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子弟,小九猜道。
“醉红颜”后院最僻静的三间相连的阁子被逍遥王高洵一起包下,旁边两间给了护卫,只当中一间留着自用nAd2(然而护卫们并不敢放肆饮酒,一个个正襟硒着,阁子外还有人轮换值班守卫。歌女舞女一应不用,伺候酒水的侍女们布置好饭菜后也静悄悄退下,连云初月都没有过来叙旧,格外幽静雅致。
看见来人侍女连忙打起湘妃竹帘,高行彦快步走进,朝上位行了个礼,“信和叔。”又向在座的其他两人笑道:“你们兄弟二人倒是来得巧,五弟这次又迟了,一定要狠狠罚他三大杯!”
“信和叔!”一个中气十足的清亮嗓音传来,“行睿来迟,给诸位赔罪!”
那张熟悉的、带着沙场金戈之气的脸庞出现在面前,不待旁人答话,一人先蹿了上去,“行睿,你终于出现了!自罚三杯!”
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制止了他,“二弟,你也太没规矩了!”
逍遥王朗声笑道:“清扬,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拘谨了!自家兄弟,又是家宴饮酒,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若讲规矩,我这个长辈带着你们来这烟花之地,才是最不规矩呢!哈哈!”
高行彦跟着笑道:“每年中秋前信和叔都要安排我们在此饮宴,还记得第一年我和五弟来赴宴时,生怕父皇问起,说出去不好听,编了无数套谎话,硬生生把五弟练结巴了!”
最后入席的年轻人连忙举杯,“三哥,我认罚,你就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了!”
逍遥王高洵坐在主位,位于左右手的是他最喜爱的两个侄子,三皇子高骕和五皇子高骏,末座相陪的正是端木家兄弟俩,端木清扬和端木森。
这四人年纪相仿,从小一块儿读书、习字、练武,感情深厚如亲兄弟,没有外人在的场合便互称姓名或是表字,“哥哥”“弟弟”乱喊一气,不分什么长幼尊卑。其中高骕和清扬性情稳重些,高骏生母出身卑微且早逝,在宫中地位不高多受欺负,起初不大活泼,后来认识了端木森这个魔王,两人一起闯祸一起挨骂受罚,奇特地建立起一种“战斗友情”nAd3(他们不受约束的肆意妄行在正统人士看来简直是胡作非为,一点都不辱没“京城双煞”的名号。
高洵不愿受礼教束缚,自然特别喜爱这几个有才华、有个性的晚辈,两个皇子平常只以“信和叔”相称,连那“皇”字都省了。皇家的中秋夜宴往往聚集了京城中所有宗室成员,繁文缛节让人头疼,气氛庄重严肃哪像家人团聚吃饭的样子。高洵最不喜欢这种场合,每年中秋前便以“叔侄叙亲情”的名义将他们几个喊出来喝酒,以弥补皇室宴会上不能放肆饮乐的遗憾。
“行睿,”端木挪到高骏身边,“那天你回京时我特意挤到人群中去看了,汗血宝马,八宝鞍辔,铠铠金甲,凛凛长枪,皇上率文武百官来迎接凯旋的将军,好不威风!”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声色并茂,活像茶馆里的说书人。
高骏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去了?我怎么没看到?”
端木垮了肩,像只瘪了的皮球,“我那么卖力地给你叫好,从城门一直跟着追到长乐门,你居然都没注意到?”
高骕像兄弟一样给了他一个白眼,“谁让你不跟着我们在长乐门,偏要挤到那人山里去,被埋没了也很正常。”
高骏终于忍不住了,伏案大笑,“你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又是喊又是叫的,我怎么可能没看到?偏偏那种场合我要板着脸做个正经样子,憋了一路的笑都快憋死了!”
“这几日你不是被宴请就是入宫,我都没机会问,你是如何把那西河国的剽悍骑兵打得落花流水的?给我仔细讲讲。”
端木问出了其他三人的心声,望着他们急欲知道的眼神,高骏侃侃而谈起来。
大漠瀚海,白沙如雪,鸟兽鸣虫皆无踪影,一支摘了铃的轻快骑兵静悄悄地奔驰在夜幕下,陪伴着他们的只有寂寥的明月,心脏的激烈跳动不是因为马匹的颠簸,而是对即将到来战事的兴奋。在战争形势胶着的局面下,高骏带着这支骑兵,夜袭敌营,与大齐主力前后夹击,彻底击溃西河国的精锐。
高骏细致的描述带着在场几人穿越了时空,驰骋在辽阔无边的疆土上。他们虽出身贵胄,却有着男儿血性,无论在京城怎样顽皮胡闹,总是心系天下,以江山社稷之安为己任的。
其中以逍遥王高洵征战最多,当年他带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齐胜军,东南西北几乎跑了个遍,战无不胜,无往不利,为大齐近二十年的安定打下坚实的军事基础。如今虽已解甲多年,但是侄子这次出征西域,又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众多故事,这也是其他四人从小就喜欢跟着他的原因。这个皇叔王爷不仅没有半分架子,还有着那些成天消遣娱乐的贵族身上没有的正气和刚气,虽然他的刀锋总是隐藏在花天酒地的逍遥面具后面,对于和他相知甚深的人来说是并不难发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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