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真是饿极了,又受了伤消耗太多体力,一连吃了三大碗。
“相公,小家伙饭量很大呢。”素素朝男人扬脸笑道。
“我不是小家伙!”他有些火大,最讨厌大人们把他看成小孩子了。
“哦?那你多大了?”她忍着笑故意认真地问道。
“十六!”其实还差一个月,他用大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出乎意料地,素素没有再打趣他,仿佛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有理睬他们,只是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起先他以为对方只是好心收留他一晚,给他顿饭吃。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虽然恶人很多,不过也有些人会像他们这样时不时做点不大不小的好事,那些人管这种事情叫“积德”。
——好歹也算救了我,就当给你们积了德吧。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
下午男人来给他换药时皱了皱眉,“伤得不轻,需要几天恢复的时间。”
素素Сhā嘴道:“那正好,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吧,说不定你倒在我家门口是天意。况且这几天要是在外面衣食无定,刚愈合的伤口很容易裂开的。周盛,你说呢?”每次她要征求他的意见时,总是唤他的名字而非“相公”。
周盛“嗯”了一声,就去收拾药箱了。
“我……”自小就是漂泊的生活,他不习惯和陌生人一下子建立起这么亲密的关系,也不大习惯在一个地方安定地居住着。
“没关系,我们虽不是富贵之家,但是多你一个也就是添双筷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素素以为他在计较这个。
主人这么热情,自己则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的这种不好意思与其说来自愧疚,不如说因为他不善与人打交道,面对素素轻快的话语总是无法做出得体的回应,并且因为这种不能回应产生些许的羞愧感。
他想到自己若是这个样子出去,再遇上豆丁肯定还是只有挨打的份,不如在这里好好养伤,周盛夫妻俩又都很温和,他索性不再纠结,安安心心住下来。
晚上确认他睡下后,素素轻手轻脚回到卧房,丈夫在灯下认真地翻看医,她随手拿起缝补了一半的衣服做起针线活。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缝了几针后自言自语地叹道:“他十六岁呢。”
“素素……”
周盛抬头看着她,原来他也没那么专心。
素素一笑,眼中泪光微闪,“相公,我们的儿子要是好好的,也有十六岁了呢。”
“地瓜,陪我去买菜。”
“地瓜,帮我把忍冬切碎了。”
“地瓜,吃过饭量一量尺寸,我给你做两件新衣服。”
自从知道他的名字后,素素便一口一个“地瓜”叫得无比自然。
他起先还有些别扭,后来也只好随她去。男人么,度量要大,当然得让着女人一点,只是闲下来的时候对连面目也记不起来的爹娘起了这么个名字还是有些微词的。
周盛看起来总是很严肃,和温柔敏捷的素素一点都不一样。地瓜一开始对这个严厉的男主人有着微微的惧怕,没几天就知道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生,因为附近的几家医馆已经欠了他不少药材钱。
那天地瓜正和素素在院中晾被单,周盛要债不成一脸阴沉地回来,一见他这表情素素便知事情没有办成,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地瓜丢下句“你们等着”就冲出门,素素拦都拦不住。半晌过后他揣着几家医馆该付的药钱回来了,周盛数了数,一不少。
素素有些心疼地给他手上几处破皮擦药,责怪道:“大人的事情,以后小孩子少Сh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