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觉得这就是真正的杰克夫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仅仅通过她的眼睛是难以了解她的全部世界的。站在她面前并和她交谈的这位安静的女士就是其中之一。这种无意中所流露出的令人迷惑的天真是无法逃脱罗伯塔·海尔普林的眼睛的。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杰克夫人讲完她的轶事,开始滑稽、探询地注视着詹克·阿伯拉姆逊的时候,海尔普林小姐的眼睛里会闪烁出光芒,她原本佛像般的笑变得更加和蔼,富有磁力的笑声更增添了一份感染力。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海尔普林带着顿悟与真挚的情绪,弯腰在杰克夫人热情洋溢的小脸颊上亲吻一下的原因吧。
虽然杰克夫人一直没有改变她惊讶与天真的快乐,但是她非常清楚另一个女人的心思。不大工夫,几乎在没被人觉察的情况下,两位女士眼睛里隐藏的东西全都显露了出来,而且撞击在一起。就在这一刻,两人都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当杰克夫人满脸欢喜地欢迎她的朋友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却想着别的事儿。因为有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来,而她却不停地想着他。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她想道,“他为什么没来?我希望他没有喝酒。”她不安的眼睛快速地朝暄闹的人群望去,然后不安地想着:“要是他喜欢参加聚会就好了!要是他喜欢结交……能在晚上去外面走走就好了!哦,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想改变他真是徒劳。我不会改变他什么的。”
不大工夫,他终于来了。
“他来了!”她激动地想着,如释重负地望着他,“他看起来还不错!”
事实上,乔治·韦伯是喝了两三杯烈性饮料后才离开他的房间的,目的就是迎接即将到来的考验。他的呼吸中散发着廉价杜松子酒的天然气味,眼睛微微闪烁着光辉,透出一丝狂热。他的动作比平常更加敏捷、更加活跃了一些。埃丝特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切顺利”,而他看起来也不错。
“要是所有的人……我的朋友……所有我认识的人……都不要因为他的情绪而受到影响就好了,”她想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很奇怪。昨天晚上他竟然打电话跟我说那样的话!他所讲的都没有任何意义!他到底怎么了?哦,唉……现在没关系了,他已经来了。我爱他!”
她的脸变得又热又红,脉搏开始加剧,她走过去跟他招呼。
“哦,你好,亲爱的,”她柔情万般地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来了。我有些担心你会失信与我。”
他一半怜爱一半粗暴地迎接她,情绪中透出好战与不自信、傲慢与谦卑、自豪、希望、爱、猜疑、渴望和疑问。
他压根儿就没想来参加聚会。自从她第一次邀请他开始,他就不断地表示拒绝。为此他们争执了很多天,但是最后还是她赢了,而他做出了郑重的承诺。但是,随着时间的一天天临近,他又一次犹豫了。昨天晚上他深感自责和犹豫,在房间里痛苦地来回踱步,一直走了好几个钟头。最后,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于是抓起电话,直到把杰克全家人吵醒才跟她通上了话,并告诉她自己不想参加聚会了。他把他的全部理由重复了一遍。而他本人对这些理由也只能理解一半,但是这些理由都建立在他们二人毫不相容的世界,以及他的信仰的基础上——他的信仰是一种类似于有意识思考的本能感受。当他投入到自己工作中的时候,他不得不让自己的世界与她的世界保持独立。当他努力向她作出解释的时候,自己也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因为他几乎无法让她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直到最后,她终于有些绝望了。开始时她很恼火,并告诉他,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再愚蠢下去了。接着她因为受到伤害而变得气愤不已,于是警告他不要忘记了当初曾经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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