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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月好眉弯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离不弃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离不弃

自从她这次见过袁霂,他一句也没有提过在皇宫的事情,秦浅一直以为是新皇碍于端王的面上并没有对他怎样,可既然端王已经手握重兵挥师回朝,新皇又怎么可能对袁霂容让下去。

秦浅一面看着袁霂皱眉辗转,一面暗暗心疼,袁霂睡得很不安稳,虽然他并没有出声,但只要是醒来,就会一直半睁着眼,像是没力气全睁开,又不甘心就这么睡下,直到看见秦浅才略略放心似的,秦浅只能一直握着他的手,才能让他睡下,即便如此,他也睡不熟,总是猜睡着不久,就又一次醒来,睁眼看秦浅是否还在身边。

秦浅还记得有那么一次,秦熙病倒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困倦得已经睁不开眼,却怎么也不敢睡下,几天下来,病越拖越重,原本只是小风寒,后来居然连床都下不得,秦浅怕了,哭着去求二老太太,才被允了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他痊愈才又回去而老太太身边。

她知道那样的戒备和警醒意味着什么,却没有办法做什么让他安心,只得不住的在他耳边轻声安慰,又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到自己一直在他身边。

袁霂睡睡醒醒之间,疾风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些药来灌下,家中的­妇­人又出了几个土法,总算在第三天早上,一直昏昏沉沉的袁霂清醒了过来。

方醒过来的圆满发丝凌乱,眼里透着疲惫,­精­神却好了许多,他显然已经忍受不了自己衣衫的褶皱和汗渍,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便要熟悉沐浴。

秦浅拗不过,又知道他本就受不得脏乱,只得劝他稍作擦洗,这会儿并没有王府的条件,根本没办法真正沐浴。

袁霂想了想,勉强同意了。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这会儿也由不得他太多人­性­,他明白,这已经是秦浅能做的极限。

虽然已经有过很多次,但都是在袁霂高热或是熟睡的时候擦拭,秦浅闹了个大红脸,垂着眼不敢看袁霂,这却让他原本并不很满意的心情稍稍好转了起来。

秦浅怕袁霂着凉,自己又有些慌乱,很快就擦洗过,又轻手轻脚地为他换了衣服,这才替他梳理乱发。

“这衣服。”袁霂觉得舒服了些,总算注意到身上的新衣,带了迟疑问道,“是……这家人做的?”这个样式和做法,都和他以前用的一般,让他不得不有些怀疑。

“知道你没带这些换洗的。”秦浅低声道。“是我这两天趁你睡时临时做的,慌里慌张的,也顾不得什么针脚花纹,且凑活着穿着罢。”

袁霂看了秦浅一眼,像是有些疑惑道,“我记得,你女红并不……那么快。”

他说的很委婉,秦浅却知道,袁霂是在说自己的那些“逸闻”。

袁露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曾经说想要秦浅送她一副牡丹图,居然等过了一冬才收到,这事便成为几个孩子们茶余饭后的笑料,那阵子秦浅每次过去,袁露都会用这个笑话她一回,袁霂偶尔也会在旁边,一定也听说过。

那时候的秦浅总是西院和二房两头跑,虽然也没有做什么,却总是觉得琐碎事情一箩筐,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女红上,可自从二嫂进了门,见白镜给秦熙做衣服做得过了季,她才在针线上面用了心,着实做了一番功课,她请教的师父绿萝本就对这个在行,针线这种东西,也不过是熟能生巧的活计,如今三两天做一件中衣,并不是件难事。

“穿着可合适?”秦浅一面替他抻抻衣角,一面低声问,她早在端王府的时候就比着袁霂的衣服做过些活儿,这个尺寸应该没差多少。

袁霂扬了扬­唇­角,点点头,他忍不住想起之前秦焘曾经说过,秦熙新过门的的媳­妇­给他做了一件冬衣,结果春暖花开才做得,秦焘说起的时候,他还曾联想起袁露曾经打趣他的话,以为自己是无论如何逃不脱这样的命运,也因此没有调侃同病相怜的秦熙,却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在今天给自己一个惊喜,他原本因为生病耽误了事情而有些低落,这会儿净了手脸,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旁边秦浅带着清甜的气息,觉得心情平复了不少,看向秦浅的目光里也带了些暖意。

秦浅并没有察觉到袁霂的表情变化,她专心瞅着袁霂的一头乱发,这几天生病,头发打了结,并不好整理,好在秦浅耐­性­不错,一点点通开梳顺,也花了近一个时辰。

袁霂只觉得秦浅动作很轻,手指偶尔碰触到头顶带来意思微凉,恰好缓和了他头顶的胀痛,忍不住眯了眯眼,只觉得这般情景像是在他心里曾经出现过千百万次,如今终于如愿,让他轻叹了一口气,任凭倦意席卷过神志。

待秦浅终于打理好,放下梳子的时候才发现,袁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得很熟了。

这几天也没有见他如此安详的睡颜,秦浅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会儿看他丝毫没有平日里淡漠疏离,反倒因为病容,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秦浅忍不住伸手来回摩挲着他的额头,滑过他的脸颊,鼻子,­唇­……直到他微微动了一下,她才吓得不敢再碰他,又忍不住低头端详了他好一阵子,转身拿过针线簸箩来做阵线消磨时间。

袁霂睡得很熟,只翻了一次身,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秦浅略直了直腰,看时候差不多,便开始把小炕桌支上。

她一起身,却惊醒了袁霂,他慢吞吞的坐起身,像是还有些倦意,坐在一边看她忙碌收拾。

这两天全都是二丫头过来送饭送水,一开始还会害羞的不肯开口,如今已经能说一两句话。

门帘很快被掀了起来,二丫头抱着一只托盘走进来,对秦浅笑眯眯的道:“姐姐,我来了。”随即被旁边端坐的袁霂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托盘合在秦浅身上,还好秦浅机灵,早就伸手抓住托盘。

二丫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苦着脸说不出来。

袁霂一脸无辜的望着秦浅,秦浅走到二丫身边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疾风让你带什么话来?”

二丫连忙点头,“风叔说会晚点回来,让把这个交给……”她偷眼看了袁霂一眼,见他没看她,像是松了口气,两只手举得老高,将一卷纸递给秦浅。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待月西厢下

自打袁霂醒来,疾风就不断地拿来各种书信给他过目,秦浅一直觉得他并没有离开过,却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的书信消息,袁霂的神情没变,但是明显不如最初胃口好。

秦浅并没有打听朝堂的事情,却心里暗暗焦虑,不知道秦家现下如何,也不知道端王妃她们是否已经赶到端王身边,病重的二老太太,京城风口上的秦熙,失踪的秦焘……

她不知道这些人现在究竟怎样,也不敢再袁霂病还没有好的时候给他添麻烦,只得暗自隐忍。

谁想才歇了一天,袁霂居然一大早起来,就告诉她要跟着疾风一道出门。

“昨天才醒了,怎的今天就要出门?”秦浅一面不赞同的对袁霂道,一面迟疑的替他换衣服。

“之前已经因为生病耽误了许多时候,这会儿再不动身,怕是就要晚了。”袁霂轻拍秦浅的肩膀,算是安慰,他很少解释什么,如今这么说已经是极限。

“万一再病了……”秦浅小声嘀咕着,这不是她应该说的话,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二老太太曾说过很多次,不该在这种时候乱说话,却总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从病好之后,袁霂似乎就变得更温和了些,不若从前那般淡漠,甚至让秦浅感觉,他好像有点喜欢和她说话,也让秦浅在面对袁霂时比从前大胆了许多。

袁霂看出秦浅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放心,还有疾风呢。”他凑得很近,秦浅能闻到他的气息。

“可是你还没有好……”秦浅这次却因为心里有事,没有察觉他的靠近,低头道,“再者,你本就是娇养的人,如何能受这等罪?”

袁霂手下用了点力道,让秦浅抬头看向自己,方道,“有许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现在,你只需信我不会做没把我的事情。”

秦浅忙摇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担心……”她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和他几乎脸贴着脸,而她方才这句话透露了什么,红晕慢慢染上了双颊,秦浅佯装镇定,努力抬眼看着袁霂,她以为自己很冷静,却不知绯­色­的双颊,水漾的眼,分明是一副眉目含情的样子。

袁霂被她看得意动,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虽然乡下并没有胭脂水粉,但秦浅肤质细腻,触感柔软,他忍不住留恋再三。

秦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扭头躲开,偷眼看向门外,见门帘拉好,才回头嗔他一眼,“怎的这般不正经。”

说完这句,秦浅差点要了舌头,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居然被她说得像是在撒娇一般,秦浅慌忙住口,低头看地,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袁霂慢吞吞的收回手,放对她道,“这会儿去,过午就回来了。你坐会儿针线,或是和二丫闲谈,不会等很久。”

秦浅知道不能再劝,只得点点头。她想到出门可能会遇到的事情,开始替袁霂打理出门的衣裳,秦浅手上没停,口也没住,一会儿担心天冷着凉,一会儿又怕穿多了身上不爽利,袁霂像是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一直没有阻拦,顺着她换了衣服,又梳了头,安静地听她柔声念叨着还缺了什么,差了什么。

就算动作再慢,总是将全身都打理周到,秦浅有些无意识地伸手探过去,反复摩挲着袁霂的衣领,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再吩咐嘱托,直到袁霂抓住她的手,她才惊觉自己拖延的太过明显,忙挪开半步道,“这就好了。”

袁霂没有松手,仍握着她,压低了头,几乎碰到秦浅的耳垂,声音也带了丝沙哑道,“我还道……”

秦浅只觉得因为他的靠近,心里咚咚跳得厉害,像是在心虚,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偏过头,顺着他的话问,“还道什么?”

“还道是……小丫头开了窍。”袁霂声音压得极低,后面那句几不可闻。

秦浅支着耳朵也没有听清,疑惑的追问了一句,“什么?”

袁霂心里叹了口气,直起身,松开手,拍拍秦浅道,“得走了,再说会儿话,晚上就回不来了。”

说着,也不再看秦浅,利落的转身离去,留下秦浅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晃动的门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丫头送晚饭过来的时候,袁霂和疾风还没有回来。

“姐姐,你先吃点东西。”二丫头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秦浅扭头看她,摇摇头道,“我再等一会儿。”

二丫头像是不知道接什么话好,讪讪地点点头,坐在旁边陪着她。

今天听袁霂说起,秦浅才知道,原来看似平常农家的中年夫­妇­,居然也是会拳脚功夫的,也难怪他们一行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疾风和袁霂会放心出门办事,而将她留在这里。

“二丫头,”秦浅有些好奇的问,“你也会功夫吗?”

二丫头眨眨眼,笑的脸红扑扑,“我爹不爱教我。”

“哦。”秦浅没有再追问,她想起秦柏也不喜欢理睬自己,看二丫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二丫头却似乎不满意秦浅的不追问,难得这个漂亮姐姐和她说话,怎么能说两句就算了。

她想了想,凑过去一本正经的低声道,“我听娘说,我爹是怕我练粗了,以后嫁不出去。”说完便吃吃地笑,似乎觉得“嫁人”是件极有趣的事情。

秦浅也笑出来,看着二丫头苹果似的小脸,伸手捏了捏,“小丫头,偷听爹娘说话。”

“姐姐怎么知道?”二丫头瞪大眼,似乎有些惊吓,慌忙对她道,“可别跟我娘说。”

秦浅含笑点点头,“不跟你娘说。”

二丫头像是满意了,又笑了起来,这家人都很爱笑,像是永远都活得无比快活,但秦浅知道,他家孩子很多,地里活儿也多,所有的孩子都是从很小就开始­干­活,能跟父亲出门的就去种地,力气还小的就留下来烧水煮饭,照顾弟妹。

那些秦浅觉得有些难以下咽的饭食,在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吃食,孩子们对客人的热情也源于此,客人们的到来,让他们觉得每天都像是过年一般。

秦浅想了想,伸手将头上Сhā的一只珠花摘了下来,这是余氏送给她的一套首饰里的一件,她一向喜欢这种不太张扬,又不会素的让人侧目的饰品,这件几乎总是戴着。

“这个给你。”秦浅笑着递给二丫头道,“平日里带着玩也好。”

二丫头慌忙摇头,连连推辞,“我不要。”

“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总得有个花儿戴。”秦浅解释道,又将那珠花放在桌上让二丫看,“这个不大,也不值什么,你不用想别的,只是喜欢你,送你些小玩意儿。”

“真的不要。”二丫头很坚决的摇头,直看着秦浅,并没有暼桌上的珠花一眼。

秦浅记得二丫头这几天帮自己梳头打理的时候,分明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有些奇怪,问道,“是不喜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二丫头支吾了半天,才低声道,“当初来这屋帮忙,已经是求了娘好久,这会儿要是再收了东西,在姐妹们面前就更不好意思了。”

“求了好久?”秦浅愣了一下。

“这屋的活儿是家里最轻的呀。”二丫头一脸理所当然,见秦浅愣了一下,又忙补充道,“我可不是因为怕­干­活儿才来这屋的。”

秦浅看着她晶亮的眼,伸手摸摸她的发辫,笑着点点头,这两天相处下来她也知道,二丫头算是家里最喜欢热闹的小家伙,家里来了客人,如果不让她掺和一下,她肯定要睡都睡不好。

听二丫这么说,秦浅倒也不好再给她什么,她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那么多东西,不够给全家所有的小姑娘一人一个,小姑娘显然是觉得这只几乎抵得家中一年收入的珠花比不上她家姐妹的和睦相处,若是让姐妹不平,就算是再稀罕的东西,她也不愿意要。

二丫头见秦浅没再坚持,盯着那珠花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

吃过了饭,二丫头收拾过桌子就离开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秦浅总不好总是拖住她陪着聊天,她知道二丫头心疼家里的弟妹,若是和她闲谈时间长了,总会因为活儿做不完而睡得很晚。

秦浅原想着能给二丫头她们做些荷包,却发现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这里都变得困难起来。二丫头家里没有余钱买那些昂贵漂亮的丝线,更没有各­色­绸缎角料,秦浅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无知和笨拙,只得依着窗子等待袁霂回来。

天气并不是很好,明明没有很晚,光线却昏暗了下来,秦浅很努力分辨着眼前的事物,那棵枝繁叶茂的树,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二丫头,蹲在她身边乖巧的小丫头,在院子里四处乱窜的小毛头……

秦浅望着靛青的天,舒了口气,想起自己现在住的就是西厢,正在等待袁霂回来,不知怎的,居然浮想联翩起来,鬼使神差的低声道,“待月西厢下……”

“在说什么?”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像是带了一丝笑意。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四十章 相处

秦浅回过神,扭头看见袁霂正站在门口,直瞅着她瞧,眼带着笑,这才想起自己放才居然将那句诗念了出来,想起白镜曾经的警告,再看袁霂的神­色­,也辨不出他究竟听清多少,如何心思。

一时情急,秦浅开口便道,“我方才说,拜月……西窗下……”她自己都觉得拗的太勉强,目光也有些躲闪,不敢走过去。

袁霂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踏步进来,点点头道,“难得你在这儿住了几日还有如此雅趣,若真喜欢,我让疾风替你找些书来解闷,你喜欢什么?”

“不必,”秦浅忙摇头,心里呼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怎的我一直在窗口看着,却没见你们进来?是从大门那边过来的吗?”

袁霂顺着秦浅的话道,“是从后面过来的,并未经过大门。”

秦浅定了定心神,迎上前去,果然发现他衣服下摆有一块脏污,衣服布料也被刮出一道口子,秦浅记起这院子压根没有后门,想来两人是翻墙进来的。袁霂顺手将衣服脱下,秦浅便服侍他换了外衣,穿上这些天穿的那件常服。

袁霂并没有提及出门做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疲惫,脸­色­比稍早走的时候要差些,心情却像是还好,望着她的眼神带了愉悦。

秦浅怀疑方才那句他是否听得真切,心里思忖着,就算他稍后再问起,也要装做不动糊弄过去,她现在想起刚才的大胆,也暗暗醒觉,这才到这儿没几天,居然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这是让袁霂瞧见,就算她真的听见了,也不过是不好意思就过去了,若是下回让端王妃听见,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这边秦浅正在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那边袁霂却又开了口,问她白天都做了些什么,和二丫头说了什么,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又说他们可能还会在这里停留几日,若是发现缺了什么,就得早些提出来,过两天究竟要去哪里,他现在也说不好。

秦浅的心思立刻被引到别处,她开始数着手指计算还缺少什么东西,又要带什么比较合适。若是在从前,或许他会觉得这事儿很简单,如今却要考虑这些东西是不是只有在王府或是秦府才能看得到,尽量挑些平常人家的用物。

几天下来,虽然还是有些笨拙,秦浅也还是在努力学着掩饰自己,做一个普通农­妇­。这样的经历让她新鲜之余更多的还是头疼,二老太太素来都让她学着如何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尽量端庄贵气,不提吃用,就是平日里走路说话都不是现在这样,如今却是要她学着如何让自己更像那边屋子里的大婶,她现在已经穿上粗布衣服,头发也没了之前的装饰,只余一只荆钗固定发髻,可总是有些改不过来的地方露出马脚,显得与这间农舍有些格格不入。

秦浅抿了抿嘴,再想想,还不能太过,若是没多久他们就又要回去王府,而她已经学会如何粗声说话,如何吃过饭用袖口擦嘴,如何将线头绣绒啐在地上,估计端王妃会晕倒,二老太太,怕是会病得更重……

想着众人见了她现在的模样会有的反应,秦浅不知怎的,居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努力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又咬住­唇­。

“不急。”袁霂以为她在着急,伸手按住秦浅道,“这些都不重要。”

秦浅回神,对袁霂点了点头,这些琐碎都可以等袁霂出门再想,或者让二丫头帮忙。这会儿还是和袁霂说说话比较重要,她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以至于她道现在见了他,还是微微的紧张。

“明天还要出门么?”秦浅寻找话题。

“明早休息。”袁霂低声道,“过午才出门。”

“那得何时才能回来?”秦浅有些担心,她知道袁霂若是出门一定是进京,若是过了午时才出门,算算时间,回来都得入夜了,还是说,他们打算就在别处凑活着一宿。

“无事便回来了。”袁霂说的含糊,像是不愿再提,伸手就将秦浅拉近了些,低头端详着她,像是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儿似的。

“怎么?”秦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天气凉了。”袁霂飞来一句,说的秦浅有些迷糊。

“衣服不够暖了?”秦浅想了想,伸手握住他的,袁霂的手­干­燥有力,比她的手暖很多,不像是冷的样子。

“不是。”袁霂手上轻轻用力,拽秦浅到自己身边,低声在她旁边道,“我是说,离七月都已经这么久,天也亮了,叶也落了……”

他越说,秦浅越迷糊,七月……

好在袁霂并没有难为她再多想,咬她耳朵道,“成亲那么久,还是如此生疏,是我的错。”

“抱歉。”秦浅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愧疚地道,袁霂说的一点都没错,成亲那么久,她却还是习惯不了他在身边的感觉,偶尔他凑近一点就会紧张。

“抱歉即是生疏。”袁霂身手摸摸秦浅的­唇­,低声道,“不用为这个道歉,这没什么,你我都在适应。我并没有比你做的更好。”

秦浅被他的话语安抚,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袁霂趁机将她圈在怀里,揽住她的腰。秦浅一时动弹不得,只觉得耳根子都烫了起来,她低下头,将发热的脸颊贴在袁霂胸前的布料上,垂下眼睛,“是我……还不大习惯。”

袁霂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气息拂过她颈间,声音里也带了些慵懒,“无妨,可以慢慢来。”

秦浅听他这么说,稳了心神,终于抬头对袁霂笑笑,放松自己依着他道,“谢谢。”她也在努力找寻自己和袁霂相合的节拍,看来在这点上,两人倒是一般。

袁霂摇摇头,“道谢亦是生疏。”

秦浅哑然,那她还能说什么?二老太太似乎也没有教过她,在内室里,要如何与自己的丈夫说话。袁霂爱书,难道谈诗品词?谈情诗会不会流于轻浮,可若是都谈金戈铁马未免与此时气氛太过不符,庙堂似乎又离她太远,多说逾矩,平日家常常说的女儿家的针线脂粉,袁霂有没兴趣。

秦浅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向来萧瑟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偷香

袁霂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忽然笑出来,一脸轻松地指着窗外对秦浅道,“妹妹既淹通史书,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

秦浅原本笑着听,脸­色­却从笑转为僵硬,瞠目结舌地看着袁霂。

这人!一点也不按规矩来。这这……这句分明是《牡丹亭》中书生调戏丽娘的句子,被他这会儿说出来,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就是摆明自己赌了那些不该读的书,可若是不接,未免又显得不够诚实。

秦浅忍不住想嗔他一眼,又不敢看他的眼神,只得垂下眼睛。

白镜早就说过,这些书大家心知肚明,别说姑娘们看过,少爷们看过,就算是老太太,没准儿年轻的时候也都看过,只是从没人将这些说破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留着那层窗户纸,不去戳它。

之前新过门的时候,白镜在秦熙面前总是有些脑筋不清,说漏过不知多少次,最初那次她还曾偷偷和秦浅商量法子,却发现秦熙只是装作没听到,或是直接跳过那些话题,并不会戳破她,让白镜松了好大一口气,总算维持了自己大家淑女的形象。如今换做她和袁霂此昂出,她原本以为就算袁霂没有秦熙那样的体贴,可也不该这样直白的一语道破,他这样说,要让她怎么接啊!

他一定是故意的,方才那句,他也一定听见了,秦浅有些懊恼的咬着­唇­,半天才闷闷的说了一句,“这算耍赖。”

袁霂像是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拍拍她道,“不然难道要跟你在闺房之中,聊圣人之言,孔孟之道?”

秦浅想想那情形,两人一人一卷书,互相摇头晃脑的读,也觉得好笑,低声道i,“拿夫子开玩笑,大不敬。”说着轻轻捶了他一记,被他顺势握住手。

“夫子之言确然不能随意玩笑。”袁霂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所以还是说些旁的,曲子歌赋,也好不过不敬。”

“我之前总觉得,你不是个爱玩笑的人。”秦浅笑弯了眼睛,尴尬过后再想想,这样也不错,说破了之后,总觉得又亲近了一层,她方才居然大胆的伸手打他,他好像,也并没有不高兴。

秦浅偷偷看袁霂一眼,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塌陷,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软进去似的。

“我是不爱玩笑。”袁霂点点头,又道,“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个人,能让我舒服、尽情,不用藏着掖着,不用瞒着躲着,在她面前,可以百无禁忌,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想该不该,要不要,会不会。”

秦浅轻轻抚摸袁霂的面孔,柔声问,“要如何,才算尽情?”

“惆怅得尽情,痛快得尽情。”袁霂笑,搂过秦浅凑在耳边道,“就好比,你方才那一记。”

“原是这个。”秦浅点头,忍住笑道,“倒是你何时要,我就何时有。”说罢伸手在袁霂肩膀上轻拍一记。

袁霂抓过她的手,只觉得怦然心动,低头在她脸颊上偷香。

秦浅涨红了脸,啐他道,“没个正经。”

“倒是想起件事,”袁霂笑着搂秦浅道,“回来的时候忘了说,还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什么?”秦浅只觉得困意上涌,靠在袁霂身上有些懒洋洋的感觉,问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两天,你哥哥或者会来见你。”袁霂轻声道。

“哥哥?”秦浅眨眨眼,直起身,吃惊地道,“他不是在京城?”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新变故?不然怎么会说过来看她?

袁霂摇摇头,知道她想岔了,对她道,“不是你二哥。是秦焘。”

秦浅差点惊得跳起来,“他不是失踪了?!”居然会在这会儿忽然出现,他是要做什么?

袁霂摇摇头,简单解释道,“他只是,一直在暗中帮我们做些事情。”

原来如此!

秦浅松了口气,又立刻揪紧了心,“暗处?焘哥哥并没有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为什么要他去做?他又能做什么?”

袁霂­唇­角轻扬,“他做得很好,你别菲薄自己啊哥哥。”

秦浅讪讪地道,“我……”她只是担心,宁愿秦焘什么都不会,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家人去冒险,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袁霂还说是在“暗处”,让她更加不安,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别想太多。”袁霂看着秦浅赧红着脸的模样,忍不住又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记,“是他自己要做的。”

“自己要做?”秦浅觉得自己好像只会重复他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袁霂点点头,“很坚定的,要做这件事情。”

秦浅安静下来,秦焘并不是笨人,他要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想起之前的种种,左右逃不过一个婚事。

“他是不是,想换什么?”秦浅迟疑地问,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是。”袁霂像是有些倦了,对秦浅道,“天­色­也不早了,歇了吧。”

秦浅转身去铺被褥,又替他脱了外衣,这才又道,“哥哥是求王爷替他主婚?”

“之前我也道是如此,”袁霂摸摸鼻子,扯扯嘴角道,“谁知他做的比我们预计的要多得多。”

秦浅偏头瞅他,秦焘做事从来不按理出牌,就算是自小一起长大,也没谁能猜中他心里在想什么,袁霂这么说,倒是不出她的意料。她只是问,“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

是秦焘事情办得不对?还是他的要求让袁霂觉得无法接受?怎么看,袁霂的表情也不像是轻松的意思。

袁霂没有立时回答,像是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我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打算,做了这么多,也没见他说什么。不如明儿你自己问他。”

秦焘如今为袁家所做的事,摆明了为的就是将来的筹码,如果仅仅是为了成婚,这些事情根本用不找他去做,袁霂现在心里有些嘀咕,他倒是希望秦浅明天能问出些什么,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明天就来?”秦浅忙回头看他,才说了这两天,怎的一下子就到了明天。

“若明天顺利,晚上便带着你哥哥一道过来。”袁霂点头。

没想到嫁人之后第一个见的亲人居然是秦焘,秦浅一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棉被发了呆。

“别担心,”袁霂坐在秦浅身边,身手捏着她的肩膀道,“你哥哥的­性­子,不是个吃亏的。别想了,早些休息。”

秦浅点点头,顺从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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