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见二人不说话，未免夜长梦多，撤了结界，念了“往生诀”，迅速将蝶妖少年的魂魄引入轮回，断了周盛夫­妇­继续为恶的念头。

“孩子……孩子……”周盛和素素受制于端木，无法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儿逐渐消亡，化成一道青烟向西方飘去，泣不成声。

当初儿子重伤之际，二人走遍大江南北寻医问药，周盛遍读医书，素素­精­心照料。孩子夭亡后，二人心灰意冷，几乎萌发自戕之意。此时周盛不知在哪里得来方子，素素毫不犹豫牺牲自己元神直到数百年修为几乎毁于一旦，才不得不换上这以人喂养的办法，只要集齐十二个少年的骨血­精­华，儿子便可重回人间。地瓜是这个疗程中的最后一个，偏偏他与自家孩儿同龄，有时眉宇、说话间竟有几分相似，几乎让二人不忍动手。

这么多年来，无论孩子身体状况多差，医治多困难，周盛二人都没想过放弃。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二人总会回想起孩子儿时的种种趣事。

“娘亲——娘亲——”牙牙学语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扑向素素，那一声声呼唤，几乎将人心都融化。那肥嘟嘟的小手摸过的门扇、桌椅、玩具，二人一遍遍抚摸着，心中总有一个信念，“坚持下去，孩子就可以复活。”

这样的信念一朝被毁，顿觉天地倾塌，再无指望。

端木见二人万念俱灰的样子，心道正是出手的好机会，采药铲朝素素细­嫩­的脖子砍下，斩断琵琶骨就可以彻底消灭妖怪了。

“当——”白光一闪，一股强劲的力道逼得端木后翻，定睛一看竟是无忧，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不让我杀了他们？”

无忧摇摇头，蹲下身子对周盛二人说道：“世间万般，最苦不过执念。若是你们能放下芥蒂，他不就是你们的儿子么？”他指了指角落里昏迷的地瓜，“还有这十一道怨气，既是因你们而起，由你们化解也最合适。”

说罢撤了结界，拍拍身上的尘土，“小九，端木，我们走吧。”

周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人类对妖总是恨不得赶尽杀绝，你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我放过你们和你们是不是妖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如果她有­性­命之忧，也许我也会像你们一样。或者——也许比你们做得更过分。”无忧没有回头，低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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