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临渊打伞出门,去邻家讨了碗热水回来,正要推门进入的时候,脚步一僵。
雨仍未停,打在伞上劈里啪啦作响,舒临渊回头,却见在身后雨中,站着一个黑色人影。
风自脸颊边吹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支铁箭,“嗖”地破空而来,直冲舒临渊的胸口。
那手中端着的那碗水抖了抖,终于落在地上,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撞,“啪”地一声跌成几片。
热水同地上的雨水混合一起,看不出孰是孰非。
沈南气咻咻望着朝衣:“你说,究竟是怎样!”
朝衣摇头,伸手指在嘴唇上一比,竖起耳朵听了听,外头除了雨声,什么都无。朝衣道:“师兄你来的好快,怎么会知道我有事的?”
沈南哼道:“国公府的人四处乱找,除非我是个聋子听不到……燕沉戟呢?他也是个废物,竟让你……”
朝衣皱眉:“师兄!”
沈南见她不悦,更为气愤,道:“怎地,不舍的我说他?我说的不对么?第一次他中了我的调虎离山计,没想到还是个不长记性的主儿!”
朝衣垂头说道:“师兄,你不要如此说燕大哥……不怪他,是、是他离开我了。”
沈南一惊:“你说什么?”眯起眼睛望着朝衣。
朝衣叹一口气:“师兄,唉,算啦。”
她自床上下地,身子兀自是湿的,浑身发冷,忍不住微微哆嗦,沈南说道:“算啦什么?怎样,你还没说方才那男人是谁。”
朝衣说道:“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沈南手握成拳,极力控制才没有挥出去,望着朝衣说道:“你再说一次?”
朝衣一笑,摇头说道:“师兄,不要误会,他……他以为我是男子。”
沈南说道:“我不会误会,待会儿他回来了,我便一剑杀了便是……”
朝衣转头看外面,雨气濛濛地,院子里流水遍地,仿佛上苍已经遗弃了此处,只余铺天盖地的雨水关照。
似乎是喃喃自语,朝衣说道:“他不该……去这么长时间的,嗯……怕是……”
难道,会有什么不测?还是说他察觉了自己的意图,故而不辞而别,又或者是他知道了沈南来到,故而知难而退?
朝衣心中正胡乱猜测,这边沈南面色一变,闪身到了门口,向外一张望,似乎要出去,却又偏停下来,转头看向朝衣。
朝衣看他面色有异,便问道:“师兄,何事?”
沈南眼神闪烁,说道:“外面……似乎……”
朝衣当下急说道:“师兄,带我出去看看。”
沈南看她脸色白的毫无血色,忍不住皱起眉来,见床上还有一床被子,便将被子拽起来,将朝衣一裹。
朝衣啼笑皆非叫道:“师兄你不必如此罢!”
沈南喝道:“少废话。”
沈南手脚极快,便把朝衣裹做个巨大的蚕蛹模样,望怀中一抱,纵身跳了出去,几个起落到了院门口。
两人出到门外,沈南面色一变,说道:“血腥气……”朝衣掀动鼻子嗅了一阵,隐隐地似乎闻到空气中残存的舒临渊身上的一缕檀香气,若隐若现之中,又果然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弥漫其中,被狂嚣的雨水一浇,散出一股腥涩的味道。
沈南看了看周围,周遭却并无人影,沈南忽地跳开一步,低头一看,说道:“看样子不必我动手……你的这位同僚,好像极召人怨呐。”
朝衣随之低头看去,却见青石板的台阶之上,滚落几片瓷碗的碎片,碎裂处尖锐新鲜,可见是刚摔破的。
朝衣神不守舍地回到国公府,沈南送她到门边便停了步,将人放下,朝衣抖抖肩膀,说道:“多谢师兄。”
沈南望着她说道:“早知道姓燕的会走,我便不用急着答应你什么了……”言辞之中很是愤愤。
朝衣心中微苦:若不是自己答应了沈南的条件,那燕沉戟又何必要走?只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早走的话……或许是好事罢。
沈南望着朝衣,若有所思,半晌忽然又道:“不过,我总觉得好生古怪,风朝衣,你认识的第一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是凄惨了;这第二位燕大侠么,倒是好端端地,只不过有国不能回,身份不能曝,且又离开了你;至于这第三位,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风朝衣,你有没有发觉,能近你身的男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燕沉戟离开你,或许是明智之举。”
朝衣怔了怔之后,含笑点头:“师兄说的对……只不过,师兄呢?”
沈南讥讽地看着她:“你想怎样?反说我,是想叫我知难而退么?”
朝衣笑道:“我知道师兄不是这样轻易服软的性子。”
沈南又冷冷道:“你也不用激我,我同你约定要回忘尘寰,只不过也是要履行师尊的遗愿而已,并非是对你如何如何,而我也不是燕沉戟……你休要指望我似他一般跟在你的身边,更休要以为我的性子如他一样,你是我的人,便要守我的规矩,此前之事,暂且不提,此后你若是再敢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我不杀你,只杀那男人,你记住了么?”
他本来就生得锋芒毕露,如今雨淋湿了身子,越发清秀凛冽的像是出鞘的剑,所说的话,字里行间杀气腾腾。
朝衣看着他说道:“师兄,我又非绝色佳人,也没风情万种,怎会跟别的男人如何呢?另外,大多人都不知我的身份,我同他们不过泛泛之交……且傅家的人,都是骨血亲情,师兄万万不要冲动误伤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