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薇喜道:“那拿几个青玉米尝尝,昨天在成都府吃的烤玉米,味道实在不错。”老板道:“那是城里有钱人吃的,我这个小摊可不敢卖。玉米不熟,乡亲们谁舍得摘?前几日倒伏的青玉米,都被李家庄的大老爷收了卖到城里去了。”凌若薇“哦”了一声,颇为失望:“我不饿,你们吃吧。”其余四人都道不必,喝茶就好。
凌若薇喝饱了水,便不安分,骨碌碌转着两颗大眼睛四处乱看。
此时已晌午,茶摊的几张桌子坐满了,其中一张桌子旁坐了两人,一个是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穿一件粗布长袍,却掩不住浓厚的书卷气。另一个是矮胖子,横竖一样长,额头上长了个鸡蛋大的肉瘤,几乎将眼睛挡住。这两人也正不停地端详方小白一行。凌若薇与那矮子对上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矮子知道是笑他相貌古怪,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小娘皮,笑什么笑!”
戴飞不甘示弱,也用力拍桌子,反唇相讥:“嘴巴放干净点,别人笑也要管,好大的口气!”
矮子眉毛倒竖,站了起来。他不站倒好,这一站,旁人更是忍俊不止。原来他不是“站了起来”,而是从凳子上跳下来,站着倒比坐着更矮三分。背后背一把九环大砍刀,刀把超出头顶,刀尖几乎拖在地上,实在是滑稽。
那中年书生一把抓住他肩膀,低声道:“莫冲动。”接着向四人拱了拱手:“我大哥相貌丑陋,难怪几位见笑。”
他这话一说,凌若薇立感不好意思。她只是天性顽皮,不谙世故,并非刁蛮之人,此事确是错在己方。忙站起来道歉:“是我不对,你们别生气。”周无忌也拱手道:“敝师弟师妹初次出门,不懂江湖规矩,还请两位前辈海涵。”
矮子虽不甘心,但向来以书生马首是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书生是个精细之人,几人一下马,他就看出不妥。其中四匹马,腰短颈修,尻长尾高,比本地常见的滇马高出不止一头,定是来自西域;再者,他们腰间所佩的长剑明显是昆仑式样,来历可想而知。几个小鬼好打发,背后的昆仑派却不好惹。昆仑门下数百弟子,掌门凌向山是武林中有数的大宗师大高手,同辈师兄弟七人个个是一流好手。凌夫人薛影出自金针薛家,且不说薛家势力根深蒂固,单这薛影本身,就不是善茬。当年行走江湖时绰号“神针无影”,一方面固是赞她功夫了得,另一层意思却是说她智谋深远,为人狠辣,手段像针扎一样让对手难受,却又防不胜防。
书生暗想,我们还有大事要办,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纠缠不清,况且本寨在西边的生意,与昆仑派也有些来往,此刻不是翻脸的时候。回头见矮子仍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又想,况大哥脾气暴躁,再呆下去难免还要起冲突,不如早走。主意已定,当即站起身来,抛出一锭银子,道声“老板结帐”。
那是锭十两纹银,老板为难道:“这个……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找不开,能否给铜钱,十五文既可。”
矮子道:“好说。”肩膀似乎动了动,但见刀光闪现,桌子上的银锭裂成八块,形状不同,但体积大小约摸相等。
矮子拾起其中七块,递到中年书生的面前,摊开手,七块碎银已变成一个圆球。又向老板道:“那二两给你,不用找了。哼,有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却喜欢占便宜,吃白食,占了张桌子,喝免费的茶水。”
原来,茶摊边立着块牌子:茶水免费。他这是讥嘲昆仑派诸人。
书生熟知矮子的好胜脾气,怕再生事端,哈哈一笑,接过银子叫道:“走罢。”两人上马,一溜烟向西去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