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只靠军队么？靠的是银子和粮草！你带出来的兵生死由你，可国库中淌水般花出去的银子着落在哪里？国库若是被战争拖垮耗尽，大齐的江山还要不要了！”太子跳出来指责道，大大出乎高骏的意料，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主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从未听说过明君有主动割地的先例，这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说出来的话么！”高骏气道。

他本意是想讽刺太子不贤做不得明君，却被太子揪住漏洞，“高骏！你竟敢当面指责皇上是昏君，太大逆不道了！”

高骕赶紧来解围，“父皇英明神武，行睿向来以父皇为榜样，绝无此意，他是心痛土地流落蛮族之手，言语急躁了些。”

“哼！”皇帝鼻子里发出不屑的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自古明君不割地，高骏，你是把朕比作桀纣之君了？”

高骕和清扬大为紧张，赶紧扯扯高骏的袖子，示意他服个软，没想到高骏的犟­性­子上来，直着脖子道：“儿臣不敢这么说，不过桀纣之君也不是生下来就荒­淫­无道的，都是亲小人远贤臣之故，如果君王之下都是忠臣良将，桀纣也能成为明主的。”

“你太放肆了！”皇帝大怒道，一挥手将御案上一尺多高的奏折悉数扫落在地，吓得一众太监宫女微微发抖。

“父皇息怒。”太子赶紧劝道，“五弟自小缺少教诲，父皇别跟他生气，当心气坏了龙体。”

高骏自幼丧母，哪里来的“教诲”？当然暗指高骏后来的养母瑜妃。因此太子这话看似指责高骏，实则将矛头指向瑜妃，有意无意地挑起皇上对瑜妃的记忆，时刻提醒皇上当年的瑜妃也是一个多么狂妄自大、不遵皇命、不守规矩的人nAd3(

而从皇帝瞪视高骏的表情看，太子的挑唆无疑达到了希望的效果。

但养母瑜妃是高骏的底线，尽管不是亲生，他却自小尊敬她、依恋她，如今听太子言语中这样轻视母亲，他心中已是极为愤怒，要不是尚存最后一丝理智，他威武有力的铁拳早就招呼到太子脸上去了。

高骏一言不发，起伏明显的胸口泄露了他的满腔怒意，望向太子的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高骕直言道：“太子殿下岂可出此兄弟阋墙之语！幼年丧母乃人生至痛，皇兄既要做明君，以仁孝治天下，首先当友爱兄弟。行睿言行毫无藏私，皆为天下生灵计，皇兄应当高兴我大齐有行睿这样的忠义之士！”

“够了！”皇帝气得手脚颤抖，“连你也这么说，反了！你们这都是反了！”他瞪着高骏这个始作俑者，“来人！把此不孝子给我拖出去！”

“皇上息怒。”端木弘沉稳的声音自屋中响起，“皇上担心战祸一起，百姓生灵涂炭，有如此爱民如子的仁君是我大齐之福。五皇子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保家卫国，守护大齐国土尊严，有这样的忠君爱国之臣也是我大齐之福。君臣如此，何愁天下不能大治？纵使意见相左，也万不可伤了君臣之义，父子之情。”他老成持重，几句话娓娓道来，既安抚了皇帝，也表明自己并不反对高骏的立场。

眼瞅着皇帝气息略平复些，端木弘接着道：“臣倒有一个办法，既能保全河山，也不至祸及天下。五皇子既然一心要保卫燕韩之地，索­性­让他长驻边境，以后每年燕韩的赋税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留着自用，直接让五皇子用来治边养兵，既不动用国库，又能保全国土。”

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每回高骏回来都能惹出点不大不小的事端，虽说他忠君报国，可长此以往难免不会中了那起小人的圈套，不如­干­脆外放，保得高骏平安，若是京中形势有个万一，这支勤王之师又能够随时待命。何况燕韩之地不比江南一带富庶，即便少了一半的赋税，也不至于让皇帝心疼。

蔡太师指着端木弘大骂道：“丞相居心叵测，这是要自毁大齐长城啊！”转而面向皇帝躬身下拜，“臣多年分管户部，深知赋税不仅关系到国计，更是皇权威严的象征。如今丞相此举分明想让燕韩脱离大齐的管束，自成一国，长此以往燕韩百姓眼中没有天子只有皇子，分明是自立为王的前兆啊！”

“太师此言差矣！五皇子难道仅凭三万兵马就能拥兵自重？他只守卫燕韩土地，具体地方行政事务依然归朝廷管理，何来自立为王之说！”端木弘反驳道。

“端木清扬与五皇子交好人人皆知，他又主动请命，难道不是你端木家和五皇子联手演的好戏，要借东瀛之乱共同将燕韩之地据为己有？”

皇帝轻轻瞟了一眼端木弘，只那一眼，丞相就知道多疑的皇帝心中已经又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端木弘当即跪地，掷地有声地说道：“端木家世代忠于大齐，殚­精­竭虑，不惧生死，为保江山不落入蛮族之手，臣自请全家为质，保荐臣长子端木清扬随五皇子保卫燕韩！”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