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吟姑。
你抬起头,看着那两只眼睛。那是两只细长的灰褐色眼睛,大大的眸子明亮而寂寞。如果在春天下过最后一场雪,那一定就是这样的。
——吟姑。
——真乖。
又象是珠子沉落在古井里的声音。即使是蹒跚学步的你,也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掌抚上你的头,象一阵细雨。
象一阵细雨轻轻洒过瓦。
象一钩残月送我走回家。
你看见了那只细长而洁白的手抚在你头上,留得很长的粉红色指甲象一片脆薄的春冰。你看见那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你的脸,又缩了回去。从袖口望去,你可以看见手腕上蓝色的血管在轻轻跳动。
——现在好些了么?
——是啊,谢谢。
你看见那个身影走远了,即使是黄昏。一只飞鸟掠过天空,落在树梢上,路灯还没有亮。墙上,血红的大字已经要滴下来一般狰狞,而在那些红字和半剥落的纸片之间,一个个淡黄的窗子象剪下的纸片一样陆陆续续亮了。
——回家了。小东西,想什么呢。
你拉着大人的手,有点踉跄地走着。
——小吟也真可怜,唉。
——没办法,谁叫她出身不好。
天更加阴暗,在阴暗中,一切都象是只是黑与白,连那些滴血的大字,一样成了黑色。你拉着大人的手,有点踉跄地走着,半懂不懂地听着大人的对话。
踉跄地走着,时间象流水,慢慢地,却又不可阻挡地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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