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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踏遍清秋路(又名天为谁春 ) > 第八章 疏影横窗

第八章 疏影横窗

他坐在桂树下,以手撑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他此时的身型竟然让我有一种难以从心头挥去的心疼。我径自坐在了他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抬头仰望那轮年年圆月月圆的月亮,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他没有抬头,依旧是那副样子。“潇儿,我还没有来得及跟皇阿玛去求旨,皇阿玛就下了这道旨,是为了给费扬古将军军功的嘉奖。我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臣子,没有办法违抗。”

原来如此,不是他去求的。心里似乎暖了一下。但还是浓浓的失落与悲伤,事实已经如此,我还能做什么呢?从此萧郎是路人,路人……除了感慨命运的无常我还能做什么?老天对我的作弄吗?我难道当成这里是三百年后了吗,以为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却忘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君权。我有种被自己的命运愚弄了的感觉。

身旁的他,眉头紧锁,即使看不到脸庞,却也可以感觉到忧伤的感情。我有些怜悯,更有些心痛。伸手拉住他撑头的那只手,十指交握。两个人的体温瞬间交汇在一起。记忆中他温热的手掌此刻却有些冰凉,正在贪婪的从我的指尖吸食着体温。“聚散不由我,你,忘了我吧。”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说出了这句话,强忍着心里的那丝痛,让他忘记我。不忍他因为我难过,不忍他因为我忧伤。如果可以让你高兴,那忘记我也可以。

他的手突然紧起来,握得我的手好疼。我微微皱着眉头,却依然面­色­平静地回看他。“为什么让我忘了你,你真的不想嫁给我了吗?我可以再像皇阿玛去求,难道你在乎的真的就是嫡福晋的名位吗?你是为了皇子福晋的地位才想要嫁我的吗?”

刹那,我心中已经累积起来的那道防线竟然一下被冲破。眼泪汹涌而出。你眼中的我竟然是这种人吗?我的爱,我的感情,难道一下子就被抹去?你眼中的我竟是如此不堪吗?我想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让你忘了我,是不想让你为我难过。难道我的感情在你的眼中竟然是如此势力,只为了那个位置?我不由冷笑,将手从他的手中愤怒地抽出。爱新觉罗胤禛,我看错你了,爱错你了。

我站起来转身便走,却被他从后面紧紧搂住。好紧,勒得快要喘不过来气。“放开我……”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着,声音满是哽咽。可他却越搂越紧。我抬起手紧紧地将他的手往下拉,却不能撼他分毫。有急躁,有委屈,所有的一切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将头低在我耳边,突然对我说,“我一定会娶到你。无论你怎么想,我一定要娶你。”如果是从前,或许我会觉得那声音坚定,但此刻我的脑海中回响的依然是那句“你是为了皇子福晋的位置才要嫁得我吗?”如此地不信任,如此地怀疑。胤禛,你践踏了我的爱情。

我低低地吟出卓文君的《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蹀躞御沟止,沟水东西流。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胤禛,我的心,你懂吗?

他的胳膊无力地松开,显得有些颓废。“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吗?”我点了点头,提步离开。每走一步,心内就更加疼痛一分。离他越来越远,心越来越空。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我问自己。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明知道他是皇子,是未来的皇帝,不可能只守着我一个人,不可能与我白首不相离。

回首看他时,明月光中,桂花树下,那个孤独的身影此刻是如此寂寞并着伤感。怨着他,也恋着他。闭上了眼睛,又一串清泪滚出。告诉自己,人到情多情转薄,会忘了的,终是会忘的。

因为来时曾是瑞琳带我来的,并不曾记路。现下一个人走着,却忘了来时的路。十五的月光撒满每一处道路,可是每一处都那样让人觉得没有尽头。我该如何抉择,走哪一条路?突然觉得好累,累得让我不想呼吸。一时间,刚才强压抑下去的感情全都释放开来,周身也没有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只想等到哪个有侍卫或者太监宫女路过的时候让他们送我回去。心里满是那个人的身影。此时才明白那句,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忽听得身后一阵许多人的脚步声,赶忙转头看去,想要找个人带我回席上去。却正好看到了十三、十四并着瑞琳带了许多宫女太监们。我忙冲着瑞琳招手,她发现是我赶忙跑过来,“怎么坐在地上,仔细凉着了。”我借着她和她的丫鬟的力量站了起来,却依旧身子软得很。“刚才有些头晕,站不住。”

抬头看见十三和十四还在那里站着。忙想给他们俩请安,十三忙摆手说不用了。我也就省了。十四脸­色­有些铁青,“潇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皇姐刚才不是说潇姐姐和四哥在一起吗?”十三也在旁边询问道,“是了,刚才听皇姐说潇姐姐跟四哥在一起,我们三个还合计一起去找你们,大家伙儿一块赏月来得比较痛快呢。”

刚才,脑海中又浮现起刚才一幕,只觉得心痛。“你们去找四阿哥一起赏月吧。他应该还在那边树下坐着。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话音才落,十四就上前挤走瑞琳,拉住我的手说,“我送潇姐姐出宫。皇姐和十三哥自去找四哥吧。”瑞琳看了下我虚弱的样子,点了点头,嘱咐十四等送我出宫后再回去找他们。十四应付了几句,就拽着我向前面的一条路上走去。看着眼前这个比我矮半个脑袋的小十四,突然记起来第一次见他时,他耍赖的模样。并着那个人温柔的褐­色­眼眸。

康熙三十六年底

再过几日就是四阿哥和舒裕大婚的日子了。入画已经来府上很多次请我去给他们小姐做伴儿。暮雨跟她推说我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不便出去相陪,以免过了病气。

我很少出门了,日日在屋内坐着,要么发呆,要么看书。心里不由一丝感慨。在现代时,同学间说起自己的梦想,我总是说希望自己有一间大大的屋子,屋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四周都是书架。每日我就在地毯上或坐或卧,手不释卷。天暗了,点一盏微弱的台灯,端一杯香浓的黑咖啡,慢慢吟颂那古老的诗句。现在虽然时空交换,却变相地满足了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地上虽然不是波斯地毯,却也是厚厚的­精­美的地毯。天暖时,在地上看书。天气凉时,便坐在屋内的火炕上,或依或靠,读诗念词。夜深了,端一杯上好的清茶,在昏黄的烛光下,品着家中丰厚的藏书。

舜安颜每日都会来看我,显然对我这个妹妹目前的生活习­性­有些懊恼。“又不指望着你去考科举,­干­吗这么用功啊。”我则会笑嘻嘻地告诉他,“书中自有颜潘安。”他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等理解时,我已经换过一本书粗粗去读了。

十三十四有时会出宫来找阿玛,也会顺便来我这里坐坐。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给他们讲解一些阿玛懒得讲解的东西,日子还算过得充实。

只是有时,或者冬日阳光的午后,或者初雪的清晨,心中总会给他留一个地方,在慢慢地想着他,念着他,却不想再跟他有交集。我是如此矛盾,甚至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得了­精­神分裂症。

当阿玛进来的时候,我正窝在炕上拿着一本《牡丹亭》。一边用似乎还有些印象的昆曲小调哼唱着,“似这般姹紫嫣红开遍”,一边感慨着春­色­如许,佳年应是,纵不过是不负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当看到《闹殇》时,杜丽娘病入膏肓,对着春香说,“枕函敲破漏声残,似醉如呆死不难。一段暗香迷夜雨,十分清瘦怯秋寒。”竟不由想到自己,泪水又流了下来。

阿玛在旁边咳嗽一声,我连忙抹掉眼泪。意识到手中的书似乎并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子看,又连忙将书扔到一边。阿玛捡了条椅子坐下,“病可大好了?”

我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被我扔到旁边的那本书上。阿玛盯了我良久,“又是一个痴儿啊。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由人怨。孩子啊,这又是何必呢?”我听着阿玛的话,想他已经全知道了。我因为四阿哥与舒裕成婚而大病不起的传言在佟府里也算是人人皆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嘴快的人传出去罢了。

阿玛陪我坐了一会儿,谁都没再说话。我知道,自从没了额娘,他一定是觉得愧对我这个女儿的,现在女儿的感情问题,他也不好直接Сhā嘴。似乎开始怀念玛法在的时光了,如果玛法在,即便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怕是他也会叫人给我去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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