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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雁书蝶梦皆成杳 > 十 反常的庄姨(4)

十 反常的庄姨(4)

还是那片­阴­森恐怖的乱葬岗,官兵已经全部撤离,连那些死难士兵的尸体也已带走。

清冷的月光下,那少年的尸体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张年轻稚­嫩­的脸,让我的心再次波涛汹涌。

我认出了那个少年,他居然就是那日在隆庆寺暗算我不成而自尽的少年。原来庄姨的儿子居然是死在我的手里,我居然成为了这桩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

慢慢地拿出张记棺材铺掌柜给的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仰头服下。这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我实在太熟悉了,那是天地会密制的丸药“九转正天丸”。原来张记棺材铺就是天地会在京城的一个暗桩,而庄姨也是天地会的人。

如今我该怎么办?我该表明我的身份,联络京城天地会的兄弟帮我完成任务吗?但我如今已是暗堂的叛徒,我又凭什么取信于他们呢?

我是伤害庄姨儿子的凶手,我将来该怎么去面对她呢?我该不该将真相告诉庄姨呢?

将头深深地埋入手臂,我的心好乱好乱。

第二天傍晚,庄姨便回了万花楼,虽然满脸的脂粉能掩盖她憔悴的容颜,但她那双无­精­打采、混沌的眼神却无法掩饰。她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庄姨,我们能进来吗?”我和杜若准备了一点饭菜,敲门问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过了好一会儿,庄姨有气无力地说道,“万花楼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庄姨,今天早上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亲手交给送宋姨。”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书信,说道,“送信的人还说,请庄姨务必要亲手拆开书信。”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终于打开了,庄姨呆呆地站在门口,眼角尚余泪痕。

“书信呢?”庄姨对着送上饭菜的杜若摆了摆手,无­精­打采地问道。

我递上书信,便拉着杜若快步离开了。

“或许我们还应该劝劝庄姨!”杜若疑惑不解地问道,“庄姨的样子很憔悴。”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笑了笑,说道,“如今庄姨最需要的便是解开心结。”

初更时分,庄姨主动打开了房门,把杜若留在门口的饭菜吃了个­精­光。看着庄姨狼吞虎咽的样子,杜若疑惑地看着我,我只是回报以一个微笑。

我当然知道庄姨转变的原因,因为那封信本来就是我写的。庄姨痛苦不堪无非是为了儿子的早逝,甚至连尸首都不能入土为安。我在信中告诉他,他的儿子我已安葬,让其不要挂怀,悲伤忧虑对其伤势没有一点好处,望其一定要好好保重。

对于庄姨和他的儿子,我心中甚是愧疚,帮助死者入土为安,或许是我唯一能够补偿的吧!

这几天外面风声又变得很紧,那日在乱葬岗的围捕中,裕亲王伤得不轻,他从昏迷中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搜捕刺客,于是京城的捕快便四处搜查,凡看到形迹可疑之人、武林中人,便不顾三七二十一抓到衙门问话,短短四五天已经抓了近百人。

为了避免嫌疑,百姓们这几天也很少上街,再加上庄姨的情绪还没恢复,无心打理生意,所以这几天万花楼的生意也格外清淡,除了零星地几个熟客外,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趁着这段空隙,我也抓紧机会用功疗伤,虽然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但也已恢复了七八成。

一天晚上,我和杜若见没什么客人,便准备早点关门休息,正当我们栓上门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和杜若赶紧开门,便见一大群红衣侍卫涌进门来,最后进来是一个头戴红宝石朝冠,身着红­色­四爪蟒文补服的青年男子,正是裕亲王。

当日在扬州,裕亲王虽是王爷的身份,但一直身着便服,如今一身王爷打扮,更显得英武非凡,但因内伤未愈,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

“万花楼今天怎么这么早关门了?” 裕亲王环顾了空荡荡的大厅,疑惑地问道。

“启禀王爷,最近生意清淡,姐妹们便想关门早点歇息,不想王爷居然大驾光临。”杜若福了福,恭声答道。

“原来沈姑娘真的来到了京城。”裕亲王别有意味地看来我一眼,说道,“秋兰跟我说,我还不敢相信呢!”

“沈宛是受邀而来,并非在京城久居。”我低头恭敬地答道,“不想能够再睹王爷的风范,真是沈宛的福分。”

“沈姑娘客气了。” 裕亲王笑了笑,说道,“今天若不是因为公事繁忙,本王还真想再听姑娘弹奏一曲。”

“多谢王爷赏识,王爷要听沈宛弹琴,只需吩咐一声即可。”我笑了笑,答道。

“今天本王前来是追查乱党。”裕亲王正­色­道,“劳烦两位将楼中所有的姑娘都请出来一见。”

杜若闻言,留我在厅中作陪,便挨个去房间去请万花楼的姑娘出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厅里就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裕亲王,是裕亲王呀!”一群姑娘见到年轻英武的裕亲王,顿时眼睛发直,小声议论,更有甚者,还冲裕亲王抛个媚眼,搔首弄姿,丑态百出。

对于姑娘们的*,裕亲王不理不睬,只是小声唤过一个侍卫,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侍卫点了点头,走到中间,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姑娘,今天裕亲王来这里是追查乱党的,根据可靠的消息,其中的两名乱党是年轻的女子,请各位姑娘伸开双臂,让我等查验一番。”

“伸开双臂?验身?”一群女人大叫,“那不是吃豆腐吗?你们男人想嫖妓也不用找借口呀!”

那侍卫不理会,让姑娘们挨个站好,举起双臂,细细嗅闻她们身上的味道。

“难道那天晚上我和庄姨留下了什么线索?”我见状,心中一惊。

我从来不用香料,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庄姨……

细细回想,便想起那日庄姨身上似乎有股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味道,难道这便是留下的线索?

想到这里,我便赶紧看了看庄姨,希望她能够有所警觉。

庄姨见到那侍卫的举动,似乎也有些不安,但苦于大庭广众之下,不便有所动作。

十一 反常的庄姨(5)

终于,那侍卫来到了庄姨的面前。虽然庄姨的身份不过是万花楼的老板,但因为庄姨结交了许多朝中的达官贵人,在官场中也颇有人脉,所以那侍卫对庄姨也较为尊重。

“这位便是庄姨吧?”那侍卫上下打量了庄姨一番,恭敬地说道,“麻烦庄姨张开双臂,小人也是履行职责。”

庄姨犹豫了一番,慢慢地张开手臂,那侍卫低头嗅了半天,顿时沉吟不语。

“有什么不对?”裕亲王见那侍卫神­色­凝重不语,沉声问道。

“小人也不敢确定!”那侍卫愣了一愣,说道,“庄姨身上的确有股特殊的香味,但似乎和那日乱党身上的味道略有不同。”

“到底是相同还是不同?”裕亲王闻言顿时拍案怒道,“你们这些奴才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那侍卫吓得赶紧跪下,颤抖地答道:“王爷赎罪,小人……小人……真的记不清了!”

“可恶!”裕亲王闻言更加怒不可恕,“铛!”一声抽出腰间的配剑,狠狠地向那侍卫砍去。

“王爷住手!王爷住手!”裕亲王身边另一个侍卫边跪下,边抓住了裕亲王正要落下手臂,劝道,“如今乱党身上的味道是我们追查乱党的唯一线索,而熟悉那味道的人,如今只有王忠一个,如果王忠死了,那线索就断了。”

“好!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裕亲王放下手中的长剑,说道,“你再好好闻闻,给本王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侍卫侥幸逃过一劫,举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再次细细地往庄姨身上嗅了嗅,随即向裕亲王肯定地点了点头。

裕亲王见状,便朝身边的侍卫挥挥手,侍卫会意,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抓住了庄姨。

“原来堂堂万花楼的老板庄姨居然是天地会的乱党!” 裕亲王的脸上满是胜利的笑容,“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面对裕亲王得意的笑容,庄姨没有说话,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裕亲王,眼神中带着几许愤恨、还夹杂着一丝鄙夷。

“怎么没话说了吗?不想解释一下吗?”看见庄姨出奇的镇定,裕亲王奇怪地问道。

“庄姨怎么会是乱党呢?你们一定搞错了!”杜若见侍卫要将庄姨拉走,赶紧拉着裕亲王的衣襟,跪下哀求道,“庄姨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是乱党呢?还望王爷明察。”

“是不是乱党,本王自会查证,不须你­妇­道人家多嘴!”裕亲王甩开杜若的双手,冷冷地说道。

看来今天庄姨是在劫难逃了,我该怎么办呢?

裕亲王是一个­精­明­干­练之人,如果我就这样贸然站出来求情,只怕不仅救不了庄姨,而且反而会引起裕亲王对我的怀疑;但若让我眼睁睁看着庄姨被裕亲王带走,我又做不到。

正当我苦思对策之时,突然又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正是庄姨身上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味道。

“请问这位侍卫大哥,那日你闻到的可是这股味道?”春桃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盒香粉,打开盒盖,递到那侍卫面前,问道。

那侍卫凑近那香粉一闻,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向裕亲王点点头。众侍卫见状,赶紧上前抓住了春桃。

“说!你是什么人?这盒香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裕亲王瞪着春兰,脸­色­铁青地问道。

“王爷只怕您误会了!”春桃镇定自若地笑了笑,说道,“这种香粉在京城的青楼非常常见,若用这种香粉的便是乱党,那京城的烟花女子大都属于此类。”

“什么意思?”裕亲王冷冷地问道,“小丫头,你不要戏耍本王。”

“春桃不敢戏耍王爷。”春桃恭声解释道,“王爷博学多才,不妨闻闻这香料中有什么成分。”

裕亲王疑惑地看了春桃一眼,低头凑近香粉盒,深吸几口气。

“似乎有麝香的味道!”裕亲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而且香味非常浓郁,不同与一般的麝香。”

“王爷果然博学!”春桃接口道,“这种香粉的主要成分便是麝香,而且是产于大雪山的喜马拉雅麝,麝香有活血化瘀之效,所以青楼的姑娘常用这样的香粉,目的便是避胎。”

“好聪明的丫头!”听了春桃的解释,我心中暗赞。想不到她居然能够这样滴水不漏地解释庄姨身上的味道。

虽然春桃的说法有些夸张,但麝香本就是一种名贵的香料,京城许多青楼女子都喜欢用,这倒也是事实。

“好!本王姑且先听你一次!”裕亲王见春桃的解释找不到破绽,便只得悻悻地带人离开。

看到裕亲王带人走出了大门,庄姨、春桃和我都长长地吁了口气。

“好险!”春桃吐吐舌头,说道,“幸好裕亲王信了我的话,不然只怕我也和庄姨一起进了大牢了。”

“谢谢你,春桃!”庄姨真诚地看着春桃,说道,“幸好你挺身而出,不难今天就有口难辩了。”

“春桃姑娘,那盒香粉能给我们试试吗?”众姑娘一拥而上抢过春桃手中的香粉,争先恐后地跑进房间梳妆打扮。

看着春桃,我只是笑了笑。但一团疑云已在心中渐渐升起。

十二 劫囚风云(1)

“各位姐姐快出去看,外面犯人游街了!”一天早晨,我和万花楼的众姑娘正在用早膳,小馒头兴奋地冲进来喊道。

“小馒头,不就是犯人游街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庄姨轻叱道,“每年秋天,菜市口都杀不少人,你还没看够热闹?”

“不是的,庄姨?”小馒头着急地叫道,“你知道今天游街杀头的是谁吗?”

“是谁?不就是犯人吗?难不成是一个大官?”杜若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馒头,接口道。

“不是大官,但是一个高僧!”小馒头眨了眨眼睛,说道,“而且这位高僧在京城可有名了,上次还差点让皇上封为国师呢!”

“你说的是隆庆寺的无尘大师?”庄姨闻言,脸­色­微变,问道。

“是呀!”小馒头答道,“正是因为游街的是无尘大师,所以我才通知大家去看热闹。”

“好,我们去看看!”庄姨皱了皱眉头,带着众姑娘一起向大街走去。

大街上可谓人山人海,无论男女老幼都聚在街道两边、伸长脖子,等候游街队伍经过。我们来得晚,自然抢不到看热闹的黄金位置,幸好大街边上有家茶楼,庄姨便带着我们上了茶楼,在茶楼的阳台上眺望。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只听一阵鸣锣开道,几十个官兵拥着四辆囚车缓缓而来。第一辆囚车上站着一个光头男子,虽然脸上污秽不堪,我仍然一眼认出,正是隆庆寺的无尘大师。

无尘大师身上的袈裟破烂不堪,而且满是血污,脸上、身上都伤痕累累,尤其是左眼一片血­肉­模糊,想来已经失明,看来他在狱中受了重刑。

后面的两辆囚车上各站着一个男子,都是四十多岁,身穿黑­色­紧身衣,盘在头顶的发辫杂乱不堪,看打扮像是那夜在隆庆寺围攻秋兰的刺客。

最后一辆囚车上居然站着一个女人,与前三人不同的是,那女人衣着光鲜,脸上、身上都相当­干­净,当我看清那女人的容貌,我顿时吓了一大跳,我实在想不到那女人居然是牡丹。

牡丹不是风风光光跟着裕亲王进了京城,成了王爷的姬妾吗?秋兰也说过,如今的牡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怎么会被判了死罪、押着游街?想到这里,我便赶紧下楼,快步向刑场菜市口赶去。

菜市口刑场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我手足并用挤入人群,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最里层。

“退后!退后!”里层维护秩序的官兵瞅了我一眼,挥动手中的长枪,凶巴巴地叫道。同时,嘴里还小声嘀咕,“一个女人不再家里看孩子,跑来看什么热闹。”

对于那官兵的嘲笑,我置之不理,站好了黄金位置,静待囚车的到来。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囚车终于到了。官兵们七手八脚地将凡人从囚车上押下来,让他们跪在地上,接着监斩官便当众宣读他们的罪行。

无尘和那两个男子的罪行如我所料,正是谋逆之罪。但出乎我意料的事,牡丹犯的居然也是谋逆罪。按照那监斩官的说辞,是暗通乱党,图谋不轨。

牡丹怎么可能暗通乱党呢?虽然我和牡丹算不上知心朋友,但好歹也相处了两年多。据我了解,她是一个心地善良但贪慕虚荣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所谓的理想而抛弃所有的一切,甚至于自己的生命呢?

“冤枉呀!冤枉呀!”监斩官话音未落,牡丹便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没有暗通乱党,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住口!”监斩官怒叱道,“死到临头还不思悔改!你的罪是刑部定的,证据确凿,不容狡辩!来人!把这贱人的嘴巴堵上!”

几个兵丁上前掰开牡丹的嘴巴,塞了块破布进去,牡丹便说不出话来,只能嗷嗷乱叫。

我的直觉告诉我牡丹是冤枉的,而且这件事的背后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该怎么做呢?从道义上讲,我和牡丹到底姐妹一场,即使我不能为她昭雪冤情,但也应该送她一程;但牡丹如今的罪名是谋逆,如果我贸然站出来,只怕为引起官府对我的注意,进而暴露我的身份。想到这里,我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身着红衣的刽子手已经高高地举起了钢刀。我回过头,不忍心再看。虽然作为一个刺客,我已经能够非常坦然地面对死亡,但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被杀,我做不到。

十三 劫囚风云(2)

“啊!啊!”随着几声惨叫,便是一阵刀枪交鸣之声。我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和官兵打作一团。

“有人劫法场!”我心中暗道。转头环顾四周,便见先前挤在我身边的看客早已经如鸟兽散。我见状,也赶紧退至墙角,只探出一个脑袋细看现场的情形。

劫持法场的黑衣人总共有十几个,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背影我感觉非常熟悉。刺客的观察力向来是惊人的,何况我还是一个王牌刺客。

沉思了一会儿,便想起那个黑衣人便是我在乱葬岗救了庄姨后在张记棺材铺遇到的那个掌柜。那掌柜既然是天地会中人,自然也是武林中人,但我那日见他脚步沉重、目光凝滞,便以为他不过是个二三流的角­色­,但见他今天在法场拼斗,内功深厚、招式­精­妙,居然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虽然法场上官兵人数众多,但似乎都不堪一击,最后那群刺客几乎是毫发无伤地带走了刑台上的三个死囚。

跟去看看吗?我心中一动,随即尾随着那群黑衣人而去。

光天化日之下,十几个黑衣人要带走三个死囚自然是难于上青天,但那群黑衣人看来是早有安排,只见他们带人掠进了法场边上神仙胡同的一座院子,随即便不见了去向。

“奇怪!”我见状,心中暗道,“那院子离法场那么近,难道他们官兵搜查!”

正想着,我便施展轻功越进了院墙,但还没等我会过神来,一柄锋利的长剑便已抵住了我的背心。

“什么人?”只听一个粗重的男声在背后冷冷地喝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假装害怕地答道,“我……我是来找牡丹姑娘的。”

“来找牡丹姑娘?”那男子闻言一愣,随即怒声喝道,“我们这里没有牡丹姑娘!你这贱人估计是­奸­细。”

“不是的!不是的!”我连忙答道,“我的朋友牡丹犯了死罪,正要被问斩,但刚好有人劫法场,我看见那群人进来这个屋子。”

“什么事,李大?”另一个男生在身后响起,这个声音我听来几分耳熟,正是张记棺材铺的那个掌柜。“

“回禀陈舵主!”先前那男子恭声道,“小人在执勤,看见一个可疑女子翻墙而入,怀疑是官府的­奸­细。”

陈舵主!听到这个称呼,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张记棺材铺的掌柜居然就是天地会北京分舵的舵主陈飞扬。

“陈舵主,我认识她!”又一个男子凑到我面前,凝神看了片刻,叫道,“她就是那日跟永宁公主到隆庆寺进香的女人。”

“什么,李四?她就是那个女人?” 陈飞扬闻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李大,你速将那女人押到地牢。”

“惨了!”我心中暗道,“看来今天难免要遭受牢狱之灾了。”

但所谓艺高人胆大,我对于自己的武功也颇为自信,所以便也爽爽快快地跟着那李大向地牢走去。

“李大,不好了!官兵攻进来了!”李大正待将我关进地牢,只听身后一男子喊道。

我回头一看,那男子正是张记棺材铺的一个伙计。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血丝,右手捂着左臂,鲜血正从手指间流出来,想来伤得不轻。

“赵二,你受伤了?官兵怎么会攻进来?”李大闻言一愣,急忙问道。

“想是我们撤退的时候被官兵跟踪了,如今大批官兵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赵二边大声喘气边说道,“如今陈舵主和众兄弟正在抵抗官兵,你快去帮忙!”

“好!我这就去!”李大正待前去,但见我在身边,沉思了一会儿,便举剑向我刺来。

糟糕,这个李大是不是想先杀了我!我该怎么办?看来我顾不得暴露身份,先自保要紧。想到这里,我暗运内力,准备挣断绳索。

“李大,先不要杀他!”正当李大的剑要触到我胸口的时候,赵二大叫道。

李大闻言,硬生生收住了手中的剑,但即使如此,他的剑也在我胸口划开了一道口子。

“为什么?我们要撤退留着这女人是祸患!”李大闻言,怒道,“莫不是赵二你看那女人貌美怜香惜玉了。”

“李大,你这是什么话!”赵二强忍伤痛分辩道,“这是陈舵主的意思,那女人既然和永宁公主关系不同一般,危机的时候她便是我们的挡箭牌!”

“哦,我明白了!”李大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随即拉着我,飞快地向门口跑去。

十四 劫囚风云(3)

院子的大门口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裕亲王。十几个黑衣人正和官兵战作一团,正是劫法场的那帮人。我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见从法场上救下来三个人,想来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都住手,不然我杀了她!”李大用剑抵住我的咽喉,冲着打斗的众人,大声喝道,“这个女人是永宁公主的姐妹,她死了相信公主不会放过你们。”

“原来是沈姑娘!”裕亲王看了我一眼,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沈姑娘要好好求神拜佛了,最近怎么最近一直遭遇血光之灾呀。”

裕亲王话中有话,让我听了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沉默,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处置不当,我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你们住不住手,不然,我可要动手了!”李大见众人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将剑凑近我的脖子,顿时我感到脖子一阵刺痛,想来是被剑划破了肌肤。

“住手!我们走!”裕亲王忽然奇怪地笑了笑,冲着众官兵喊道。

不消片刻,成百上千的官兵都走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看见官兵撤退,陈飞扬愣了愣,说道,“你们好好看住那个女人,我们走!”

众人领命跟着陈飞扬向院子里走去,我见他们不从门口撤退,便猜到院中一定有什么暗道之类的捷径。

果然。只见那陈飞扬带着众人来到了花园,在假山的石头上一按,顿时假山挪到了一边,露出了黑幽幽的地道口。陈飞扬举手一挥,一群人鱼贯进入了窄窄的地道。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时间,便看见顶上有一缕亮光,随即见陈飞扬用手掀开了一块沉重的盖板,一跃而出。

我跟着众人出来,见这里的环境似乎非常熟悉,略一想,便想起这里便是上次我带庄姨来的张记棺材铺。

怪不得他们在劫持法场后不着急撤退,原来是院中别有捷径。

“张三,无尘大师伤势如何了?”陈舵主一出地道,便冲着屋中的一个男子问道。他的语气相当焦急,想来是对他的伤势非常关心。

“无尘大师虽然伤势不轻,但不过是皮外伤,只是他的眼睛,只怕是没救了!”张三叹了口气,说道。

“好好照顾无尘大师!” 陈飞扬皱了皱眉头,吩咐了一句,便朝外走去。

“陈舵主,这个女人怎么处理?”李大在他身后恭声问道。

“先把这个女人关在库房里。” 陈飞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官府对这个女人似乎非常重视,我们要好好利用利用。”

李大领命,便带我向库房走去。棺材铺的库房朝北,只开了高高的一扇起床,里面光线昏暗,满是尘土,不过二十见方的地方,居然还还堆着近十个半成品的棺材,简直让我脚无立锥之地。

“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然有你好看!”李大冲我恶狠狠地喊了一句,便重重地锁上了门。

一间普通的木屋,一把小小的锁,对我来说,要脱困而出,简直轻而易举,而且那李大以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有用绳子绑住我手脚,也没有点我|­茓­道。我耐着­性­子等到天黑,便运用缩骨功从气窗一跃而出。

虽然木屋的四周都有人把守,但我施展轻功无声无息,那些守卫都浑然不觉。

西面的厢房亮着灯火,我透过半开的窗户往里一瞥,便见屋中有三人,一个是那个陈飞扬,一个是无尘大师,还有一人居然是庄姨。

“陈舵主,你们计划今天劫法场,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庄姨脸­色­铁青地看了陈舵主一眼,质问道,“是不是你们根本不信任我?”

“嘿嘿!不是不信任夫人,只是我们考虑夫人爱子新丧,不想叨唠夫人!”陈舵主­干­笑几声,答道。

“你少演戏,你们京城分舵的人根本不相信我们暗堂的人。”庄姨瞥了陈舵主一眼,说道,“上次的行刺行动若不是你们京城分舵的人走漏消息,我们暗堂的刺客早就把那个鞑子皇帝送上西天了。”

“夫人还好意思提上次刺杀的事。”陈舵主嗤笑了一声,说道,“上次趁鞑子皇帝出巡,我们京城分舵可是安排地天衣无缝,若不是你们暗堂的刺客不济,怎么会错失良机。”

听了庄姨和陈飞扬的话,我顿时心头一凛。虽然我已经知道他们都是天地会的人,但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不仅分属不同的机构,而且还有着深刻的矛盾。

天地会会众多,内部结构也非常复杂,除在各省都有分舵外,还有香堂、刑堂和暗堂三个分堂。香堂主司入会人员的审核,刑堂职掌赏罚,暗堂负责刺杀,各分舵主要负责联络消息和行动策划配合。

庄姨原来也是暗堂的人,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过?他们口中行刺皇帝的事情似乎我也没有听师父说过,是不是其中别有隐情呢?

十四 劫囚风云(4)

院子的大门口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裕亲王。十几个黑衣人正和官兵战作一团,正是劫法场的那帮人。我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见从法场上救下来三个人,想来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都住手,不然我杀了她!”李大用剑抵住我的咽喉,冲着打斗的众人,大声喝道,“这个女人是永宁公主的姐妹,她死了相信公主不会放过你们。”

“原来是沈姑娘!”裕亲王看了我一眼,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沈姑娘要好好求神拜佛了,最近怎么最近一直遭遇血光之灾呀。”

裕亲王话中有话,让我听了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沉默,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处置不当,我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你们住不住手,不然,我可要动手了!”李大见众人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将剑凑近我的脖子,顿时我感到脖子一阵刺痛,想来是被剑划破了肌肤。

“住手!我们走!”裕亲王忽然奇怪地笑了笑,冲着众官兵喊道。

不消片刻,成百上千的官兵都走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看见官兵撤退,陈飞扬愣了愣,说道,“你们好好看住那个女人,我们走!”

众人领命跟着陈飞扬向院子里走去,我见他们不从门口撤退,便猜到院中一定有什么暗道之类的捷径。

果然。只见那陈飞扬带着众人来到了花园,在假山的石头上一按,顿时假山挪到了一边,露出了黑幽幽的地道口。陈飞扬举手一挥,一群人鱼贯进入了窄窄的地道。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时间,便看见顶上有一缕亮光,随即见陈飞扬用手掀开了一块沉重的盖板,一跃而出。

我跟着众人出来,见这里的环境似乎非常熟悉,略一想,便想起这里便是上次我带庄姨来的张记棺材铺。

怪不得他们在劫持法场后不着急撤退,原来是院中别有捷径。

“张三,无尘大师伤势如何了?”陈舵主一出地道,便冲着屋中的一个男子问道。他的语气相当焦急,想来是对他的伤势非常关心。

“无尘大师虽然伤势不轻,但不过是皮外伤,只是他的眼睛,只怕是没救了!”张三叹了口气,说道。

“好好照顾无尘大师!” 陈飞扬皱了皱眉头,吩咐了一句,便朝外走去。

“陈舵主,这个女人怎么处理?”李大在他身后恭声问道。

“先把这个女人关在库房里。” 陈飞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官府对这个女人似乎非常重视,我们要好好利用利用。”

李大领命,便带我向库房走去。棺材铺的库房朝北,只开了高高的一扇起床,里面光线昏暗,满是尘土,不过二十见方的地方,居然还还堆着近十个半成品的棺材,简直让我脚无立锥之地。

“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然有你好看!”李大冲我恶狠狠地喊了一句,便重重地锁上了门。

一间普通的木屋,一把小小的锁,对我来说,要脱困而出,简直轻而易举,而且那李大以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有用绳子绑住我手脚,也没有点我|­茓­道。我耐着­性­子等到天黑,便运用缩骨功从气窗一跃而出。

虽然木屋的四周都有人把守,但我施展轻功无声无息,那些守卫都浑然不觉。

西面的厢房亮着灯火,我透过半开的窗户往里一瞥,便见屋中有三人,一个是那个陈飞扬,一个是无尘大师,还有一人居然是庄姨。

“陈舵主,你们计划今天劫法场,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庄姨脸­色­铁青地看了陈舵主一眼,质问道,“是不是你们根本不信任我?”

“嘿嘿!不是不信任夫人,只是我们考虑夫人爱子新丧,不想叨唠夫人!”陈舵主­干­笑几声,答道。

“你少演戏,你们京城分舵的人根本不相信我们暗堂的人。”庄姨瞥了陈舵主一眼,说道,“上次的行刺行动若不是你们京城分舵的人走漏消息,我们暗堂的刺客早就把那个鞑子皇帝送上西天了。”

“夫人还好意思提上次刺杀的事。”陈舵主嗤笑了一声,说道,“上次趁鞑子皇帝出巡,我们京城分舵可是安排地天衣无缝,若不是你们暗堂的刺客不济,怎么会错失良机。”

听了庄姨和陈飞扬的话,我顿时心头一凛。虽然我已经知道他们都是天地会的人,但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不仅分属不同的机构,而且还有着深刻的矛盾。

天地会会众多,内部结构也非常复杂,除在各省都有分舵外,还有香堂、刑堂和暗堂三个分堂。香堂主司入会人员的审核,刑堂职掌赏罚,暗堂负责刺杀,各分舵主要负责联络消息和行动策划配合。

庄姨原来也是暗堂的人,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过?他们口中行刺皇帝的事情似乎我也没有听师父说过,是不是其中别有隐情呢?

十五 劫囚风云(5)

“阿弥陀佛!两位不要再吵了!”无尘挣扎着爬起来劝道,“虽然两位分属不同的组织,但同时天地会的人,同样有着反清复明的理想,何必为了一些小事喋喋不休。”

无尘看了庄姨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夫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令郎之死全怪老衲照顾不周,还望夫人不要嫉恨陈舵主。”

“大师言重了!”庄姨似乎对无尘非常尊重,见他发话了,说话语气也恭敬了几分,“犬子既然投效了天地会,便随时准备为天地会牺牲,如今只能怪他学艺不­精­,跟大师无关。”

“阿弥陀佛!话虽如此,但老衲难辞其咎。”无尘叹了口气,说道,“不知令郎的后事如今可办妥?那日在狱中老衲听说官府将他们的尸体悬在城门口示众。”

“说来气恼。”庄姨愤怒地看了陈飞扬一眼,说道,“我儿子和死去的众兄弟的尸首被官府在城门上示众了三天,因有重兵把守,一直没有机会抢,好不容易第四天被丢到了乱葬岗,我便通知了北京分舵的兄弟一起去安葬,但可惜有些人居然袖手旁观。”

“这本就是一个官府的诱敌之计!”陈飞扬鄙夷地看了庄姨一眼,说道,“但有些人不听劝执意要去,结果差点把命搭上。”

庄姨闻言,顿时脸涨得通红,怒道,“陈飞扬,你少得意,只怕是你自己贪生怕死,根本没把死去的兄弟放在心上,我庄珏是中了埋伏,但救命恩人绝对不是你!”

“不错,夫人风韵犹存,救你的是一个年青侠士!”陈飞扬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但若不是陈某把你藏在棺材铺,只怕你早就让官府抓去了!”

奇怪,那陈飞扬的笑声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略一思索,便想起陈飞扬便是隆庆寺一役的刺客首领。原来那日刺杀天地会北京分舵是倾巢出动,这也难怪将秋兰的侍卫打得七零八落。但这个陈飞扬也确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够在朝廷大军的围剿中全身而退。

“相互救助本就是兄弟间该做的!”无尘大师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沉声道,“夫人爱子心切情有可原,陈舵主从大局出发也无可厚非。我们唯今之计是考虑一下今后的计划!”

“大师说的是!”陈飞扬正­色­道,“隆庆寺一役,北京分舵的弟子死伤不少,今后只怕要更加小心行事。”

“陈舵主所言极是。”无尘点头道,“我们撤退后官府定然会仔细搜查神仙胡同的屋子,只怕会让官兵发现了秘道,进而暴露了分舵所在。”

“这个大师可以放心。”陈飞扬笑了笑,说道,“前日从秘道出来,我便已让人封死了入口,担保官兵一无所获。”

“陈舵主考虑得果然周到!”无尘欣慰地笑了笑,问道,“对了,不知那位和老衲一起上法场的姑娘如今何在呀?”

“哦,那位姑娘就在隔壁,但想必是吓坏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陈飞扬答道,“不知那位姑娘是何来历?”

“那位姑娘名叫牡丹,是裕亲王的姬妾。”无尘长叹一声,说道,“老衲被捕后先被囚在刑部,后来被转到了裕亲王府,一日老衲见王府防范松懈,便想脱困而出,结果被侍卫发现,便避入那位姑娘的房中,但可惜被裕亲王发现了,结果连累那位姑娘。”

“怪不得官府将那姑娘定罪暗通乱党,原来如此。”陈飞扬恍然大悟地说道,“今天我们劫法场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子尾随我们到了别院,说是找他的姐妹牡丹,看来倒没有撒谎。”

“你说的那女子是不是叫沈宛,长得貌美如花,从扬州来的?”庄姨突然问道。

“这个在下不知,不过那女子的确有几分姿­色­。”陈飞扬笑了笑,说道,“而且据李四说,她就是那日跟永宁公主到隆庆寺进香的女子。”

“那定然是沈宛没错了!”庄姨闻言点头道,“你们有所不知,沈宛是我从扬州高金礼聘而来的,她原来依翠阁的红牌姑娘,那个永宁公主原来是扬州依翠阁的丫头,两人是布衣之交,所以感情颇深。”

“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裕亲王那么在意那女人,宁愿退兵也不愿我们伤害那女人!”陈飞扬接口道,“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是我们手中的一张王牌呀。”

“你想­干­什么?”庄姨见陈飞扬脸露异­色­,问道,“你不能伤害沈姑娘,若她有什么闪失,只怕万花楼的牌子就砸了。”

“没什么?”陈飞扬诡异地笑了笑,说道,“我们不妨设个陷阱,一举拔去裕亲王这个眼中钉。”

“只怕事情并不是如你想得那么简单!”无尘大师看了陈飞扬一眼,说道,“若沈姑娘真是与永宁公主一起到隆庆寺进香的那位姑娘,那她应该不是一个弱女子。”

十六 劫囚风云(6)

“大师此话怎讲?”陈飞扬惊讶地问道,“那姑娘是李大抓住的,现在正关在库房,她看起来不像是武林中人。”

“老衲尚不能肯定。”无尘大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上次见那姑娘觉得她那呼吸绵长、步履轻盈,似是习过内家功夫,但见她双目无光,又不似内功深厚之人。”

“所以那日大师坚持不派去杀他,而仅仅是让庄谦去下迷香。”陈飞扬接口道。

“不错!”无尘叹了口气答道,“谦儿年少但一心要建功立业,老衲拗不过便派他去下迷香,但谁知他还是出了意外。”

“我验过谦儿的身子,他是中毒而死。”庄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沉声道,“他会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定然是为人所擒。”

“谦儿虽然年少,但功夫也有几分火候。”无尘继续道,“若擒住谦儿的便是那女人,那女人就不简单了。”

“那女人应该不会武功!”陈飞扬想了想,答道,“那日我撤退后曾中途折返,见那女人躲在墙角,便朝她放了一枚飞镖,但那女子似乎浑然不觉,即使中镖昏倒。”

听了陈飞扬的解释,无尘沉默一会儿,转头问庄姨道,“那位沈姑娘如今是万花楼的人,不知夫人有何看法。”

“贱妾也不敢断言!”庄姨沉吟了半晌,答道,“贱妾平日和沈姑娘谈论的不过琴棋书画,至于别的真是不了然。”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试一试!”陈飞扬突然神秘地笑了笑,说道。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是借这个机会向他们透露我的身份,从而借助他们的力量完成刺杀的使命,还是为了安全,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坦白说,对于那个陈飞扬,我有一种天生的厌恶。虽然他足智多谋,但我总觉得他过分狡猾,像一个投机主义者。倒是庄姨,虽然她行事不免有几分鲁莽,但因为她的家仇,我相信她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同伴。

好吧!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继续伪装。正当我决定继续偷听他们的试探计划时,突如其来­骚­乱逼迫着我不得不离开。

“来人呀!来人呀!有­奸­细!”只听几个守卫在远处大喊。

“什么事?”陈飞扬闻声一跃而出。

我见状,便趁乱往库房赶去,我必须在守卫发现我消失之前赶到,不然便前功尽弃了。

运用缩骨功刚钻进气窗,便听见一阵开锁声。我见状,便赶紧靠在满是尘土的墙上装睡。

门锁打开了,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我看见一个男子蹑手蹑脚地进来。那男子走到我的面前,静静地端详了我一会儿,突然将他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你是谁?要­干­什么?”我本能地睁开眼睛,惊恐地大叫,同时伸出双手,想用力推开那男子。

那男子见我醒来,也不答话,只解下腰带紧紧的缚住了我的双手。然后开始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

“想*本姑娘,太自不量力了!”我愤怒地想催动内劲挣开绳索,脑中突然浮现起了刚才陈飞扬他们的对话。

试探!难道这便是试探?借着月光,我用尽目力望去,终于看清了那男子的脸,陈飞扬!就是他!

想不到那个陈飞扬想出的试探办法居然是如此的龌龊!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该怎么办?如果我用功推开他,那么我的身份便暴露了。但如果我不反抗,难道任由他棱辱我吗!

不!不可以!我的清白之躯怎么能毁在这样的男人手里!我用力扭动身体像把陈飞扬甩开,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根本甩不动。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深吸一口气,聚气掌心,正待一掌推开正在肆无忌惮欺辱我的陈飞扬。

“住手!陈飞扬你太过分了!”庄姨的怒喝声从门口传来,接着我看到一双纤细但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起陈飞扬,将他甩到一边。

“庄姨……救我……庄姨!”我见状,赶紧爬过去,抱住庄姨号啕大哭。

“不要怕,宛儿!”庄姨轻拍我的肩膀,眼中满是怜惜,同时脱下外套,裹住我*的身体。

“你这婆娘居然坏我好事!”陈飞扬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骂道,“这个丫头来历不明,若不弄清楚,到时候我们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可以试探她!”庄姨将我扶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绝对不是这么卑劣的方式,只怕你试探是假,借机轻薄她是真!”

“轻薄她又怎么样?”陈飞扬鄙夷地笑了笑,说道,“她不是万花楼的姑娘吗?她不是每天伺候男人吗?正如庄姨你一样呀!”

“陈飞扬,你太过分了……”庄姨指着陈飞扬,几乎说不出话来,“好!这笔帐我以后跟你算!”

说着,庄姨便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便扶着我向外走去。

想来是陈飞扬理亏,所以他也没有派人拦住我们,庄姨便找了辆马车带我回万花楼。

十七 劫囚风云(7)

凌晨的街道很寂静,辘辘的马车声显得各位清晰,庄姨举着鞭子 赶着车,我坐在她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宛儿,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庄姨见我一直沉默不语,便幽幽地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那些人吗?

“庄姨如果想告诉沈宛,自然会说。”我笑了笑,答道,“但庄姨如果不说,沈宛也不会刨根问底,每个人总有些自己的隐秘,沈宛就当今天的事不过是一场梦。”

“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庄姨怜爱地看了我一眼,欣慰地点头道,“虽然现在我还不方便告诉宛儿一切,但有朝一日,我定然会给宛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呀!庄姨欠我一个交代,但我又何尝不欠庄姨一个交代呢?虽然她的儿子不是我有意为之。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开始感到烦躁不安。

那日我是在裕亲王的眼皮底下被乱党带走,回到万花楼后,方姨便托了小馒头到裕亲王王府传了个口讯,说我已平安归来,让官府的侍卫不用再四处寻找。对于回来的方法,方姨自然有一段说辞,说是有人见我昏倒在路边,认出我是万花楼的姑娘,便将我送了回来。

对于那段说辞,凭裕亲王的­精­明,定然是半信半疑。但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裕亲王也绝不会打草惊蛇。

从那以后,我也更加注意自己的行事,除了晚上演出,便呆在房中看书,或和杜若研究琴艺。

最近一段时间,飞花似乎也音信全无,我曾尝试着用组织的暗号和他联系,但奇怪的是他迟迟没有出现,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知不觉,秋风瑟瑟,已是九月天了,算来容若为亡妻守灵的三月期限已满。

一日,整理以前的书稿,无意间便翻出了一叠厚厚的信札,细细查看,居然是当日我在扬州时,容若写给我的书信。当日离开扬州,我舍不得丢掉这些信,便不顾路途遥远将之带到了北京。但而后有颇多变故,便一直没有整理,不想今天居然翻了出来。

一封一封地重温信札,再次体会那字里行间的浓情蜜意,我的心再次波澜起伏。

容若,一个多月不见,你还好吗?我知道你和亡妻的感情深厚,但死者已矣,你不可以一直活在回忆中。

容若,一个多月不见,你还记得宛儿吗?你知道吗?那日在隆庆寺,你情急之下的一声宛儿,彻底摧毁了宛儿心中的城墙。虽然作为刺客吟雪,宛儿依然不自由,但对容若的那份感情却绝对是真真切切的……

“姑娘,顾公子来了。”正想着,春桃推门进来,她见我对着一大堆信札发呆,眼角有泪痕,呆了呆,轻声问道。

“哦,快请!”我闻言赶紧擦了擦眼睛,将桌上的信札放进锦盒。

“一月不见,沈姑娘别来无恙!”顾贞观进门便对我抱拳一礼,说道。

“有劳公子顾念,沈宛一切安好。”我福了福,答道。

“姑娘似乎消瘦了几分。”顾贞观冲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是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公子说笑了!”我抿嘴笑了笑,答道,“沈宛是个薄命女子,日日为生计­操­劳,自然是日日消瘦了。”

“姑娘不必掩饰。”顾贞观摆摆手,说道,“姑娘对容若的感情,贞观眼见耳闻岂能不了然?今日贞观前来便是请姑娘九月十五到纳兰府一叙。”

“请我到纳兰府?”我闻言心中一阵惊喜,“为什么会突然请我去纳兰府?”

“姑娘也知道容若为她亡妻之死伤心欲绝。”顾贞观叹了口气,说道,“为了让容若重新振作,贞观便拉他和几个朋友一起编写《合订大易集义粹言》,如今此书已成,贞观便准备召集众人在渌水亭一聚,希望姑娘能赏脸出席为我等弹奏一曲。”

怪不得容若音讯全无,原来是在集中­精­力撰书,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欣喜,便点头答应了顾贞观的邀请。

“如此,贞观便静候姑娘芳驾了!”顾贞观抱抱拳,便出门而去。

“恭喜姑娘!”春桃见顾贞观出门,高兴地说道,“姑娘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了。”

机会?在我听来,春桃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一层意思。

十八 渌水亭之会(1)

离九月十五的渌水亭聚会,还有八天时间。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出现?我该怎么来表演呢?自顾贞观走后,我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次聚会无论对于我的任务,还是我的将来,都是无疑至关重要的。容若的妻子已死,幼子需要母亲照顾,所以容若一定会急着续弦,这就是我的机会。

如果在渌水亭聚会中我表现得好,便能牢牢地抓住容若的心,不仅能够得到我爱的男人,同时我也能够接近与容若关系密切的皇帝康熙,以完成我的任务。

“吟雪,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你不妨采取非常的手段。”一天夜里,飞花突然出现在我的房中,他似乎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地说道。

“非常手段?”我闻言一愣,“什么非常的手段?”

“吟雪,你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但你终究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飞花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不明白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男人真正想要的?”我被飞花说蒙了,“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女人让男人刻苦铭心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感情。”飞花沉吟了一会儿,茫然地说道,“而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身体?你是说要我……”我闻言,顿时脸涨得通红。

“吟雪,你不是爱上了纳兰容若吗?为什么你不能给他你的身体?”飞花的嘴边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不要说如你这般花容月貌,即使是一般的女人,一个男人一旦得到了她,也依然刻苦铭心。”

对于飞花所说的情爱和­肉­体的关联,我承认我不了然。但是我知道飞花说的有道理。

我相信容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若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那么他定然会担起丈夫的责任,甚至会将我娶进门。

但这是我想要的吗?我希望能够和容若在一起,但必须是容若真心诚意爱我,心甘情愿地娶我,其中不可以有一丝勉强。

“吟雪,你不要太天真,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飞花见我面有难­色­,叹了口气,说道,“千万不要高估你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或许是一件琐碎的小事,或许是一点小小的压力,他便随时会离你而去。”

会吗,容若?如果吟雪没有把身子给你,你真的会离我而去?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阵绞痛。

飞花见我似乎仍然不为所动,还想再说,但我抓住这个间隙,转移了话题。

“不要光说我的事,二师兄!”我勉强笑了笑,问道,“这几个月你音信全无,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办了点私事。”飞花避开我询问的眼神,低头道。

飞花的回答简短而模棱两可,显然不想让我知道内情。

“哦!”我应了一声,没有追问。

是的,自从我成为了一个刺客,我便知道要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但飞花是我敬爱的师兄,看着他痛苦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看着飞花悲愤而偏执的眼神,想起昔日阳光而幽默的飞花,我不禁叹了口气。

“二师兄,你还记得去年过新年时你带给我们的广东小吃老婆饼吗?”过了好一会儿,我幽幽地说道,“那天我们师兄弟三个吃着糕点,听你说着老婆饼的来历,便一起取笑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居然那么喜欢吃那种甜甜的糕点。”

听了我的话,飞花脸­色­微微一变,但没有说话。

“但是不过几个月,便物是人非。”我又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疾风已经不在了,冷月和我们也相隔天涯……”

“不要说了!”飞花突然大声地打断了我的话,接着便从窗口一跃而出。

飞花,吟雪是不是说到了你的痛处,难道你的痛苦便源于女人?

依稀记得去年夏天扬州的聚会,飞花的腰上居然系着一个­精­致的荷包,我便趁着飞花不注意,抢到了手里。荷包上绣的是一丛艳丽的牡丹和一双金­色­的鹧鸪,显然是一个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于是便质问飞花是不是有了意中人,飞花微笑着摇摇头,但他的脸上满是幸福。

但如今那个荷包已经不见了,飞花幸福的微笑也不见了,难道是那个女子遇到了意外?还是两人不欢而散了?

飞花!想不到历来洒脱的飞花也会为情所困!原来在感情面前,男人也是一样脆弱。

十九 渌水亭之会(2)

“姑娘,我们该走了!”当我缓缓地将一枝步摇Сhā入发髻,春桃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纳兰府派来的轿子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好,我这就出来。”我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特意又摸了摸那枝刚刚Сhā入的步摇。

那枝步摇是纯金打造的而成,垂有六颗大小一般珍珠,是我和容若在万花楼赛诗获胜而得的战利品。那日赛诗大会盛况空前,到了我和容若决胜的环节,一位豪客便拿出这枝步摇作为赌注,结果我侥幸取胜。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容若帮我带上步摇的情形,他的嘴角挂着微笑,双目脉脉含情。

“吟雪,这枝步摇我已经叫师傅改造过!上面的珍珠浸泡过一种药物能够催|情。”飞花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还有这颗丸药,只要你将它放进纳兰容若的酒中,两相配合,那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摸着那枝步摇,拿出飞花给的丸药,我心潮澎湃……

“姑娘好了吗?纳兰府的人在催了!”春桃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我来了!”我答道,最终一咬牙,将那丸药重重地抛出了窗外。

是的!我爱容若!我要得到容若!但我希望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方式!

渌水亭位于容若在京西的别墅内,坐落于在玉泉山下、玉河岸边。先前我也曾听容若提过,说那里是他著书、写作之处,他还曾和我切磋过一首他写的题为“渌水亭”的诗,“野­色­湖光两不分,碧云万顷变黄云。分明一幅江村画,着个闲亭挂夕曛。” 想来那里是一个幽静雅致的所在。

到了别墅,府中丫鬟早在门口等候,见轿子停稳,便扶我下轿。穿过两排屋子,便是一条铺满黄叶的小道上,两边是郁郁苍苍的槐树,遮天蔽日。往前走十余步,便看见一条微波荡漾的河流横在面前,想来便是玉河。河中满是芙蕖,叶叶相连,层层叠叠,但因入秋,仅余几朵残荷,便多了几分萧瑟气。一条­精­致的走廊建在玉河之上,通向河心的一个小亭,想来那便是渌水亭。

“顾公子吩咐,请姑娘先上芙蓉阁休息一下。”那丫鬟没有带我前往渌水亭,只带我进了位于岸边的一座楼阁。

“多谢!”我欠身行礼。那丫鬟也没多说,便径直退下。

芙蓉阁共两层,一层摆放着黑檀木桌子,想来是会客之处,二层摆着一张书桌和一张软塌,想来是容若读书、小憩之处。临床摆着一张黑檀木的琴案,台上放着一架古琴,我信手一拨,便觉音­色­清脆圆润,想来必是一架好琴。琴边的香炉中点着一盘檀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姑娘如今时间尚早,不如休息一下。”春桃见我面带倦­色­,便劝道。

我略点点头,便靠着那张软塌闭目养神,但不想居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望窗外已经是满天星斗,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姑娘不必惊慌!”看着我的样子,春桃笑了笑,说道,“宴会刚刚开始,顾公子来看过姑娘,说就让姑娘就在楼上弹琴,要给纳兰公子一个惊喜。”

“哦!”我如释重负,便让春桃帮着整了整妆。又感觉口渴,便让春桃端来一杯茶,呷了几口。

“这是什么茶?”我端着茶碗皱了皱眉头,“味道怪怪的。”

“哦,说是今年新出的铁观音,想来是口味重了点。”春桃闻了闻,答道。

“姑娘,该你表演了。”春桃见渌水亭中一个丫鬟招了招手,便对我说道。

我闻言,便临床而坐,调了调琴音,随手弹来,弹的正是那曲《凤求凰》。

《凤求凰》本是青楼女子常奏之曲,但越常见的曲子,越见弹奏的功力。那日为指点杜若弹奏,我也费了番心神,将此曲略加修改,不仅更加婉转悦耳,而且更易于传情。

伴着柔和优美的琴音,我高声吟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首《凤求凰•琴歌》是明朝王实甫的作品,眼下吟诵词曲,不仅切合情境,也颇和我的心境。

传说昔日司马相如借琴传情,赢得了卓文君的芳心,那容若你呢?那曲中包含着宛儿的深情厚谊,不知你可明了!想到这里,不觉一颗泪珠从眼角渐渐地滑落。

二十 渌水亭之会(3)

一曲弹毕,亭中悄然无声,接着便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顾兄,想不到你居然请来了沈姑娘,真是瞒得容若好苦。”

容若,你真的听出了宛儿的琴音,是不是你心里也记挂和宛儿,正如宛儿记挂这你?

“顾公子请姑娘下楼。”春桃在耳边轻身说道。

我闻言,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举步下楼,缓缓地向河心的渌水亭走去。

亭中坐着四个男子,除我认识的纳兰容若和顾贞观外,还有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布衣儒生,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七八个小菜,但如今已是杯盘狼藉。

“各位公子好,沈宛有礼了!”我欠身向众人福了福。

“沈姑娘好!”顾贞观冲我抱拳笑道,“刚才一曲《凤求凰》虽沿袭古曲,但却推陈出新,别有一番独特的味道。”

“顾公子夸奖了。”我垂首道,“沈宛斗胆删改了古人的佳作,但愿不要污了各位的耳朵。”

“朱某早就听闻万花楼新沈姑娘­色­艺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其中一个布衣儒生哈哈大笑道,“看来容若的确有几分眼光,居然能够觅得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

“这位是秀水的朱彝尊朱先生,另一位是宜兴的陈维崧陈先生。”顾贞观笑着介绍道,“他们两位都是我和容若的好友,也是这渌水亭的常客。

朱彝尊、陈维崧,我听过这两个名字,他们与都是江南的大儒,词坛的名家,和顾贞观合称为“词坛三绝”。

“容若,你还愣着­干­嘛?” 陈维崧轻轻地推了推发呆的容若,笑道,“还不快请沈姑娘坐。”

“哦,沈姑娘,快请坐!哎呀!”容若如梦初醒地站起身来,但不小心居然撞在了我的身上,杯中酒全洒在了我的衣裙之上。

“对不起,沈姑娘!”容若见状,脸顿时涨得通红,想拿出汗巾帮我擦拭,但又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便窘在当场。

“没关系!”我敛了敛衣裙,用手绢略微擦拭了一番,微笑道,“倒是公子不要弄伤了才好。”

“哦,不……不会!”容若连忙摆摆手道。

“沈姑娘真是国­色­天香,纳兰公子一见都魂不守舍了。”顾贞观见状,在一边打趣道,“容若,你不妨赋诗一首,权当给沈姑娘赔罪。”

“好,顾兄,容若便即兴填词一首。”说道做诗填词,容若倒是很爽气,想了想,随即文思喷涌,填了一首《浣溪纱》:

旋拂轻容写洛神,须知浅笑是深颦。十分天与可怜春。

掩抑薄寒拖软障,抱持纤影藉芳茵。未能无意下香尘。

“妙!果然是妙!”待容若吟毕,顾贞观拍手叫好,“容若在词中将沈姑娘比作洛水之神,真是名副其实。”

“顾公子过奖了!沈宛愧不敢当!”我低首谦逊道,“沈宛不过是一名平凡的女子,怎能和洛水之神相提并论。“

“姑娘固然是凡女,但在容若心中只怕是神女下凡。” 朱彝尊笑道,“朱某曾听说江南沈宛不禁­色­艺双绝,而且擅长诗词歌赋,不知姑娘能否填词一首,与容若唱和呀?”

“朱先生过奖了!”我抿嘴笑道,“沈宛不过是一个女子,闲暇时胡乱绉几句,倒让方家见笑了。”

“姑娘不必过谦!”顾贞观闻言道,“顾某有幸见过姑娘写给容若的词,情真意切,文辞华丽,不失大家风范,今日难得聚首,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既然如此,沈宛献丑了!”我沉思片刻,便填了一阙《长命女》:

黄昏后。打窗风雨停还骤。不寐乃眠久。 渐渐寒侵锦被,细细香消金兽。添段新愁和感旧,拚却红颜瘦。

这首词与其说是对容若《浣溪沙》的唱和,不妨说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自从在扬州和容若重逢,我的心便一直焦躁不安,来到京城我便常常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我心中的愁除了对容若的相思,还有内心的彷徨和对未来的前途莫测的担忧。短短几月,我便觉得自己真的消瘦了许多,甚至有些形销骨立了。

“字字含情,字字血泪!沈姑娘的文采果然名不虚传!”陈维崧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

“今天难得相聚,我们不妨先喝一杯!”陈维崧的话没有说完,便让顾贞观打断,顾贞观端起酒壶便在我杯中倒了满满一杯酒,“沈姑娘,顾某先敬你一杯。”

虽然陈维崧的话被顾贞观打断,但他的话外之意我怎能不了然,我纵然对容若情深意重又能如何?我们之间有一条长长的鸿沟,单是满汉不通婚的律令,便以足以让我们相隔天涯了。

慢慢端起桌上的酒,我仰头一饮而尽……

作者题外话:国庆期间,小薇外出了,所以没有及时更新小说,请亲们不要见怪。今天将更新三章,分别是早、中、晚,请亲们多多支持,多多投票、多多收藏,谢谢

二十一 渌水亭之会(4)

“顾兄,昨天收到吴夫子的来信,说是你送去的两首《金缕曲》已经收到。” 朱彝尊见我和容若面有忧­色­,岔开话题,说道,“吴夫子看了非常感动,说是有朝一日能回归故土,定要好好谢谢顾兄。”

吴夫子?难道他们说的就是吴兆骞!听到这里,我心中一颤。

“顾兄的两首《金缕曲》确是感人肺腑。” 陈维崧接口道,“陈某还听说容若一见此曲,便以绝塞生还吴季子为己任,不是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容若点头道,“但此事只怕是言之易为之难,需待有利的时机。”

“容若若有心相救,再加上纳兰大人在朝中地位,想来还是有几分希望。”顾贞观接口道,“那塞外苦寒、风霜终日,吴夫子已年迈,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说着,顾贞观心有感触,便随口吟诵起那首催人泪下的《金缕曲》:“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甘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兄怀袖。”

吴兆骞,他们说的正是吴兆骞,而他正是我的父亲。

我原籍苏州,是被誉为“江左三凤凰”之一吴兆骞的女儿。我依稀记得三岁那年的冬天,我正和母亲一起高兴地在院子里玩雪,突然一群官兵冲进门来,他们见人就抓,见东西就砸,不一会儿家中便一片狼藉。我看见几个官兵抓住了母亲,将沉重的镣铐带在了她的手上,接着一个官兵像老鹰捉小­鸡­般拎起我,将我重重地摔在了马背上。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回过家,我和母亲被关满是铁栅栏、潮湿而寒冷的屋子里,后来才知道那里就是监狱。至于为什么我的家会被毁、我和母亲会被抓,年幼的我自然一无所知,直到我懂事后,师父才告诉我,我的父亲在那次科举考试中负气交了白卷,被判责四十板,家产籍没入官,父母兄弟妻子并流宁古塔。

接下来的记忆,便是我和母亲在茫茫的大雪中赶路,年幼的我不懂事,还硬要母亲抱着,不肯自己走路。母亲走慢了,官差便扬起鞭子重重地抽在母亲的背上,而母亲一声不吭,只是用身体挡住落下的鞭子,避免伤到我。

从江南到宁古塔,何止千里迢迢,在路上我们还遇到了马贼,官差见马贼人多势众,便撇下我们跑了。那群畜生看中了年轻美貌的母亲,逼她就范,但母亲却宁死不屈。幸好那个时候师父赶来了,他一个人就打跑了几十个马贼,救下了我和母亲。

“我不能抛下我的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夫君生当同衾,死当同|­茓­!”当师父要带母亲和我离开的时候,母亲断然拒绝了师父的好意,“只是我这个孩儿年幼只怕受不了塞外风霜之苦,请英雄能代为照顾。”

“好吧,在下定当好好照顾令爱!”师父叹了口气,从母亲手中接过了年幼的我。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便发生了质的变化。师父将我带回来暗堂,并在我五岁那年收我为徒。

“记住从今以后,你便是吟雪。”在我磕头拜师之后,师父沉声说道,“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属于暗堂,你必须永远忠于暗堂。”

我看着师父严肃的目光,我坚定地点点头。年幼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忠诚、也不知道这个诺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便是整整十年的杀手训练,在我的记忆力,这段日子一直是黑­色­的。我只记得我和一群一般大小的孩子,每天天没亮便在师父的鞭子下起身,直到夜深时分才允许回房睡觉。如果没有完成师父既定的目标,轻则罚跪、不准吃法,重则棍­棒­相加。我记得刚开始我和一起训练的有二十几个孩子,但最后满师的却只有四个,便是疾风、飞花、冷月和我,其余的孩子不是在训练中死去,便是被无情淘汰。

十五岁那年,我初次承担刺杀任务,刺杀的对象是当时的江苏总督苏哈,为掩饰身份接近苏哈,师父便安排我到青楼卖艺,沈宛这个名字便是当时南京飘香院的老鸨所起,那老鸨本姓沈,她手下的姑娘都以“沈”为­性­,我闺名“宛儿”,便起名沈宛。

从那以后,我虽然辗转到多家妓院卖艺,但一直用沈宛这个名字。或许因为那个“宛”字还残留着我对家人的一点记忆。

作者题外话:国庆节小薇外出,没有及时更新,今天将更新三章,以飨各位。此为第二章,请亲们多多支持,多多投票、多多收藏,谢谢!

二十二 渌水亭之会(5)

“沈姑娘,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顾贞观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见众人都带着询问地眼光看着我,顿时双颊飞红。

“没什么?”我微笑着答道,“沈宛不过是想起来一些往事而已。”

“沈姑娘容貌秀丽,气质高雅,应出身大家闺秀。”朱彝尊看了我一眼,说道,“但不知姑娘为何会沦落风尘。”

“朱先生抬举了。”我叹了口气,说道,“沈宛是福薄之人,怎会是大家闺秀呢?”

众人见说起往事我愁眉紧锁,便也知趣地不再提及,只是商量着如何营救吴兆骞。对于此事容若看来倒是非常上心,一个劲地询问众人有何良策。

我投身暗堂是因为年幼没有选择,我答应师父刺杀康熙,是因为我要为父报仇,但如果容若真的将我父亲从宁古塔救了回来,我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对于我家族的恩人,我还能厚颜无耻地欺骗和利用吗?想到这里,我顿时有心乱如麻。

“纳兰公子,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吧!”我身边的春桃突然说道,“不妨先喝杯酒,润润嗓子。”

说着,春桃端起酒壶在容若的酒杯里斟了满满一杯酒。

“谢谢你,春桃!”。

容若接过正待要喝,春桃出言阻止道,“等等,纳兰公子。一个人喝酒容易醉,不妨让姑娘陪你喝一杯。”

说着,春桃便在我的杯中也斟了一杯酒。

“好,容若我敬你!”我心中烦躁不安,便想借酒浇愁,随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此,容若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容若也端起酒杯。

“容若,你别院中有盛会,为什么不叫上在下?”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耳际,接着便看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外罩青­色­坎肩,二十多岁的公子笑吟吟地走来。

“黄……黄公子!”容若一见那公子,脸­色­变了变,随即便抱拳施礼。

那男子挥挥手,便自己找位置坐下。容若见状,便叫人加了一副碗筷,同时向黄公子介绍在座的众人。

“咦,这位不是扬州的沈姑娘吗?”那公子见我,脸露诧异之­色­,“原来扬州依翠阁的花魁沈宛沈姑娘来了,怪不得容若要藏着掖着。”

“黄公子说笑了!”容若尴尬地笑了笑道,“容若与几位朋友不过是在此以诗会友,想不到黄公子居然也大驾光临。”

黄公子!我终于想了那个少年,原来他便是我在扬州遇到的那个擅长回旋指力、尊贵而神秘的少年。

“容若,你杯中的酒如此香醇,不妨留给在下!”那少年见容若杯中的酒­色­泽碧绿,便举杯一饮而尽。

“啪!”我听见身后一阵脆响,回头便见春桃手中的酒壶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纳兰公子!”春桃见状大惊失­色­,赶紧蹲下收拾碎片。

月­色­西斜,转眼已是三更时分,或许是最近练琴有些疲倦,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便转身告辞。容若正待派人送我回去,那位黄公子便自告奋勇送我一程,容若对那黄公子自然是言听计从,便派人将我扶上黄公子的马车。

黄公子的马车上除了车夫外,另有两个服侍的男子,那两个男子见黄公子和我一起出来,脸上露出几分惊奇,但谁也没有多问。

黄公子、春桃和我坐在马车内,那两个男子和车夫并坐在车辕上。因想着男女授受不亲,我便和春桃挤在马车的一角,那黄公子虽然觉得好笑,但也没有阻止。

车行半路,突然那黄公子抓住我的手,我见之着实吓了一大跳。

“黄公子,你­干­什么?”我用力挣脱黄公子的手,叫道。

“梅儿,你终于回来了!”那黄公子突然发狂似的抱住我,叫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

“梅儿?我不是梅儿!”我边挣扎边叫道,“我是沈宛,黄公子你醒醒。”

“梅儿?你不要怪我,那日要你离宫是母后的意思,自你走后,我一直忘不了你,如今你终于回来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黄公子说着,滚烫的嘴­唇­便雨点般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黄公子……”我正待用力推开他,突然感觉一阵恍惚,容若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

“宛儿,我喜欢你,我要你!”容若的眼中满是神情,“我一定会说服父亲,我一定会娶你。’

“容若真的是你吗?”我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慢慢地撕开我的衣服,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身体……我下意识地抱住他,将嘴­唇­慢慢地凑近……

不对!那不是容若,那是幻觉!仅存的一丝理智将我从迷梦中唤醒,我猛咬了一下舌头,吐出一口鲜血,剧痛中幻觉尽失。我看见压在我身上的是黄公子,他双眼迷离,显然已经让药物迷失了心智。

“春桃!”我情急之下大叫,但扫视四周哪里还有春桃的影子。揭开车帘,见车子已停在路边,车夫和黄公子两个侍从都已不见了。

“圈套!”我心中一凛,深吸一口气,点了黄公子的|­茓­道,赶紧用内功压住了摇荡的心神。

二十三 渌水亭之会(6)

*不同于毒药,要用内功逼出难上加难,我用尽全身的功力也只是暂时压住药­性­。但看黄公子似乎非常痛苦,我一时不忍,便运功帮其封住药­性­,等我大功告成,已是五更时分。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待我离开,黄公子便已醒来,他见我在身边,顿时吓了一大跳。

“沈宛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说道,“沈宛醒来已是如此。”

虽然我知道的我的回答会让黄公子有所误会,但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装傻还能怎样,若是我如实相告,岂不是暴露了我会武功的事实。

“我们两个有没有……”黄公子见我和他衣衫不整,再看见车上一摊血迹,自然想入非非。

我正盘算怎么回答,黄公子突然脸­色­一沉,说道,“这件事不许告诉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说着,那黄公子便整理衣衫,下车而去。

看着黄公子沉着脸离去,我顿时哭笑不得。

慢慢地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发髻,我突然发现头上的步摇不见了。糟糕!那是容若送给我的礼物,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弄丢了!细细地理了理车上的杂物,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难道是丢在了容若的别院中?想回去寻找,但又觉得有些唐突,想了半天,便只得先下车。

为压住药力,我耗损了过多的内力,从车上下来,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定睛看看所处的环境,发现四周都是荒山野岭,想来还是在京城的西郊,且是清晨时分,自然人迹罕至。

辨明了方向,我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我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调息一番,否则只怕我会半路昏倒。

“吟雪,你还好吗?”一双熟悉的手从背后扶住我,接着我看见了飞花满是关切的眼神。

“二师兄!”我轻轻地叫了一声,但立即推开了飞花的搀扶。

“吟雪,你……”对于我的反应,飞花似乎感到有些诧异,但他随即又扶住了我。

“走开!我不需要你管……”我再次挣脱了飞花的双手,但用力过度让我一下摔倒在地上。

“不要这样,吟雪!”飞花再次扶住了我,“二师兄这样做也是想帮助你尽快完成任务,何况你不是很喜欢纳兰容若。”

“帮助我!”我突然仰天大笑,“二师兄,我们相处多年,你还是不了解吟雪,我希望得到的是容若的心,而不是*­祼­的身体。”

“吟雪,你太天真!”飞花叹了口,“你以为单凭感情,你就能够进得了纳兰家的门吗?你终有一天会觉得师兄说的是对的。”

“姑娘!你还好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春桃居然站在了我的身边,她见飞花,居然冲他抿嘴一笑。

“春桃,飞花,果然你们两个早就认识!”我看着他们熟悉的样子,恍然大悟道。

“是!”飞花见我已然看破,便也不再隐瞒,“春桃一直是暗堂的探子,早在你到扬州前,她便已安Сhā在那里了。”

“既然你一直是暗堂人,那么你在扬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我看了春桃一眼,说道。

“不错,姑娘!”春桃接口道,“要在依翠阁这样的地方隐藏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一个世俗的女人,为了隐藏身份,我便装作乐衷荣华富贵,参与新人竞拍,巴结裕亲王……”

“你果然很有手段!”我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我吟雪自诩机智,居然没有发现我身边居然有个探子。”

“这很正常!”飞花道,“暗堂的作风你不是不了解,我们都向来单线联络,自然是互不相识了,而且师父也想得周到,留春桃在你身边,能够在适当的时机掩护你。”

“只怕不止是掩护,而是监视!”我冷冷地看了飞花一眼,说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师兄你一定要让春桃和我一起进京,你们是害怕我因为容若而背叛组织,所以要留下春桃监视我。”

飞花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酒中的药是你下的?”我转头冲着春桃冷冷地问道。

“是!我在酒里和姑娘先前喝的茶里都下了药!”春桃爽快地承认道,“我是遵从指令,帮助姑娘和纳兰公子成就好事,但没想到那杯酒居然让黄公子喝了。”

“让黄公子喝了?”飞花闻言,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会事?你和黄公子有没有……”

“这还重要吗?”我伤心的看着飞花,道,“反正我不过是工具,即使我失去了作为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在你们眼中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吟雪!我……”飞花看到我哀怨的眼神,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我没待他解释便飞快地向前跑去。

二十四 海棠的秘密(1)

心乱如麻,奔跑自然不辨方向。不知跑了多久,我居然跑到了一条河边。若是往日,凭我的轻功凌空虚度,自不是问题,但如今我筋疲力尽,便也不想再虚耗功力,见飞花和春桃没有追来,便坐在河边,望着湍急的水流发呆。

河水并不清澈,但我依然能够看见自己的倒影。倒影中的我依然青春靓丽,但不知不觉我已二十三岁了。对于一个男子,二十三岁是人生Gao潮的开始,但对于一个女人,便意味着青春渐渐逝去。容若喜欢我,因为现在的我年轻貌美,如果有一天我人老珠黄,容若还会对我动心吗?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震。

不错!我不喜欢飞花的做法,我期望容若是真心爱我,进而娶我,但是若等到我人老珠黄的一天,容若还是没娶我,我还能获得他的爱吗?或者飞花的做法真的有几分道理。

但若是我真的通过­肉­体换回了名分,吟雪,你觉得这样对得起你的自尊吗?你能够容忍一个男人仅仅是为了负责任而娶你吗?不!吟雪,只怕你自己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远处似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伴随着几声惨叫,想来不是官府抓人,便是江湖械斗。

换作是往日的我,我定然会立即跑去看个究竟,但如今我的情绪相当低落,便有些麻木了。吟雪,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本就是大侠的使命,你不过是一个刺客。

惨叫声越来越近,我依稀看到一对母女在狂奔,后面是群追不舍的盗匪。

“来人哪!救命呀!”那对母女边跑边叫,他们叫声是如此地凄惨。

终于,那几个盗匪抓住了那对母女,他们­淫­笑着拖开那个年迈的母亲,接着便开始撕扯那个女子的衣衫。那个女子虽然已是满面尘垢,但依然掩饰不了她的清秀,面对盗匪,她疯狂地挣扎,大声的喊叫,但这一切在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

渐渐地,那女子的叫声变得嘶哑,似乎她已­精­疲力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碎,白­嫩­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吟雪,你真的见死不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被人弓虽暴吗?你的良知呢?昔日那个古道热肠的吟雪呢?

想到这里,我便再也忍不住,一跃而起。

那几个盗匪不过是三脚猫的角­色­,虽然我功力未复,但对付他们自然是轻而易举。看着他们痛哭流涕地跪在我的脚下求饶,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那几个盗匪见状,便如释重负地转身而逃。

“多谢姑娘相救!姑娘大恩我等没齿难忘!”那对母女见盗匪跑了,对我盈盈下拜谢道,“不知姑娘能否告知姓名,留待日后相报。”

“萍水相逢,有缘自会相见。”我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转身而去。

“小女子姓官,家住京城西北面的棉花胡同。”那少女背后叫道,“姑娘他日若有困难,进胡同一问便知,凡小女子能力所及,定当鼎力相助。”

京城西北面的棉花胡同?那里应是满洲正黄旗的聚居地。原来那女子是一个旗人,而且可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这一切与我吟雪无关,我吟雪救人本就不想挟恩以报。

或许帮助他人真的能够带来快乐吧,救了那对母女之后,我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想到已是日上三竿,为了避免庄姨担心,我便急着赶回了万花楼。

今天的万花楼似乎非常热闹,众姑娘都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发生了什么事,杜若?”我见杜若站在门边,便低声问道。

“最近庄姨又从外地聘了一批新的姑娘,有一位从扬州来的姑娘今天到,庄姨便带着我们在门口等候,以示尊重。”杜若答道。

“从扬州来的姑娘?”我闻言一愣,“似乎从未听庄姨说起。”

“是呀,庄姨本来请的是南京飘香院的花魁,但谁知那花魁临出发前突然暴毙而亡,于是便只得改成扬州的海棠姑娘了。”杜若解释道。

“海棠?是扬州依翠阁的海棠?”我吃惊道,“想不到她也到京城了。”

“是呀!”杜若接口道,“庄姨说海棠和姑娘同出扬州依翠阁,想来你们也一定能够相处融洽。”

“但愿如此!”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二十五 海棠的秘密(2)

海棠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庄姨特意在大厅上安排了一桌酒宴,算是为海棠接风洗尘。

“宛儿,许久不见,如今可好?”海棠一下轿子见我,便亲热地拉着我,对我嘘寒问暖,“几个月不见,真是想死姐姐了。”

在扬州依翠阁,我和海棠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因我厌恶她为人处世的态度,所以并我深交。谁知她今日见面便称呼我为宛儿,而且还装出一份姐妹情深的样子,直叫我作呕。

“妹妹也是,想不到姐姐也到京城了。”虽然对于海棠的虚情假意我非常不屑,但在场面上,我还是恰到好处的应酬了一番。

“是呀,姐姐接到庄姨的邀请,想到立即可以见到妹妹,便日夜兼程赶来,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海棠继续在那里表演姐妹情深,甚至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

我正想着如何应答,庄姨见状发话了。

“看来海棠姑娘和宛儿的确是姐妹情深,好了,先别急着叙旧,我们还是先吃饭。”

说着,庄姨便拉着海棠入席,坐在了朝东的尊位上。海棠远来是客,坐主位自是应该,但海棠还是装腔作势地谦让了一番,在庄姨再三的邀请下,才盈盈入座。

海棠坐定,众姑娘也一一入座,庄姨亲自布菜,在海棠的盘中夹了满满一盘菜。酒过三巡,众姑娘便想着击鼓传花取乐,想来众人是想见识一下海棠的技艺,第一个便轮到海棠表演。

“如此!海棠献丑了,还请各位姐妹多多指教。”海棠谦逊了几句,便在厅中翩翩起舞,跳的正是她最擅长的飞燕舞。

海棠身形纤瘦,体态轻盈,跳起飞燕舞来自是别有一番韵味。数月不见,海棠的舞技相比我在扬州所见也愈见­精­进,看得万花楼的姑娘们顿时目瞪口呆。

“好!海棠姑娘的舞技果然出神入化!”一曲既毕,庄姨赞道,“看来今日起我们万花楼又要门庭若市了。”

“海棠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们飞燕舞,我们好想学呀!”一群万花楼的小丫头,将海棠团团围住,俨然是将海棠奉为了偶像。

“好!只要各位妹妹愿意,海棠自是倾囊相授!”海棠微笑着说道。

看着庄姨欣赏的目光和众人眼中崇拜,我不得不佩服海棠的社交能力。不过短短半日,海棠得到了众人的肯定,获得了众人的好感,她的这次亮相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直到晚上,春桃才回来,她看到我显得有几分尴尬,倒是我主动给了她一个微笑。

“姑娘……你不怪我?”春桃见状,似乎有些意外,说话也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我为什么要怪你?我们都是为了组织办事,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有些事你也不想。”我笑了笑,说道。

“早知道姑娘不怪我,我就不用在外面晃荡半天才回来了。”春桃吐吐舌头,说道。

虽然成为了暗探,春桃有着一般女孩没有的城府,但她好歹还是一个孩子,看着她眼中的那丝天真,我顿时哈哈大笑。

“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我正­色­道,“我想通了,有你在我身边,我办事也有个帮手,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欺骗我。”

“好,姑娘。”春桃笑了笑,说道。

“知道了你的身份,我终于明白了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出来维护庄姨。”我叹了口气,说道,“庄姨也是暗堂的人,她的身份是?”

“庄姨是暗堂安Сhā在京城的暗探。”春桃道,“我也是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那日我看见庄姨用暗堂特有的暗记传递消息,才知道她的身份。”

“那么在京城除了飞花,还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吗?比如天地会京城分舵的人。”想到那个卑鄙无耻的陈飞扬,我问道。

“除了飞花,就只有庄姨。”春桃答道,“虽然天地会在京城有分舵,但我们暗堂的人从来都独来独往。”

“好,春桃。”我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这次的行动非常秘密,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将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连庄姨也不可以。”

“是,姑娘。”春桃垂首道。

“春桃既然你是组织的暗探,自然知道如何通过组织的情报网联络?”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是的,暗堂除负责刺杀外,还负责搜集各地的情报,在各地都有联络人员,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都有特有的联络方式。”春桃闻言,正­色­道。

“好!现在起就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缓缓地说道,“就是帮我查查那个黄公子的底。”

“是,姑娘!”春桃领命出去。

二十六 海棠的秘密(3)

海棠来了不过短短数日,便以其惊人的舞技誉满京城。这几天,万花楼客似云来,天天爆满,忙得众人头晕目眩,腰酸背痛。

好不容易捱到三更时分,最后一个客人终于在庄姨的苦劝下,醉醺醺地离开。众人见状,顿时松了口气,正待回房休息,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馒头赶紧跑去开门,一看是万花楼的常客万老板,便不敢怠慢径直引入大厅。

“庄姨和海棠姑娘都在就最好了!”那万老板­色­迷迷地看了海棠几眼,哈哈笑道,“海棠姑娘不仅舞技高超,而且长得国­色­天香,老夫已备下白银五万两,还望姑娘能答应嫁我为妾。”

“白银五万两?天哪”众姑娘闻言大叫,“就是赚十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呀!”

看来海棠终于如愿以偿了!

看着海棠眉开眼笑的样子,我顿时想起那日海棠见牡丹被裕亲王接回京城时那羡慕的眼神。虽然海棠比牡丹有手段,但她骨子里和牡丹一样都是热衷荣华富贵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攀上万老板这样的高枝,我相信海棠定然不会放弃。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海棠居然摇了摇头。

“为什么,海棠姑娘?”万老板见海棠拒绝,顿时大吃一惊,“莫非姑娘有什么顾虑?姑娘莫非嫌老夫年纪大了,还是嫌钱不够?”

“多谢万老板好意。”海棠微笑地说道,“能够得到万老板的垂青,本是海棠之福,只是海棠还是喜欢如今自由自在的生活,只得辜负万老板了。”

“这样吧!”万老板咬了咬牙说道,“老夫再出五万两,权当让姑娘作陪嫁,这样姑娘总该答应了吧?”

“不是钱的问题。”海棠依然摇头道,“确实是海棠还不想出嫁,实在对不起了。”

“也罢!”万老板想了想,又道,“老夫的妻子年前病逝,老夫就明媒正娶,娶姑娘当正室如何?”

“实在对不起,万老板!”海棠依旧是拒绝。

奇怪!这个海棠难道吃错药了!看着海棠一味地拒绝,我心中疑惑万分。是海棠突然转了­性­了,还是此中别有隐情?

万老板见海棠苦劝不动,实在无计可施,便只得悻悻而去。众姑娘见海棠态度坚决,也都私下议论纷纷。

我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海棠一眼,只见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

虽然对于海棠的反常,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实在是累得筋疲力尽,所以一粘到床板,便沉沉入睡。大约到了四更时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将我从梦中惊醒。凝神听去,只听那人从我房间的屋顶掠过,径直向东而去。

东边?东边是庄姨的屋子!难道那人是去了庄姨哪里?

虽然我知道庄姨会武功,但心里依然放心不下,便胡乱穿上了件外衣,跃出了门外。

出了门,那黑衣人已不知去向,我径直向庄姨的屋子走去,便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一阵细细的说话声。

“消息确实?”庄姨轻声道。

“确实!”那黑衣人低声答道

“好,你转告陈舵主,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我们在陈庄碰头。”庄姨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那黑衣人完成使命,便越窗而出。我为了避免被发现,便赶紧闪到一边,想不到居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见撞上别人,便头也不抬,惊慌失措地转身而逃。虽然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我仍然一眼认出了那个快步离去的背影,我可以非常肯定,那人就是海棠。

深更半夜,海棠不在房中歇息,跑出来­干­吗?面对万老板的重金礼聘,海棠不为所动,难道她到京城是别有目的?

“什么人?”

庄姨听到声音开门出来,见我站在门边,便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深更半夜,沈姑娘不在房中睡觉,站在妾身的门口­干­吗?”

“哦,沈宛夜半上茅房,看见庄姨的门边有一只大老鼠在窥视,便过来看看。”我笑了笑,答道,“但等到沈宛过来,那只大老鼠便落荒而逃。”

“大老鼠在窥视?”庄姨闻言一怔。

“老鼠虽然掀不起什么大浪,但什么时候偷点东西,搞点破坏,也是很麻烦的。”我一语双关地说道,“看来庄姨明天该去买点老鼠药了。”

庄姨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我说得含蓄,但我相信庄姨定然能理解我的言外之意。

“半夜三更,沈宛先回房睡觉了。”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缓步向房间走去。

我的身后没有一点声音,我相信庄姨正在背后呆呆地看着我,她的心中定然波涛汹涌。

二十七 海棠的秘密(4)

自那日在庄姨房门口和海棠狭路相逢,我便有意识地开始关注她。

海棠自来到万花楼后,一改她在扬州张扬的作风,几乎事事都谨言慎行,除了晚上的表演和偶尔到街上买些胭脂水分,海棠几乎连大门都不出一步。我观察了许久,居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难道那日在庄姨门口的碰头只是一个巧合?但若是如此,我该怎么解释海棠突然心­性­大变呢?

正想着,我无意中向窗外瞟了一眼,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丫鬟,手挽着篮子,快步从后门离开。

那不是海棠那个唤作樱桃的贴身丫鬟,她行­色­匆匆,而且还神神秘秘地走后门,难道……不及细想,我便快步出门跟踪樱桃而去。

樱桃是海棠到万花楼时就带着的贴身丫鬟,说是从扬州带来的。但这个小丫头我觉得面生得很,想来先前并不是依翠阁的丫鬟。那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平日里看人怯生生的,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多加留意。

那樱桃出门后,回头看看身后,确定没人跟踪后,她便快步向南走去,径直来到了位于京城西南乱葬岗。

无缘无故到乱葬岗­干­嘛?我确定那丫头定然有古怪,便施展轻功跃上了一棵树,居高临下观望。

不消多时,对面走来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那女子身着蓝布印花衣裙,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头上钗环全无,只用一块蓝布简单地包了包头发,她的手中也挽着一个篮子,用一块蓝布盖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奇怪,那女人不是……对,我可以确定那个村姑打扮的女子正是牡丹。难道樱桃要见的人便是牡丹?海棠和牡丹在扬州时私交甚好,但海棠来京城时,牡丹已经沦为了官府的通缉犯,两人怎么会接上头呢?

樱桃见牡丹迎面走来,便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两人见面没有答话,只是迅速地交换了一下手中的篮子。

海棠在万花楼偷窥庄姨,牡丹在斩首前为天地会北京分舵的人所救,应还在分舵中,难道她们两人是在互通讯息?想到这里,我施展轻功不动声­色­地跟上了牡丹。

牡丹拿到篮子,并没有回张记棺材铺,而是继续向西而去,最后走近了一个废弃的屋子。

“牡丹,你终于回来了?”屋中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他见牡丹便随手接过篮子,并紧紧地抱住了她,“今天有没有见到你的好姐妹,她可有给我们带东西。”

“我……”牡丹见那男子似乎一愣,但随即便答道,“有,有,海棠帮我把绣品卖了,还托人带给我们很多吃的和银两。”

“真的吗?”那男子欣喜地揭开篮子,果然从里面拿出一锭雪白的银子。

难道海棠真是是念及姐妹情深,故意派樱桃去给牡丹送银子?是我想得太复杂了?

正想着,突然见一块闪亮的金属夹带着风声迎面而来,我略一偏头,那块金属便擦鬓而过撞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接着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一双有力的手钳住了我咽喉。

“说!你是什么人?”那人喝道,听声音正是刚才和牡丹说话的男子。

那男子虽然行动迅速,但凭我的武功要脱身轻而易举。但见牡丹快步走来,我心念一动,便装作惊慌的样子大叫:“我……我叫沈宛,是牡丹的朋友!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

那男子闻言并没有松手,似乎执意要杀我灭口。牡丹见状,赶紧大叫:“快放了她,她是我的好朋友!快!”

那男子闻言,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缓缓松开了手。牡丹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我颤巍巍的身子。

“牡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兴奋地抓住牡丹的双手,说道,“那日在刑场看到姑娘,真是吓了我一跳。”

“那日我醒来也听说姑娘来找过我。”牡丹笑了笑,点头道,“但后来听说姑娘已经走了。”

“是呀!那日沈宛差点……”想起那日的经历,我的眼前便浮现起陈飞扬丑恶的面孔,脸不自觉涨得通红。

“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牡丹见我不悦,便赶紧换过话题,“重要的是如今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是呀!”我笑了笑,道,“如今的牡丹不仅和原来不同,而且似乎活得颇为滋润。”

“哦,是吗?”牡丹看了那男子一眼,不自觉地笑了笑。

“是呀,我们如今虽然清贫,但我们很快乐。”那男子凑上来,接口道,“希望姑娘能够帮我们保守秘密,不要透露我们的行踪。”

“沈宛明白!”我点了点头,便随即告辞。

离开的时候,我无意见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奇怪,那男子不是说他们生活清贫吗?为什么他的腰间居然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而且那玉佩的花纹似乎有几分眼熟。

二十八 行刺裕亲王(1)

自从那日见樱桃神秘外出之后,我一连三天都在注意着她和海棠的动静,但她们最近几天都安分守己,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为了验证牡丹的话,我还潜入海棠的屋子,找到了樱桃从牡丹那里换来的篮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果然是一些寻常的绣品,似乎牡丹并没有说谎。

倒是庄姨最近几天似乎有些反常,虽然她依然热情的招呼客人,巧妙地应酬,但我觉得她有些太过兴奋,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令她振奋的大事。

想起那夜在庄姨房门口听到的对话,似乎她和陈飞扬在策划什么大事。难道庄姨策划的兴奋与她策划的大事相关。

“姑娘,今天春桃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正想着,春桃推门进来说道。

“什么消息?”我问道,“莫非是已经打探清楚了黄公子的身份?”

“关于黄公子的身份,组织的暗探正在追查。”春桃喝了口水,说道,“今天这个消息是关于裕亲王的。”

“关于裕亲王?什么消息?”我追问道。

“组织得到消息裕亲王明日要秘赴天津。”春桃答道。……

“裕亲王秘赴天津必定轻装简行,难道……”我闻言心中一动,不自觉抓住春桃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最近万花楼事多,我没有机会出去。”春桃答道,“想来组织前几日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从京城到天津日夜兼程也需要三日,再加上长途劳顿,人困麻烦,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庄姨曾在裕亲王手上吃过亏,难道……”我想了想,急忙问道,“春桃你今天有没有看见庄姨?”

“没有!”春桃想了想,说道,“庄姨的房门一直紧闭着,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她。”

“糟糕!”我失声叫道,“春桃,我有急事要去天津,你帮我联络飞花,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扬州的兄弟有事,我要赶回去一趟。”

“好,姑娘!”春桃见事情紧急也不多问。

我拿了几张银票,换了一套男装,想了想拿出了飞花上次留给我的人皮面具。因我前几次行动只用黑巾蒙面,差点泄露了身份,上次飞花来见我便送了我一个人皮面具,带上面具我便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俏书生。

天津与北京虽然距离不远,但绝非脚力所达,所以我先花了五十两银子在驿站买了一匹好马,然后绝尘而去。

“到底庄姨他们会在哪里设伏刺杀裕亲王呢?”我边赶路边想道。虽然我对京城到天津的道路并不熟悉,但我也知道那一路上多是一览无余的平原,要设伏刺杀确实不易。

陈庄?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庄姨曾经提过要和陈飞扬在陈庄碰头,难道他们选择的刺杀地点就是在那里。

但稍加打听,我便泄气了,陈庄这个名称实在太普通了,从北京到天津一路有着数不清的陈庄,我真不知道哪个陈庄才是我要找的地方。

或许我该以不变应万变,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

葛家村外的官道是从北京到天津必经之路,道边有家小小的茶肆里,便于过路的客商喝茶歇脚。一日,那间简陋的茶肆中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和十来个身着劲装的男子。

“臭老头,你这茶水是给人喝的?”一个劲装男子喝了一口茶,刚入口便立即喷了出来,骂道,“我们家公子身份高贵能喝你这样的茶,还不去跑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对不起呀,大爷!”茶肆的老板是一个瘸腿老人,他见状赶紧弯腰赔不是,“大爷,我们这里是荒郊野外,没什么好茶,实在对不起了!”

“对不起!”那男子闻言怒道,“好!老子就砸了你的店,看你怎么做生意?”

“哎,不要呀!不要!”那老人赶紧拦住那男子,但哪里是那男子的对手,那男子轻轻一推那老人便摔在了一边,不消片刻,那茶肆变得一片狼籍。

“不要闹了,我们赶路要紧!”那华服男子用手巾擦了擦嘴边的水珠,喝止了那劲装男子的胡闹,同时丢下十两银子。

那劲装男子见主人下令,便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地跟着那华服男子离开。

奇怪!裕亲王历来行事谨慎,既然这次是密行,怎么会容得属下胡闹?还有看裕亲王的打扮极为考究,似乎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尊贵身份。相比先前扬州之行的低调,我觉得这次所谓的密行只怕别有内情。

二十九 行刺裕亲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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