林菊嫣见轿子停许久仍无人来抬,便轻轻撩开一角帘帐,见那朱漆油过的乌木大门紧闭,赵府几个丫环守在周围,正一阵苦笑:“新姨太太的见面礼倒也轻巧,不过是吃碗闭门羹。”却不曾想,轿子外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子尖细的叫声:“可别便宜了这个小贱人,咱们少夫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怎么,赵叙章今儿纳妾,竟是内惧娇妻,镇不住正室?”看样子,她林菊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怎么着也得会会赵叙章名媒正娶的夫人,当朝宰辅千金。赵叙章与她退婚当日,便赶着往帝辅家下聘。
或者,在这之前,赵家早与父亲的政敌勾结,他们林家败落,赵家做了手脚脱不了干系?一闪而逝,不仅仅是直觉,更是一种洞悉事世的敏锐。
“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鼻而入,林菊嫣连忙捂住鼻子,也不知外头那位姑奶奶打发人将什么东西泼到喜轿上。
“淋多点,淋多点,这黑狗血断不能少,姨太太这个丧门星先是毁了自家,如今又带着恶运嫁过来,断不能让她将霉运带进家门。”如大雨倾盆的黑狗血铺天盖地将喜轿淋了个通秀,大滴大滴黑红色的狗血顺着湿透的轿子滴落下来,渗入菊嫣的喜服中。
菊嫣纤指蘸了滴狗血,往唇角上沾了一沾,一股了咸腥味涌上脑门心,她灵机一动,顿时惨叫直挺挺倒撞向前方,倒在轿外血泊中。
“夫、夫人,这下可如何是好,姨、姨太太被吓晕了。”
“她被吓晕?愚蠢,她必是装的。”
丫环蕊儿干净俏丽,已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可三分姿色往赵叙章夫人桑梓韵身旁一站,黯然失色。美得如诗如画的宰辅千金桑梓韵号称京师第一美女,坊间多有传言,桑大小姐原该是进宫为妃做贵人的命。
可惜屈就了,最终竟然落得平常,只嫁给了赵叙章这么一个公子哥儿,委屈在锦官城这么一个京师之外的小地方。
她的委屈中带着几许无奈,几许悔恨。金枝玉叶如她,原已为赵叙章娶到她如拣到宝一般应将她捧在手心,没想到还不到三个月他竟不动声色将前未婚妻也一并纳入房中。
“可恶的东西。”桑梓韵心生怨恨,只觉被赵叙章给哄骗了,今儿她不闹他个天翻地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等等,这事儿没完,既然那贱人要倒在路旁装可怜,索性上她上台唱个够。”
蕊儿见自家小姐脸上闪过怨毒的笑容,心惊,怯怯道:“小姐的意思是?”
“什么东西最爱沾血腥?”望着浑身泡在狗血中的菊嫣,桑梓韵心生一计。只见她挥了挥手,从京师陪嫁过来的亲信|乳娘握着口角一哂,“喵呜”一声,蹿出半人高的山猫。
蕊儿下得瑟缩在桑梓韵身后,这才明白过来,山猫极爱血腥,那林菊嫣正好又浑身沁在血水中,嗅到腥味儿山猫恣牙利嘴,挥着尖如银针的爪子,
迅猛如利剑,朝靶心林菊嫣身上腾的一下扑了过去。
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林菊嫣只觉一阵惊风闪过,山猫身上剧烈的腥臊之气包围着她。该死,她没想到桑氏竟会下如此黑手,她只当她会出言谩骂,做出失态之举,她借吓晕为由头,今夜好教赵叙章离了她,令择洞房之日,可没想到桑氏竟是坏了心术要将她往死里治。
失算啊,若这山猫扑她脸上,只怕血肉模糊,无一寸好肉。猫爪子又尖又利,已勾到她的衣衫,若她此时跃起,又教人看出她装晕。届时,桑氏不仅破了她的相,更占了理。
她要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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