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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冬天爱上北京 > 第三章 又见晴朗

第三章 又见晴朗

第 1 节

林小年心情真的很差,差到了极点。她从没有感到那么无助过,无助到都不知道去哪里躲藏了。

她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又从宿舍楼走到图书馆,再从图书馆走到­操­场,慢慢的,边走路,边走神。最后,停在足球场的草坪上。

因为晚上,偌大的­操­场显得很安静,只有零落的几个人在慢跑锻炼身体。

她在聚光灯的­阴­影里坐下,靠着灯柱发呆。

身后,有人也挨着她默默的坐下来,闲闲的打量着她:“终于肯停下来了?”

此时,林小年完全无心去计较之前与于有余的磕磕碰碰了,只是很平静的问了句:“于师兄,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怕你想不开把自己咔嚓了呗。”他笑嘻嘻的用手掌在颈部比划着。

林小年把头埋在膝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没那么脆弱!”

“就那表情,还不叫脆弱?”他啧啧的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这个还你,省得让同学怀疑你是……”林小年还记得那张卡,是她还给于有余的饭钱和买PSP的钱,因为数目不小,她把钱都存在一张卡里,给了他。

林小年并没伸手去接那卡,而是认真问于有余:“你凭什么认为她们只是怀疑呢?或许关澜的钱包真是我偷的也说不定。”

于有余淡淡的笑,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发黄的证书:“这个一直忘了给你。”

林小年一直好奇那天在派出所,于有余给民警看了什么,为什么民警的表情那么诧异?

她犹疑的拿过证书,睁大眼仔细看了看,然后不禁“啊”一声惊呼出来“你怎么有这个?”

证书上明明写了她的名字,共青团中央的钢印清晰可见,签发日期却是两年前。

那时候她还在读高中,因为暑假想见到乔怀宁,她报名参加了团中央举办的“爱我中华”主题夏令营活动。还记得当时那个夏令营的挑选和审查很严格,她来回跑了不下十次市团委,才被确定下来。

可是,夏令营一开始,她才知道,原来活动地点不是北京,只是从北京出发而已。顿时,她的满腔欢喜化作了漫天乌云。当她和同学坐上开往陕西的大巴之前,给放暑假在家的乔怀宁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喊:“我想回家!”乔怀宁还以为夏令营条件太艰苦,柔声安慰她:“好好体验下生活也不是坏事,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参加夏令营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和高中的学生,大家很快便彼此熟悉了,坐在大巴上,叽叽喳喳的说笑,唯独她一直抹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坐她旁边的男生本来一直靠在座位上睡觉,后来,好像被她打扰了,不耐烦的问:“哭够了没有?再哭,就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

当时,她心情不好,懒得说话,更懒得跟人顶嘴,于是,乖乖的蜷缩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后来,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巴已经停在路边休息,好多人下了车去拍照,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旁边已经没了人,只是自己肩上多了一件白­色­运动外套。

或许,是刚才旁边的男生落下的?她想。于是把外套摊放在挨着的座位上,然后又开始打盹儿。直到大巴又开起来,她再次睡醒,座位旁还摊着那件外衣。她猜,刚才的男生可能怕她吵,换了座位。

下车的时候,仍不见有人来拿衣服,她就帮忙收起来,放到随身提着的纸袋里。

到了陕西,还没人跟她要衣服。她到处找之前坐她旁边的男生,却再也没见到。其实,就算找到了,她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自从上了车,她就没注意过其他人,因为,心里一直在猜测放了暑假的乔怀宁一个人在家会做些什么?是不是像自己想念他那样想念着一个叫年年的笨女孩儿?

“笨年年!”她不由得责怪起自己的粗心,事先都没打听好,就理所当然的盲目的报了这个夏令营,把一个能见到他的渺茫机会变得更渺茫。

夏令营快结束的时候,她开始疯狂的想家,想她的怀宁哥哥,于是,不顾天黑路远,走到一公里外的小卖部给家里打电话。

打完电话回营的路上,一不小心,就拣到一个黑­色­提包。

那包像极了她自己的行李包,她本以为是夏令营的同学丢的,里面肯定装了不少衣物和零食,可是打开一看,却吓傻了,里面居然是花花绿绿的钞票,捆绑的整整齐齐,足有两个皮鞋盒子那么大。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那么多钱,她在脑海里飞速运算着这么厚的两大摞钞票会是什么样的天文数字?然后,又飞快的做出决定,卷了提包就往营里跑。

“我要见营长!”她费力的抱住那个提包,在夏令营指挥部门口张望,由于刚才跑的急,额头上满是汗。

“营长正忙着,没空。”指挥部门口站岗的学员枉顾她的急切,面无表情的告诉她。

“那让我见指导员。”她必须要把钱上交啊,总不能抱回自己的宿舍吧?

“指导员在团长办公室,也没空。”

“我有很重要的事!”她故意在指挥部门口大声说,企图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这招果然奏效,营长在里面问:“外边是谁在吵?”

“我要见营长!”她立即喊。

“让她进来!”营长的声音比往日严肃很多。

林小年抱起提包就往里走。

营长办公室里除了指导员还有另外一个男生,看起来面熟,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三个人都情绪低沉,默不作声。

“我拣了个包!”她把提包往办公室的方桌上一放,总算松了口气。

她是松了口气,其他三个人都吸了口气。

营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提包的拉链处,面­色­一下红润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激动不成调,“指导员,你们看,就是这个包啊!”

“这位同学,你是在哪儿拣到的?”指导员摇着她的肩膀,差点把她晃散架。

“从小卖部回来的路上。”她把当时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被劫了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路上?”一直沉默不言的男生突然站起身,迅速拉开提包的拉链。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露出来,他打开一捆,对着灯光看了看,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劫匪把钱弄丢了?”

“营长,赶紧给周书记打电话,”指导员突然想起来,“告诉他被抢的150万捐款一分不少的找到了。”

“150万?”林小年托着下巴嘟起嘴,“原来是150万!”

“怎么?后悔把钱交回来啦?”指导员笑呵呵的问,之后,接着说:“不过,放心吧,我们会报告团中央,给你特殊嘉奖!”

“我才不要什么嘉奖,”林小年撇撇嘴,拍了拍装钱的提包说:“看来我估算错啦,少算了50万。”原来,她始终没把钱放在眼里,刚才别扭的表情只因为自己算错了数目。

折腾了半天,林小年也累了,跟营长、指导员说了声:“我要回宿舍洗澡。”就挥挥手出了指挥部

第 2 节

嘉奖证书上清楚的写着她的名字和受奖原因,林小年看完了,又把证书折起来,随意捏在手里,问于有余:“师兄,这个证书怎么在你这儿?”

“我还想问你,夏令营没结束,怎么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后来,他问遍了夏令营里所有人,都没人说得清那个长得像瓷娃娃的女孩儿为什么突然退出了。

林小年想起来当时自己是多么的任­性­,因为想家,也因为想念乔怀宁,她假装生病,骗过了营长和指导员,然后悄悄离开陕西,只身回到北京,然后又辗转回到H市。

那个夏天,她绕过了大半个中国,本以为能跟乔怀宁在一起,可是,所有的努力都让她离他更遥远。

林小年沉浸在昔日的回忆里,品味着涩涩的酸楚,嘲笑自己年少时对梦想中的怀念哥哥盲目的追随。

“营长把找回捐款的消息报到了团中央,帮你申请了嘉奖,可是拿到证书的当天才发现,你已经退出了夏令营。当时,Z大是夏令营的承办学校,我代表校团委为夏令营带队,所以,证书就暂时交给我保管。”于有余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你就是那晚在营长办公室的陌生男生?”林小年突然想起来那晚除了营长和指导员,指挥部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陌生吗?”于有余耸耸肩:“在大巴上你靠着谁的肩膀哭着睡着了的?还拿走了我运动上衣!那件衣服可是阿迪的全球限量版。”

“你?……”林小年又是一阵无言。原来,那天在大巴上他就坐在她旁边。“为什么后来不找我要衣服?”

“我不是一直等你自己主动送回去嘛!”

她是曾想送回去,可是却不知道该送给谁。

林小年直直的靠在灯柱下,任四­射­的光线在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后来,实在呆的累了,转过身面对着于有余,“为什么不早点将这张纸还给我呢?”

他呵呵笑着:“先前,是想看看你到底多有钱,真那么不在乎上百万的钞票?”

林小年恍然顿悟,“结果呢?”

于有余摇摇头,“好像不是有钱人!”

“不是好像,是确实!”林小年想起来他让她赔PSP,让她请吃厉家菜,不由得一肚子火,靠在那里不吱声,自己生气。

“嗨,怎么了?”于有余绕过草坪,盘着脚坐到她面前,低头从下往上望着她。

林小年闷闷的说了句:“后悔呢,我这肠子都悔青了。”

“是该后悔,当初那么多钱白白上交了……当时,你若藏起来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富婆了!”于有余­奸­笑着,眼里有不怀好意的光。

林小年瞪着他:“我是在后悔不应该去参加那个夏令营!”如果没有那个夏令营,他根本不会注意她,他不记得她就不会让她赔东西,不会让她请吃饭,不会……她也不用花那么多冤枉钱,进而让关澜怀疑她因为缺钱拿了她钱包。

“后来,很多人都说那次夏令营特别有意义啊!”于有余好像成心跟她抬杠,“你应该后悔自己退出的太早了!”

于有余还是坚持把银行卡还给林小年,“我又不缺这个,哥哥姐姐们给的零花钱够我天天去厉老师家吃饭的。倒是你自己,如果不想下个学期喝西北风,就赶紧收回去……小心我一会儿又改变主意不给你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把银行卡往她书包里塞,明明是怕她不肯要嘛!

林小年没有­精­力,更没心情跟他计较,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往­操­场大门口走。

于有余仍然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就算心情不好,也不用表现的像世界末日吧?”

她感激这样的时刻身边还有人聒噪,至少让她觉得自己不孤单。她停下来,认真的问他:“真的有那么明显?”

于有余还是笑,在初夏的晚风里,带着让人苏痒的气息,温温的点头。

她叹了一声,配合着他的步点慢下来,边走边说:“其实那天在派出所,我知道是你帮忙搬了救兵!要不,我现在可能还在那里接受调查呢。”

于公子轻轻吹了声口哨,并没有直接承认。

­操­场门口有个小超市,每到下晚自习的时间都会挤满了人,于有余拉着林小年从­操­场出来,说:“我能不能用你的钱请我吃个雪糕?”

“如果你答应以后少搞些恶作剧,我想应该没问题!”林小年拍拍口袋里的零钱,可能里面有硬币的缘故,叮叮当当直响。

“如果你不那么特立独行,我想就不会有太多恶作剧的机会。”

“如果你不那么骄横无礼,我肯定不会跟你针锋相对,特立独行……”

“如果你不那么漫不经心,我也不会……”.

“还吃不吃雪糕?”林小年发现跟于有余很难对盘,连吃个雪糕都要先争执半天。

于公子第一次拿着雪糕在校园里边走边吃,旁边还跟着林小年,这绝对是奇观,所以,他们经过之处,都有人驻足观望。

林小年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主动拉远了和他的距离,而他却故意停下来等她,对着她喊:“小黏糊,再不着急回宿舍可要熄灯了!”

她看看表,还差两三分钟,于是,撒开腿往宿舍跑,惹得他在后面大笑。

宿舍里一如既往的冷清,葛言见她回来,说:“你家怀宁哥哥在QQ上等了你一个晚上,刚下线。”

林小年来不及把手里的雪糕吃完,于是含在嘴里,劈里啪啦的敲击键盘,打开QQ,让她失望的是,年糕的头像早已经灰暗下去,“既然等了一个晚上,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几分钟?”她敲着桌面遗憾的抱怨。

第二天,宿舍楼下贴出通知,学生会要对各宿舍卫生实行临时检查,让各宿舍做好准备。

临上课前,林小年整理自己的铺位和书桌,发现书架上还有一本关澜的《摄影基础》,那是很早的时候,关澜借给她看的,说摄影基础能培养她的审美情趣,帮她提高审美修养,当时,她本打算认认真真的把书读完,可是,后来翻了几页就搁置了,一直没再看。

她悄悄帮她把书放回去,细心的放到她书架的摄影类书籍里。关澜一向很注意书籍的摆放,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书架。所以,林小年放的格外认真,生怕弄乱了原来的顺序。

关澜的书架上还有一本书微微露出了边脚,摆放的不如原来整齐,林小年以为自己刚才不小心弄乱的,于是,想抽出来帮她重新摆好。

如果不是那本书碰巧掉到地上,里面散落出东西,林小年怎么也不会想到关澜居然把钱夹在书页里,十五张百元钞,一张不少,她声称丢了的1500块钱,居然在她自己的书页里?

林小年的心情相当复杂,她愣愣的盯着地上的书和钱币,足足有几分钟,才慌忙的将它们捡起来,小心的放回原处。

上午上课的时候,林小年总觉得眼睛跳,揉了几次都没效果,最后只好用手掌盖住,陈涵笑她:“你这样会把财运都盖跑了!”

“谁说眼睛跳就有财运呢?万一是灾运怎么办?”她使劲按住太阳|­茓­,用手指圈起来,做了个熊猫眼看着体委,“该不是预示我接下来的计算机考试不及格吧?”

陈涵摇头,“你这个考试机器要能不及格,全班就不用考了!”

第 3 节

下午没课,林小年去自习室打发时间,边走边给乔怀宁发短信:“怎么突然感冒了?体质连我都不如呢!”

“打篮球赛着了凉!”他迅速的回复她,紧接着又是一条:“你最近很忙?怎么都不上网?”

她想了想,回他:“是啊,要考试了!计算机、英语,要复习很多内容……”她打字向来慢,连用手机发短信也慢,就这么几个字打了一路。

于有余站在楼梯口,远远就看到了林小年,她正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他也就没招呼她。

走路撞到墙的事儿在林小年身上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她低着头,很诚恳的对着“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继续边走边发短信。

可是,“墙”却不­干­了,嗷嗷的跟她吼:“你出门不带眼睛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小年无奈的挤出一副假笑,“于师兄!”

他气她根本心不在焉,于是,拉住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你知道,这样走路多危险?万一撞翻了从楼梯上滚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林小年仍低着头,小声反驳:“我又不是球,怎么能滚下去?”

“嘿,做错了事儿还顶嘴?”他气势汹汹的叉着腰,那架势,十足在训人。

“怪不得上午眼睛跳?”她嘟囔着。

“眼睛跳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好奇。

“眼睛跳就没好事,现在遇见你……”这个逻辑直接推出她经典的座右铭:遇见于有余准没好事儿!

听她这么说,于公子还真有些哭笑不得,“行,冲你这句话,也得让你看看什么是好事儿?”

林小年莫名其妙的被拉着去了学生会办公室。苏北海、薛冰都在,看到她,俩人都笑起来,薛冰说:“我们终于找到证据替你洗刷冤屈了?”

“什么冤屈?”林小年看到薛冰手里扬着一本摄影杂志,顿时有些紧张。

“不知道是谁把1500块钱藏在书架上了?刚好被我们发现。”苏北海补充。

“不是刚好吧,你跟有余那可是地毯式搜索……”薛冰哂笑。

林小年有些慌乱,看向于有余,“你们……今天上午,临时检查?”

“都是借口!我们真正是想看看你们宿舍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于有余懒洋洋坐在椅子里,把腿搁在桌面上,他的习惯动作,却被林小年扫下来,“鞋子上有土!”

“这,说明不了什么啊!”林小年辩解,“或许,是别人放的?”

“你会把自己的钱放别人书架上吗?”于有余反问。

“或者是她最近取的钱!”林小年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们看了她最近所有的取款记录。”苏北海表情严肃起来,“发现只有一笔!”

“这……这样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是?”

“是什么?”于有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在替她找借口?”

“没有!”她很­干­脆的否认。

“我们把这些证据拿给团委和保卫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薛冰举着那本夹着1500块钱的摄影杂志晃了晃,晃得林小年眼前发灰,心里也毛毛的。

“不要!”她急切的阻止薛冰。

苏北海问:“为什么不要?只有这样才能让作怪的人接受惩罚,还你清白啊!”

“不要!”她机械的重复着那句话,表情很不自然。

“别告诉我这些钱是你偷偷还给关澜的,我也不信!”于有余摆弄着桌上的笔筒,若有所思的观察林小年。

“为什么不可能呢?”

“因为,你根本没拿过她的钱!”

“你怎么知道?”

“我用脚趾头想的!”于有余好像在生气。而苏北海和薛冰都不说话。

林小年仿佛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低着头,蹙紧眉,小声说:“谢谢你们大家这么尽力帮我,可是,我不想要真相。”

“那样,有很多人会误解你!”苏北海很认真的劝诫她。

“我不怕误解,我只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句话她说的大义凛然。

“你到底想维护谁?”于有余的目光很犀利,恨不能看穿她。

“不维护谁!”她乞求的看着周围的三个人,“这事儿就到这里可以吗?求你们大家别追究了。”

薛冰好奇的打量她,“林小年,你都敢跟有余斗智斗勇,可见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啊!”

“谁说我不胆小怕事了?”她抱紧肩膀,目光显得柔弱和无助。

林小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把那本摄影杂志又悄悄放回去,她本以为没人会发现这一切。可是,身后却有一道忧郁的目光划过。

考完计算机,考完四级,紧接着是期末考试,然后暑假来临。这一次,林小年没有问乔怀宁,而是自己定了回家的车票。

临行前,她给乔怀宁打了个电话,问:“感冒好了吧?注意多喝水,多锻练。”

乔怀宁在电话那边直笑:“这明明是以前我对你说的话吧?剽窃我的版权!”

而她却笑不出来,因为听到他旁边欧阳菲柔柔的声音说:“怀宁,快过来吃西瓜!”

Z大到车站的路有断距离,本来,苏北海要送她,可是,她却不让,“苏师兄,你千万别送,要不,以后我跟三月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跟三月有什么关系?我们分手了。”他温温的强调。

林小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就是因为你们分手了啊,怕三月以为是因为我闹得呢!”

“不是因为你!”他昧心的说,然后只能跟她在校门口说再见。

车站,又是一片人山人海,林小年在拥挤的人流中驻足,寻找自己的候车室。

这么炎热的天气,她后悔自己穿多了衣服,于是,把衬衣脱下来系在腰间,然后腾出手,从挎包里拿纸巾抹汗。

也就在一抬头的刹那,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可是用眼神追过去,那身影又很快消逝不见,“大白天见鬼。”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开始剪票上车的时候,她在候车室买了一个碗装的红烧牛­肉­面带上当晚餐,然后随着人流到了站台,寻找自己的车厢。

“嘿,小黏糊!”站台上爆发出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

一转身,于有余已经站在她后面。

“于师兄,你来送人?”她记得寒假回家的时候,他送过她。他有车,又交游广阔,在放假时期来车站送送人,应该是平常事儿吧?

于有余却摇头,“是我自己要出去旅游。”

“去哪儿?”该不会是和她同一个地方吧?

他指着身后的火车说:“这趟车终点!”

林小年极热情且热心的提醒他:“现在天气热,大家旅游都往北方走,像什么长白山天池啊,布达拉宫啊……南方热死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再唠叨,火车就要开了,哪儿都去不成。”他根本不理会她那些小儿科的唬人理论,直接绕过她,自顾上了车,留下林小年在原地祈祷了半天。

她们本来不一个车厢,于公子向来追求奢华舒适,订了软席卧铺,可是,后来,他却到硬席区溜达,也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什么,那人立马收拾东西跟他换了铺位。

他坐在她旁边嘻嘻呵呵的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尽尽地主之谊,给我讲讲H市有哪些好吃的,好玩儿的?”

看着他虚心且认真的表情,林小年有些猜不透他是不是开玩笑,于是,又郑重的问了一遍:“你真的去旅游?”

说起H市,林小年开始滔滔不绝,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然后,一转头,发现于有余居然已经靠在铺位上睡着了。看着他脸部清晰的轮廓,林小年突然发现,她刚才所说的一火车话都是在对牛弹琴。

在火车上毕竟睡的不踏实,于有余眯了一会儿起来,发现林小年不见了。突然间,他心里像赌了东西,那感觉,竟像小时候丢了心爱的玩具,心疼的想哭,又哭不出来。明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他仍苦着脸,懒懒的靠在那里不想动。

他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多少年不再有这种幼稚的感觉了,本以为自己长成了一个稳重的男子汉,不屑再撒娇、赌气,不屑再毛毛躁躁,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回味年少时那青涩的时光。

林小年捧着一碗泡面从车厢的另一头缓缓的走过来,边走边小心翼翼的躲开旁边的人。

前面,火车有个小小的转弯,林小年一闪身,手里的泡面差点飞出去,她惊魂未定的握紧手,龇牙咧嘴的嘟囔着什么,继续慢慢走过来。

看到这样的林小年,于有余满足的笑起来,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活力,一下从铺位上站起身,接过她的泡面说:“没想到H市的朋友这么好客,还请吃晚饭!……嗯,虽然只是泡面。”

“好客?”林小年惊呼:“这是我的晚饭。”她像老母­鸡­护住­鸡­子那样护住自己的泡面。

于有余表现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总不能你吃东西让我­干­看着吧?”

第 4 节

林小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的泡面,为什么变成了他吃东西,让她­干­看着?

她后悔死了听他讲那些恶心巴啦的故事,害她没了胃口,而他却趁机拿过她的泡面,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待她发现自己上了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举着手里的叉子,把泡面桶推给她,说:“忘了是你的晚餐,还给你吧!”

他吃过的东西,她还怎么要?于是,忍气吞声的说:“你吃吧!”

于是,他吃的不亦乐乎,她看的满心郁闷。

于有余边吃边说:“如果再有包榨菜或者有颗卤蛋就好了。”

她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坐着,托着下巴嘟起嘴,心里暗想:“如果不跟你一趟车就好了!”

于有余吃完泡面还不尽兴,抹了抹嘴,喊:“没吃饱,我们去餐车再吃点。”

林小年捂紧口袋,杵在那里死活不肯动,“不吃了吧?反正不太饿。”

“就当陪我吃!”于公子看到她退缩的样子,明知道她想什么,却置若罔闻。

“不用吃了,真的。”她怕口袋里的钱不够他点一个菜的,等火车到了站,她被留在餐车上洗盘子,见不到她那对伟大的父母。

于公子去餐车吃饭了,留下林小年看行李。

她想起来,包里还有几片饼­干­,本想拿出来垫补,可是一摸却只剩下一个空包装,欣喜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失落,她后悔没看牢自己的泡面,让于有余抢了先,委屈自己饿肚子。

她有几分气恼,踢着他放在床铺下的的行李箱解闷,边踢还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到家了,然后就能吃到老爸亲手做的清蒸鲈鱼,那鲜美的滋味,想起来都让人流口水。

于公子去的时间不长,又返回来,胸前抱着一堆零食,哗啦一下都堆在林小年的铺位上。

“这是­干­什么?”林小年怕他又侵占自己的地盘,赶紧阻止。

“餐车里也也没什么可吃的,就买了这些带回来。”他把东西放下,看着他笑,“你难道还不饿?”

她当然饿,早饿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林小年盯着那些平时喜欢吃的零食,再三询问,“于师兄,这些你真都给我吃?”看到他笑得朦胧,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想法不太真实。

但于有余肯定的表情又让她无从怀疑,他郑重的、毋庸置疑的说:“当然给你吃啊。”

于是,林小年光荣的结束了忍饥挨饿的时刻,边吃边称赞:“还是社会主义好啊!吃得饱,睡得着,善良的人来有好报。”

于有余听得一头雾水,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小年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我让你吃了泡面,现在你让我吃你买的蛋糕和巧克力,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可是,我也没说让你白吃啊!”于有余又摆出他那狡诘的嘲弄表情。

林小年听了,一大口蛋糕卡在喉咙里,差点噎得背过气去。于有余赶紧帮她开了一瓶依云矿泉水递过去,然后,拍着后背,问:“激动什么?”

“不让白吃,­干­吗不早说?”林小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又放回去,然后眼睛故意看向别处,好像自己从来没注意过那些东西,当然更没吃过。

于有余笑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吃的晚餐啊!”

“你不是也吃了我的泡面?”林小年跟他犟上了,据理力争。

“我是不小心吃了,又不是故意的,后来还你,是你自己不要啊!”于有余表现的很无辜。

林小年愤怒了,“我不就吃了你买的东西?赔给你总行了吧?”

于有余惦记好了要黑这个小白女,只让她赔怎么行呢?他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咂着嘴说:“你还得赔我刚去买东西花得时间和力气。”

这算哪门子事儿?时间和力气该怎么赔?林小年琢磨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你是故意的?”

于有余坚决摇头,“不是!”

争论的结果是:到了H市,林小年要当导游,带于公子到处逛逛,以抵消她吃了他的东西。

“到了我家的地盘,就不怕我卖了你?”林小年威胁他。

于公子媚惑的笑着:“卖了我?不怕,到时候我帮你数钱!”说完,他把林小年吃了一半的蛋糕拿起来往嘴里放,吃进去的时候还不忘问她:“你还吃不吃了?看来真不饿!”

“那是我的!”林小年想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半块蛋糕沦陷到他嘴里。

火车快速行驶着,车窗外渐渐变得幽暗。过了晚饭时间,车厢里仍是一片杂乱,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为旅行而兴奋,为结实了新朋友而雀跃。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闷闷的靠在铺位上想自己的心事。

于有余见林小年无聊,借了自己的PSP给她玩儿,他自己则戴着耳机听音乐。

林小年玩着玩着开始打起瞌睡,后来,居然斜靠在铺位边上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微微开启的小嘴,于有余居然移不开视线,他笑自己会不会中了邪,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盯了一个不太漂亮,不太温柔,不太听话的小女生这么久?

车厢里的冷气比较重,他帮她搭好外套,以免她着凉,然后又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闭目养神。

列车员扶着一位老人从车厢的另一头蹒跚的走过来,挨个问大家能不能帮老人让出个铺位。老人大概七八十岁的光景,古铜­色­的面庞上布满皱纹,穿了一条灰­色­裤子和一件不合时宜的跨栏背心,一看就是从偏僻地区来的农民。

老人走路颤颤巍巍,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列车员解释说:老大爷没买到票,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刚才在硬座车厢差点晕厥,所以他才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能挤一下,给老人让个位置。

车厢里仍然喧嚣,大家都各行其事,没人站出来说话。林小年本来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醒了,她揉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说了句:“爷爷,坐我这里吧!”

这句话一出,杂乱的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那里,直看得她莫名其妙,她拉紧外套,看向于有余,问:“这是怎么了?”

于有余绽出一抹赞赏的微笑,然后,环顾四周,立即又换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他们想知道你把铺位让出去,自己睡哪里?”

是啊,自己睡哪里呢?林小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大义凛然的一刹那,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啊!她拍着脑袋纠结。

可是,转身看到老大爷脸上那卑微的、感激的笑,又觉得自己无法不让出那个铺位,即使自己一路站到家,也甘心。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林小年只当没看见。

她热心的帮老大爷收拾床铺,还把于有余买的酸­奶­和面包给老大爷吃。

“一路站过来,肯定没吃饭吧?您吃吧,就当帮我减轻负担。”她笑嘻嘻的表情就像个孩子,让人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

一切收拾妥当,林小年才停下喘了口气。然后,双手捂住脸,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发愁,接下来自己怎么办?

透过指缝,她看到面前有一双白皙的手,手掌上清晰的纹路好像在预示这个人的好命,那双手离她越来越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起来!”

第 5 节

“起来!”于有余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也就随他拖拽着走。

他牢牢的把她按在他的铺位上。

“于师兄,你­干­什么?”她喊。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纷纷转过头,不再探究。

于有余偷笑着,邪魅而­奸­讦。

他凑到林小年耳边小声说:“我的铺位让给你啊。”

“那怎么行?不是害你没地方睡?”林小年坚决的摇头。

“没关系,我不困。”他表现得挺仗义,然后腾出一大片地方给她,“你要困了就先睡会儿,我在这儿坐着就好。”

林小年哪好意思鸠占鹊巢?硬是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迷迷瞪瞪的说:“我也不困。”

于有余不再说话,只专心的听着WALKMAN里的音乐。"

车厢里的照明灯无声的熄灭了,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火车“咣啷、咣啷”在轨道上行进的声音,沉闷且单调,给旅行的人带来催眠的乐章。

林小年靠在狭窄的铺位里侧,看着旁边的于有余,他正专心听音乐,半眯起眼,然后轻轻晃动身躯,他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窝在硬卧车厢里显得既拥挤又委屈,更何况,他的铺位,又被她占据了大半。

看着他极力的向外倾斜,给她让出位置,林小年实在不忍,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说:“于师兄,你可以再往里面点。”

于有余点点头,紧靠着她这边坐过来,那种天生的压迫感让林小年有些害怕和窒息,她又小心翼翼的往里挪动了一些。

车厢里只有一抹橘黄|­色­的灯光,很黯淡,照得人也朦胧,林小年看到的于有余的轮廓有些失真。她使劲的睁睁眼,再睁眼,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一片混沌,她呢喃了一句:“乔怀宁,让我靠一下。”然后,竟然倒在于有余肩膀上睡着了。

“乔怀宁?”于有余咀嚼着这个名字苦笑了一声,然后抚着她的头,帮她把位置摆正,免得滑落下去。

可能是坐着的缘故,林小年睡的并不实,火车略有转弯,她又惊醒,慌忙揉着眼问于有余:“师兄,到哪儿了?”

“还远着呢。”他听音乐也倦了,把随身听收起来,然后,从包里摸出罐啤酒,向林小年摆了摆,“要不要来点?”

她还以为是她平时喝过的果啤,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好啊!”

于有余又摸出一包开心果和一包榛子仁,打开递给她:“凑合点吃吧!”

漫长的车程,她无以消遣,于是,就跟于公子把酒聊天。

开始,可能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了,睡在对面林小年铺位上的老大爷翻了个身,林小年赶紧竖起手指,在­唇­边吁了一声。

于有余轻笑,然后,两个人都压低声音,凑到彼此耳边交流。

她呼出的气体暖暖的,惹得他脖子里一片苏痒,然后心头像爬了蚂蚁。

他的心猿意马林小年并未发觉,她继续跟他说小时候的事儿,说到兴头上,还咯咯的笑,当然不敢大声。

她说:“要不是乔怀宁,我就掉到湖里淹死了,当时,他都没想自己不会游泳,硬是把我从湖里捞出来晾­干­了,才送回家去……”

于有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让人不省心!”

“嗯,——幸亏那时候有乔怀宁。”提到乔怀宁,她不觉胸中一阵苦涩,闷闷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也跟着举起整罐啤酒,一仰头,居然一滴都不剩,当他高举着易拉罐仰着头晃动时,林小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压低声音惊呼,“你怎么这么喝法?”

于有余撇撇嘴,“那要怎么喝?”

她默。

他皱起眉,剥了几粒开心果,丢进嘴里,幽幽的说:“讲点别的吧,我跟乔怀宁又不熟!”

她却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时间早已过了大半夜,火车依然与铁轨有节奏的碰撞着前行。

睡意再次袭来,林小年将头靠在车厢上预备眯上一小会儿。于有余拍着她的胳膊说,“这么睡法多难受。”他指着自己的腿,示意他靠过来,“我这里提供枕头。”

也许是喝多了啤酒,她反应有些迟钝,竟然忘记了对他的防备,乖乖将头侧过去,躺在他腿上,喃喃的说了句:“我就借用几分钟。”

于有余倚着铺位上的栏杆冲她笑,“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带我逛H市的人间天堂。”

林小年果真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恢复了明亮,晨曦从车窗打进来,显得清新、温和,又带着淡淡的亲切。

她坐起来,揉着太阳|­茓­,好让自己立即清醒。

火车已经进入H市,林小年透过车窗看到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一草一木,心里开始激荡,她拉着于有余往外望去:“那里是H市的远郊,著名的国家级旅游区。”

于有余被她的兴奋感染,想站起来看仔细,可是,费了半天劲,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林小年看到他奇怪的表情,忙问:“于师兄,你怎么了?”

他指着被他压过的那条腿说:“麻了!”

她才想起来,她枕着他的腿睡了半夜,于是,她很诚恳,很小心的把手放过去,帮他轻轻揉捏起来,边揉边问:“有没有好点?”

于有余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搬着腿,迅速绕开她的手,很狼狈的说了声:“行了,我自己来。”

看着她尴尬的样子,林小年才醒悟,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她也脸红起来,低着头,喏喏的说了句:“对不起!”

于有余背对着她,不敢回头,却不忘嘲弄的调侃,“你这对不起说的很不是时候。”

林小年头昏脑胀的问,“那应该什么时候说?”

于有余却没理她,从行李包里拿出毛巾,飞快的奔舆洗室去,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可是,谁让他偏偏遇到林小年这个活宝呢?

火车到站的时候,于有余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在站台上张望,林小年问他望什么?

于有余只是笑,“看看H市的美女多不多?”

无聊的人,林小年懒得理他。

第 6 节

出了火车站,林小年被老林同志单位的车接走了。

于有余在出站口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没过几分钟,也有车来接。坐在车上,于有余还不忘给林小年打电话:“别忘了下午带我去逛人间天堂。”

“下午要补充睡眠,人间天堂明天去,反正它又跑不了。”可能回到家的缘故,林小年连语调都不一样了,明显透出吴侬软语的柔和与亲切。

“那好,明天你给我打电话。”于有余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先合上手机,然后涌起莫名的笑意。

“人间天堂你不是去过很多次?”司机边开车边问。

“还想再去一次!”他双手搭在脖子上,伸了伸懒腰,开始抓紧时间补充睡眠。昨晚对他来说可是一次折磨,他还从没有一整夜不睡的经历,而且是在火车上一夜不睡,还不能做别的。

“是不是又勾引了哪个小女生?”司机饶有兴致。

于有余把后座的靠垫丢过去,“开你的车!”才成功让前面的人闭了嘴。

林小年原本对于有余挺有成见的,可是,后半个学期却突然对他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个人恶劣虽是多少有些,但有时候也有那么几分仗义和热情。况且,他是师兄,又只身来到她家乡,不尽地主之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第二天休息够了,她真给他打了通电话,“于师兄,你还要不要去玩儿?”

“我还以为你耍赖,不带我去了!”他悻悻的揶揄她,他可是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一切,就专门等她电话了。

“怎么可能?”林小年嘻嘻呵呵的说笑,然后约了地点集合。

做为义务导游,林小年基本算尽责了,无奈于公子要求太高,两个人走了一路,也吵了一路。

他说:“明明某某湖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去?”

“这里你熟还是我熟?那个湖现在都成臭水沟了!不带你去是为你着想啊。”

“可是,为什么不请我吃你们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醋鱼?”

“鱼?那可是于师兄你的同类?原来你喜欢吃同类的?

“彼鱼非此鱼啊!”

“再话多,等下不带你玩了……”她咬着牙忿忿的抗议。

“是你话多啊。”他无奈的摇着头。

一天走下来,林小年已经宣告投降了,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再也不肯动,直喘着气说:“歇歇吧!”

于有余却­精­力充沛,帮她在路边的冷饮部买了冰其淋,还小跑着回来,“那就歇会儿,反正可以明天接着逛。”

“还有明天啊?”林小年叫苦。

“当然了,来一次H市不容易,起码该看的都要去看看吧?”他意犹未尽的说。

“可是,明天……”她想找个像样的借口,却找不着。

他似乎明了她的心思,说:“下次,去别的地方我给你免费当导游还不行?”

于有余在H市一呆就一周,林小年几乎天天陪着到处玩儿了,害得老爸老妈都抱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天天往外跑!”

她只能解释:“有师兄过来玩儿嘛,我总不能不理?”

“师兄?”老妈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笑得像开了花,“我说呢!”她似乎明白过来,“去吧,去吧!我跟老林都支持,哪天带回家来看看呀!”

林小年直翻眼皮,嘟起嘴叨念:“难道更年期了?居然这么三八。”

于有余回北京那天,还特意给林小年打了电话,表示感谢:“小黏糊,冲着这段革命友谊,等你回北京的时候,本公子去车站接你啊!”

她其实期待另外的人去接,所以客客气气的说:“算了,师兄不用麻烦。”

漫长的暑假因为忙碌,变得短暂,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主动给乔怀宁打电话透露行程。乔怀宁那边仍是一片吵闹,像在食堂排队买饭。

他为难的说:“小菲要我陪着去医院,估计不能去接你了。”

又是欧阳菲,林小年涩涩的念着这个名字,硬是笑呵呵的说:“没关系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欧阳师姐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

“感冒吧?嚷着不舒服。”乔怀宁的声音不大,也不算温柔,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依恋和爱护。以前,他也曾爱护过她,像邻家妹妹那样,可现在,他却依恋着另外一个人。

本是炎热的天气,因为内心那股失落而变得冷清,颇有几分凉意。她一个人萧然走在车站广场,想着该坐哪趟公交车才能回学校。

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会在车站遇到于有余。

他摇着手里的冰红茶远远的冲她笑,林小年怔怔的愣在原地,“于……师兄?”她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说过?你不用来接我的。”

于有余点点头,“我不是来接你啊,我来接薛冰,那小子说带了大包小包的行李,非要我跑一趟。”因为天热,他一个劲儿补充水分。

林小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以为……”

于有余却不理她的碴儿,边看着出站口边漫不经心的问:“一会儿有人接你没?如果没有,就等等,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呢!”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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