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设在另外几座哨楼上的城防弩升了起来。巨大的弩身,曲线优美地弩臂,仿佛是展翅欲飞的苍鹰,儿臂粗细的三棱箭簇。更流动着嗜血寒芒,开始对城下三百多步远的叛军弓弩兵,进行还击。
这种大型城防弩,便是这次江北陆氏送来守城地军械之一,可以说是最新版本、最新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要四个人通力合作才能发射,矢长四尺,射程有一千多步远,再加上居高临下,随着刺耳的弓弦颤动声,一个个射出的箭矢,就象是黑色流光。带着让人心都能跳出腔子的锐啸。疾闪而出。负有保护之责地叛军长盾兵,面对这样的箭矢,手中的盾牌就跟纸瑚的一样,毫无滞碍的被射透,被劈破成两半。更有许多人,被箭矢穿身而过,瞅着胸前的巨大血洞,一边发出难以置信的绝望喊叫,一边软倒在了地上,而那箭矢兀自又穿了三、四个人地身子,才停了势头。
转眼间,在城下剑阵地长盾兵和弓弩兵,便已死伤枕藉,人人躲闪逃命。
而这时候。投石器已把另外几座简易浮桥都给砸断了,陆奉川领着吴氏族兵,拿着大铁勺,正顺着几架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往下倒沸油呢,一股焦烂的恶臭立刻弥漫开来,无数名叛军在城墙下面哀号翻滚,痛不欲生。
燃烧的火把投了下去,立刻出现了无数人形火球,惨嗥声,能让天地变色,所谓的修罗狱境,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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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到处都是千奇百怪地尸体,鲜血汇在一起,象小溪似的汩汩流动,反射着阳光。
叛军的第一波功击,便这样被打退了,大概算一下,叛军的死伤人数,至少也有七、八百人之多,而守城的吴氏族兵,则只伤亡了百人,也算是个不小胜利。
“我们胜了?我们胜了?我们真的胜利了么?”
只见吴氏二公子吴良,摇摇晃晃的从哨楼上走了下来,衣甲蹭擦着灰尘,他脸色清白,两条腿象是在弹棉花一样颤粟着,目光呆滞平视。
一名护卫来到吴良身边,欢喜报告道:“是的,二公子,我们把叛军击退了。”
“击退了?真的击退了?!”
吴良转动着眼眸,从周围人的脸上扫视过去,再看看天,又看看地,这才相信了。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生动了起来,整个人也有了力气,变得活蹦乱跳,指着城外大军破口大骂:“想攻江夏城,也不看看这江夏城是谁守着的?!是我吴二公子吴良啊,我他妈的放个屁,都能让云梯崩断!浮桥塌裂!小心老子撒一泡尿,把你们这帮孙子会给淹死、、、、、、”
城上的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也算的上是风度翩翩的吴二公子,竟会流露出这么粗俗的一面。
出人意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这一番叫骂,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当吴良看见陆奉川阴着脸走了过来,鹰勾鼻低垂的似乎都能碰到地面,这才兴尽收声,问道:“奉川兄,怎么了?咱们不是把叛军打退了么?很容易啊!”
“打退了?很容易?哼!”
陆奉川的脸色,就象是他的老婆被别人强Jian了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些日子,我可是没少向退伍老兵,请教城防的事情,刚才的攻击,应该只是拭探性的,叛军想了解一下,咱们城防的手段,真正的攻击,还在后面呢。”
“可你到好!”
陆奉川指着吴良的鼻子骂道:“你不是说,由我来当总指挥么?既然我是总指挥,就应该一切都听我的,谁让你用城防弩的?现在就用城防弩,叛军就会有所准备,再说了,城防弩的箭矢都是特制的,数量有限,你现在就使用这武器,以后还用个屁啊!”
陆奉川越说越愤怒:“你他妈的还挺能耐的,放个屁就能让云梯崩断,浮桥塌裂,撒泡尿就能把叛军淹死,那你撒呢,我他妈的到要看看了,你能有多大的鸡芭!”
吴良被陆奉川训的,眨动着小眼睛,欲辩无词。
这一个原因是,此刻听陆奉川说来,他越权指挥城防弩提前射击,到确实是个错误,第二个原因却是,陆奉川曾跟他约好,要找个机会当众训斥他一回,借此在吴氏族兵面前竖立威信,而他也答应,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陆奉川训人话语会是这样难听,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特别是还关系到男人生理尊严的问题。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吴良的脸给憋的,仿佛都能滴出血来,他瞅着陆奉川,双眸睚眦欲裂,呼呼地喘着粗气,半晌之后,忽然冒出了一句:“那,那你还倒油呢,你知道油现在多少钱一斤?”
便在这时,进攻的牛角号再次吹响,紧接着,轰隆隆的战鼓声直冲霄汉,把天上的太阳都给吓的,躲到了乌云里面去了。
叛军的第二波攻击开始了。
发动这次攻击的叛军,足有万人之多,按照围三阙一的原则,从三面攻击而来,一名长盾兵保护着一名弓弩兵,站的距离很是分散,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是再有城防弩射击,也不能造成太大的伤亡。
“杀~~”
喊杀声惊天动地,象无数条细蛇奔行而来的攻城小队,更流露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悍猛气势。
吴良的腿又开始弹棉花了,他对陆奉川说道:“奉川兄,我给你准备油去。”便转身逃离下城。
陆奉川冲着吴良的背影,嘶声吼叫道:“再多准备些后木滚石、、、、、”
话音没落,吴良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象惊涛拍岸的浪潮,从下午到黄昏,叛军总共发动了七次攻击,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狂烈,有二、三次,叛军都爬上了城墙,和吴氏族兵展开了血腥肉搏,特别是在最后一次,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陆奉川把自己带来的,充当预备队的三百陆氏族兵,也派上了战场,这才把攻到城墙上的叛军又给赶了下去。
最后的这一次攻击,双方似乎都伤了元气,当如血夕阳缓缓堕下群山,从叛军的大纛下面,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清点了一下人数,八千吴氏族兵,只剩下三千多人了,其中的一千多人还是带着伤的,而这,才是叛军的第一天攻击啊。
闻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息,陆奉川的心就如那夜色一样,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黑暗,忽然间,他既痛恨又无比强烈的想念陆恒。
陆恒啊陆恒,你究竟还打算不打算来救我们?来救江夏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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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纵横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暗战
夜色深沉,星月全无。
在白天,你死我活厮杀的双方,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各自借着火把的光亮,开始清扫战场,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就象是两只受伤的凶兽,在舔食着自己伤口的同时,又无声的发出威胁的咆哮,对峙着。
隐约间,是双方受伤战士,高一声,低一声的痛嚎。
掠过平原的风,掺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如哭似泣。
中军大帐里,二十多跟牛油巨烛升腾着淡淡黑烟,跳跃着细长火焰,把每一角落都照得纤毫可见,十来个勤王军的核心人物,围着放置热气升腾酒菜的简易长案,团团而坐,其中以三名身穿黄金甲胄者,最为醒目。
“叔叔,为什么要收兵,只要再让我攻一次,我就一定能把江夏城夺下来。”
桂阳王李亥喝水一般的把一碗烈酒饮下,然后瞪着血红眼睛,向坐在案首的长沙王李实大声吼叫道,浓密的胡须满是晶亮的酒珠,黄金甲胄上,更凝固着斑斑点点的赧色血渍。
那些血渍,可以见证他的武勇。
桂阳王李亥是名继位王爷,今年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强壮,有着狮子一样的巨大头颅,是新一代皇族势力中最有名的勇士,在今天的攻城战斗中,他率兵冲锋到了第一线,手下的亲卫甚至在最后一次的攻击中,都爬到了城墙上,和吴氏族兵展开了惨烈肉搏,如果不是带着狰狞鬼面的陆氏族兵忽然杀出,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此刻的他。已把江夏城踏在脚下。
“战争为了什么?是为了获得全局的胜利!依靠人多势众,依靠武勇进行拼杀,那是最蠢笨的方法。更多地时候,要懂得计算得失,要讲究谋略。”
长沙王李实一副老谋深算的语气说:“你知道这一天攻城下来,咱们的伤亡是多少么?是一万六千多人啊!”
坐在另外一边地新都王李亮,抬头瞅瞅一脸威严的长沙王李实,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桂阳王李亥,便萎缩的低下头去。喝自己的酒,不参予他两人之间的争辩。
新都王李亮也是继位王爷。但性格懦弱,贪酒好色,虽然这次以‘清君侧’的名义,跟随长沙王李实、桂阳王李亥之后。起兵勤王,抱着地念头却是,见势不好,撒腿就跑,他现在说的最多地话语便是~ ~安全第一。
每有战斗发生。新都王李亮都要穿上多重甲胄,骑着最快的马,躲在队伍的最后面。
“那又怎样?!”
听到长沙王李实教训自己,桂阳王李亥满脸都写着不服气:“在最后一次攻城战中,上来的那些陆氏族兵,定然是预备队,我承认他们地凶悍,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但也只有二、三百人啊,连预备队都上来了,这更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人了,只要肯再让我发动一次攻击,我就一定能够破城!”
李亥仰天怒吼道:“敢抗击我的大军,让我无数勇士丧命,我要屠城!”
此话一出,倒响起了一片附和声,今天这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把许多人心中最暴戾的情绪都给激发了出来。
“我知道你是想打消耗战,十个拼一个,总能把江夏城夺下来,但夺下江夏城又怎样?我们起兵地目的,并不只是为了一个区区的江夏,可是要割据江南,然后再以江南为寄托,进军京都,还我李氏王朝的辉煌。”
长沙王李实已经五十多岁,有着一张淡黑色的国字脸,看上去神情威严,虽然身材枯干瘦小,但那熠熠生辉的双眸,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时,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
所有人,在他目光地扫视下,都低下了头颅,乖的象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唯有桂阳王李亥,仍然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
“你知道么,朝廷已经出兵来讨伐我们了,据斥候来报,率兵的统帅,便是相国陆平之子陆恒。”
听到陆恒的名字,桂阳王李亥的瞳孔出现了瞬间收缩,下意识的反问道:“纵横之鞭陆恒?”
长沙王李实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从帐篷的缝隙之间,忽然透过一股冷风,烛光摇动,光影迷离,有好几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似乎那名字,便代表着恶魔般的凶意。
大帐中的气氛,蓦然凝滞沉重。
新都王李亮的酒杯,更是失手掉落到了地上,他猛地站起身来,就象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两只耳朵都是支愣着的,神情恐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摆出一副随时转身要逃的架式。
“陆恒?陆恒又怎么了?!这个杀人魔王,手上沾满了我们皇族人的鲜血,他来的正好!本王早就想用他的性命,来为我皇族人报仇呢!”
桂阳王李亥用更大的声音喊叫了起来,如狮虎之咆哮,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表现出他丝毫也不把陆恒放在眼里的悍猛。
长沙王李实心中一阵恼怒。
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号令不一,这次起兵勤王,自己虽然被众人推举为主帅,但桂阳王李亥桀骜不驯,新都王李亮胆小怕死,都常常让他有~ ~将这两人斩杀,以明军法~ ~的冲动。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冲动,这两位王爷的手下,都有二、三万的兵卒,如果真的用他两人的性命来见证军法,联军便也就崩溃了。
压抑着心中的恼怒,长沙王李实微笑道:“我的侄儿,你的勇武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但兵书上有云,‘多算者胜,少算者不胜’。还是让我们先了解一下当前形式吧。”
桂阳王李亥‘哼’了一声,伸手抓起案上的猪腿,放在口中大嚼起来。一副我听你怎么说地表情。
却听长沙王李实吩咐道:“姜先生,还是请你来为大家解说吧。”
从长沙王李实身后,站起了一个身着青衣,修长玉立的文士,拱手向四周施礼,只是他的脸上,却蒙着一块面巾。露出在外地一双眼睛,凝如寒星。
虽然蒙着脸,却自有一股倜傥不群的风度。
这位姜先生的来历,很是神秘古怪,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更不知道他凭借着什么。甫一出现,便被长沙王李实尊为首席幕僚,而对他言听计从,并以先生之名称之。
平时,这位姜先生都是躲在幕后,为人低调,今天看来,长沙王李实是要让他走到前台上来了。
于是,桂阳王李亥既好奇,又面带不屑的打量着这位姜先生,倒要看他会怎么说。
“为了防备大军遭到忽然袭击,我们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密探,最远的斥候、密探。都到达了三百里以外的襄阳,也就是在刚才,有密探回报说,在襄阳的城墙上,升起了定远将军第军旗,和血色陆字族旗,由此可以推断出,陆恒率领的朝廷平叛军队,已经达到了襄阳。”
这位姜先生说话的语气阴柔,言之有物,举止之间,更给人一种从容不迫,彬彬有礼的气度,仿佛是一教书先生,在为众人说文解字。
周围地人都安静了下来。
便是新都王李亮,也停下了筷箸,颇为急切的问道:“那么,朝廷派来的平叛的军队有多少?”
“这个,据远远看了一眼的密探回报,说是旌旗密布,蜿蜒数里,而且大多数都是骑兵,扬起的尘土连阳光都给遮住了,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少人、、、、、、”
“啊~ ~”
新都王李亮忍不住叫了一声,他也不等那姜先生把话语说完,便转过头去,对长沙王李实喊道:“叔叔,我听说那陆恒最擅长地就是长途奔袭,我们还是退回长沙,依靠坚城防守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糊涂!”长沙王李实忍不住骂道。
“王爷你稍安勿躁。”
那姜先生伸出手来,示意新都王李亮安静,他的手指纤秀细长,露出来的肌肤白嫩细腻,如果不是喉结处,有着明显的男性特征,倒会让人怀疑这位姜先生,是女子装扮而成的了。
就凭那双凝如寒星的双眸,相信在蒙面巾背后的容貌,也一定会是俊逸非凡——有几名喜好龙阳者,便是在这紧急军情探讨时,脸上还出浮现出瞬间的淫猥。
“但根据我所推测,陆恒所率人马,最多也就是两万人之间,不可能再多了,再加上当前地复杂形式,所以并不足畏。”
“或许还可以这样说,不但不足畏,正因为陆恒率军来平叛,反到使我们,有了重振李氏王朝的最佳机会。”
此话一出,到让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也瞪大了,惊疑的神情,就象是濒死的病人,却忽然听见医师宣布,自己不但有救,还能再活上三、四十年都没有问题。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
新都王李亮此刻提出的质疑,可以说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请允许我先为大家做一个全局分析。”
此刻,这位姜先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象是魔术师一样,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先说一下,当前被陆氏父子所掌控的朝廷,要面对几方面的敌人,首先,并州的李寿,对于陆氏父子而言,就如一把时刻都悬在头顶的钢刀,谁也不知道这把钢刀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所以,陆氏父子不可能把所有的军队,都派来南下平叛,其次,刚刚经过京都血夜的杀戮、、、、、”
在说到‘京都血夜’这几个字时,姜先生平静如波的语气,出现了刹间停顿,接着,他继续说道:“在朝廷上,定然也会出现势力的倾轧。也需要有强大的武力留守在京都,从而威慑各方。”
“现在,我首先要为大家解说的问题就是。陆氏父子所能派来平叛的兵力,到底会是多少?”
说实话,这个问题是起兵之初,所有人便都讨论过地,原则上认为,陆氏父子现在所已掌控的军力,应该是在十万人之间。能够南下平叛的军队也就是五、六万人。此刻,听这位姜先生说话地语气,还有眼眸中流露出来的自信,却似乎是另有推测。
“虽然抚南大帅张琦背叛了皇族。但他手下的那六万南军,以前可都是皇族的中坚力量,其中的中下级官员,有不少还是由皇族的旁系子弟,所以这六万南军。是绝对不可能被派来南下平叛的、、、、、”
新都王李亮再次忍不住问道:“可要是被派来了,又怎么办?”
“就算是被派来了,那也不怕。”
虽然看不见这位姜先生地脸,但他此刻的举止,却给人一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地强大:“那六万南军都是南方人,他们的家族、父母、妻儿也都在江南,如果真的被派来平叛。到时候,在两军对垒时,抓住这些南军的家属在阵前一喊,再唱上一首‘思乡曲’,这六万南军便会不战自溃。”
妙啊!这真是一个绝妙地对策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吁了一口长气,脸上露出轻松表情,再看向这位姜先生,满眼的敬佩。
“我知道,大家都以为,陆氏父子手中有军队十万人,那么,去掉这六万南军,也不过是四万人,而这四万人是陆氏父子的心腹力量,为了保证京都的稳定,也不可能全部派出,所以、、、、、、”
那姜先生用冷如寒星的眼眸,环顾四周,一字一顿有如巨木撞钟:“所以陆恒前来平叛,所率军队,最多也就是在两万人之间!”
这份推断,有理有据,能够让人信服,大帐内地轻松气氛,立刻变成了被点着般的兴奋。
桂阳王李亥更是“啪”的一声,把桌案上的碗盏拍的汁水飞溅,个个乱跳,同时气壮山河的喊道:“两万人?!区区的两万人便想来平叛?真是胆子边上生毛了,叔叔,只要你给我两万人,我这就到襄阳去,把陆恒的头割下来献给你。”
便是胆小如鼠地新都王李亮,也开始伸臂捋袖子。
“安静!安静!”长沙王李实喝道:“听姜先生把话说完!”
便听那姜先生淡淡说道:“陆恒敢率领两万人来平叛,却是有他的万全打算。”
大帐里再次出现了,落针可闻的静寂场面。
这位姜先生,也太他妈的会吊人胃口了。
“陆氏父子不但凶残,而且狡诈,在发动京都血夜之时,便已料定三位王爷会起兵勤王,所以,他们也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陆氏父子如意算盘的第一步,就是给广陵的孙家,豫章的王家,江夏的吴家送去大批军械,希望这三个家族能够从侧面,牵制住我勤王大军,更希望我勤王大军,为了把三位王爷的封地连接成片,按照由南到北的地理位置,先攻广陵,再灭豫章,最后吞并江夏,这样,三场攻城战下来,我十万勤王大军,恐怕也到了军力疲惫,死伤枕藉的程度,这时候,陆恒再率领两万精锐,顺势南下,恐怕、、、、、、”
话语虽然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却是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出来的,众人才明白,当初长沙王李实坚持只派少量部队,去骚扰广陵、豫章,而首先全力进攻江夏的真实意图,实在是太英明了。
或许,全力进攻江夏的计策,也是这位姜先生所献的吧。
众人再次看向那姜先生的目光,由敬佩变成了仰视。
“能够攻下江夏城,那当然是最好,但如果攻不下江夏城,却也无妨,因为陆恒定然会派军来救江夏,我们便围城打援、、、、”
“可,可如果陆恒就是不派人来救江夏呢,而躲在襄阳城里和咱们对耗,那又怎么办?”一名站立在新都王李亮身后的幕僚,忍不住Сhā嘴问道:“襄阳城是天下名城,城高墙厚,难道咱们还要率军去围攻襄阳?”
“对耗?”
姜先生哑然失笑:“咱们最不怕的,就是对耗!现在有多少家已成割据的地方势力,都在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战斗呢,只要出现对耗局面,便说明陆氏父子无能,控制不住形势,如果能够对耗一二个月,天下局势必变!”
“再说了,我料定陆恒必来救江夏!”
姜先生的语气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大:“江夏吴氏,是江北陆氏的铁杆盟友,此刻驻守江夏城的吴氏二公子吴良,更号称跟陆恒情如兄弟,如果陆恒不来救江夏,就会让所有依附陆氏父子的人寒心。”
“所以,在不能一举攻陷江夏城的情况下,那就干脆围而不攻,让这江夏城成为一个饵,钓陆恒来上钩,我要让陆恒、、、、、、”
一股冰川般寒凝的巨大恨意,再也控制不住了,从那姜先生的身上倾泄而出,他从容的语气,忽然变得冷森阴寒,仿佛是千年万载也不会停歇的诅咒。
“、、、、、、、##葬身之地!”
二百一十七章 暗战之二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间透射下来,在照耀着破损城墙的同时,也照耀着陆奉川那张茫然不解的脸上。
这张脸无疑是疲惫的,双眸布满血丝。
陆奉川昨夜一晚没睡,他担心叛军会来偷城,便绕着城墙不停巡视,虽然有上过战场的族兵告诉他,已安排了值班的哨兵,而且还在城墙的墙壁上放置了铃铛,只要叛军来偷袭,便会触发报警,但陆奉川还是不放心。
在天快亮的时候,他小憩了一会,但睡的也不踏实,当相距城墙三里多远的叛军大营响起晨号时,他就也被惊醒了,吼叫着:“赶快吃饭!吃完饭后,准备战斗!”
早饭是烙饼夹肉,陆奉川从来都不知道,烙饼夹肉这样粗劣的食物,竟会是这样的好吃,他无比悲哀的想,这也许是最后一顿早饭了,陆恒,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的,那怕是在这一时刻,陆奉川仍然觉得,陆恒比城外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攻上城墙,杀死自己的叛军,更加可恨。
陆奉川把一篮子的烙饼夹肉都给吃完了,他松着裤腰带,觉得自己就象是临刑前,还能喝上一碗酒的囚犯,便是打出来的饱嗝,都有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当天色越来越亮,晨曦的雾气渐渐散去,随着沉重的牛角号声,叛军的营门打开了,一队队兵卒如浪潮般的涌了出来。
“拿起兵器,准备战斗!准备!”
陆奉川厉声大喊。城墙上的气氛立刻变地紧张起来。
可叛军并没有来攻城。
从营门中出来的叛军,只留下部分弓弩手,遥遥的剑开阵式,堵住了江夏城的城门,更多的叛军或者离去,或者象个耗子似的,在地上挖起坑来。也有些人举着柴刀,冲入远处的树林中去砍树。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奉川一头雾水。
渐渐地,陆奉川看出来了,挖的坑。都是陷马坑,几乎把整个江夏城都给包围了起来,但更多的坑,则布置在北边的路上。而砍下来的树木,则做成了鹿柴和拒马,多梯次地环围住了江夏城、还有叛军大营的北面,和各个北上的路口。
看那规模,颇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声音在惠边响起。
陆奉川转过脸去。看见同样茫然不解地吴氏二公子吴良,也就是一晚没见,原本就瘦的吴良好象又缩了水,在风中瑟瑟而抖,满脸写着憔悴。
沉吟了片刻,陆奉川猜测道:“怎么回事?现在还不好说。但我估计着,可能是有救兵来了。”
听到‘救兵’两字,吴良那双黯淡眼眸,遽然爆射出一道璀灿光华,便是照射下来的阳光,在这双眼眸前面,也刹间的似乎失去了颜色,他整个人更如充气般的有了精气神,抬头四下张望:“那呢?那呢?”
他的颈子都拉长了三分,能够清楚听闻颈椎处。发出炒豆子般地爆响。
“我只是推断的,究竟是不是救兵来了,现在还不好说呢。”
陆奉川指着城下,正热火朝天挖陷马坑,和布置鹿柴拒马的叛军们,苦笑说道:“就算是真的救兵来了,在这样的布置下,要想打赢胜仗,解江夏城之围,恐怕也不容易。”
却不料,刚才还萎萎缩缩的吴良,此刻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对恒少爷有信心!”
靠!陆恒也不是你爹,用的着刚有一线生机,便急不可耐的拍马屁,表忠心么?!
陆奉川极其鄙夷的撇了吴良一眼,但不知为什么,当想到是陆恒,有可能率军来救,陆奉川也在这忽然之间,觉得踏实了起来。
但在陆奉川心中,他是绝对不肯承认,这种踏实的感觉,是跟陆恒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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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军的中军大帐中,长沙王李实、桂阳王李亥,还有那名姜先生,正围着放置在长案上的地图,激烈的讨论着。
新都王李亮昨夜喝多,此刻都还没有醒酒,所以没有出席军议。
“陆恒最擅长的就是长途奔袭,他手下的陆氏族兵不但武力强悍,而且骑术更是惊人,所以才会有纵横草原万里地惊人战迹,在从襄阳南下的路上,应多设立陷马坑、鹿柴拒马,这样,就可以有效的防止,陆恒会出其不意的发动袭击。”
那名姜先生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地说道:“从襄阳到江夏,有两条路好走,一条路,是走跃马峡谷,还有一条路,是走黑沙滩,我建议,在这两条路的要害处,各派五千人驻守,同时在这附近的高处,每隔两里都建立一个烽火台,如果陆恒派军来袭,便能有效报警。”
长沙王李实看着地图,捋着胡须,缓缓的点了点头:“先生这样的安排,到也算稳妥,如果陆恒只率两万军队,又没有突袭之利,想要在短时间内,把我准备周全的勤王大军击败,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只是先生,如果陆恒想尽办法,从西边绕到江宁,又从江宁绕到赤安,再从背后向我军发动进攻,那可怎么办?”
桂阳王李亥瞪着眼睛,就象是听到最不可思议事情般的难以接受:“叔叔,这怎么可能呢?”
却听那姜先生笑道:“在战场上,是没有不可能的,赤安是我军堆放辎重之所在,留有一万军队驻守,绝对不容有失,所以请王爷你派人去下令,在这里、这里,也是两里一座的设立烽火台,同时在这几条路上,也要设置大量的路障和陷马坑、、、、、、”
听到这里,长沙王李实放心般的点了点头,说道:“本王这就派人,到赤安去传令。”
而桂阳王李亥则叹息道:“在这样的安排下,陆恒就算是Сhā上翅膀,也绝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来到江夏了,只是,有必要么?这也太缩手缩脚了,就象是乌龟缩壳,完全是全面防御,就是为了拖时间,难道那陆恒,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谨慎无大错,我就是因为当初漏算了一招,所以才有汝、、、、、、”
说到这里,那名姜先生意识到自己失了口,便顿了顿,蒙面的面巾无风自动,等再开口时,已把话题转移了:“王爷你说,这番安排是为了拖时间,这到也不错,因为双方交战的时间越长,对我军便越有利,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拖时间呢?”
“至于王爷你所说的乌龟缩壳,全面防御,那就不对了,我军也是要主动出击的。”
那姜先生伸手戟指,正是江夏城城墙方向:“我军还应该继续攻打江夏城,只是昨天的攻打,那是急攻,而以后的攻打,则要文火炖汤,以不损耗大量战力为主,慢慢来攻,同时还应派人去四处宣扬,就说江夏城正在遭受我军攻打,随时都有破城被屠的可能,而陆恒率军驻守在襄阳,就是不派兵来救,实在是无情无义、、、、、、”
“妙!实在是太妙了!”
便是长沙王李实这样老谋深算的人,在此刻,也不由击掌赞叹:“这便是先生你昨晚在酒宴上所说的,以江夏城为饵,钓陆恒来上勾的谋略吧?!”
“不错。”
那姜先生阴柔的声调忽然转高,隐隐有兵戈杀伐之声:“我军只派少量部队,骚扰广陵、豫章,而直接便来攻打江夏,在时间上,我军已经抢到了先机。”
“而派出斥候、密探,远行三百里,出人意料的发现了陆恒率军到达襄阳的消息,从而可以提前调整战略,占据到地利上的优势。”
“我十万大军,为恢复李氏王朝的辉煌,众志诚诚,而陆恒率军南下,不过是奸臣父子,为了一已之私,谋逆篡位,人人恨不能将其诛之,所以我军又得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我军三样皆占,所以此战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在下已可料定,我军必胜,请允许在下,在此先为两位王爷贺。”
说罢,那姜先生一揖而下。
却不料,还没等他直起身来,便听桂阳王李亥扬着大嗓门,欢喜之极的喊叫道:“本王想起来了,本王想起来了,你定然是汝阳王府上,那个叫俊凤姜安的家伙,你蒙什么脸么?难道是担心本王要操你的ρi眼、、、、、、”
在喊叫的同时,他大手一伸,已把那姜先生的蒙脸面巾给扯了下来,随后,柱阳王李亥傻了眼,张大的嘴能看见后槽牙,蒙面巾从他手指间飘落到地上,发出‘唰’的一声轻响,就象是一声叹息。
那张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深褐色的斑点,有的斑点,还在流着脓,难看到了极点,与桂阳王李亥记忆中的俊凤姜安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或许,唯一有所相同的,便是在这张丑脸上,既流露出些许难堪的恼意,又有着别样的意气风发。
长沙王李实恼怒无比的喊叫声,这时候才传来:“不许对姜先生无礼!”
二百一十八章 雷霆
昭泰二年春,四月十七日黄昏,襄阳城外,小龙山。
乌云低垂,厚重如铅,倾压在百丈山峰之上,直似要将这山峰压塌,风声凛冽,更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风急云涌,林涛如怒,渐渐黑暗下来的天色,竟是说不出来的肃杀。
此刻,正是山雨欲来之时。
有一身影,就象是标枪一般,昂然站立在山峰的最高处,给人一种,便是天真的塌了下来了,只因为有那身影的存在,也能将天再次顶起的强大。
黑色的袍服,在劲烈的风中狂舞着,猎猎作响,就如咆哮的凶兽,要翱翔到九天之上。
“禀恒少爷,秦将军送来军报。”
“念!”
“属下今日已二次向跃马峡谷,一次向黑沙滩发动攻击,杀敌一千七百多人,同时还派出大量斥候,攻击叛军在南下路途上建立的烽火台,由于叛军有所防范,所以只攻下了十一座烽火台,在酉时,属下佯装力尽,已率军退回襄阳。”
“嗯,知道了!”
那名半跪的斥候用手敲击了一下胸甲,向自己的主帅表示敬意,又无声的退了下去。
现在,一切都布局好了,就看这贼老天肯不肯顺遂人意。
陆恒放目远眺,远处的襄阳城墙,正的沉浸在深沉夜色之中,渐渐的完全看不见了,唯有城中依次燃亮的点点灯光,昭示着方位。
那昏黄的灯火,因为此刻的风狂云怒,而显出别样的安静详和。
可有又谁能够知道。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对叛军发动雷霆一击地关键时刻。
这次南下平叛。陆恒原本有自己的战术打算,但在走到新城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派到南方去地密探,送回来的急报。根据种种情况综合分析。陆恒料定,叛军首先是要攻打江夏城,于是,他又临时改变计划,在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分兵。
此次平叛,事关重大,更有多方割据势力在虎视眈眈。所以必须要显示出雷霆之威,不但要胜,而且还要胜的干净利落。
用兵之道,以正和,以奇胜,战场上。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要想做到以奇胜,就要做到‘动在九天之上,藏与九地之下’。
陆恒让秦翔率领四千人,打着自己的旗帜,牵走所有地马匹,并在每一匹地战马的马尾巴上,都绑系着树枝,扬起漫天尘土的急行军到襄阳,让人以为。声势浩大的平叛大军,已全部进驻到襄阳。
到达襄阳之后,秦翔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封锁所有的南下路口,便是一只老鼠,也不能让它逃到南方去,同时还需要大张旗鼓的造势,表示平叛的大军是打算在襄阳,与北上地叛军进行决战。
兵书中有云:“不能,示之能,能,示之不能”,平叛大军越是表示,要在襄阳与叛军决战,叛军便越会担心,平叛大军这是在施诈呢,其实是准备挥师南下,因此,叛军便不敢全力去攻打江夏城,而会小心防范。
今天,让秦翔率军出襄阳,同时在跃马峡谷、黑沙滩发动攻击,还去袭击叛军的烽火台,就是为了加深叛军的这样认为,因为,要的就是叛军的小心防范。
陆恒率领六千精锐,则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小龙山。
襄阳城位于汉水南岸,三面环水,一面靠山,虽然城高墙厚,雄伟壮观,但自建成以后,却多次遭到水灾,为了不出现汉水倒灌地情况,所以前朝在汉水上游的小龙山,利用峡谷走势,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渠与龙溪河相连,在汉水泛滥时,便可通过这条水渠有效泄洪,使洪水不至于威胁到襄阳城。
当年,为了挖这条水渠,动用了几十万人的劳力,足足挖了三年,挖成后,水渠被起名为小安渠。
而龙溪河,则滔滔南下,穿山过谷,蜿蜒数百里,汇入潘阳湖。
龙溪河水南下的路上,正好要经过江夏城郊,不过,龙溪河的水流在平时并不湍急,河道窄小,多浅滩,是行不得船的。
在研究了江夏城郊周围的地理环境之后,陆恒认为,叛军要攻击江夏,大营所驻扎的最佳位置,十有八九便是在龙溪河南边的山坡上,甚至还有可能,叛军大营地日常用水,都是要取自龙溪河。
陆恒之所以知道龙溪河的情况,是因为老爷子陆平当年被封为平南大帅,在襄阳校军,设大将军行辕,负责平定南魏,统一天下,手上正好有这一带最详尽的山川走势图。
而陆恒这次南下平叛,便把地图带在了身上。
陆恒到达小龙山后,以小安渠为中心,开始层层布防,同时筑堤蓄水。
这是一个技术活,既不能让龙溪河水断流,而使江夏城的叛军警觉,又不能蓄水水量不够,达不到陆恒的要求。
胖子卫元临危受命,提着鼓鼓囊囊的钱袋,从襄阳城招集来了七万民夫,星夜赶工的建成了一条蓄水大坝。
而洛义则拿着陆恒的手令,悄悄的回到江北,只用了三天时间,便从蜀地招集来了上千名放排老大。
世上原本没有路,但自从有了人,就有了各种各样的路。
此时,就等蓄水大坝的水量够了,才好行事。
在这段时间里,也曾下了二、三场雨,但都是下了几个时辰后,便又停歇了,虽然引入汉水,但所蓄水量,离陆恒所希望的,仍然不足。
而今天晚上,看样子到是有一场豪雨既将来临,那么,便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在黑暗中,陆恒微闭着眼睛,缓缓张开双臂,任凭袍舞如云,发飞似旗,从劲烈的狂风里,他似乎察觉到了某种神秘信息,蓦然仰头向天。
一道闪电在云层深处灿然绽放,照澈山河大地,在耀眼的强光里,陆恒昂首向天的身影,似乎要将苍天分为两半。
“轰!”
惊雷炸响,天崩地裂,豆大的雨点破空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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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似鞭,暴雨如注,如漆夜色变得黑暗而狰狞。
雷声轰鸣,闪电撕裂长空,仿佛已到了世界末日。
在树林草丛间,五千多名精壮的汉子,都身披斗笠蓑衣,肃穆站立,仿佛雕像一般,任凭风吹雨打,也毫不动摇。
黑暗中,风雨里,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们的眼神,就象是莽原中的虎狼,闪烁着幽幽磷光,迸发着一波又一波令人胆寒的杀气。
在他们身子的不远处,是已经暴涨起来的河水,黑色的波涛在风雨中翻滚着,又因为被堤坝所拦,就象是羁绊的巨龙,而发出不甘的咆哮。
在河面上,黑压压的陈列着数不清的竹排,每一个竹排上面,都有一个手握长篙,跪着的放排老大,虽然河水激荡,波涛翻腾,但这些放排老大的瘦小身子,就象是钉子般的钉在了竹排上一样,任凭涛起涛落,身形也丝毫不动。
这些放排老大个个都是蜀中放排的好手,便是长江三峡之险,也能依靠手中长篙,脚下竹排而来去自如,他们都是被陆恒从蜀中高金聘来,此刻正跪在竹排上,按照每一次放排前的惯例,向龙王爷祈祷呢。
他们一边祈祷着,一边用眼珠子打量着在岸边站立的那些人,由于陆恒保密工夫做的到家,他们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将要去做什么事情,看着岸边上那些,在风雨中,在雷电下,仍然流露着滔天杀意的军卒,一种既惧怕,又含蕴着佩服的情绪,在他们心中升腾。
随之,他们觉得自己骨子里的某种东西,也被唤醒了。
夜晚放排,而且还是从来都没走过的不明水路,这对所有效排老大而言,都是死亡挑战,但陆恒许下的高额酬金,又确实让他们产生了~~便是死,也值得了~~的疯狂念头。
“轰隆隆~~”
一个接一个的雷声在天上炸响,雨下得更加密了,打在树叶、岩石、江面上,发出“啪啪”声响,这时候,一个高亢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禀恒少爷,所蓄的水,已经超过预定水位。”
“嗯,那么,上排!”
低沉有力的命令,仿佛是金铁交鸣,似乎比雷声更具震撼。
一道闪电裂破长空,只见一个高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高大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头笠下的眼眸,闪动着亡命的气息,扫视了众人一眼,便率先登上河中的第一艘竹排,卓然而立,就象是一尊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神。
接着,那些在暴雨中站立的兵卒,也开始纷纷登排,他们可没有那些排老大的水上功夫,但这些竹排上,都Сhā立有尺许长的短捧,这些兵卒登上竹排后,便伸出两手紧紧握住短捧,有的兵卒还拿出绳子,把自己和短捧紧绑在一起,一幅要与竹排誓死共存亡的架式。
每艘竹排,登载有五名兵卒。
黑暗中,再次响起陆恒冷厉的声音:“决堤!”
二百一十九章 雷霆之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在风声、雨声、雷声、涛声震耳欲聋的喧嚣中,一艘艘竹排就象是离弦的箭矢,随着汹涌奔腾的洪流,向远方疾射而出。
浪遏飞舟,百舸争流。
偶尔闪烁过长空的璀璨电光,可以照见这些蹲伏在竹排上的兵卒,虽然披着厚重的蓑衣,但蹲伏的身躯,却流露出饥饿凶兽择人欲噬时,那种危险张力。
疾驶的竹排,仿佛象鸟儿一样飞翔,时而冲上浪尖,时而落到波谷,但使终保持着一泄千里的高速,其中的惊心动魄,决非言辞所能形容,有的竹排在高速飞驰中,毫无征兆的撞到了水中暗礁之上,发出一声脆响,支离破碎,但只要是没有死亡的落水者,便会拼命的向两边岸上游去,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在载人竹排的后面,还有三、四百艘空放竹排,将随着水流的变缓而放出,他们可以乘着那些空竹排再次启程。
陆恒拉着长刀,双腿跨立的站在第一艘竹排上,斗笠下的脸颊线条,刀刻般硬朗,他雄伟如山的身形,比运蒿如飞的排老大更要稳健,在高速飞驶中,暴雨打在他的脸上,有如针扎,他微眯着眼睛,目光冷森的盯视着黑暗前方,心中的战意,却因为暴雨的击打,而变得更加灼热。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雨。
疾如奔马般行驶的竹排,在半个多时辰后,随着水势就变缓了,而且风收雨停,雷声隐隐,深紫夜幕的天空上。竟是半边浓重乌云。半边悬着一轮朦胧弯月,四周景物隐约可见,陆恒估算了一下,此刻,已在百里之外。
陆恒身后的竹排明显稀疏许多,但那些跟随上来的排老大们,都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振。刚才在风雨中放排,根本就是依靠经验在赌命,而此刻,到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来了。
据后代史书记载,当夜寅时,定远将军陆恒率领平叛精锐,乘竹排飞舟,一夜疾驶三百里,奇迹般地到达江夏城外地叛军后营。初经整队,随陆恒一批到达者。只有二千一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初曾随陆恒奔袭过穹庐山城的陆氏族兵,陆恒留下一名队长,接应后继赶来的兵卒,自己则率领这二千一百多人,毫不休息的向千步以外,正沉浸在睡梦中的叛军大营,发动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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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胧,被黑暗笼罩的景物静谧安详。
起风了,风中有着清草的气息。
前方的叛军大营。高挑地辕灯在风中摇动着,洒下迷离光影,偶尔响起的巡营梆子声,仿佛是在呼唤,而一顶顶帐蓬,更象是女人丰腴的Ru房,在等待着暴力揉躏。
众人身着黑色内甲,口含竹哨,手提长刀,伏低着身子,无声而又迅捷的向前方迫去,每一人的呼吸都平缓悠长,而眼眸中,则闪烁着食肉动物特有的凶光。
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自身,早已变成了一具为杀戮而生存的武器,这一刻,没有恐惧,而是兴奋,是即将能品尝血腥鲜美的兴奋。
黑暗中,闪过一道艳烈刀光,那名隐约可见地哨兵,就象根木头般的无声倒下,接着,阻路地拒马被移开了一个巨大豁口。
这里,可以说是叛军大营防护最薄弱的地方,位处大营南端犄角,由于面对溪流深涧,所以叛军从来都不担心,会有敌人从此处发动袭击,再加上每日到都要到溪流中去取水用度,所以路上也就没有挖壕沟和设置铁蒺藜,虽然派有一名哨兵巡逻,但根本就是走个形势。
陆恒第一个冲了上去。
跟随他身后的,是一群恶狼般的矫健身影。
原本静谧详和的叛军大营,先是出现了小范围的喧嚣,接着,那喧嚣声迅速蔓延扩大,仿佛地震一般,波及到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啊!~~”
“敌袭!敌袭!~~”
就象是被捅烂的马蜂窝,惊呼、惨嗥、喊叫、马嘶、、、、、、、种种声音交汇在了一起,瞬间,形成滔天巨浪。
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没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有的,只是倏然响起的尖锐哨音,但那哨音比喊杀声更加刺耳惊心,更加让人心胆俱寒,不但铺天盖地,无所不在,而且在每一声哨音地后面,都伴随着代表生命殒落的凄厉惨号。
很多叛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在黑暗中坐起身来,茫然的眨动着眼睛,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便在一道道闪亮的刀光下,变成了腥风血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噩梦?!~~很多叛军至死都还没有明白。
一个接着一个的帐蓬被点燃,火光中,映射着无数手挥兵刃,如狼似虎,展示着杀戮之姿的凶厉身影。
叛军们懵了,完全丧失理智,就象是受到惊吓的羔羊,满是恐惧和绝望,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念头,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逃离这人间地狱。
空气中,流动着血腥和杀戮的味道,天空上的那轮弯月,似乎也因为这可怕场面,而吓得又躲回到乌云里去了。
长沙王李实赤着双脚,穿着一身短衣从帐蓬中跑了出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责问道,他喊叫着,脸上写满了震惊。
“王爷,敌军袭营,快,快撒离吧!”
几名衣甲不整的护卫跑了过来,拉着长沙王李实的胳膊,想要把他架离到安全的地方去。
“敌军袭营?!怎么可能会有敌军袭营?!”
防护的如同铁桶般的营盘,竟会被敌人成功夜袭,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长沙王李实从架着他胳膊的那名护卫的腰间,“嗖”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接着,便把宝剑用力的捅入了那名护卫的胸腹:“不许后退!谁敢后退一步,本王就杀了他!杀无赦!”
看着那名忠心耿耿护卫,胸口喷着鲜血,神情惊愕的把架着自己胳膊的手松开,软倒在了地上,长沙王李实面目狰狞,近乎疯狂的喊叫道:“冲!冲上去!都给我冲上去,去跟敌人拼杀!”
此刻的长沙王李实,就象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恨不能把最后的一条内裤也给押上,希望可以力挽狂澜。
又有几座帐蓬被点燃了,熊熊火光中,长沙王李实惊喜的看见,同样身穿短衣的桂阳王李亥,从居住的帐蓬中冲了出来,挥舞着状若巨杵般的长剑,口中发出如雷咆哮,仿佛怒狮般的向袭营之敌扑了上去,在桂阳王李亥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名悍不畏死的护卫。
“对!迎敌!战斗!谁都不许后退!”长沙王李实的嗓子都快要喊劈了,他示意自己身边的护卫也跟着冲上去:“都要象桂阳王那样去战、、、、、、”
他的嘶喊声蓦然中断,嘴巴张大的如同河马,眸光明显呆滞,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悍猛绝伦的桂阳王李亥,随着金属撕裂空气的锐响,在几道纵横交错的眩目刀光下,雄壮的身躯猛然停顿,然后四分五裂的迸散开来,唯有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在整个营地的上空,回肠荡气。
这怎么可能?
火光熊熊,漫天血雨清晰可见,一个提刀而立的身影现身了出来,几名跟随在桂阳王李亥身后,冲上去的护卫,竟被那人一刀一个,如同割草般的轻易斩杀了,似乎那人的举手投足,都挟带着风卷雷鸣的强大力量。
这,还是人么?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长沙王李实的眼中,那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暴戾、邪恶、高大,仿佛是传说中的恶魔,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向后倒退着,几乎牙痛般地问道:“这,这人是谁?”
“他,就是陆恒!就是杀人魔王陆恒!”
想不到这声无意识的询问,竟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回答,回答的人,是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姜安,他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既有着怎么会被陆恒袭营的震惊,又刻印着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仇恨:“王爷,我打量了一下形势,来夜袭的敌人应该并不多,只要我们能有效组织起反击,遏止住将士们的惊恐,坚持到天亮,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
或许,在当前大营中,姜安是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人。
只是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却见新都王李亮,在百十名护卫的簇拥下,打马如飞的从他们身边掠过,连杀带砍,不管不顾的杀出一条血路来,向远方逃去。
新都王李亮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还极有情义的喊叫道:“叔叔,你也赶快逃吧,安全第一,安会第一啊!”
逆血上涌,长沙王李实一头栽倒在地上。
于是,原本就乱如一锅粥的军营,变得更加混乱,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四处逃跑。
“杀~~”
从陆恒身后,想起了更大的喊杀声,能把人的胆子骇破,浑身是水,光头锃亮的陆石武,率领第二梯队的一千多人,奔行如飞的杀入军营。
因为落入水中而晚到,似乎是要把失去的损失补回来一般,陆石武就象是发了疯的公牛,双眸血红,那里人多,便往那里冲去。
二百二十章 雷霆之三
战斗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升腾着火光的黑暗,仿佛是地狱,到处都是长刀剁肉时,发出的那种“咔嚓咔嚓”的脆响,惨叫、哭喊能够撕裂耳膜,火舌撩卷,映照着凶厉的敌人,正狞笑着向自己扑来,大多数叛军士卒,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撒丫子逃跑。
慌乱中,有很多叛军士卒,是被相互之间踩踏而死的。
由于叛军采用的是龟缩防御,为了避免会被陆恒飙骑偷袭,所以在营地的四周,挖了许多壕沟、陷马坑,还一层一层的放置了铁蒺藜、鹿砦和拒马,这些在当初看来是安全的保证,此刻,成为了众多叛军逃跑时的葬身之地。
还有许多叛军士卒,慌乱之下,连兵器都没有找寻到,他们神情绝望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嗑着头,泣号着:“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啊。”
陆石武提着滴血长刀,满眼暴力倾向的四处寻觅,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斩杀几个人呢,眼前,便已不存在任何抵抗力量了,这对刚刚被提拔成为队长,并急于建功的他而言,就如一拳打在了空处,是说不出的难受。
“妈的,投降什么啊?都站起来!站起来和我战斗啊!他妈的,都是没卵子的货!”
陆石武咆哮着,杀气腾腾的转动着身子,挑衅的四处乱瞅,剑得精光的头颅,映射着跳跃地火光。就象是锃亮的铜壶,那样子,说有多暴戾就有多暴戾,许多投降的叛军,都被他吓的瘫倒在了地上。
“石武。退下!”
一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仿佛是被双无形巨手中分劈破,一个高大地黑色身影从中走了出来,那人的目光,以冰更冷,以铁更硬,似乎不带有人类情感。
随着那人的扫视。所有跪在地上的叛军士卒,都仿佛怕冷似的,下意识的缩紧身子。颤粟起来。
刚才对陆石武的害怕,是人类面对凶兽时,那种本能的恐惧,而此刻的颤粟。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臣服,在这人漠然冷酷的目光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卑贱的就象是跪在神坻脚下的虫蚁。
因为那目光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亡。
一阵沉默之后,他们意外的听见那人,用低沉地音色宣布道:“弃械投降者,不杀!”
“是。”
刚才还狂暴如疯虎的陆石武。此刻,乖顺似猫般的退了下去。
随后,在这到处都是火光,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随便一脚踩下,都有浓稠液体溅起的营地里,四处响起了代表胜利的高亢宣言:“恒少爷有令,弃械投降者,不杀!”
没有多一会功夫,整个营地。除了身披内甲,手握狰狞长刀,来回走动的精锐以外,再无一名站立的叛军士卒。
此刻,天色微明,从发动袭击到结束,应该还没有用到一个时辰吧。
陆恒徐徐收刀入鞘,这可真是一把好刀,虽然杀了有四、五十人,但鲜血顺着刀身地自然角度滴落而下,随手一挥,刀身便又焕然如新,刀刃处的锋锐凝成一线寒芒,璀灿凄冷,根本就不需要擦拭,自从陆黄氏当上陆氏长老以后,陆氏打造兵器的水平,整体又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下令不杀这些投降的叛兵,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自己以雷霆之威,一击破敌,十万叛军灰飞烟灭,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足以达到镇慑各方观望势力的目的,如果连投降者,也都丝毫不留的加以诛杀,除了增加残暴的名声,并没有更多地好处。
不过,平叛的战斗,也许还没有完全结束呢,南方三王起兵造犯,粮草辎重的准备,行军布略的动向,从已获得的情报中,都可以分析出来,在南方三王的背后,还有一些大门阀、大州郡的身影,现在,到是该考虑,怎么去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想割据州郡?想对抗朝廷?哼,只要有我陆恒在,便做梦去吧!
这时候,满身血腥,神情兴奋的骆义走上前来,呈上长沙王李实,还有被陆恒斩杀的桂阳王李亥的头颅。
“把这两颗头颅,给我悬挂到旗杆的最高处。”陆恒带着厌恶的神情,命令道:“对了,新都王李亮呢?”
骆义回答道:“听说逃跑了,张锐那小子,仗着自己精通追踪术,领着他的手下,已经追上去了。”
站在陆恒身后的陆石武愤愤不平:“妈了个逼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不但掉到水里去了,这几个大头也一个都没赶上。”
陆恒不由微微一笑,随着他步入朝堂,日渐位高权重,当初随他一起征伐匈奴的得力干将,也都开始有了更高追求,大家相互之间飙着劲,这次奇袭叛军大营,向来自认~天老大,地老二,恒少爷老三,我老四~的陆石武,竟落了后,难怪在那里啮牙咧嘴,一脸的不甘心呢。
“新都王李亮胆小如鼠,就算是真的逃脱了,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陆恒打量着杀声已息的叛军大营,忽然说道:“对了,你们去找几个投降过来的叛军,审问一下,究竟是谁,在为长沙王李实参赞机要?这军营的布置,还有叛军起兵以后的行军动向,其中不泛可圈可点之处,我估摸着,在长沙王李实的背后,应该另有精于谋略之士。”
“去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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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
在江夏城城墙的最高处。吴氏二公子吴良和陆奉川两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相隔数里的叛军大营,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经过十四天艰苦的城防攻守战,时刻面对死亡地威胁。此刻的吴良和陆奉川,都象是老了十多岁,形消骨立,瘦的就如衣服架子般猎猎迎风,在他们的脸上,刻印着生命的艰难和世道的沧桑。
他们都是半夜里,从睡梦中惊醒。而来到此处,在夜色中,惊讶的看见叛军大营燃烧升腾地火光。听着如山如海的各种声音,两人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良又惊又喜:“难道。是援军来了?”
“很有可能,但、、、、、、”
陆奉川有些不能确定地说道:“也有可能,是敌人假装大营被我援军偷袭,想诱使我军出城接应,好趁机夺城。”
这些日子,叛军攻城,由急攻变为缓攻。花样翻新,各种卑鄙地招式都冒了出来,什么开沟渠引走护城河的水,什么用布袋垫高地面,什么挖地道、、、、、、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可谓集历代攻城法之大全,做为城防总指挥的陆奉川,已到了草木皆兵,怀疑一切的程度。
“奉川兄。你的意思是说,假的?”
陆奉川点了点头,露出一幅洞烛其奸的神情:“装得还真象,吴良兄,你听,这是竹哨声,当初夜袭穹庐山城,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我们陆氏族兵都是用口吹竹哨的方法,来辩识敌我,同时,尖锐的竹哨声,又能形成铺天盖地的强大声势,让匈奴人搞不清楚,来敌到底是有多少,从而胆寒丧失抵抗勇气,想不到叛军做假,连这一点也都给考虑到了,真不容易啊。”
“但是,有我陆奉川,他们便别想、、、、、、、
这时候,一声高亢的惨叫声划破夜空,遥遥传来,凄厉不忍卒闻,能让人寒毛都立了起来。
“可是,奉川兄,我觉得不象是假地?你听,这惨叫声,多糁人,还有那火光、、、、、、”
“假的!越象真的,就越是假的!”
与其说是在给吴良解说,还不如说是,陆奉川在给自己坚定判断:“你想啊,叛军大营所立的位置,那是五要之地,周围布置了各种防御设施,怎么可能就毫无征兆的遭到袭击呢?你以为陆恒是神仙啊?假的!一定是假的!”
“那,那万一要是真的呢?”
陆奉川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什么万一,绝对不可能是真地!如果是真的,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吴良深受教育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的人,信心十足,听的人,也觉得确实如此,但随着叛军大营中的火光越来越大,甚至还能看见一些凶厉劈杀的身影,还有很多叛军军卒,惊恐喊叫着,从大营中逃出,掉落到壕沟中,趴伏在铁蒺藜上,发出垂死的痛呼,两个人越来越没有把握了。
难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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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
整个叛军大营一派狼藉,投降的叛军士卒,在命令声中,正热火朝天的搬运着地上的尸体,受伤者的呻吟痛呼,此起彼伏,腥红的鲜血,在地上如同小溪般流淌蔓延,清晨的雾气从地上升起,又因为那地上,早已被鲜血浸透,所以升腾起来的雾气,呈现出花瓣般的淡红。
一阵风吹掠而过,浓重的血腥气息,竟是如此的甜美。
这,就是胜利的感觉。
叛军大营的辕门柱上,悬挂着两个兀自还滴落着鲜血的头颅,暴睁的眼睛,显示着他们壮志未酬身便死的遗憾和不甘。
飘荡在大营上空的王旗,就象是折冀的苍鹰般的堕落了下来,接着,升起的是一面血红旗幡,在风中猛然展开,曼舞狂卷,旗面的正中,书写着一个深黑色的‘陆’字,张牙舞爪,流露出君临天下,睥睨万方的恢弘气势。
“万胜!”
“万胜!”
无数身披内甲,浑身血腥的精悍士卒,手举长刀,神情亢奋的站在那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喊叫,而陆恒,就站在这些士卒的最前端,承受着万众瞩目的敬仰。
如果说欢呼声,是巨浪惊涛,那么此刻的陆恒,就是海边上高耸的礁石,因为巨浪惊涛的撞击,而显得更加伟岸巍峨。
“恒少爷!恒少爷啊!~~”
喊叫声响起,吴氏二公子吴良,穿着一件满是战斗痕迹的破烂衣衫,头发蓬乱,满面黑灰,拿着一柄卷刃的破刀,乞丐般的出现在营门的门口,他直楞楞的瞅着陆恒,脸上激动的表情,就象是在梦游。
“铛”。
手中的破刀,掉落在了地上。
“恒少爷啊恒少爷!想不到,真的是你啊!~~”
只听他嘶心裂肺的喊叫道,然后一步一趔趄,一步一踉跄,不停的摔倒在地上,又不停的从地上爬起,挣扎着向陆恒奔来,嘴咧的,都能看见后槽牙上的那片菜叶,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陆恒也不再摆造型了,他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中相握,彼此情真意切的打量着对方,就象是失散多年的爱侣,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竟又奇迹般的遽然相逢。
“恒少爷,暴风雨,我,我挺过来了、、、、、、”
“吴良兄,辛苦你了,只是,你这衣服也太假了吧,再怎么的,也应该撒点血在上面、、、、、、”
而此刻,在江夏城城墙的最高处,满脸胡子拉碴的陆奉川,骑坐在城垛上,看着前面那随风飘舞的陆氏战旗,象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正抽动着肩膀,失声痛哭。
“恒少爷,妈的,恒少爷,真的是你!”
他忽然意识到,这辈子,他要想超越陆恒,实在是太难太难了,那种获救的喜悦,和痛苦的发现,心中的目标,竟是如此难以实现的失落,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让他一时间,不能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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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张锐率领他的属下,回到大营,献上新都王李亮的头颅,据张锐说,新都王李亮在慌乱的逃跑中,掉落到了陷井里,被陷井中的竹枪,给扎了个透心凉,在被他找到时,还只剩下了一口气,不停的念叼着~~安全第、、、、、、唉,安全第、、、、、、~~也不知是什么么意思。
“狗屎运!妈的,真他妈的有狗屎运!”
站立的众将中,陆石武嘀咕的声音最是响亮,也就半天功夫,陆石武便有了‘落水勇士’的称号,这对他来说,可是巨大耻辱,他现在一门心思琢磨着,就是如何才能把失落的面子给找寻回来。
而此刻,捉拿神秘人物姜先生的事情,却还没有消息。
二百二十一章 命运如强Jian
借着渐明的天色,透过树林枝叶之间的缝隙,正好可以望见,对面山坡营地的上空,赤红如血的陆氏族旗,随风飞舞。
在陆氏族旗的旁边,高悬着两颗,正滴溜溜转动的头颅,似乎,还能够感觉到,从那两颗头颅上,投射过来的怨恨目光。
原本就丑恶到了极点的面容,此刻更加扭曲变形,如同在地狱中承受着折磨的恶鬼,姜安趴伏在草丛间,象一只兔子般嚼咬着地上的青莘,以此来压抑咽喉处涌动的痉挛。
他还看见了,在后营溪涧里,自己自认为是绝地的地方,此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竹排。
原来,原来是这样!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今日的失败,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啊!
巨大的自责,就如一柄钝刀,在切割着姜安的心,让他痛苦的恨不能撞石死去,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在京都血夜时,汝阳王李越的头颅被砍下,提举着向四方示众的情景。
青黑的草浆,是如此的苦涩,满口的牙都几乎要咬碎了,这时候,一个不屈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嘶声吼叫。
不!我不能死,我如果死了,岂不就永远的失去了,为两位王爷报仇雪恨的机会?!而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可能,古人都有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志气,难道我姜安还不如古人么?
下一次,下一次我决不会再犯任何错误!陆恒,你这个恶魔!你就等着吧,我一定会用你的尸骨,来祭祀两位王爷的在天之灵!
千遍万遍的咀咒着,姜安以惊人的意志,克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两颗在风中。须发飘动的头颅,似乎在做出某种承诺,然后收拾心情,转过身去,向密林深处走去,他坚信,他许下的誓言一定能够实现。
手无缚鸡之力地姜安,能够从夜晚的杀戮场中逃脱,这不但是因为他的运气,更因为他的冷静。
在火光四起。到处都是惨呼痛嗥的混乱中,姜安很快就意识到,敌军袭营,是通过竹哨声来辨识敌我的,有了这个发现,他便找寻到了一个战死的敌军士卒,从那名敌军士卒的口中,挖出竹哨。再利用这个竹哨,和自己对大营四周布防的熟悉,从而成功逃脱。
自己只是一个谋士,没有任何力量,要想报仇,就要依靠强大的阵营,而现在,唯一还有能力和陆氏父子对抗者。便是并州地李寿。
姜安决定北上并州。
李寿,是皇族势力中的一个异类,因为小时候,就被太祖皇帝称之为~~有着可怕野心的人~~再加上李寿为人凶残暴戾,所以在皇族的势力圈中,大家虽然都承认李寿的能力,却没有人愿意跟李寿过多往来。
当初。汝阳王李越,是京都皇族势力的领军人物,俊凤姜安,乃是汝阳王李越最器重的幕僚之一,曾献了不少恶毒计策,变着法的打压李寿,虽然。在打压地过程中,姜安使终都是躲在幕后策划,但料想,李寿一定心中有数,而且,李寿的性格,气量窄小,睚眦必报,这也是为什么姜安在京都血夜之后,没有北上去并州。而选择走远路,来到南方的主要原因。
但现在,为了杀死陆恒,为了给两位王爷报仇,便顾不了那么多了,或许会遭受难忍的折辱,但姜安相信,以李寿的眼光,以自己的才智,也定然会得到重用。
南方多山多水,姜安身处之地,正是罗峰山脉的一个分枝,他没有去走驿道,而选择向密林深处行去,却是因为他担心,陆恒会悬赏抓捕他。
虽然姜安在勤王大军中,无论是军议,还是在外出巡视时,都蒙着脸,但还是有不少人见过他损坏的面目,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大家也都习惯的随着长沙王李实,称呼他为姜先生,并认为他之所以蒙脸,就是因为长得太过丑恶。
但,正是因为这份面目的丑恶,陆恒要是从投降者的口中问出,再在各个关口悬赏捉拿他,可就不容易躲藏了。
当初,他可以把俊秀的容貌毁去,从而逃避追捕,但现在,他却没有本事,让丑恶的面目重新变为俊秀。
姜安估算着,在江夏城的周围,方圆两、三百里内地关卡,应该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能够横穿罗峰山脉,到达罗峰山脉最北边的南阳,那就比较安全了。
当然,横穿罗峰山脉,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姜安乃是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而罗峰山中,凶猛的野兽到处都是,要想凭借一人之力,横穿罗峰山脉,无疑是痴人说梦。
姜安打算雇佣几名山中猎户,来保护自己。
做为一名思虑深远的谋士,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到最坏的可能,在姜安地腰带里,缝有十来个金瓜子,就是为了在发生意外情况,用来应对不时之需的,到时候,就拿出几颗金瓜子来当酬金,雇佣山中猎户。
密林中,只有一条采药人走出来的小路,布满荆棘,崎岖难行,走了两三个时辰后,姜安身上的衣服就被剑成了条状,但最主要的问题却是,他没有携带丝毫食物,又渴又饿,汗如雨下,每一步迈出,都重如泰山,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不,我要坚持!我要坚持!也许走过前面的那个山坡,我就能看见村落了呢!
姜安自己给自己打着气,他终于爬上了那面山坡,他看见了一柱白烟。
有五名身穿衣甲的粗壮汉子,正围在火堆旁边,炙烤着两只油光金黄的野兔,不时有油脂滴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姜安躲在衬后,打量着这五个人,从他们身穿的衣甲。还有效置在身周的兵器上,姜安一眼便可以确定,这是勤王大军的兵卒。
当初,在他的建议下,为了防备陆恒偷袭,在四周的至高点上,都设立了烽火台,这五名兵卒,定然是驻守在烽火台地精锐。此刻,已经知道大营被偷袭,所以逃到这里来了。
算起来,大家都是战败的沦落人啊,如果能够把他们说服,依靠这五个人的保护,横穿罗峰山脉绝对不成问题。
雇佣山中猎户,是有一定风险的,如果有人向猎户的家属询问。自己的行踪就有可能暴露,而要是能够收服这五个人,便不存在这样的后患了。
虽然这五个人,看上去满脸横肉,眼眸中闪掠着凶光,不是什么好相与,但姜安对自己的口才,还有智慧。有着绝对的信心。
如果连这五个粗鲁军汉都摆不平,还配被称为,有定国安邦之能的谋士么?
思忖以定,他从树后现身出来。
“什么人?”
听到动静,那五名军卒都跳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拿起地上的兵器,一幅如临大敌的棋样。
“唉。我跟你们一样,也是逃出来的啊!”姜安步履疲惫的走了过去,他饥饿难忍的瞅了一眼,正在火堆上炙烤的兔肉,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苦笑道:“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发现就是姜安一个人,那五名军卒又都放松了下来。他们冷冷地打量了姜安一眼,便又坐回原处,没有人再理会姜安,更没有人给他水喝,就当他是不存在。
对于见惯了断胳膊断腿满身伤疤的军人而言,姜安的丑恶面目,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五个壮汉,两只兔肉,相互之间都还不够分呢,不搭理自己。恐怕是担心自己也要Сhā上一嘴吧。
姜安找了个树荫处坐下,他故意远离火堆,显示出自己并没有染指兔肉的意思,用很随便的语气问道:“你们五个人,谁的武艺最高强?”
这话问的奇怪,那五个人相互瞅了瞅,最后,一个身材矮壮的汉子抬起了头,恶狠狠的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一名世家子弟,既然勤王失败,我便打算回返家族,谁武艺高强,我雇用他护送我。”姜安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他故意强调道:“我,高薪雇请!”
“你?世家子弟?”
那五名兵卒用审视的目光,再次上下打童着姜安,每人的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情,是的,此刻的姜安,蓬头垢面,衣衫破烂,那两只昔日修长似玉的手掌,不但被荆棘刮的鲜血淋淋,还被草汁染的又青又绿,那里还有丝毫世家子弟的风采。
五名兵卒露出怀疑神情,摇了摇头。
“燕雀戏薄柴,安识鸿鹄游。”
姜安长吟道,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笑道:“我们王家可是南阳有名的大户,只要有人肯护送我回去,必有重谢,绝不食言。”
能够学读诗文,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这两句诗一念,两步文人吟诗时,特有的步子一走,那种翩翩风度,儒雅气质,使五名兵卒立刻在心中信了几分。
“南阳王家?”
那五名兵卒再次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古怪神情,这一次,是一名身材瘦高,目光阴冷地中年汉子开口说道:“南阳王家可是一个大家族,人数上千,你说你是南阳王家的人?那么,你是南期王家的什么人呢?如果只是不相干的奴仆之流,便是送你回去,恐怕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啊。”
“而且,送你回南阳,最快的路程,就是穿越罗峰山脉,这一路,可不容易走呢。”
姜安早就注意到了,这名身材瘦高的汉子,因为他发现,刚才那名矮壮汉子在开口说话前,是先看过身材瘦高汉子的表情,并得到他的默许后,才开口询问自己的,而且他的衣甲,也比其他的人要上了个档次,这一切都说明。身材瘦高的汉子是这五个人中的老大。
“我是南阳王家丁字房地九爷,这样吧,你们五人一起护送我回去,我定然重金相谢。”
姜安两指一伸,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两指之间,爆射出一星金芒,并故意用财大气粗的语气说道:“昨夜我从大营中逃出,由于事出突然,匆忙之间。只带了这么一颗金瓜子,便先赏赐给你们吧。”
看见那颗金瓜子,五名汉子的眼睛,瞬间都直了,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惊喜和贪婪。
姜安在心中不由微微得意,暗想,成了。
却不料,那五名子一起站起身。缓缓的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就如一群猫,在打童着一只送到嘴边的老鼠。
从他们身上,倾泄着扑面而来的危险。
“你,你们要干什么?”
姜安不禁有几分惊恐,难道是自己骗人的意图被发现了?不可能啊?自己在话语中。并没有露出破绽啊?
他一头雾水,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在火堆上炙烤的兔肉,发出焦糊的气味,但没有人去理会。
那名身材瘦高的汉子从姜安的手指间,把金瓜子一把夺下,放在口中咬了咬,欢喜叫道:“还真他妈的是金地。”
接着。他怪笑道:“你问我们要干什么?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我们就是南阳五虎!当初,就因为冲撞了你们王家表小姐的轿子,被你们王家以意图非礼的罪名,四处悬赏捉拿,我们五兄弟都逃到长沙去了,但还是被捉住,关进了大牢。如果不是长沙王起兵勤王,恐怕便要上刑场、、、、、、”
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这,这也太巧了吧!
姜安如被冰水浇头,从头冷到了脚。
当初起兵勤王,为了达到兵力的最大化,他建议长沙王李实,把监狱中的犯人也都给放出来,挑选其中凶忤勇力者,充入军旅的敢死队中。
想不到当初自认为是得意的建议,竟成为了今日的恶果。
为什么?倒霉地人是我!!!
姜安欲哭无泪。
“这个。其实吧,我,我不是王家九、、、、、、”
“啪”
一个抡圆的巴掌,抽得姜安原地转了三圈,满耳雷鸣,两眼更是金星乱冒,看不清四周景物。
“你说你是你就是?!你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把他的衣服给我脱下来,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挟带!这些自认为会吟几句酸诗便了不起的文人,最是卑鄙无耻!”
“不过你放心,我们南阳五虎都是讲原则的强盗,要财不要命,到时候,会放你一条生路。”
欲辩无词,现在,就算满身是嘴,恐怕也都说不清楚了。
唯有忍耐!
姜安被一脚踹倒在地,七只手八只脚的伸了过来,随着‘嗤嗤’声响,瞬间,天空中飞舞着各式各样的布条,有外衣地,也有,内衣的。
“哇,大哥,你实在是太英明了,在这家伙的腰带里,果然还藏有十多颗金瓜子呢!”
“那当然了,没有两把刷子,敢给你们当大哥么?!这小子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那名身材瘦高的汉子得意扬扬的吹嘘着,他忽然奇怪地问道:“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发什么呆啊?”
“、、、、、、大、大哥,别看他人长得丑,他的身子,够白、够白、、、、、、、”
瘦高汉子走了过去,也猛的楞住了。
此刻的姜安,被扒脱的丝缕全无,祼露出来的身子,晶莹玉润,白细柔嫩,除了某些男性的生理特征以外,竟比女人还要女人。
瘦高汉子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吐沫,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如刚才在火堆边,面对那只烤的金黄滴油的兔子。
姜安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却被几只手掌给阻止住了,他甚至都能够感觉地到,那几只手掌在推搡他时,故意在他身上的捏捏摸摸。
他更听见了“呼呼”如牛耕了一百亩地般的喘息。
一种难言的恐惧占据心灵。
汝阳王李越是京都最喜欢男风的人,当初姜安投靠汝阳王府。汝阳王李越便想把他变为自己的男宠,因为他的拒绝,更因为他表露出来的才华,汝阳王李越最后选择了尊重姜安,因为,找一名男宠容易,找一名非凡的谋士却难。
也正是因为这份赏识,使姜安从此以后,对汝阳王李越忠心耿耿。
想不到自己多年保持的清白,竟要、、、、、、
姜安拼命挣扎起来。同时脑海快速转动着,希望能够找出脱困的办法,只是眼前这种情况,一时间,又那里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呢。
因为挣扎,姜安的脑袋被刀把狠狠的敲了一记,他的手脚顿时变软,无力的昏眩感。瞬间弥漫身心。
一阵风吹来,初夏的风,但为什么,却有着冰川般的寒意。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一个淫猥的声音在说道:“大哥,自从开始逃亡,接着被关入大狱,后来又进入军中。可有一年的时间,兄弟们都憋坏了、、、、、”
“是啊,大哥,当初他们南阳王家,污蔑我们兄弟五人,非礼了他们的表小姐,而对我们展开无情抓捕。更被无数江湖好汉冤枉,说我们不够规矩,沽名钓誉,一直都是有嘴说不清,今天,还不如就在这个九爷身上,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撒不了油,、,、、”,
“就是!就是!二哥说的太对了、、、、、、”,
“三扁不如一圆!三扁不如一圆!、、、、、、
“可,可咱们都是有原则地强盗啊。”那名瘦高汉子,声音中还有着犹豫:“咱们可都是发过毒誓的,要财不要命,要财不要色,咱们既然抢走了他的黄金,这个,再、、、、、、可就有些太不好呵!”
场面出现了短暂的静默,虽然是在半昏迷状态。姜安还是不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尽,便听那名叫二哥的人说道:“大哥,咱们当初是发过誓,要财不要色,可这个色字,指的却是女色,跟他是毫无关系的,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神明会降罪。”
“此话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既然如此,那就按顺序来吧,我是大哥,我先上!对了,用衣服把他的脸蒙上,免得倒老子的胃口、、、、、”
一代谋臣,俊凤姜安,最后竟在这荒山野岭上,暴肛而亡,在生命即将离他而去的最后时候,他忽然想起在京都血夜的那个晚上,为了逃避追捕,钻狗洞时的情景。
当时,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有一个他没有看见其面目的女子,在轻声地叹息着:“、、、、、、命啊,###,都是命啊、、、、、、”
命运是什么?
命运如强Jian!当你无力抗拒的时候,便应该躺下来享受、、、、、、可,可也不能一对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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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泰二年初夏,四月二十五。
定远将军陆恒出奇兵,以雷霆一击,杀死南方三王,在消灭叛军十万主力之后,铁骑狂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了新都、桂阳两郡,尽诛两郡叛党臣属,随后挥师长沙。
此刻,长沙城中,集聚了叛军最后力量,有一万多人,因为陆恒在新都、桂阳两郡的残忍杀戮,使长沙城中的叛党臣属不敢投降,他们运擂木,垒高墙,发誓要与长沙城同存亡。
陆恒率军到达长沙城后,却并不急与进攻,而是给整个南方的八十一家门阀豪族下贴子,要求各大门阀豪族派兵助战。
所有接到助战贴子的门阀豪族都知道,陆恒这是挟大战之威,在要求大家表明态度立场呢。
就在这时,从京都传来了一个惊天霹雳般的消息,相国陆平在下朝回府地路上,遭遇刺杀,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昭泰二年初夏,五月初九。
接到助战贴子的八十一家门阀豪族,只有五十七家,按照指定时间,来到长沙城外,和陆恒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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