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嘴未曾合上过 ,她跑过去紧紧抱住保罗,吊在他脖子上,吻他的额头,直到泪水流了下来。保罗先生,谢谢你,谢谢你……除了爸爸,你是第二个给我过生日的人。你看,我怎么哭了呢?哈哈哈……我怎么这样没有出息。她吻了他的唇,心甘情愿的,即便他提出其他要求,她也会答应。他并未留玫瑰过夜,在出门前塞给玫瑰一个纸袋,叮嘱道,要到了寝室才能看。玫瑰抱在胸前,心“咚-咚-咚”乱跳,天上的圆月柔情似水,散发着新酿的葡萄酒香……她走在一条通向伊甸园的白银大道上。
那天晚上,她站在镜子前,指尖滑过白腻的颈项、扁平的腹部、纤细的大腿,她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她说,原来你并不是丑小鸭。她穿上了保罗送给她的连衣裙,白色缀着小*,很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玫瑰的心上多出了个人影,偶尔便会噗哧傻笑。同寝室的女孩调侃说,玫瑰,和哪个帅哥轨上了?小心哦,别惹出事来。玫瑰听不出话中的意思,答道,轨上了多难听,开火车哩?
爱情就是她的名字,神秘里慢慢地品出韵味,她认为她的初恋是神的恩赐,必须双膝跪在耶稣像前忏悔心底的肮脏,才会得到爱人的谅解和包容。
玫瑰往往一下课就径直去保罗的公寓。渐渐的有了风声, 说老师勾引小女生。传到保罗家里,保罗的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有备而来,保罗和玫瑰前脚进门,她从拐角处抢出,手肘撑着门不让关上就吵嚷开了。玫瑰要出门,她脱下高跟鞋就是一阵乱打,公寓里的其他教员出来帮着保罗把泼妇拉开,只见玫瑰背上殷红湿了好大一片,头发披散在脸上,黏在泪水里让保罗心痛得无法言喻。
这件事在两人之间拉开了条宽宽的口子。保罗悔恨自己做事不严密,牵累了玫瑰。玫瑰看到爱情的光环其实就是个肥皂泡,下了狠心不再理他。她这样告诫自己,忘掉这个男人, 人家是有老婆、孩子的, 何苦去做个第三者。但床上,书桌上,包括自己身上无处不是他的影子,除了教科书,所有的书籍也散发着他的体香,是他的魂,是他遥感过来的呼吸。她越是想忘记他,越不能。
也是天意,放假那天玫瑰收拾好包裹打算次日回巴黎,想起成绩单落在教室里了,急急忙忙去寻,保罗到校长办公室交汇报,两人在路上碰个正着,四目相接,旧情像星星之火一发而不可收拾,燎燃下去 ,恐怕整所校园都会被焚烧一空。
那个暑假玫瑰穿过了隧道,看见了椰子树和蔚蓝的海洋。她给母亲的信上写道:亲爱的母亲,这个假期学校安排去当地酒店实习,无法回家。献给你最美好的祝福!——玫瑰。她真真切切把自己交给了保罗。或许是太年轻没经验,开学后不久,玫瑰害起喜来。她问保罗怎么办,保罗极力主张把孩子打掉,原因是:一,玫瑰还未完成学业,中途休学等于毁掉一生的前程;二,他自己已有两个孩子,硬不起心肠和妻子离婚。保罗哀求玫瑰,甚至不惜撒泪,指天发誓,自己对妻子是毫无感情的,但不能做出抛妻弃子的可耻行为。玫瑰说,亏你想得两全其美,鱼翅想得,熊掌也想要,就是没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回到巴黎那天着实吓了丽塔一跳,女儿圆圆的肚子羞得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巴黎的社交界是万不可让她去的,自己做义工的教堂更不能去。她付了500法郎的佣金,连推带攘把玫瑰交给了一个中年非洲妇人。玫瑰被箍在那妇人粗黑的手臂里直到车开进一个小镇。
女儿生下来就是个“金毛狗”,和保罗一模一样。毕竟是她初恋的结晶,再加之她对保罗也没真正恨过,给女儿的名字便是玫瑰—保罗,以纪念这段哀怨而幸福的时光。
丽塔利索地为玫瑰找婆家。用不着车队,用不着礼堂,拐一个弯便是寡妇伊莎贝尔的家。玫瑰提了口箱子,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女儿,便嫁给了阿尔巴 —— 一个好人、酒鬼、软骨头。(ⅿⅿ说到这里,从钱夹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喏,这是我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男人四十岁光景,秃头,驼背,长长的脸,没有神色的眼睛;女人穿的是一条中短白褶裙,头上戴了顶款式简单的小圆帽,手里握着一束齐齐整整的白色玫瑰,脸上也是毫无表情。)
在这个世上狗急了也会跳墙,人非得有点脾气才胜过畜牲。玫瑰倒情愿看到阿尔巴摔椅子拍桌子,她要的是男人——强悍的象征。阿尔巴一辈子没离开过菲尔德小山坳, 一辈子没离开过寡妇妈妈。他的工资按照惯例交给母亲,余下点零钱到酒馆买酒喝,没了再找母亲一分一分要。玫瑰是亲眼见过伊莎贝尔如何棒打阿尔巴的。那天晚上很深了,伊莎贝尔守在大门口,阿尔巴头刚探进来, 她手上的干面杖便落了下去,打在他头上、背上。耳听伊莎贝尔老态龙钟的责骂声,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天天喝,夜夜喝,你死在老母的棒子下总比烂尸在马路中央被汽车碾成几段要少丢点祖宗的脸面。阿尔巴躺在地上软泥一堆,嘴里呼出熏天秽气,眼皮是睁不开了。玫瑰本来是懦弱的人,几年下来性情也毛躁了,虽然爱孩子,但不知怎的说出来的话就不是心里想的,诸如虐待、殴打更是以前连想一下都觉羞惭的事。家因为有了三个小孩永远是杂乱无章,到处是玩具、枕头、沙发垫子、绒线球。老人有腿病,站不久,帮不上什么忙;丈夫浸在酒缸里,眼不见心不烦。某些时候,她坐在客厅角落里看孩子们争执不休,哭声汤汤,遥远而真切,她两手扪在脸上,灯光打在婚戒上,黄澄澄刺进去,刺在心坎上……
春天她带着三个孩子去田野捡蘑菇,挖蒲公英嫩苗(当时人们用来做沙拉),夏天忙着腌制自家院子里的白菜 、小黄瓜、豆子,地窑里架子上摆满了玻璃罐头瓶子才够一家人秋冬食用。老太太活到85岁高龄走了,她那时比失去什么都还要伤心,老太太在时,她有个吐苦水的对象,年年的大蒜衣子都是她剥的,果酱熬好后也是她一瓢一瓢舀进瓶子的。突然撒手人寰,玫瑰还不习惯,时常对着老太太的房间喊:妈妈,你出来看看。屋子里是走不出人来了。老太太的床依然紧挨着两个女儿的小床,没有拆去,软软的床垫,白色雷丝罩子。她每日要去掸一次灰尘,偶尔就在那里小寐。
一天早上闹钟敲过6点,她伸出手臂拍丈夫,催他起床。她这样拍了几次,对方毫无反应。她便掰过他的肩膀。阿尔巴紧闭着眼,玫瑰触到他冰凉的脸,鼻孔没有热气。她站起来,掀开盖在他身上软绵绵的被褥,让他躺平了。那个男人很安详 ,婴儿似的。她捶打他的胸,抓他的头发,叫他坐起来,他们之间的帐还未算完,他还得去做牛做马养活这一家子。
大女儿玫瑰-保罗其时已18岁,早交了男朋友。戴了六个月的孝后搬到了夫家。玫瑰那时大有浮生如梦的感觉,追忆起学生时代的那段恋情,存了无比的幻想跑到瑞士。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沿着过去的瓜藤枝蔓,真是一拍即和。保罗为讨玫瑰开心,在夏威夷订下酒店,海涛声声中回答道:是的,我愿意娶玫瑰为妻,无论病痛贫困,我都将和她携手共度。潮涨潮落,起起伏伏,玫瑰总是想这可能便是人们所说的苦尽甘来。她沐浴在金色余辉里, 头枕在保罗的肩上,望出去碧波里艘艘帆船向着夕阳的方向而去,鸥鸟 “呱-呱-呱”盘旋天际。前面的婚姻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剪影,搁起来不看就没有痛楚。但儿子西莫和小女儿荷开一天一夜的车也要来看母亲,三个月一次。她为给子女生活费不得不向保罗要。玫瑰这次是硬了心肠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干脆把荷交给刚刚成年的西莫。他们居住在半山腰,下山的路蜿蜒盘旋,从阳台上可以俯瞰至山脚,西莫的二手福特兰隐遁风中,此时内心的凄惶惟天知,地知,她自个儿知道。
有些人老了无甚嗜好,偏爱财,保罗碰巧是这种人。日落西山的爱情短暂激烈后便走向寂寞无聊。他渐渐过上“淡泊以明志 ”的生活,远离社交圈子,远离闹市,远离可能要消费的一切公共场合。有一年冬天玫瑰染上风寒,心智烧得稀里糊涂,卧了一天一夜后,床单被汗浸湿了,爬起来开柜子,问保罗,我冷到骨头里去了,家里就没热水袋?保罗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很像一只冥想中的老猫,有气无力道,将就点吧,大雪的天怎么去购物?多盖一床被子,熬几天就好了,我生病向来是挺过去的。玫瑰挺了一个星期,这是一间小卧室,放下百叶窗便是纯粹的黑,她被黑包裹起来,意识反而渐渐透明。她在床头放了几瓶矿泉水,醒来便饮,唇角还是起了串串燎泡,瘪下去后稍张嘴就撕开一个个口子,渗出血丝。脸上的肉掉了个精光,眼眶深陷。到她能爬起来煮饭时,完全是一个崭新的、脱胎换骨的人,从肉体到精神世界。
保罗开始责备玫瑰的粗俗无礼,玫瑰的眼里保罗就是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她的武器是撒赖、厮打、谩骂,任凭再出格的行为也威胁不到保罗顽固成石的观念。他们这样又过了几个月隐居生活。爱与过去的好时光如过眼云烟,孑然一身地去,孑然一身地回来,除心上多添了几个窟窿外,什么也没得到。
ⅿⅿ讲到这儿的时候,王岚已是黯然神伤,紧紧握住婆婆的手,说,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住了将近两年。ⅿⅿ点点头,继续她的故事。
她的人生真正开始于55岁那年。虽然身体明显发福了,双脚的毛病影响到背部,走路微微颠簸,但她轻易是不显露出来的。她开始从银行领取死鬼阿尔巴和她自己的保险金,疯狂地购买衣物,上美容院,加入形形色色的私人俱乐部。
她平生不喜喧哗,偏生这条巷子住的几乎都是葡萄牙人 。葡萄牙这个国家崇尚喜庆颜色,性格也格外开放豪迈,从清晨10点一过,到夜里12点高分贝的流行音乐,满地的孩子,嬉戏声,哭闹声 ,母亲粗嗓门叫骂声。她尤其厌恶的是葡萄牙妇女仍然保留着他们乡下祖宗的传统,坐在屋檐石阶上嗑嘴皮子。她常常自我开导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劣等民族!可是“劣等民族”的大家庭团圆在某种程度上刺激和感染了这位清高的夫人。这一天雪仍然大片大片下着,街对面一户人家男主人穿了件毛衣站在雪地里生火,熏得睁不开眼。她手擎着咖啡杯子,闲着也没事,两眼把那家子瞧了个仔细。窗户上人影憧憧,含杂的谈笑声悠悠忽忽、悠悠忽忽飘进了这边屋,她仿佛身临其境,沉浸在喜气之中。这时,一个中等个儿,褐色卷发男人走进了画面,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双眼略微浮肿,红润的面颊,说话时右边露出深深的酒窝,满脸堆笑。他和那家男主人寒暄了几句就开了门,取下钥匙,把门向外大敞着。两三分钟后,一个15 、6岁的少年进去了。玫瑰纳闷哩,怎么从没见过这对父子。
第二日她起床推窗,听见少年稚嫩的说话声“爸爸,我走了。晚上可能要晚一点回来,别等我。”父亲追出来,抱了抱儿子,亲热而焦虑地在儿子脸上亲了三下,说,彼得,Mon petit(我的小可怜)别和那帮人混在一起,让爸爸操碎了心。啊?听话。玫瑰听他们带着比利时口音,揣测是刚来不久。
她注意这爷儿俩有三四天了,父亲总是按时出门,按时归家。 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她就不清楚了,想必是她睡后。那日,她去面包店买新出笼的牛角包,回来正掏钥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早安,夫人。”玫瑰甜腻腻地答道,去上班?天又降了几度,路上不好驾车呢。男人微微点了下头,猫着腰进了车。他下班回来时,不经意向上瞟了一眼,那时,玫瑰靠在窗棂上瞅他,被撞个正着,把那窗帘子拿在手上弹,好像刚才正大扫除的样子 。男人先开口了,夫人,忙着?玫瑰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替她解围,不好意思说,哎!一个人闲得无聊,收拾,收拾屋子。
玫瑰时常去一家酒吧。 趁还未到枯槁之年,得抓住点什么。一个男人站在她桌子对面,说,夫人,我可以坐下来么?她忘掉了她惯有的矜持,惊喜道,是你啊!快坐。喝点什么?我请客。
没过三天,杰米退掉新租的房,带着儿子住进了免费酒店。他像一个顽童把法国流行歌曲改了调儿哼给玫瑰听,常惹得玫瑰哈哈大笑。玫瑰为之心甘情愿地照顾彼得 —— 一个瘾君子 —— 愚蠢的猪。彼得把所有的才智用在表演上,他的表演功夫 是科班毕业生遥遥难及的。他的哀求,他的泪水,他的保证牢牢驾驭着父亲的意志。他看着你,用婴孩般天真稚嫩的目光,满含委屈,楚楚可怜地软化你,“爸爸,我的月票掉了,给我40元,好不好?”杰米明知这是他讨钱的伎俩,还是不动声色地说,我等会儿去帮你买。
我又不是小学生,还不知道怎么买车票?给我吧,不用你操心了。
玫瑰说,彼得,你和你爸爸一起去?
夫人,这是我们的事。彼得称呼“夫人”时,玫瑰并不计较,童话故事里,后母从来就是恶毒的化身。让她恼火的是,彼得抽过大麻,再加一杯烈酒,尽挑*龌龊的话说:你们不知道吧,我和那老娘们有一腿。真骚啊!我和爸爸还得轮流侍候。你们不信?问她去呀!我撒这个谎干嘛?晚上来敲门呗?!来乡村酒馆的人几乎是当地人,一传十,十传百,到玫瑰耳朵里时,街头巷尾的人看她就有点异样了。
杰米没给彼得一个子儿,去公司了。彼得关上卧房门,摔书,摔椅子。玫瑰靠在墙上听,“砰”一声巨响,震得木地板颤了颤。她死劲拍门,彼得,彼得,快打开。我叫警察了哦。彼得哈哈哈笑噎了气,滚在地板上,叫啊,快叫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警察确实来了,只见满地都是电视萤光屏碎片,彼得就坐在上面发癫。警察做完口供,把他送进了医院。
晚上,杰米回来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即不说话也不吃饭。玫瑰说,我哪里做错了吗?孩子不管教任其烂下去,那可是死路一条。杰米鼻子嗤了一下说,当然,他不是你的骨肉,你对他没有感情的。可怜这孩子打小被母亲抛弃,多压抑才借助毒品来麻痹自己。你把他交给警察,我们父子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没睡在一个屋檐下。玫瑰紧靠着坐下,把他的头揽过来,抚哄道,亲爱的,你这样娇惯他是在害他啊,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把他当小宝宝拴在裤腰带上。你看你四十刚出头的人头发白了一半,何苦来着!杰米挣脱她的拥抱,跑进了彼得的房间。
第二日天刚破晓,杰米空着肚子找到了迪克斯医院。值班护士得知是彼得的监护人,埋怨说,你得好好开导你的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自杀么?幸好被我们的一个护士撞上了。看看他的左手腕!杰米附下身,托起彼得的手,绑着厚厚的胶布。儿子,你想要老爸的命啊?你就这么忍心想舍下我而去?杰米说。
彼得哼哼唧唧,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恶婆娘, 看我好了后不宰了她!杰米五个指头贴在他的嘴上,你把她得罪了,我们又出去租房子住?爸爸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你也是知道的,还要每个月给你的弟弟妹妹汇生活费。我们现在居有定所,饭菜有人做,衣服有人洗,多好!爸爸过怕了流浪的生活,你就当可怜,可怜爸爸,好不好?
他们仨磕磕碰碰居然同住了两年。玫瑰把杰米抓得越牢,杰米越是喜欢当着她的面与其他女人*。这一切都无所谓,他是没有时间,没有地点与其他女人鬼混。她放任他,这个屋子里好比是一个母亲和两个儿子,她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和她吵,和她捣蛋但离不了她。她爱杰米的年轻 、火热,并把相互间的摩擦诠释为活着的动力。死气沉沉、充满孤独和寂寞的夜晚,想想都觉得可怕。玫瑰忘记了她的年龄,但岁月并未失忆。褪疾、高血压、肾衰竭随之而来,如果不接受摘除左肾的手术余日可是屈指可数。
她按照预约的日子到了医院,却记起有一个小包袱忘了拿。杰米此时正在上班,不能打电话给他。于是,办完住院手续她不得不再回趟家。卧室门大敞着,床上一具白花花的女人身子,金黄|色的长发遮掩了大半个脸。杰米*裹着毛巾,咿咿呀呀哼着小曲儿从浴室走出来,玫瑰瘫软在楼梯口,她这才感到自己是真病了,“西莫的爸爸就住在阁楼上。”儿媳荒唐的话突然在耳朵里嗡嗡响起,阁楼门徐徐向后闪开了一条缝,杰米和玫瑰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射向那里,老猫奇克拖出灰白肥胖的身子,对着两人“喵!喵!”两声坐了下来。玫瑰摆摆手,虚弱地说,杰米,带着她走吧。把你和你儿子的东西都提走。
ⅿⅿ喝了口咖啡,仿佛刚从梦魇中醒来,自嘲道,我那时还以为是西莫的爸爸显灵了呢。嘿,我是不是很好笑?王岚勉强挤出一个苦笑。那一夜,她失眠了,决定搬回老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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