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伊迪带着一丝好奇说道。
“是啊,”约翰说,“他们应该让这些家伙走远点才行。他们就像苍蝇围着蜜糖一样在这附近转悠,他们没有任何权利来打扰上这里来的人。”
当他说到“上这里来的人”时语气显得柔和了许多,人们能感觉到他话中饱含的那份尊敬。“上这里来的人”意味着任何情况下都会受到保护。
“他们在这个地方逗留的唯一目的就是要钱,”老人继续说道,“他们知道可以利用这幢楼里的人的同情心。前天晚上我看见有一个人向杰克夫人伸手要了一美元。那个家伙身材很高大,和你一样结实!我很想过去让她不要给他任何东西!如果他真想工作,他会离开这里,就像你和我这样上班的!否则对一位领着狗沿着街区散步的妇女来说,这样下去会很不安全的。有些喜欢巴结人的叫花子会在她返回之前跟上她的。如果我值班,我会阻止他的。像这样的公寓楼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上我们这里来的人没有必要忍受这种事情。”
说完这些话后,他满腔愤怒并强烈希望——保护“那些上这里来的人”,以防他们值得信赖的神圣尊严被那些乞讨的骗子们再次侵犯。老约翰情绪稍稍平息后,便走进大楼南翼的服务入口。几分钟后,他已经坚守在服务电梯的岗位上,开始了晚上的工作。
约翰·恩博格60年前出生在布鲁克林,是一位挪威船员和一名爱尔兰服务员的儿子。尽管这种混合的血缘关系,人们还是会肯定地指出,他是“正统”美国人——而且最有可能是新英格兰美国人。他的身体结构也具有这些民族的特色,这或许部分是由于气候和地理的缘故,部分是生活节奏、语言、和地方习俗——一种构成他整个血肉躯体的特殊勇气与重要能量模式所致。因此,不管一切来源多么复杂,他们都会迅速、准确地认出恩博格是“美国人”。
从所有这些方面来看,老约翰都是“美国人”。他长着干瘪的脖子——干瘦、结实、布满皱纹的脖子,这些都是岁月留下的印记。他的脸颊也同样干瘪,水分已被蒸发、压榨掉了;他的嘴唇也是干瘪的,当然并不冷酷,而是有点儿僵硬,就跟木头一样不够灵活;他的下颚微微朝外凸着,好像生活中不和谐的冲突使他的颚骨变得坚硬,形成这种无法弯曲的的坚韧形态。他的身材还不够平均高度,但整个身体和他的脖子、脸一样瘦而结实。这倒使他看起来更高了一些。老人的双手大而干瘦,上面布满了粗大的血管,似乎干过许多繁重的活。甚至就连他说话的声音和神态都具有鲜明的美国特点。他的语言简洁、生硬,他常用鼻音发声、口齿不大清楚。尽管他说话不带任何明显的鼻音,但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他像来自佛蒙特的人。他说话最显著的特点便是简洁与锋利,这点似乎是他长期脾气不佳的明显表露。但他决不是一个品质恶劣的人,尽管有时看起来他是那种人。这只是他的风格而已。他有一种毫无趣味的幽默感,非常喜欢与年轻的电梯员交换粗鲁的玩笑,但在他粗鲁、讽刺的面具背后,隐藏了更柔情的一面。
当赫伯特·安德森走进来的时候,这一切更加明显。赫伯特是大楼南翼入口客运电梯的夜间操作员。他是个身体矮胖、品性善良的人,年龄大约有二十四五岁。他的胖脸上有两个新长出来的、暗红色的斑点。他的眼睛活泼又可爱,看起来很快活,长着一头颇令他自豪的褐色卷发。整个大楼里约翰最喜爱的人就是他了,尽管没有谁能从他们的交往中了解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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