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袁喜乐再次跑掉,我们不得不把她押起来。
虽然我有点好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陈落户的样子,这种变化一定是极其邪门的,我不想步他后尘。
我不知道陈落户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攻击我们,我们只能加倍小心,我看着袁喜乐,希望她能给我们一些提示,王四川开路在这块区域寻找。
一路往前走,通道错综复杂,这一次我们观察得非常仔细,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地方,和大坝的其他地方很不一样。
这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无法形容的痕迹,之前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水泥都是发黄的,但这里的水泥壁上,全是一块一块的黑色的东西。
这些黑色非常奇怪,既不是血,也不是油漆,好像是从墙壁里渗透出来的。在手电的照射下,显得这里的墙壁上都是腐朽的烂斑。这种感觉,好像是大坝已经从这里开始腐烂了起来。
边走边想,四周静得我身上的汗毛都开始立起来,一直走到一个岔路口上,袁喜乐忽然不走了。
我推她她也不动,而是看向其中一个路口,那里漆黑一片。
“往这里走?”王四川问,袁喜乐依然不回答,但是我和王四川对视一眼,把她往那个路口推去,她倒不挣扎了。
我心中一喜,给王四川使了个眼色,我们就往那个路口走了进去。
走进去没多久,发现里面比外面要潮湿很多,到处是水,一脚深一脚浅的,墙壁上黑色的霉斑到处都是,有一股非常浓重的气味。我们继续走,发现积水越来越深,都没到了小腿上,水很浑浊,被我们一走动就更加的脏,最底层的沉淀物都被我们踩了起来。
绕过几道复杂的弯,我们看到了这些水的来源,有一堵水泥墙被砸掉了表里,露出墙里一大堆生锈的水管,下水管上有一道裂缝,水就从那里渗出来。
出水量不大,但这么长年累月地流,积水是难免的。在水管墙的尽头,是被木板封死的一个房间口,泡在水里和水面附近的木板烂了,露出一个洞。
我们爬进去,看到里面是一个大概卡车后斗那么大的房间,房间里全是水,水里有三张铁床,上面放满了东西。
王四川检查了一下,都是我们工程兵的设备,在一件帆布包里,我们翻出了袁喜乐的工作本和一个俄语书。
马在海在上面找到一把手枪,看样子是袁喜乐的。
“找找出路!”王四川立即道。我们在房里找起来,这里有袁喜乐的东西,她就从这里进的,可是找了半天,我们就绝望地发现,这个房间是全密封的,就连通风口都没有。
“邪了门了!”王四川往床上一坐,看着袁喜乐就道,“你他娘带我们到这里来干吗?“
表喜却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爬到床上,缩到了角落里,看着一边发起了呆。
满怀希望落空,我有些愤怒,叹了几口气,也想休息一下,马在海就叫道:“哎,有东西吃!”
我转头看到了马在海在翻那几只军包,从里面拿出几只罐头丢给我。
我一看,我们也有一样的,不过没这么多,看来袁喜乐的伙食标准比我们好多了。
不提不觉得,提起来我还真觉得饿了,几个人就开了罐头,王四川解开袁喜乐的绳子,也给她开了一罐,放在她面前,可她并没有吃。
我吃着吃着,看到一边的水下,沉着一些什么东西,伸手去捡,立刻发现那些都是吃剩的罐头皮,等我一个个拿起来再数,竟然有十几个个。
“你干吗?”王四川不解地问。
“你看有这么多罐头,看来她在这里待了很久。”我道,“这里应该是她的避难所,她还真躲在这里。”
继续寻找,从污水下,我捞起了起码三十只罐头,堆成一小山,以工程兵大队的设备,一个人最多带五只罐头(罐头比压缩粮重得多,带太多非常吃力),这里这么多,起码有七个人的份。
看来躲在这里的不止她一个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谁。
这就让我有点奇怪,这是一个潮湿、肮脏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房间,整个房间都积满了污水,如果需要找躲的地方,外面很多房间也可以,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我想起袁喜乐消失时的情形,现在能确定她一定是在黑暗里用什么手段逃离了,然后她跑回了这里,躲到了这个房间里,显然她认为这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袁喜乐比我们都了解这里,她认为这里安全一定有理由,这倒让我放松下来。
这里有张双层大床,床脚泡在水里已经烂了,所以很不平稳,这里潮湿的气味倒不是无法忍受,但现在显然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快速吃完东西,抽起烟,强打精神打算立即继续行动。
现在敌特肯定已经发现我们逃走了,我们没法估计他下一步的举动,接下来就看谁的脑门亮了。马在海从袁喜乐包里又翻出了一些吃的塞到我们自己的包里,之后就拉起袁喜乐让她走。
结果这一次袁喜乐完全不配合,一下缩回角落里。
王四川伸手进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抓了起来,她开始拼命挣扎,大声尖叫,王四川被她抓了几下,只得松手,她一下又缩了回去,开始发抖。
王四川痛得直咧嘴,看了看手上的抓痕,就有点恼意,想硬把她拉出来,我顿时觉得不妥,拦住他,示意我来。
说着我尽量以友好的表情靠近床角里的袁喜乐,轻声说:“袁工,现在我们要带你出去,我们是自己人,你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袁喜乐看着我,表情仍旧惊恐,没有一点变化,随着我的靠近,她抖得更加厉害,表情扭曲得让我心惊。
“别怕,别怕。”我想起在伊犁的那几年学会的辅导方法,动作特别慢地挨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在这里折腾了那么久,她身上的味道也不会好闻到哪里去,但是我抓住她的手,那种女性皮肤的细腻柔润,让我心中一颤。在地质队长年的深山老林生活里,女人非常少,别说恋爱牵手,就是见到异性的机会都非常少。我的心跳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好在我背对着王四川他们,他们没有发现我的变化,我镇定了一下,摒除了一些杂念,才把她拉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的语气,她真的平缓了下来,呼吸渐渐正常了,愣愣地看着我,我看着她,点头对她道:“相信我。”
终于我发现她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我拉她下床,就对王四川使了个眼色。
王四川和马在海背起装备,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向房间外的走廊。
袁喜乐没有反抗,但我还是不敢大意,走到房间门口,我感到她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我拉紧她的手臂,鼓励她,可就在这时,本来漆黑一片的走廊里,有灯光忽然闪了一下,接着,一盏暗青色的灯亮了起来。
大坝的照明电力好像又恢复了。看样子,那家伙已经发现我们不见了。
走廊里没有损坏的灯陆续亮了,但是数量很少,走廊里一段亮一段暗看着十分诡异,那些被照亮的地方被四周虚无的黑暗包围,成了一个个存在于黑色孤独中的站点。
这是好事,省得我们摸黑找了,我们纷纷观点关掉手电,这时我发现袁喜乐的手又发起抖来。我坚定地握紧了她的手,想给她一些信心,但是瞬间,她甩脱了我的手,再次逃进房间,我们跟进去,发现她又缩回到刚才的角落里。
我十分懊恼,和王四川对视一眼,他干脆发火了,拿出绳子就想强绑。我也觉得没办法,只能上去帮忙,就听见袁喜乐在喃喃自语。
我一开始以为她在念经,仔细一听,才发现她反复说着一句话:“关灯,关灯。影子里有鬼,影子里有鬼。”
我看着她的表情,又看了看外面的灯光,背上就起了一股凉气。说实在的,那一刹那我被哀喜乐吓坏了,倒不是因为她说有鬼,而是她的样子。显然她非常害怕外面的灯光,她了解这里,这种表现无疑说明了,只要灯一亮起来,这里肯定就会出现什么危险。“影子里有鬼”。那个特派员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影子里有鬼?刚才哀喜乐看到灯光亮起来,就大叫着关灯,我忽然想起我们见到她的情景。那时候,她已经在一片漆黑里摸索了多长时间,没有任何的照明。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现在我本能的有股不祥的感觉,这句话每个人都说,而说的人都疯了,那就不能不重视。我拉住王四川,不让他再绑哀喜乐。王四川是有宗教信仰的人,对于这种东西更加的敏感,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手重了,又看了看 幽深的 被光亮切成一段段的走廊,我心里犹豫起来。
总不能在这里呆着不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电,龟缩不前不是我的性格。而且我们一路过来都有手电照明,也不见照出什么鬼。马在海就道:“吴工,我出去看一下,要是有什么不妥,我就大叫。”我摇头,现在哀喜乐是个大麻烦,我们只有三个人,一个人必须看住她,另外两个人勉强前后警戒。我们身上还有那么多东西,不应该分散,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而且,不能再在这里寻找出口了,我决定还是回到我们来时候的通风管道,想想办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次恐怕得硬抗了。那个年代,我们这些人身上没有太多的胆怯,反而有一种宿命的激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一种原则。现在的人们可能很难理解这种情怀。
事实上,在当年那个特殊时期,这种英雄主义情怀还是解决了很多问题的,至少在很多选择上,这种情怀让我们没有退缩。
王四川重新抓起哀喜乐,这一次再也没有办法让她安静下来,我们还是把她绑起来,塞住他的嘴,然后让王四川扛起他。
我拿起铁棍走出房间,马在海在后面,我们蹚过积水,很快就来到了干燥的地方。
虽说人类起源于大海,但对大地的感情显然更加深厚。抖了抖被积水泡的起皮的脚,我感觉格外的安心,如果不是哀喜乐那句话,我应该会非常高兴离开那个鬼房间。
前面就是第一盏应急灯亮起的地方,清幽的灯光确实很不吉利,我没有太多犹豫,挥手让他们跟上。
很快来到灯下,我仔细打量了灯光,没有什么特别的,只发现那灯被铁皮包着,王四川用铁棍敲了几下,发现外壳很结实,很难被破坏。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灯都是被加固过的。
如果怕灯光,把灯打灭不就行了——我刚才想过这个方法,现在看来不可以了。
想起哀喜乐的话,我下意识看了看灯光下我们的影子。影子很淡,映在一边发黑的水泥墙上,我们互相看了看,第一眼好像没什么异常,但再去看就发现了不对劲,后背一下冒出了冷汗。
我们印在墙上的影子,发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变化。
奇怪的影子
我们都知道,在正常的情况下,影子即使拉长变形,总归还是能一眼认出自己,但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面水泥墙上的影子状态非常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很难形容,一定要说的话,我只能说,那不是我们的影子。
它们虽然很明显是从我们脚下延伸到墙上的,但是那些影子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是我们。因为所有的影子,都呈现出一种佝偻的姿态,竟然全部弯着腰,好像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
猛然间我出了一身白毛汗,如果之前袁喜乐没有对我说那句话,我还会认为是错觉,但现在一看,不由得觉得诡异至极。
马在海动了动手,那诡异佝偻的影子也跟着动了动手,的确就是他的影子。
“邪门。”我道,转头看了看灯,“会不会是角度问题。”
马在海摇头,王四川也动了动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影子也跟着做了一个动作,但是影子的动作非常奇怪,那动作看上去让人脊梁发冷。
这他娘的,影子里果然有鬼,袁喜乐还真没说错,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影子,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他们就是这样被吓疯的?不太可能,这绝对不至于把人吓疯的地步,而且,这影子虽然形状恐怖,但也不见得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看着, 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袁喜乐和陈落户都疯了,他们都害怕这些影子,这其中不会那么简单。
我看了看袁喜乐的脸,她已经害怕得全身发抖,脸转向一边,连看影子的胆子都没有。
“此地不宜久留。”这里的情况已经超出我能理解的范围,这时不应该去琢磨是怎么回事,快点离开才是硬道理。我推着王四川和马在海,让他们不要去管这些。
四个人加快了脚步,朝着通道狂走,但走到第一个岔口就郁闷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想到会搞得这么混乱,到处都是木头封死的通道口和房间,我们根本搞不清是从哪里追到这个区域来的。
我们都有些紧张,毕竟影子总是跟着你,到了路灯下回头看了几眼,总能看到墙上飘忽着那几个诡异的影子。
最后还(是)马在海靠谱,找到了回巨大隧道的道路,虽然不是原路返回,但至少方向对了。我们踹开封住道路的木板,就发现外面的隧道顶上的汽灯全部亮了。
整个隧道被照得一片光明,昏黄的灯非常密集,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
这种光明和隧道的宽度让我觉得舒畅,我们赶紧跑到光亮下。
再看我们的影子,这里的光照十分的强,影子在地上看不分明,也不知道有没有正常起来。
几个人松了口气,王四川转头就去找来时的那个房间。这还真有点困难,不过比起里面,隧道里一通到底,结构简单多了,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分开,我心中的不安到了最严重的地步,但感觉到了这么明亮的地方,即使有鬼我们也能撑一撑了。
想着我回头看了眼我们出来的通道口,忽然就看到我们出来的那个口子后面,站着几个东西。
这几个东西都佝偻着腰,耸着肩膀,一半身形隐在黑暗里,看起来,和我们刚才的影子很像。
它们局促地挤在出口处,一动不动,好比雕塑一样。
我遍体生凉,用眼睛稍微数了数,就发现那些佝偻着的东西,好像有四只。
难道那些是我们的影子?它们从墙壁上爬下来了?
(12章完)
十三章 “鬼”影
王四川看到了,马上念了句蒙古族的经文,捏紧了自己的铁棍。
我看了眼地面,就觉得不对,灯光下,我还是能看到自己淡淡的影子在地面上,我们的影子并没有从墙壁上爬起来。
那几个绝对不是我们的影子,但这么看去,那佝偻着背的样子,确实和之前的影子十分相似。
只要不是鬼,其他的东西我倒是不悚,在林子里走地脉的人野兽怪事见得多了,有形的都不在话下。
我们几个人互相打了眼色,就朝着四个黑影走去,因为他们都隐没在入口阴影的黑暗里,王四川打量了手电照向它们。
一照过去,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们看到那边什么都没有。那几个黑影,忽然消失了。
王四川把手电一开,那四个黑影立即有出现站在那里。把手电一照过去,黑影立即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我们对视了一眼,马在海就发抖道:“真的是鬼。”
我看了一眼袁喜乐,发现她根本不转头看这里,而是看着上头刺眼的灯光。也在发抖,那一瞬间我都冷汗也下来了,要不是这里很亮,我恐怕也会撒腿就跑。
“你有长生天保佑,要不你去看看。”我对王四川道。
“你也有马克思保佑,我和长生天很久没有联系了”王四道。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个没出息的,想起唯物主义思想,嘴里默念了几句语录给自己壮胆,对王四川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给我打手电。”一边接过他的铁棍,径直往哪个出口走去,因为我已经确信,这肯定不是什么鬼影,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王四川的手电照着,那边一直什么都没有,我一直走到出口外面,就给王四川打了个手势,同时开始戒备。
王四川再次把手电移开,我就看到我面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几个“影子”果然又出现了,然而我在这么近的地方,看到的却不是影子,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我看到了两种不同程度的黑暗,外面的光线射入到这里,好像发生了扭曲,使得出现了几个黑暗里的黑影。
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景象,但好像没什么危险性,我打手势让他们过来,继续走近用手电照射,就发现这种光线扭曲在整个通道里都产生。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我迅速想了想这是怎么回事,转头道,“你还记得物理课上学的东西吗?”
“哪些东西?”
“光线折射。”
“光线在不同密度和特性的气体或者悬浮物质里折射率不一样,如果空气里有密度很高的其他物质,就会产生这种现象,比如说彩虹就是光线通过空气中悬浮的水珠造成的。”王四川道,“你问这个干社么?”
我回忆了一下,心说你他娘成绩比我还差,你说的到底对不对啊。
这么想着,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把手电往上照,果然,在通道上方的手电光出现的波动比下方的更厉害。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的影子会佝偻着腰了,因为越往上的空气里,引起折射的气体的密度就越大-----不过,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造成的?
我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觉得更加不妙了,因为袁喜乐是高材生,她不可能想不到我想的东西,所以她是不会被这种影子吓疯的。
而且她刚才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语言,就是关灯,一路过来她没有去注意影子,而是一直看着那些灯。
离我最近的灯就在前面,我快步走过去,佝偻的影子立即就被拉长映出来。我走到灯下,灯的周围没有明显的灯光扭曲,但我伸手把空气上下扑腾了一下,就看到立即出现了类似沙漠里热气蒸腾的现象。
这种现象越靠近灯的四周就越严重,我伸手一摸,发现墙壁被灯光照得非常烫。
看样子是墙壁被灯逼热以后,水泥里挥发了什么气体出来,形成了这种现象。
我想起墙壁上黑色的腐烂斑纹,又想起了袁喜乐和陈落户的样子,我忽然意识到不妙,立即捂住嘴巴,忽然头有些发晕。
我以为是心理作用,下意识深吸了几口气,却觉得更加难受,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屏住呼吸跑回去。
我一直跑到王四川边上才敢呼吸,指着上面的灯道:“空气里可能有毒。”
我指着就顺势抬头去看,一看之下,下半句话就卡在喉咙里,我看到灯光附近的蒸腾,整个灯光的上面,都在以一种妖异形态扭曲着。
所有人都看到了,王四川目瞪口呆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就看到一边的袁喜乐一直看着那些奇怪的扭曲,一直在发抖,我用手挥着四周的空气,发现好像已经到处弥漫着那种未知气体。
马在海一下子掐住了喉咙,我感到自己头疼的感觉也更加厉害起来。
“妈的!难道这里是毒气室。”王四川看上去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捂住了嘴巴。
“怎么办?”我想在陈落户,我可不想变成他那个样子,“这种气体可能伤害大脑和神经,我们也会疯掉,甚至会当场死掉。”
王四川捂着嘴,一下看向袁喜乐,袁喜乐这时却看向了我们来时候的通道。
“避难所!”王四川道:“她刚才一直不肯离开那个房间,那是她的避难所,那里面一定是安全的。”
他立刻就解开了袁喜乐的绳子,然后退后了一步,让我们都退后,我们眼睁睁地看见袁喜乐瞬间就往那通道里跑了过去。
我明白了王四川的意图,袁喜乐对于这里很熟悉,一定知道最近的道路。
我们立即跟着追了过去。
十四章 尸体的走廊
通道里有灯,但有些亮着有些暗着,我们即使打了手电在这种跑动下也看不清楚,只能狂奔着尽量跟紧。这
里的通道岔道太多了,又老是急转,最后几乎变成了听声辨位。
我转了几个弯就发现,袁喜乐跑过的道路非常复杂。不是最短的路线。而是最暗的最少亮灯的路线---这是
为了尽量避免吸入更多的毒气。
这显然是一条固定的线路,是有人根据经验定下来的。
但这就使得不熟悉路线的人完全无法跟上第一个人的速度,很快我们三个就完全跑茬了,我看不到他们,只能
听到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声,也弄不清谁是谁,只能判断脚步最轻离我最近而且不中断的那个就是袁喜乐。
很快我就冲进了一条漆黑一片的通道里,它离亮灯的距离最起码有一百米,我看到有人在里面跌跌撞撞的跑,
肯定就是袁喜乐。
这条通道太黑了,我看着袁喜乐跌跌撞撞,速度明面慢了下来,回头我跑进去一定是同样的情况。
如果能在这里赶上她就得救了,但要是也搞得磕嗑盼盼,她跑出这一段通道以后就会把我甩开很长的距
离,到时要再找到她难了。。
想着我用手电照向地面,想利用一下我有照明的优势。但跑下几步,我就绊倒在地,用手电一照,一路过
去,地上竟然躺着很多人。
这些人全部横躺在通道上,都穿着工程兵的衣服,我认出了几张脸,发现全都是老唐的兵,我蹲下来摸了
摸他们的脖子,立即就发现所有人都死了。
仓促的手电照射下,我也看不出他们是怎么死的,只是一张一张熟悉的脸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原本还指望着他们能找到我们,或者我们能找到他们。在这座基地里,人多是一种非常好的安全感,但
是现在的场景让我绝望。
很快我就看到了老唐,他和其他人一样躺在地上,口鼻处全是已经干掉的污秽,我脑子嗡了一声,立即上
去摸他的脖子,发现他几经死去多时了。
我和老唐的感情并不比其他人的好,只是见到平时交流多谢的人牺牲在这里,心里会更难受,暗骂一声正
准备转心情去追袁喜乐,忽然手电一晃看到老唐手里抓着一只包。
我想到老唐暴利的地图,立即把他的包拿过来,但一拿之下却完全动不了,他的尸体完全僵硬,把包抓的死死的。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把包抢了出来,又想到了他的枪,去摸他的腰,却发现他腰里的手枪掏是空的。
再去看其他人,我就发现所有人的枪和腰里的手榴弹都不见了。
我心生奇怪,但是前面的袁喜乐已经快跑出这段黑暗通道了,只能立即跟了过去。
一路踩着尸体跑到她身后的地方,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尸体都集中在这段通道中间,是他们躲避毒气在这里
避难,还是他们是在这里遭到了别人的暗算?
他们的枪既然被人搜走,绝对有人处理过他们的尸体,我心生恐惧,他娘的老唐他们出现在这里,肯定是
被毒死的,但毒死以后,有人拿走了他们的枪,说明这不是意外,这时有人设计的。那袭击他们的人是谁?只
能是那个敌特。
那个敌特肯定也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那他也必然知道刚才那个放映室很可能有通风口通向这里。
如此说来,他用浓烟来赶我们,是一个套,他就是想把我们从那个房间赶到这里来?
同时袁喜乐对这里极度熟悉,说明他们也是在这里中招的,难道这个封闭的空间,是那个敌特的一个陷
阱。他把那批勘探队的大部分人勾引到了这里,利用这里特殊的环境“暗算”我们?
那如果是这样,这个敌特很可能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而是当时袁喜乐队伍里的人,他害了袁喜乐他们
后,在这个大坝潜伏着,等待下一批人到来,如法炮制。
想着我就懊悔,这个看不见的敌特,一个人几乎把我们所有人玩的团团转,他对于这里极其的熟悉,而且
心智极其厉害。我把这个敌特想得太简单了。
本来我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是这个可怕而诡异的基地而已,敌特只是一个似有似无只要小心的概念,现在,
敌特一下变成了整个大坝里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进入灯光照射的区域,我就看到我们的影子在墙壁上的扭曲已经非常严重,我的头非常晕,并且开始了奇
怪的耳鸣。
不知道是光线还是我的意识开始出现问题,前面的通道也开始扭曲,我开始站不稳了。
袁喜乐也是几次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但我几乎用所有的意识保持了速度,就算直接撞墙也不在乎。
终于又跑了两三分钟,一个熟悉的转弯处现在面前,袁喜乐转了过去,我跟上去一下就发现,我们又回到
了之前她带我们去的避难所。
一踏入避难所门口走廊的积水,我就发现了这里的奥妙所在,这里所有的墙壁都是潮湿冰凉的,地上的积
水很深,蹚进去几步我们的影子立即就正常了。
看来这里的水有蹊跷,也不知道是水可以和空气里的毒气反应还是如何。
我终于得以用力吸了几口空气,本来难闻的臭味竟然让脑子立即清明了不少。而袁喜乐已经冲进了那个被
污水淹没的房间里。
我跟过去,立即就看到袁喜乐开始做以及那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情。
十五章 避难所
袁喜乐一头扎进深水里,用积水冲洗着眼耳鼻口,我也照做,果然,很快耳朵里那些古怪的声音和疼痛缓和了下来。不敢怠慢,我又继续看袁喜乐,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干些什么,却看见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往水里扔去。
我惊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一下子满目的白光,那雪白的胴体让我目瞪口呆。很快袁喜乐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然后用衣服沾着积水擦着身体。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全僵住了。我无法形容那时我看到的一切,袁喜乐是一个丰满高挑,极富女性魅力的女人,羊脂一样的皮肤和身上圆润的线条,让我的目光根本无法离开。
如果不是她把我推进水里,我还会一直发呆下去,但是冷冷的积水呛入我的鼻子。,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下意思爬起来,就见她扯我的衣服。
我领会了她的好意,也脱下衣服和她一样擦拭身体,一擦之下,马上就发现衣服入水以后变得非常滑腻,显然上面不知不觉沾上了很多微粒,再一摸皮肤也是如此,只能立即搓洗。
一直搓到皮肤发红我才停下来,袁喜乐已经自己缩回床上去了,衣服抱在手里遮着,但她祼露的肩膀和露出的那些极其诱人的线条还是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一时间非常的尴尬,我也只好有样学样,吧湿透的衣服遮住敏感部位。那种感觉极其的难受,冰冷的湿衣服贴着身体,让我逐渐冷静下来,这是,强烈的不适感开始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浮现出来,爬到床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动不了了。
很快我就失去了知觉,剧烈的头晕和耳鸣让我醒过来,转身又失去了知觉,周而复始,我知道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比起袁喜乐,在之前我已经吸进了很多会发出来的气体,我吸入的毒气比她多得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这时我想到了袁喜乐的身体,哪丰满的双峰和纤细的腰肢,这好像是上帝和我开的玩笑,在我清醒的最后一刻,他让我看到了世界最美的东西。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我醒了过来,衣服已经全部干了。我的嘴边都是我吐出来的东西,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吐的,而我的裤子上是一股非常重的尿骚味,显然是小便失禁了。
我艰难地支起身体,借着手电光看到一切都没有变化,袁喜乐倒在另一张床上,我爬下去,就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完全没有血色,正在发抖。这时她的身体没有太多遮挡,丰满的胴体若隐若现,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在发烧。
一时间觉得绝望,在这种地方,没有支援,没有药,生了病只能靠硬熬。但袁喜乐的身体很难经得起折腾了,她能扛这么久已经相当厉害了。
想到药,我就想到了老唐的背包,在里头一通翻找,但是没有。庆幸的是,我找到了几盒火柴。有了火柴意味着可以升火,她需要热水和能量。我也需要。
我用在这里吃剩的罐头皮搭了一个金字塔一样的架子,往上面几个罐头里放进比较干燥的木片,用我的衣服破片引火烧了起来。
又用一只罐头到外面渗水的地方接了点水,拿回去加热,很快就有了一些热水。
吹凉后,我喂她喝下去一些,把里面有炭火的罐子放到她身边,试图让她感觉暖和一些,慢慢地,她脸上就有了血色。
平时很难想象一根火柴可以有这么大的作用。看着袁喜乐好转,我才放下心来,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后悔得要死,当时我们已经知道了危险,袁喜乐已经给足了提示,我竟然还做了这么草率的决定。
这时才想到王四川和马在海,他们不在这个房间里,说明他们最终没有找到这里,我来到房间口,也不敢出去,只能对着走廊大喊了几声。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音,我心中就一凉。这里非常安静,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会听到我的叫声,难道他们昏过去了、或者死了?
我想到老唐他们的样子,觉得王四川和马在海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这一次我真是把他们害死了。一刹那我觉得非常的沮丧,真想一头撞在墙壁上表示自己的懊恼。但是我硬生生忍住了,外面的灯还亮着,那种毒气会持续地蒸发,再这么下去,我和袁喜乐一定也会被困死在这里,我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翻出老唐包里的几块压缩饼干,不敢多吃,拌了一拌机械地吃下去,又从包里找到了老唐当时带走的那张大坝的结构图。
把图摊在床板上用手电照着,我找到了现在所在的位置,那是整个大坝的最中心,一块非常大的区域,一边有一个标注:第四层。我们之前进入的冰窖在这个区域的另一边,我对比着方向,意识到我们这个区域,其实就在我们之前休息的那个仓库隔壁。
刚才在巨大的隧道里看到的呗电焊焊死的铁门背后,就是我们休息的仓库,我们从一个电缆井绕了一个圈子,其实并没有走开多远。隧道里有这么的铁轨,再加上连着仓库,显然外面那条隧道是运输隧道。
冰窖连着仓库,仓库连接着这条隧道,袁喜乐和陈落户,都是在冰窖里消失的,但最后出现在了这里,特派员也是在仓库里发现的,但他疯了,显然他也到过这里。
这些都说明,有道路可以从这里连通到仓库,这说明说的推测是对的,但我不太会看平面图,只能硬着头皮研究。我看了一会儿,立即发现这个区域有无数的通道,划成了一个棋盘,每条通道两边都有很多房间,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个角落里,但是,这种在通道尽头的房间并不多,只有十间。
而且我们左右还有通道可以延伸,所以一定不在四个角上。那就只剩下六间的可能性。问题是,我在平面图上找不到这个区域出口的标识,唯一的门就是隧道尽头的铁门,那个出口,有很大可能不是常规设置的出口。
我抹了抹脸,就觉得头非常疼,就算是让我找到出口,我他娘的怎么出去?我看着外面的灯光,如果那些灯一直不熄灭我们会怎么样?我躺下来,闭着眼睛,忽然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袁喜乐的情形,忽然又坐了起来,觉得有点不对。
袁喜乐他们中招很可能是因为那个“敌特”把他们骗到这里,然后开启了灯光的电源。被骗到这里的人都被毒气侵害,一些人情急之下发现了这个地方并躲了起来。但袁喜乐和疯掉的特派员,后来都出现在这个区域外,但袁喜乐甚至在石滩上遇到了我们。
那说明,最后他们活着离开了这里,外面的毒气那么厉害,这种情况发生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这里的灯光后来又灭了。
为什么?是那那个敌特最后关掉了电源,还是说,当时上游没有下雨,地下河水没有那么泛滥,这里的备用电源消耗完?一定有一个原因是这里重新恢复了黑暗,而袁喜乐一定是在这个房间里等到灯光再度熄灭,然后趁黑逃出了这里,然而非常不巧,她在那片黑暗的洞茓完全失去了神志,又被我们带了回来。
我看了看袁喜乐,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她,如果她没疯,我一定被砍死了。
袁喜乐梦呓了几声我帮她盖上衣服,发现她的发烧并没有好转,看着她的姿态,我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只能用冷水浇头,逼自己抓紧时间继续研究平面图,但还是看不出什么,忍不住想马在海在就好了,真是隔行如隔山。
我搜索脑子里的各种记忆,想翻出以前听他们商量时的一些知识,看着能不能有什么启发。
想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老唐和我说天线,实线的黑线代表电线,虚线代表的是天线,我寻找着平面图上的黑线,
忽然看到了一个然我心中一动的东西。——难道,他们是这样让灯灭掉的?
所有的电灯都能亮,都是因为有电,要让灯熄灭最简单的办法是切断电源。但这里的埋线都在水泥墙壁里,而且一定采取了并联的方式,我们没有办法通过破坏其中几盏灯来使整个区域暗掉。但一定会有一条总电源线,只要切断那条线,事情就成了。
我顺着图上的黑线,一条一条看着,立即发现了那条总线的位置我发现这里的一个房间里有一只电闸,几乎所有的线路都从这个房间延伸出来。
但是我比画那个房间的位置,就一阵绝望,不管我在哪里可能的房间里,到达哪里都必死无疑,因为我关掉电源以后,在黑暗里一定不可能及时回到这里,我合上结构图,知道这玩意儿对我没用了。
但是,这么一来,我几乎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们会在这里饿死,不仅任务完不成,还会迎来一种最悲惨的死法。任务?我脑子里一闪。
立即摸了摸我的身后,我就想起,那卷胶片,在王四川身上。糟糕,我吸了口冷气,刚啧一声,忽然又想到了事情的反面。
不对,这未必是坏事,那卷交卷,即使不在我身上,也是我离开这里最后的机会。
十六章 亲昵
那卷胶片在王四川身上,那个敌特的目的就是交卷,那么,她在一段时间以后,一定会进入到这个区域里来。
他虽然算计得非常精确,但是,他肯定不会知道,胶卷在什么地方,而他一定不知道这个避难所的存在(否则袁喜乐早死了),在他估计我们都死了或 者疯了以后.他一定会进来慢慢找。
我觉得他很可能在进来的时候关上灯,或者带上防毒面具,后者的可能 性更大一。这就好办了,人的欲望就是人多弱点,只要保佑他不是一下子就找王四川那么,我可以设一个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这家伙一定没有这么快进来,我想了想,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活动了一下,我觉得四肢还是很酸痛,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使那家伙进来我也没有办法制服,所以现在必须要休息,然后抱起袁喜乐,把她抱到远离门口的最里 的床上。
哀喜乐的身体滚烫而柔软,散发着一股让人心跳的体香.抱她的衣服就掉了下来,我用嘴叼住,竭力不去看。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面红耳赤,把她安顿后花了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又把火罐也拿到她身边,这样即可以让她取暖.也可以把本来就很微弱的火光遮掩一下,不至于被人看到。
空洞的门口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但如果这样上,反而会留下痕迹被人怀疑,我想着外面有水,无论谁进来我肯定能听到蹬水声,所以倒不用太着急。
于是裹上衣服,我再次倒头休息,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没有睡死,做了好几个梦,浑浑噩噩的很难受,半梦半醒间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挣扎着醒过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慢慢感觉身体很暖和,再打起精神立即发现,我的怀里躺着一个人。
我先是一惊,但马上摸到一个滚烫而光滑的背脊,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怀里的,竟然是袁喜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缩在了我的怀里。
我僵住了,立即从身体的很多地方感受到了她光滑的皮肤,还有她那诱人的曲线,她贴得非常紧,脸埋在我的脖子里,手死死地搭在我的腰上。
我僵硬了片刻,忽然就坦然了,拉了拉盖在我身上的衣服,裹在手里搂住了她。
我不了解女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但已经是这时候,就这样好了,即使她醒来抽我的巴掌也无所谓,即使她告我流氓罪我也无所谓。
她在我的怀里动了动,好像是回应我一样,抱得更紧了我忽然发现我的胸口时湿的,她刚才哭过了。
我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忽然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我明确地知道那不是欲望,虽然我无法压制我身体的变化,但我知道那种感觉不是欲望。
我就这么简单地,莫名其妙地,忽然觉得,我得保护她。
年轻人的恋爱,总是由一个非常小的点起来,然后迅速燃烧,那时候的爱是毫无条件和保留的,甚至是没有理由的,一切都源于那个小点。
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否就算是爱了,我抱着袁喜乐,对于一个经历了那么多,现在还没有走出恐惧,并且神志不清的女人来说,寻求一个拥抱和这种身体的相贴也许是不分对象的,即使换成了王四川,应该也会面临相同的局面。
但是,这对于我却大不相同,我搂着她,这种滋味超过我以往获得的任何一种美好,我不敢动也不想动,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有可能是借助了我的体温 的原因,袁喜乐的额头慢慢开始出汗,呼吸平缓下来,体温也逐渐下降,两个人贴合到皮肤全是汗水,我才慢慢松开她,起来往烧着炭的罐头加了点柴火。
外面的灯还亮着,我喘着几口气,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接了点污水洗脸,袁喜乐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显然躺得舒服了一点。我又把烧着的罐头拿了两个过来,但不敢再放到她身边,怕她烫着,想了想就放了回去,开始琢磨详细的计划。这个地方非常安静,我必须设一个埋伏,把敌特引过来。
而袁喜乐在这里,如果单纯在这里设伏,一旦我失败,袁喜乐一定会被我连累,而且这个避难所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不能用这里来作为我的设伏地点,我得另找一个地方做一个陷阱。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间外面,一边用水打湿祼露在外的皮肤,挥动手臂看手电前的挥动会否有折射,然后环视这个走廊的口子。
很快我物色到了个方向,尽头的几个房间离积水的通道大概有十七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能够保证袁喜乐的安全。那边可以做陷阱使用。
然后,我需要个办法,能让我暴露在毒气里不受影响的时间长一些关键是这水,我不知道这些水是怎么和毒气反应的。但是这些水是关键。
墙壁上的水量也不小,我用自己的短裤做了个口罩,弄湿丁包在脸上,却不敢轻易尝试有没有用,因为还是有很多皮肤露在外面。我想起那些房间里中毒而死的尸体,估计皮肤露也不行。
正琢磨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是不是也要把衣服弄湿,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个东西打翻的声音,好像是袁喜乐起来了。
我赶紧跑回去,就看到袁喜乐没有穿衣服,站在房间的中央,另一边我用来取暖的罐子倒了一地。她正惊恐地发抖。
我赶紧走近,叫了一声.“喜乐。”
她看到我,一下就冲了过来把我抱住。
她抱得极其紧我能感觉刊她浑身剧烈的发抖意识到她刚才可能以为 我扔下她离开了。心中不主得一痛 在这个地方,一个人困了这么长的时间.即使是男人都会崩溃,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放心,我在这里。”我叹口气抱了她一会儿想让她安静下来,再想把地推开.但她死死地抱着我不放手。
我只好把她抱起来抱回到床上’捏着她的手看着她,解释道:“我不会走的我在想办法让我们都能安全出去,不用害怕。”
她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我看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直接就下来了,要抽出手再次抱住我。
我暗叹了声,当时的我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场面,她那种表情,铁石心肠也融化了。我狠不下心再推开,只能也抱着她,慢慢地发呆。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她才逐渐安静下来我指了指地上的罐头,示意我要把这几个东西重新点起来,她才犹犹豫豫地放手。
我松了口气,起身把被她打灭的几只罐头全部拿起来,熏新添入柴火点上。
添柴的期间,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我可能没法说服她在这里等我出去设计那个“敌特”她在黑暗里也不知道困了多久,一个人困着肯定比两个人困着要煎熬得多,她看到我离开,肯定害怕得要死.我也不忍心让她再受惊吓。
但是她不说话,我没法和她交流,我得想一个办法。让她想信我一定会回来。但是,这办法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出来。 回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并没有退干净,亏得她经常雨里来风里去,体质十分的好,否则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接着我发现她的脸上和身上全是污迹,手脚很凉,而且脚上是水泡。
袁喜乐有一双很纤细的脚,这说明她的出身一定很好.一路过来走了那么多路,解放鞋的鞋底一定会留下痕迹。我用罐子烧了一罐子水,等水温了,撕下自己衣服的衣角帮她把双脚擦干净,然后用皮带扣的扣针把水泡一个个挑破。因为她的脚已经被温水软化,她好像并不觉得很疼,二十默默地看着我。
我把水泡里的水都挤出来,然后用温水又擦了一遍,这下可能有点疼了,她几次都绷紧了身体。我看向她,她好像是竭力忍住痛苦,对我笑了一下。
我心中一软,她并不是没有笑过,在她还是“苏联魔女”的时候,她的笑是非常难得的,但是如今她这一笑,却显得她是个小姑娘似的,无比的柔和。
可惜,这个笑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她以后恢复了神志,这一切就和我没关系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却是很满足,即使只有这么一点有瑕疵的笑了,对于在这种环境下的我来说也非常不错。
弄完以后,我把她纤细的双脚放到床上,然后盖上背包,又把她的袜子洗了挂起来,她的袜子上有几个破洞,看得出都是最近才磨出来的,不像我的袜子,很久之前就像一个网兜一样。
我对她说:“明天才能下床,今天就待在床上,好不好?”
她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来陪她,我摇了摇头,心中一动,想到一个能让她放心让我离开的方法。
接下来的三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外面的动静,我的心理更加沉了下来。
每天我都会给袁喜乐洗两次脚,她脚上的水泡慢慢消了下去,在这么肮脏的环境下,居然没有化脓的迹象,让我放下心来。每次洗完,我都会去外面把水倒掉,再从墙壁上接点干净的水回来,我会故意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前几次她有点担心,但看我每次都会回来,慢慢就没有那么敏感了。
我放下心来,另一方面,用罐头的盖子折出一块三角铁。
当时罐头用料很厚,切口特别锋利,只要稍微加工一下.就是非常厉害的凶器。同时,我尝试着用水浸湿我所有的衣服,暴露到毒气中.我发现三层布最大程度吸水后捂住鼻孔,可以支撑五六分钟才会感觉到不适。五六分钟对我来说虽然不算多,但是己经足够了。
接着,我用我的皮带扣和一个空的罐头做了个铃铛,然后拆掉了老唐的包,扯出了里面的粗棉线,系着铃当,狂奔着跑到打算用来做陷阱的房间,挂了进去。
晚上,我们分睡在各自的店上,但是醒来的时候,袁喜乐总会缩在我的怀里。
我并不是个圣人,我承认这样亲昵的行为让我无涟忍受·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在当时我以为这样抱着,已经是最亲密的行为了。
在最安静和亲密的时候.我总是会突然有一种希望,我希望那个敌特,最好不要来了就让我们在这里的这种安静中,一直待下去吧。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的。
十七章 敌特
应该是四五天以后,我坐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通道里的东京,听到了几声隐蔽的声响。
几天下来我几乎寂静习惯了每天毫无收获的度过,如今听到那几声脚步声,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这实在是太安静可,安静到任何声音都藏不住,我立刻就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总算来了。我的新突然快了起来,找出了 三角铁, 仔细的听着那声音,判断着对方的位置。
但是要准确的判断是 很难的,我只能知道他已经在这些房间和通道区域里了 ,离我们还有些距离。
我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一边给袁喜乐草草擦拭了一下双脚,和她十一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但我的表情一定已经有了变化,她好像起了一丝惊讶,我并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迅速拿着罐头走了出去。
谨慎地走出去几步,我扯起事先准备好的线头,缓缓的拉动起来。
空罐头和皮带扣做成的铃铛在另外 一边的房间里响了一下 ,这种 金属的撞击声,在黑暗里格外的刺耳,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力。
果然黑暗里的脚步声停止了,我并没有立即再次摇动,免得他有所怀疑。等了1分钟,才又拉动了一下然后屏住呼吸,等着对方的反映。
静静中,脚步声又出现了,声音更加轻微,简直无法分辨,显然对方走的更加小心了,
我松了口气每隔2 三分钟,拉动1次关头。勾魂的相声有规律的响起。脚步声明显缓缓靠近了,我咬住三角铁,把自己整个进入到积水走廊的水里。爬到走廊积水的口子上。
我不知道他会从哪里走过来,如果他从我 面前走 过去 ,我 制服他的机会就可以搞些,但我并不希望这样,因为袁喜乐就在后面的房间里,我预设的好机会是,他进入到哪个房间里再出来的那一刹那。
浑身湿透的状态下我可以在毒气中生存事少5分钟,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很快脚步声变得非常近,而且效率很低,对方现在几十秒才移动1步,警觉性非常高。
走廊远处的灯里并没有出现人影,他不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脚步声的方向在我的右边,他不会路过这个积水的走廊,而是从另外一条通道直接到达那个房间门口。
那边没有灯,一片漆黑。
我有点不耐烦,待在积水的边缘,毒气没有完全被中和,让人有点恶心,我不得不隔三差五把脸没入水中,这一次出来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了,等着我的袁喜乐也是个定时炸弹。
我没有再拉动线头。黑暗里他一定看不到是什么在牵引那个铃铛,但万一他听到线在转角的摩擦声就麻烦了。
咬牙忍住恶心,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听着声音一点一点靠近,终于,几声,明显的衣服摩擦声,让我能判断那人应该就在那边的黑暗里,那道房间门附近。
我不敢动,这时发出任何声音都会功亏一篑,然后听见那边传来木板被拿下的声音。
那是我做掩饰的木板,他一定靠在门外的墙上,正在取下木板。
“进去吧,进去吧”我在心理祈祷,“小乖乖,里面什么都没有,里面是安全的,别怕。”
忽然,我听到黑暗里呼啦一声,木版被扔到了通道的远处。
我心里一惊,再听黑暗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难道他已经进去了?不可能,那个洞那么小,里面还有杂物挡着,他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就进去。
他一定没有动,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这是想把屋子里的人引出来。
这家伙简直小心到了几点,一点错误都不肯犯,我心中怒骂,这可怎么办?这样僵持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仔细一想就知道只能继续等待,看谁先没有耐心。我头上冒汗,发现自己想的太美了。这家伙显然是个心思极度慎密的主。不是野地里的麻雀。
而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我才听到那边传来动静,显然是他开始往里爬了。里面的杂物被他推动,立即就发出了倒塌声。
我心中狂喜,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乘着混乱快步冲了过去,摸索着靠到了那个门边,举起了三角铁。
就在我强压兴奋的时候,忽然面前灯光一亮,我眼前顿时一花,几乎同时,我的头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一阵头晕眼花。我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腿上有事一下,正打在我的软骨上,我猛然间跪下,一把刀从后面伸过来卡住了我的脖子,冷冷的贴在我的喉咙上。
我惊了一下,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别动,否则就切了你的喉咙。“
我顿时僵住了,接着我的受被掰到了身后,整个人被死死的压在了墙上。
我想说话,但是那刀紧紧的贴着我的喉咙,感觉我只要挪动一下,我的喉咙就一定会被割开。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刀驾着喉咙,我有点手足无措,刀尖在我呼吸的时候会刺痛我的皮肤,我花了一点时间才真正一时到出了什么事情。
“东西呢?”背后的声音传来。“胶卷呢?”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口音,我没法想出来到底是谁,不是我记忆中任何一个熟人的声音。难道不是队里的人 ?我心中生疑,来不及仔细分辨,他的刀有紧了几分:“回答问题。”
我定了定神,心说现在不是琢磨他是谁的时候,而是要琢磨该如何脱身,无奈我身体虚弱,一时间身体做不出判断,结巴了几声,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说完,后面那位猛的一拉我的下吧,把我整个人扭成了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
“快说,否则宰了你。”哪个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我暗想你让我怎么说?第一,我也不知道王四川跑哪里去了,胶卷在他们身上。第二,我说了肯定是一样的死。理智告诉我,打死都不能说。“你放开我,让我喘口气,我才能说话。”我顿了顿才道。
“少废话,你没看到我的脸我可以不啥你,但是你不出,我一定会杀你。nuisance自己做做算数。”后面的声音冷冷道。
我听着他的声音,有点害怕起来,因为这人说话的时候,听不出来有一丝波澜,如果要我从身后制服一个人,我绝对做不到这么镇定。
这说明眼前的局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那我最好就真的不要轻举妄动。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我决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胶卷在哪里,但是我知道可以怎么拿到它。”
说完我立即就感到刀片往上一挑,我顿时一惊,以为这样说他不信,直接要动手了,不过那刀一下就滑到了我的眼见边上。
“别乱说话,别乱想办法,你要想用这办法找机会,我一定会挖掉你的眼睛,或者切断你的手筋,然后才让你带路。到时候你生不如死。实话说,我不想啥你,但你没多少选择。最后一次问你,东西在哪里,老老实实说出来。”
这是我彻底绝望了,在电影里那些主角有大把机会可以从这种局面下逃脱,他娘的换在现实里出现,我竟然毫无办法。
“不再我这里,在王四川那里。”我道。
“王四川是谁,在哪里?”
“死了。”我撒了个谎。
“死了?”对方就很意外,“尸体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把胶片带回来?”
“我没有时间,这个地方有问题,当时我和那个女人都中毒了,我能活着逃到这里来已经很走运了。”
“你被派到这里来,就不能叫做走运。”他冷声道,拉住我的头发。“我去看看,如果你骗我,你就准备少只眼睛。”
我已经感觉到头晕,立即道:“到不了那个地方我可能已经死了。”
他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忽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撞,
直接磕到了我的身上。
匕首立即在我眼睛边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后脑有被用力一撞,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
混乱间他的手电脱了手,撞在墙上,打着转儿摔到地上,晃过的手电光中,我看到袁喜乐拿着一把三角铁,对着那人就刺。两个人一下滚成了一片。
十八章 死结
我捡起手电就上去帮忙,那人穿的三防服以经被袁喜乐刺破了好几个口子。但袁喜乐到底是女人,很快那人就挣脱出来了,手里拿着匕首乱挥。
我上去把袁喜乐拉回来,用手电照着那人那人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往回退去,没有任何犹豫就往黑暗里跑去。
我心中暗骂,看到地下已经有不少的血迹,刚才袁喜乐突然袭击,一定让他猝不及防,那几下一定不轻,我看到他的防毒面具都被刺中了,破了好几个口子,可惜我没有抢下来。
袁喜乐抓着我的手臂发抖,三角铁丢在一边,双手都是血迹。
我抱紧她用手电照地上的三角铁,一边思考这东西从哪里来的,一边觉得胸口很不舒服。我们两个一路退回到那个避难所,再次用水擦拭了身体。这一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看着袁喜乐,长眠还是非常的尴尬。
看着袁喜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来给我解围,如果没她,我可能就死了。但是刚才是在太危险了,我宁可她不要出来。
回去以后给她洗手,我发现她的手被三角铁割了一刀很大的口子,血已经凝固了。我非常感动,难道在我出去的时候,她模仿我做了一把三角铁?但好像她做的东西有棱角,把自己都划破了。
“谢谢。”我对她道,把她的手捂着我对手中间,朝她笑了笑。
我没有想过我会以这样的心态来面对她,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她严厉得想老娘一样,现在却像我的女儿。
她默默看着我,嘴巴张了张,眼里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一种怜悯,我觉得她好像要说话。
我咬了咬下唇等着,但是过了很久,她终究没有什么反应。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心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尽快把电源关掉,刚想起身,她一把把我拉住了,我心中一动,知道刚才我出去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正想着如何解释,忽然她凑了上来,吻在了我都唇上。
那一刹那,我只觉得一股香气逼来,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分开之后,她忽然拉住我的手,靠近床后面被遮挡住的墙壁,让我往里看,那里很不起眼的刻了一行字。
“必然导致必然。”
字刻的十分的潦草,也不知道是谁刻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一定是之前被困在这里的某一个人刻的,很可能就是袁喜乐自己。
“你刻的?”我心中奇怪。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我的心。
我看着那几个字,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她甚至好像有点恢复,而且想传达什么信息给我,这是个好消息,我看着她做了个疑问的表情,想看她还有什么举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我眼角一闪,再看就发现走廊里的灯灭掉了,外面变成了一片漆黑。
我愣了一下,心说怎么回事,是电源出问题了,还是电闸被人关了。
难道是王四川他们?我想,但是不太可能,王四川即使还活着,也一定凶多吉少,他们如果要这么干,肯定早就这么干了。
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那个敌特干的,防毒面具被我们破坏掉以后,他和我们完全一样失去了防护能力,他要活着离开这里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熄灯熄灯,
这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情,我可以直接把袁喜乐带出去。但我不知道熄灯以后,那些蒸腾的有毒气体要多久才会失去作用,而心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家伙的伤不知道有多严重,袁喜乐的力气不大,那绝对不会是致命伤。从他逃跑到灯熄灭没有多少时间,看样子他一定还在我们附近。而空气中的毒气浓度很高,他现在一定很不好受,能不能熬过去一定是个问题。
但他一旦熬过去了,就是一个心腹大患,刚才我们之所以能在这么劣势的情况下暗算他,就是利用了四周的黑暗。虽然如此他几乎也算到了我的想法,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定在黑暗里等着我们。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希望这个王八蛋熬不住吧,我心说,可恨的是,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手电,抹黑走路的话,一定会在里面绕晕掉,而假使我们开了手电,又会是一个巨大的靶子。
最可恶的是,我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即使开了手电,也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找。
之前敌特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变成了他的弱点,现在我们有了目的,我们的目的也照样成了我们的弱点,看来人只要有什么所求就会变弱。
想着我心中凛然,忽然意识到,这场事实上只有三人参与的争斗,会变成一场糟糕的捉迷藏的游戏,而且会旷日持久。
我退回来,我不是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刚才的想法已经是我全部的智慧,现在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相处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死结。
刚才的狂喜瞬间被浇灭了,我心中无比的郁闷,不由得捂住了脸,女里压制心中的焦虑。如果没有刚才那种成功的错觉倒还好,现在事情重新回到这种局势下,我觉得自己坚持蠢得要死。
当时如果能直接抓住那王八蛋,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袁喜乐在一旁抱住了我,我才松了口气,在这个无比潮湿的房间里待着真的很难受,幸好我不是一个人。万幸。等到毒气消散,我们也许可以到一个干燥的房间里去。
我们又等了一夜,我几乎没有睡觉,看着门口的黑暗,总觉得睡着以后会有危险,虽然我知道在黑暗里,他想找到这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能利用的就是他对这里环境的熟悉,可进可退。
袁喜乐躺在我的怀里,每天晚上她只有这样才能入睡,但是,今天我发现她没有睡踏实,一直在躁动——也许是怕我半夜什么时候像白天一样离开。
我心里计划着,盲目地在黑暗里摸来摸去,一定不是办法,去开灯怎么样?那就不得不把袁喜乐一个人丢在这里。说实话那种毒气太恐怖,我宁可在黑暗里待着,而且,那家伙如果铁了心要干掉我们,一定会把电闸破坏掉。
我有这里的平面图,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方位,但是如果能到达这里的角落,我就可以以那个为起点在这里寻找出口。这么一想好像情况也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只要自己小心不被对方伏击。
我想着自己摸黑寻找出口的样子,忽然就心中一动,想到了我们第一次看到袁喜乐的样子,她正在黑暗里摆弄一个房间门口的木板。
我一个激灵,她知道来这里的道路,难道当时,她是想出去?
这么说,那个地方,难道就是出口?
我一阵兴奋,越想越有道理,虽然我完全想不起那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我却可以把整个查找的区域缩小很多。而且,说不定,到达那个地方附近,袁喜乐会帮我在黑暗中找到那里。
我的焦虑猛地减少了不少,几乎想立即把袁喜乐叫醒,但还是忍住了,她睡得不踏实,但到底是睡着了。
长出口气,她的头发蹭着我的下巴,很痒,我拥了拥她,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味,把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这是时候,我感到她的头动了动,把头抬了起来。
她的鼻子蹭到我的下巴上,接着我感到了她湿润的嘴唇和呼吸出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即僵住了,一股热气从我的心里腾的上来,我忽然心跳加速。
我搂紧了她,立即想把这种奇怪的悸动压下去,她被我一搂,发出了一声轻吟声,接着我就感觉到她的下巴凑了上来,在我的脸颊附近亲昵地划过。
我的脑子空白了片刻,感受着那温和的气息,几乎同时,我的嘴唇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已经不由自主地印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忘记了自己处在一个污秽不堪的房间里,忘记外面弥漫着浓烈的未知毒气,忘记了这里距离地面一二百米,我忘记了一切的不美好,心里只剩下我吻着的女人和她炽热的身体。
她比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要美好。
十九章 冒险
有些夜晚只是时间流逝,有些夜晚却可以让人刻骨铭心。
很多事情,你感觉它变了,但它其实只是换了个样子,有些事情,你发现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你却真的被改变了。
那一天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醒来的时候,看着袁喜乐在我怀里熟睡的样子,昨晚眩晕的那些片段,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动。
在那些事情上,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对于那些回忆,更多的是羞涩和渴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醒来之后,我发现她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是我们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
我整顿了片刻,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就带着袁喜乐试探着走出房间,一点一点地远离积水走廊,空气好像毫无变化,但是我发现,已经没有了那种让我窒息的感觉。
我们走得很小心,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知道我握着的不仅仅是一双手,我握着的是一个我需要担起全部责任的女人。
这也许是一种可笑的情绪,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可以为我握着的这只手的主人,牺牲任何东西,而且我绝对不会后悔。
我根据自己稀薄的感觉,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前进,是不是停下来听听动静黑暗里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死了,还是正潜伏着。
走过了一个岔口的时候,我犹豫应该先朝哪边,但是袁喜乐却抓着我的手,让我去摸墙壁。
我摸着,就发现这个墙壁拐角的地方,有三道非常深的刻痕。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样在黑暗里行进的。这些刻痕不知道是谁刻下来的,但是它的深度,足够在黑暗里依靠触觉很容易感觉出来。
我继续拉住她的手,在刻痕的方向转弯,在黑暗里继续往前摸索,很快就来到了下一个岔口,我摸着墙壁,果然,在这个岔口的转弯处又摸到同样的刻痕。
有门,难怪之前在那么暗的情况下,这个女的都能跑得那么快,而且准确无误地回到“避难所”里。这里环境太恶劣,没有指引的话,自己实在不可能注意这些细节。
一路跟着刻痕,我们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我不敢开手电,但是我感觉,这里应该是我们当时发现她的地方,我和她弄掉了房间门口的木板。摸着发现上面出现了一个能供一个人通过的狗洞。
我稍微放下了心,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但同时感觉奇怪,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静下来,四周还是听不到一点动静,说实话,这里这么安静,我们一路摸索,对方一定能听到我们。但是,他好像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这不符合常理,他如果要伏击我们,必定要偷偷摸过来,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心里忍不住惊悚一惊,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难道他是守株待兔,和我当时一样,他等在一个我们必须进去的地方。
袁喜乐正想进入那个房间,立即被我拉住了,我拉着她后退了几步蹲下来,出口在眼前,但是我一下觉得,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威胁。
难道,那家伙在里面?
确实有这个可能,这条出路肯定他也知道,对于他来说,与其到处撵我们,不如等在这里实在。
那一刻我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就在昨天,我设下了一个陷阱和难题,等着那个敌特来闯,我能想象他当时的纠结,但是现在,他把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了,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如果他躲在里面,手里有一把匕首,只要我进去就立即会被伏击,但是,我不进去,没发离开,
。
这里的木板十分的结实,没有王四川的铁棍,我也灭有办法把出口弄大,爬进去几乎等于送死,心中的郁闷别提了。
犹豫了半天,只有冒险试,赌里面一片漆黑。
我把拿下来的木板和几个背包都背到胸口,心里拿着三角铁,用双臂撑着,面朝上爬了进去,一进去我用左手挡在自己面前,几乎是贴地蹦着,几乎感觉有人扑了上来。
然而等我爬进去翻身站起来,谁也没有扑上来,我静下来戒备,感觉里面非常安静。
愣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打起手电,找了一圈,里面什么人都没有,而一边的墙壁上方,有一个被拆掉的通风管道口。
我有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一下子觉得好笑,妈的,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把袁喜乐叫了进来,我看到她熟练地踩着床铺上去,爬进了通风管道,我也跟了上去。
通风管道还是同样的构造,但显然不是我们来时候的那一条,我们一路往前爬,很快前面出现了出口。
从另一头的通风管道口子出来,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手电往四周处一照,就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水池的上方。
整个房间都是锈得生起鳞片的铁壁,没被水浸没的地方有六七米高,至于水下有多深不知道,一水池的死水全部都被铁锈染成了以一种浑浊的红棕色。
我用手电扫了一圈,发现四周水面以上的的铁壁上,有无数的通风管道出口,而从通风管道的口子出来,有一条走廊贴着铁壁围了这个房间一圈,绕着走廊可以通过说有的通风管道道口。
看来这个地方时整个通风系统的空气净化室,大量的空气在这里交换进化。
另一边的走廊上有一道门,袁喜乐非常开心地跑过去,拉了一下,门好像被锁住了。她的面色一变,显然有点不敢相信,又拉了一下,我帮她去拉,发现门被卡死了。
我用力敲一下门,这肯定是那敌特干的,他娘的他除了锁门还会干什么。
手电照向其他的通风管道口,我不知道这些管道能不能通道其他地方,立即拿出了平面图,去看这里的结构。
可惜,平面图上没有我想要的,这种隐秘的设置会被利用作为渗透和偷袭的通道,所以标有通风管道的平面图肯定是保密的地图。
不过走运的是,我在图上看到了这个房间的位置,我发现,在这滩死水的下面,有一个通道通道外面的地下河里,距离大概有五十米,不算远,问题是,在这个通道的出口上,有铁闸门用来换水,必须打开它才能出去。
这个闸门的开关,就在当时司令部隔壁的那个控制室里,我们根本不可能回到那边,但是,我有了找电缆的经验。
闸门的电话不会太复杂,而且,电缆尽量不会在水下走。
所有的通风管道里都有电缆,这里也同时是一个电缆的枢纽,我找着找着,很快找到了一条通道水里去的唯一的电缆。
我脱掉自己的外衣,包着三角铁,把电缆的皮刮掉,然后找了其他差不多粗细的可能通电的电缆,把两条电缆一接,火光四射,地下的污水开始出现漩涡。
这是首先的排水过程,这水脏成这样,我也不敢跳下去。很快水酒换清了,我和袁喜乐对视了一眼,我抱着她一下跳进了水里。
手电入水后坚持了几秒就灭了,但已经足够我看清水下通道的方向,我们摸黑游了进去。
五十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我不知道袁喜乐水性如何,也不敢大意,只管往前游,一边游一边随时摸自己的上头,看是不是游出了管道。
然而大概是太紧张了还是什么缘故,我一路游下去,很快觉得气紧,儿摸着上面,一路都是管道的顶部。
我不由得着急起来,想着是不是先回去看看平面图,如果看错了,等下一点气也没有了,那岂非要活活淹死在这里。
犹豫的时候,手脚慢了,而气也更加急了起来,胸口开始发辣,我很想吸气,知道自己一定得回去,否则很可能呛水。
刚想拉着袁喜乐返回,她却推着我不让我回去,我肺的气这时已经完全净了,被她推了几下,完全慌了。
慌乱间她拉着我的手,用力捏着,然后示意我往前,非常坚决。
我下意思地跟着她,几乎是在极限中坚持了几秒,忽然头顶摸空了,可以上浮了。
意识半游离中,我一阵目眩,发现有无数的灯照向了我,我觉得莫名其妙,被人抓住了手,拉出了浮筒。
二十章 生变
另一边的袁喜乐也被拉了出来,我被地下河上的冷风一吹,人缓了过来,吃惊地发现四周全是工程兵,另一边,到处都是大型汽灯把整个基地照得通亮,在河道上,我看到了大量的皮筏上全是运着物资的工程兵,足足有几百人。
“怎么回事?”我摇摇晃晃地说,还没有说完,那些扶着我们的人分开,一个军官从后面走了过来,对我敬礼,让我们跟他走。
我被他们扶着,一路走在铁网道上,看到很多设备被防水帆布盖着,都是在地面看到的那些,现在竟然全部运了下来,而近处,无数的人在解构这里的设施,一直走到一处物资以后,我看见一个军官站在了那里。
我认识这个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我立刻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人姓程,不是工程兵部我们系统里的,但我在克拉玛依见过他。他是跟随地质队的正规部队总指挥,负责一切周保卫和保密事务。
我们都叫他程师长,他的部队番号很是有名的华西军区二十四师,只要是当年去过大西北靠近新疆的人,都会知道这支部队,他出现在这里,让我非常意外。
在克拉玛依,他对我们非常客气,但是这个人能看得出平时不苟言笑,是个职业军人。
看到我们,立即走了过来,看到我没力气说话,对扶着我的人道:“送到医疗队,我马上过来。”
边上的人立即拖动我们,我们被送到帐篷里,我看到了之前在陆地上碰到的医务官。医护人员看到我们都迎了上来。
我此时还拉着袁喜乐的手,她必须要去另一个帐篷,但她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放。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也不想放手,但是一个女护士过来拉她,我看着四周的人,忽然犹豫了一下,手一松,瞬间她已经被人不认拉开。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我,我抬了抬手,想说我就在她隔壁的帐篷,让她别害怕,但她已经被簇拥着进了一个医疗帐篷。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有了一种错觉,忽然,在我们之间出现了一层奇怪的东西,让我觉得非常不安,但我没能够多想,就已经看不到她了。
我也被送进了另外一个帐篷,我就问他们怎么回事,怎么大部队全部下来了,一声以为深长地看了看,让我别问那么多,该我们知道的,我们都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我的衣服被换下,开始做身体检查,我看着沉默的医护人员,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大部队下来了,背后一定有重大的原因。
可惜,这样的不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躺下之后,被遗忘的疲惫好像潮水一样涌来,在护士为我输液的过程里,我慢慢睡了过去,真正地睡了过去。
我一个梦也没有做完,完全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我的身体,一定在两天里经历了翻天覆地的折磨,身上各种酸痛无法形容,简直连脚趾甲都觉得酸痛。医生还不让我下床,只吩咐护士给我吃一些流食,然后继续休息。
我问他袁喜乐怎么样了,他就朝我暧昧地笑笑,说和我差不多,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那种笑让我很不安。我几次想溜出去看看,但是使不上力气,总是下床就躺倒在地上,后来护士就对我发脾气说,每次摔倒一次都会让她被批评,我再摔倒她就要被记处分了,让我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了,我对自己有一个判断,知道绝对不会躺几天就站不起来,心中开始不安,心说该不是中毒的后遗症?
后来问医生,医生告诉我,这的确是副作用,但不是因为中毒,而是用了解毒剂的原因,那种毒气对人的神经系统有影响,这几日我挂的吊瓶里都是解毒剂。
我心中奇怪,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中的什么毒了?但是再问,医生却没有透露更多,只说等我伤好了,在详细和我解释,因为这种毒气的运作机理很复杂。
那个年代阶级观念很浓,该不该知道,该知道多少都是很明确的,我也没有为难他,只问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走动。
他说最起码还要三天时间,之后看尿检的状况,这种毒气对我身体的伤害性是永久的,我本身吸入得不算多,可能不会再年轻的时候体现出来,但老了之后会很麻烦现在处理得好不好,对以后的身体状况有很大的影响。
我想袁喜乐应该和我是一样的情况,甚至她应该比我更严重,不由得担心起来,但这时没有力气,我总不能趴着去见她,于是只好克制住自己。
三天后,我果然被准许出了帐篷,被人搀扶着,只能在帐篷外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但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发现整个基地已经灯火通明,短短几天里架起了大量照明,以及无数的帐篷。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感觉到一股不对劲。
这么多的照明设备和这么多的人,看来大部队会在这里驻扎相当长的时间。他们没有等我们返回就全部下到洞里来了,这显然表示上头的计划有变。难道我们在洞里的时候,上面发生了什么,所以让他们这么大动干戈。
二十一章 一切都只是开始
虽然医生和护士对于当时的事情都讳莫如深,但从其他人对话的这种蛛丝马迹中我感觉到,上头的决定下到洞茓的原因本身就十分的晦涩,他们也许不明白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的原因。
唯一明确的,就是这些人被通知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在老猫进洞两天后。
那段时间,应该是我们和老猫困在仓库里的时间。
从日本人当时绘制的整条地下河的分岔图来看,我们所在的勘探线路应该是最重要的,不过,确实也有其他支流也会汇聚到“零号川”。
我觉得能够解释的是,也许探索地下河分支的其他勘探部队已经有人回归了,并且带回了非常关键的东西,使得上头作出了更改计划的决定。
至于是什么东西,我完全无法判断。事实上,我觉得即使是我们带出的胶片,也没法使得上头决定下来这么多人,如果确实像我想的那样,那其他分队带上来的东西,一定让上头觉得了,下来长期驻扎是值得的,并且是必要的。
从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东西也许本身并不重要,比如说上头感兴趣的,也许是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必须低温冷藏的炮弹。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在病床上的臆想,真正的原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我倒不在乎,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在当时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不管怎么说大部队的出现,终归是一件救命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可埋怨的。至少现在我躺在舒服的床上,三餐有人照顾。
只是好几次半夜醒来,我都会花几秒钟才能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在帐篷里了,而不是那个积水的小房间。但是身边没有袁喜乐,总会让我在半夜涌起强烈的想见她的冲动。
另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我在那个区域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成片的鬼子的尸体,让我在冥冥中,觉得这个地方,有着某种不安定的隐患随时可能会发生。这种忐忑的感觉十分隐晦,但时刻存在着,然我觉得非常不安。
我在帐篷里又躺了一个多礼拜,身体也基本恢复正常,但是还得拄拐。
又过了一个多礼拜,我获准可以在医疗区自由走动,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去寻找袁喜乐。虽然帐篷很多,但我还是很快想办法知道了她在哪里,可惜,门口的警卫不让我进去。
我在帐篷外面站了半天,身边有很多人经过,这些人看着我,好像有各种奇怪的反应扑过来,竟然把我心里那么强烈的渴望压了下去。
我没有叫她,只是想象着她在帐篷里的情形,然后转身离开。在那一刻,我有点看不起自己。
返回的一路有点失魂落魄,我在医疗区里漫无目的地乱走,在人来人往中,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鬼子当年在这里的情形。转而又觉得时过境迁,当年的鬼子死也想不到,几十年后,这里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带着这样的心情在这个基地里穿行。
我不由得苦笑,之前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烦闷中我想着去哪里搞根烟排遣,忽然我就看到一边的帐篷里,出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
那人没有注意到我,端着流食一边吃一边和四周经过的人打招呼。
我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走上去叫道:“四川!”
王四川回过头,看到我感觉非常意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下子百感交集。我真的不敢想象他竟然没事,忙问他怎么回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一下就没了声音?怎么就从毒气室逃出来的?
王四川看了看四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迅速拉着我进了他的帐篷,又立即把帘子拉上。
我感到很奇怪,虽然我们的行动受到限制,但上头既然放我们出来可以到处走动,就应该不怕我们相遇,但是王四川又好像非常忌讳。
环视四周,他这个帐篷里的情况和我的帐篷差不多,吊瓶和我的也非常相像。他这几天一定也在接受和我一样的治疗。
他把我拉到帐篷靠里的位置,离门远了一点,对我道:“遇到你太好了,我正愁怎么找你,咱们得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猛地奇怪起来,问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他拉我坐下,压低声音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他们说你也被救上来了,但我不知道你在哪个帐篷,有些帐篷我进不去,急死我了。”
“怎么回事?”我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很危险,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我疑惑起来,他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我从头和你说,你听完就知道了。”
在帐篷里,王四川把他遭遇的事情对我大概说了一遍,我听完以后非常错愕,他说的事情,和我的经历很不一样。
他们和我跑散之后,连追了几个岔口,发现已经完全跟不上我们,而那里的地形又是在太过复杂,就是运气好的要死,也很难在短时间里自己回到避难所。
那时如果继续在那片区域盲目寻找,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当时他和马在海没有过多的商量,只是稍微一想,就想着唯一的活路是回到来时的通风管道,回到那间放映室去。
于是他们在当时就原路返回了,这也是我跟袁喜乐跑到一半之后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动静的原因。
他们爬进通风管道,一路往回爬,但通风管道里的浓烟非常浓烈,他们最后爬过了那道封闭的口子,用一边的水泥块和自己的包裹住了毒气的来路,然后待在通风管道的中段,打湿衣服捂住了口鼻。
我听到这里,就知道他们是侥幸保住了自己的命,通风管道里没有灯,那些毒气进管道之后大部分在黑暗的地方凝结了。
他们在通风管道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后面毒气室的情况,但前面的浓烟到逐渐散了,他们又爬回了放映室里。
放映室的门如我所想,一直都没能打开,烟雾消散之后,他们想了很多的办法都没办法把门弄开,之后就一直待在那里。
难怪我怎么叫他们都没有回应,我心说。
他们在大坝的内部,而我和袁喜乐是通过水下出来的,说以等搜索队搜索到他们,已经是我们被救上来两天之后,、。不过他的体质比我要好,中毒也不深,所以很快就恢复了。
后来他已经知道我被救上来,但也一直没机会出来找我。当时他和马在海都在医疗帐篷里,本来以为一切都会过去了,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两天后,马在海忽然出现了奇怪的症状,挺了三个小时就死了。
“死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只有一张床,又心里一沉,暗想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出来了,竟然会死在外面。
“我看着他死的。”王四川阴着脸,“给他输药的时候,我按着他的手,他死的时候非常痛苦。”
“为什么?”我问道,“你们不是中毒不深吗?”
王四川摇头道:“医生说,是抗毒剂过敏。”
他说着神情中却看得出他不是单纯的悲怆,好像还有一种其他的情绪,我就问道:“你觉得不是过敏吗?”
他忽然又看了看外面,从自己病床的褥子下拿出一个东西给我看,说道:“这是我按着马在海的手的时候,他偷偷塞给我的,你看看。”
二十二章 蹊跷
“这是什么?”我问道。
王四川转了一下,我就发现瓶子上的标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小心,有人下毒。”
我倒吸了口冷气,马上道:“怎么回事?”
“他没来得及说。”王四川道,“但他是第一个去做报告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在这个要瓶子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明说,而是在那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我看着瓶子,心里非常奇怪,马在海这么做有什么用意?为什么有人会对他下毒?难道是敌特吗?
“马在海给了我这东西,而且他也死了,我看这事假不了,所以他死了以后我就没有再打点滴。”他道。
“上头不知道吗?”我问道。
“我看他们应该有怀疑,但是,我觉得他们怀疑的是我。”王四川道,“毕竟我和他在一个帐篷里。”
我想到袁喜乐帐篷外的站岗,难道那样严密的防范是因为这件事情?
“肯定特务混在外面那些人里,要把我们干掉。”王四川道,“咱们现在随时都处在危险里。”
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是认真的,但我想不通。“为什么?”我问道,事情已经成了定论,在这里暗杀一个人要冒很大的风险,对于特务来说,没有必要,也许马在海只是发生了意外?
“我不知道,老子又不是特务。”他道,“待在这里,我们迟早会被干掉,这么多人,防不胜防,我简直不敢睡觉。”
“难道是那家伙没有死?”我想着之前一路如影随形的那个“敌特”,心里一阵发悸。我们获救之后一直消息闭塞,连找个明白人问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那家伙没那么大能量,要干这种事情,得上头有人,看样子高层里还有老鼠。”
我皱起了眉头,说这事我们摆不平啊,一定要通知上头彻底才行。王四川就摇头:“你他娘知道上头哪个是,现在这里谁管事我都不知道,如果是最大的那个问题,我们怎么说都是死。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想法子让上头尽快把我们送出去,我们到司令部告去。”
我明白了他说快走的意思,如果换做平时或者其他人,我会觉得这事无稽之谈多心了,但王四川的性格非常实在,马在海也死了,我知道这事应该不是追风追影。
王四川把纸条撕碎了,丢到一边的痰盂里,道:“你怎么想,同不同意我的说法。”
“上头找你谈过吗?”我问。
他摇头,我就道:“这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我们肯定也会去作报告,但马在海试试一个工程兵,没有理由找他昨晚报告就了事。地质方面的东西上头应该找我们才对,然而上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找我们了解信息,如果这是因为我们身体不好,我觉得说不过去,上头没有那么多耐心。这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
我想了想,举了举手指道:“我想,一定有人在我们之前已经作了地质报告,上头认为核心的报告,听一个人说就够了,所以我们的报告就不着急了,”
“你是说,我们队里还有人幸存?那些人作了报告?”
我点头,当时老唐他们死在了那片毒气区域里,但应该不是所有人都在里面,至少我就没看到老猫和裴青他们。他们现在不晓得怎么样了。
裴青在系统里名气很大,老猫地位特殊,他们作报告的概率准确实比我们高很多。
“这件事情我同意你的说法。”最后我作出了结论,“但是,你现在着急也没有办法,这个项目这么保密,我们的去留问题一定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我一个人的时候,还真没办法,但是你在就好办了。”王四川道。“交卷的事情你没跟上头说吧?”
我摇头,根本没有机会说,也没人来问我,我问他道:“胶卷不是在你身上吗?”
“是,我没想到会有人进来就我们,所以被救出去的时候,胶卷就在身上。直到马在海作了报告的时候,才上交了上去。”王四川到,“我特地关照过马在海,让他尽量不说尽量别说,但我不知道他作报告的时候有没有扛住,也许他当是被那气氛一吓就全说了,你知道他那种孩子太嫩。”他道,“他回来的当天就开始不舒服,几乎立即就发病了,我没有时间问他。这他娘成了个问题,我们被就出来的地方就是放映室,身上带着交卷,这等于被捉奸在床。”
“你是说,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所以我们作报告的时候就会有问题,万一和他说的不一样,我们的事情就会露馅。”
王四川点头:“马在海死得不明不白,我们的说法又有问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之前没先到过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以为王四川和马在海都牺牲了,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听王四川的语气,我知道他有办法,就问他该怎么办。
他道:“我们中有一个人得说实话,另一个按照我们当时商量的来说,这样,不管马在海是怎么说的,咱们俩中间都有一个是清白的。这么一来,另一个人会被怀疑,而一个是犯人,一个是证人,我们就会被押出去,到地面上去,只要离开了这里,至少没有了生命危险。”
我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在当时出这种事情后果非常严重,弄不好要被打成左派。于是就定下,我说真话,他说假话,又合计了一下怎么说,他就让我立即回去,见机行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拍了拍我的肩膀,各种心情无法言表,也没再说什么。
我走出他的帐篷,开始觉得事情变得十分麻烦,倒是暂时忘记了袁喜乐的事,当下有点后悔决定回去看那盘胶卷。到这时我才意思到,这不像我们以前犯的那些错误,这一次如果被发现,那一定会被送到军事法庭,而且要是不看,马在海也可能不会牺牲。
不过,如果不回去的话,也就失去了和袁喜乐的哪几天几夜,这么对比之下,事情变得难以取舍,只好不去想。
一路想着作报告的时候,我该怎么说,哪些可以详细说,哪些不能说,不能说的部分怎么补上,想了个大概,发现很难说得明白,那几天几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焦虑起来。
回到自己的帐篷前,忽然发现不对,医务长和护士都在帐篷外面站着说些什么,看到我来了,医务长过来道:“跑哪去了,快,首长在找你。”
我还在差异,他已经打招呼了一下,一边马上出来了四个警卫兵,面无表情地对我敬礼道:“请跟我们去一趟司令部。”
我立即敬礼,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担心的事情躲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二十三章 报告
司令部在大坝基地边缘的一所水泥房子里,已经进行过加固。
这是我获救后第一次走出医疗区,一路上发现到处都是急性加固和检修,焊接光闪得一大片一大片的。
走进水泥房,就看到几个军官正在说话,其中有我们刚被救上来时碰到的程师长,他们都板着脸。
如果其他时候,我对付上级还是挺有一套的,我这人属于老大难,看上去老实,其实古灵精怪,做事不会发大错误,但也不会老老实实听上头的话,是上头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也没有什么前途的那一批人。
但这一次情况不同了,上头的几个人我不了解脾气,而且气氛非常压抑,我几乎站不住,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这时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紧张和心虚是压制不住的,索性就不压制了,让他们觉得我是因为看到上级才会有这样紧张的表现。
真个报告的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我浑浑噩噩,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关的,只是在说到胶卷的时候,我强调我是看过胶卷的,但我发现他们无动于衷,好像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完后,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不知道面对我的会是什么命运,是被挥手带走,还是会被质问?
没有想到,几个人只是低头记录,然后问了我几个小问题,要求我把说的内容再作一份书面报告,就让我离开。
我从帐篷里出来,被地下河的寒气一激,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凉的要命。又去回忆作报告时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出破绽,继而怀疑起几个军官的那种表情,那时他们不动声色的习惯,还是意味着他们觉得我的话又问题,所以不露出表情?
各种猜测让我无比的忐忑,想来想去觉得还不如袁喜乐那样失去神志的好。
之后两天,王四川也来找我,他也有和我一样的疑惑。因为他在作报告的时候,很含糊地略过了看胶片的那一部分,原以为一定会被追问,后来竟然也没有人问他,整个报告的过程也非常顺利。
我想着,难道是我们想太多了?如果那些军官不是故弄玄虚的话,也就是说,他们的注意力其实根本不在胶片身上,甚至根本不在我们身上,这些报告只是走过场而已。
但是,从那些军官的级别来看,好像又不是走过场,这些领导都是大忙人,如果一点不在乎,找几个中级军官就可以了,何必自己上阵听我们的报告。
于是我隐约猜到这件事情的另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完全没有根据,只是一种猜测。
事情说到了这里,可以说真正告一段落。
我们作完报告之后,在医疗帐篷里又躺了一个礼拜,这时防卫逐渐放宽,其他人被允许来看我们。
我和王四川因为敌特的事情,都非常小心,后来逐渐发现没有必要,甚至还发现虽然我们帐篷外的警戒放宽了,但整个医疗区的警戒反而严了。
袁喜乐的帐篷还是没法进去,我隔三差五去看看,旁敲侧击地打听,都没有任何结果,慢慢地也就麻木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得知,整个洞茓已经被我们的工程兵占领了。不仅是这里,其他的支流也都有队伍驻扎。
虽然人死的死,伤的伤,但我们带出来的平面图还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他们原来在大坝里搜索幸存者靠的就是这个,具体过程,在后来的会议上我们也听到了一些。
从我们在佳木斯集合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不能说经历了很多,但这一次的经历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也最有传奇性质。
我想到未来,我一定会有很长时间,忘记不了那片空旷的深渊,以及那盘胶卷中拍摄到的骇人影像,还有和袁喜乐的那四天四夜。
这一定是我生命里最难忘的一段黑暗时光,太虽然不如我们向往的战争那样气势磅礴,但能亲历这里的诡异和神秘也不错。
可惜,我发现我的这种想法毫无价值,因为几天后,我就意识到最后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整件事情才刚刚开始,而,我们经历的那部分,不过是交响乐前奏而已。
二十四章 不安
所有的书面报告都石沉大海,没有人给我们任何的反馈。果然如王四川说的,虽然我们经历了一切,但是却一定不会告知我们真相。
本来,到了这时,我们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理应把我们抽调回地面。但是,我们最后拿到的命令确实原地待命,这让我感觉不大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等我我们。
上头不会解释的,我们只能接受。当时倒也没有什么怒言,本来就算是犯了错误混了过去,也不敢放屁。
我们被安排进了一个卫生连,住在铁网上临时搭起的木台上,和其他的地质队员不在一个区,上头派了一个校官,给我们开了一个小会,讲了保密工作的重要性,我们在这里经历的事情被列为了机密,谁也不能提。
在另一边的队伍里,也应该公布了纪律,所以没有人问我们,但所有人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支队伍只有我们四个人活下来,会有各种不同的传言。有的说我们差点疯了,因为有人说,我们两个正因为敌特的问题而被特别调查。我也说不清楚,他们的眼神里包含的是恐惧还是怜悯,只是无端端有些可笑。
在卫生间里,我还惊讶地看到了裴青,他的白头发更多了,但显然当时待在仓库里的他们,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在我们之前作第一份报告的人,就是他。
他淡淡地告诉我,他那边有四个人幸存。说的时候,他显得很冷漠,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看到老猫,裴青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想到老猫我就觉得没那么简单,这样的老狐狸不会死在这种地方吧,也许在司令部那边?不过他是当时跟着老唐离开的那批人之一,很难说结局如何。
在以后一个月里,我们也尽量安分守己,王四川在地质大队这批人,有自己的小圈子,一点一点地打听,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们并不重要。
我们一天天地混日子,远远地看到电焊的火花到处都是,再加上那些被帆布盖着的苏联装备,我开始确信事情不对劲。
即使对这里有长期的考察的需要,也用不着进行如此缜密的工程修缮,这里的情况,反倒像在进行某种大型工程。
事情好像并不是要走向结束,而是要开始什么大型准备工作。
在压抑潮湿的环境下,这种感觉然我觉得非常不安。
这种想法后来一次有一次地被强化,到了半个月以后,另一边的地质勘探队,开始陆续撤离,而我们这边配给的伙食,也升级了。我第一次在我们的盒饭里,看到了整只的鸡腿。
在那个年代,鸡腿这种东西的珍惜程度几乎等同于现在的熊掌。在大型的集体饭里,鸡腿这种食物的等级之高是很难想象的。
我那二十多年吃的最高等级的伙食,是在延安的一次报工会上,克拉玛依大捷以后,我作为青年代表作报告,当时的伙食里有大豆和咸肉,有三块多,对于干细粮都没吃过多少的人来说,三块肉的味道之鲜美简直比龙肉都美味,这件事情也成为我最让人羡慕的谈资。
而再以我滴滴为例,他们后来在东北Сhā队,细粮的配给是十个人一个月半斤,那时什么概念,大米饭从来不是饭,是当糖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