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丝极细来势又极快,雪光月光的辉映下也看不太分明,无忧未能反应过来便觉手臂酸麻后紧接着一阵剧痛,竟是那红丝透过重重衣袖穿肉而过,深红的血珠顺着手指滴下。
聂隐惊道:“红线!”竟是那烧火丫头不知何时来到落花堂外。
他这一喊,无忧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红线派”起自前朝红线女,派中门人皆为女子,装束一致,连入派后名字也改为一致。更糟糕的是,多年前为了金蚕丝衣,自己的娘亲硬生生砍下一红线女的手腕,任其与淮南王陵一同湮灭于尘土。虽然眼前这个红线应该不知道那段恩怨,但无忧心里总有点别扭。
红线一改先前的低眉顺目,眉宇间尽是冷冷的杀气,如血般触目惊心的红丝在漂亮修长的双指间不紧不慢地缠绕着,令无忧有十足的压迫感。
“红线住手!”聂隐阻止道,“不可伤及无辜。”
“我可不是为你。”
红线的声音比穿堂而过的寒风还要冷,指着无忧道:“知道为什么他能刀枪不入么?二十多年前,本门一名最有资质继承掌门之位的前辈下山寻找金蚕丝衣,一去不归,连死讯都没有听闻≡那以后红线派便规定,谁能取得金蚕丝衣便能替代辈分最高之人正式继任掌门。如今那金蚕丝衣穿在某人身上,你说他和本门有没有瓜葛?”说罢数根红丝斜斜朝无忧受伤手臂的肩头劈过,无忧不防被割伤衣服,露出内里闪着金丝光芒的护身甲。
聂隐毕竟是来办公事,不希望夹带着什么私人恩怨落人话柄,便一力阻止。
“你和他的恩怨能不能稍迟一步?公事为大,莲见身系人命,危及百姓安全,事有轻重缓急……”
无忧担心血落在骨杖上引发血咒误伤他人,乘聂隐说话的功夫低声道,“小九,赶紧帮我包扎一下。”
小九仓促间只掏出块丝质帕子,手忙脚乱地给无忧扎上,那伤口虽小却深,让无忧整条胳膊都从里到外火辣辣地疼nAd1(
“我为什么忍辱负重在那种地方任人使唤?还不是听了道上的消息说京城有线索?你找莲见,我找他,井水不犯河水。”
红线忽然一个纵身,不知从哪里抽出十来根红丝,如网般朝无忧罩下,无忧挥杖打去,又被丝线左右缠住,不得施展,无奈只得使出三昧真火,“忽”一下将红丝都燃尽。
红线脸色一凛,“有两下子!”
袖中又飞出等量的红丝,这次无忧仍想以三昧真火对付却发现难以燃着,红线得意地一笑,“本门秘法炼制的丝线岂能那么轻易就被你毁了?”
她借无忧伤处不便,左右开弓将骨杖缠得死紧,无忧暗地里担忧血咒的事,处处掣肘,也不敢过分使力对抗,招式中渐渐被红线占了上风。
这边聂隐几乎顾不上红线了,莲见像中了邪似的浑身颤抖,聂隐想去抓捕时他便脸上现出狰狞,出招反抗,数招过后又痛苦地抱住手臂,“住……住手……”疯魔一般的样子让衙役们猜不透,半点主意也无,“头儿,怎么办?看样子有些不对劲啊。”
忽然寒风大作,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众人惊讶地发现莫无邪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站在院中,无声的白衣女子却凭空消失了,而莲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茹芯忙上前扶住。
“你是——”小小一个“无双苑”,竟聚集了惹不得的青楼老板、连环案凶手、身手不凡的少年,还来了个轻功简直出神入化的女人。
聂隐已无力惊讶了,他只觉得阵阵头痛。
莫无邪极轻蔑地哼了一声,“若不是结界被闯,我才没闲心管你们的事。有人想找个替死鬼,施法控制了莲见以借刀杀人,凭他这两下拳脚根本犯不了那么大的案子nAd2(”
“那个白衣女子分明和他是一伙——”
无邪不耐烦地打断,“若真如此她就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上了莲见的身。哼,区区一个小贼竟能闯入我的结界,看来京城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啊。还有你——”
她指着红线,“二十多年前他还没有出生,这笔账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吧。我来告诉你,寿春城外,淮南王陵,红丝泣血,断腕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