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却见得一管膏药自高女侠袖管中滑落,掉在她怀中。后者冷冷指了她手臂上红红点点,道:“可治虫咬。”独孤娉婷接过来打开,噗哧笑道:“高姑娘,你就不用再给我留面子了,这自然是男人咬出来的,薄荷膏正是疗此淤青的上佳之品,奴家就不客气了,谢过高姑娘!”
高女侠本来迈出的脚步蓦地一顿,失声道:“男人咬的?”望她手上看了好几眼,面色都有点变了。独孤娉婷冷冷笑道:“男人不就都喜欢那样吗?又啃又咬的,不吃干抹净决不罢休,在床上山盟海誓,做完了便翻脸不认人。不好意思,高姑娘,你是出世之人,我竟然跟你说这些,罪过罪过!”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高女侠气息都有点不稳,好容易恢复了过来,定了定神,淡淡道:“夜已深了,你早些安歇罢。”几乎是青着脸迈了几步。忽听身后独孤娉婷恍惚一笑,轻轻道:“我已无处可去,这里就好。”
高女侠顿了步,向东面望了一眼,独孤娉婷淡然道:“不用惊动他。他这样的人,哪里对付得了雷子谨。我留在他那里,非但全不了性命,还要连累他。再说了,我们从来只知道,活命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必要,做狗都可以,陪男人睡又算得什么?再说了,男女之间,分分合合,本就随意,只关风月,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可他那样的人,恨不得女人都要上列女传,怎么能够理解?瞧,我面上这巴掌,就是他给我的。哈哈,真好笑,我既然生来便是污垢中的人,不必玷辱他那般的清白,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强扭在一起,无非他也难受,我也难受罢了,他觉得屈辱,我还不稀罕他的施舍呢!”
高女侠皱眉道:“雷子谨-”独孤娉婷冷笑道:“他想要独孤家的暗人名册,本来这东西,我也不是拿不到,但我若是给了他,早就横尸当场了。虽然他心狠手辣,逼我到这般地步,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宁可拿自己的身体换,也不必爬过去求他。哼,身体有什么关系,无非一张臭皮囊,只要我觉得自己干净,谁又能真正玷辱我呢?”
高女侠沉默了良久,淡淡道:“夫人此语深得禅意,想必任何事都已无法击倒夫人,既然如此,那就好自为知吧。”起步离去。独孤娉婷躬身谢道:“多谢大师指点。”高女侠脚下一顿,缓缓摇头道:“夫人误矣,我并非什么大师。”
独孤娉婷低头道:“娉婷在大师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师定慧双休,又何必辨此机锋呢?娉婷虽然不才,也知得道之人,身上都会自然散发檀晶之香,闻之令人心境平和,如履仙迹。本来也以为无非传说,但家父曾有缘得遇,回来提过,檀晶之香,初闻似是甘草,其实回味绵长,要和正悠远得多。”
高女侠身子都是剧烈一震,脚步定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她悠悠道:“不过,娉婷也知,但凡一代宗师,自然都不欲张扬,做事也必有缘由,娉婷不是多事之人,必然三缄其口,为大师守口如瓶。”
就在这时,突听得四面爆响连连,震天动地引得园中一切都猛然剧烈一阵抖动。各个角落,都分明有狰狞的火焰和浓浓的黑烟从房中冒出,蓦地窜上天空。一个嘶哑的女声狂笑着响起,尖叫道:“烧了好,都烧起来吧!我要让一切都跟他陪葬,与他一起毁灭了吧!”两人吃惊地向发声处望去,只见雷思礼遥遥站在春辉楼顶上,一身鲜红嫁衣望去就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身上绑满了各种火器,还不断地把什么投到脚下的火海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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