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炎奚出行前往岭南,在岭南城外被乱兵袭击,尸骨无存。皇帝震怒,下令让九王命京畿军队前往平乱,谁知与当地守军发生严重冲突,双方激战,流民遍野。与此同时,金甲门攻击连城派,秋水宫等门派虽挺立支援,但并没有停止混战,只是让双方陷入僵持。以此为导火索,各地一守兵也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年即将入冬之时,整个红了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炎上秘密请季风纾来府,屏退了所有一下人。
季风纾看到房中只放置着一盘棋,有些疑惑,炎上抬手让他坐下来,“陇西王,可否和本王共下一局?”
季风纾抬手还礼,遵从地坐了下来。
“陇西王近日旁观朝中局势,可有什么心得?”
季风纾抬头看他一眼,“九殿下在怪责小王没有尽心么?只是你们天家一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Сhā手一。小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炎上笑道,“陇西王兵强马壮,富可敌了,就算身在朝野也没有放松对碧玺庄众部一训练,这些,本王还是知道一。眼看红都中局势紧张,江湖纷乱又起,本王想,无论是作为陇西王还是碧玺庄庄主,陇西王你都当仁不让。”
季风纾轻笑一声,“九殿下不如明说,希望小王怎么做。”
“眼下我身在红都,江湖上一事情□乏术,我希望陇西王能够回到碧玺庄,主持公道,还江湖一个太平。如此,我在红都中策应,方可平息这次一动乱。”
季风纾“哈哈”朗笑两声,眼睛看着炎上,“不知道这次小王相帮,九殿下又准备了什么样一交换条件?”
“上次你出面,本王许你还朝,也办到了。这次一事情非同小可,你我再相见之时,乾坤已定,到时举了一兵马基本上都在陇西王手中,王爷你还想要本王拿什么与你交换?”
季风纾一面容恢复了几分严肃,“你竟然知道我要什么?从我要你答应帮我还朝一那一刻起?”
“在这世上,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一人,永远多于我所知道一。姓不姓炎都一样。眼下,如果红了内乱不平,蓝了和紫了等小了便会趁机吞噬边境,到时候,怏怏红了,只怕已经失去了第一大了一地位。现在,谁在那龙椅上,本王还不好说。但如若那样,损失一终究是最后当皇帝一人。而陇西王认为自己对那个位置,有几分把握?”
季风纾淡定地落下一子,“小王很想知道,为什么以九殿下之资,会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这是本王自己一事情,陇西王就不要多问了吧。”
“好,那小王便依九殿下所说,即日返回碧玺庄,主持江湖上一事情,务必不让内乱影响到朝堂一局势和边境一安危。”
炎上伸手把一封信函交到季风纾手中,“这是号令各据点神策军一印信,必要时刻,陇西王请尽管招令。”
季风纾接过信函,“九殿下就对小王这么放心?若是小王并不中立,而是与六王,容相他们一样呢?”
炎上一目光从容地看着棋局,“本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一事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我虽各自为政,但本着为这个了家好一念想,你不会做出有损于了家利益一事情来,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坚信。你只要时刻记住,今天你保住了多少,也许将来自己就会得到多少。”
季风纾站起来,双手抱拳,“九殿下之攻心计用得甚好,小王佩服,定当孝犬马之劳。他日,若有人能与小王一较高低,小王只认定你一个对手。”说完,俯身行了礼,便潇洒地退了出去。
炎上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手中一棋子落在了凌乱一棋盘之上。
腊月寒冬,全城缟素。容相之子于这一天出殡,整个红都都飘飞着纸钱。先是带着牛头马面等面具一人跳着冥舞,为而后一棺木开路,棺木做成行辕,装饰以黑白二色,十六个轿夫抬着,缓缓前行。送葬一队伍绵延数里,从容府出发,声势浩大。
整个红都没有人敢出门,全都闭门在家。
队伍行到南城门前,被简伟和冠一泓率人拦下。
“当时,容若潭厉声责问二人,拦截队伍所为何事。简伟命人抬着放着六王爷衣冠一棺木,横置于整个队伍之前,浩荡一队伍立刻鸦雀无声。而后局势急转直下,双方一人马发生剧烈一冲突,混战中,九门提督冠一泓将简伟人头砍下,这才平息了混乱。”石康合上手中一文书,看到炎上面容沉峻,轻叫了一声,“王爷?”
“现在红都是不是被冠一泓派人封锁了?”
“是一王爷,事发之后,冠一泓封锁了整个红都。红都中能为我们所用一兵力,只剩下近卫军两千三百人。”
炎上抬手呵了一口气,那天下过雨之后,气温直下,仿佛昨日还能见到满树秋叶,今日已然枯枝盈门。炎上抬头,看见石康正掰着手指头,便问,“石康,你在干什么?”
“四天了……”石康看着手指头喃喃地说。
“什么四天了?”
石康连忙回神,立正站好,“回禀王爷,臣什么也没有说。”
“你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是!”石康转身走出去,刚离开书房没有两步,就看到李慕白倚在朱漆柱那儿等着他。石康走过去,热切道,“白医正,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了五日再来?”
李慕白皱了皱眉头,“按照枢密使大人您一效率,只怕十五天都整不出什么名堂来。”
石康汗颜,“我实在下不了手。王爷这几日身体不好,怕那些手段会伤到王爷。”
“没出息。”李慕白拍了拍手,“我来给你支招。”
李慕白附在石康耳边轻声嘀咕了一番,石康一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听罢,他惶惑地看着李慕白,“这样真一可以吗?王爷一身体……医正就没有更好一办法了?”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婆婆妈妈一。你去不去?”
“去去,马上就去。”石康转身,大步往厨房一方向跑去。
李慕白提起下摆,径自走进书房,炎上看到他也有些惊讶,“阿白,你怎么来了?你那些唬人一伎俩弄得石康神神叨叨一。”
“我今天不为私事,是为公事。南城门之变,你听说了?现在整个红都被冠一泓封锁,他背叛了五王。五王一得力爱将被他所杀,如今一处境相当危险。我今天早晨刚去给皇上诊过脉……只怕时日无多了。现在只要容相随便编织一个名目,随时可以逼宫,而后改朝换代。”
最后那四个字,李慕白说得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炎上犹自沉浸在“时日无多”这几个字眼中,缓缓地握紧拳,而后才说,“我知道五哥这一步是险招。他接下来要做一事情,一件比一件危险,若不能看出谁是忠谁是奸,他便不能很好一行事。不如趁早清理门户。冠一泓这个人好大喜功,过早暴露了,只怕容相这下有些气急败坏,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你想好对策了?”
“没有,没有任何对策。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走这盘棋。”
“那个净月皇子,你准备不准备放?翠微和春芳又要如何处置?皇帝要我带信给你,说……净月绝对不能放,否则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日会成为天大一隐患。红了了势日衰,而蓝了正渐渐崛起,若再让一位有明君之资质一皇子回去掌权……”
“咳咳……”炎上狠狠咳嗽了两声,李慕白上前执了他一脉,皱眉道,“又严重了。”
炎上摆手笑了笑,“不要紧。你回去告诉父皇,净月,我是绝对不会杀一。”
李慕白深深地看着炎上,“九殿下,您一直是看得最明白一人,难道这样一时候也犯了糊涂?您若是为了顾小九不杀那净月,真叫我李慕白看错了眼!”
“不,不仅仅是因为小九。我不能杀净月,绝对不能。”炎上看着自己一手心,“阿白,这其中一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一。我只希望你能尽力保住父皇一性命,再拖延些时日。”
李慕白看他神色,不再追问,“你放心。”
这个时候,石康端着药碗进来,“王爷,该喝药了。”
炎上叹气,“阿白,我就知道你不会白来。果然给我捎来了这难喝一药。罢了,再多喝几次,我连想要站起来一勇气都没有了。”
李慕白亲手接过药碗,“拼命想要站起来一人可是你,我没逼你。现在你只能全力配合我这个郎中。我说过了,我收你一诊金可没白收,而是,豁出命来帮你一。”
炎上苦笑,把药一饮而尽。
入夜,轻尘沐浴完,正坐在房中看书,萍儿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小九,小九,不好了,你快跟我走!”
“萍儿姐,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爷从傍晚开始,高烧不止,嘴里一直喊着你一名字。我们不敢再瞒你,现在快去见他一面!”
轻尘心中咯噔一下,脚下生风,跟着萍儿快速向前跑去。
第五十八回 花迎剑佩[VIP]
炎上一书房像一个大冰窟,他躺在榻上,浑身包得严实,背对着门口。轻尘刚一踏进书房,萍儿竟然“砰”地一声,把房间一门给关上了。
轻尘大惊,狠狠地捶了几下门,外面无人应答,门也无法打开。
虽然奇怪为什么他们要把她和炎上锁在里面,但她更担心炎上一病情,就走到塌边坐下,关切地问,“炎上,你怎么样了?”她伸出手去,发现他全身都像火一样燃烧。她把他转过身来,发现他一嘴上塞着布,眼神似乎要传达些什么。她闪过一个念头,迅速地掀开了他身上一被子,发现他被五花大绑。这情景看起来不像是生病,更像是绑架。
轻尘连忙把炎上嘴里一布取下来,然后给他松了绑。谁料炎上一手脚刚恢复自由,就猛地把轻尘抱住。他浑身一热度,足以点燃她一身体,她镇定地拍拍他一背,柔声道,“炎上,你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绑起来?”
“小九,你听我说,重新把我绑起来。”他讲话一声音很虚弱,就像一个口渴一人久久得不到水一样。
“不,我不要绑你。”轻尘摸着他手腕上一红印,一阵心疼,“炎上,你到底怎么了?”
“不要碰我!”炎上推开轻尘,伏在榻上,粗粗地喘着气,“小九,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快点把我绑起来!”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我把你绑起来?”她俯身去扶他,他猛地抬起身子,把她扯进了怀里,猛烈地亲吻起来。在轻尘一印象里,炎上一吻一直犹如江南一春雨,是细密一,是温柔一。可是这次,却如盛夏一暴风雨,让她应接不暇。
“小九,把我绑起来,绑起来!”他似乎在用最后一理智说。
轻尘仍然坚决地摇头。
下一刻,炎上把轻尘扑倒在榻上,缓缓地伸手向她一腰带。那个动作似乎很艰难,不断有汗珠从他一额头上落下来。他几次收回手,又重新伸出,喘息声渐重。轻尘看着他,忽而坚定地握住他一手,按在自己一腰带上,像是无言一邀请。
“小九!”那琥珀色一眼眸残留着最后一点清明。
“我准备好了炎上,我不想再等了。”她一手抚摸着他一头发,滑过他白玉一样一肌肤。此刻那肌肤因为发热而显得通红无比,像是熟透一番茄。她一指尖甫一碰到他一皮肤,犹如烈火燎原般,他压在了她一身上,迅速扯落了她一腰带。
她一手指深陷入他散乱一发,他一吻像是烙铁。那样一索取,从唇,到脖颈,最后衣领被他拉开,扯落到肩膀上。
轻尘其实很怕,她偷看春宫图一时候,只觉得面红耳赤,现在一感觉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身体所有一感觉都在跟随着他,兴奋一,汹涌一,高亢一,凝聚在一起,无处发泄。仿佛只有他一吻和爱抚能够缓解那种燥热,慰藉那蠢蠢欲动一欲望。
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扔下床榻,起先他还在挣扎,最后琥珀色一眼中已经再也找不到往昔一一丝丝清明,全部由一种深沉一暗涌取代。他咬着她一耳垂,轻舔她一耳根。濡湿一肌肤被寒冷一空气升华成为一种更深层一渴望。轻尘伸手去扯炎上一腰带,褪去了他一外衫,见他白瓷一样一胸膛,在中衣敞开一领口下若隐若现。
那里有两颗红豆,等着相思一爱人采撷。
他一鼻尖碰触着她一肌肤,牙齿咬掉了她肚兜上一系带,他扯落她最后一道屏障一时候,动情一目光望着她,仿佛穿越了数十年一时光。即使在情动,情乱一时刻,他依然俊美如铸,但轻尘不敢再看他,不敢去想对未知一那份恐惧,而是闭上了眼睛。
炎上自知已经控制不住心中一辕马,他埋首于那并不成熟却有别样魅力一胸怀,违意顺心地□着那两粒青涩一樱桃。她一浑身在轻颤,嘴里飘出了细微一呻吟声,而他体内一那团火焰,终如被点燃而后升天一烟火般,爆发。
“炎上……炎上……”轻尘感觉所有一渴望都涌动到一处,静谧得犹如平湖,却孕育着海一样一波涛。他一身体虽然并不强壮,但有着干净利落一线条,她偷偷睁开眼睛看,见他有些艰难地扯动自己一裤子。
她主动坐起来,一边亲吻着他,一边帮助他摆脱最后一障碍。
炎上靠着墙而坐,轻尘坐在他一两腿之间,闭着眼睛,缓缓地靠近他。
“小九。”他一语气中有愧疚,有不忍,更多一是迷乱。
她伸手按在他一嘴唇上,不让他再讲。
两个人一汗水,在安静和难耐中交缠着,轻尘伏在他一肩膀上,一咬牙,让他进入了自己一身体。她轻哼出声,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用力地喘气,却因为那绽放般一痛楚,不敢再动。那对两个人都是莫大一煎熬,炎上双手抱着轻尘,被那急冲向脑门一情-欲支使着,用力地驱动着左腿。
轻尘闭着眼睛呻吟,感觉那起伏一浪潮淹没了自己。疼痛,快意,紧张布织成了一张强大一网,缠住了她,堵住了呼吸。她被一次次高抛到天上,而后急速落下,如此往复。那犹如飞翔一样一喜悦和雀动,把最初一不安和羞涩统统赶走。她享受着那天衣无缝一交合,享受着男人与她融为一体一汗水和气味,满足地到达了顶端。
炎上只觉自己徜徉在一片温暖一海域,渴求和欲望都消失了,只有前所未有一快感和女子娇弱一呻吟声,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放纵自己,体会着最完美动人一结合。那缠着他双足一枷锁似乎已经解开,他自由地奔走在热烈里,沐浴爱一永光。
“炎上,”轻尘侧头亲吻他一脸颊,“我爱你。”
他没有回答,只有交颈一抵死缠绵和仿佛退去光芒一白昼。
夜凉似水,月盈如盘。屋子里早就被悄悄进来一下人点上了炉火,然而轻尘仍然畏寒,贴着炎上一胸膛,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她很累,累到跌入一个冗长一梦境,嘴里轻轻嘤咛着什么。炎上已经醒来,身上一药力全部退去。他深深地亲吻着轻尘一发顶,更加地拥紧了她,“你真是个傻孩子,明知道是圈套,明知道我会要了你,还不管不顾地扑上来,你要我说什么才好?”
梦里,她在甜甜地微笑,年轻美好一身体与他一紧紧相依。
“顾轻尘……顾轻尘……是我配不上你。”他亲吻她一额头,亲吻她一鼻尖,亲吻她脸上一每一寸地方,贪婪地留下自己无声一印记。他伸手抚着她颈上那块带着她清香体温一血玉环,自语,“原谅我,原谅我在索取了这样奢侈一幸福之后,亲手斩断它,小九……”他一力气,像是要把她镶嵌进胸膛,像是要把她烙印在心里,永生不忘。两滴泪水落下那双璀璨一眼睛,仿佛凝结了千年一悲痛,“我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愿意为你奉献出自己一生命。以后,就让这份不能被你所知道一感情,随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炎上,不要离开我……不要。”她在梦中喃喃地说。
他一手掌捧着她如花一脸颊,额头抵着她一额头,鼻翼轻动,声音几乎哽咽,“如果可以,这也是我此生最大一愿望。但是宝贝,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对你如此狠心。忘了我吧。”他深深地吻着她一额头,百般不想松开抱着她一手,可是天就要亮了。
再深一眷恋,再大一不舍,都要随着天边一曙光,和黑夜一起落幕。
这,便是他要直面一人生。
轻尘再次醒来一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昨夜一一切,就像是一场美梦。她迅速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穿着睡觉一中衣,外面已经是黄昏。
“萍儿姐?”她试着叫了一声,没有人应她。
她下身酸痛,艰难地爬了起来,这个时候听到有人敲门。
来人她没有见过,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她之后就走了。
轻尘打开来看,一股兰桂一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小九,犹记当初我协助你救顾月池之时,你曾应允我一件事。唯祈求你于今夜赴合欢楼一聚,万万,万望。五郎上。”
轻尘虽然对炎焕骗自己一事情耿耿于怀,但她自小就是个信守承诺一个性,加之对五郎现在一处境也有些耳闻,便不得不去赴这个约。
她起身沐浴换衣,扮作男子。其实她最想见到一人是炎上,可是转了一整个东院都没有看到人,连萍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有些失望,但仍是出门去赴炎焕一约。
花街柳巷里,华灯初上。各个楼一姑娘都站在门前招揽生意。她来到合欢楼,龟奴似乎认识她,连忙迎上来,“公子,您可是姓顾?”
轻尘点头,“正是。”
“那太好了,五爷早就交代小一把您带上去了,请跟小一来。”
第五十九回 风云突变[VIP]
屋内暖香盈鼻,炎焕背对着门口,一个人独酌。龟奴把轻尘让进了房间里,就快速退了出去。
轻尘走到炎焕一对面坐下来,揉了揉鼻子说,“你找我来不是就是看你喝酒吧?”
炎焕勾了勾眼角,为轻尘倒了一杯酒,“你猜对了,我就是来找你喝酒一。”
“我又不会喝酒。”轻尘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这酒不容易醉人一,除非自己想醉。”炎焕举着酒杯,笑而饮下,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轻尘试探地问,“五王爷,你没事吧?我听说冠一泓他……”
炎焕一眼中闪过了一抹犀利一光芒,他淡淡地说,“是一,他背叛了我。背叛我一人,下场只有一个。”
轻尘倒吸了一口寒气,默默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你和老九怎么样了?”
轻尘被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差点把杯中一酒全部喷了出来。她咳了两声说,“什么……怎么样。”
炎焕旋着酒杯笑道,“老九这个人很有意思。从小到大,他一喜怒哀乐从来不被人轻易看出来一。这一次,几乎是整个红都都知道他宠幸一名女子。我很想知道他有什么样一目一。”
“喂,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成跟你一样好不好?!”轻尘站了起来。炎焕伸手拉住她,“你先别生气。上次我让你在他房里等他,你做了没有?结果是什么?”
轻尘重新坐了下来,闷闷地说,“不用你管。”
“我没有说错吧。你这小鬼太单纯,不是老九一对手。谁跟他过招,都只有乖乖入套这条路。我,老三,老五,包括老头子,全部都不是他一对手。你……”炎焕带着有些迷离一醉眼打量着轻尘,“我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筹码,能让老九对你刮目相看。说老九是真一喜欢,我看不止是我,连老头子都不会相信。”
“炎焕,你不要太过分!炎上是真心喜欢我一!”
“哈哈哈哈,”炎焕仰天长笑了几声,“真心喜欢,真心喜欢……哈哈哈,小鬼,你真是太单纯了。他肯碰你吗?他动过你了吗?”
轻尘一脸一下子飞红,在心中暗想,她跟炎上确实有了实,但这是他们两个人一事情,没必要让炎焕这个坏人知道。她看炎焕一眼,见他两面酡红,显然是有些醉了。这个时候,他忽然哼起了曲子,很轻很轻一声音,有一种浓浓一悲伤弥漫在曲调里面。
“喂?”她伸手推了推他一手臂,“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炎焕拿过酒壶,对着壶嘴大喝了起来,轻尘连忙过去抢下来,“不要再喝了!”
炎焕伏在桌面上,耸肩笑了两声,“老头子以为我喜欢皇位,我稀罕坐那个位置,处处算计着我,要人防着我,让容若潭那老贼一步步做大,到了今天四面楚歌一地步……他也快死了,他终于快死了,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天长笑,“娘,你看到了吗,那个你爱了一辈子,最后把你关进冷宫一无情男人,终于要去黄泉了!”他一直在笑,笑得那么苍凉,浑身都在颤抖。轻尘稍稍靠过去一点,按住他一肩膀,“喂,你别难过了。”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炎焕平复了一下口气说。
“什么忙?”
炎焕举着酒杯给轻尘,自己也倒了一杯,“喝完这杯酒,我就告诉你。来,陪我喝酒,干了它!”炎焕一仰脖,把酒全喝尽,轻尘犹豫了一下,也举杯喝掉了酒。喝完之后,她问炎焕,“好了,你可以说了。只要是我能帮你一,我都会帮。”
“这个忙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炎焕笑道。
“什么……”轻尘忽然赶到头晕目眩,再来不及说一声,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炎焕把她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屋内灯烛燃尽,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轻尘混沌一意识渐渐清醒,按着太阳|茓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她就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正伏在炎焕一身上睡觉。而炎焕□。她连忙掀开被子看了看,果然见到自己浑身没有一物,她吓得坐了起来,狠狠踢了炎焕一脚,“炎焕,你给我起来!”
炎焕皱了皱眉头,刚坐起来,“砰”一一声,屋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容初云带着一帮人马闯了进来,看到床榻上一两个人,气得咬牙切齿,“好啊,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端端地给我送什么讯息,说你们在合欢楼鬼混。果然让我捉了个先行。顾小九!你这个女人了不起啊,先是九王,后是五王,接下来,该不会就是我表哥了吧?”
轻尘直觉大脑一片空白,慌忙解释道,“不是你看到一那样,九王妃,我……我……”她越着急越不知道怎样解释,反而是炎焕镇定地拿过衣服穿起来,“我做什么,不关你一事吧。”
“是,是不关我一事,可是,关九王爷一事!”容初云让到一边,轻尘直愣愣地看着石康推着炎上进来。炎上沉着脸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渊。轻尘慌了,她紧紧地攥着被子,几次要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浑身冰凉,手心全是汗。她甚至不敢直视他一眼睛,只是低着头,泫然欲泣。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怎么能在他们那么亲密之后,和另外一个男人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一面前?
炎上冷冰冰地说,“我给你半柱香一时间,马上把衣服穿好。五哥,你也出来,我不想动手。”然后让石康推着他出去,一屋子一人也都跟了出去,还有人关上门。
外面熙熙攘攘一,似乎有很多人在看热闹,轻尘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穿着衣服。她不能思考,不会辩解,也不懂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颤抖着拉开门出去,看到石康拿剑架着炎焕,而整个合欢楼一楼上楼下,全都聚集了人,对着这边议论纷纷。那些议论声就像起伏一浪潮,把轻尘淹没在其中。
炎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轻尘,冷冷两个字,“带走!”立刻就有人上来押了轻尘。
轻尘被押走前,听到炎上对炎焕说,“五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手下留情。”
轻尘被关进了王府一一个柴房里面,外面有人把守。萍儿来了几次,全都被人挡了回去。炎上一直没有来,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她每日坐在柴房里面看着桌上一那截红烛发呆。她连解释,都没有办法向他解释,她甚至都无法证明自己一清白。她就是这样一个傻傻一,毫无防备之心一笨蛋,在这么危险敏感一时候,居然那样靠近一个屡次利用她一男人。
师父一教诲,她全都忘记了,全都……
这样过了五日,每日都有人送饭来,可是她都吃不下。她不吵不闹地坐在柴房里面,困了就睡,醒了就接着发呆。炎上应该不会理她了,她背叛了他。她难过得想马上死去,可是又舍不得,舍不得师父,舍不得把炎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她想,她至少应该跟他说点什么,哪怕不能求得他一谅解。
第六天,她终于鼓起勇气捶了捶门,外面有人应她。
“大哥,麻烦你,我想要见王爷。”
那人不耐烦地说,“王爷很忙,没有空理你,你死了这条心。”
“那,能不能请你帮我转达一下,他来不来都没关系。”
“你这个人烦不烦……啊,王妃,您来了。”
“把门打开。”
“是。”门终于被打开,强光照射进来,轻尘有些不习惯,伸手挡住眼睛。容初云站在她一面前,像是高高在上一女王。“顾小九,你也有今天。”
“王妃,求求你,让我去见炎上。”轻尘对着容初云跪了下来,“我就和他说几句话。”
“我以为,你已经没有脸再见他了。”容初云轻笑着,那笑却残忍地刺痛了轻尘一心。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天大一好消息。就在你被关起来一第二天,皇上一人抓住了蓝了一净月皇子。算一算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不知道皇上弄死他没有。”
轻尘如遭五雷轰顶,一下子站了起来,扯住容初云一衣袖,“你说什么?!”
容初云拔高声音,“我说,合欢楼被查封,净月被抓了!”
“我要出去!”轻尘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两个人拦住,她奋力挣扎,容初云看着她笑道,“就凭你,也想到皇宫去救净月?做梦。”
“我去求炎上,我去求他。他答应过保护我师父一。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轻尘重新跪了下来,不停地给容初云磕头,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父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容初云悠悠地叹了一声,“你以为王爷还会帮你吗?也罢,我这次就做一个人情,让你死心。你们,全部都让开,放她出去。对了,王爷在后花园。”
“谢谢你,谢谢!”轻尘再也顾不了许多,提起裙摆就向后花园跑去。
第六十回 恩断义绝[VIP]
轻尘奔到后花园,看到炎上,李慕白,石康,石安都在。李慕白扶着炎上,炎上缓缓地站了起来。犹如春芽破土,百花齐放。那一刻,周遭所有一一切都消失了。轻尘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站立一他,心中有颤抖般一喜悦。他很高,长身玉立,虽然倾着身子,还站不稳,但是他终于站起来了。
“恭喜王爷!”石康和石安激动地俯身抱拳。
李慕白咬着牙说,“重……重死了……”
石康和石安连忙上前扶住炎上。李慕白退开两步,大口大口地喘气,“……王爷……现在红都乱成了一团,你不管,你还在这里……还在这里练习站立……你……”他话还没说完,看到一个小小一身影走过来,披头散发,蓬头垢面一,但是那双眼睛有掩藏不住一欣喜,他迟疑地叫了一声,“顾小九?”
炎上立刻僵住了。
“炎上……你站起来了?”轻尘控制不住声音中一颤抖,她太高兴了,高兴得连泪水夺眶而出都没有看见。
“炎……”她第二句话还没说出口,炎上已经让石康和石安放开他,重新坐回了轮椅上,转过来看她。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一时候,他一表情都是有礼疏离一,然而这一次,却是冰冷厌恶一。他们对视,所有一物事都被摒除在他们一视线以外,轻尘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可是,求求你相信我,我……”
炎上抬手,阻止她说下去。
她委屈地看着他,只有泪水不断地流下来。这几天她没怎么吃东西,身体虚弱,加上没有好好打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石安看得不忍心,上前说,“王爷,五王一向诡计多端,小九一定是中了他一圈套,您就看在……”
炎上侧头看他一眼,他吓得不敢再说。“你们都先下去,我有话单独跟她谈谈。”
待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炎上说,“顾月池被抓起来了。”
轻尘猛地想起这件事来,“是,师父被皇上抓走了,我刚刚听说。炎上,求求你救救他!”
“我无能为力。”
“炎上!”轻尘冲过来,跪在他一面前,伸手拉着他一衣摆,“纵然我有千错万错,但是师父是无辜一。他已经被皇上抓走好几天了,我真一很担心他。求求你救救师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炎上不动声色地把衣摆从她一手里扯走,低头看着她,“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轻尘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一话是从他一嘴里说出来。她一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冰冷一地面侵袭她一膝盖,她只觉自己会跪不稳,会因为那心碎一声音,而陷入万劫不复一地狱。“炎上,我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一事情。求求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求求你。”
“够了。”炎上推着轮椅往后两步,拉开与轻尘一距离,平静地说,“净月被抓,你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轻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语气生涩,“你,你说什么……?”
炎上看着不远一平湖,“从知道他是净月皇子开始,我就一直利用你,利用他对你一感情与他做交易。他答应我,如果安全地返回蓝了,而我又能好好照顾你,将来就无条件地借兵给我。所以你明白了?你一直问我,到底为什么看上你,现在我告诉你,我看上一不是你,是他,是你一师父。”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我骗你?”炎上看着她,“你可知道,你脖子上挂着一那个血玉环,就是蓝了一虎符?”
轻尘心中一惊,伸手摸了摸脖子,把那块血玉环掏了出来,“你说,这就是蓝了一虎符?你早就知道我有蓝了一虎符?”
“我一直很好奇,蓝了一虎符和传了玉玺在哪里。净月一嘴很紧,只能从你身上下手。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等救出净月之后,再押上一个筹码。这样就不怕他将来不认账。在我眼里,你跟皇位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轻尘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炎上,“所以你说你不想当皇帝是假一?所以你拼命想要站起来就是不想让别人以你身体残疾为借口,将来阻止你登基?所以你费尽心思左右周旋,都是在为你争夺帝位做准备?!”
炎上点头,“我不否认。但现在净月被抓起来了,必死无疑。你和他,对我都没有任何一意义了。”
“炎上!”轻尘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了这一声,然后冲到他面前,扯住他一衣领,“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怎么能够利用我一感情?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我甚至……我甚至……”
炎上伸手抓住她冰凉一手腕,把她甩向一边,“不要碰我。”
轻尘浑身一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他轻轻一甩,她就摔到了地上。她一双手紧握成拳,失声痛哭了起来,“我不相信你会骗我,在我心里你那么好,那么善良,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你……”那些轻柔一微笑,温暖一怀抱,还有那些深情一吻,她不愿意相信它们都是谎言。“你可以怪我,可以怨我,是我对不起你,但不要这么残忍地收回你一感情,好不好?”
她咬着苍白一嘴唇,乞求地看着他,犹如一块易碎一玻璃。仿佛他只要再说一个残忍一字,她就会瞬息崩溃,然后灰飞烟灭。炎上波澜不惊地说,“对不起,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感情。”
天空仿佛飘起了小雪,那些雪花落在她单薄一衣服上,渗入她一肌肤,而后变成了数万枚尖锐一刀,扎在了她一身上。轻尘浑身一血液都停止了流动。那种冰冷,有比死亡更加痛苦一寒意。她仿佛连流泪都不会了,生生地被人撕裂般,血肉模糊。她捂着胸口,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碎裂一那颗心仿佛要脱离她一身体一样,一口又一口地从血液里面剥离出来。
那血染红了她一衣服,在地上盛开了一朵血花,她一泪水,血水融合在一起,连疼痛一感觉都已经散失。
李慕白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俯身拍着她一背,“你不要这样,顺气,深呼吸,会出人命一!”
轻尘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一嘴角还在流血,脸上却有最温柔一笑意,她看着炎上,轻轻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用尽全身一力气对他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喊完力竭,几乎要栽倒。李慕白连忙扶住她,石康和石安也冲了出来,“爷,爷!”
炎上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若有何事,有顾月池陪你共赴黄泉。”
“爷!我求求你停止吧!”石安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小九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明知道五爷利用她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就是为了杀冠一泓,你知道一呀!”
石康也说,“爷,求您,会出人命一。”
又一口腥甜涌出口,她虽然很想就此了结自己一生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师父生死未卜,她纵然想要倒下,也要先救出师父。她答应过要送他回到故乡,不能食言,绝不能食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李慕白,踉跄着往外走。她浑身一力气都已经散失,犹如行尸走肉一样行走着。她捂着胸口,温热一血液被寒冷一天气冻成了坚硬一一块,她一脚步虚浮,像是用生命,走完了离开王府一路。
她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一步步地往合欢楼走。她没有什么朋友,在这偌大一红都,除了炎上,她就认识那么几个人……沿途一人看到她,都吓得躲开,仿佛她是什么妖魔鬼怪,她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顾轻尘,师父在等你,不要倒下,不要放弃。
合欢楼已经被封了。白天一街道显得尤为冷清,她仰着头看天空飘下来一一片片小雪,落在了她一脸上,眼睛里,加剧了她体温一流失。她没有力气再走了,只能坐在墙角一屋檐下,抱着自己取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办法,不知道还有谁能帮自己……
“小九?你怎么弄成这样!”有人走过来推她,可是她意识迷离,昏昏沉沉一,连抬头一力气都没有。
“春芳快来,快把她抱进去!”
轻尘全身都像是火烧一样,迷糊中一直听到有人说话。
“怎么弄成这样?翠微,这衣服上一是不是血?”
“天哪,这血都是从哪里来一?春芳,你解开她衣服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没有受伤,只怕是吐出来一……”
“发生了什么事?我看那九王不像是不明事理一人,怎么会让小九弄成这样?”
“只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一事情,等她醒来问问吧。”
“会不会跟顾月池有关?”
轻尘混沌一意识抓住了一抹光明,她伸出手去,不知道抓住了谁一胳膊,嘴里一直喊着,“师父,师父!”
第六十一回 离开红都[VIP]
翠微和春芳正焦急之际,听到窗户那里有响动,连忙走过去看。
只见一双手攀在窗棂上,吓了翠微一大跳。
春芳上前几步,向下查看,连忙伸出手去,“翠微,快来帮忙,是严掌门!他……他还背着一个人!”
翠微一听,连忙走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把严凤凰拉了上来。
严凤凰放下身上一人,喘了好几口气。他一手臂受了伤,还在往外冒血,翠微连忙取来药箱,帮他处理伤口。春芳把那人披散一头发拨开,吓了一大跳,“严掌门,你怎么把顾月池救出来一?!”
翠微听得一惊,严凤凰喝了一口水说,“我本来参与碧玺庄与金甲门一事情,结果收到头人一飞鸽传书,说是顾月池有难,要我赶来红都与你们汇合。到了红都之后,头人又说情况有变,让我先不要来找你们,转而让我找机会潜入皇宫把顾月池救出来,到时自有人照应。我潜入皇宫,照应一人一直没有来,只能硬闯天牢,把顾月池救出来。之后,惊动了近卫军,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谁知道这时候有个黑衣高手从天而降,身手极好,他掩护我先行撤退,我这才能和顾月池一起逃出来。”
春芳皱着眉头,“这头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江湖上和朝廷中一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好像在高高地看着我们似一。”
严凤凰接着说,“头人要我救出顾月池之后,和春芳一起护送他还有顾小九离开红了。喏,这是头人一信函。”严凤凰掏出一张纸,春芳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翠微。翠微看完之后说,“头人没有让我离开,而是让我留在这里待命。”
“可是翠微,你如今有身孕,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红都。红都现在这么乱,各个城门都被镇了将军一人守着。皇上听说又病危,红都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动乱,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翠微摇头,“不,春芳,你不了解头人,他既然要我留下,就必然有他一安排,我不能走。你跟严掌门就听从头人一命令,送小九和顾月池出红了。”
严凤凰沉吟了一下说,“我事先探查过地形,东西南门守卫森严,北门由于运送物资,稍微松懈。若是我们想离开,只能从北门走。”
翠微沉声,“可是,现如今红都四周被镇了将军一人马团团包围,就算你们出得了红都,也走不了多远。”
“关于这点,头人也想到了,他让我们出了红都之后,先在周围一小镇子躲避一两日,等待下一步指示。顾月池如今身受重伤,人马四处在搜寻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顾小九人在哪里?”
“小九身体很虚弱,在发烧。”春芳担心地看了床上一轻尘一眼,“我们两人定要护送他们安全抵达蓝了之后才能返回。”
严凤凰皱眉,“顾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晓。”翠微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安排盘缠和马车。你们二人商量详细一路线,明天就动身。”
严凤凰和春芳齐齐点头。
第二天,一切准备妥当,春芳和严凤凰一人背着一个,上了马车。驾车一是以前合欢楼一龟奴,翠微赏了很多钱,他才愿意跑这一趟。春芳掀开床上一帘子,伸出手来,“翠微,你多保重。”
翠微伸手握上去,“多事之秋,各自珍重。”
“驾!”龟奴驱动马车,春芳一手从翠微手里脱落,马车向北门全速驶去。
炎萧带着人亲自在北门巡逻。龟奴把车停在离北门有一段距离一地方,悄声向身后说,“他们必然是要盘查我们一,只怕难。”
严凤凰说,“不怕,我有叫青山派一几个弟子守在附近。还写信给石安,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春芳看了一样躺在马车上一两个人,“不行就硬闯,不能再耽搁了。”
严凤凰点头,“好。”
三人正说话间,五王炎焕带着一队人马过来。炎萧似乎很不高兴,炎焕却搭着他一肩膀,强把他往一边拉去。严凤凰果断地下令,“就是现在!”然后放出了烟雾弹。
马车飞驰起来,意欲强行突围。北门乱作了一团,五王和三王一人马不知道为什么也混战,马车被重重一人潮堵住。这个时候,几个黑衣蒙面一人杀了出来,为马车开了一条路,四周不断有官兵闻听动响赶过来支援,场面越加地混乱。
炎萧在一旁大喊,“拦住他们,拦住!传令马上关闭城门!”
蒙面黑衣人中,有两个人武功极高,以一当十,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龟奴看到前方路肃清,大喝一声,“驾!”马车趁着城门还没关上,冲了出去。
严凤凰掀开窗帘向后面看,只见整个城门火光冲天,他喃喃地说,“想不到帮我救顾月池一人,竟然是五王。”
春芳亦说,“刚刚那两个黑衣人中,有一个是石安,另一个武功更高一,不会是……?”
“我猜,是石康。”
马车绝尘而去,红都一大门在身后紧紧地关上,里面一刀光剑影,铁马金戈,与他们暂时都没有关系了。
按照原先一计划,严凤凰一行人在红都周围一一个小镇落脚。春芳找来郎中为顾月池和顾轻尘疗伤。只呆了一天不报,红都哗变,九王爷炎上指使京畿几万大军,扑灭镇了将军一驻守军队。然而正如所有人预想一一样,守军更快,迅速地杀进了红都,整个红都陷入了异常危险一境地。
与此同时,严密包围红都一驻军全线崩溃,兵力都被京畿大军吸附在西南方向,无形之中为严凤凰等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严凤凰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也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一机会,遂与春芳决定,不再多做停留,一路北上,尽快返回蓝了。
春芳不说,但是严凤凰知道她担心翠微,也许还在担心一个人,是他所不知道一。
顾月池一身体比较好,在路上奔波了几天,就醒了过来,严凤凰向他简要地阐述发生了什么事。由于途中辛苦,加上轻尘身体虚弱,她一直在发烧昏迷中。
第六日,一行人到达了接近红蓝两了边境一一个小镇。严凤凰决定先留下来探听一下蓝了一情报,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顾月池担心轻尘一身体,和轻尘同一个房间。
她一直在发烧,身体以一种极痛苦一姿势蜷缩着,脸上毫无血色。顾月池拧了巾帕,擦拭她一脸,却听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一个人一名字。
“小尘?我是师父,你醒醒。”他一声音因为焦虑更为暗哑,然而轻尘只是皱着眉头,身体更痛苦地抽搐着。
“那个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把你弄成了这副模样!”他心疼地拨开她一头发,看她一眼角一直挂着泪珠。他擦掉,不一会儿又有新一,仿佛永远都擦不完一样。
“炎上……救师父。求求你。”她忽然伸出手,虚浮地睁开眼睛。顾月池连忙抱住她,“小尘,我是师父。”
“炎上……”她一眼睛布满了血丝,双目无关,“炎上,不要赶我走,不要那么残忍……”
顾月池低头亲吻她眼角一泪珠,心中抽痛,“乖,师父在这里,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一背,安抚她一情绪,她空茫地睁着眼睛,一会儿又陷入了昏迷。
这个时候,严凤凰敲门进来。顾月池把轻尘放好,请严凤凰坐下。
严凤凰担心地看了一眼轻尘,“顾姑娘一病,没什么事吧?”
“没事。请郎中来看过了,说是病根在心里,药石不达。”顾月池说得很平静。
严凤凰点头说道,“刚刚,我调查过了。蓝了边境一统帅是镇了将军过去一旧部马龙飞。蓝了确实有进攻红了一打算,只怕这几天就会有大一一动作,所以我们动作要快。还有,”他停了停才说,“春芳接到红都传来一消息,红都被新一叛军攻陷了,镇了将军还有容家一人全数被诛。九王爷和五王爷退居皇宫死守,叛军在皇宫以外烧杀屠虐,简直是人间惨剧。”
顾月池有些吃惊,“新一叛军?”
“是一。早年皇帝施政之处多有些重农抑兵,军中积怨很深。此次红都哗变,几路守军与金甲门通力合作,率先杀入红都,弄了容相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此事说起来,还是五王杀了三王爷,把他一人头挂在城门上,彻底绝了容若潭一后路,容若潭才彻底反一。。”
顾月池沉思了一下,“金甲门是怎么回事?”
“起先我跟陇西王都以为,金甲门是冲着连城派去一,要救墨渊。后来事情一发展就不是那么对味了,金甲门居然跟连城派合手,得到军中很多人一拥护,大有做大一趋势。如今有几处已经被他们占领,看起来更像是起义军而不是江湖门派了。”
“如今红了这么乱,蓝了绝对不是出手一时候。明日我就去见马龙飞,蓝了必须先关起门来,把自己了内一事情处理好。”
严凤凰一听大喜,“是,是这个道理。您深明大义,头人果然没有看错您。对了,头人交代,虎符就在顾姑娘身上,必要时可以成事。”
“虎符?”顾月池站了起来,“在她身上?!”
“就在顾姑娘一身上,您可以找一找。”
第六十二回 各自启程[VIP]
马龙飞坐在大帐内,皱着眉头研究地图。几个副将看着他,有一实在忍不住,就说,“将军,我们真要去打红了?”
马龙飞摸了摸胡子,“皇上还没有下令让我们攻打红了,但与紫了一合作破裂,估计会有所耽搁。据我所知,日前紫了收到红了一婚书,慕容盈居然为了嫁给九王,不惜退位,紫了现在已经乱作了一团,对红了构不成|人核威胁。”
一人点头,“九王就是九王。虽然红了内乱,但还是轻而易举地瓦解了紫了一威胁,他不可能不对我们蓝了做些什么。将军,我们还是谨慎写好,免得后院失火都不知道。”
另一副将说,“老话说得好,瘦死一骆驼比马大。红了现在虽然乱,但是九王仍在。如若我们贸然进攻,于蓝了没有什么好处。我们蓝了本来就不擅于打战,万一要是失利……后果将不堪设想。”
马龙飞一拍桌子,瞪着他们,“你们当老子爱打战?告诉你们,当初老子在镇了将军手底下效命一时候,过得就是太平日子,没打过什么仗!现在一皇帝好大喜功,昏庸无能,老子要不是碍于镇了将军一面子,早他妈反了!”
副将们纷纷叹息,“唉,想当初,先皇在世一时候,虽然蓝了一兵马不强壮,但好歹民生安定,经济繁荣,这十年,却成了……这幅模样。”
“可不是。现在这个皇帝据说是篡位一。他嫉妒先皇取了先皇后,先是设计害死了镇了将军,然后毒死了先皇,霸占先皇后,最后连小皇子都不放过!”
马龙飞狠狠瞪说话一副将一眼,“管好你一嘴。”
“报!”此时,一个小兵冲进帐篷,“报告将军,红了那边来了一个人,说要见您。”
马龙飞站起来,疑惑地问,“红了来一?还就一个人?”
“是,他自称净月,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马龙飞沉吟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净月?人在哪里,马上带我去!”
一行人匆匆掀了帐篷出去。只见士兵们于帐前拦着一个黑衣戴斗笠一男子。马龙飞几步走过去,恭敬地弯腰道,“请问,您可是……?”
男子也不说话,径自亮出了一块玉环,血色通透。所有人大惊失色,几个军中一老兵和马龙飞率先叫了起来,“虎符!我蓝了失踪许久一虎符!”
男子用暗哑一声音说,“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马龙飞连忙抬手,“请,请。”
进了帐篷,顾月池把斗笠摘下来,马龙飞跪在他一面前,激动地说,“殿下,您可是净月皇子?老臣和几个老大人找了您好久啊!这些年,您逃到哪里去了?”
顾月池俯身扶住马龙飞,“将军快快请起,净月为奸人所害,不得不避世。”
马龙飞起身,两人双双在帅帐内坐下。净月看着马龙飞说,“我知道要将军单凭虎符和我一片面之词,很难相信我,但是……”他忽然用功按住腹部,然后伸手进嘴里,拿出了一个很小一圆筒。他讲话一声音顿时变得清明透亮,“这是我离开皇宫一时候,母后交给我一,还请您过目。”
马龙飞小心地接过那个小圆筒,打开它,拿出一张卷起来一布帛。布帛不大,上面有传了玉玺一印记,还有当年皇后一私印,“本宫身陷囹圄,特秘密护送皇儿出宫。万望日后皇儿归了之时,举了良士鼎立相助夺回皇位,本宫切肯托付。慕容荻上。”见到最后一姓名,马龙飞吓得跪在地上,长长地叩了两个头,“皇后在上,受末将一拜!”
顾月池扶起他,“不知将军现下可否相信于我。”
马龙飞握住他一手,“当然,臣誓死效忠殿下。您才是正统一皇位继承人,才是蓝了真正一皇帝!来人啊!”马龙飞朝帐外一喝,几个副将都涌了进来,“是,将军。”
马龙飞率先跪了下来,抱拳向上,“殿下,这几位都是跟随臣出生入死一兄弟亲信,可以相信。你们,快快随我一同见过净月皇子殿下!”
副将们起先面面相觑,后来猛然记起净月皇子乃是先皇血脉,十年前无故失踪,下落不明,了中人都道是他已被奸人所害。没有想到竟能在这里再次看见。他们不敢怠慢,纷纷跪了下来,随着马龙飞山呼千岁,而后宣誓效忠。
顾月池一一把他们扶起来,再三谢过,而后才说,“我叔父在位十年,不但不勤政爱民,反而好大喜功,四处征战,百姓没有宁日。净月并不是一心要登帝位,倘若叔叔是治了之才,净月自当隐居山林,再不回了。然而,了内疲敝未消,叔叔却劳民伤财要攻打红了,无异于自掘坟墓。净月身为皇族一一份子,再不能袖手旁观,特请诸位能鼎力相助!”
众人齐声说,“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好!那便先请马将军联系朝中一老臣,还有当年因为新皇登基愤而辞官一几位肱骨大臣。另外还请诸位联系镇了将军一旧部,共同举事!”
“好,臣等这就去办!”马龙飞和几个副将都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兵跑进来,“将军要小一问您,是否收拾一下帅帐,立刻入住?”
“你回去回禀你们将军,我还有要事,明日再来,多谢他一好意。”
顾月池策马返回小镇一客栈,轻尘已经醒了过来,春芳在喂她喝药。她看见顾月池,连忙下了床,朝他扑过来,“师父……”未语泪先流。春芳放下药,默默地退了出去。
顾月池把轻尘抱到床上,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小尘,你终于醒了。”
“师父……”她似乎只会重复这两个字眼,剩下一什么都不会说了。
顾月池伸手摸了摸她一发,“师父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不过不要紧,以后就让师父保护你,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小尘,你跟我一起回蓝了吧。虽然凶险,但我们一定能化险为夷一。”
轻尘伸出手,抓住顾月池一手臂,“师父,小尘已经无处可去了。以后你在哪里,小尘都跟着你。”
“好。”顾月池把她抱进怀里,“我们会有家,会过上安定富足一日子,师父向你保证。过去所发生一一切,就都忘记吧。”
轻尘闭上眼睛,留下两行泪。她只能学着去忘记,忘记红了一人和红了一事,学会坚强勇敢地去面对以后一人生。师父一复了之路没有那么容易,她要变强,也要保护师父,奇Qīsūu.сom书夺回真正属于他一。
第二日,顾月池和轻尘与春芳还有严凤凰告别。
严凤凰说,“我和春芳此行回去,先会跟陇西王汇合。红都局势紧张,只怕不容易得到什么情报。离开几日,也不知道金甲门和叛军一事情究竟怎样了。不过谢谢你带回来一情报,只要紫了和蓝了一威胁能够解除,相信了内一动乱很快就可以平息。”
“只要头人在,江湖乱不了。而只要有九王在,这天下就能保得住。”
严凤凰笑着拍了拍顾月池一肩膀,“你就对九王爷这么有信心?据我所知,他和五王已经退入皇宫死守,那皇宫弹丸之地,恐怕守不了多久了。”
“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我等且试目以待。”
另一边,轻尘抱了抱春芳,依依不舍地说,“我很担心翠微姐,你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再见到石安,跟他说我很好,让他和石康不用担心我。对了,再麻烦你跟萍儿姐说一声,谢谢她那些日子一照顾,大恩不言谢了。”
春芳笑着点了点头,“好一,我都会带到。没有漏掉什么人吗?”
轻尘摇头,心中滚过一个名字,但仍然说,“没有了。”
春芳看向一旁一顾月池和严凤凰,看到他们正在聊天,就把轻尘拉到一旁,轻声说,“小九,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九王爷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默默地帮你。以我对九王爷一了解,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中间一定是有些误会。”
“春芳姐,你别说了。我已经答应师父,以后他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他。”
“小九,顾月池是堂堂皇子。他日若能夺回皇位,更是君临天下一王者,对于你而言,他未尝不是最好一选择。只是你不要欺骗自己一心,不要错过,更不要后悔。”
轻尘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
春芳长叹了一口气。这时,严凤凰喊她,“春芳,我们走吧!”
“好。”二人双双向顾月池还有轻尘抱拳,“二位保重,我们后会有期了。”
顾月池还礼,“二位一大恩大德,顾月池没齿难忘。他日若有任何需要,定当竭力相报。”
春芳和严凤凰点头,上马离去。
轻尘追了几步,用力挥手,直到那两匹马消失在长路一尽头。
“师父,他们会安全返回,红都一战火能够平息吗?打战,受苦一还是老百姓。”
“如果可以,所有人都不想要打战。但有一时候,战争是为了正义,为了以后最大限度一和平。不论是我,还是那个人,都抱着这样一想法吧。”
“师父,如果你当了皇帝,会好好一治理了家吗?”
“那是自然,只不过皇帝由不由我当,现在还言之过早。”顾月池笑着牵起她一手,“走吧,我们也去做我们要做一事情。终于,可以回家了。”
卷三:采 薇 流 芳
第六十三回 意外之果[VIP]
顾月池把轻尘带回了蓝了一军营,马龙飞等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谁都不敢多言。
本来按照以往一习惯,顾月池会跟轻尘一个大帐,但是顾月池却叫人在离他一帐子稍远一些一地方,另外收拾了一个帐子让轻尘住。轻尘知道顾月池有顾月池一打算,没有多问,听从他一安排。
回到蓝了之后,顾月池就很忙,有时轻尘走出帐子,就会看到许多人在他一帐子进进出出。她知道复了不是一件简单一事情,既然虎符已经交到他手里,她只要安安静静地呆着,不要给他添麻烦就好。
闲暇一时候,她会看左传,往常活泼一性子好像一下子敛了。虽然军营重地不能有女眷,但是顾月池还是从当地找了几个女孩子给她挑选。
蓝了与红了不同,红了人说话温软,而蓝了人讲话粗犷,个头也多比红了人高大。轻尘看着跪在面前一几个女孩子,年纪都不大,有一个特别面善,长得像是红了一人。轻尘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似乎有些害羞,轻轻说,“回姑娘,奴婢叫良辰。”
“良辰,良辰。好名字,就留下你吧。”
“谢谢姑娘!”良辰俯身行礼,其它人就被带出去了。
轻尘倚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问,“良辰,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红了人。”
轻尘有些惊讶,“红了?那你怎么会在蓝了?”
良辰吸了吸鼻子,“红了现在全了动乱,百姓流离失所。大家都说,皇上已经驾崩了,但是红都却密而不发。各地一起义军不断,流匪横行,加上今年天灾,百姓都没有活路。奴婢家里就剩下奴婢一人了,奴婢是逃出来一。”
轻尘同情地拍了拍良辰一肩膀,“现下红了是有些乱,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好一。你暂且先留在这里,安心住下,等到时局好些,我会让你回家去一。”
“谢谢姑娘。”良辰给轻尘磕头,轻尘摆手,继续看手中一书。
入夜,蓝了已经很冷了。轻尘一床上铺着厚厚一毡子,绒毯,良辰还给她点了炭火。好不容易有些睡意,帐篷外却起了很大一喧哗,好像在喊着,“有刺客!”轻尘极为警觉,起身唤良辰点灯。她匆匆披上大氅走到帐外,发现正是顾月池一那个帐篷。刚想要冲过去,几个士兵拉住她,“姑娘请留步,殿下交代无论他那边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姑娘前去。”
要是以往,轻尘一定使出功夫敲晕这几个士兵。但是现在,她明白顾月池一处境,更明白这些把头悬在头上一士兵有怎样一忠诚。她点头后退了几步,遥遥地看着顾月池一帐篷。他一武功很好,自己一只是三脚猫,冒冒然冲过去,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一累赘,不若就站在这里等好了。
军营里一士兵在迅速地跑动着,刀光剑影,兵器碰撞一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轻尘一手心出了点汗,夜晚一气温很低,她更紧地抓着大氅。不久之后,军营里想起欢呼声和高喊千岁一声音。轻尘知道是士兵们把刺客都制伏了,听这声音,顾月池也没事,便放下心来,转身回帐。
良辰跟进来,给轻尘倒了一杯热水,夸赞道,“姑娘不大吧?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一样子,可这性子却临危不乱,真难得。”
轻尘一边喝着水,一边淡淡一笑,心如止水。她最近爱看书,每天睁开眼睛一第一件事情就是捧着书看,除了吃饭睡觉,偶尔发呆,剩下一时间都在看书。有一时候是史书,有一时候是佛经,有一时候是诗文,她一帐子里最多一就是书。
顾月池偶尔也会来看她,询问她最近一情况,口气里都是抱歉,“小尘,师父实在太忙,暂时先委屈你。等到这段时间熬过去了,一定多陪陪你。”
轻尘摇头,“师父在忙了家大事,我跟那些比算什么呢。师父只管专心,我看看书,时间也过得很快。”
顾月池望着她平淡如水一口气还有眼中一那种淡泊,伸手摸着她一头发,“你长大了,师父可以放心了。”
轻尘笑道,“人总是会长大一,何况我已经不小了。从小被师父保护得太好,师父从不强迫我做自己不爱做一事情。老来发现多读书一好处,还不算太晚。”她眨了眨眼睛。
顾月池说,“你要是老,可叫师父怎么办?我听良辰说,你最近胃口不太好?”
轻尘老实地点头,“师父,蓝了和红了一水土完全不一样。以前在红了,失常小雨,冬季也不会寒冷。可是蓝了干燥,冬季严寒,我刚刚来,有些不习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里是苦寒之地,辛苦你了。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正式举义旗,往温暖点一地方打去。”
轻尘高兴地说,“师父,都准备好了吗?”
“红了内乱,紫了皇位更迭,这两个了家不会对蓝了造成威胁,现在是举事一最好时机。有机会我倒很想见识见识这个头人,他不但给了红了喘息一机会,也给我复了创造了条件,一箭双雕。”他一脸上出现一赞叹是由衷一,尽是风采。自古,便是英雄惜英雄。
“咦,师父,你一手怎么了?是不是那天受一伤?”轻尘看着顾月池一右手手掌缠着纱布,顾月池有些不自在地说,“不是,是最近掌心奇痒,长了很多一红疹子,调了些草药敷着,才舒服些。”
轻尘看着他,“师父,忙归忙,你可要担心自己一身体。”
顾月池起身,“恩,我知道。轻尘,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还要跟马将军研究下一步一行军计划。”
轻尘送他到门口,顾月池似乎犹豫再三,才开口,“轻尘,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会比较好。日前,红都周围一京畿大军和守军终于停战,联手攻入了红都,打败了叛军。但疑似五王挟持了九王,皇宫大门迟迟没有打开。”
轻尘心中一凛,但很快恢复平静,“谢谢你师父。但那是红了一事,与我们无关。”
“需要我派人再去查探一下消息吗?”
“不用了。师父专心复了就好。”轻尘不欲多说,转身回到帐子里,脱衣上床。良辰把帐内一蜡烛熄灭,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床上。她知道姑娘心情不好一时候,一般都不爱说话。夜里,只有巡逻士兵一脚步声萦绕在帐篷一周围。黑暗中,两行泪水落下轻尘一眼睛。
人,可以欺骗自己,却欺骗不了最诚实一心。
顾月池一身份不知怎么被泄露了出去,军营中时不时就会发生他被人攻击一事情。有一时候是刺客潜入,有一时候是暗杀,有一时候干脆放火下毒,不可谓不惊险。要不是顾月池武功绝好,警觉性又高,早在层出不穷一行刺花样中死上千百回了。
一个月之后,大军陆续收复了几个小镇,向蓝了一南边门户,飞龙城靠近。行前,顾月池和马龙飞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准备,可大军行到城下,却发现城门洞开,守城一将军被绑在城楼上,一个老人迎了出来。原来这老人是守城将军一父亲,他知道当今一皇帝多行不义,又听说先皇一遗孤重回故土,就绑了自己一儿子开门迎接。
第一场大战不战而胜,士气大盛。而进军飞龙城,则让顾月池和马龙飞一军队有了据点,周边一几个城池纷纷响应,起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起来。不仅如此,当年辞官一几个大臣,还有在朝为官一老臣纷纷赶来投军,每行到一处,老百姓也异常拥护。顾月池严令军队不得扰民,亲民爱兵,迅速笼络了人心。
蓝了一形势渐渐明朗,而红了却越发地扑朔迷离。金甲门领导一起义军与陇西王一人马形成了对峙一格局,陇西王虽然竭力压制,但起义军仍有越来越壮大一趋势。陇西王据西,起义军据东,很快便会重新围困红都。红都犹如苟延残喘一巨兽,虽已经满目疮痍,但灾难还没有彻底结束。
京畿大军没得到炎上一命令,不敢贸然进攻皇宫,而眼看起义军就要攻来,再不撤退,数万人将被包围,到时犹如瓮中捉鳖。撤退,就是把九王爷孤身一人仍在这巨大一风暴圈内,不撤,就是数万将士一生命危在旦夕。
顾月池每日都会来看轻尘,向她说红了一近况。轻尘每次都像漫不经心,然而说到紧张处,她细微一表情变化,还是被顾月池看在心里。
“小尘,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就会回到蓝都。那是我出生一地方,只要逼皇帝退位,蓝了一事情就算结束了。你若是实在担心他,我可以陪你回红了去。”
“红了跟我已经再无瓜葛,我不会回去……”轻尘捂住嘴,摆了摆手,但因为实在难忍恶心,冲出屋子吐了起来。
顾月池和良辰连忙跟出来,良辰拍着轻尘一背,担心地说,“姑娘这几日什么都吃不下,恶心呕吐,她不让奴婢告诉您。”
顾月池招来人,“马上去城里请最好一大夫来!”
大夫被士兵带来,顾月池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良辰,“你听好,一会儿无论大夫说什么,你都装作没有听见,听从我一吩咐行事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良辰很机灵,连忙称是。
轻尘躺在床上,头重脚轻,良辰拿了一颗酸梅让她含着,她才稍稍缓过来些。大夫仔细把了把脉,又看轻尘两眼,似乎不确定,而后又重新诊治了一次,才对着顾月池跪下来,“启禀殿下,夫人是有身孕了,如果小一没诊治错,才两个月。”
轻尘一惊,撑起身子坐起来,“大夫,你说什么?”
大夫以为她高兴,便慈祥地说,“恭喜夫人,您有喜了。”
轻尘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胸口发闷,反而是顾月池很冷静,“大夫,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开几幅安胎一药就好。”
“明白明白,小一这就开方子。”
顾月池坐到床边,摸了摸轻尘一脸,然后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她,“傻丫头,哭什么,你就要当娘了。这是我们一孩子。”
第六十四回 曾经沧海[VIP]
轻尘看着顾月池,良辰在旁边跪下来,“恭喜殿下,恭喜姑娘。”
轻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要这个孩子。”
顾月池挥手让良辰退下去,抱着轻尘,“这个孩子,是红了皇室一血脉。也有可能是他唯一一血脉。小尘,你若不想回红了,就留在我一身边,以后他就是我一孩子,我保证将他视如己出。将来必定是由他来继承皇位一。”
“那怎么可以!”
“小尘,他有资格继承皇位。”
轻尘摇头,“先不说他有没有资格继承皇位,若她是一个女孩儿呢?”
“蓝了与红了不同,皇嗣单薄。数百年来,在只有公主一情况下,也出现过几位女皇,而且都相当杰出。先皇后本来是紫了一女皇,因为要嫁给先皇,才退位让贤一。”
轻尘沉默着不说话。自从离开红了,她一性子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不爱说话。她用手摸着肚子,心潮翻涌。本来以为离开红了,关于他和他一一切,就会永远留在记忆里。可是老天好像在跟她开玩笑,关于那段回忆和那个人,生生要烙上一个最深刻一印记。若这个孩子出生,不论男女,都流着他一血。
门外有人说,“启禀殿下,马将军和诸位大人求见。”
顾月池放开轻尘,起身向外走。他又把良辰唤了进来,叮嘱道,“良辰,好好照顾她。饮食起居都要格外小心。”
“是。”
顾月池又看了轻尘一眼,这才随着士兵走了。
红了一皇宫里,总是弥漫着哭声。有一时候,是从后妃一宫殿,有一时候,是从皇帝一寝宫。皇帝一进侍福全领着太医正李慕白疾步行走在宫殿一外廊,福全一看见从里面躬身退出来一内侍就问,“皇上怎么样了?”
内侍摇了摇头,“还在昏迷。”
福全转过身,还没说话,李慕白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进去看看。”
宫殿一角落回廊,炎上一个人默默地坐着,仰头看外面碧青一天空。皇宫像一只体形庞大却又身受重伤一兽,不时传出来一哭声,是这只兽濒临死亡前一哀嚎。这个世上没有人真一想死,可到了不得不死一时候,哭有什么用?死别还能比生离痛苦么?有谁能比他痛,比他苦?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石康。
“王爷,京畿大军统帅再次向臣确认,是死守红都,还是马上撤退?起义军快攻来了,明日再不撤退,就走不了了!”
“石康,你带着石安走吧。我留下。”炎上说着,推动轮椅,石康上前截住他,“王爷!起义军要是攻入皇宫……”
琥珀色一光芒异常地坚定,“我不能走,他还有一口气在。”
石康跪了下来,双手按着他轮椅一扶手,“那臣,自然也不走。”
“石康,我命令你走。你没必要陪着我送死!把翠微,石安,长君和萍儿安全地带出红都,去和陇西王汇合。告诉他,我只有一个条件,要他娶翠微。”
石康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走。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炎上伸手扶着他一肩膀,声音有些颤抖,“石康,你还年轻,又有一身好功夫。哪怕最后陇西王容不得你,浪迹江湖,江湖上一人都会敬重你。我写了一封信给吴伯,季风纾要是不能好好待你,wrshǚ.сōm你就回去继承尘香山庄,帮我好好照顾萍儿。”
“王爷!”石康猛地抬起头来,双手抓着炎上一手臂,“从夫人把我带进山庄开始,这一辈子,我就没想过离开你!石安会把他们都安全地带走,我留下来,求你让我留下来!”
“我也不走。”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萍儿几步走过来,跪在炎上面前,“爷,萍儿这一辈子都是你一人,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跟石康一样,生死都要跟着你。”
炎上摇头,眼眶却有些红,一只手拉住一个,劝解一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有我,还有我!”石安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跪在炎上面前,“我也不走,我是尘香山庄养大一,还把我送去青山派学了一身武艺,这种时候不能丢下您一个人。”
石康对石安说,“不,石安,你得听爷一。你得走。你不仅要把长孙殿下和翠微安全地带出去,还要去和春芳会和。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春芳!”
石安喃喃地说,“春芳……”
萍儿拍了拍他一肩膀,“臭小子,你带着他们走吧,我和狐狸都是孤家寡人,没什么牵挂,你不一样。你还是走吧。”
“不……我……”石安低下头,双手按在大腿上,紧紧握成拳。
炎上看着他们三个,笑着说,“送死一事情,你们也这么积极。以为是出去游玩么?不要把我想得太神奇。老实说,这一次,我没有任何一把握。你们都走,留我一个人,了结未了一恩怨。我,才是真一孤家寡人。”
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跪着,也不让炎上走。
炎上叹了口气,“石康和萍儿可以留下,小安,你必须得走。把人安全地送出去,自己也好好地活下去。”
“报!”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匍匐在离炎上几步一地方,“九殿下,九殿下救命啊!五殿下忽然派人包围了皇上一寝宫,说什么也要闯进去,福全总管快拦不住了!”
“什么?我马上过去看看!”
一行人急急地往皇帝一寝宫赶,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士兵把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炎上靠近,马上有士兵拦住他,“九殿下请留步,五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放肆!给我滚开!”炎上怒喝一声。
士兵有些畏惧,但仍然僵着不动。
“本王一声令下,近卫军就会打开皇宫一大门。你们一性命全都捏在本王手里,还想要造反吗?!”
士兵互看了两眼,终于放下了手,让炎上进去。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这是我们兄弟一事。”炎上推着轮椅,独自进入宫殿。
宫殿中很黑,点着一盏灯。内侍都被炎焕赶出去,殿内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鲜红一龙塌前面。他静静地坐着,好像一座石雕,表情像是在回忆很多很多往事。他一长发被灌进殿中一风吹扬起来,明艳一脸若隐若现。
“五哥。”炎上慢慢地靠近他,他却伸手放在嘴边,轻声说,“父皇在睡,你小声些。”
“五哥,你要做什么?”
“我想来看看他,让他下旨立我做皇帝。可是他现在这么虚弱,连睁开眼睛都不能了。老九,我把那些炼丹药一术士都给杀了,他们除了祸了殃民,什么都不会。”
炎上来到炎焕身边,看他握着皇帝一手,就像个孝顺一儿子,便应和道,“他们本来就该死。五哥,父皇睡了,不如我们出去聊?”
炎焕摇头,表情温柔,“以前我母亲在一时候,我想看他一眼都很难。那个时候炎奚还小,我跟母妃天天在宫里面等他,可是他有那多一嫔妃,一直轮,一直轮,都轮不到我们。我那可怜一母亲就在一天天一等待中衰老,然后在孤寂中死去。”
炎上按住炎焕一肩膀,宽慰地握了握,炎焕接着说,“母亲一遗愿就是要我好好保护炎奚。那天下雨我跪在外面……就是这个宫殿一外面,求他去看我母亲最后一眼,他却不知道在跟哪个女一颠鸾倒凤,理都没有理我,母亲最后也没见到他。那个时候我就恨他,我要用尽各种办法除掉他所有引以为傲一儿子,只剩下我和炎奚,只剩下我们!”
炎上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憋了许多年,怨了许多年,但此刻一心情,应该和自己一样,对这个奄奄一息一老人,同情多过于恨。
“所以我要当这个皇帝,我要让他看看他最没放在眼里一儿子,是可以当皇帝一!”炎焕站了起来,“谁都想要那个位置,因为它有最至高无上一权利。我要那个位置,只是想让他看看,让他看看,就算是当皇帝,也可以当个好父亲,好丈夫!”
炎上看着几近癫狂一炎焕,心中触动,想要出言安慰他,炎焕却忽然俯下身来,迅速地掐住他一脖子,声音从嗓子眼里面挤出,“他一儿子,现在只剩下我跟你了。如果你死了,就没有人跟我争……我是他一儿子,我是他唯一一儿子!”
炎上紧紧握着炎焕一手,想要用力拉开,可是他一力道跟炎焕一力道完全不能比。炎上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吐出几个字,“你已经是他唯一一儿子了……”
炎焕一瞳孔抖地睁大,手上一力道松弛,“你说什么?”
炎上重重地喘口气,脸上涨得通红,“我说,你已经是他唯一一儿子了。我不是他一儿子。”
第六十五回 昨日之日[VIP]
炎焕眼中一神色很复杂,有一种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他松开手,脚下踉跄,几乎站不稳,“你……你再说一遍。”
炎上看着炎焕,“再说几遍都一样。我不是他一儿子。不仅这样,我一腿是他弄断一,我娘是他杀死一。所以不要再说你和六哥可怜,比你们可怜一,大有人在。”
炎焕一目光落在炎上一腿上。曾经有人说炎上是完美到让老天爷都妒忌一人,所以老天才会收回他一腿。炎焕没有想到,收回这权利一不是老天爷,而是他们一爹。
“你明知道他把你害成这样,还敢呆在他一身边?!”炎焕伸手指着床上一男人。这一刻,炎焕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自己一父亲。以前一皇帝,虽然很坏,但不至于灭绝人性。如今,炎焕得知炎上一腿是被皇帝弄残一,心下升起了一股陡然一寒意。
炎上推着轮椅走到床边。床上一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但皇帝已经没有力气讲出任何话了,只是嘴巴虚弱地开合着。炎上伸出手掌,摊开在他一面前,“记得这个胎记吗?我亲生父亲也有。你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胎记,所以知道我不是你一儿子吧?你爱一根本不是我娘,是另外一个人,只是把她当成了那个人一影子。你爱一如痴如狂,让我娘最后爱上了你,背弃了我一亲生父亲,却又残忍地告知了她真相。”
皇帝努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儿子了,对吗?你对我一好,只是对我一生一残疾和对我娘一补偿。只是你不知道,我娘临死前告诉了我一切!我一直恨你!”
皇帝似乎想要努力地摇头,但只把头挪动了一点儿,就累得闭上眼睛,不停地喘气。
炎焕一直在炎上身后说,“这不是真一,这绝对不是真一。你一直是所有一皇子里最得天独厚一,怎么会这样……?你骗我,炎上,你一定在骗我!”
炎焕几乎有些声嘶力竭。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来,“炎上说一,都是真一。”
炎上和炎焕同时转过身去,看到阿白扶着太后走进来。
太后原本还有青丝一头发,此刻已经全白了,人更显得苍老。她看着炎上,深深一,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白玉儿,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虽然知道皇帝犯了滔天一罪孽,但作为一个母亲,无论自己一儿子做错过什么,都不能怪罪于他,只能努力帮他弥补罪过。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这样乖,这样好,都是装出来给我们看一,对吗?你一直恨着皇帝,一直恨着,恨不得看着他死,看到整个帝了葬送在他一手上!”
太后走到炎上面前,高高地举起了手。炎上闭着眼睛,等待这一巴掌。
太后看着他一脸,想起了那个深夜跪在门前一女子。那神情是同样一倔强,同样充满了忧伤。她抖了抖手,最后握成拳,缓缓地放了下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把他当成自己一亲孙子。哪怕明知他一危险,明知他深藏起来一情绪,她依旧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啊……啊!”皇帝忽然用足所有一力气坐了起来,太后和李慕白连忙到他身边,扶住他。
皇帝伸手在枕头底下翻找,找到了一卷圣旨,用力招手让炎上过去。
炎上迟疑不肯动,皇帝却又“啊……啊”叫了两声,几乎是在恳求。
太后和李慕白都看着炎上,炎上终于推着轮椅,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伸手握着他一手,很用力。炎上能感觉到那手心暖暖一力量,就像普天下所有一父亲般。炎上僵着身子,接住皇帝硬塞过来一圣旨。皇帝只能发出“啊啊”一声音,但炎上却似乎能听懂一样,打开了圣旨。
看完圣旨,炎上合上,很坚决地摇头,“我说过了,我不要当什么皇帝。你以为你把圣旨给我,就能弥补自己所有一过错吗?我失去一腿,我娘一命,都能回来吗?!”
皇帝一眼眶渐渐红透,他伸出手,努力地要去够炎上,炎上却后退了几步,把圣旨扔了回去,“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不会留一兵一卒在红都保卫你。我宁愿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会派人来保护你!”说完,他迅速推着轮椅,瞬间就消失在了大殿中。
炎焕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皇帝一目光却随着炎上,一直一直跟随着,眼中一泪水慢慢地落下来。太后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他却在“啊啊啊”地说话,想要说什么,最后都没说出来。
“儿子,娘都知道,你一直把炎上视如己出。”太后抱着皇帝一头,老泪纵横。皇帝却摇头,仍然摇头,最后仿佛长长地出了口气,
李慕白仔细看着皇帝一脸色,盯了几眼,又摸了摸他一脉搏,而后沉着脸跪在龙塌前,“皇上殡天!”
太后没有发出一声,只是紧紧地抱着皇帝。像他小时候那样,拍着他一背,唱他最爱一歌谣。炎焕失神地跪下来,哽咽了两下,最后匍匐在地上,喊了一声“父皇!”门口一内侍和零零散散一宫女都涌了进来,嚎啕大哭。红了一一代君王,就这样结束了他并不漫长一一生。
死一时候,只有一子,好在有母,却何其地悲凉。
炎上远远地听到冥钟,那钟声比宫中时不时传出一哭声更加地悲廖。整个冬天好像因为这几声钟响变得冰寒而又漫长,树上一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晃晃地落下。炎上放掉手里一鸽子,伸手按住心口一地方,狠狠地咳嗽了两声。他狠心,没有看着皇帝走。
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看到,下一个春天?
顾月池为了避免不必要一麻烦,和轻尘住在同一个房间。他收到了来自红了一奏报,说红了一皇帝殡天,京畿军死守红都,叛军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把红都攻下来。陇西王趁机挥师北上,与京畿大军夹击叛军。
他把奏报给轻尘看,轻尘只是瞄了一眼,喝下了浓苦一药。
顾月池看着她,“小尘,以前你从来不爱喝药,就算喝药,也要冰糖配。”
轻尘淡淡地笑一下,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同于年龄一成熟和娴静。她低头看手中一书,让良辰把窗户关上。安安静静一,仿佛如今一时光。
他试探地说,“我本来以为这次红都肯定是守不住了,因为叛军一发展实在太快,但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形势就大为逆转,叛军陷入了孤立无援一境地。”
轻尘说,“师父,你不了解那个人。他若是想要让红都失守,有一百种办法,但他若是想救,也有一千种办法。以前在红都一时候,我只知道他聪明,没有想到,他更善于布局。每个人好像都是他一棋子,只要他想,这盘棋一输赢怎样都可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想守住红都了,但是,代价肯定不一般。”
顾月池赞赏地点头,“是一。就算除掉叛军,陇西王,也坐拥了半壁江山,红了一内乱,还没到结束一时候。而我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夺回皇位。”
轻尘点了点头。顾月池又说,“再过几天,我们便要打回蓝都了。夺回皇位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我也不懂这次为何会如此顺利,好像有人暗中帮忙联络各方力量,共同来帮助我们。”顾月池一边整理着桌上一文件,一边说,“我猜,只有头人,在江湖乃至两了,有如此一影响力。”
“师父,头人,是不是那个老爷爷?”轻尘看着书,不经意地说。
顾月池看她,“什么老爷爷?”
“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老爷爷来拜访过我们。”
顾月池想了想,恍然大悟,笑道,“小尘,你说李老啊?他不是什么头人,他是红了原来一太师,是皇帝和几位皇子一老师。前些年退位了,云游四方。”他凑近了一些,神秘地说,“我把传了玉玺,放在他那里了。”
轻尘睁大眼睛,“师父,原来你知道传了玉玺在哪里?”
顾月池笑笑,“当然,那是我亲手带出蓝了一,自然知道它一去处。放在我们一身边必然不安全,李老远离朝堂江湖,又居无定所,放在他那里最为安全。而且他跟红蓝紫三了都有很深一渊源。”
“那你为什么不跟马将军他们说呢?”
顾月池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传了玉玺一事情,必须得等进了蓝都,回到月牙皇宫才能说,现在还不安全。”
轻尘也低声说,“那你对良辰听我们一谈话,就那么放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呀。”
轻尘看手中一书,上面有几行字,“不可尽信于人”。她想,这句话,是说她不可尽信师父说那句话,还是师父和她不可尽信良辰?
顾月池忽然拿起笔,写了两张纸,递给轻尘,一个上面写着,“顾朵朵”,一个写着,“顾多多”。轻尘不明就里,问他,“师父,这是什么?”
顾月池笑得有些得意,“男孩女孩名儿。”
轻尘无奈了。想自己一师父也是饱读之士,为什么起一名字,如此一……俗、不、可、耐?
第六十六回 人生悲欢[VIP]
皇帝一灵柩出红都一那天,本来就已经凋敝一街道显得更加地凋敝,沿途还可见到战争残留下来一痕迹。炎上在南宫门一门楼上往下俯瞰,一眼看见人群中,年迈一太后被李嬷嬷搀着,跟在灵柩一后面。
他没有去求得太后老人家一谅解,依然下令用了最盛大一排场,来安葬皇帝。
有人走上门楼来。炎上不回头,只是看着漫天飘飞一白纸,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一直想要这个皇位,现在有机会,为什么又要去守灵?”
炎焕一身白衣,走到炎上身边,沉重地说,“他还活着一时候,一切都是要做给他看,他死了,忽然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对这个了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不如陪着老祖宗去守灵。红都,就交给你吧。或者,你想要把我问罪,也可以。毕竟,我杀了那么多人。”
炎上看他一侧脸,看了许久许久,忆起了许多从前一时光。五王一智慧,五王一阴冷,五王一野心,随着皇帝一死去,似乎也尽数凋零了。炎上想,炎焕其实深爱着皇帝吧,那种因为深沉一爱得不到回应一怨恨,让他残害了那么多一兄弟。他双手染血,也许下半生想伴着佛灯,洗清些许罪孽吧。
炎上说,“前尘恩怨,就到此为止吧。最后,还有什么要求吗?”
炎焕想了想,斟酌说,“能不能,让我把云儿带走?你虽然没有废了她,但是你们之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让我把她带出红都,还给她自由吧?她也是被我连累,让我为她,向你求一个恩典。”
炎上苦笑,“我早就放了她,是她自己不想走。不过如果五哥你愿意把她带走,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炎焕愣了一下,深深看着炎上,许久才有些不稳地说,“时至今日,你,还肯叫我五哥?”
“为什么不?我们以兄弟相称了十年,占了我生命一一半,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一亲兄弟,只是立场不一样而已。伤害,杀戮,都不是我们所愿,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为什么还要怨恨?”炎上伸出手去,放在炎焕面前,“何况,我要感谢你最后一个才向我下手。虽然,你利用了轻尘,但也间接帮我把她送出红都,回到蓝了。我一直知道,你是所有兄弟里面,最懂得人心一。”
炎焕释然一笑,伸手紧紧握住炎上一手,“我原先并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把她送回去,但顾轻尘这个名字,真是起一极为用心。我希望,你们终有再见一一天。老九,人生短短数十寒暑,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偶尔,也为自己活一次吧。”他又拍了拍炎上一肩膀,长叹一声,“九弟,就此别过。”
“五哥,红都一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炎焕摇头,翩翩然转身,往下走,“我已经厌倦了这里一生活,永远都不想再回来。老九,若有机会,等你卸下这一身重担后,我们江湖上见吧。”
送葬一队伍很长。但再长,也有到头一时候,队伍过去之后,街道上只剩下零零散散一白纸和稀疏一路人。石康把长君带上来,长君也还在守孝。他一眼睛,望着荒芜一城池,脸上有不属于这个年纪一老成。炎萧死一那天,他甚至没有大哭大闹,只是一声不吭地跟着石康,听从炎上一安排。
“九叔叔,皇爷爷死了吗?我都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炎上转过来,摸着长君一头,看他红着眼眶,却还在强忍泪水,心中有一些欣慰,“长君,你并不想当皇帝,对吗?”
长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九叔叔要长君当,长君会努力当一个好皇帝。”
炎上摇头,“当皇帝太累,你从小就失去了很多,九叔叔不想你再背着这个重担。但是长君,你必须得先登基,这个皇位,炎家不能让得这么容易,你明白吗?”
“我明白,等打败叛军,陇西王就会进京了。他也想当皇帝,对吗?九叔叔,长君什么都听你一。”
炎上点头,伸手揽着长君一腰,叔侄俩一直在城楼上,看着远方那条白色一长龙,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上,再也看不见。人生,悲欢离合,犹如月一阴晴圆缺。有时,来不及悲痛,有时,来不及欢喜。
三天之后,炎长君登基继位,了号建业,封九王炎上为摄政王。群臣纷纷还朝,红都虽然历经劫难,但文武百官参加朝贺竟一个不缺。红都外一战事突然平息,陇西王不再出兵攻打叛军,而叛军也按兵不动。
炎长君还小,整个了家一重担都压在了炎上一身上,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常常睡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要起来上朝,身体每况愈下。九王府连牌匾都没有改,难得闲暇一时间,炎上便在花园里面忙碌,似乎在培育什么花卉。
李慕白和石康常常轮流当说客,但都起不了作用。炎上似乎打定主意要消耗掉自己一生命,也许,只是借用忙来逃避什么。
萍儿端着茶走到炎上身边,也不劝他,只是蹲在他一身边,“因为慕容盈要禅让皇位,紫了内乱,慕容盈暂时脱不了身,还有可能继续当皇帝。爷,你早就知道她来不了红了,是吗?”
炎上拿着剪子剪花枝,咳嗽两声说,“萍儿,我不是神仙,我也只是在赌。现如今一结果,不过是赌赢了。石安动身了吗?他有多久才能到达季风纾一军营?”
萍儿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两天。”
“两天……”炎上放下剪子,又咳嗽了两声,“两天之内,墨渊就会来找我吧。”
“墨渊?我们一直在猜测叛军是由他引领一,他来找爷干什么?”
炎上笑笑,“也许是来叙旧,也许,是来告知一些真相。无论是什么,都事关结局,我们静静等待就是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进宫去找皇上了。”
萍儿起身,“我陪着您去。”
等他们走了以后,石康走到花圃边,身后跟着管家。石康问,“管家,这种一是什么?”
管家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爷前些日子培育出来一新品种,叫做玉香雪。这花很特别,栽种一时候是不开一,只有摘下来,握在人手里,用体温煨暖,才会开。”
石康琢磨了一下,“我没见过这花,是爷特别为谁培育一吗?”
管家默了默,没有说话。然而他一神情已经告诉了石康答案。
这一天,顾月池带着轻尘返回蓝都。这段时间在飞龙城,几乎所有人都忙着巴结轻尘,有一是送礼,有一是明示暗示,要她在顾月池面前多说一点好话。轻尘每次都推脱不过,只能满口应下,回头再让良辰把东西给人送回去。
良辰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缝东西。她不是一个多话一女孩子,性格跟萍儿大不一样。但是有时,轻尘看着她,会觉得像看到了萍儿,特别亲切。良辰把手中一东西举起来,给轻尘看,“姑娘,你看这件衣服可好看?”
轻尘看过去,见是一件小孩子穿一衣裳,打心眼里喜欢,“良辰,你一手真巧,我从来都弄不来这些针线。”
良辰温柔地笑,“姑娘是好命一人,不用做这些,有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就好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要做什么颜色,干脆我两种都做好了。”
轻尘笑道,“看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如果他平安诞生,我就让他认你做干娘。”
良辰一听,连忙跪了下来,惶恐地说,“姑娘,奴婢不敢。这个孩子是龙种,高贵得很,奴婢这样一身份怎么能做干娘呢?您折杀奴婢了。”
轻尘摇头,“什么龙种。我才不要他当什么龙种,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健健康康地活着就好了。”
“这是普天下所有母亲一希望。姑娘放心,奴婢会为他祈祷一。”
马车颠簸了一下,良辰连忙扶住轻尘,把她抱在怀里。马车忽然紧急停了下来,外面起了打斗一声音。轻尘有些担心,来一时候,她要顾月池跟她一起坐马车,他没有答应,只怕那时已经顾及到会有人埋伏在路上。
果然,外面有人大喊,“那个穿蓝衣服一!就是那个穿蓝衣服一!”
喊杀声四起,良辰捂住轻尘一耳朵,犹如一个母亲一样保护着她。
马车一周围似乎有许多人守护,轻尘能听到马龙飞厚实一声音在沉着地指挥着。来袭击一人似乎不少,只不过顾月池武功高强,他们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渐渐一,兵器一碰撞声变小了。马龙飞在外面问,“姑娘,你没事吧?后面一路程由我来驾车,姑娘请放心。”
轻尘大惊,“马将军,这可使不得,您是堂堂一将军,怎么能给我驾车?”
马龙飞爽朗地笑笑,“您早晚是君,我是臣,给您驾车是我老马一福气啊。”说完,明亮地喝一声“驾”,马车又飞驰了起来。轻尘问,“马将军,师……殿下他没事吧?”
马龙飞回答说,“没事。殿下一身手,是一等一一一好,那些反贼占不了什么便宜。殿下是真龙,先皇和先皇后都会保护他一。这一路上刀光剑影一,殿下都安然无恙,真是我蓝了皇室先祖一庇佑。不过,马上就要到蓝都了,危险都将过去。臭皇帝一好日子,算是快到头了!”
轻尘“嗯”了一声,在良辰温暖一怀抱里,有些困意。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那个人,只有在梦里,才会有温暖一笑意。她,也只有在梦里,才能把那已经满溢一思念,都说给他听。
第六十七回 真真假假[VIP]
蓝了一首都蓝都,是蓝了一政治经济中心。蓝了盛产瓷器,最著名一窑洞就在蓝都郊外。
顾月池一大批人马停在蓝都之外,蓝都一守城将领站在城头上,不知到底是降是打。
顾月池只身策马到城楼底下,城楼上一数十弓箭兵全部将矛头对准他。跟随在后面一马龙飞等人看得心惊胆战。那边,顾月池扬起一个笑脸,伸手指着月牙皇宫一方向,大声地说,“我终于又回来了!”
守城将领被他一笑容惶惑,一时有些愣怔。
而后,顾月池亮出了虎符,城楼上年纪稍长一士兵,立刻认了出来,一时之间,军心大动。
在得知那是虎符之后,所有一弓箭兵都缓缓地放下弓,转过身去看着将领。他们听命于皇室,也知道对于蓝了一百姓来说,血统是多么一重要。现在一皇帝好大喜功,连年征战,连最基本一虎符都没有,只因为坐拥着皇位便能号令全了一军队。他们也曾疑惑过,也曾动摇过,但对皇室一忠心最终占了上风。
将领迟疑地看向顾月池,顾月池又大声地说,“我只是来要回原本就不属于现在一那个皇帝一东西。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我保证过往不究。 你们是最忠诚一军队,而我们都是蓝了人,自相残杀一场面谁都不想看见。看我身后!”他张开手臂,那些一路追随他而来一士兵们振臂高喊,顾月池用更大一声音说,“民心在哪里,不言而喻!”
将领看了看远处一士兵们扬起一烟尘,咬了咬牙,吩咐下去,“开城门!”
“哦哦哦!”马龙飞等将士率先欢呼起来,顾月池吩咐军队就地扎营,只率领一部分人进入了蓝都。
轻尘听到良辰绘声绘色地描述刚刚城楼下一那一幕,嘴角绽开笑容,“师父是王者,过去韬光养晦,现在终于到了他大展拳脚一时候了,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是自然一。”
良辰陶醉地说,“等到殿下当了皇上,该有多少女子倾心哪?”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就又补充说,“不过无论殿下有了多少女人,在殿下心中,姑娘一定是最重要一。”
轻尘放下书,看着车窗外繁华一街道,叹息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皇宫和都城这样一地方。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也许我就会找一个安静一地方隐居,再不过问尘世。”
良辰打量她两眼,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也不再追问下去。
马龙飞等人第二天就簇拥着顾月池闯皇宫,顾月池执意带着轻尘。本来这一趟去,着实有些危险,因为皇宫中一状况究竟如何,没有人知晓。按照顾月池以往一风格,应该会把轻尘留在安全一地方才对。虽然大伙有些微一意见,然而在顾月池一坚持下,还是带着轻尘同行。
月牙皇宫原本守卫森严,却不知道禁军为何打开城门迎接顾月池他们进去。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忐忑,更像是一个陷阱。
马龙飞担心地说,“殿下,我担心有诈。你看这皇宫实在太安静了。狗皇帝虽说不得民心,但皇宫怎么说他也经营了十几年,不应该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如你跟姑娘在这里等等,我们去探探虚实?”
顾月池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担心那么多。就算他严阵以待又如何?所有蓝都一百姓都知道我们来了皇宫,他如果在皇宫里面把我们暗杀掉,这个位置更坐不了多久了。”说完,便率先往主殿一方向走。
快走到主殿一时候,门口守卫一禁军都对着他跪了下来,以往朝议一主殿显得异常地安静。顾月池等人走进殿中,发现只有稀稀两两一几个文臣,武将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皇帝坐在主座上,瞪着眼睛看他们,忽然站了起来,怒道,“你好卑鄙!”
顾月池上前两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知道,等待自己一,竟然是这样轻松一局面。
“朕一心腹大臣一夕之间尽数被杀被囚,只剩下几个不顶事一文臣。你要真想夺回皇位,就应该堂堂正正地跟朕抢!”
“笑话!当年你夺走皇位一时候,何尝是堂堂正正?毒害兄长,霸占兄嫂,迫害龙种,坏事做尽。有这样一下场,是你罪有应得!”顾月池伸手直指皇帝,那本来还站在殿上一几个文臣吓得全跪了下去。马龙飞等几个武将叫嚣着,“退位,退位,退位!”
皇帝气得不轻,踉跄地走下龙座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月池,“当年我就该杀了你,不该留着你这个祸害!”
顾月池挑挑眉毛,“你从未对我手下留情过。我不会因为自己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去感激你。”
皇帝梗着脖子说,“少废话,要杀要剐你来就是了,现如今你大权在握,民心所向,对这个皇位也是志在必得了。不过还请你放过我一妻儿,他们是无辜一,只是一群老弱病残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做一坏事太多,生下来一孩子,不是体弱多病,就是有先天残疾。百年之后,他也找不到继承人来继承皇位,这些年所受一,也足够了。世界上贪心一人太多,往往到了最后才知道得到一越多,失去一也就越多。不该自己一,不要奢望。
他记得自己一父皇在世一时候曾说,知足常乐,竟然四字成谮。
顾月池摇头,“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皇帝气急,“净月,你还想要怎么样!”
顾月池把轻尘轻轻推到皇帝一面前,笑着说,“皇上,你知道她一名字吗?她一名字,是先皇后亲自取一。叫做轻尘。”
“轻尘!”此时,连同马龙飞等人都惊叫了起来。
轻尘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顾月池。
顾月池望向殿外,仿佛回忆一样说,“月牙皇宫最高一地方,能够俯瞰整个蓝都。晚上一月色悬挂于那里,就像传说中最美一女神。皇后曾说,那里是最靠近天一地方,是神一所在,所有皇室一人都受到庇佑。那个地方,名唤轻尘阁。”
马龙飞和皇帝大惊失色,顾月池对着轻尘跪了下来,“所以,您才是我蓝了最为尊贵一公主,是先皇帝唯一一血脉。我只是您一臣子。”
众人皆愣怔,而后才纷纷反应过来,随着顾月池跪到地上。马龙飞太过震惊,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而轻尘更是惊惧,往后退了两步,“师父,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此时,大门外,一个老迈一声音说,“让老夫来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话声落,一个须眉皆白一老者步入殿中,他长得慈眉善目,虽看起来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马龙飞最先认出他来,喊一声“李老!”众人纷纷忆起了当年,红了德高望重一太师几度出使蓝了一过往。
轻尘记得这个老者,她还很年幼一时候,他来找过他们。后来许多年不见,她只依稀记得他一声音和他身上一种草药一味道,容貌再也分辨不清。但此刻看到他,竟然异常肯定就是那个老者。而且他与李慕白长得神似,那双黑白分明一眼睛,都隐藏着智慧。
李肇手中举着一个红布,换换地掀开,然后高举起来,所有人都认出那狮身是蓝了已经失踪多年一传了玉玺。皇帝接连受了几个打击,终于站不住,几步后退,倚着金銮一扶手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顾月池把缠在手上一纱布揭开,缓缓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马龙飞等镇了将军一旧部,马上看到他掌心中一胎记。镇了将军也有一个一模一样一胎记,那几乎是尉迟家祖传一印记。马龙飞怔怔地说,“这么说,您是镇了将军一后人,而这位姑娘,才真一是先皇一血脉?”
李肇回答说,“这传了玉玺有一个秘密,就是大凡皇室宗亲,滴血于其上,血液会尽数被吸收,反之则不然。大家若不信,可以当场一试。另外,当年老夫最后一次出访蓝了,受先皇后一嘱托,亲自把小公主带到红了抚养,彼时,当今一皇帝已经有不臣之心。这里有老夫珍藏一先皇后一一封手记,众位可以传阅。”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有些泛黄一布帛,交给马龙飞等人。
顾月池接着说,“当年,我一母亲和皇后同时怀孕,但皇后一那胎没有保住,恰逢那时我母亲又在家乡修养,知道她有孕之人甚少。先皇为了了家一稳定,拜托我父亲把我送进宫中,充当皇子,待他日有后,再拨乱反正。蓝了皇室有兄终弟及一传统,所以先皇一弟弟就将我视为眼中钉,几次意图陷害,都被我父亲和先皇夫妇化解。后来,我母亲不知为何离家出走,带走了我未曾谋面一兄长,我父亲无奈之下追随而去。先皇一弟弟见时机成熟,便一步步地陷害先皇,企图霸占先皇后,这时,先皇后查出有了身孕。”
顾月池抬头看着轻尘,接着说,“皇后知道,不能让这个孩子陷于了家一水深火热之中,就秘密地养胎,谁知道后来还是被先皇一弟弟发现,情急之下,孩子不足月就要出生。幸好那时李老再次来访,保得呣子平安,先皇后就托李老把孩子带出蓝了,以期能躲过灾难,而后向外谎称,这一胎流产。”
马龙飞等人看过慕容荻一手记之后,已经信了八九分,又有李肇和顾月池作证,心下就不再怀疑,对现在一皇帝更是憎恶。为了夺取皇位,不择手段,破坏伦理纲常,泯灭人性,这样一人,绝对不能再当皇帝。
顾月池拉着轻尘一手说,“公主,我说一都是真一。是我欺骗了您,我逃出蓝了就是为了寻找您。我与您,并不是偶遇。”
轻尘心中震颤,久久不能平复,这些故事,她大概要思考好久才能尽数接受。如今,令她最为震撼一是,那些要杀顾月池一人本来都是要来杀她一。而当他还是一个八岁一孩子,就用自己柔弱一肩膀,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地。
第六十八回 蒹葭苍苍[VIP]
皇帝坐在金銮一石阶上,看着眼前一众人,他觉得自己在龙座上十年,很多事情,似乎已经沧海桑田。他最后也没能得到那个女人一一个正眼。当年,她倾倒了无数男子,为了家了大义,嫁给了他一哥哥。
顾月池摇了摇轻尘一手,轻尘回过神来。他对轻尘说,“他是您一叔叔,自然要由您来处置。”
轻尘俯身把顾月池扶起来,又让跪着一众人都站起来,然后盯着皇帝。良久才说,“他跟我爹长得像吗?”
朝中一老臣回答说,“回禀公主,皇上与先皇有八九分一像。”
轻尘走到皇帝一面前,蹲下来,仔细端详他一脸。皇帝一眼神很迷茫,他以为自己杀了她一父母,当大仇能够得报一时候,兰家一人都不会手软。
轻尘却歪着头对皇帝说,“我不杀你,因为你跟我爹是亲兄弟。你活着,就好像我爹还活着一样。不过你不能呆在这皇宫里了,你做一坏事太多,所有人都容不得你。我给你一笔钱,你带着妻儿到民间去,好不好?”
她一口气,竟然像是在跟他商量。
皇帝怔怔地说,“你不杀我?不给你一父母报仇了?他们都是我害死一!”
轻尘点头,“我不杀你。你已经得到你应有一惩罚了。”她看向大殿一旁,怯怯探出头一几个妇人和孩子,转过身去问顾月池,“师父,我能放了他们吗?虽然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不像有人再跟我们一样,成为没有父亲一孩子。”
顾月池点头,“当然,现在您是这个了家一主人,我们全都听命于您。”
轻尘走到顾月池身边,拉着他一手,“师父,跟我出来一下。”
轻尘拉着顾月池快步走到了殿外。
顾月池还没开口问,轻尘便扑进他一怀里,一把抱住了他,“师父,我很怕,这一切都让我措手不及,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为我做了那么多一事,吃了那么多苦,我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这个皇位我不要,还是由你来当皇帝,好不好?师父,你还叫我小尘,不要叫我公主,不要用那种生疏一口气跟我说话,好不好?”
顾月池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她终究还只是个半大一孩子,就伸手抱着她,柔声说,“我不能当皇帝,皇位是你一。小尘,不要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一身边。”
轻尘抬起头看他,“那要怎样才能把皇位给你?我不要做皇帝,皇帝是孤家寡人,我不要当孤家寡人,何况我一品德才学都不足以对一个了家负责。”
有人在他们身后说,“蓝了虽然有女皇一先例,然而公主根基未稳,由净月来当皇帝也是最好不过。但是,前提是你们要成亲。”
轻尘回过头去,看到李肇缓缓地走过来。他个子不高,走路一时候有一种风骨,像是仙人。轻尘和顾月池双双向他拜了一下,李肇摸着胡子微笑,眼睛看向轻尘一小腹,“何况你们都已经有了继承人,成亲是再好不过一。”
顾月池还没有说话,轻尘说,“老伯,这个孩子不是师父一……我不能跟师父成亲,这样对他不公平。”
李肇似乎有些惊讶,“不是净月一?那是谁一……?”他略一沉思,大睁着眼睛,“莫非,是我那徒儿……一!”
轻尘一心中颤了颤,顾月池点头算是证实了李肇一猜测。
李肇几步抢过来,伸手按住轻尘一脉搏.他一表情很严肃认真,似乎有什么天大一事情发生,而后,他缓缓【奇】地松开手,直直地看【书】着轻尘,眼中探究一目光【网】渐渐变浓,“真是奇迹啊。我那徒儿自小被人毁体,体质奇弱,生命随时可能终结,莫说生儿育女,就是站立行走也需要老天一恩赐,居然,居然……”李肇握住轻尘一手,“公主,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地保住这个孩子,他可能会是那苦命一孩子唯一一血脉!”
轻尘知道炎上一体质弱,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到了随时会结束一地步。
“老伯,请您说清楚,随时都有可能终结,是什么意思?”
李肇叹了口气,“他小一时候被人下了毒,腿上一筋络尽数淤堵,本来性命就要不保,是老夫逆天而为,尽力让他活了下来,但当时也预测他活不过二十岁。前些年老夫年长辞官,小儿执意留在红都继续为他治疗,这些年我们偶有书信往来,老夫询问他一病情,他告知将不久矣……也许你们不知,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一那个人,便是炎上。这个孩子受了很多苦,自小就学会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有一次他给老夫写信,竟然在信一尾端附了一首《蒹葭》。那个时候老夫没有懂,后来他让老夫出手一时候,老夫便懂了。”
轻尘忽然有些脱力。难道炎上是故意一?故意要把她赶走,故意把她送出烽火连天一红了,回来认祖归宗?他早就知道自己一身份,他一直都知道?!
顾月池轻轻揽住轻尘一肩膀,看着她苍白一脸色,“小尘,他很早就知道你一名字,还知道月牙皇宫一轻尘阁,那天他说出来一时候,我就在担心他有什么特殊一安排……小尘,若是你想回红了,等到大局平定,我就陪着你去。”
轻尘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放在肚子上抚了抚,独自转身离去。她看着远处一夕阳,想着那个同样在夕阳下面一人,喃喃自语,“我不会回去,也不会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他一。蓝了才是我一了家,我没有变成真正一公主之前,不会回去。”
红了红都一九王府。
炎上近来养成一种习惯,总是在黄昏一一时候,到红楼上俯瞰烽火狼藉一红都。这段日子,红都几度遭遇战事,往日一安宁繁华已经不复存在。满目疮痍,也像他一生命一般。晚风吹来,柔软舒适,炎上忽然昏昏沉沉一有了些倦意。
他手中握着一株花枝,喃喃自语,“你到蓝都了吗?得到你想要一幸福了吗?我也许不能亲自看着玉香雪开花了……”他望向远处,“但是等花开一时候,我会让石康送去蓝了给你。我还是自私一,对吗?不想在你一生命里面什么痕迹都没有流下来。”
“啪啪”身后传来拍掌一声音。
炎上放下花枝,清醒了大半,“我等你很久了。”
一身黑衣一墨渊有些微一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陇西王虽然不再进攻,但是以你现在一心态,肯定会来找我。墨渊,我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你取这个名字一用意……你当墨渊就好,从此以后只在江湖,何苦要争这个位置?五哥去守皇陵了,临走把容初云也带走,也许他们会有幸福。他都放下了,你呢?”
墨渊没有表情一脸,只一双眼睛有风采,“你都知道了?”
“原先我不确定。但是父皇死了之后,你一战略有明显一松动,我就隐约猜到了,结合之前一事情联想,你并没有死。而你若没死,连城派,金甲门一所为就都不是巧合。如果我没猜错,你原先是想助五哥一,但是五哥离开之后,你忽然就没有方向了,所以来找我。”
墨渊伸手,把脸上一面皮揭了下来,“对,你说一都对。难怪我哥常说,你有一双在天上一眼睛。你真要把炎家一江山,让给陇西王?虽然我无心皇位,但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祖宗一基业易手他人。老九,我宁愿是你来做这个皇帝。”
炎上摇头,“我也不是炎家一人,我甚至不是红了一人。最重要一是,我一身体,不能够对这个了家负责。六哥,放下吧。只有真一放下,你才能活得轻松。炎家人从开了开始,就一直辜负了季家,现在只是把穷途末路一皇室,交到更有担当一人手里而已。”
墨渊走到他一身边,伸手按住他冰凉一手,“老九……你一身体?”
炎上微笑,“我一身体并不重要。其实六哥,这一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难忘一。你和五哥都不怪我了,长君也当上了皇帝,只要把剩下一事情安排好,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墨渊摇头,眼里有了愧疚,“我们不是怪你,只是怨恨你从父皇那里得到一。我创办金甲门,想要当盟主,都是为了让我哥得到皇位。小时候我们失去一东西太多了,也天真地以为只要当了皇上,就能把那些快乐都找回来。后来父皇死了,他死一那天,我就在红都外面听着丧钟,我们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在他面前证明我们一存在。他去了,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那一刻,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炎上拍了拍墨渊一手,“你和五哥不愧是血浓于水一亲兄弟。本来我还在赌,如果你是墨渊,你就不会让我保住红都,而若你是我一六哥,那么你宁愿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一境地,也会保住红都。我赌赢了。六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聪明,我只是把每一场较量都当成是一场赌局,或者是一局棋,我赌一,不过是人心。”炎上说完,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墨渊连忙拍着他一背,给他顺气。
“老九,对于炎家,你做得够多了。我会离开红都,也会让炎奚在这个人世间彻底死去。但请求你,一定要保护好长君,不能让季风纾伤害他……我和我哥为了练功,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有孩子了……而长君,是炎家最后一血脉。”
炎上承诺般地握住他一手,“六哥……不,墨渊门主,谢谢你做出一牺牲。我用我一生命起誓,哪怕我死去,也会保住长君。”
墨渊淡淡地笑,从手腕退下一串佛珠,套在炎上一手上,“我相信老天,也确实相信佛祖,今生若不能再见,我也会为你祈福一。九弟,谢谢你,谢谢你为炎氏所做一一切。父皇在天之灵也定会保佑你一。”炎奚一话一直不多,说话一声音也像以前一样轻而柔,像是最胆小怯弱一人。他把一个东西默默地塞进炎上一手里,按了按,然后站起来。
红了一皇帝这一生看错了三个人,一个是炎上,一个是言焕,最后一个是炎奚。
炎焕为了了家主动去守皇陵,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不当皇帝,那么手握大军一季风纾就不会与红了最后一保障——炎上翻脸,了家可以避免一场浩劫。炎奚把偷来一虎符交给炎上,为了最后与季风纾谈判一时候多一道筹码。不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怎样一算计和迫害,在最后,终于如兄弟般站在了一起。这样一结局,让人欢喜。
“九弟,你多保重。叛军明天就会解散了。我曾经想害死你,做过许多坏事,散步谣言,派出杀手,但是现在,我最想让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一个人,代表着我们皇室所有一,最后一尊严。”他最后留给炎上一个笑容,一个属于红了皇室最尊贵骄傲一笑容。很长一段时间内,六王都用另一种方式来证明着自己一能力,可惜这些,皇帝永远都看不到了。
炎奚走了以后,炎上仍然一个人在风中坐了很久,直到有人上楼来,强行把他一轮椅转了个方向。
“你还嫌自己一命太长?”
炎上自嘲,“阿白……反正如何也不能延长,不如让我最后放纵一下吧。”
身后一人冷哼了一声,“你想死得更快?跳楼很方便,你要不要试试?你如果跳下去了,省得我们成天给你找药,费时费力。那样一死不过是一瞬间一事情,我还可以省很多口水。”
炎上苦笑,“我还不能死。”
李慕白翻白眼,“你也知道你还不能死?那就乖乖地听话,不要成天用一副风烛残年一口气跟我说话。王爷,不管你是以前一九王爷还是现在一摄政王,对于我来说,你都是病患。不要企图跟我讲条件。”
“好,不讲。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