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白叹道:“你心已乱,说话前后矛盾,若你与亢家庄无关,报复凌若薇做什么?你作恶累累,故不愿暴露身份令亢家庄蒙羞,这我明白。但你不想替亲人报仇么?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应知晓许多秘密,若说出来,或许能查出亢家庄血案的真凶。我可对天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你是亢明。”
安玉凤意有所动,将目光移向其他三人。周无忌爽快道:“此案由方兄一手揭破,全凭他做主。”韩宁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伏法足够了,不需牵连他人。制造亢家庄血案的人丧尽天良,我也企盼能捉住他们。”柳青不情愿道:“你们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哼,自找麻烦,还要连累别人。”
方小白道:“我会尽力追查,但不保证有结果,一则凶案过去太久,绝大多数线索被湮没了;二则从已知情况看,凶手势力极大,若事不可为,我只能明哲保身,请你见谅。”
“你这么说足见诚意,我相信你。唉,真不愿回忆当年的情景,这些年来只想忘掉,”安玉凤面容抽搐,显出内心的痛苦,“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凶手中有一人叫‘史老三’,还有一人是中年女子。那天下午爹被魔教打断了腿,却兴致很高,说事情能如此解决再好不过了。我一直陪着他闲聊,很晚都没有睡。忽然爹脸色大变,把我塞入床下暗室,嘱咐说除非他来放我,否则不许出去。我躲在暗室,听见三个人进屋把爹抓走,还有一些人在院子里走动,厢房内惨叫声不断。一个声音说道:‘先别动亢云龙,史老三,你把他带到前院。’紧接着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斥责道:‘闭嘴!不许说名字。’我在暗室里躲了好久,爹却一直没回来,后来终于忍不住,爬出暗室,来到前院……”说到这里,安玉凤泪流满面,住口不言。
“既然你深体亲人被害之痛,为何还要再害他人?”韩宁冷冷说道。
“我要报仇,我要让九大门派也尝一尝亲人被害的滋味!”安玉凤忽然暴怒,面目狰狞扭曲,声音又尖利起来,“九大门派是故意见死不救,好找借口跟魔教开战。枉爹爹对武当奉若神明,甚至变卖田地替它效力,却惨遭出卖,所以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观虚老贼的女徒弟,哈哈哈,可惜他没有女儿。还有那华山派――”
紫芒闪过,安玉凤胸口鲜血狂喷,他勉力用手去捂,鲜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嘴角也渗出血迹。安玉凤转头看向方小白,眼中充满哀求之意:“你答应过我……要查清真相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就此死去。
方小白皱眉道:“柳公子出手太快了吧?”
柳青道:“或许有些受害人事后没有声张,若听任他胡说八道,不知又会有多少女子名声受损。”
方小白凝视他道:“柳公子一个大男人,倒能替女儿家着想,心很细,佩服。”
柳青怒道:“你什么意思?”
“柳公子的顾虑有理,反正这安玉凤也问不出什么了,死就死了吧。‘史老三’听起来有些耳熟。”周无忌打圆场道。
韩宁道:“还记得安平镇的黑衣人吗?那个使软鞭的就叫‘史老三’,后来被戴少侠砍断双腿。当然,可能只是巧合,而且这两人也不一定姓史,‘施老三’、‘石老三’都有可能――”
“等等,别说了,亢家庄的事我不想管,若你们感兴趣的话,可私底下再商量。放心,我不会对他人泄露此事。”柳青截住韩宁的分析,似乎对这个话题极忌讳。
方小白道:“令尊不畏弓虽暴,以天下为己任,替人间申正道,高风亮节为世人所钦敬,亦是我辈习武人之楷模。柳公子只知独善其身,岂不让他老人家失望。”
五年前,锦衣卫北镇抚司诬陷儒林领袖张世贞以隐语讥刺天子,同时伪造书信,牵连许多高官。此举实乃得今上授意,其得位不正,十余年来一直被士林暗中非议,欲借此案震慑群儒。朝中大小官员看得明白,大都噤声不语。柳青的父亲柳衡时任监察御史,联络薛其仁等四名同僚挺身而出,联名上三道奏折,力陈士人不因言获罪。皇帝大怒,将之押入大狱。被牵连的官员见有人出头,立即组织力量反击。张世贞门人弟子满天下,一旦凝聚成气势,九五之尊亦需三思。锦衣卫进退两难,便加酷刑于始作俑的五人,欲逼其自承有罪,化解危局。柳衡等五人都是硬骨头,一日三刑而不改口,直至遍体糜烂,无可受刑处。这时朝野的非议声愈大,今上不得已,只好释放张世贞,将锦衣卫指挥使马英下狱问罪,同时免去柳衡等十余人官职,永不录用。起先五人中有四人伤重死于狱中,柳衡仗内功深厚幸免,但也落得终身残疾。时人敬其行,称之为“五君子”。有人问柳衡:君非张世贞弟子,何故强出头?柳衡答曰:非为他一人,为天下人耳。
柳青听了方小白的话,更加恼怒:“放狗屁,你们这些人除了说些漂亮话,又做过什么?那马英现在又做指挥使了,你行侠仗义,去杀了他啊!我一入崇庆地界就听人说知府鱼肉乡里,是个大贪官,你这个当地镖师不会不知道吧,怎么不替民伸冤?我就是看清了世人嘴脸和父亲的下场,才知道该怎么做。”
方小白无言以对。
ps:近5000字全是推理和对话,看得头晕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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