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团黑影滚向提着剑刚冲上第二层的苏萨。苏萨身手敏捷,一个纵跳闪过,那个被踹倒的守卫便顺着楼梯呯呯呯滚了下去。
苏萨后背贴在墙面上,飞快地观察着楼层里的战况。三四对士兵正在狭窄的空间内捉对厮杀着,刀剑时不时砸在墙壁上,楼梯上,火星木屑四溅。
一名卫戍士兵看到苏萨出现,二话不说,兜头就是一剑刺过来。苏萨横剑一格,一绞。对方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跄踉撞向苏萨。苏萨哼地一声,往旁边一闪,卫戍士兵没来得及收步,竟一头撞向墙壁。幸亏戴着头盔,才没有当场头破血流。
苏萨撇下那名卫戍士兵,在刀光剑影里像条鱼一样东闪西躲,摸到了楼梯口。现在当务之急是与里贝卡王子汇合,没关系的战斗,能避就避。苏萨抱定这样的想法,跳上了楼梯,直奔上一层而去。那些士兵都忙于对付自己的对手,竟没有一个出来阻拦他。
两三级一跨,苏萨飞快地沿着塔内的螺旋梯往上爬。出人意料地,阶梯上空荡荡的,居然没有人来阻拦他。苏萨顺利地来到第三层,虚掩的木板门门缝间漏出来橘黄的灯光和含糊的人语声。
苏萨放轻脚步,摸到门边,侧耳倾听,听到房内一男子的呵责声:
“把钥匙交出来。”
接着便是颤抖的回应:“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少废话!”
“啪!”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和男子的叫唤声。
苏萨刹那间有股踹门突入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眼下并非最好的突袭时机,就让亚雷克斯替自己把牢门打开吧。
苏萨耐心地等待着,房内的刑讯逼问在一番拳打脚踢威逼利诱之后,终于以搜出钥匙的方式告一段落。
“呸!”有男子将人踹翻在地,大步走动,接着便是钥匙捅入匙孔转动的声音,生锈的门轴随后吱呀作响。
——就是现在!
“嘭”地一声,苏萨以肩膀撞开房门,并像头野猪一样奋不顾身地冲向斜前方通向上层的房门,房内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两个挡在他去路上的士兵顿时被撞飞在地。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拿钥匙打开门的士兵才回过身来,吃惊地望着苏萨直向自己冲来。
“拦住他!”亚雷克斯的声音在苏萨身后愤怒地响起,情急之下,他连变声都忘了。
苏萨这个时候已经冲到了那名开门的士兵跟前,在对方拔出佩剑之前,手中的短剑已经无情地楔入对方的小腹。巨大的冲力抵得对方向后跌倒,苏萨拔出短剑,踩着对方的胸口跳了过去。
门后,依然是螺旋梯,蜿蜒上升,黑漆漆的望不到头。苏萨拔腿便往楼上跑。后面的追兵在一阵慌乱之后,纷纷呐喊着追了上来。
苏萨一边跑,一边用短剑将挂在墙壁上的油灯打翻,利用黑暗暂时延缓追兵的追击。这一招果然灵,后面的人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阶梯,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往上走,追击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一会儿便被苏萨甩开了。
苏萨一阵攀爬,上到了顶层,又是一扇木门出现在面前。伸手一推,没推动。好像锁上了。
苏萨着急地捶着门:“里贝卡殿下,在吗?我是苏萨。”
没有回应。
苏萨继续用力地捶着门,呼喊着。还是没有回应。
苏萨急了,抬起脚便往门板上踹。一下,两下,等、第三下踹出去时,门突然打开了。苏萨收不住脚,一个趔趄跨了进去,差点仆倒。
里贝卡王子一袭亚麻布衣,站在门边,神色平和地看着苏萨。
“你是我见到的最粗鲁的访客。”
里贝卡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着玩笑。
“更粗鲁的还在后面呢。”苏萨站定了,用手指指楼梯。
“那么,出什么事了,下面这么热闹?”里贝卡从容不迫地问苏萨。
“你的王储兄长打算来问候你了,用他的剑。”苏萨将房门锁上,然后飞快地向这间关押过六名王室成员的小屋里望了望。
“如果你是想找什么东西来抵住房门的话,我建议你用我的单人床。”里贝卡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板床前,抱住床脚往房门后拖。苏萨连忙也帮着一块儿将床拖到了房门后,抵住了。
“呼,”苏萨拍拍手上的灰,喘了口大气,说,“这样起码能暂时拖延一阵子。”
“希望如此吧。”里贝卡淡淡地道。
苏萨这个时候才向里贝卡行了个问候礼,说:“我们又见面了,里贝卡殿下。”
里贝卡在床边坐了下来,拍拍床褥,微笑着说:“坐。这里没有椅子,只能将就着坐床上了。”
越是危急关头,越是从容不迫,这才是王族的气质吧。苏萨带着钦敬的心情,在床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将剑横放在手边。剑上的血沾到了床褥上,很刺眼。
“看来今晚的舞会办得很隆重啊……”里贝卡瞥了一眼苏萨的剑,说。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便自门外传来,打断了里贝卡的话。然后便是捶门的声音:“里贝卡殿下。”
“来了。”里贝卡与苏萨对视的眼神里传达着同一个信息。
“什么人?”里贝卡故意大声地问道。
“请开门。”
“对不起,这么晚了,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谈吧。”
里贝卡一本正经的回答令苏萨捧腹。
门外的人似乎也听出了里贝卡话里调侃的味道,有些羞恼地提高了嗓门:
“殿下如果再不开门,在下只能失礼了。”
“请便。”里贝卡的回答。
于是,一阵沉默之后,传来了战斧砍门的声音。
“你说的没错,果然比你粗鲁多了。”里贝卡笑着对苏萨说。
苏萨深深地注视着对方,突然说:“到这种地步,殿下你居然还这么镇定,真叫苏萨钦佩。”
“你这是在恭维我吗?我怎么听着有些讽刺的味道?”里贝卡开着他的玩笑。
“穿盔甲的未必都是战士,也可能是犰狳。”苏萨含蓄地说,“正如披绸袍的未必都是王子,也可能是凶手一样。”
里贝卡注视着苏萨:“苏萨你就这么肯定凶手就是某个王子?”
“当然。有时机又有能力杀害陛下的,只有你和大殿下两个人而已。两个王子的对决,谁才是真正的弑君者,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