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行风的行风,能使雨的使雨。送礼的送礼,拉票的拉票。一时间,整个机关,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际关系从来像现在这样复杂、融洽、混乱。过了几天,竞聘人员从没头苍蝇似的混乱渐渐走向阵营分明。不同的竞聘组合开始分成不同的“部落”。张三是磕巴四的人,王五是瘸子六的人,谁的人向着谁,不能站错队伍,不可说错话。
我是某某某的人,他是某某某的人。老付听到这样的词语,觉得肉麻,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又好像闻到一股令人呕吐的烂菜帮子味儿。
什么你的人,他的人?不都是党的人吗?不都是人民的儿子吗?不都是社会的公仆吗?老付想起了旧社会女人缠拌人,说什么“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封建余孽这么顽固,都二十世纪,它还在中华大地上游荡,真是不改革不行了。
竞争十分激烈,几乎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多多少少影响了日常工作。这样下去可不行。
上级领导得知情况后,亲自下基层指导监督竞聘工作,哼哼教诲大家不要内战、内耗:同志们为什么这样积极踊跃地应聘?还不是为了多做工作,为党和人民多做贡献吗?必须停止不必要的恶性竞争,心平气和地完满完成这次意义重大的竞聘工作,为以后的干部任用制度改革打好基础。
没有级别就没有服从,没有服从就没有秩序,也就没有公平竞争。上级领导出面指导后,竞聘局势安顿许多。
可是没想到,没消停几天,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竞聘活动的半截腰,又冲出两员女将来。
这两员女将的具体简历不便透漏,但就她们日常的近似泼妇和文盲的表现,把老付弄得一头雾水,一肚子的不明白:这样水平的人也参加竞聘?感情这领导工作是啥人都可以比划的?啥人都可以参加竞聘,那丽丽猫要是不死、阿喜狗要是不走,是不是也可以尝试一下?不比别的,就比嗅觉吧,那猫那狗也能一鸣惊人,一招制胜。
女同志踊跃竞聘,是这次竞聘工作的一个亮点。
谢小婉的竞聘演讲词写的很好,比男同志的都精彩好几分,根本看不出她本人是初中水平。袁玉昆在台上气宇轩昂地发表演说,大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老付看着她俩上窜下跳,心里好不舒服:现在的女人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了,咋都愿意积极献身官场呢?虽说不像演艺界圈里,有众人皆知的潜规则,但官场上心照不宣的规矩也明睁眼露的。“小鬼想当兵吗?”的故事她们不可能没听过,那咋还奋不顾身地飞蛾扑火呢?她们家里的老爷们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还全力支持自己的老婆往上爬?就不怕老婆见了大世面,接触到大领导,眼光提高了,把他给甩了?再说了,一个柔弱的女人,长年累月地和男同志一样,统领全局、挥斥方遒,就会把自己搞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了,那还可爱吗?都说现在的女同志内分泌失调的现象提前了,严重了,整天和男人在一起勾心斗角,那分泌能不失调吗?换谁,谁都失调,除非是机器人。思来想去,老付幸福地笑了:还是俺家黄亚珍好,守家待业的,相夫教子,没野心,过女人该过的生活,我这个男人很享福哦。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原来是有三个女同志参加竞聘的,大家公认的淑女陈可萧也递交了竞聘申请,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主动撤出了,就变成两个女人了。)如今是这样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两个女人也能唱出一台大戏来。
干部家属身份的谢小婉(美女,学历稍低)参加竞聘的理由是:领导干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因为我家的很多人都是各自所在单位的领导。竞聘干部得有一定的文化背景和家族渊源,这样才能有丰厚的思想水平,才能当好领导。我本人具备以上的全部条件,我有资格、有条件参加竞聘。
袁玉昆(学历尚可,电大毕业。但个性有些泼)不这样认为。她觉得: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竞聘就像抢购打折商品,什么人都可以抢购。抢着算,抢不到也不赔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参与一下也没什么坏处。万一一个雨点偏大了些,没准儿就砸到自己的头上了。
听到玉昆这个名字,就令人想起电影《东进序曲》里面那个疵着大板牙的坏蛋,很让人别扭。估计这个袁玉昆的票数不会很多。
利益当前,观点又相左,两个人就生对方的气了,见面时扭头就走,更别说打招呼了。
原本谢小婉和袁玉昆是机关里最要好的朋友,出入成双成对,吃喝不分你我。两个人曾经信誓旦旦表示,要互相爱护,诚实相待。永远有多远,她俩就好到多远。现在却变成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走多远。因为一同参加竞聘而闹得形同路人了。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关键时刻,谁还能记得当年的旦旦誓言?关键时刻,友情已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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