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还能想起当年那幢酒店宽敞的门廊、舒适的摇椅、层叠的屋檐、屋顶两端的山形墙,以及错综复杂的两翼和走廊、厚厚的红地毯。摆放着古色古香真皮椅子的大厅在人影中显得既空洞又清晰。还有烟草的味道以及大杯冰镇饮料发出的叮当声。这里还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里面充满笑声和各种各种安闲的声音,熟练的黑人侍者穿着白色的外套,他被一位来自北方富人所说的笑话逗得发出轻轻的笑声,腰也弯下去了。他优雅地为客人们端上了各种用古式银制餐具盛装的美味食物。乔治还能想得起富*子和女儿的微笑,以及她们的温柔和美丽。随着这些富有的旅客远道来此,那些他没有去过的金色世界对他产生强烈的精神召唤,那里有漂亮的城市,还可以获得荣耀、名利和爱情,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样一个秘密。
这里曾经是小镇最为舒适的地段之一,现在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了。一大群人手执铁锹来到这个美丽的绿山上,将它平整成一块丑陋的黏土地,然后在上面铺上了令人厌恶的白色混凝土,盖起了商店、车库、办公楼和停车位……看起来崭新但却粗糙。新的酒店在原来的酒店位置上拔地而起。这是一座16层的钢筋混凝土压砖结构建筑。这个酒店跟其他酒店类型很相似,犹如从同一个模具中冲压而成,这样的酒店已经在全国各地制作了上千个类似的复制品。要说这种整齐划一的造型中哪个更加华丽、更具欺骗性的话,那么利比亚山豪华宾馆便算得上了。
有一天,乔治偶然碰见了萨姆·珮诺克,他是乔治儿时的朋友,也是在松岩学院上大学时的同窗。萨姆走在繁忙的大街,动作迅速,大步流星,突然间,他一个问候没打,便用一贯急促、沙哑的声音讲起话来,但这一刻似乎比以往更加热情:“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你准备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然后,还没等到对方回答,他便粗鲁地用质问和不耐烦的嘲笑语气问道:“哎,你以后准备干什么——想一辈子当教书匠,领年薪两千块的工资吗?”
他轻视的口气中带着高傲的意味,乔治早就从当地人的态度中体会到了这种意味,这是一种膨胀了的财富与成就感。这种意味促使乔治予以尖锐的反驳:“有很多事情比教书更糟糕!比如,成为名义上的百万富翁便是其一!至于两千块工资嘛,那是你能实实在在得到的,萨姆!这可不是房地产的钱,它是你可以用来买东西的钱。你可以拿它买一个夹心火腿。”
萨姆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他说,“我不会责怪你的,这的确是事实!”他缓慢地摇了摇头,“主啊,主啊!”他说,“他们现在都发疯了……一切都和我以前见过的大不一样了……哎呀,他们都疯了,就跟狂人一样!”他大喊道,“你无法同他们交谈,无法同他们讲道理,他们不会听你的,他们把这里的房价炒到连纽约都无法达到的程度了。”
“他们真的能把房价炒上去吗?”
“哎,”他边说边假笑了一下,“他们第一个买进的时候用50万美元,再以100万卖出去。”
“这需要多长时间?”
“我的天哪!”他说,“我不知道,这要看你想让它花多长时间,我想……没有时间的限制!这根本无所谓……你第二天就可以卖到100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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