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带凌若薇回竹隐小院，正碰上清风对着昏迷的张楚楚发呆，于是韩宁将人抱进房，灌下从安玉凤身上搜出的解药，又用凉水浸面，二女渐渐醒来。周无忌简略讲了事情经过，最后说道：“此事须尽快告知陆掌门。”

方小白另有打算，说道：“你们去吧，昨晚被他平白无故地冤枉一顿，我不想腆着脸凑近乎。”

张楚楚面红低头，她年轻脸­嫩­，昨日奉师门之命窥察方小白的隐私后，就一直心虚，不敢面对后者。方小白却假装不知道，问道：“张姑娘，你的名字可是楚楚动人的‘楚楚’？真是人如其名。”

张楚楚听他赞美，有些意外，答道：“方镖师谬赞了，在凌姑娘面前，怎敢称楚楚动人？”

“不然，张姑娘清雅娴静，与青城山相得益彰。想是山灵水秀之故，贵派的美女着实不少，那张清姑娘我曾见过数次，亦生得美貌，可惜被歹人杀害，她的未婚夫婿定伤心之至。”

“张师妹并未定亲，哪来的未婚夫婿？自父母三年前先后去世，她一直住在建福宫，前一阵子李师叔怜她没了长辈，欲代为做主，让她在山上挑选中意之人，被她拒绝。”

“她是李长老门下？男弟子们肯定很失望吧？”

“是啊，张师妹平时话不多，又热心肠，人缘极佳，无论男女都喜与她相处。我跟她也很合得来，初闻噩耗，以为是‘­淫­贼一枝花’作案，后来才知道是亢家庄的凶手，难过之余亦感庆幸。”

方小白师从老庄一派兼幼年独居，重自然轻世俗礼法，听此言不甚入耳，但不好反驳，于是转头对凌若薇说道：“凌姑娘，你怎么一听张姑娘被害，就知道凶手是杀害尤长老的那帮人？”

凌若薇诧异道：“不是李朝阳说的吗？”

方小白微笑叹息：“凌姑娘，其实你是绝顶聪明之人。”

凌若薇****未尽，傻傻说道：“不会吧，娘常说我是小笨蛋。”

张楚楚扑哧笑出声来，急忙捂嘴。方小白却肆无忌惮，哈哈大笑。

凌若薇醒悟，脸窘得通红，找借口道：“我衣服弄脏了，要回去换衣服。”说完跑进屋，嘭地关上房门。

张楚楚昏倒时衣裙沾染了菜汤，也要回屋清洗。方小白见她肘部和下摆打着数块补丁，便说道：“张姑娘好节俭，打这么多补丁还不舍得换新的。”

张楚楚答道：“习武费衣，每年两套衣服不够穿，只好尽量节俭，山上绝大多数弟子都是补丁摞补丁。”

“我注意到了，但苍松道长、李少侠等人的练功衣十分光鲜。”

“他们自然不一样，若衣服破了可随时从库房领新的。你没看他们的住处也与众不同？”

过了约半个时辰，陆羽果然派小道士来请方小白。陆羽的住处位于后山树林，与众弟子相隔几十丈，院子比竹隐小一些，只有六间房。陆羽听见动静，不待通报就走出房，拱手致歉：“昨晚老夫一时失察，委屈了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方小白连声客气，跟随入房坐定，小道士奉上香茶。

“多谢方少侠不计前嫌，擒获‘­淫­贼一枝花’。”陆羽道。

“­淫­贼可不是我抓的，一切由韩姑娘主持，我只是奉命诱敌而已。”方小白早跟周无忌等人商量好，把一切推到韩宁身上，以解除青城派对她的猜疑。韩宁设下妙计诱捕­淫­贼，若方小白被抓，真正的­淫­贼就不会再露面，所以才力主释放方小白。

“哦，是吗？昨晚有人把一封信包在石子上投入我房中，信中分析了几起凶杀案的案情，并让我撤去监视方少侠的暗哨，以便诱安玉凤上钩。方少侠可知道投信人是谁？”

方小白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周无忌吧，他智谋极厉害。”

陆羽笑一笑，换了个话题：“那方少侠对凶杀案怎么看？周无忌他们已将血衣和帐簿交给我，米囊花之事也说了。”

方小白一边暗骂周无忌不义气，一边起身道歉：“小子无礼，自作主张追查凶手，请陆掌门毋怪。”

陆羽摆手道：“方少侠客气了，追凶伸张正义，正是我辈侠义道当为。你别怪周少侠和柳公子，今早又出了大事，张师兄和他的大弟子刘大为失踪了，所以他们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张师兄每日早起，先去书房看一会儿书，然后沿小路散步，约卯时末回去吃早饭，今天却出去后再没回来。刘大为起床时尚有人看见，随后亦踪影皆无。眼下形势紧急险恶，请方少侠不必顾虑，尽可说出胸中见解。”

方小白向陆羽要过血衣和帐簿，仔细观看。帐簿从十年前张正接管青城派内务开始，每年一本，最早的一两本已泛黄发脆。看了良久，方小白问道：“陆掌门能说一下李长老中毒的经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