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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车祸

(十一)

宝马X5的出现打乱了我辛苦积累起来的规律生活。我没有一直用宝马X5来称呼它,后来我叫它兰博基尼,我身边的大部分人以为我取这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比基尼而且认为那个博字很有深意。其实这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我看的电视上介绍的一款车,那车比泥巴更漂亮,激厉着我奋发向上,努力工作,但我需要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不离不弃不吃不喝一百多年才能拥有它。不离不弃我能做到,然而不吃不喝一个月以后我就没了,计划在这里将毫不犹豫地了断。我发动兰博基尼感到坐在飞机上,依靠一个大功率的机器,它把我带到了我的前面,人类的能力如此有限但没关系我们的智慧是无穷的。你看得见你的脑袋吗?它像宇宙一般黝黑而深邃。

(十二)

我坐着兰博基尼在这个世界上乱窜,风也跟着我疯。结果把我的工作弄丢了。我并没有为此感到苦恼,相反,我因为能有更多的时间到更远的地方而觉得人生如此幸福。车上那个多出来的仪表没有被我放在心上,我开车时只是盯着前方连速度仪和油表都没正眼瞧过,而且不捏刹车。这种开车方式最终给我带来了一场车祸,我撞到了我的初中同学。当时,他从地上爬起来叫我的名字。我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暗地里窃喜他没被我撞死。他说:“不行,我好晕。”说完倒在了地上,我赶紧跑过去提起他的手找他的心跳。正找着他眼睛又睁开了,说:“真的好晕。你得送我去医院。”

(十三)

我撞到他的一瞬间看了一眼速度仪,比我想的要快很多,同时我注意到那个多出来的表上的指针迅速偏离了原先平衡的位置。我的眼睛看着被我撞到的人,脑中却出现一段与感观无关的话“你的一生将经历无数灾难,你五岁的时候一根铁­棒­会从高处掉到你的头上,上小学会被一群初中生追着打,十四岁时会连续感冒两个月…我在未来会给你一样东西,当有灾难到来时它会告诉你。”句中的省略号是一大段话我不想一一列出,那个表的作用是,此后有什么坏事发生时,它会根据糟糕的程度选择自己的位置。话是上帝在梦里对我说的,我不用当时听见,它会一直留在记忆里等到春风一过生根发芽开出花朵,被我看见。我看见那个省略号意识到自己是个多灾多难的人,怪不得上帝要费心来管我。

(十四)

被我撞到的人是我大学同学,之前我记错了但也不排除是现在记错了。他坐到兰博基尼的后座上随我驶往医院,我曾幻想过很多次我会在什么情况下把一个如泥巴一样的美丽女子骗上后座,怪只怪我行事缓慢没能在此之前施展骗术,害得后座的第一次给了一个男人。他在后面问我为何不辞而别,我就想起我潇洒离开大学的经历。我说:“本来打算向你们告个辞,但如果按计划行事,飞机就飞了,我会孤零零地留在机场。”我不知道为什么火车变成了飞机,当我想改口时,同学说了下一句话,这句话也就不留痕迹地过去了。我给了他一个限定的时间与空间,错过以后你给我消失,世界也是这样对我们的。同学说:“你起码也该读到大二泡个妞再走啊!”我说:“对,我现在还单身,是该多等一下。”这句话没有心口一致,我想那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我怎能为了不可预知的另一半而委屈已经得到的一半。

(十五)

我离开学校是在上体育课时,大学和高中初中本质上没有不同,我无意去谈教育的好坏,它是自愿的所以也并不过分,只是它没法让我产生爱意,我不能因为讨厌它就说他坏话。但我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犹其是大学的。那天上体育课老师叫大家跑步,跑步于我之无聊乃同天之高,跑完步后老师说接下来我们练排球,我立即在天的外面看见了我的无聊。上理论课你要是觉得所讲无益完全可以不听,但体育课不行。我的身体被一个与我无关的人支配着做出另我恶心的动作,我试图把控制权要回来,那个老师说:“你做的什么玩意,要这样。”我说:“不。”他说:“什么。”我说:“你他妈滚。”然后我走了出去,边走边想只要还呆在这里就必须忍受,凭着一时意气我买了当日的火车票迅速离开了这座城市。不得不说,大学给了我最大的勇气,让我学会对于龌龊的地方不能铲除时还能逃离。

句中的龌龊不是坏话而是事实。

第四章 回忆与现实

(十六)

坐在我身后的人叫岳席,他至今还在读大学,大六。他英语一直不过*得他发疯,他说如果给他一个毁灭人类的权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权利用于说英语的人身上,这个想法随着学英语日久而愈发深刻。我和他到了医院门口他说:“这会儿又没事了,你回去吧!”我坚持要他进医院认为不能白来一趟。他也坚持不去,从他坚持了十年灭掉英语的梦想来看我是坚持不过他的,所以我走了。刚刚的途中他在我耳畔说:“过两年是世界末日,我打算拯救人类,但说英语的不在我目标范围内。”当他被我的摩托车甩到遥远的地方时,我回想起这句话,感到一丝恐惧。人类是这么不安全,能够拯救我们的人其实是我们自己编出来的,倘若有一天世界末日他们不会从脑中跑出来。

(十七)

我十四岁时过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年分,那年的春天无比温暖,天地像一个大暖室滋养着人类成长,那种温暖延续到了冬天致使冬天并不十分冷,我也是从那次开始养成了不穿三件衣服的习惯的。无论多么温暖那年我都穿着两件衣服,一件白­色­的衬衣和一件蓝­色­的外套。我从抽屉里找出他们时一下就想起了那一年,整整一年,我好像都没有换过它们。可以肯定不是因为没有其它衣服,如若那样我大可只穿一件,这时我感觉是因为那一年过得太过迅速,一年可能一天就过去。每一年的夏天我总会找到爱不释手的冰­棒­,那一年却没给我留下冰­棒­的记忆,我越想越觉得那年没有夏天与秋天,因为从十二岁开始我每年秋天都要写大量的诗歌,我叫他们诗歌,那一年没有留下诗歌。我坐在椅子上,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我十四岁的夏天与秋天去哪儿了?这是一个疑问句。

(十八)

我坐着火车晃晃悠悠地回家,一路上晕头转向,望着窗外缓慢错过的景物没有想起我的父母。下火车时接到我妈的电话,我妈说:“喂,你们那边在刮沙尘暴啊?”我说我也不太清楚回家再说。

我匆忙挂了电话打的回家,希望能快一点向他们把事情讲清楚。这时我才想起得给他们一个交待。我对司机说完我家的地址,手机铃声又想起了,我一看还是家里的电话,关机。

已经是晚上,霓虹灯光把我的脸闪得五颜六­色­,我知道其中有一种­色­彩能代表我的心情可别人永远选不出那抹光,这不是一个概率问题。同时我矛盾地希望车能开慢一点,好让我理清思路能对二老晓之以理,尤其是我爸,打开门他一看是我,很可能又关上门接着我听到一个缥缈的声音:你给我滚。滚,滚…这个字像一个球一样在我封闭的脑袋里滚不出去。

车子最终还是停到了我家门口。敲开门,想像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我把事情给二老说清楚后,我妈稍有着急,但我爸思路清晰地说:“哦,你只是自己跑了出来,大学那套我知道,你这个只是旷课你马上回去就行了。没什么,继续读。”在他的话前我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其中二十六分钟用于说退学的好处,理由之强大逻辑之完整,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听众的对立观点。所以能够解释结局的原因是:我爸在听完我前四分钟的叙述后耳朵就短暂地丧失了功能,整个大脑全部用在了想如何把我弄回去这个问题上。此后两天我软硬兼施*得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去买车票。

我又坐火车回到了大学所在的地方,开始不计时日的旷课,直到被学校高度近视的眼睛发现。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十九)

不知为何我的父母一直对我很好,我生病的时候陪我看医生或者我饿的时候煮饭给我吃。据说他们最大的功劳是创造了我,但我对此没什么感觉,我在乎的是他们把我的生命从零延续到二十,这让我每次反对他们都毫无底气。我和他们的关系最终演变成了一出悲剧。他们应该是很难离开我,而我只能从表面上表现出对他们有所留恋。在我远离他们的城市时,我仅仅仔细回味了爸爸做的一道菜,在我远离那座城市后更是只有当没钱时才能想起他们。我是一个坏人,但即使这样我也从没想过要变好。犯错的却一直是我的父母,他们总是朝使我好的方面考虑并为此赋予他们的愿望,但我却在苦苦追寻我的梦想,无暇顾忌其他。

(二十)

我打开门,是岳席,他说:“圣诞节快乐。”我说:“什么玩意?”他说:“今天是圣诞节你不知道吗?”我说:“什么是圣诞节?”他一副崩溃的模样,我急忙叫他进屋免得碎在门口。屋里比外面暖和,外面已经很寒冷刮着风。我说:“要不要吃饭?”他说:“瞧你问得,我怎么答?”我说:“等一下我们出去吃。”岳席来是要找我去唱歌,他组了个乐队但缺主唱。我说:“你的声音条件不错可以当主唱。”他说不行如果他当主唱别人会误以为乐队走的是非主流路线。他之所以选我除了我声音和外形都很符合这个角­色­外,还因为我曾给他说我的梦想是做一个歌手,这个梦想是我众多梦想中相对容易实现的一个,由于没有挑战­性­我已经忘了,因为相同原因我如今没有梦想。我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打电话叫来乐队成员,我请他们围着滚烫的锅吃了晚饭,吃饭时贝司手说喝酒,我就匆忙吃完,在啤酒上来时离开了这里。这是我撞到岳席后第一个十二月二十四号,哦搞错了,是二十五号。我二十四岁。这天我回家时遇见一堆穿红衣戴白帽的老头,潮流真是不可琢磨,我等只有等的份,说不定那天就流到我身上把我弄成了潮人。我回到家继续思考:那年的夏天与秋天去那里了呢?

第五章 一些絮语

(二十一)

我给我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爸爸,我说:“喂。”他说:“喂。”我说:“是我。”他说:“是你啊!今年过得怎么样?”我说:“恩,和往年一样,我昨天寄钱回来了,你们收到没?”他说收到了。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无气无力,像是他的脑电波直接通过电话线传过来的一样。我有理由相信当他接到我的退学通知书时他的力气全用在想抓我回去这件事上,注意是想。他没有千里迢迢跑过来抓我,因为光是想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该讲的讲完后,他把电话给了我妈,我妈叫我过年回去然后嘱咐我尽快找女朋友。挂上电话我今年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外面下起了雪,一片雪花被风压着贴在我的窗上落不下去。我躺在床上眯了会儿,爬起来看见雪地里跑进了孩子。雪把大地盖满世界像一个童话,我的世界连童话也没有。

(二十二)

我们唱的第一首歌叫颓废的生活,歌词是:眼睛,太阳沉下后睁开,你要我,慢慢从头再来,数着星星,我越来越坏,只为了,*生活离开,眼泪,不能就这样流下来,画面里,没有我的失败,晃晃悠悠,撞不到别人的关怀,我却不想该不该,我们流窜在城市的边缘,看见蝼蚁一样的人群,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镜子,看见蝼蚁一样的我们,于是生活开始颓废。

这首歌我唱了两遍以后觉得实在难听,没有再唱下去,整个冬天我和他们在室内编排各种歌曲,乐队加我一共六人,除岳席和我外全是大一的学生,从他们的创作的歌曲风格来看,他们的未来是一片惨淡。我很欣慰他们没有把时间浪费找女朋友和所谓的学习上。我的摩托车被冷落得和室外的温度不差分毫,在偶尔想起的时候我会去看看那个神奇的仪盘,希望它能有点波折,不要让我的人生平淡无奇。

(二十三)

在没有工作与参加乐队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剩下五件事:吃饭、睡觉、骑车、下棋、发呆。他们重复在我生活的每一天,却并不单调,因为我每天都可以过得不同,昨天我是先骑车再吃饭再下棋,今天我可以发半天呆再下棋再骑车,总之在经过一系列的排列组合后我的生活看起来并不无聊。吃饭与睡觉伴随我多年我依旧乐此不疲。下棋则成了一种惯­性­我没有获胜后的*,但*不是我的追求。

那辆兰博基尼我会一直热爱下去,只要世界还有油我还有钱买油,它就可以带我到更远的地方,吸引我的不是远,距离在时代的车轮下够不成问题,从我的家乡到这里八分之一个地球周长的尺寸我却轻松到达,所以我只是希望我能到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海子也愿意住下。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找到那个地方,不知是运气拒绝还是道路不到,所以我只能在室内固守着这二十平米的温暖。

发呆,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二十四)

我通常在零点发呆,因为我的白天常常会透支晚上的睡意。在一天中最寒冷的时段不能安静地睡进永远比人间温暖的梦乡实在是十分痛苦,于是我会发呆想何为痛苦何为欢乐何必痛苦何需欢乐,我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有答案,可以想到睡意到来大脑空白自然过渡到沉眠状态。不过有时也有例外特别是今年,我的发呆常常是被地壳的运动打乱。我感到了地球的小动作,它并不是只像一个球一样安静地简单旋转,我觉得他像一个安祥老人,大多数时候他不想管别人但就在这几年,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半夜,我正躺在被窝里望着看不见的屋顶不知所想,他突然翻了一下身,我的身体如同在过山车上起伏了一下,恐惧留了下来整个夜晚直到第二天看见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我告诉岳席和另一个创作能力颇强的乐队成员可以创作一首歌叫“地球打算抛弃我们”,岳席一愣说以后再告诉你。我能理解这六个字的解释,但不能理解岳席的意思。另一个人估计和我一样,他说:“歌名得换换,太长了,就叫毁灭吧!”他说完,我才想起他叫张佩语是乐队的鼓手。这首歌最终没创作出来,因为他们习惯先创作出来在去想叫什么歌,这个习惯强大到一旦这几个人离开它将一无是处,悲剧是:此时一旦我离开这几个人,我将一无是处。

(二十五)

这个冬天的雪下了很久,一直下,一直下。我们做出来的歌曲在这样的空间背景里显得肮脏不堪。其中有一首歌就叫肮脏,一个无风无光的下午我和他们去了一个铺满积雪的天桥上唱它。来这里唱不是为了哗众取宠,退一步说就算它能哗众也离取宠相去甚远,来这里唱是邱云的提议,他是乐队的贝司,在我们六个人中相对幼稚,他喜欢喝酒但我并不很讨厌他,因为他说他喜欢喝酒是因为酒好喝而不是因为傻子一般的苦闷。那天的天桥像他的高中生涯洁白冰凉高高在上荒无人烟。他这么说我只好陪他们去唱了。前奏响起,雪花从身后的树上缓缓落下,我开口到:那覆满白雪的天桥被夏日融化后的肮脏,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怀疑你是否从没来…唱到第三遍有一女生经过丢给我们十元钱,这钱被突起的风吹下天桥,纵然这样这钱还是让我的大学生们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生活不断从我们的身边带走各种各样的东西直到希望可以用钱衡量,事实也是,那些东西在你身边但不意味着是你的。你最终之前抓住的是钞票然后用钞票买到你最终抓到的。我唱到:世界肮脏的话我要怎么打扫,我却只想到你说的三叶草…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六章 失忆

(二十六)

某一天我感觉不平常,窗外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下午四点我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五个电话,准备请乐队成员吃顿饭,岳席以有事为由没有来,其他四人听说我请客,立即露出小市民的脸嘴过来了。我再次请他们吃火锅,我说谁吃酒谁请客。这一晚没有喝酒我清醒地感到开心。吃完饭已经十一点多,我说去KTV吧!键盘说,不,一碰头就唱歌多没劲,我们去妓院吧。老实说我虽知道妓院到处有但个个像迷语。键盘手的提议被张佩语说:“你喝雪碧都能喝醉啊?我们赌一千,赌你不敢进去。”键盘手哈哈大笑意思张佩语太天真了,并豪放地表示愿意和他打赌。我们都说赌注太大,算了。二人齐声说:“不能算。”就这样我们沿路分析到底哪个是妓院。十二点我们走到寒遥路,矗立在路口分析第三家店露出的粉红灯光的涵义。突然我的四周响起了一年一度不可多得的响声,头顶上黑暗天空的各个角落不断冒出五颜六­色­的星星,星星拖着尾巴坠向地面重新陷入黑暗。是烟花和爆竹。我听到一句“草,十二点了。”才意识到今天是除夕之夜。这是我过得最有意义的一年。往年我会坐在家里,看无聊的春节联欢晚会。(我懂事以后想了两年才想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无聊的节目能让人们津津乐道前后两个月,因为大家都很无聊,这个节目不只是象征辞旧迎新也把人们去年的无聊和今年的无聊连接在了一起。)

我们五个人一起仰着头赞叹烟花的美丽,待世界恢复宁静以后,粉红灯光已经熄灭。

我说:“回去睡了。”

(二十七)

新年最开始的时候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问我怎么没回去,我说忘买火车票了,她说那明年一定要回来,新年快乐,我说新年快乐。世界在日新月异地变化我的借口却一直不能变聪明一点。

这一天风和日丽透露出春天的味道,我打开门,推起尘封的摩托车出去。正欲发动,却碰见了上帝,他向我走来到我面前停下说:“没一直骑车吧?这车还没出毛病。”他手中提着一个盒子,我说:“没出毛病,对了。你是不是上帝。”他生气地看了一会儿我的脸,说:“我不说你就不该知道,即使知道了也该学我一样不说。”我说:“我不知道,所以问你。”他说他不是上帝,是个修车的。说完快速弄了一下我的各个仪表,走了。我失落地自言自语,他怎能不是上帝。

(二十八)

我坐在车上,望着前方,不握刹车,不看油表,急驰而去。地上仍然是雪太阳光被它反­射­反­射­再反­射­比平常多了几倍,四周刺眼地亮。我骑到撞到岳席那个地方,那天的场景和今天几乎是一模一样,岳席在的那个地方安排一样冒出一个人,我瞟了一眼速度仪,指针打到了最右边,是最。它代表了此时速度不是最快就是最慢。耳旁飞过的风声告诉我不是最慢,只能是最快,在那个速度下任何人碰上都只有一个结果。我犹豫了一下在结果到临之际拨了一下车头,车子立即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空空的悬崖。在空中,我看到那个提示我恶运来到的表的指针还在挣扎着要告诉我,危险,我说:“去你妈的。”然后闭上了眼睛,此后很久都没再睁开。

(二十九)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人,那人是我妈。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叫我儿子,我想完了我连我妈都忘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骗我的。空气里是药水味道,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原以为失忆了会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没有,我还知道医院和唱歌,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了我跟着哼起歌。一阵花香透过药味被我闻道,是栀子花,医生说我睡了好几个月,这是夏天。妈妈问我饿没有?我说饿。接下来开始吃饭。吃完饭就是出院,我身体没有留下一点毛病。父母把我带回家给我看小时候的照片和讲那些故事,其中我大学的退学过程讲得尤其生动,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听来的。我翻开手机上的通迅录,一个也不认识,我妈叫我随便拨一个,我挑了一个名字好听的打过去。我说:“喂。”对方是个女生,声音很好听,知道是我以后她说她很惊讶,我问为什么,她说:“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联系过了。”我说哦。我妈激动万分问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说我十年前有女朋友没?爸说:“没有,你要是那时候就有女朋友怎么可能考上高中?”我想他的话如果是反问句,只能证明他脑袋里没有逻辑。

(三十)

在我的照片中有一张是关于萤火虫的。我很小的时候曾置身于那么美的场景里面,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来。那时我和表哥和表姐和很多亲戚去屋外捉萤火虫,真残忍,萤火虫一旦被我们捉住,就再也见不到太阳。天上的星星比地上的萤火虫还多,我们觅着萤光走过软绵绵的田埂,其实很难捉到它们,主要是我太笨。爸爸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就是我看到的这张,我一个人站在路上,身后是漫天的萤光,照片上只有飞高了的萤火虫没有星星,世界一片璀璨。我爸说这是他拍得最好的一张。

原来他是搞摄影的,也算艺术,那我原谅他没有逻辑。

爸妈以为我一定深受创伤,小心翼翼呵护着我,弄得我像婴儿一样无所事事,只好给他们扫地做饭。我此时连勾股定理都不记得居然还能记起怎么做饭。

第七章 怪异的世界

(三十一)

旭日小巷的黄昏,影子被拉得老长,街道两旁铺满了迟落的树叶,如我的思绪一般泛黄不知所指。出院后的第三天我忘记的那段时日里的所有故事应该都被我爸妈讲完了。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讲到我上厕所能蹲半个小时的事。我整整二十四年的人生被三天概括完,到底是我父母讲得­精­炼还是我的人生太过无聊?我想是后者,因为很明显我爸妈已经尽可能多地加入了口水话,他们希望我能细细品味突然开窍。今天下午我主动要求出来散步,便走在了这里。这里的商店我全部忘了,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我,街角的火锅店门口贴着招聘服务员的启示,我凑近仔细看完上面的字,然后走进了火锅店。一个红衣女子摇晃着走到我面前问我吃什么?我说我是来应聘的,想到以后要和她一样不禁有些心酸。她带我去见了经理。第二天,我就要在这里上班。找到工作的事告诉爸妈后,他们说也好。要是放在失忆前他们会说你个傻瓜做服务员还有没有出息?这说明,我可能确实变傻了。

(三十二)

晚些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手机铃声是《夜曲》,我忍不住多听了一下才接,“喂。”

“喂,你好没有?”

“好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唱歌。”

“嗯…什么歌。”

“新写了好多,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所措,第一反应是问妈妈,然后才反应到可以问电话。“你…是谁?”我说。电话那头和我一样沉默不语,我想挂电话了他才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失忆了。明天我来你那里。你好好的,别又出车祸。挂了。”我无意挽回他,也挂了电话。打开电脑,看一部无聊的电影,看着看着睡着了。爸爸帮我盖被子和关电脑,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五颜六­色­的天空,天空里旋转着一个流光异彩的球体,我低头一看脚下空荡荡的,上帝跑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说:“走。”我跟着他走到球里面。画面一转,四周挂满了星星,和爸爸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上帝说:“不是你与众不同,是我选中了你。”天被他说得发光,天亮了,我该醒了。

(三十三)

太阳刚升起不久,岳席就敲开了我家的门,我妈听他说完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后异常兴奋,在爸妈的印象中我的大学是一段空白仿佛我只是在校园中睡了一年。我觉得他好像是从我梦中跑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不是个女人?岳席和我妈谈得很投机,话题逐渐要远离我而去,我什么都不懂在一旁望向窗外,那里两只小鸟正在树林上互相对望。“伯母,我想和他出去走走。”我发着呆听见岳席说这句话。我妈戒心尽失居然不怕我被他拐走答应让他带我出去。我跟着他,两个大男人在深秋的景­色­中散步。“你一点也记不起我了吗?”他问。我摇摇头说:“昨天是你打的电话给我?”他说对。我们越走越荒凉,最后­干­脆走出了市区。我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十点还要上班。”他郑重地停下了脚步,一脸严肃,看着我无神的瞳孔,他身后光秃秃的梧桐掉下了最后一片诗意的叶子。“你真不用再去上班,因为…没什么意义了。”他说。

(三十四)

世界在某一天将要完蛋,岳席说那一天被安排在了几年后,然后他说我是那个拯救世界的人。他说:“并不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你被选中了而已,我是那个选中你的人。”一辆汽车从我们身边急驰而过,扬起的尘土模糊了我的视线。公路像一条笔直的通往未来的路,经他一说,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它将在何处戛然而止。“你怎么知道这些?”我问。他说“因为我天生和你们不一样,我什么都知道。”他要是骗我我也只能认栽。我相信他所说,但是正如开车到这里突然有人告诉你前面没路,我虽然相信却依然会满怀希望向前行驶,开往世界末日。这时我想起昨夜看的新闻,世界各地正在遭受各种各样象征末日的灾难,地震、火山、暴雪、旱灾…

虽然我的周边看起来安逸舒适我也觉得过得还不错,可是东西南北我们无处可逃。

(三十五)

“你不要好奇,今天就告诉你这些。”他说完消失在空气中,凭空消失,在我眼前不足一米的距离。我的常识告诉我我应该惊讶,我不能描述出我的惊讶,任何正常人听我讲完都该给我三个字:去你的。原路返回,身边重新繁华。高高的大厦和奔驰的汽车,在我看来微不足道。这一天我表现得魂不守舍,在酒店服务的过程中得罪了客人,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摩擦,却让我顺势支使自己辞了职。我的父母知道后喜笑颜开,这说明他们不喜欢我的这个工作,同时我的时间将因此变成二十四小时无事,他们就可以给我征婚了。没有女人让我的岁月看起来平淡乏味,这是对于外人,我自己却是乐在其中。回家后坐在占有了我生活大部分快乐的床上,我打开电脑看《奥特曼》。世界不会毁于怪兽,可我是否会像奥特曼一样高调出现在灾难中,带领人们擦过末日的边缘然后幸福地生活。我妈说:“多大的人了,还看这个。明天我们去看看张家的女儿哈?别太幼稚了。”我说好,四周多了一个磁场。

第八章 转变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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