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意识却仍然很清醒。
绝对不能松手,不能摔死在崖下。
他咬紧牙关,死死地握住绳索,以致指甲缝里都渗出血来。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要抽筋了。于是,他尝试着稍稍放松一点,可是,立刻,他的身体便沿着绳子向脚下溜出去十好几米,惊得他浑身冒冷汗,连忙将十指重新扣紧。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他指尖迅速传遍全身。
或许,指尖上的皮已经被这该死的绳子勒下来了,他想。
他的目光变得凶凶的,几乎要喷出火来。
山风托举着墨云,使他与崖壁的距离越来越远。
渐渐,那些从崖顶坠下的石头再也够不着他。
到最后,他竟变得像一面旗帜,又平又直地飘在峡谷上空。
他感觉手上承受的重量完全消失了,好像他不抓紧绳子,就会乘着风飞到天上去。
他感觉自己的手上不再那么难受,原本割手的绳子也变得软绵绵的,像他车间里缠着棉花的搅油棒。
他心里突地一动,若是借着这股风,顺着绳索爬向崖顶,岂不是更加容易。他想到这里,即刻双手交替着向前爬去,果然感觉手上十分轻松。
可是,好景不长。他刚前进了十几米,风向就突地一转,将那根绳子弯成了一把长达数十米的巨弓,倏尔将他甩向左边,倏尔将他甩向右边,使得他不得不拼命抓紧绳子,再也前进不得半步。
他清澈的眸子在宝蓝色镜片后面睁得大大的,看见崖顶的石头被飓风推着滚到崖边,翻着筋斗坠下崖去,一头扎进厚厚的火山灰里,激起数丈高的灰尘,就像石头掉进水里激起浪花一样,而那火山灰表面涌起的波浪,也如同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他不由地在心底感叹。
……
风不可能永远这样吹下去,它渐渐变小了。
墨云的身体重又贴在崖壁上,脚底的钢爪也重新抓住岩石。
他感觉自己的疲劳与恐惧都被那一阵狂风吹走了,浑身上下都变得十分轻便。他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体能极限。
他回头俯视崖下的山谷,看见一道黑线正不知不觉地从谷底升上来,他知道那是黑夜之神即将重新统治世界的先兆。
如果天黑前还未进入火山坑,找到火山硫磺,还没有下山,那高达二千度的岩浆就会从地底冲天而出,一瞬间教他灰飞烟灭。
时间不等人,必须加快进度。他第二次在心里这样催促自己。
于是,他全神贯注地向崖壁顶端爬去。
由于没有风来捣乱,没有石头掉下来分他的神,他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到半个小时,他的一只手就已摸到了崖顶的岩石。
崖顶的景象让墨云感到十分意外。
照说崖顶更加接近火山口,应该积着比崖底更厚的火山灰。可是,他不仅没有看见一丁点火山灰,还意外发现那里长满了绿色的小草。
他将护目镜推到额头上。
看见那些绿色的小草越发精神抖擞,生机盎然,而且,草丛中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小花。他走到一块巨岩下,蹲下身,好奇地凝视着一簇娇嫩的红花。那簇红花半开半合,娇艳若滴,如女人的红唇。
“太美了!”
他伸出双手将它们捧在手心,缓缓站起。
谁知,那些花儿竟莫名其妙地化作一簇簇火焰,在他掌心燃烧起来。
嗤嗤嗤……
他吓了一跳,连忙挥手抛开。
一阵山风吹来,那些花朵一瓣一瓣地在空中散开,如同一群火蝴蝶,翩翩跹跹,向悬崖外飞去,直看得墨云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花?好奇怪啊!
他俯视自己的掌心,见那上面淡淡地显影着一圈圈花火的吻痕,就像女人的樱唇。
他将双手放在鼻尖下,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却品尝到一股木炭粉的苦味。
他张大嘴,连连作呕,脖子涨得通红,显得异常痛苦,却怎么也吐不出一点东西来。
那种感觉,就像喉咙里卡了一大把鸡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他摘下腰间的水壶,向喉咙里灌了一大口水,又抚了抚胸口,这才感觉稍微舒坦了些。
他的目光再次触及那些娇艳的花朵时,便浮起一丝畏惧的光芒。
他提起脚,避开那些花朵,走到草丛的边上,然后快速奔向崖顶深处。
“啊呀!”
他突地惊呼一声,硬生生地收住已经迈出去的脚,双手在空中连连挥舞。
他的脚下陡然现出一个直径达到两千公尺的黑洞。
那黑洞呈漏斗状,直Сhā入地底,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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