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大峡谷,笼罩着经冬不散的阴云,灰暗幽深,鸟鸣阵阵。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弯着腰,快步行走在通往峡谷顶端的山脊上。
他穿一套略显陈旧的军绿衣裳,身后背一支枪,腰间挂着一只铝壳水壶。这身打扮,在这样阴冷寒湿的天气里,显得并不怎么暖和,也显出他的家境并不富裕。但是,他步伐矫健,神情专注,似乎并未感到一丝寒冷。
这少年名叫墨云,家住龙桥镇,以父母传下的烟花制造技艺为生。
前两天,有人找他定了一批烟花,明天就要交货,可他手上的硫磺却不够用。
没有硫磺,再好的技术也做不出合格的烟花。
由于时间紧迫,在集市上又买不到,他决定到峡谷顶上的火山坑中去碰碰运气。
火山坑中的天然硫磺纯度非常高,比人工熬制的特级硫磺还要好,用它制作的烟花,不仅亮度高,滞空时间长,爆点也很稳定。但是,火山硫磺只存在于活火山坑底,那里熔岩奔流,炽热无比,空气中还含有二氧化硫,说他是人类的禁区也毫不为过。
可是,墨云却不得不去这禁区闯一闯。
除了要准时给客户交货外,还有两个原因也迫使他去冒险。一是学校已经向他声明,如果三天内不缴齐学费,将对他做自动退学处理。
二是龙桥镇保境府的雇佣兵也在催缴明年的保境税。如果在这个月底之前他还未凑足钱,没有交齐欠缴的学费,他就要被学校勒令退学,被保境府凶神恶煞的雇佣兵驱逐出龙桥镇,赶到黑森林中去与野兽为伍。
墨云脚下的山脊就是通往活火山的唯一路径,十分狭窄,宽不盈尺,又因覆着厚厚的火山灰,容易打滑,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谷。
这座活火山通常只在夜里喷发。白天则显得很安静。
墨云抬起头,扫了一眼峡谷上空,只看见流云飞瀑,鹰隼展翅,没有看见一丝异样。
老实讲,相对往日,今天的天气算是不错了。
阴天——可以避免阳光照得岩石发烫,双手无法抓牢。
无雨——可以避免山岩打滑,坠下深谷。
微风——只有二到三级,可以避免被风刮到悬崖外面。
不过,任谁行走在一座活火山下,内心深处都会感到恐惧,此时墨云的心里也难免有些担心,想要加快步伐。
山脊顶端,一道黑石崖迎面挡住墨云的去路。
那黑石崖被亿万年的山洪冲刷出一道道锐利的棱角,如刀锋直刺苍穹。
墨云将身后的枪取下,握在手中,瞄准崖顶一块突出的岩石,扣动扳机。
砰——
枪口喷出火花。
一只钢爪从枪口中飞出,带着一根绳子直射崖顶。
墨云将枪再次背到身后,双手用力拽紧绳索。
那摇摇晃晃的绳索咻地绷直,发出嘣的一声脆响,显得很牢固。
墨云将绳头挽了个“8”字,套到双腿顶上,又伸指摁下双脚脚后跟上的红色按钮。
双脚脚底立刻噌的一声金属脆响,自脚底伸出一圈形如蟹脚的钢爪。那钢爪精光锃亮,有三四十公分长,将墨云抬高了不少。
墨云在山脊上跺了跺脚,感受了一下钢爪的力量,又提起右脚看了看,脸上浮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他仰起头观察那刀锋般的崖壁,从胸兜里掏出一副宝蓝色护目镜戴上。
他低下头,从宝蓝色镜片里,看见一棵小草生长在石缝间。那小草绿油油的,显得生命力十分旺盛。
他又仰起下巴,将视线指向崖壁,却又低下头,取下护目镜,揉了揉眼睛,用食指抹掉镜片上的一粒灰尘。
再次戴上护目镜,他感觉视线清晰了很多。
他回头眺望黑色的山脊,看见两只巨蜥从山脊左侧的黑森林中蹿出来,落在山脊上,扑腾起两团火山灰,又高高跃起,踏着山脊右侧浓密的树冠,趾高气扬地奔向峡谷深处,消失在灰色的山气里。
再过一两个时辰,日头一偏西,整个峡谷的光线就会暗下来,必须抓紧时间。
墨云转过身,将手心的汗水在裤腿上蹭掉,戴上手套,握紧绳索,向绝壁顶端爬去。
他脚底的钢爪每一触及崖壁,便向里一扣,紧钩住岩石,承载起他全身的重量。待他双手上移抓牢绳索后,那钢爪才又弹出岩石上移。他手脚交替向上爬行,并不感到怎么费劲。
行到崖壁半腰,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将他的衣衫鼓成一个圆球,几乎将他推离崖壁。
必须让身体贴紧崖壁才安全。他心想。
山风越来越猛烈。绳索更加用力地击打着崖壁。一些风化的碎石,连同一团团火山灰,嗖嗖地直坠下来。
墨云赶紧脚趾一扣,将靴底的钢爪抠入崖壁,一手抓牢绳索,一手抬起来护在头上。不料一只手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猛烈的山风抗衡,他的上身立刻被反推向崖下,靴底的钢爪也跟着失控,从石壁中滑出。他的身体嗖地向下滑去。
情急之下,他手腕一转,将绳索在腕底缠了两圈,这才止住向下坠落的冲力。
他感觉吊在绳索上的那支肩膀撕裂般的疼痛,忙将另一只手也紧握住绳索,让他承受起大部分身体的重量。
呜——呜——
诡异的山风陡然升级,在峡谷上空令人恐怖的吼叫起来,将他的衣襟和裤腿抽打得啪啪作响。
身不由己的墨云像风筝在绝壁上飘了起来,崖顶的碎石裹挟着火山灰扑打在他身上。
那崖壁高逾百丈,即使是一颗米粒大的小石子从顶上坠落下来,都会加速出惊人的能量,更别说那些坚硬的石块。
他的脑袋、后背被石块连连击中,痛得他几乎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