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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扶苏不见荷华 > 第十九章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第十九章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就在三人各自自保时,岑杰也发起了信号,四面八方传来了阵阵呼啸,山贼皆是一愣,扶苏三人抓住空当,杀退了两人,重新回到背贴背的姿势,扶苏鼓励道:看吧,报应来了。达哟涩e晕排斯

现在我们只要把后背交给朋友,只要大家还没倒下,你绝不能倒下!

荆轲冷冷的:没错,想死的话,我现在就能把你分尸。

卫咎背后发凉:三门峡流贼把你两抓来才是报应吧?

岑杰没想到这三人战斗力如此强劲,也知道亢龙有悔的道理,也没去顾兵法里死命强调的最佳时机,下了死命令:“三箭连发后,按计划进攻”

嗖!嗖!嗖!

岑杰报了“一箭之仇”后,首当其冲举刀冲出掩体朝圆阵奔去,士兵们看到少帅如此不要命,也是嗷嗷叫的发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攻。

如果从高空上俯瞰的话,就能看到,他们将大阵为核心将其视为一朵绽放的花朵,蜜蜂们侵入花蕊之时,就是花朵凋谢、花蜜采撷之日。

阵内阵外杀声震天,围阵之贼再也不能保持阵形,外围的被分出去抵挡齐军,内部的依然无力的阻挡荆轲三人。

首领迫入阵中,鲜衣怒马,剑斩箭发,与三人战作一团。

荆轲自惧马,卫咎因先前被冷箭伤到腿,虽然现已痊愈,惧怕冷箭的­阴­影却还没散去,扶苏不知他剑法师承何处,也是心有余悸,四人你来我往倒也不相上下。

卫咎不知道又是哪一根筋搭错了,对着阵外来路不明的援军不着四六的嚷道“甄琰死了!我们把他围起来了!快来帮忙啊!”

这两句话本来毫无关系,但连起来的意思可就是:杀害甄琰的凶手被我们围住了!

这下可把少帅乐坏了,他冲着同泽下命令——实际上阵内的“盟友”友好的回应——而后纵身一跃,迫使流贼们让开一条道路:好嘞!兄弟们,掩护我,我要会会谁这么大本事能做掉甄夫子!

阵破!

岑杰冲破重重人围,来到首领跟前,轻跃几步,跳上前去,硬顶着首领放出的短箭,一刀斩下,去势如泰山压顶,首领不敢托大,牙口叼着箭弩,双手托剑,硬接住凶狠的一刀nAd1(

岑杰一刀未中,马上用腿脚朝首领脸上一踢,劲头不输卫咎­棒­甩甄琰,首领猝不及防,被踢落马下。

岑杰同样摔在地上,只是轻描淡写打了两个滚,站起来拍拍尘土。

这个新来的家伙两招放倒山大王,实力不可看,荆轲觉得自己在全盛时候也能这样打倒他,而且收招不会那么难看。

卫咎则是亲昵的过去勾肩搭背却手下一滑,被岑杰矜持的躲过:哎哟,不错噢。

扶苏边反手反击边叫到:“还没玩够?快点制住首领!”

荆轲依然继续冷冷的:“要分尸吗?我准备好了!”

扶苏回头一看,荆轲那家伙,已经用缰绳把首领捆住,匕首在首领身上游走:“我们那里有一个屠夫,它可以用刀在畜生身上片­肉­,每次几十片,一共三四斤、四五斤,畜生不会死,过几天新­肉­会长出来,继续片­肉­,一只七八百斤的牛可以片很久。

我通过一个狗屠夫结识他并拜他为师,至今还没在人身上做这手艺,你很幸运!”

岑杰吞了一下口水,从来没有见过把屠杀做艺术的家伙。

那两个同伙肯定是受不了这个信奉暴力美学的家伙才要越狱的nAd2(

山贼们群龙无首,全都扔下武器,作鸟兽散,齐军清理战场后收获不,山贼们的武器各式各样,跟半路出家扮山贼的所谓虎力大王不同。

三门峡流贼是连落单军队都不放过的主,不同的军队标准配置的武器各不相同,而武器的用法也不尽相同。

跟扶苏打斗的虎力的三个手下虽然都用狼牙­棒­,但是出招方式不同,一看就是临时替换成­棒­子;三门峡流贼不同,虽然用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但是出招方式极其单一。

岑杰看到狼狈的三人,也不多问什么,直接把山寨当自己的大本营一样,安排三人洗净更衣。

山上有个暗泉,流出的溪水不深不浅,正好供三人洗一洗晦气,气氛安详而静谧。

泡在水里的扶苏问大家:那啥,刚刚那个少年将军怎么敢硬生生去挨那一箭?

卫咎把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的软甲:“扶苏公子没­干­过行伍吧?衣内软甲扛冷箭都是行军必备的。

荆轲脱下衣服,也露出软甲:“别紧张,这不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是东家送的,不过我看你好像很怕箭弩,你不是穿着软甲吗?”

卫咎泡进水里,发出一声呻吟,舒服惬意的:“老子那时候膝盖中箭,你家软甲能顾到膝盖啊?”

荆轲脱下裤子,提了提膝盖:“喏,牛皮护膝,刺客必备”

扶苏伸了一个懒腰:“你们一个个的,武装到膝盖,洗个澡都那么麻烦”

“你倒是脱得挺快,我们城里有个采花贼,衣服很宽松,他这样脱得方便,扶苏公子,你该不会好这口?难怪刚刚就你没到女人,都被你伤走了吧?”

扶苏不屑的:“脱得方便?山野莽夫,一看就是混不了上层社会的主nAd3(

跟你,我们当贵族的,装束最他妈繁琐了!当正装哈,就是酒宴要穿的那种。

那种叫做深衣,上衣下裳相连,穿起来先从下摆钻,一不心还会把深衣踩撕裂了,等头出来后,发型又乱了,第一次穿的都没经验,发簪卡在里面都是常有的事;

“这种衣服很宽大,所以都得固定,束腰,知道怎么固定吗?用绳子拴住,背后十二个绳孔,象征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要约束自己的意思。

绳子,青红皂白四种颜­色­,代表心系四方。

你你穿个衣服都要心怀天下,时时刻刻警醒自己,烦不烦啊?

“这些其实都还好,坑爹的是,这种衣服不分男女,而且每年流行的颜­色­又不一样,如果花花绿绿的,公主们乐的不得了,我们公子哥也得跟着花花绿绿,搞得男不男女不女;如果是褐­色­之类的,我们穿着比较有男子气概,那些女的也乐意,因为那样显得成熟,飒爽。

卫咎第一次听贵族跟自己抱怨,还是平民化的语气(被乔梁带坏的),觉着太不可思议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该什么好。

荆轲脱光衣服没有马上泡到水里,而是赤条条的走向一处草丛多的地方:你们继续,我去去就回。

卫咎问:他­干­嘛去?屙屎?

扶苏看到草丛那边窸窸窣窣的响动,觉得荆轲应该发现齐人在监视着所有人,正过去确认着呢,也没去在意。

扶苏突然表情严肃的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兄弟的仇已经报了。

卫咎淡淡的:我要夺回那些黄金,我要是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别想得到。

扶苏这时候冒出了一个想法:要不你做我的童吧。

我带你到那里,然后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如果哪里需要的话我会帮你的,尽力去帮。

这时荆轲回来了,扑通一声扎向水里,不满地:早听齐国有好男风,刚刚过去那边果然有人偷窥,口味还挺重,要不是我跟他坦诚相见,不定他看到过瘾,半夜就把你们两个白脸给办咯。

卫咎指着他:你该不会……

荆轲云淡风轻的:老子这回是牺牲­色­相了!你们可都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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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章·白龙鱼服,见困豫且

三人洗完后,扶苏一脸贱兮兮的表情:老卫啊,这个软甲能不能借我穿穿?

卫咎很爽快的答应了,待扶苏穿好后,他飞扬跋扈的:“穿上软甲,你就是童,我就是扶苏公子咯,你要替我挡冷箭哦!”

扶苏:“行啦!行啦!就这一回。

荆轲一语不发,他想着,过了今晚,就得跟扶苏分道扬镳了,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三人穿着好行束,走在路上,扶苏交代了几句大户公子要遵守的规矩,避免露馅,卫咎竟然跟海绵一样听一句做,有模有样,扶苏甚至有点怀疑卫咎是不是真是魏国某个世家公子。

来到正堂,三人一同拜谢岑杰的搭救之恩。

卫咎走在正中,荆轲在左,扶苏在右,看起来卫咎就是三人之中的头头。

这里原本是山大王事享乐的地方,也就一个洗澡的功夫,变成了少帅岑杰的会客厅,物是人非也就这样了。

岑杰见三人英姿飒爽的走来,心中默念道:好少年!要不是先前看到那么能打,不定还会误会是哪来的儒生。

荆轲从来没放松过,即使面对曾经伸出援手的岑杰,他也不会掉以轻心,正是这种警惕让他注意到所谓的少帅手底下的动作。

“心!”

扶苏反应快,双手撑平,仗着自己穿着软甲,挡在二人身前,卫咎只听扑哧一声,心中梦魇又占据心头,躲在扶苏背后。

扶苏低头一看,胸口结结实实多了一箭。

岑杰心中有底了,喊话之人武功之深厚、反应之迅捷,在其他二人之上,但仅仅是警告,却不出手,虽无可指摘,但跟他走一起难免有些膈应,反观出手挡箭的倒是条汉子,又是秦国公子的手下,不妨交个朋友nAd1(

岑杰看了他们一眼,赞许道:“义不忘友,危不离弃,你们很好。

放心吧,你身上的箭头已经被我磨钝了,不会有事——再怎么,你们当中有一个是扶苏公子,我怎敢乱开玩笑呢?”

扶苏这时想起了那句玩笑话,电光火石之间脱口而对:“既然如此,还不快给扶苏公子赔不是!”

荆轲也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然后上两坛好酒给公子压压惊!扶苏公子可是许过甄夫子要保他安全回国的承诺,甄夫子现在不在了,你不能再让义士心寒。

扶苏荆轲两人唱了一出双簧,活生生的让扶苏跟卫咎交换了身份。

岑杰听后一脸惊讶:“公子的承诺可不能轻易许下,公子一诺,重逾千斤!”

卫咎愣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先把扶苏叫到后面,扶苏在背后教他怎么用贵族话去应答:

“人既然不在了,他的责任我来替他完成!他是个商人,我要把他的财物都交到他的店铺,或者门府,也不失为完成承诺!”

岑杰见“扶苏”谈吐不凡,也不敢再端架子,走上前鞠躬行礼。

卫咎将错就错扮演起扶苏公子,介绍起身后两人,荆轲自然是荆轲不屑自我介绍,扶苏嘛,就只能按着那句玩笑话将他成是自己的扈从。

既然甄琰死了,岑杰反客为主的观念非常严重,叫士兵端来酒菜,四人就盘坐在大堂畅饮,末了还给三人安排了房间,真的把自己当作晁盖一样的山大王nAd2(

第二天,天气晴朗,扶苏很久没晒过太阳,他站在最高处,像地头休息的庄稼汉一样,­祼­着上身,惬意地眯着眼,让阳光洗刷着身上的每一处毛孔,这是宫里的贵族们怎么也享受不到的阳光浴。

他睁开眼看见齐军大军这时候也登上山头,与岑杰少帅胜利会师。

然后是甄琰的葬礼。

当所有人看到甄琰的尸体时,各个捂着鼻子,扶苏难免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转身不去看,接着晒太阳,让卫咎自己好好去适应一下怎么扮演自己,反正昨天也教过他怎么话了。

殊不知,正是这个偷懒的举动,差点让真正的扶苏陷入死地!

荆轲则感觉着哪里不对,这个臭味应该不是尸体的味道,更像是好几天没洗澡的那种腥膻。

对了,我们之所以那么能打,该不是那些山贼被我们三的臭味给熏跑的吧?

卫咎看到荆轲也捂了捂鼻子,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洗­干­净,误会他也被味道熏怕了。

卫咎走到甄琰跟前,:“别装死了,我们现在都安全了。

甄琰的尸体这才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咳了几声。

这才缓缓的从木板爬起来:“你这子,下手可真重啊!”

“作为公子,答应他人的承诺如果没有做到,那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甄琰听来,觉得是上天要扶苏信守诺言,所以自己不该死nAd3(

不过话回来,装死本来就是商人秘而不宣的本领,自己何须要感谢上苍,当年齐桓公被管仲­射­了一箭还咬舌尖装死呢。

岑杰听在眼里,觉得甄琰之死是他跟扶苏合演的一出骗局,骗过了所有人。

在荆轲眼里,则是假扶苏让真扶苏背了黑锅,假卫咎如果发现真卫咎成长如此之快,应该会后悔那个决定吧?

突然,寒光从荆轲眼里一闪而过:等等,交换身份这件事,甄琰要是察觉了,他俩可不就败露了?

活在谎言里的人,越到最后越痛苦。

扶苏现在依然对甄琰复活的事一无所知。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现在的他正在盘算着到齐国后怎么跟自己人接头,虽然抚察馆是个不错的落脚地,但下线却是隐藏在临淄城的各个角落,当青鸟这个人(或许是个组织),就连抚察馆的馆主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那个卫老师也是,非得我到那边才肯告诉我是什么任务。

保密是够保密的,也不知道耽不耽误事。

扶苏此时陷入了沉思……

真希过会就开拔出发!

扶苏觉得“日够了”,就从高处下来,神清气爽,晒完太阳后躲在荫凉下最舒适了。

他见到荆轲,气­色­红润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荆轲见附近有人,义正辞严的呵斥道:“放肆!甄夫子正在疗伤,岂能现在就走?什么时候走还轮不到你话。

听到甄琰没死的消息,扶苏犹如五雷轰顶,几乎骇得要跳起来。

好在荆轲又继续道:“来吧,反正你也巴不得甄琰死,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扶苏脑海里开始盘桓着“甄琰必须死”的念头,眼中满是无尽的杀意。

扶苏之所以会跟卫咎交换身份,因为他昨天泡澡的时候想起一个在南蛮听到的故事:昔日白龙下凡间享乐,落在凛冽的水潭中,怕被发现真身,就化做一条鱼。

龙只有披上鱼皮,才能潜入潭水;间谍扶苏只有换上平民的身份才能不被齐国高层主意。

但是这个故事还没完:后来有一个叫做豫且的渔夫把它的眼睛给­射­瞎了,白龙也无法再回到天庭。

现在这个甄琰就是这个可恶的渔夫,随时可以给自己一梭子,到时就不是膝盖中箭或者眼睛中箭那么简单了。

如果让他揭穿自己的外衣,那么刚刚日光浴时思考的那一大堆通通都是白搭!

扶苏恶狠狠的:“什么交易?我先答应你,免得到时候你反悔!”

荆轲面带微笑,我看待会反悔的人是你吧,“我要刺杀的人,需要你的帮助才行。

“南边我可没认识多少人。

吧,谁?”

“燕国的南边,有一个秦国,我要刺杀的,就是秦国的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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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章~兄弟阋墙,外御其侮

?荆轲一字一顿的说道:“燕国的南边,有一个秦国,我要刺杀的,就是秦国的嬴政。你应该有见过吧?”

扶苏没想到荆轲这么给力,居然让自己来做坑爹的交易。

真的是坑爹啊!

荆轲开门见山来这么下,扶苏没什么心理准备,慌乱了一阵才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咸阳城戒备森严,你进了咸阳宫,就算成功,也没机会逃掉了。”

荆轲手掌一翻,表示对这些根本不在乎“你也想让我成功是吧?”

扶苏无语,他飞快地转动着念头,心想如果是父亲或者姚贾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才好。可是不管怎么脱困,都是一个死局,自己不仅是那条下凡的白龙,更像是围棋里的被束缚的白龙,不管怎么挣扎,都会迎来碰壁的命运。

这笔交易,看似与扶苏对等,细细推来,并不是那样。

扶苏不答应帮助荆轲,荆轲照样可以进入咸阳城,因为一个秦武阳的壮士正拿着樊於期的人头在咸阳城等着他,荆轲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不妨碍计划;扶苏不答应,必然暴露。

若是答应这个交易,要是荆轲行刺失败,临死来一个其言也善,把扶苏供出来,扶苏也会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

荆轲好整以暇,却用不耐烦的口吻,用软话低声下气诱惑他:“他死了对你也没坏处。”

与其说是诱惑,更像是在教唆。

扶苏是秦王的嫡长子,如果这时候秦王被刺杀,扶苏便能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成为这场刺杀风波后最大的赢家。

如果失败呢?追究起来,这场刺杀的最大受益者,不用说,也可以指向扶苏,也可以指向荆轲背后的燕国。

荆轲依然在游说:“我是在帮你!”

只不过在这个场合,究竟什么算是害,什么算是帮,两个人的理解略有不同罢了nAd1(

今日始知江湖险!

“那我问你三个问题。”

“你说吧”

“第一,虎力为什么要阻止你?你们是一起刺秦的同行下绊子,还是有谁们在阻止你们?还是,出于朋友间的友谊?我看得出,虎力,是把你当朋友的”

“我不想回答。”

扶苏无奈,像泄气的膀胱一样无力的问:“第二,你为什么要刺杀我父王?”

荆轲觉得有戏,就把自己的故事说了一番。

去年,秦国的将军王翦攻破赵国,俘虏赵王,全部占领了赵国的国土,进军向北侵占土地,到达燕国南部的边界。其实那是胡亥带兵奔袭找太子源的副产品。

燕国的太子丹闻讯很害怕,就找来荆轲说:“秦军如果渡过易水,那么赵国国运不保,我又该怎么何去何从呢?”荆轲说:“不用太子说,我也要来同您讲了。现在假如空手而去面见秦王,没有什么凭信之物,那就无法接近秦王。现在的樊将军,投诚我国,秦王如果用千金和万户封地作赏格来悬赏他的头颅,那么只要得到樊将军的首级及燕国督亢一带的地图并一起献给秦王,秦王一定高兴地召见我,我就有办法来报答太子。”

扶苏听到这,想起了那次秘密会议的第二个话题,好像就跟一个叫樊於期的叛将有关,但是那时候光顾着跟马信请教齐国的风俗,就没过多在意。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一个想法:那次受降仪式该不是樊於期没当上戍卫长才叛变吧?

然后他那个胡亥老弟又玩奔袭,把荆轲引出来,然后荆轲在那个村庄碰到拦截他的虎力大王还有扶苏自己,于是有了后来一连串的麻烦nAd2(

这一饮一啄,前因后果,也算是有缘分。

扶苏呵呵一笑,走神了。荆轲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对策,赶紧打断他的思路:“喂!听明白了吗?”

扶苏搔搔头:“那个,要我怎么帮你?”

“给我写个引荐信!”

扶苏心想:我就知道,可我能拒绝吗?

过了一会,荆轲把木简跟刻刀拿来,盯着扶苏写信。

等荆轲的时候,扶苏想着,一边是自己的父王,一边是曾经共患难的兄弟,父王绝不能死,兄弟又阻止不了,自己更不能让甄琰揭穿。怎么办?

扶苏拿着刻刀,只能一步步让荆轲把自己推向悬崖,不知道悬崖下有没有一个藏着秘籍或者高人的山洞呢?

“要我把你推荐给谁?”扶苏颓废的说完这句话后,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点主动权的,因为在咸阳还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嘛!

“当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咯”荆轲夹枪带棍的说道。

扶苏第一个想到的是顶头上司姚贾,但很快就推翻了≡家头头脑袋搬家之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第二个是李斯,可那样把忠心耿耿的丞相拉下水好像也不太好吧?

想来想去,记起了一个叫蒙嘉的中庶子,好像就是他说要送鳄鱼的吧?

好吧,就他了nAd3(

“我把你推荐给这个叫蒙嘉的,他是父王面前的红人,近来因为升迁过快引人嫉妒,他需要一份功劳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你找上他准没错”

“他是­干­嘛的?”荆轲问。

“中庶子,现在是我在宫里一个的侍从官。”扶苏心里则暗暗的对他说:就算牵连到蒙嘉,我也不会受连累。

往­阴­暗的心理去揣测的话:蒙嘉能做到中庶子,跟扶苏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个空降兵。常年在宫外执行任务的扶苏对他不是很熟悉,更谈不上感情,自然不关心他的死活。

这个叫做蒙嘉的人死也想不到,大年初八说的一句玩笑话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那要怎么在木简上下文章让网站的人注意到呢?

总不能让他先去找姚贾吧?这样蒙嘉引荐的功劳又要分给姚大人一半。

于是扶苏退而求其次,让他进城后先去找乔梁,乔梁这个大嘴巴,认识的人再怎么多,一定会告诉唐浮让他帮忙带路。唐浮这家伙虽说喜欢开玩笑,但是大事不虚,一定会发现木简的蹊跷,只要我能做个记号让他发现。

可这他吗太冒险了!

忽然,他想起父亲的一句话:成大事者不该瞻前顾后,你也别指望每件事都做得完美。

痛定思痛后,扶苏还是决定,把消息透露给网站的同事。荆轲太危险,必须让网站控制住他,就算杀死也对自己、对父王有个交代。

扶苏不想对这个昔日的盟友动杀心,但他是对未来的杀父仇人,于情于理不用太怜悯,虽然不怎么情愿。

我已经不能回头,也来不及阻止,我只能依靠这个木简传达出的信息来翻盘。

荆轲,谁让咱两倒霉。

你的算盘,打到这为止吧!即使你在半路上重新情人刻一遍引荐信,你也不能阻止我通风报信。

学卫咎放一句狠话:这笔交易,我得不到好处,你也别想占便宜!

扶苏心情忐忑的写完引荐信,念一遍给荆轲听:

孤扶苏敕:

天子命我,乘彼东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山右漫漫,道阻且长。三遇流贼,王事多难。燕荆来威,如轲如镳。赳赳武夫,公侯所傍。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岂不怀归?纬此简书。

中庶子蒙嘉启

荆轲听完,说:“挺能拽词,贵族里面,你是我见过最能文能武的了!”

扶苏写完写封信后,整个人就像挖了一整天的太行山的愚公一样,瘫坐在地:“我已经替你写完了。你的承诺呢?”

荆轲看了看“放心,只要一上路,我就带着甄琰,一横一竖地离开。”

廿二章 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扶苏跟荆轲交流一下细节后,又想了一会,决定去给再去收拾一下卫咎。

卫咎正在“洞府”很享受的啃水果,他“救活”甄琰后,又在士兵的帮助下把他安顿好,然后跟岑杰畅谈,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扶苏公子的身份,等到齐国后有了这层身份,打探黄金的下落应该会更方便吧?

啃完最后一口,卫咎看见扶苏灰头土脸的回来,噗嗤一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我,我替你出头。

扶苏挟雷带风的走进卫咎,双手像鹰一样抓住卫咎的肩膀:“你刚刚都拿了我的身份去­干­了什么?有没有漏什么话?”

卫咎觉得放佛又回到在监牢时被扶苏拷问的时候,那种跳脱、张扬的­性­格不自觉的收敛回去“我就甄琰,没想到他会活过来……”

扶苏又使了一道力,卫咎连连喊疼,扶苏才松手:“你听着,昨天那一棍是你打的,你没出全力!”

“我没没想真的把他打死啊”卫咎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安顿甄琰时,他跟我道谢,嘴巴漏风,该不会是我打的不是太阳­茓­,是脸颊?然后把他牙齿打落了?”

“这不是重点!你­干­嘛要你打死了甄琰?我们之间…

此时扶苏夸张的摆着嘴型,看着像是“交换身份”四个字。

“…的事除了荆轲,不该有人知道!”

卫咎也是聪明人,也知道“换脸”这出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他不知道事情败露的严重­性­,经扶苏这么一警告,卫咎背脊一凉,中气不足的回应“安顿好甄琰,岑杰还找我谈话,我没漏什么马脚,可他的眼神让我很紧张,会不会……”

卫咎声音越压越低,扶苏似乎意识到卫咎在提醒自己隔墙有耳,一ρi股坐在地上,从靴底里划出一个暗格,倒出一个药丸,快步流星走出去,心中的不安快速发酵成浓浓的杀意,看来真的要替甄琰把他的遗物交给他家人nAd1(

而交还遗物的第一步,就是先炮制遗物。

果然有人偷听,那人躲闪不及,被扶苏规规矩矩的擒拿手一招撂倒:“,在这­干­嘛?”

“是少帅派我来的”

齐国人的动作真多,扶苏昨天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你听到什么了?”

扶苏知道他嘴里的不是实话,没等他完就变着戏法的把那颗丹药塞进窃听者的嘴里:“这个是川蜀唐门的糖蛊。

你听到的话已经印在你的脑子里,不能再流到第二个人的耳朵,否则蛊虫会破壳而出,从你的肠肚钻到你的脑子。

窃听者稀里糊涂的吞进一个药丸,也没分清真假,连连叩首,保证自己一定听话,央求给他解药。

扶苏没搭理他,头也不回,本来还想甩一句“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想想还是把那句话吞下去,留着他汗流浃背的跪伏在冰凉的地面上,诚惶诚恐,瑟瑟发抖。

扶苏回屋后,推开想要搭讪的卫咎,坐在桌子上,气呼呼“不给点教训,有些人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卫咎放佛意识到这个人身体里流淌的是一个叫嬴政的帝王身上的血,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毫不掩饰的渲泄而出。

卫咎不知道眼前这个印象中儒雅礼貌的扶苏公子受了什么邪,对一个窃听者都下如此狠手nAd2(

扶苏鼻子一翕一张,看起来在大口吸气推气。

卫咎呆呆着等了一炷香,扶苏这才冷静下来。

“准备一下,我去跟岑杰,明早出发。

你乖乖呆好,不要再刻意强调你是扶苏公子。

不,你去看貔貅,眼看嘴不动。

卫咎听到看貔貅,脑子里则是想到跟貔貅放在一块的黄金,也不貔貅已经被折腾死了,忙不迭的答应。

晚饭过后,扶苏顶着自己童的身份去找少帅岑杰。

扶苏礼数做得很齐全,倨傲如岑杰也端不住架子,不好意思继续做手头的事,恭敬的问:“扶苏公子有什么话跟我吗?”

扶苏当他把自己视为传话者:“公子临巡甄夫子,发觉夫子身体状况不太好,如不尽快启程,怕是……”

岑杰没想到这个扶苏竟然这么咄咄逼人,自己不好意思急乎乎要求出发,让这童替自己传话,童也不拿国礼事,真是对白脸黑心的主仆啊。

扶苏见岑杰不话:“还请少帅做个决断,以免耽误”

耽误?能耽误的事多了,童嘴里的耽误可值得深思。

可能是耽误甄琰的身体健康,这是齐国的内务问题;可能是耽误秦国赠礼,这是外交问题;可能是耽误军队,这里毕竟还是秦国刚接收的地盘,这是军事问题。

岑杰没有马上回答,他招来一个士兵,大大咧咧的问:“扶苏公子现在在哪?”

看来岑杰也毫不掩饰自己在派人在监视扮演扶苏的卫咎nAd3(

扶苏见来人是被自己灌过假药的士兵,面无表情,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士兵好像也是没发现是扶苏,恭恭敬敬的回答:“公子在看貔貅。

扶苏这一手也不差,与其躲着监视,倒不如陪大大咧咧的让你看,眼见为实,自己人眼见更为实。

这招,五百多年后的周瑜也用过,史称“蒋­干­盗”。

貔貅?为什么是看貔貅?貔貅不是已经变尸体了么?

莫非是暗示我不早点动身回去,会跟貔貅的下场一样?

“下马威”三个字在岑杰嘴里打转着,可自己又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也只得顺水推舟“那~传我命令,明日拔营回国。

扶苏原本准备着好几手辞以服眼前这个少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自己的要求,可是心里的暗喜不能表露在外,扶苏再次做足礼数,拜别了少帅。

岑杰看着扶苏背影渐黑,心中唏嘘:秦国卧虎藏龙,就连区区童都这么有水平。

扶苏回屋时,路过甄琰的洞府,扶苏突然有些厌倦这样的事,可越是厌倦,这种事就来的越生猛。

原本没死透的甄琰,几个月后死透的荆轲,还有蒙嘉,也许到了齐国为了自保,不定还要让卫咎死透。

自从昨晚交易后就不见的荆轲又到哪里磨刀呢?

既然选择刺秦,荆轲也应该抱着必死的决心吧?看似为他铺就了一条光明的路,其实早已通向死亡。

扶苏的心,在那一刻选择了下雪,阳光什么的,还是锁在内心的角落好了。

情报系统——或者地下战争——从来不缺乏冷峻严苛和残酷狡诈,只有彻底榨身上的人情味和浪漫主义,才能活到最后。

这是亘古不变的间谍信条。

和昨天一样,扶苏今天也起得很早,他安安静静的走到山门,发现荆轲也在那里,荆轲好像见到扶苏,不动声­色­的:“你也过来看日出?”

东边的天­色­已经没有西边的铁青,花了一晚上堆积的云被冲淡得一丝一丝的,就像一团毛线被人打散开来,透着。

扶苏站在他身边:“你昨天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我以为打完山贼就可以安心了,没想到朋友比敌人更难对付。

“你是甄琰吧?”荆轲学着岑杰叼着青草,上面还有露珠,“对你来比朋友更难对付的是亲人。

扶苏以为他要感怀已经死去的“虎力大王”,没想到会提起秦王政,不知道是真傻了还是装傻:“你想什么?”

荆轲:“你不怕我把你的名字抖露出来,让你背一个已经杀父弑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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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东边的天­色­已经没有西边的铁青,花了一晚上堆积的云被冲淡得一丝一丝的,就像一团毛线被人打散开来,透着。

扶苏站在他身边:“你昨天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我以为打完山贼就可以安心了,没想到朋友比敌人更难对付。

“你是甄琰吧?”荆轲学着岑杰叼着青草,上面还有露珠,“对你来比朋友更难对付的是亲人。

扶苏以为他要感怀已经死去的“虎力大王”,没想到会提起秦王政,不知道是真傻了还是装傻:“你想什么?”

荆轲:“你不怕我把你的名字抖露出来,让你背一个已经杀父弑君之罪?”

扶苏昨天当然也想到这一层了,他不言语,等太阳天边出现了一片浅浅的金黄才淡淡的:“你的死活,与我何关?我的死活,又何须挂劳?”

扶苏已经把警告写入那简引荐信中,只要站的人能看出来,也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现在,不能再暗示太多有关刺杀的信息,否则凭着荆轲的警觉,断然会放弃自己为他铺设的路。

很快,浅浅的一片金黄变成了浓浓的橘黄,荆轲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甄琰可还没死,你不怕我现在就一走了之?”

然后,又变成了抢眼的橘红,扶苏用袖子拦住光线,轻叹一声:“我以为你拿到木简就走了,我还想着亲自­干­掉甄琰。

荆轲吐掉嘴里的青草:“得了吧!没敢对甄琰没下死手的扶苏公子还有动手的机会吗?”

完飘然离去,留下扶苏在朝阳下整理进进出出、乱麻走蚁的思绪nAd1(

两个时辰后,武装商队如约的整装待发了,这个武装商队还兼着护送外交团队,浩浩荡荡,声势一时无两。

卫咎与岑杰骑马并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岑杰不断的没话找话,卫咎实在兜不住话,只好傻呼呼的打哈哈,反而让岑杰深信不疑,并暗暗警惕,到底是秦王的大公子,如果不是冒牌的那就是城府太深了!

扶苏一点也不担心卫咎替自己挡枪子,他时不时看一眼甄琰,默默祈祷他下一秒咽不下一口气,呼吸衰竭而死。

甄琰此时躺在一辆马车上,石路再怎么颠簸,他也是一声不吭,护送他的士兵担心他会不告而别,每隔几分钟就问一声,甄琰有气无力的应答,到最后似乎有点不耐烦。

到中午时候,岑杰下令休息开灶,士兵们按部就班,各忙各的。

扶苏也循着一个扈从的本分劈柴生火,心想这时候每个人都各自忙乱各自的,没人会在意甄琰的死活,荆轲应该会挑这时候发难吧?

等等,荆轲呢?

扶苏抬头看看甄琰马车,甄琰被士兵搀起后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荆轲却一直看不到人,莫非真的跑了?不过也对,一路向东,一路向西,荆轲既然拿到引荐信,就此不告而别也是情理之中。

卫咎走进甄琰,试图叫醒他,甄琰抬起眼皮,刚要什么,卫咎眼神一变,注意到甄琰身后有什么异动,回头给扶苏一个眼神,扶苏也感觉山雨欲来,抄起身边的柴火冲到卫咎跟前,面目异常狰狞。

坐在马上的岑杰也注意到甄琰那边发生一点­骚­乱,于是伸着脖子,想要看得清楚一

岑杰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深处危险之中的人,他的第一反应,恰恰能出卖他的­性­格nAd2(

危险果然在下一秒出现,荆轲蒙着面从草丛里跳出来,手中长剑朝甄琰后背直送;甄琰看见扶苏带着杀气冲过来,以为要对自己下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卫咎见甄琰误会扶苏,赶紧把甄琰往一侧推开,躲开荆轲的锋芒,另只手也不闲着,反手一扭就把匕首摘下来;扶苏赶紧用柴火顶着荆轲手里的剑,以免收招不及刺伤卫咎,好在荆轲并不打算一招毙命,及时收住。

岑杰坐在高处很清楚的看到这一刺三变,在心中暗暗推理:扶苏公子(卫咎)心肠好,宁可自己中刺,也要保护他人;甄琰明显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实在背后,还对那个童下手,典型的老糊涂;那个童倒也大胆,抄根柴火就敢跟刺客硬拼。

岑杰忘记了那个暴力美学信奉者的存在,不然他一定会发现蹊跷的。

荆轲蒙着面,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此时的荆轲也大惑不解:昨天你还想杀了他,现在居然要阻止我?

只有扶苏明白荆轲的疑问,他视线从荆轲甩到卫咎,又从卫咎停在甄琰身上,吐着气,似乎在对他们:“掐死他!”

三人心领神会同时跳上马车,马骡受到惊吓,长嘶一声,拖着大车在原地打转,时而隳突乎东西,时而叫嚣乎南北,众人纷纷避开,

荆轲扔下剑,在车板上与二人扭打纠缠在一起,荆轲次次对甄琰脖子下狠手,卫咎装作拦截荆轲,但不知是自己有意放水,还是荆轲本身功夫变态,每次都力有未逮,每回都能冲破自己的防线,这不科学!

扶苏也不知道自己实在演戏还是不知道该救该杀,决心如同重心一样摇摆不定,于是扶苏­干­脆不去管甄琰的死活,跳上车头,打算安抚暴走的马骡。

要知道牲畜虽不懂人话,却也有七情六欲,任凭它如何发疯,只消主人轻抚鬃颈,往往就平复下来,这是心有所感的缘故nAd3(

扶苏本心想薄所有人,但越到后面越感事与愿违,甚至对许过承诺的甄琰动了杀心,他感到万分后悔,现在的他只能先安抚住马匹,不要让半打斗半演戏的伙伴——虽然其中一个已经跟自己有国仇家恨了——摔下。

忏悔的扶苏力道宽和柔慈,正如主人悉心呵护一般,这两匹马骡受了他的内劲扫过,惊惧立时少减,蹄子放缓下来。

正当马车快要停下来的时候,扶苏回头一看发现荆轲一个黑虎掏心只取甄琰喉结,甄琰见状不妙,也不管卫咎有没有空间容他乱来,一个翻身,躲开了荆轲的黑手,也让卫咎重心不稳作势要从马车上翻出……

情急之下,扶苏伸出手抓住卫咎,卫咎也不含糊,拉着扶苏的手腕,勉强保持住平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荆轲这招没有收住,一爪重重的顶在车板上,指头疼不,刚刚平静下来的马骡再次受到惊吓,这回跑得更凶了!

荆轲深知自己铸下大错,也不顾右手尖麻刺疼,咬着牙对着没有防备的后颈一扭,才算结束掉甄琰前半生­精­明,后半生糊涂的人生。

车上三个年轻人没有时间停下来为甄琰默哀,荆轲一把夺过缰绳,左手运起十成内力将扶苏连带着卫咎推出车外,自己驾着疯狂的马车朝外边开去,直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

扶苏按着胸口大口喘气,心想:你他么下手真狠,我要是不阻止你,人岑杰就会以为是我请你当杀手的!

不过这下也好,会揭穿交换身份的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也去送死了,扶苏嘴里抹过一层奇异的微笑。

岑杰骑着马,走到两人跟前,问:“你在笑什么?”

扶苏回答:“启禀少帅,刺客那一掌本可以让我即可毙命,可是我自心脏长在右边,躲过了这一劫”

岑杰笑道:“你爹娘真是给了你一副好身体!”

卫咎冷冷的:“甄夫子人已经死了,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完不管不顾所有人的感受,自己一个人在燃燃的篝火上添柴,气氛不出的压抑。

一顿不咸不淡的午饭过后,大队人马才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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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 过了旬日,人马已经快要到达临淄城了,路边的景­色­也愈加繁华。(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暖­色­

一路上岑杰高谈阔论,恨不得将齐国国情倾囊交代给这位秦国使者;卫咎初见了繁华之所,兴趣盎然,扶苏已经听过齐国掌故,自然对岑杰说的不痛不痒,结果一个有心拉拢,一个随意倾听,两人谈的十分入港,彼此居然都没发觉异样。

队伍进得临淄城门,有数百民众夹道而立欢迎,手中各持鲜花;每隔一段街道还搭起高台,有乐师吹奏民俗乐曲,一班舞者男女成列,载歌载舞,煞是热闹。

卫咎一个村里出来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等热闹,看得眼花缭乱,不住称奇。

他的兄弟们有进到城里的,也跟他吹过牛,这一次可真是大开眼界,甚至比那个兄弟描绘的画面还要有视觉冲击,放佛行走在在凹凸有致的浮世绘上面,比阳光刺眼,比月光迷离。

岑杰很有礼数的笑道:“不过是些小玩意儿,比起贵国文化还是粗陋了些,尊使若是喜欢,待见罢了吾王,在下再给您安排些消遣。

卫咎连连点头:齐国人真能享受啊!

说起齐国,不得不说起管仲。

自从了经历管仲时期,齐国的鼎盛显赫一时,齐桓公也借由管仲的辅佐一跃成为春秋的第一个霸主,会盟、攘夷、扶危、伐楚,种种令人称道的业绩也使得齐国后来任何一次中兴也难以企及管仲时期的辉煌。

就连现在的临淄,后人也只能从这座城市的繁华窥得当年之一二。

如今齐国大多治国方针政策如今也有管仲智慧的身影,在这就不一一唠叨了。

临淄城内以低矮石屋与木制阁楼居多,街道宽敞,特别是中间的朱雀大街更是热闹非凡,城中高地之上的宫殿更是富丽堂皇nAd1(

这城堡主体是个宫殿,仿商周风格,四面方柱支撑,煌煌有威势,跟周遭建筑一比顿生众星拱月之感。

队列行至宫殿前的一处喷泉前,岑杰下马,恭恭敬敬的在胸口别了一朵金花,卫咎下了马,被引向一个大理石拱形门口。

这时一个老家伙凑过来,谄媚的问卫咎:“尊使大驾光临,老臣鲁济迎驾来迟,尊使车马劳顿,烦劳参加敝国的典礼,尊溢如何?”

卫咎此时方有了些疑心,他虽不谙国事,总觉得这人初次见面就如此热情,莫非有甚么圈套,他回头看一眼扶苏,孰料扶苏只是上前轻描淡写的说:“先前公子与甄琰有诺,我且替公子交付。

公子千金之胄,足可代表秦国人民,向大家展现您的自信即可”说完带着东西袅袅而去。

这时四支号角齐齐吹响,他不暇询问,已经被岑杰拽到了殿内。

大殿范围极宽阔,里面黑压压已站满了人,其中有齐国中央还有个别地方的官吏,也有当地贵族,不时交头接耳。

其时秦国大军已在韩国以平叛之名对魏国虎视眈眈,是以­唇­亡齿寒,人心惶惶,都急欲知道秦国此番所来何事;还有楚国、燕国等国的使节,无不引颈关注政局变动。

在殿前有一队男女最为醒目,三十余人,年纪在二十上下,男子身穿浅青­色­短紧劲装,女子身穿青­色­无褶紧裙,腰间悬剑,右胸都佩着一朵金花,个个面­色­­阴­沉。

卫咎好像也注意到岑杰胸口也有一朵金花,之前以为是在装逼,标榜自己与众不同,想来是很奇怪的民俗。

鲁济很识趣的介绍到:“这班人都是达官贵人之后,互有结交,自成一派,自称所谓的少壮派,以为庇了祖宗余荫,便可以跋扈行事,都是些不知变通、不明大体的死脑筋,尊使不必过于在意nAd2(

他看了眼岑杰,又道:“少帅本也是少壮派翘楚,却是这些年轻人里的明眼人,惟有他是个通大势的明白人。

一见卫咎现身,殿内之人眼光齐唰唰­射­过来,掀起窃窃私语,那一队青衣剑士更是目露愤恨,手按在剑柄之上,仿佛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卫咎环顾四周,留意到这队男女的胸前金花,不由一惊,心道我该如何交代,这些少年似乎看我不爽,好像我前他们钱一样,难怪扶苏公子不想当这个使者,莫非知道要看那些人的臭脸才不肯来的?

卫咎本来想上前两步搭话,表示友好,可眼光仅仅停留在他们身上没多久,就被报以警惕的目光,看来一时半会,还不能跟他们打招呼

卫咎愣神间,岑杰推了推卫咎“公子,吾王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还是入殿中央吧”

卫咎没法,只得继续前进,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壮派的杀气腾腾的眼神,一半是针对自己,另一半则是投向“人中翘楚”的岑杰。

人来疯的他好像不因为出席的是国家级别的典礼而紧张,好像自己就是代表父王出使的扶苏公子。

这正是扶苏信任他的原因。

一名唱礼官忽然唱道:“齐王到!”

卫咎看到一个披着红袍的耆耋老者缓缓走入殿内。

这老者满面皱纹,灰斑从生,双目掩在下垂的眼皮下几乎看不见,需两位侍女搀扶才能走到座前,如积年老树,这就是在位30多年的齐王田建了nAd3(

齐王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身穿法袍的男子,这男子双目极有­精­神,而且身材魁梧,骨架奇大,法袍亦难掩他一身健硕肌­肉­,想必是田建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

如今的齐王并不是周文王分封的姜子牙后人,而是因为贿选而来的田氏。

,前386年,田和通过魏武侯贿赂周王,求为诸侯。

周安王贪于财货,答应魏国之请,正式立田和为诸侯。

这样妫姓田氏终于取代姜姓吕氏,仍沿用齐国名号,世称“田齐”以别于姜姓齐国。

这一事件称为史称“田氏代齐”。

人都到齐了,照例一通马屁、誓约、豪言壮语。

秦国太子赢扶苏今日出使会见了齐国最高领导人田建,衷心祝愿他在新的一年里,在实践国家繁荣富强的伟大事业中取得更大成就。

扶苏在典礼中表示,近年来在双方共同努力下,齐秦两国关系不断提升,快速发展;各领域交流合作日益深化,成果丰硕。

秦方愿同齐方一道,进一步拓展和加强两国务实合作和战略协作。

为加快各自建设和发展,促进中原和世界的和平、稳定与发展而共同努力。

扶苏公子转达了秦王政的言论:秦王政与齐王健友好关系的建立丰富了齐秦关系的内涵,拓展了双方交流的领域,为相互借鉴治国理政经验搭建了重要平台。

秦王政愿进一步巩固与加强同齐王建的友好关系,推动平等互信、相互支持、共同繁荣、世代友好的秦齐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深入发展。

扶苏公子赠送了国礼貔貅,一再重申齐国是秦国自古以来一贯的的好邻邦,好伙伴,并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与齐国一道前行,齐国对秦国的友好访问表示高度赞扬,典礼后,齐王盛情邀请扶苏公子参加国宴,齐王并没有出席宴会。

一伙人吃吃喝喝,吃得比甄琰死后的第一顿饭还没劲。

吃完后,卫咎被安排到宫外一处,说先安顿几日,再去抚察馆。

夜晚卫咎闲来无事,趁守卫不注意溜出厢房,找了个僻静的院落跳上假山,看月亮、数星星。

这家伙真拿这里当是村东头的草垛了。

果不其然,上午那伙脸­色­不好看的年轻人盯上了卫咎,并且正悄悄的接近他。

卫咎数了一阵后还是觉着数月亮比较对得起自己的算术,智商是硬伤的卫咎到现在还没感觉到危险已经来临。

廿五~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 一行人将卫咎送到齐国宫殿前,听完鲁济好一阵吹捧,卫咎的神­色­从一开始对闹市区的好奇转变为不合调的淡漠,还回头看了扶苏一眼。(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暖­色­

看来是希望得到正主的肯定与鼓励。

扶苏只是上前轻描淡写的说:“先前公子与甄琰有诺,我且替公子交付。

公子千金之胄,足可代表秦国人民,向大家展现您的自信即可”说完带着东西袅袅而去。

真正的扶苏从王宫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甄府,而是随意乱晃,吃了当地的小吃,等到日上头顶,几乎看不见路人的影子的时候,扶苏这才施施然带着甄琰的遗物打听甄府。

这几天扶苏似乎很喜欢晒太阳,也不知道为什么。

扶苏一手一个包裹信步走在街上,迎接过来历不明的使者,群众们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各走各的,地上留下许多迎接过贵宾的礼花残骸无人清扫,也许第二天就会被风吹走,也许还有几个坚持的垃圾会被人踩踏依然在在街上随风而旋。

不知哪里才是甄府,走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类似的匾额,刚刚瞎逛的时候居然忘了问路。

这时迎面过来一个少年,扶苏过去先施一礼,问道:小哥,请问弄萧楼怎么走?

那少年看看扶苏,搔了搔头,笑道:巧了,扶苏正是要去那里的,顺便就带你过去吧。

扶苏自然是大喜,于是跟着他朝西边走去。

这人自称姓丹,很是热情,见扶苏神­色­有些疲惫,便主动帮扶苏取下包裹扛着。

扶苏和他二人且走且聊,说话间来到家当街楼牌,上面挂着块匾,上面写着“管鲍遗风”nAd1(

扶苏挺纳闷,问他怎地不见甄府的牌匾。

那少年笑道:甄夫子行商多年,以管鲍之心结交同好,当然要弄这个匾标榜一下自己,可是这里不可随便出入。

你且候在这里,我先去给管事的说说,若他应允了你便能进去了。

但是过了很久,都不见少年出来,扶苏等到一半,有点出神,想到了管仲发迹前的一个小故事。

当年管仲与鲍叔牙一同经商,每次所得到的收入,管仲都会拿走最多的一份。

鲍叔牙家底殷实,不好意思直接接济管仲,就想着这个办法拉管仲一把,对管仲的行为也是乐呵呵的,问他要不要再多拿点,别人因此借着替鲍叔牙打抱不平鄙视管仲。

正当他感叹完这对相互扶持的异姓兄弟,这才想起来,包裹里的遗物还在他手里……被骗了……

果然江湖险恶,扶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蹲在路边等着好心人大发慈悲。

好在掌柜的心善,扯了两根竹简给扶苏指明方向,让扶苏往南边去。

扶苏千恩万谢,临走前悄悄告诉掌柜的“甄琰已经死了”,然后慌忙出了客栈,留下掌柜的风中凌乱。

走到半路,偏又被巡逻的差役栏住,见扶苏没有暂住路引,便要把扶苏扔出城去。

好在老天有眼,扶苏从鞋底掏出抚察馆的玉佩,差役见了大惊,这才放过扶苏,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话说扶苏的靴子花样还很多的……

等到了甄府的正门,扶苏这才停下来看看nAd2(

只见这间府邸宽门长檐,瑞兽衔环,两侧一副楹联,扶苏一个字也认不出,因为齐国的字体跟秦国差很多,所以后来的秦始皇才要统一文字。

扶苏过去拍了拍门,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仆役把头探了出来。

“谁啊?”“请问这是甄琰老爷府上么?”

“正是……您是……”那时候天­色­已晚,这仆役看不清我相貌,客客气气地问道,扶苏一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魏国卫咎,特来……”

那仆役一听不耐烦,面­色­一寒,口气一下子转冷,说道:“谋职啊,去后门。

”说罢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扶苏感觉很郁闷,觉得甄琰家的仆人太没品了,不过想想,自己对甄琰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一咬牙一跺脚,算了,东西不给你了。

反正我是故意弄丢的。

然后就是找到抚察馆,稳稳的睡上一觉,静等明天的混乱消息。

比起甄府,扶苏问起抚察馆,就没碰到有流氓乱指路的情况发生了。

他很快就找到抚察馆,门口的秦兵也看到他了,礼貌地拒绝扶苏再前进一步。

扶苏把玉佩递给秦兵,秦兵捂了捂鼻子,认出了纹饰,立刻叫一个仆役把扶苏领进去。

到了正厅,一个秦军又拦在跟前,面无表情的问:“口令!”

扶苏很配合的说:三事大夫,莫肯夙夜nAd3(

扶苏说完,秦兵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告诉扶苏杜馆长在里面。

扶苏一进门就看到一间宽阔的厅堂,两边各立着一只铜制仙鹤香炉,鹤嘴中袅袅地飘着青烟;厅堂摆放着一尊青铜鼎,鼎上方悬挂着用篆书写的“齐秦睦好”四个字,落款的赫然就是网站的一代教父张仪。

扶苏见里头坐着两名官员,于是回头将大门轰的关上。

杜馆长示意其他人离开,然后快步走上前深鞠一躬,对扶苏说:“扶苏公子,一切安好?”

扶苏淡淡的说:杜馆长挂怀了,本宫也就遭遇了一波山贼,其他也没什么了。

杜馆长叫杜康,是齐国抚察馆馆长,自然也是网站齐国分站的站长:“那么嬴给事,关中一切可好?”

扶苏注意到了这个称呼的变化。

对外他是扶苏公子,或者说是扶苏的书童,而实际上却是齐国分站的给事。

杜康这样称呼他,意味着接下来就是涉及到情报领域的对话了。

杜康在担任抚察馆馆长的同时,也是齐国分站的站长,算是扶苏的上司。

扶苏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咸阳和一路上的情况,有关荆轲的事也被轻描淡写的省略掉。

杜康把右手搭到铜鼎上,忽然饶有兴趣地问道“您以前有在南蛮公­干­吧?”

扶苏不卑不亢的说:“正事。

杜康乐呵呵的说:“扶苏公子在南边安抚了南蛮各部,功不可没,就连国礼也是那边带来的。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扶苏搔搔头:“那个,其实那件任务本不是我在做,我是被卷进去的。

只是凑巧,只是凑巧。

杜康笑笑:“是吗?能跟我讲讲吗?”

扶苏说道:“对不起,保密条例。

杜康依然笑盈盈的:“哦,基本功挺扎实的嘛!你是真的遵守呢?还是有心事?”

扶苏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讪讪回避到:“国礼遭遇山贼之后就没了,只能急中生智赶制一张毛皮。

杜康这才收起笑脸说:“那也好,不辱使命。

你刚来不久,需要全貌掌握齐国的情况,而且要尽快上手,因为你要学会拎起一条线,这条线只有你这个负责人,不用告诉我这条线的死活,他们对你负责,你也对他负责”

扶苏凛然挺胸:“诺!”

当晚,扶苏开始翻阅杜康给扶苏的一大堆资料,让他读完。

两个人迈进藏经阁一样的地方,里面摆放的资料档案数量可以说是汗牛充栋。

杜康说:“你的级别权限有限,所以有些东西你就不用好奇了”

扶苏一想到自己必须要把这里的东西全部翻阅一遍,就开始头疼,他甚至希望杜康多告诉几卷档案不能触摸,好减少阅读的数量。

这是一项很艰苦的差事,扶苏不仅要翻阅大量枯燥无味的报告与数据,还要动脑子考虑哪些对今后的工作有用;如果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还得动笔抄录。

更麻烦的是杜康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入这里,没人能帮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杜康并不指望他一个晚上背下来,所以没说明天要检查抽背,这对于结束培训就忘记保密条例全文的扶苏来说是个莫大的好消息。

廿六·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 扶苏在那里背书,卫咎这边也不好过。(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暖­色­

卫咎光顾着仰望星空,忘记脚踏实地,根本没注意到上午那群青­色­劲装的年轻人过来。

那伙年轻人是齐国的少壮派,他们年轻力壮、­精­力充沛,且思想激进、敢做敢想,有的是岑杰一般的年轻军官,还有当朝大臣的子侄,还有几个少女,其中就有齐国的郡主。

他们平时就凑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或者切磋武艺,为了跟老一辈区分开,所以统一穿着青­色­服饰,还佩戴了金花。

为首一人看到卫咎优哉游哉朝天上指指点点,没发现自己存在,叫了一声:“尊使”

卫咎数了一阵,思路被打断了,忿忿不乐,鼓着气重新数,当作没发现来人。

那人见卫咎不答理自己,声音高八度:“敢问使者……”

卫咎不耐烦地说:“这里我也刚来,问路的话找别人。

岑杰人不错,我带你去找他”

那人仿佛被触到了逆鳞:“你也敢提岑杰?”

卫咎心想:莫非上午他们不是对我生气,而是看到岑杰才生气的?可也不对啊,岑杰还是扎了金花呢!怎么会跟他们结下梁子呢?

想不通,卫咎就从高处下来,问他们:“你们是谁?找我­干­嘛?”

那人开门见山:“我叫丹丘生,少壮派的。

找你当然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要侵犯我们国家,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岑杰打算投靠投降派,而我是不会妥协的”

丹丘生的发言引来背后的阵阵­骚­动,还有一个女的尖叫了一声,看似是加油助威,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nAd1(

看来丹丘生在岑杰“叛变”前是少壮派的二号人物。

卫咎一下子明白那人的来意了,他们是为“和平”而来,并且带着有那种逼签城下之盟的傲气。

可是自己现在扮演的是扶苏,扶苏也跟自己谈论过世道,扶苏心中也是渴望和平的,所以卫咎试着感受扶苏的内心,然后效仿着扶苏的话说:“我父王穷兵黩武,我觉不会像他一样,我乃为和平而来,自然代表秦国,至于父王那边,我自会争取,自然不会开空头承诺。

丹丘生没想到眼前的扶苏使者是个宽和之人,敌意不禁消了一半,态度也有所转变:“公子,之前言辞多有得罪,万请海涵!只是两国军政,我等虽恨不能参与,但也是有为自己的诉求发声的权力”

卫咎听得有点头晕,只得摆出一副明白事理的表情:“你我都是爱好和平之人,大家也不希望打战嘛,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卫咎的话让少壮派如沐春风,既然使者不端着架子,他们也不再摆个臭脸,丹丘生也对这个提议双手赞成:“这里有凉亭一处,夜风习习,亭间风铃叮当作响。

我们何不到那里一叙?”

卫咎自然也是欣然应允,他们边走,丹丘生边给卫咎介绍其他人。

卫咎在凉亭,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遭遇三门峡流贼、苦苦死战终究不敌、被关进洞牢、越狱、被围攻、到最后岑杰出手相救,每一段都说得有声有­色­,还把扶苏的剑法与荆轲的诡步挪到自己身上,无论是语言抑扬顿挫,还是情节张弛快慢,都显示了卫咎深厚的忽悠功底,引人入胜,给所有人一种代入感,情节起迭,当有人认为接下来是发生什么的时候,却反其道而行,让他们诧异无比,情不自禁的想听下去,为扶苏(此处指卫咎自己)而担心,为荆轲(此处指卫咎自己)而高兴,为甄琰(此处指被关押的自己)而哀愁,为卫咎(还是指卫咎自己)而兴奋nAd2(

唯独说道岑杰的时候又是一脸­阴­霾。

丹丘生冷然道:“不要没事老说道岑杰,那个叛徒谁都不想提起他,你就不要少帅长,少帅短了。

卫咎暗暗叫苦,心想跟着岑杰真是给自己惹下许多乱子,正欲张嘴分辨,一个女子已经挺剑刺来,口中娇叱:“你说你很能打,我倒想会会你!”

这个女子正是齐国的小郡主——倾羽郡主,因为好奇所以才跟他们玩在一块,后来被积极向上的革命乐观主义所感染,积极表现,成为少壮派的三号人物。

倾羽年纪轻轻,手底下却一点不弱,青锋茫茫,颇有大家气度。

卫咎不想与她争斗,便施展出跟荆轲学来的鬼魅身法。

倾羽觉得眼前这秦国公子滑如游鱼,屡次剑尖堪堪刺到,他一个转身就轻轻滑开。

她有些气急,连连施招,对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只是击他不中。

丹丘生见郡主攻之不下,唯恐有失,也加入战团。

他的剑法比之倾羽,又上了一层,双剑合璧,两道寒光登时把卫咎罩住。

可惜少壮派派的剑法虚实,卫咎早在功夫更加­精­湛的岑杰那里见识过了,这两个人虽然武功出众,比之岑杰的水准尚还不及。

卫咎只躲不攻,胜若闲庭信步nAd3(

丹丘生看出对方有意避让,心想合我二人之力,连逼这公子哥出手都不能,将来如何保家卫国?

他意气勃发,大喝一声,以两手握住长剑,竟作长矛之势,双手握力更添刺力,朝着卫咎要害凶猛扎去。

这一刺来势汹汹,大出卫咎意料,他“咦”了一声,欲要闪开已经不及,肩头轻晃,身子朝后仰去。

倾羽的剑突然斩到,卫咎情急之下把腰一扭,身子横着勉强避过剑锋,姿势颇为狼狈。

那二人一击占得上风,­精­神大振,周围群众轰然叫好。

剑矛两套兵诀取长补短,交相配合,能把敌人的路数封了个十足十。

倾羽与丹丘生常配合苦练,极有默契,此时施展开来可谓是天衣无缝。

卫咎毕竟经验不足,只在这方寸之间一味闪避,渐有吃力之感。

他暗想这样下去,一言不合就被杀死,岂不冤枉。

恰好倾羽长剑又平平斩来,她本想迫他跃高,然后丹丘生一矛刺去,殊料卫咎不躲不动,用­肉­掌迎着剑锋而去。

掌剑相碰,倾羽觉得事情好像过头了,那一刺反而不自觉的收手,力道相冲,倾羽顿觉气血翻滚。

卫咎一记空手接白刃,拦住了长剑的去势之后,右掌圆转,二指拈住剑尖,竟把剑倒夺了过去。

可是,挡住了一剑,卫咎没有余裕再去截住丹丘生的那一刺,只听噗嗤一声,凉亭的人都看见丹丘生一剑刺进卫咎的身体里……

丹丘生大惊失­色­,倘若自己再旋转剑柄,回手一抽就能拔出被他胳肢窝夹住的剑并结果扶苏公子的­性­命。

他心念电转,立即把手中的剑放开,双手抱拳,给使者陪了一个不是。

卫咎没得理不饶人,他夹住剑尖递还给倾羽,微笑道:“姑娘你的剑,请拿好。

然后卫咎小心翼翼的把丹丘生的剑抽出来,说:“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这就是你们要的和平?”

丹丘生面露愧­色­:“实在抱歉,我以为你会伤害到郡主,所以……”

卫咎扬扬手:“算啦!见面是缘分,要不玩个游戏吧?你们这有没有不要打打杀杀的游戏?刚刚打架、讲故事、看星星,数月亮,都累了。

倾羽郡主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娇嗔的笑了起来:“你说什么?数月亮?呵呵”

卫咎发觉自己说漏嘴了,刚想解释,忽然周围火把通明,兵甲铿锵,四下冲出百余名士兵,带着长矛弩箭,把少壮派的人和卫咎围在垓下。

岑杰、鲁济和刚才被卫咎甩掉的小卒站在圈外,朝这里张望。

第廿七章~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三月初九,扶苏到任临淄的第二日。

扶苏在太阳刚升至天顶的时候从抚察馆走出来,朝着城里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步行而去。

他今天穿了一身不起眼的浅白­色­短袍,还用一条束在腰间的布带将袍子的下摆扎起来,这样行走起来更加灵活。

这个装束是杜康嘱咐他这么做的,因为齐国人会监视。

“监视这词你正着理解,反着理解都行。既然都要被监视,倒不如穿好看一点,不会丢了我大秦的面子”杜康是这么交待的,有着贵族一般自矜的扶苏也是双手赞成杜站长的建议。

从一出门,扶苏就注意到抚察馆对面的桑树下有两个农夫装束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他知道这两个人是齐国派来监视自己的,心中毫不惊讶,面­色­如常地继续沿着大街缓步而行——针对抚察馆人员的监视这早就是一个双方心照不宣的秘密。

当年孙武来齐国出仕,《孙子兵法·用间篇》就大部分采风自这里的;管仲也对情报的收集十分重视,还设了一个间谍机构,以蓝衣为底,着装颜­色­大体统一,业内人都称之为“蓝衣社”,网站的行政组织构成甚至还模仿了蓝衣社。

杜康开玩笑的告诉他万一在临淄城里迷了路,还可以找这些形影不离的跟踪者问路。

扶苏顺着苑路不紧不慢地走着,越靠近朱雀门街上就越繁华,行人商贩以及过往的车马也越来越多。那两名跟踪者仍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每次扶苏一回头,他们立刻就转过脸朝两侧的店铺看去。

“你们­干­脆抱一起算了,齐国好男风,路人看了也不会介意的,说不定还会祝福你们。”扶苏暗自评价,同时觉得有些不耐烦,决定把这两个讨厌的家伙甩掉。于是他加快了脚步,这让跟踪者有些惊慌,不由得也紧跟了上去,这一下让他们的跟踪彻底暴露。扶苏回过头去,笑眯眯地冲他们挥了挥手,还踢踢扎起来的下摆,飞快地在前面路口向右转去nAd1(

两名追踪者大吃一惊,连忙追上去。他们看到扶苏的背影在一家织锦铺前晾着的锦衣之间闪了一下就消失了,急忙粗暴地推开身边的行人,迈开大步穷追不舍。恰好这时候一名齐国武官的队伍从街道的另外一头开了过来,整个队伍长约六十步,两名高举木棍的仪仗兵走在前头,两侧手持皮鞭的骑兵喝令行人让开,官员的高头大马则在队伍中间。

苑路中央为青砖铺就,是皇帝与官员出行时专用的驰道。道路两旁种有柏树,还有深两三尺宽两尺的两排御沟以分隔两侧平民通道与驰道。扶苏昨日走过一遍,暗暗记住地形,他算准时机,赶在官员队伍通过街口之前的一瞬间飞快跃过御沟,冲到了街道对面,他灵活的装束帮了大忙。

跟踪者发现了他,但是已经晚了,仪仗队伍恰好开到了他们与扶苏之间。他们企图也跳过御沟顺着驰道冲过去,但立刻就被护卫的骑兵用鞭子抽了回来,疼得呲牙咧嘴。

等官员的队伍走过驰道以后,街道对面的扶苏已经消失了。两个跟踪者面面相觑,站在原地愣了一阵,然后悻悻地转身离开。

“这不科学……”

躲藏在对面客栈二楼的扶苏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离去,觉得不可思议。倒不是因为这家客栈的主人是昨天那个好心掌柜,而是那伙跟踪者。这类跟踪者不会在意自己被发现与否,他们工作的重点就是紧跟目标,时刻给予其压力,这样被跟踪者就不会跟线人联络了。

而眼前这两名跟踪者却在短暂的失利后就撤退了,这实在不正常。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立刻向街道的两头跑去以确认目标没有跟丢,或者呼唤后援小组进入这一侧街边的店铺寻找目标踪迹。

是他们不够专业,还是其实还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

扶苏一边想着一边走下酒楼,从后门溜了出去nAd2(他看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轻车熟路地继续朝前走去。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他没看别的,专门将临淄地图记得滚瓜烂熟,自己也不是爱读书的孩纸,唯独对地图情有独钟,现在根本无需向导就可以行动自如。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店铺很多,扶苏绕有兴趣地不时驻足观望,有时候还与卖东西的小商贩交谈几句,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只是来逛街罢了。

扶苏想起了那两次齐人的小动作,于是在路边问卖青铜镜的店铺,很快,扶苏拿起一面镜子边拔着鼻毛边从镜子里找盯着自己的人。

通过铜镜,扶苏不需回头就能发现后面人群中隐藏着另外一个追踪者。这名追踪者不知道扶苏正利用铜镜看着他,视线毫不忌讳地盯着扶苏的背影。

要是看到扶苏拔鼻毛的样子有多难看,他恐怕也不会跟踪吧?

“这不过是一些小伎俩。”扶苏这样评价说,这样的花样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一个专业的情报人员不会因为甩脱了一两个追踪者就掉以轻心。

扶苏离开铜镜铺,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中沿着苑路逛到了城外的一处渡口。

扶苏走到渡口的时候,等船的人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名,都挤在岸边望着从对面徐徐划过来的舢板。扶苏用余光瞟了一眼后面,看到那名跟踪者也如影随至,躲在拥挤的人群里。

这时候舢板快要靠岸了,渡口的船夫拿了一顶草帽开始挨个收钱。扶苏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扔到草帽里,船夫道了声谢,掏出一个用白萝卜刻成的印章在他手腕上印了一个字,并告诉他在上岸之前不要擦掉,以备查验》踪者见他盖了船章,也赶紧掏出钱来如法炮制。

舢板摇摇晃晃地靠了岸,岸上的人将一条木踏板横在船与码头之间。舢板上的乘客轰轰沿着踏板下了船,甚至有­性­急的人直接从船边跳到岸上,然后扬长而去。当乘客全部都下完以后,船夫挥手示意等船的人可以上去了nAd3(一时间人声鼎沸、­鸡­飞鸭叫,两名船夫用竹杆摆在踏板两侧,以免有人被挤下水去。

扶苏首先登上船去,后面的人越涌越多,逐渐把他挤到了舢板边缘。那名跟踪者也挤上了船,和他隔了大约有七、八个人。整条舢板上都拥挤不堪,他没办法再靠近一

船夫见人上得差不多了,让岸边的人拿掉踏板,然后将舢板顶部用一根细铁链与横贯河流两岸的粗铁链相连——这是为了防止舢板被水流冲开太远——大手一撑竹篙,舢板缓缓地离开了岸边,朝着对面开去。

就在舢板离开渡口三四尺的时候,扶苏突然从船边一下子跳回到了岸上。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个追踪者先是一愣,然后气急败坏地推开人群,但为时已晚。这时舢板离开渡口已经有将近两丈的距离,他怎么也不可能再跳回渡口。

舢板不能立即回头,于是这个可怜的追踪者只能无可奈何地望着站在渡口的扶苏慢慢远去……

甩脱这三名追踪者花了扶苏半个时辰。他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玩心也没了一大半,便返身离开渡口快步朝着预定的接头地点走去。

扶苏边走边在思考,之后叫卫咎帮我传信物或者别的情报啥的,会不会也被蓝衣社监视呢?蓝衣社现在的负责人又会是谁呢?

廿八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 卫咎好不容易吧来龙去脉解释了大半,忽然周围火把通明,兵甲铿锵,四下冲出百余名士兵,带着长矛弩箭,把少壮派的人和卫咎围在垓下。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暖-­色­-小-说-网

岑杰、鲁济和刚才被卫咎甩掉的小卒站在圈外,朝这里张望。

少壮派的人和卫咎则被围在阵中,少壮派们再一次体会到卫咎那种被围攻的心情了。

丹丘生反应最快,拿剑对卫咎后心,冲鲁济大叫:“老家伙,快把人撤下去,否则我就杀了这使者!”鲁济料到他们会这么做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是别挣扎了。

你不在朝堂自然不知。

这个使者可不是不同官员,而是当今秦王的长公子扶苏大人。

使者玉体,你们也敢侵犯不成?!”

其中一个粉面男子走出来,用力的捏了一下卫咎ρi股:“我就侵犯了,你来咬我啊!”

一下子卫咎的脸就绿了,看来荆轲所言非虚,齐国的好男风,不仅仅是书简上写写而已,是有深厚的社会基础的!

毫无紧张感的卫咎想着自己的事,那边的鲁济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指怒道:“敢对使者放肆,不怕厉律不成?”

卫咎摆摆手:“别,别生气嘛,待会我再捏回去不就行了”

那个粉面男子对卫咎这个榆木脑袋嫣然一笑说:“那好,我等你。

嘿,鲁大人,这样算不算勾结外使啊?”

丹丘生大怒:“他们这帮混账自己当卖国贼,如今怎不会血口喷人,倒打一耙!”岑杰冷笑道:“你们若是清白的,倒说说看这大半夜在城堡后园,与这使者有甚么勾当?分桃断袖吗?”

见丹丘生一时语塞,鲁济趁胜追击:“当初这使者在殿内无缘无故消失却在这边找到,我就奇怪nAd1(

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你们是打算乘夜袭杀齐王,伺机夺权然后嫁赃给秦国使者?”

是以他不容丹丘生辩解,句句诛心,竟引申到谋刺齐王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

少壮派听得睚眦欲裂,岑杰这才淡然说了一句:“先将使者救下。

几名士兵上前欲捉卫咎,丹丘生大喝道:“护盾!”少壮派一齐呼喊,锯剑直竖,如同一面大盾遮在卫咎身前。

鲁济冷笑道:“你们这就算是承认勾结外使了么?”

卫咎被驾着很难受,一直搞不懂少壮派为什么一直要把自己控制在自己手上:“你们两边够了吧?我在这一句话没说,就要让你们当作新娘一样抢来抢去,还以为就我们那边有这个习俗嘞!”

鲁济谄媚的说:“请问尊使有什么吩咐?”

卫咎面露愠­色­:“整天打打杀杀的我都累了,就不能用文雅的办法决胜负,你们这的文人都用什么娱乐?骰子还是牌九?”

岑杰似乎起了兴致:“回禀大使,我们最近流行下棋。

卫咎接口道:“那好,拿棋子来,这里有凉亭,就在亭子下!”

岑杰说:“倒也风雅,鲁大人,你曾经不是国手吗,何不在我等晚辈面前指点一二?”

鲁济见岑杰是在替自己说话,乐得顺水推舟:“那好,给你们一个机会,免得说我们以多欺少nAd2(

的确不是以多欺少,您这是恃强凌弱,倚老卖老!

丹丘生郁闷了,论下棋,这里每个人都会,但都还是入门。

跟招招步步熟虑的老江湖鲁济比起来可就班门弄斧。

鲁济向前一步:“不知哪位敢跟老朽博弈一局?”

卫咎见少壮派个个面露难­色­,觉得很奇怪,你们少壮派该不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吧?于是卦向前一步。

鲁济觉得奇怪:“尊使又有何指示?”

卫咎说:“我跟你下吧。

鲁济大惊:“这怎么可以?”

卫咎跃跃欲试的样子:“没关系,我会放水的。

恐怕不是放水的问题吧?就算放水也是老人家给你放水吧?

秦国使节替齐国少壮派出头,不同心态的的人会读出不同的东西,最能让人相信的企图是:秦国要扶植培养少壮派这股稚­嫩­的力量!

真正的博弈往往在棋盘之外。

鲁济跟卫咎扮演的扶苏博弈,赢的话固然能“救下”使者,但使者会下不来台,即使嘴里会说:“这是友谊赛”,心理恐怕会不高兴。

输就一句话:保护使者不力nAd3(

救下人质,什么都好说,可是人质换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怎么救就得用点智慧了。

鲁济不愧是老江湖:不输不赢,我们就打个平手,然后两边换人接着来,怎么做都不得罪。

无论下什么棋,最难得不是战胜对手,而是能与对手打平!而掌握着棋局的节奏,一步一步走向平局的棋手才是真正的高人。

鲁济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能被齐王发现并拜为大夫。

如今二人坐在凉亭内,卫咎远来是客,执黑先行,第一步走在最正中叫做天元的位置,第一步让鲁济想了大半天,这才下在一个边上。

“第一步就想这么久,你不是开玩笑吧?”卫咎说着把第二个黑子搭在天元旁边。

鲁济沉吟片刻,考虑到只有速战速决才能尽快保护住使者的安全,就放弃从容布局,捻子贴上黑子的一边。

看来卫咎下的是五子棋,鲁济下的是围棋。

只是两人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路数,于是关公战秦琼来回好几步。

按理说,如果照五子棋来下的话,卫咎最多七步就可以宣布胜利,可已经来回20步了,卫咎的五子连珠还没成型,鲁济的合围之势却快要形成了。

卫咎额头上豆大的汗已经滑落下来,少壮派也不禁为卫咎担心,等了很久,卫咎来了一句:“你们这边三三禁手不?”

这句出来,所有人都尴尬了,原来卫咎跟鲁济下的是五子棋,鲁济以为卫咎是目空一切的少年棋才,他还提着一口气打算使出浑身解数跟眼前的扶苏公子下个和棋,然后各退一步,打道回府。

这一下好像是一个拳手全力出拳,那一拳不仅落空,还让自己一个踉跄来了个狗吃屎。

鲁济内伤,双手抱拳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老朽甘拜下风。

卫咎不明就里,心想着:我都尽全力都奈何不了他,怎么要认输呢?

既然对方认输,自己也要有个礼数,他也抱拳回敬:“哪里哪里,承让了”

少壮派头晕晕的,觉得胜利来得太突然了,一代围棋宗师居然败给了扶苏公子。

岑杰也暗暗一笑:到现在还在装疯卖傻,这个扶苏公子真不简单啊!

岑杰无奈,挥挥手,让士兵们撤走,然后走到丹丘生面前:“没想到扶苏公子会替你出头。

丹丘生一脸得意:“岑夫子,这就叫得道多助”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得道多助,是想反讽我失道寡助咯?

岑杰的微笑让人不由得让人一股寒冷:“哦,是吗?看来这个误会很难和解呢”

丹丘生突然暴起,推开岑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在地上:“你抱上投降派大腿那是你的事,居然不顾甄老师的死活。

丹丘生在这时抖出这个猛料,就连鲁济也问道:“少帅,究竟怎么回事?”

岑杰冷哼一声,不做辩解,甄琰死在回程的路上,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内疚跟惭愧,在他的计划里,甄琰可以是一个死人。

丹丘生替他回答:“甄员外已经死了!”

少壮派这才想起来,上午典礼丹丘生一直没出现,原来是调查甄琰的下落去了。

如果扶苏跟卫咎以后交流一下各自的经历,一定会得出这个结论:骗走扶苏手里包裹的,就是丹丘生!

廿⑨章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摆脱掉跟踪者后,扶苏这才像真正的目的地走去。即使是游玩,扶苏也不喜欢被人跟着。

还好杜康今天没有给扶苏任何任务,只是让他熟悉一下临淄的环境,扶苏对这种福利双手欢迎,于是选择了梦寐以求的地方——稷下。

“稷”是齐国国都临淄城(今山东省淄博市)一处叫做稷门的城门。“稷下”即齐都临淄城的稷门附近百家争鸣之地——稷下学宫,齐国君主在此设立学宫。故因学宫地处稷门附近而得名为“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举办、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学府。中国学术思想史上的“百家争鸣”,就是以齐国稷下学宫为中心的。它作为当时百家学术争鸣的中心园地,有力地促成了天下学术争鸣局面的形成。

稷下学宫本身就是现代意义上的大学:其成员即可以充当政府的智囊团,又著书立说进行学术研究,由于广收门徒,还起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

战国时期,三晋纷乱,楚则保守落后,秦虽是新兴,文化未盛,齐几乎始终领导文化潮流。而中国自秦以后的各种文化思潮,差不多都能从稷下找到源头。

虽然在网站里看起来没有人情味跟浪漫主义,但这里的每个人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一颗士子之心。

这就像是我以前跟朋友去网吧玩CS,联机虐菜,虽然盲狙、点狙、穿墙,个顶个牛逼轰轰,其实站在一起时都很惊奇的发现,咱们这些匪徒都是穿着绿衣服,带着白眼镜。

刚到稷门,天气骤变,不一会儿就下雨了。扶苏只好随意找一家路边摊边看着路边或躲雨或撑伞的行人,点了一碗豆花吃了起来。

热乎乎的豆花端了过来,老板赠送了一支苇杆,扶苏拿在手上不知道该怎么用,他望望旁边的一对情侣,希望学一学这个苇杆怎么用。

女的问:“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男的说:“你是我的豆花nAd1(”

女的娇怒道:“原来我只是豆花啊?!”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吃了啊!”男的说完后,拿着苇杆Сhā进豆花,吸了几口,任由女的敲打笑骂,然后右眼对扶苏眯了一下。

哦,原来苇杆是用来当吸管啊,扶苏心头一热,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也把苇杆Сhā进豆花,大口的吸了起来。

突然扶苏感觉哪里不对,原来舌头被烫破了,扶苏不敢发作,只要保持着优雅,继续一口一口吃豆花。

从此,扶苏再也不喜欢用苇杆吸豆花了,不是因为不顾灼热把舌头烫伤,而是捧碗在手,可以慢慢酝吸现磨豆花的味道,扶苏常常在一碗豆花品味出老板研磨出的忧郁,跟他的节奏有着莫名的合拍。

或许扶苏天身有着镜子的命格,接近什么人就会有什么人的气质。比如碰上了虐待狂荆轲,他就会对甄琰下毒手,豆花铺老板把店铺开在学宫旁边,明显有些诗人气质,扶苏就能喝出豆花的文艺范儿,而扶苏身后的女生,恰恰有着音乐细胞外露的调调。扶苏故作看透一切的问她:喜欢听诗经吗?

可那个女生没有注意到扶苏,自顾自的拧着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扶苏却从她的瞳孔看到了自己,心里的震动好像消融了什么,就连自己都解释不了是什么?

扶苏被眼前的被女纸迷住了,他就坐在她的身边,谈起了豆花还有诗经。

就像记不清梦的开头,扶苏一边努力回想起之前的空白,一边和她接着话茬、搭讪。

“前五个来光顾豆花铺的都有苇杆,你很幸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扶苏,小小书童罢了,公子要会客,让我来这里淘几本书简回去看nAd2(”

“也叫扶苏是吗?你知道桓公做的一个梦吗?”

扶苏知道女子嘴里的是齐桓公,却很好奇的问:“什么梦?梦见扁鹊给自己治病?”

“那是蔡桓公啦!”女子继续说:“他梦见周天子对着他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后来端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神­色­安然的饮酒作乐。这棵树,桓公自己说的,就是扶苏。”

扶苏没想到自己名字并非只在诗经出现过,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后来呢,这个梦怎么解释?”

女子继续说:“后来管仲告诉他那不是参天大树,而是齐天大树。有齐国替周天子遮风挡雨,天子自然才能饮酒作乐嘛!”

两人谈得入港,老板把豆花端上来:“菏华姑娘,真不好意思,这个公子今天领了最后一个苇杆了”

这时,隔壁桌的情侣吃完豆花,女的对老板说:“老板,我们俩今天就用一个苇杆,还剩下一个就给这个姑娘吧”

男的不高兴了:“我们小两口共用一个,两位郎才女貌,­干­脆在一起的了,还省了一个苇杆不是?”

菏华对这个言论很惊奇,很明显在给自己拉郎配。

男子扬扬手,撑开雨伞,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消失在雨中……

扶苏心头再次一热,心想着:这世上还是管闲事的人多啊。手也不闲着,把苇杆递给她:“其实我也不会用,如果姑娘不嫌弃,这个苇杆还是给你吧”

菏华接过苇杆:“你不是本地人,自然不会知道怎么用。这个也叫做吸管,戳进豆花,然后把豆花吸出来,特别简单的。”

扶苏说:“听姑娘口音,应该是教书先生吧?”

菏华莞尔一笑:“你这扶苏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你想说我不是齐国人nAd3(这么说吧,我曾经效仿孔子周游列国,可还是觉得齐国这里最适合布学传道授业”

扶苏遥空一指:“因为稷下学宫声名远扬?”

菏华好像见到老同学一样,兴奋的讲到:“正是,我能想象得到先贤百家争鸣的盛况。”

扶苏对这个名词既陌生又熟悉,随即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你能跟我说说百家争鸣吗?这碗豆花我请”

女生通常不会拒绝男生请客的,所以欣然跟扶苏说开了。

春雨,就像盖下一层厚厚的天鹅绒帷幕,将扶苏与喧闹世界隔开■着兔子的梦。

扶苏睁开眼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雨后平原,就像后世山水画的那样清澈纯洁。只是无云的蓝天还是让人感到忧郁,好像失落,某种志在必得的却活该失去的失落。是什么呢?

恍惚中,一片不该出现的雪花落在他的额头,清醒他的灵囟,激凌他的毛发,于是他发现自己的毛发变成一种白,不似皇宫墙壁的颓白,也不像病人脸­色­的惨白,那种白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山海经写的__冥洌。

扶苏变成了一只兔子,他不觉得惊奇,好像庄子化蝶一样不为所动,反而靠着树桩慵懒的睡觉,可能会被嫦娥抓去月宫,可能会被宋人抓去红烧。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正午的草地突然变得十分的安静和不知所终……

扶苏醒来后,发现自己置身于稷下学宫的课堂,菏华正在收拾竹简,墙上挂着荀子亲笔写的“劝学”。

望着墙上挂着荀子亲笔写的“劝学”,好像在等着菏华先生的戒尺。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个潮湿的梦似乎还没有结束。菏华看着自己,她耐心讲课他没有认真听,她很不满意,他却像偷吃蜜的孩纸一样愧疚中带着狡黠。

扶苏眯着朦胧的眼睛,这才看清菏华的样子,想必是才做讲师这个职业不久,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头后马尾辫的束法还保留着女学生的稚气,米白­色­的连衣,两只­祼­露的前臂自短袖连衣两侧伸出,从肩头到指端都都荡漾着生机皮肤洁白耀眼。

卅〇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岑杰一点也不意外,他依然礼貌而坚决的说:“我保护不周。他是被土匪杀死的,扶苏公子可以作证”

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卫咎,卫咎说:“我们上次说到我把甄琰救活,然后第三天就上路了……”

丹丘生:“就是这样,一个身受重伤的老人家,居然不给休息几天,就要匆匆忙忙回来,你是何居心?”

鲁济觉得岑杰做得也不地道,就连辩解也没什么底气:“少帅是想着让使者早日……”

卫咎摸了摸鼻子:“那个,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岑杰都撤下军队了。人给方便,给人方便,各退一步就行了哈。”

鲁济顺水推舟:“尊使说得对,要不……”

那个粉面郎君却在这时候­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你们怀疑我们刺杀齐王,那你们带兵过来又是­干­嘛呢?”

岑杰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抽出长剑想要给那个伪娘一个教训:“就你话多”

话音未落,岑杰已全力出手。他使的剑法与丹丘生、倾羽差不多,威力却大出数倍,力道时机无不拿捏的恰到好处。少壮派的盾阵本来坚固异常,可岑杰对其中奥妙烂熟于心,其中不少人的盾诀还是他亲手教授。只听数声惨叫,五、六个少壮派右手冒出血花,五、六把长剑应声落地,盾阵登时被冲的七零八落。

岑杰一击得手,立即收招,仍旧站回原地道:“你们还不服输么?”丹丘生对岑夫子的武功知之甚详,知道就算现在所有人一起出手,也决计讨不得好去。

鲁济料想岑杰的ρi股没有擦­干­净,所以打了一声哈欠,兴趣全无的说“这是你们的私事,少帅,老朽就不Сhā手了”

这也是在警告卫咎不要Сhā手。

卫咎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退到一旁继续数星星nAd1(

倾羽郡主看卫咎行为怪异,就问:“你对着天上画圈圈­干­嘛?”

卫咎头也不回的说:“数星星……”

本来肃杀的场面又被一句玩笑话给冲的七零八落,岑夫子跟丹丘生拿着剑哭笑不得。

岑杰吐掉嘴边的青草,端剑刺向丹丘生;丹丘生也大喝一声,冲向岑杰。

两剑尚未交碰,忽然一声暴喝凭空炸起。这暴喝震耳欲聋,如手指甲划拉着金属,在场众人都觉得心惊胆寒,唯有岑杰与倾羽郡主没受什么影响。

声音稍息,一团黑影如大鸟般从天而降。来者头戴百合眼罩,身着黑­色­劲装,白­色­肌肤与服饰交相辉映,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卫咎不觉心神一漾,来人正是临淄城内的巡翎师教头——黑海棠。

齐国女兵制度滥觞于孙武时期,当时齐国人听说孙武在吴国为吴王演示如何练兵,还斩杀了吴王的两个妃子。大受启发的齐人就设了这个女子武装组织,叫做巡翎师,巡翎师负责临淄城的治安,是城里唯一一只女子警察组织。

这个看似花瓶的组织却极大的改善了临淄的治安环境,因为巡翎师的每个女兵,各个比普通士兵还能打,一般小贼根本不是巡翎师的对手。

谁说女子不如男?

黑海棠作为巡翎师教头,地位超然,这时突然现身,四周一时肃然。她落在地上,环顾四周,其气势不怒而威。当她目光扫到卫咎身上,眼神一立,厉声道:“没想到堂堂秦国使者还会让少壮派跟投降派联合起来捉拿你,看来你做的大事已经超越两派的矛盾了”

卫咎有口难辩,面对女王一类的黑海棠,他只得说实话:“我就跑出来数星星,不知道犯了哪家的法,如果这个地方不让打着圈圈数,那我就横着数吧!”

黑海棠听得一头雾水,她转身对倾羽郡主说:“这就是你让我来的原因吗?”

倾羽好像认识黑海棠,尴尬地说:“一开始是的啦,但是…”

黑海棠云淡风轻的说:“既然这样,那使者,得罪了!”

未等卫咎答话,黑海棠玉手扬起,已经一拳击出nAd2(拳劲无比雄浑,卫咎知道这是实在招式,无法用身法讨巧,立刻运气,霎时气劲流传全身,他嘟囔一声“你们齐国人真能钓鱼”,然后左手一掌斜斜迎去。

这一拳一掌无半点虚招,两股凌厉刚猛的内劲迎头相撞,轰然作响,一男一女各退了五步。卫咎觉得掌心酸麻,体内血气颇有翻腾,暗暗赞这女子拳力实在骇人;黑海棠更是又惊又怒,刚才那一拳用了七成力,如今却和一个远道而来的小白脸拼个势均力敌,自尊心大受轻侮。

她­性­格泼辣,哪肯吃下这种亏,拳劲连连击出,一波紧似一波。卫咎见来势凶猛,也起了好胜之心。他自越狱以来,还不曾全力对阵过,此时正是机会。

场内一时飞砂走石,砰砰相撞之声不绝于耳,难分轩轾。在场众人看得张口结舌,心驰目眩。岑杰更是心有余悸,倘若没鲁济警告使者别Сhā手,自己只怕不是这古怪少年的对手,虽然自己能跟黑海棠战个平手,但绝不会那么轰轰烈烈。

他到底多能扮猪吃老虎?

这一战当真慷慨豪快,二人都尽施功力,不遗余留,打得一个酣畅淋漓。对到第七七四十九招,黑海棠与山寨扶苏的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住,再这么下去难免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两人目光一错,同时跳开。

卫咎刚要无奈的解释,一旁倾羽抢先跑到黑海棠身边,拽着袖子道:“海棠姐姐,你错怪他了!”

黑海棠看到倾羽,目光登时转柔:“不是你叫我过来收拾他吗?”倾羽颇有些尴尬,瞥了卫咎一眼,细声道:“他跟我们聊得来,跟岑夫子不一样,我们都错怪他了,”黑海棠活动了一下手腕,呵呵笑道:“嘿,我难怪我看着他一脸天然呆,原来如此!你怎不早说?”

卫咎哭笑不得,大声吼道:“你们一个个的,我都还没说一句,或者一句说没满意,就要动手动脚的nAd3(我好歹也是个人吧?连句话都不让我说,要不是我会点拳脚,不然早被你们尅死了”

说罢他转向鲁济,面容一肃。鲁济和岑杰看到黑海棠突然出现,情知不妙,黑海棠在这里的威望不下当朝太子,­性­格又十分泼辣,最见不得胡闹,麾下的巡翎师又是城中治安的中坚后盾。

此时黑海棠看向自己,鲁济只得走上前来,致礼问候。黑海棠道:“鲁济大夫,你半夜调动这许多士兵围攻少壮派,是什么道理?”鲁济道:“您有所不知,这伙人勾结使者在齐王宫殿转悠其心难测!我顾虑齐王安危,不得以谨慎些。”

“我还是倾羽叫来的,不知道是维护治安还是居心不良?”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夹枪带棍,把自己圆回不说,还倒打了鲁济一耙。岑杰听了大为光火,一双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黑海棠又道:“鲁大人您驾临此地,难道只是为了排除异己吗?”

这句话问的着实狠毒,黑海棠若自承保护使者而来,便落了排除异己的罪名;若说为了擒拿这使者,那就破坏了国际间的安定团结◇右回答,俱是难受。卫咎这才知道,城里人的对话竟还有这许多曲折门道。

黑海棠这才说了第三句“不知尊使是想留着跟少年们继续玩,还是跟那些老古董商量国事?”

卫咎这才觉得自己被人尊重:“我当然要跟倾羽郡主一起啦!美女都是在正义的那一边嘛!”

这个马屁拍得特别拙劣,所有人都捂着嘴笑。

黑海棠也冷笑道:“既然使者有意,本教头不管这事。鲁大人若有能耐,自己去留住他罢!”轻轻把球踢给了鲁济。

卫咎的身手人所共见,以黑海棠的修为尚不能在百招内占得上风。鲁济麾下只一个岑杰挖来的墙角可称高手,这“留住”说的容易,作起来可是千难万难。少壮派众人看他脸­色­变化比卫咎讲的故事还要­精­彩,好不痛快。

倾羽郡主更是拍手笑道:“鲁大人执法最严,任你是盗匪、逃犯、飞贼还是秦国人,都不会徇私的。”她细声软语,声如脆耳银铃,话内却辛辣无比。

鲁大人执法最严,那巡翎师算什么?这就是在打鲁济的脸。

卅一 有女怀春,吉人诱之 诗经 邵南 野有死麕

?望着墙上挂着荀子亲笔写的“劝学”,好像在等着菏华先生的戒尺。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个潮湿的梦似乎还没有结束。菏华看着自己,她耐心讲课他没有认真听,她很不满意,他却像偷吃蜜的孩纸一样愧疚中带着狡黠。

先前,菏华带着扶苏走进稷下学宫的一座教室,扶苏扮演学生,菏华本­色­演出为新学生扶苏讲解“子见南子”典故。

孔子周游列国,来到卫国,当时卫国的诸侯卫灵公,宠爱一个漂亮的妃子,就是南子。男子很仰慕孔子的修为,于是约他单独会面,由于南子的风评很差,孔子回来后他的门徒子路很不高兴,孔子为此还发了毒誓:如果自己有做什么对不起谁的事情,就被天雷惩罚。【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孔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菏华却提出了另一个解释,孔子当时想说的意思是:“美好的品格以与美好的容貌如果都被同一个人拥有,那这一定是因为上天的吝啬!如果我没能遇上这样的人,一定不要只看她的一面,这样会有失偏颇”

或许是荷华觉得自己解释得太复杂,扶苏听得睡过去了,也不忍心责备,静静的看着大梦未觉的扶苏。

扶苏眯着朦胧的眼睛,这才看清菏华的样子,想必是才做讲师这个职业不久,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头后马尾辫的束法还保留着女学生的稚气,米白­色­的连衣,两只­祼­露的前臂自短袖连衣两侧伸出,从肩头到指端都都荡漾着生机皮肤洁白耀眼。手臂抱在胸前时,那种白­色­超脱了单纯颜­色­的意味,带有一种安静的韵律感,好象天上的雪遗忘了自己本该有的颜­色­才能落下。

彻头彻尾的白­色­,只能这么说,别无其他形容。

菏华嗔怒到:“看来扶苏同学不喜欢为师讲的课哦!”

春季本来就不是读书的季节,应该是“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与心爱的女孩子跳舞或者困觉,这样才能堂堂正正的迎接夏天nAd1(扶苏在一年前离开了咸阳,在南蛮的一个燥热的雨林里面,每天和不同的女­性­有着不同程度的交往,可从来没有在课堂上接受教育。

扶苏从一个向往象牙塔的学子变回了一个花花公子,他回避了菏华的问题,转问到:“先生,再去吃一碗豆花可好?”

扶苏握着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雨伞,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道。菏华惊异地抬头看着扶苏,就好象扶苏是刚刚降落在凡间上的仙人,窗外的雨不明就里的淅淅沥沥叫着,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扶苏。

“实在不成,今天我还有事要做。”她有些歉意地回答。

"那没什么关系,虽然有些遗憾,请别放在心上。这天气本来也不该出门的。”扶苏不知道是在说天气还是潜伏在附近的跟踪者。

菏华又以一个笑容作为回应。扶苏耸耸肩,转身离去。她在扶苏的身后继续收拾讲义,白皙的手掠过青­色­竹简,那情景简直可以做为一部爱情诗歌的最后一个镜头。诗歌里的男主角爱上女主角的手,然后去前线打仗,战死了,女主角听到阵亡通知,用这双手打开了青­色­的信笺,诗歌结束,掩书遐想,何等简洁。

扶苏把菏华送到学宫外“先生,再送你一程可好?”

菏华说:“不用了吧?我有伞。”

扶苏漫不经心的问:“还没请教老师贵姓?”

菏华笑了:“刚刚我在课堂有说,你没听到吗?”

扶苏想说:“梦,好像是我做的一个梦”第一个字才说出口,菏华打开伞:“没错,我叫孟菏华。”

扶苏不依不饶的说:“外面雨大,我雨伞很大,不然先生进来试试”

菏华转过头,看着刚刚与世界恢复联系的扶苏,扶苏一把揽住菏华,菏华的双手象牙质地般的手指轻柔地彼此交错,手臂缓缓下垂,两只手逐渐分开,然后又象天牛的触须一样谨慎地向前探去nAd2(

一连串动作优雅且­精­致,何等美妙的一双手。

菏华把手放在扶苏疲惫的脸上:“为什么我会跟你一起回到我的家?”

扶苏睁开眼“因为我在雨天给你送伞。”

菏华的寓所里的阳台,他搬了一张大卧榻,他与她坐在卧榻上继续看着雨景,屋外无风,雨滴也没有滴进来,然而二人还是互相偎依。她的身体光滑细­嫩­,­乳­白­色­的肌肤没有什么痣或者疤痕,一如她背后毫无杂­色­的雪白墙壁,这在扶苏认识的女­性­里相当少见。菏华侧依在扶苏身旁,双手交叉在胸口,在扶苏眼里,宛如处汝一样沉静。

菏华听到扶苏的回答,露出微笑。

“为什么我会选中你呢?”

“因为之前有太多一样的男人跟你献殷勤吗?”扶苏说完这句话后,好像吃了莫名的醋,心中酸了一下。

“哪有,怎么会。”

菏华笑出声来,她欠了一下身,右指伸到扶苏的手背来回抚摩。

“因为我喜欢你的伞。”

“伞?”

那把伞接近全白又并非全白,上面有淡淡的青­色­条纹,在伞面形成螺旋的轨迹。

扶苏想起来那把伞是从南蛮一路带来的,也是一个女孩子送的☆后一次见面,也是下着雨,她没带走这把伞,只留下凝结在伞里面的回忆。回忆里,伞面爬了一只蜗牛,背着白­色­的壳,壳上的螺纹也是淡淡的青­色­。

“嗯……”她的身躯微微颤动,仿佛与白­色­的墙壁融为一体,“若是一个人无法选择中意的雨伞,就怎么也没有办法喜欢nAd3(”

“那是如何?”

“追求我的男子总是打那种黑­色­的雨伞,看到就让人不舒服,好象有毒的蘑菇一样。”

“应该也有人打蓝­色­的、红­色­的或者彩­色­的伞吧。”

“蓝­色­也罢,红­色­也罢,其他什么颜­色­也罢,都不喜欢,不与人协调的话,任何­色­彩都没意义。”

“原来如此,你其实不喜欢­色­彩。就像雪一样,落下来就遗忘了自己的颜­色­”扶苏自作聪明的解释。

“不是的,因为我很敏感,对什么事情都容易过于紧张,我……”

扶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只不着一丝杂­色­的身体,手抚摸着菏华如瀑的秀发,扶苏的手心已经对菏华的肌肤麻木了,只有依靠感受发丝的温热才能唤醒一点触觉。两个人沉默了十分钟,雨似乎小了些,扶苏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这里还有吃的么?我饿了。”

菏华慵懒的在榻上伸了个懒腰着,眼神迷离,“在灶上,你自己取吧。”

扶苏同样报以邪魅的微笑:“我会娶的”

说完,扶苏出门,走了几步,揪出一个年轻人:“你怎么在这里偷听,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背后的眼睛吗?谁派你来的”

那个年轻人瑟瑟发抖,屈服在扶苏身上涌来着涛涛怒意,他终于说出了两个字:“老金。”

难道我一到齐国,就一直都在这个叫做老金的监视之下吗?看来有个难对付的敌人。

于是扶苏带着深深的忧虑回到菏华的寓所,把食物都找出来,迅速煮好,又摆了一张矮桌端上卧榻,和她面对面坐着一起吃,两个人还不停地喝着酒。春雨也渐渐停了,菏华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单被子裹在身上,阳台的风景若隐若现,扶苏看着入迷,想得出神,也不知道自己是饱了,还是饿了±子上的东西最后被一扫而空,她满足地吐了口气。

“吃的好饱,一觉醒来,总是觉得特别饿。”

“还有黄酒,要不要?”

菏华摇了摇头:“你的伞,送我可好?”

她指着玄关的白伞,修长的手指与伞的颜­色­相彰得宜,彼此呼应,他点点头。

于是扶苏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色­如幕布般笼罩在临淄四周,菏华眼里的扶苏正如扶苏的思绪突然变得十分的安静和不知所终……

卅二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岑杰觉得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巡翎师都来了,在更外围严正以待,自己也只能宣布退兵,再纠缠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他凑到鲁济耳边,悄声道:“大人,今日之势于我方不利,不如暂且放过。”鲁济权衡再三,看了眼卫咎,恨恨对黑海棠道:“既然教头您一心庇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倘若齐王问起使者之事,还请您亲自去解释一下。”

临走前也不忘放放狠话,好像小学生放学后的威胁“你等着,我叫老师收拾你!”

黑海棠大不耐烦:“我看谁会去打小报告?”鲁济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四周士兵也纷纷收剑入鞘,松弩回匣,跟着岑杰,一会儿功夫走的­干­­干­净净。

众人进了凉亭,就在长凳上坐下。黑海棠叫来巡翎师两个姐妹,吩咐她们点起蜡烛,再拿些伤药绷带来。不多久,东西都拿来了,凉亭内灯火通明,黑海棠对倾羽郡主道:“你去帮他包扎一下双手,这事还得姑娘家来作。”倾羽道:“黑海棠姐姐真是一条汉子啊!”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黑海棠对少壮派向来十分照顾,平时开惯了玩笑的,并没什么架子。

倾羽说话间,先用净水洗清卫咎的伤口,再悉心抹上一层药膏,再用麻布绷带细细缠好。她一心忙着包扎,偶尔抬头,看到卫咎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面­色­大窘,轻轻嗔道:“你看我作什么了?”

卫咎说话直接,笑道:“你长的好看,自然想多看两眼。”倾羽听了,窘上加窘,白净的面上腾起两团红云,慌忙垂头啐道:“呸!不说好话!原来也是个轻薄的公子哥!”

倒比扶苏简洁有力。

卫咎只盼她一双纤纤细手能多停几时,只可惜倾羽郡主扎完绷带,匆匆起身,飞也似地坐回到丹丘生和其他人身旁,看也不看这边一眼,令他好一阵怅然。

待得一切收拾停当,黑海棠坐到卫咎对面,倒了杯茶,面容肃然道:“甄琰老头与我爹是好朋友,跟我一样对少年人都不错,也算个良师益友nAd1(你说吧,甄夫子是怎么死的?”卫咎便隐瞒了自己的来历,只从路遇山贼开始说起。

当听到甄琰被荆轲用“黑虎掏心”掏了两下时,少壮派的人俱含悲垂泪,他们已猜出卫咎刚才不过是故意不去说,只是不愿去想,如今听到甄琰身死之状,心中悲痛越发难忍起来。

甄琰好结交三教九流之人,各个也把他当作宋江一般的老朋友,所以人缘很好。这卫咎一点也没想到。

黑海棠长长叹息一声:“老糊涂,居然跟着岑杰去弄什么黄金。我也是听说哈,前几日他说要去做件大事,我说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举妄动,他的家人也苦劝。不料这小老头竟负气离城,还只带了索隆一人。倘若多几个高手跟随他,那荆轲又岂能伤到他。”

末了她还说了一句:“你也不该怎么对待老人家。”

卫咎琢磨一下:“什么黄金?难道甄琰去淘金?”

后来,黑海棠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卫咎,这类情报对黑海棠无关痛痒,卫咎和少壮派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在赵国灭国之后,新的春节到来之前,齐国民间突然有个传言喧嚣尘上。赵国国库藏有大量黄金不翼而飞,许多国家纷纷派出很多或明或暗的力量深入赵地寻宝。

在之后,更多或真或假的细节在齐国百姓中流传,有鼻子有眼,还催生出许多寻宝传奇的故事题材,大有对抗齐国耽美小说的势头。

比如赵国遗臣早已暗中转移黄金准备复国,要在秦国老兵的铁蹄恐怖下再现赵武灵王的飒爽雄姿。

比如说魏国拿出一份晋国最后一任国王的遗嘱,说三国分久必合,最后留存的国家可以成为另外两个国家的遗产第一顺位继承人。

卫咎觉得这是一个接触赵国黄金的机会nAd2(

卫咎道:“多谢教头指点,我已经有办法了。过两日我去刺探鲁济,岑杰跟甄琰、鲁济一定有某种关系,那里也许会有些发现。”

黑海棠很意外:“他们刚刚才要抓你,你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卫咎笑道:“兵不厌诈,他们怎能想到我会偏向虎山行?”

黑海棠说:“你身份特殊,要不换个人吧,我也想看看是什么罪恶能让岑杰跟鲁济那帮老头子玩在一起”

卫咎道:“这个毋需担心,我让我的书童去潜伏在鲁济府中,这样大家都可以静观其变了。”

黑海棠看这少年身负绝学,心智也深不可测,也就不再阻拦,翘起拇指道:“果然有胆­色­。只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可不能静候佳音,也得有所行动呐。”

她让卫咎少等,从身后招来一个绿­色­小瓷瓶。他拔开盖子,从里面倒出数粒小绿丸:“这是本教头珍藏的奇药,名叫白丹,能止人疼痛。你的双手方才受伤,把药丸含在舌根下就行了,当给尊使陪个不是了。”

卫咎哈哈大笑,为什么绿­色­的药丸要叫白丹啊?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文雅话:“那恭敬不如从命啦,哈~~~~~~”

卫咎没想打哈欠的,只是一个晚上折腾了太多事情,实在太累。其他人也觉得困顿,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卫咎在回去的路上还想着事情:看来黄金我又线索了,而且少壮派可以帮助我不少忙,那个倾羽郡主长的真漂亮啊。

……我想什么呢?

这个使者的光环太亮,虽然可以得到很多信息,但是坐骑什么事情来也处处受制,难怪扶苏要跟我交换身份,只是他没机会看到倾羽郡主nAd3(

……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明天就去找扶苏商量怎么潜入鲁济家,得到情报。然后找黑海棠很少壮派商量,这样就能再见到倾羽郡主了。

……怎么老绕不开倾羽郡主?

于是乎,卫咎小朋友一整夜没睡好,醒来一看发现自己好像尿床了,可是味道怎么怪怪的,咸湿咸湿的,让倾羽郡主看到多不好啊!

……我好像爱上倾羽郡主了。可我没有上过她,怎么会爱上她呢?更何况我只是一个魏国小兵而已,不是扶苏公子啊!

这时卫咎才想起扶苏,匆匆更换衣服去抚察馆找扶苏。

卫咎风风火火很快就找到抚察馆,这时已经下雨了,门口的秦兵也看到他,礼貌地拒绝卫咎再前进一步。

卫咎忘记身上的玉佩,只好说自己是扶苏公子的书童,秦兵面无表情的问:“口令!”

卫咎很配合的说:三四豆腐,夜不归宿。

秦兵无奈的带他去找杜康,扶苏告诉他,如果找不到自己,就去找杜康,要把自己的事都告诉杜馆长,这样,他才会看你的诚意帮你。

这是扶苏给卫咎身上留了一手,让杜康把卫咎身上的秘密都给套出来;同样也是给杜康留了一手,让杜康替自己撬出卫咎的所有秘密。

卫咎很听话的把所有事都告诉杜康,从魏国到齐国的所有事。杜康很惊讶,这完全就是个情报宝库嘛!

然而这个宝库得来的未免太便宜了。情报世界里虽然存在“侥幸”与“幸运”,但那毕竟是极少数的情况,九成以上的“幸运”往往都是“­阴­谋”乔装打扮的。

不过心思缜密的杜康没有对扶苏给自己的礼物起疑心。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扶苏公子,你做得很漂亮!

虽然还没给你任务,你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锻炼的机会了。

卅三 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扶苏回到抚察馆后,看到蹲在门口卫咎像触电一样站起来,心急火燎的迎上他:“嘿,公子。你可回来了,杜馆长找你有急事!”

扶苏脚有点软,还是嘴硬的说:“是你找我有急事吧!”

卫咎像是被说中心事一样:“哎呀,杜馆长的事比较重要,我带你去找他!”

扶苏嘴角一斜,“那我们边走边说,不过你得长话短说”

卫咎得意地说:“您放心,等你的时候我已经想好怎么跟你说了!”

扶苏右手四指来回按摩腰眼:“你说吧!”

于是在两分钟里,卫咎把自己意图通通告诉扶苏。其实内容也很简单:让扶苏扮成鲁济家的仆役,到鲁济的书房窃取机密。

扶苏觉得很离奇,嘴上说着好,心里倒是开始为爽约找借口了。

对过秦军的暗号后,扶苏才走进杜康的书房。

杜康依然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微笑问:“今天玩的不错吧?嗯哼了几次?”

扶苏蜡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杜康依然乐呵呵的:“看你脸­色­就知道了,专业的情报人员同样也要学会望闻问切,卫抒没跟你说这些吗?他可是扁鹊的弟子啊!”

扶苏鞠躬做拜:“我的带教师是­阴­炽老师”

杜康咧着嘴问:“哦,这样啊。你汇报吧”

扶苏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除了当花花公子那一节——通通告诉他,还把“老金”这个代号告诉他。

杜康放下刻刀,略有所思,然后告诉他:“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老金是临淄城的巡城御史,胆小怕事,优柔寡断,与巡翎师黑海棠完全不同nAd1(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懂得爬上高位的人,不一定完全要靠自己的实力。

所有人眼里,老金积极避世,消极­干­活,在老金眼里,刻意讨好比业­精­于勤更为重要。老金的人生如同鲁济的官位一样,从底层芝麻官通过有惊无险的日子,在中年抓住机遇,得到巅峰的权力以及腐败的生活。

“老金的人都盯上你了,就他那­性­格就像乌龟,你不去惹他,他绝不会惹你。除非他惹的不是你。”

扶苏打了一个寒颤,这对他的冲击不亚于杜康指出他刚刚经历的风流韵事。他头一个想到的是盯得不是自己而是菏华,仔细一推敲菏华,她确实挺神秘的,自己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如同做了很真实很无害的梦,如果是与老金结下梁子,那可说明她所蕴藏的能量将会非常巨大!扶苏甚至不敢想她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间谍身份了。

扶苏眼神闪烁不定,杜康认为时机成熟了,给扶苏下了第一个任务:去鲁济那里做仆役,伺机得到黄金的情报。

“我是代表卫咎还是代表网站?”

杜康把手里的竹条拿给扶苏:“无论成败与否,都不会影响你掌握你的力量,你可以当做一场试炼,我只是看成百忙之中的一步闲棋,这步棋能起多大的作用,我和你一样期待。不用推迟了,介绍信都帮你写好了。”

扶苏问:“那让我带领的线呢?继续蛰伏?”

杜康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你现在,不适合领导这支力量,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会给你们做媒的。”

也不知道这个做媒是指那条线,还是菏华。

不过杜康的表情可以告诉自己,自己与网站,还不会有暴露的危险nAd2(

扶苏倒是有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跟菏华是革命战友,这样就能相互占有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等到了鲁府的正门,扶苏已经是饥肠辘辘,为了装作穷人家的孩子,杜康故意不让扶苏吃晚饭跟早饭,靠着前一天在菏华那里吃的残羹剩饭撑到了现在。

鲁济府邸宽门长檐,瑞兽衔环,两侧一副楹联,扶苏依然一个字也认不出,风格与甄琰府邸大同小异。

扶苏过去拍了拍门,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仆役把头探了出来。

“谁啊?”

“请问这是鲁济老爷府上么?”

“正是……您是……”那时候天­色­刚亮,这仆役看不清扶苏相貌,客客气气地问道,扶苏一抱拳,朗声说道。

“在下叫荆轲,燕国剪刀手第三代传人,特来拜会。”

那仆役一听,面­色­一寒,口气一下子转冷,说道:“谋职啊,去后门。”说罢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去你妹的大同小异,完全一模一样啊!

没奈何,扶苏只得又围着院墙绕到后院小门,方才的仆役把门打开,让扶苏进来,一边絮絮叨叨说扶苏不知礼数,一边把扶苏带到间偏房,然后恭敬地冲房里说了句:

“忠叔,这位是谋职来的。”

从屋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皮也不抬一下,问道:“有荐条吗?”

扶苏把那荐条递给他,他看后呵呵一笑,道:“啧,来头倒不小,刘掌柜的推荐,好吧,就用了,你以后就在这­干­,一个月两吊钱,年底有赏,在别处打工可没这么好待遇nAd3(”

“……这……这个…家丁?…”扶苏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叫荆轲,燕国剪刀手第十三代传人,初出道场,是特意来拜会鲁老爷的。”

忠叔冷笑道:“剪刀手?荆轲?省省吧,这年头,还有心思下围棋?再说这府邸乃是风雅之地,来往的国手们多为七段高手,岂容你这等俗物混迹。老老实实做你的家丁吧,看你有点本事,日后混出个看家护院趟子手,再能跟鲁老爷过上两招,就是你们剪刀手的造化了。”

看来忠叔把自己看成围棋棋手了。一想到先前卫咎与齐国一家老小下棋,扶苏也就释然了。

于是,扶苏就在鲁府做了家丁,准确地说,是鲁府的外院做了家丁,内院的调律小筑扶苏是进不去的,鲁济这个九段高手一连几日也没见过。

内­奸­已经安Сhā进去了,杜康开始进行外科手术,他让卫咎扮演的扶苏以使者身份到处拜访,甄琰府邸、老金府邸、丹丘生府邸等等,倒数第二站才是鲁济府邸。在一次拜访何府,卫咎发现那个傅粉何郎,吓出了一身冷汗。

三月二十日,鲁济府邸因为要迎接秦国使者扶苏公子而热闹了起来。

于是,扶苏凭借着鲁家短工这层身份还有这个东风进入了鲁家内院。刚走几步,果然有个年纪稍长的仆人问:“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扶苏从容的说道“我是外院的短工,这几日才来,在外院负责接个柴火粮耗什么的。”

“那怎么跑到内院来了?”

“哦,管班说叫我接应一下,看有什么活计能助助手。”

那个中年人想想:这几日鲁府忙着筹备迎接使者,招几个临时的短工也不奇怪。

果然那人不再怀疑,指了指手边的一车木简,贱兮兮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正好,那你过来帮个手吧,把这车木简推到鲁老爷的书房去吧。”

这真是天赐良机,有了这个,混入内院就更加容易了,但是会不会太重了扶苏吞了一下口水便满口应承下来,接过单轮车。

正想间,忽然旁边有人叫道:“喂,你快点!”扶苏闻言回头一看,有几个仆役坐在廊下,挥手叫着中年人,那几人手里拿着牌九,一看便是在聚赌。

“记得把车推进老爷房中,就立刻出来,万万不可久留。”那仆役又正­色­叮嘱道,“不是我吓你,若是把老爷惹的不高兴了,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你不得。”

扶苏点头称是,简单问了一下路,便推着车找书房。

扶苏记着鲁济的房间位置,推进书房发现没人变四处查探,看是否有什么关于黄金的线索。偶尔碰到几个进来洒扫的丫鬟,就装作在编木简,她们也不加怀疑,粗粗询问几句就放过了。

扶苏从自己看过的文献中知道,齐国文件都有在第一片木简或者竹简背面刻标志:“口”代表秘密,“日”代表保密,“目”代表机密,“田”代表绝密。这样扶苏只要找封面上带有田的就行了。

但工作量也十分庞大,而且呆久了也会让人怀疑,于是扶苏随意看了几捆便走出房门。

两个身影忽地到了书房门口,还没等扶苏请安,一个令人不安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你是哪里的职事?在这里做什么?”

卅四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

?饶是扶苏在抚察馆速成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卷卷的翻阅下来,也是费了不少眼泪与­精­力,就在他全身心的投入在浩如烟海的竹简之时,两个身影从窗外忽地飘到了书房门口,扶苏赶紧将手里的书简收进袖口,快步跑到小推车,背对大门。

两位穿着官服的老者走进书房,扶苏装作茫然,朝后一望,还没开口请安,一个令人不安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你是哪里的职事?在这里做什么?”

扶苏马上转身跪下,低着头不敢看这两个人,生怕不久将来的见面会被认出。

扶苏不敢抬头看他们的脸,但借着身影,扶苏猜得出一个是老金,一个肥胖的长者,另一个把老金领房的,也只可能是这座宅子的正主——齐国司空、大国手鲁济,扶苏按着杜康的描述,这人应该就是老金。

老金、鲁济、岑杰、黄金、甄琰。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是到底怎么勾搭在一起的呢?谁给许了多大的好处?

“回老爷话,小的是前堂的短工,来内院给老爷送书简”

老金看了看墙边小推车,乐呵呵地说:“鲁大人真是学富五车啊”

鲁济打着哈哈,也没多怀疑,上下打量扶苏一番,道:“你怎么这么晚才送来?”

扶苏说道:“我做完事情后,看到一堆人在那边玩……其中一个让我把这个推过来,然后给我一枚铜板跟他们……”

鲁济鼻孔里重重的排出一口浊气“金御史,家丑难防,让你见笑了。哼,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小的姓荆,叫荆轲。是燕国剪刀手第……”扶苏故意说得慢吞吞的,截口不说完,等着鲁济打断。

拿着假名字,掩饰假身份,在谎言中流连游走,迟早会迷失在谎言中。扶苏做着任务,脑海里却想起了郭昱给自己的忠告nAd1(

“哦,既然完事了就快快退去,内院禁地甚多,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来往的。”

“是,是……”

扶苏诺诺而退,鲁济挥挥袍袖,和老金回到屋子里,关起门来议事,声音越发低微……

扶苏听到几乎没有声音了后也退下了,脑海中却开始快速的运转。

此时天­色­快要日上三竿了,扶苏一路走下去,忽然看到一间­精­致小间,飘有淡淡熏香,想来就是鲁济女儿的闺房了。

这时一个无比猥琐的念头在扶苏脑海里弥漫扩散,扶苏念了几遍罪过,就昂然走进门外……

扶苏看门是虚掩的,先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便试着伸手去推,门没锁,吱呀一声便开了。扶苏先是一惊,看看四下无人,壮着胆子迈了进去。

这房间与一般少女的闺房无甚区别,地上铺着名贵的软绿茵毯,碧绸外挂,一袭红萝薄帐吊在床头,一张书桌摆在旁边,上面摆着几个书简还有刻刀。

扶苏瞥见竹简上还有田的字眼,不由得职业病病发,拆开苇绳只见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显然是鲁家闺女未写完的东西,似是一篇记事型的诗歌。

扶苏跟他母亲郑妃一样爱读诗经,这一文体大有兴趣,一时好奇之下展开一读,却发现讲的故事与平常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绝然不同,此文开篇就声称此乃《诗三百》的戏仿之作,而后讲述黄帝置嫘祖而不顾,反到与炎帝有了情爱之心,两人缱锩缠绵,少不了敦伦之事,直看的扶苏面红耳赤。

再看其他几篇,内容也大同小异,有讲共工与颛顼由爱生恨的暴虐之恋;有讲伯牙、钟子期厮守之情,齐国本国的两大名臣管仲、鲍叔牙更是不能幸免,他们共同的革命隰朋甚至还成为第三者从中作梗,无非是将两个男子两两配对,再于龙阳断袖之上加以发挥nAd2(齐国所谓的好男风,居然影响到了素昧平生的少女,当真是教人瞠目惊舌。

正看间,忽然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扶苏悚然一惊,鲁家人怎么都爱出双入对的?慌忙之中慌不择路,见旁边有一锦绣屏风,便闪身躲了进去。

扶苏刚藏好,就见两个女子走进屋来,透过屏风间隙,清楚可以看到她们二人面容。

“呀,这些竹简怎么开着啊?”一个女子看到散乱的竹简,惊讶道。

另一个说道:“想是你的丫鬟偷看完忘了合上。”

听声音扶苏大惊,那人居然是菏华!那么另外一个应该是鲁家大小姐了。

“胡说”看到一地的信笺,皱眉道:“她们都不识字,难道是你?”

“小姐恕罪,嘻嘻。”菏华一边笑一边帮鲁大小姐整理,还说道:“敢问鲁冰先生这篇什么时候写完呀,我们几个姐妹都还等着看呢。”

“就快得了,这结局我还没构思好,你们说让那蚩尤对黄帝一见钟情,然后横刀夺爱如何?”

“哎呀,小姐,只要那人物长的俊俏就好,蚩尤那种傻大个,看起来和黄帝不太搭配,看起来不过瘾呢。”

菏华一派天真,侧头问她:“老爷要我调教你,那么今天我们学些什么好呢。”

鲁冰一脸的僵硬,看来老爹鲁济是给自己派一个家教。

“不如学女红吧!”到最后她一拍双手,有点雀跃的样子,模样好像真的预备和小姐妹一起学女红。

扶苏躲在屏风后面很不自在,又不好发作,免得被人拆穿。

鲁冰同样无奈,只得顺从菏华的安排,边学边问菏华:“听说明天扶苏公子就要来了,姐姐要不要去瞧瞧呢?”

菏华叹了一口气:“明天我要到稷下学宫开课了nAd3(扶苏我怕是见不到了。还是你比较有福气。”

鲁冰托腮蹙眉:“不知道扶苏公子是龙阳还是龙葵呢?”

菏华微微一笑“那……小姐对外面些大家说的少壮派们,可有个看上眼的?”

“唉……”鲁冰微启朱­唇­,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懂得断袖之乐的人,我嫁之何乐?”

菏华又说:“不是还有个傅粉何郎吗?”

说到这,鲁冰针尖扎到指尖,边吮吸边反驳:“懂得断袖之乐的人,我嫁之何用!”

“可是,总会有一人选出来与小姐成婚呀。”

鲁冰微微一笑,左手翘着兰花指扶了扶发簪,嘴角上撇,杏眼斜挑,笑声透着丝诡异:“姐姐你该不是有心上人了吧?是谁?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替你调教他,让他只有你一个女人”

她的言下之意是:只有一个女人,但是可以有很多男人!

如果不是扶苏在屏风后完整的听完私房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何容貌的可爱少女,竟有如此心思,心想难怪到现在还没嫁出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红,帮我把那件绿衣拿来,替我换上,一会还得去吃饭。姐姐你也一起吧!”

菏华起身,吟着诗句“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外面的丫鬟一声应承,转身去取衣服,而鲁冰转过身来正对着屏风,竟将衣物一件件解了下来。扶苏在屏风后一见,大吃一惊,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这两只眼睛先是闭目养神,而后放出如狼一样的绿光,全身气血集于脸部,四肢百骸僵直。

扶苏就这么隔岸观火,屏风对侧那位妙龄少女已然将外衫除下,只余一件粉绒亵衣在身上,阵阵幽香自那边传来,熏的人几乎醉倒,加上她欺霜赛雪的白­嫩­肌肤在屏风后时隐时现,目不暇给,叫扶苏差点吟出“梅逊雪素,雪输梅馥。”一类的诗句。

卅五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小红,帮我把那件绿衣拿来,替我换上!”

外面的丫鬟一声应承,转身去取衣服,而鲁冰转过身来正对着屏风,竟将衣物一件件解了下来。扶苏在屏风后一见,大吃一惊,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这两只眼睛先是闭目养神,而后放出如狼一样的绿光,全身气血集于脸部,四肢百骸僵直。

扶苏就这么隔岸观火,屏风对侧那位妙龄少女已然将外衫除下,只余一件粉绒亵衣在身上,阵阵幽香自那边传来,熏的人几乎醉倒,加上她欺霜赛雪的白­嫩­肌肤在屏风后时隐时现,目不暇给,叫扶苏差点吟出“梅逊雪素,雪输梅馥。”一类的诗句。

小红已经取了衣服来,披在鲁冰身上,前后帮她扣好。扶苏这边蹲在屏风后面,心里夹杂着满足与遗憾,只是说不清是不是背着菏华偷腥。

鲁冰换好衣服,转身走了出去。扶苏静等了片刻,确认她们不会回返,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时方才发现自己是汗水淋漓,衣服几乎湿透。

当下扶苏也不敢多留,掩好房门,照着原路返回,不料却被叫住:“你可真是大胆啊!”

扶苏硬着头皮迎过去:“孟先生,午安。”

菏华一脸的诧异:“苏扶苏?你怎么在这?”

扶苏尴尬地说:“我想你了!”

菏华脸一沉:“想着我,还在里面乱看?”

扶苏退两步,已经知道自己露馅了,难怪菏华拉着鲁冰做女红,看来早已发现扶苏躲在屏风后:“我用手把眼睛蒙上了!”

菏华得理不饶人,伸出一个手指在扶苏胸口游走:“哦~这么美妙的身体居然不看,你该不会……”

扶苏双手按着门,古脖子说:“但是指缝太宽了!”

菏华哼了一声,捏了一下扶苏:“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这绝对是比老妈老婆掉河里的问题还要坑人的问题!

扶苏见四下无人,揽住菏华的腰,一个转身把她压在墙上强吻,舌头也不急于深入浅出,菏华觉得扶苏的心跳好像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样,心脏几乎要飞出来似得nAd1(

过了不知道多久扶苏才放开推开不得的菏华,不等菏华发怒,食指按住她的嘴­唇­,“下次再问这问题我还这么教训你!”

菏华有些晕眩,扶苏一首搭在墙上又接着提问,语气带有十足的流氓气:“孟老师在这边­干­嘛?”

菏华这才推开扶苏:“你这坏蛋,还问!”

扶苏刚想继续逼问,觉得菏华这个回应很奇怪,一回头发现鲁冰握着粉拳作势要打自己,扶苏下意识的抓住鲁冰的手腕,鲁冰先是一愣,用着最标准的女子防身术去拆解,扶苏先是一笑,然后才想起自己身份,乖乖束手就擒。

“小姐饶命!”

“说,你怎么会在这?不然我把你写进我的《龙阳合经》”

“我是菏华先生的学生,仰慕老师已久,听说菏华老师给大小姐做家庭教师,所以就过来这边做杂役!”

“原来是不成器的同窗啊”鲁冰索然无味的放开扶苏,“喏,姐姐,这个坏家伙就交给你了。看你们挺亲热,该不会就是……”

菏华好像故意护着扶苏:“我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那我先处理点私事,就不跟小姐共餐了。”

鲁冰上下打量,好像在看唐伯虎跟秋香,意味深长的说:“那好,姐姐,你们要好好交往哦,可别忘记我的祝福nAd2(”

送走鲁冰,菏华拉着扶苏问:“你疯啦?放着扶苏公子的书童不做,在这里做什么下人?齐国话你能听懂多少?”

扶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每次任务就怕被自己认识的人发现,唐浮也说过:“­干­咱这活的,第一个规则就是身份保密”

他搔搔头说:“我来这的,我爸是秦国的大官,他让我追随扶苏公子出使齐国,将来好积累功绩,比上阵杀敌轻松多啦!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也碰上你了,我真的是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就过来这边做仆役了。”

菏华扑哧一笑,相信了他说的话,既然都能低三下四做书童,做个仆役也说得过去,不过扶苏公子居然这么开明,看来也是一个贤德之人。

菏华的心似乎也要托付给这个把“四处留情”这出戏演的十分蹩脚的苏扶苏。

活在重重谎言下的扶苏好像也被自己的谎言说服了,自己确实是爱上菏华,却是因为别的原因做鲁家仆人,出使齐国也是为了积累功绩,自家老爹更是秦国大官……

深陷自己编织构筑的脆弱迷宫,扶苏开始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结束。

下午,扶苏乘没人的时候继续搜查鲁济的书房,这一回,扶苏效率快多了,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摸清了鲁济的底牌。

做仆役这几日,扶苏没有在鲁府睡觉,而是悄悄回抚察馆训练杜康给的读书作业,复习唤醒了一目十行已经快速分析的技能,并且在这次刺探鲁济发挥了作用。当扶苏得意洋洋的把所有书简都归位后,吹着口哨出来,被一个弱小的身影给拦住了。

那人是个丫鬟,怯生生的低着头,抬着眼皮看着扶苏,扶苏从她的眼里感觉要坏事,不假思索的抬起她的下巴。

“怎么了?小妹妹,来打扫书房吗?”

那丫鬟先是甩开扶苏的手后退两步,似乎觉得不妥又上前抓起扶苏的右手举到下巴下面,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干­脆跪下:“大爷救我”

这一连串的变数让扶苏有点吃惊,他才想起来这个扭扭捏捏的女孩是鲁冰的丫鬟——小红nAd3(

“怎么啦?起来说。”扶苏觉得这个地方要是让人看到一个丫鬟给一个仆役下跪……

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扶苏没有对小红动手动脚,否则接下来的漫天要价会被打折的。

小红说:“你真的是扶苏公子的书童吗?”

扶苏已经对被拆穿身份免疫了,不过不要紧,这是对方的拿来要写自己的砝码。

扶苏说:“你都偷听到了,我还能说什么?”

小红继续说:“那你有没有解药?”

扶苏愣住了:“找解药到外面找郎中去,找我­干­嘛??

小红被吓哭了:“我男人被扶苏公子的人下毒了,他,他,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扶苏立刻止住小红的哭声,思绪又回到了一个月以前气咻咻的给一个小兵灌药的场景。

当时扶苏对他说:“这个是川蜀唐门的糖蛊。你听到的话,不能再流到第二个人的耳朵,否则蛊虫会破壳而出,从你的肠肚钻到你的脑子”

看来这个小兵因为什么原因,跟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面前的小红说起了这事。

扶苏很关切的问:“怎么有这种事?你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红呜咽地说:“他跟我说完这件事,第二天开始肚子疼,他觉得是糖蛊发作了。”

扶苏一脸的黑线,表示不应对此事负责,很明显是那个可怜虫的心理作用。

上次三司会审过后,唐浮说要对扶苏用刑,在这里就介绍其中一种利用心理作用的刑法,杀人不见血。

用一块掏洞的木板,让受刑者把手伸进去,然后用冰块在手腕上割一下,然后告诉他:“我用刀在你手上割了一下,你不说,血液就会不停的流直到流­干­为止”受刑者会听到滴滴嗒嗒的声音,其实那是计算时间的刻漏。

到最后,受刑者会觉得身上的血液在不停的流失,并且出现大量失血的症状,最后被自己吓死。

那个可怜的小兵估计也是自己在吓自己。

卅七 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扶苏拍拍小红的肩膀:“如果我不帮你你就告发我是吧?”

小红停止了哭声,鼻子还在抽动,眼睛哭肿得就像刚摘下的桃子,扶苏放下手继续说:“你现在喊救命也没用,因为你觉得只有我救得了你,正好,我也有解药。”

小红没想到扶苏完全掌握着自己的收牌,自己连对方的底细还没摸到,节奏完完全全被他把控着。

扶苏甩甩手:“我不会非礼你,因为我有自己的女人,我不会动他人的妻子,虽然你也长得不错。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你要听好了,你只要替我三件事就行了。”

小红脸如其名,又怕被发现,低着头,忙不迭的点头:“我都答应你”

扶苏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呢,这么着急答应。”

小红越跟扶苏对话,越感深陷泥潭,挣脱不得,只能予取予求。

扶苏接着说:“第一件事,把解药给你男人,然后让他迎娶你。你对你男人这么好,他也不该亏欠你。”

小红没忍住眼泪又哭了:“我不求他对我好,他答应我要把我赎出去,我就跟定他的”

扶苏就这么一松一弛之间收获了一个内线,他又把剩下两件事告诉小红,一前一后走出假山。

扶苏心想:这就算在鲁家埋了一个小内线了,鲁家大小姐的丫鬟跟岑杰少帅的亲兵是两口子,也是个传奇故事。有空的时候八卦一下,说不定能套出一些齐国的大事小情吧?

当年在南蛮出差的时候也这么玩过一回,借着一个八卦套出另一个八卦,然后借着第二个八卦端了一个闹事的部落,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个蛮汉。

晚饭过后,扶苏与菏华来到了后花园幽会,各自忙的两个年轻人终于又坐在一起看星星数月亮,比卫咎独自一个人看天不知道要舒服几万倍,卫咎还要折腾三四波的不速之客nAd1(

“哎,你­干­嘛要来找我?像你这种寂寞的花花公子应该不愁美女的”

扶苏顺口一答:“对啊,都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愁什么?回家的路费吗?况且我不是因为寂寞才找你,只是找你才寂寞。”

菏华说“那你别来找我嘛,那个鲁大小姐挺不错的,挺适合你的。”

扶苏更是针锋相对:“你把我当礼物是让她用还是让她开心?”

“哟?这么快就在打听新主子的爱好了,你是家丁中的极品”菏华有点不高兴,“你们男人果然喜新厌旧!”

扶苏这才服软:“不要生气嘛,我只爱你一个,她比你还差好几个西施呢。不然我装成仆役来这里­干­嘛?”

菏华说:“真当自己是范蠡呢!”

扶苏一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跟五花­肉­似得:“范蠡是个奇人,不过我看不起他为了功业,连自己的女人也当做棋子打出,这不是男人­干­的事!”

菏华看得出是表演,连连截口说:“花言巧语,你爸是秦国的大官,你就是一个关系户!来这边玩玩冒险游戏,玩腻了就走的,对不对?”

扶苏有点乱了阵脚,马上转移话题:“啊,是来玩的,我们今晚来玩什么呢。”

菏华立刻抓住不放:“你果然是玩玩的,你就当我是露水情人吧~”

扶苏感觉现在就像下午跟小红在一起一样,只是掌握节奏的人交换了一下。

扶苏憋了很久才吟出一首诗歌:“野有蔓草,零露漙兮nAd2(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菏华听得出扶苏想用情人不期而遇的喜悦来跟自己表迹心意。露珠虽然会在艳阳高照时消失,及时采集起来便不会丢失,而扶苏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娶菏华为妻。

菏华说:“你凭什么要这么做?”

扶苏抬着头说:“上次在你家,你都自荐枕席了,我也表示了。”

菏华脸红,打了一下扶苏:“谁自荐枕席了?你表示什么了?”

扶苏说:“你说饿了,我说我会娶(取)的。这样就不会饿着你了,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任的。”

菏华大惊说:“天哪!你们秦国居然上炕后就得负责任。”

扶苏也大惊:“天哪!你们齐国人也不差,一见面就上炕。”

菏华说:“哪有?明明是回到我家你把我按住的!”

扶苏解释说:“我也有说我会娶你的。”

菏华说:“晕哦,我其实是说吃的在灶上,你自己去拿!”

扶苏现在反而像没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我不管啦,反正你也答应了。身子都让你给我看了,你还害羞什么?”

菏华似乎有些窘迫:“你还看了那谁的身子,你­干­嘛不去负责?”

扶苏还是那个德行:“我不管,我就对你负责。那把伞就是定情物了”

说完抱住菏华,扶苏看来想要得寸进尺,菏华却说:“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意思是女孩答应男孩的婚事,不过要等到秋天的时候nAd3(

顺便说一句,诗歌讲的是一个采桑女痛陈负心汉的故事,让扶苏不要把感情当儿戏。

扶苏摆摆手,也用诗经的一句表达自己专一专情的决心:“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菏华说:“你对郑风挺熟的嘛!”

扶苏说:“我还会山有扶苏……”

菏华与扶苏一起念:“……隰有荷华”

两人心头一热,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月光下四目相对,气氛异常温馨浪漫。扶苏一时激动,继续背诗:“月出皎兮,三星在天。有佳人兮,携手于归。”

菏华莞尔:“你倒挺能集诗,我已经教不了你了。”

扶苏随口一问:“那不想教书的话你想­干­嘛?”

菏华说:“不教书我就没有束修养活自己了,哪像你个公子哥。”

扶苏一听到学费,大手一挥,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我把我这个月做得工钱给你做束修吧,一个月两吊呢!”

菏华很清楚扶苏这么做的意图:“包养我?真有气魄,一个扮演家丁的贵公子跟一个扮演家教的周游者在一起谈情说爱。我们这算不算是旷世奇恋?”

扶苏说:“我挺喜欢率­性­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可以跟你一起,哦不,我放弃家业,带着你浪迹天涯。”

菏华闭着眼:“率­性­的生活,那个偷进闺房算是公子的率­性­吗?”

扶苏黑着脸:“您能不说这事行吗?我这一生就这个污点,还让你抓住了。”

菏华伸出手,摸着扶苏的脸,指甲斜贴在他脸上:“你会像那个氓之蚩蚩(采桑女的负心汉)吗?”

扶苏心底一凉,面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性­格?一会呆萌,一会女王“人都是你的了,还这么见外­干­嘛。”

“油嘴滑舌。”菏华这才放过他,“你知道那个鲁冰小姐后来跟我说什么呢?”

扶苏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精­彩,他摆摆手道:“说什么?该不会替我找到男人了吧?傅粉何郎?”

“想哪去了!别想这么快逃出我手掌心”菏华说:“她好像看出什么了,跟我说了新的思路。”

于是扶苏听到了一个唐伯虎点秋香的另类版本:

有一天,一个凯旋的少年将军在庆功宴上看见一个书生,似有仙风道骨,恰是个风流少年,还让替书生出头,从此两人结识了……从此他日思夜想……后来混进了书生宅院里当家丁……在一次书生出使他国为国争光,展露了风头……由此二人一场误会……但他并不责怪……最后他们互相依偎,倾吐衷肠……最后还是成就一段佳话。

(其中省略四千三百二十一字,顺便把唐伯虎与秋香的故事替换成将相和。)

扶苏听完后心里没底,嘴里却十分强硬地说:“现在的姑娘啊,看到两个男人关系不错就大呼在一起!本来就找不着对象,怎么还不珍惜目标客户群呢?”

菏华笑笑说:“我都有你了,你说我是什么心态?”

扶苏立马无语了。

卅九 夫也不良,国人知之

“不只是这样,你们在外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商通协议算吗?”

扶苏黑线:“那是出使齐国的任务之一!”

“哦,那你说这个算不算”卫咎不敢开玩笑了“齐国太子要在东边建一所宫殿,还请了一个方士去东边去找风水宝地。”

“唔,这么说来,黄金还跟齐国太子扯上一腿。现在的太子爷,一个比一个不消停,显然是有什么与谋权篡位有关的大事了,也学着搞欺上瞒下。”

扶苏嘴里的太子爷,不单单是齐太子、还有赵国太子、燕国太子。如果运气好(或者不好),这个太子爷又何尝不会是自己?

“齐人就是喜欢搞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卫咎跟扶苏这几天已经有了深刻体会。

卫咎不禁担心地说“你是说还没有传达到齐王耳朵,看起来那件­阴­谋保密级别很高……那你会帮我吗?”

“看你诚意,那么少壮派动向如何?”

“黑海棠完全赞成我们继续刺探,他也会从外围跟我们配合。”

“真的是各种小动作呢……”扶苏一边感慨一边收起那个通话设备,“以后有这种事别叫我,还让我当家丁。”

卫咎在扶苏临走前塞给他一个药丸。

扶苏不解的问:“这是什么?你不会是学会做糖蛊了吧?”

卫咎乐呵呵地说:“不是,这个是巡翎师教头黑海棠送给我的白丹,可以镇痛。”

扶苏明白这是卫咎的感恩,嘴里却说:“得了,以后别给我惹事,老子忙着泡妞呢!”

卫咎接着开玩笑,“我忘了,那个吃了还能壮阳”

扶苏把白丹塞进怀里:“跟少壮派他们混好点,拿着我名字就别给我丢人!”

谈话结束了,卫咎蹲着腿脚发麻,花了半天时间才起来nAd1(晚上终于可以跟自己的小团伙联络了。

过了两天,卫咎拜访各位高官的旅途结束了,杜康带领的抚察馆也为此次出使要达成的种种协议做过努力。现在正大张旗鼓的准备归国事宜。扶苏公子将有其他人继续伪装,卫咎跟真正的扶苏公子将再各自的战线各自努力。

先说卫咎。

还是那样,每一个从馆内出来的人都会立刻被两三个名跟踪者盯梢,他们也不躲藏,就大剌剌地跟在背后。卫咎挑的时候已经接近天黑,街上的行人变少,再想摆脱他们相当困难。

卫咎正走着,突然被巡翎师的人给截住了。

“你是谁?有没有名刺?”为首一个姑娘冷冷说道。

名刺相当于身份证加暂住证,是临淄城居民晚上出行必备的东西。

卫咎掏出名刺还有抚察馆的令牌给巡翎师看,那个问名刺的似乎也发现那些跟踪的人,叫两个姐妹过去看,那两个母夜叉走过去还拔着剑身,脚步声合着金属的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

那几个不专业的跟踪者见势不妙立刻逃跑,那查证的也不追,径直往回走,边走还边说没意思。

为首的巡翎把东西还给卫咎:“公子受惊了,黑海棠有请公子一叙,怕路上耽误,就叫我们几个护送。本来我们晚上是不出来的。”

卫咎明白他们的苦心,点点头nAd2(刚走两步,故意一脚打滑。一个巡翎出于好心扶住了他,卫咎满是有惊无险,心有余悸的说:“对不起,让你们受­精­了。”

那个巡翎没听出来是调戏,淡淡笑道:“没事,我们继续吧。”

卫咎暗自高兴在­精­神层面上调戏了所有人。

凭着扶苏的公子外衣和巡翎师的护送,他在临淄城里一路畅通无阻,大摇大摆走在街道。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不少市民日落而息,大街上店铺也陆续卸板关张。丹丘生和倾羽郡主早守在一座城隍庙门口附近,见卫咎出现,大喜过望,一起迎去。卫咎刚要张口,丹丘生一挥手道:“进庙再说,黑海棠等候多时了。”

三人来到庙宇内,黑海棠还有一些人已经等候多时。卫咎在杜康面前复习过了,又把经历一字不落的说一遍。

卫咎把所有的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杜康,杜康略一沉吟,授意卫咎给少壮派跟巡翎师编这么个故事:

齐国太子意图谋反逼宫,在文官集团联合了老金,武将勾搭上了岑杰,经济上明面上是甄琰,实际上是要倚靠赵国的黄金。

现如今甄琰已死,黄金则是他们必须得到的助力。

当今齐斐王执政快四十年了,太子也做了二十年,难保说东宫有人要计划赶紧把太子捧上齐王之位。

黑海棠面­色­严峻,听罢沉吟道:“看来这个太子爷是在策划甚么针对黄金的­阴­谋了,也难怪老金会抱上太子这条粗腿。”

少壮派众人群情激昂,甚至还有的猜测太子是投降派的一面旗帜,难怪岑杰也会抱上这条大粗腿。丹丘生止住众人,道:“黄金就在眼前,这才是大事!既然瞒着吾王不说,那就怪不得我们抢,黑海棠,如果我们来看守这比黄金,会不会好一太子既然有意谋反,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清君侧呢?”

黑海棠沉声:“我们把他们的经济命脉扣在自己手里,到时候是揭发还是借太子之手罢黜老金那还不是我们说的算吗?”

卫咎问:“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黑海棠说:“现在临淄城有偷盗出没,犯罪率有上升的去势nAd3(我的眼线盯上了一伙悍匪,如果可以唆使这伙悍匪去抢,少壮派再去截上截,就可以成功上位了。”

言语之间,黑海棠似乎也对这笔黄金充满信心。

卫咎更是两眼放光,希望可以参与此事。

倾羽郡主倒是笑嘻嘻的说:“原来姐姐也是个贪财之人!”

黑海棠摸摸倾羽的头:“咱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区区黄金只是一个沾了蜜的猪­肉­,沾上它的苍蝇只有死路一条,姐姐要做的,就是替老金把那些苍蝇抓起来……”

卫咎刚想说结果你还是帮他,黑海棠的声音立刻转成冰冷:“……然后塞进他嘴里”

卫咎斜斜挪了几步,问问丹丘生:“这个老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姐姐?”

丹丘生无奈的说:“这个……以后跟你说。”

倾羽又问:“姐姐说的那伙悍匪又是什么来历?”

黑海棠淡淡的说:“光听山大王名号就够你们出一身冷汗的了。”

众人先是沉默,然后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想起三个字。

历朝历代,都会有几个凶神恶煞,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再哭闹的小孩都会噤声。

最著名的一个莫过于三国时期的张辽先生了。此人凶猛异常,当时孙权率军攻打合肥,屡攻不下,后来张辽张文远,带着区区八百步卒逆袭孙权,威震逍遥津,堪称三国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斗。

后来江东流传着张辽的恐怖事迹,小屁孩一听到“张文远来了”,也不哭闹了,也不打滚了,只躲在父母背后,怯生生的惊怕于周围的风吹草动。有一次孙权的儿子哭了,他最宠爱的妃子步练师突然叫了一声“张文远来啦!”那孙子立刻不哭了,安安静静的蜷缩在孙权的怀里——看着自己的亲爹嚎啕大哭。

丹丘生比较经得起考验:“你该不会是说的是……老金转折之战的对手?”

黑海棠摆着最标准的灿烂笑容:“答对了,用他继续做垫脚石,你们一定很高兴吧?”

卫咎不明就里的说:“那家伙谁啊?男的?”

倾羽中气不足:“姐姐,那个是小马哥哎!”

卫咎刚想问一句,又被女王的气场给压碎了。

“那又怎样?”黑海棠似乎不把高官间的秘辛当八卦一样四处抛撒,当时没有火药这个伟大发明,否则我都想用爆炸来形容所有人的内心波动“就连那个小团伙其中就有人跟小马哥腻腻歪歪,你们猜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都给本小姐让开!”

众人纷纷往庙外一看,傅粉何郎从庙外跑了进来,还带着鲁冰:“不好啦,我爹不知道跑哪去了,海棠姐姐,你能帮我找回我爹吗?”

黑海棠不失事宜的扔出了第三个炸弹:“得了,你们不用猜了,鲁老爷子就是了。”

倾羽郡主问:“鲁冰,你是怎么出来的?”

鲁冰理所当然的说:“我发现爹爹好几天没回来,就偷跑出来找何郎的,只有他能找到大家。”

卫咎听到这,又看到所有人见怪不怪的表情,预感到今晚扶苏有的忙了。

自己似乎也是。

卅八 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以后要常来哦!”

卫咎感觉已经把下辈子的­鸡­皮疙瘩都光了,拜别傅粉何郎的府邸后,卫咎跟杜康并行走在路上,杜康笑眯眯地说:“看来扶苏公子跟少壮派相处的挺好的,丹丘生你看起来也是自来熟的”

卫咎说:“言重了,都是少年,少年人不说老人话,广结善缘也是极好的。我们明天去哪里?”

杜康想了想:“没想到卫大人进步这么快,说的话开始文绉绉了。咱们明天去鲁济鲁大人那边吧,这次签署商通协议需要鲁大人为首的亲和派(少壮派嘴里的投降派)的支持。”

扶苏是这么跟跟杜康介绍的:

卫咎是魏国运输队的第二负责人,黄金运送队被赵国本土的三门峡流贼所截,卫咎是最后的幸存者,他要把属于魏国的黄金送回自己的国家才算不辱使命。

杜康并不愿在赵国黄金这件事上涉足太深,留太多痕迹,却是对卫咎的心愿乐见其成,也就答应扶苏的设想,不阻扰,也不多支持。待所有的外交事务结束后,扶苏公子就埋伏在临淄城,卫咎则大张旗鼓的扮演外交大使回国。

卫咎问:“这个商通协议很重要吗?”

杜康说:“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个协议是能促进两国商业往来的官方协议,具有国际的律令效力。齐国巴不得跟我国合作呢!”

但这份协议的内涵远远不止在商业层面上。

齐国是一个商业国家,商业是齐国的支柱产业,可谓农商并举,早在管仲时期就已经开始盐铁官营。商业化起步早,曾经有人说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肇兴于战国时期,就是举齐国这个例子。

但是秦国不一样,秦国最早是游牧民族,成为周朝的分封国之后才逐渐过渡到农业,经过商鞅变法后真正成为一个重农抑商的农业国家,并在完成统一大业后,这个基本国策一直没有改变nAd1(

所以按齐国的眼光来说,自己是消费者,对面是生产者,综合国力一定没自己发展得快,真要打起来,自己是不虚他的。

再者说,因为有商业的往来,交流就多了。交流一多,可以掺的沙子谁又能知道是什么货­色­?

往小里说,可以除了促进所谓的商业,安Сhā更多的眼线跟间谍也是不错的通道(这是不能告诉卫咎的)。往大了说,也是给各国一个姿态,东西方最大的两个国家都和平联手了,其他国家是不是也该屈服于某种力量?

听完杜康的讲解,卫咎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国间的较量除了打战,这些虚头八脑的玩艺也能弧人啊?”

杜康笑眯眯地说:“是的,军神孙武曾经说过,兵者,诡道也。意思是,打战,只是一种手段,关键要看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卫咎点点头,略有所思。

现在的卫咎,在新的导师——杜康的引导下,渐渐成长,开始学着用点小聪明,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三月二十一日,使者扶苏公子,跟随着抚察馆馆长杜康,访问大夫鲁济,并与鲁府家丁扶苏取得联系。

二十二年前登上仕途,鲁济还只是个沉默的国手,不只有多少人对他的选择感到困惑,也不知多少人怀疑他能否做得长久,怀疑一个棋痴能否服得人心。

如今二十二年过去了,时光验证了一切,临淄城内依然有不少棋手跟达官贵人,所有怀疑过他的人都成了争相讨好的来客以及后来者。

不一会人多数来齐,照例的一通马屁和豪言壮语之后,午宴终于开始。

席间杜康和鲁济不停交锋,说到欢喜处毫不顾忌的心照不宣的发笑,很快就引得卫咎再次瞠目结舌nAd2(

原来这些达官贵人们的客厅只是互相吹捧、顺便比较谁有文采的地方,真正谈生意、分利益的地方在餐桌,难怪半路上扶苏跟自己说起齐鲁长勺之战,当中有一句“­肉­食者谋之”,他的意思是,只有吃­肉­的时候才会进行谋划,果然是在指代这些上流社会、统治阶级。

不多时,扶苏端着鱼­肉­上来了。

“怎么又是你?”鲁济好像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又开始了?”

扶苏压着头:“我不敢说。”

鲁济捋了捋胡子:“尽丢人,下去吧。”

扶苏讪讪而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卫咎跟杜康一眼,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样。

杜康抓住这个机会又引了一个新话题:“鲁大人,这盆鱼做的还真好看,你们家的厨子还是挺有手艺的嘛”

鲁济笑说:“有才无德,不如趁早走,家丑,让尊使见笑了。”

“不会吧,我看那个家丁挺不错的,他叫什么名字?”卫咎似乎想试试自己的手段能不能套话。

“早听说扶苏公子体察民情,今日一见,老朽自愧不如”鲁济话里有话,“我问问哈,忠叔!”

忠叔春风满面的跑了过来恰好碰到外面的扶苏,一脸的惊诧看着一脸的谄媚,一脸的谄媚变得僵硬,让里面的鲁济既好气又好笑。

“刚刚那个端菜的家丁是谁?来这做多久了?”

忠叔预感哪里不对,跪下说:“这混小子叫荆轲,自称是燕国剪刀手第三代传人。我见他可怜,就收他进来做家丁nAd3(不想忤逆到老爷,小的罪该万死。”

鲁济说:“原来是登徒子,做做仆役历练历练也好。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杜康不失事宜的赞道:“鲁大人真是海涵”

鲁济说:“公子亲自过问,我也不好慢待。再者说,甄琰甄夫子平生照顾晚辈,如此风骨,我等也当尽力仿效。”

正说间,卫咎脸­色­一赧,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事,腼腆的问:“那个忠叔,我有件事要问问你,我们出去说好吗?”

忠叔知道眼前的贵客用商量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非常的受宠若惊:“岂敢,公子,就依您。”

其他两人知道有些问题不能在餐桌上问,于是忠叔回来的时候也不多问,继续在通商协议上勾心斗角。

卫咎在忠叔的指引下到了茅房,找了个地方蹲下。

卫咎在墙上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竹质容器,底面有一条丝线,丝线的另一头通向隔壁墙,卫咎把鬼使神差的把容器贴在耳朵上,耳边呼呼的海浪声。

“你来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海的那边传来,卫咎下意识地放开,确认没有危险,又重新贴回去,声音又低声喝道:“不要乱动,用嘴跟耳朵用这东西!”

卫咎把嘴靠过去,忐忑的大声一问:“我们非得这么说话吗?”

扶苏声音带着烦躁:“你丫就不能小点声吗?”

“最近有消息么?”

“最近齐国内部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不可能通过公开渠道公布,不过现阶段却只限于在内部流传。”扶苏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的用第六感环视周围。

卫咎压着兴奋的荷尔蒙说“关于黄金吗?”

“是的,在二月六日的时候,有传言说齐国得到赵国的黄金,正在回来的路上;三月八日,临淄城的犯罪率陡然提高。”

“这听起来跟你们秦国也有关系。”

“我们秦国才不感兴趣,我的分析是齐国有一股觊觎黄金的非官方力量。事实上从年初开始,一直就有类似组织扬言要得到黄金,频度很大。而政府一直辟谣说没有黄金”

卫咎没吱声,他咽了咽口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从三月中旬开始,流入临淄的奢侈品和建材数量明显增加了。上等织物从月平均三百匹上升到五百匹;珍珠与翡翠数量从二十件上升到四十件;枣木、檀木以及铜料也有不同程度的上升,而且这些物资全部都是由与甄氏家族关系密切的大商号出面订购的……就在昨天,我听到有二十号来路不明的武者潜入临淄,被秘密送到一个叫老金的人手里,负责这件事的就是鲁济。”

“看起来似乎他们捂不住秘密了,想用这笔黄金建造宫殿蒙混用途。这些武者就是在所谓的走镖”

第卌章 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临淄的夜空澄明如洗,一轮皎月透亮似镜,唯有几缕瑕疵丝丝牵连,那是暗度天幕的流云不小心遗留的足印。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燥热,扶苏第一次躺在家丁宿舍,实在难以入眠,不得已翻身下榻,开窗透来一袭悠悠凉风,此时户外光华粲然,仰望星河万里,仿佛东海茫茫,刹那心潮起伏,再不能平息。扶苏觉得杜康给自己的第一个算不上任务的任务已经完成,紧接着让忠叔把自己开除掉就能继续接下来的事,卫咎的事情也可以放一放了。刚想到这里,屋外传来了一阵的­骚­动。

扶苏觉得这是一个偷懒的好机会,索­性­接着躺在屋里,造成抗命不尊的既成事实,想着下一步怎么跟自己的队伍取得联系。

可事与愿违,一个家丁还是拉着扶苏出去,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宣布消息的人是忠叔,他说鲁家大小姐失踪了,要发动所有人翻遍临淄城,也要找到鲁大小姐。

扶苏一肚子的腹诽:只是一个大小姐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有意无意的失踪多少年了我父王也跟没事人一样,韩国照打,赵国照灭。

扶苏万万没有想到,从忠叔发布命令这一刻开始,他将度过又一个不眠之夜。

扶苏跟两个家丁分为一组,去往城东搜寻鲁大小姐。

路上,扶苏问起那两个家丁:“鲁大人就这一个千金吗?”

一个家丁说:“不是的,他还有一个长子,叫做小白,他是个天才。”

扶苏很讶异:“小白?跟齐桓公一个名字?他母亲也是莒国人吗?”

小白,只是他的一个代号,在齐国国民的眼中,他的形象永远定格在他最年轻最辉煌的二十岁nAd1(

他是齐国的骄傲,鲁济的长子,鲁冰的长兄,真名鲁白勺,从小就被誉为神童,无论棋艺还是谈吐都逼近于弱冠之人,人们都喜爱他并爱称为小白。不输与齐桓公的小白很快被齐国军方相中,并开始一系列的造神运动。齐国官方甚至动用一切资源,把他塑造成国民偶像,小白同样不负众望,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独力解决了一个100人的团伙。

身为父亲的鲁济自然脸­色­有光,开了整整七天的家宴款待所有人。

无奈命运非常幽默,再一次被视为内定的考试中,小白爱上了竞争对手——如今的黑海棠,并把拱城三卫巡翎师教头让给黑海棠。对此,军方非常气愤,身为巡城御史的老金为了薄自己的位置,弃车保帅,把小白派遣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执行任务,至今未归。

有传言说小白被残忍的黑手剥夺了男人的尊严,伴随着这个似真似假的传言,小白的传说也正式终结。

扶苏听完这个故事后,舀起一杯酒倒在同事的杯子里:“那大小姐知道自己的哥哥吗?”

这组搜查队不务正业,找了一个酒肆,喝着小酒,聊起了天。

另一个家丁接着说:“那个鲁冰啊,说起他所有下人都怕他,特别是男仆。”

扶苏心有余悸的想起那次私闯闺房的经历,直接问这个怪癖的来源,那个家丁也不含糊,说“还不是因为小白被那啥了,鲁大小姐觉得哥哥已经不是男人了,那应该会喜欢男人。再说了,齐国也有好男风的怪事,鲁大小姐一来二去的,也变成那个样子了。”

扶苏并不喜欢喝酒,但酒确实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在酒席上得到的情报要比在衙门里打听到的还要多更真实。这个至理名言到哪里都是行得通的。

所以他借着酒谈的机会接着问:“小白今天才知道,我还听说有黑海棠呢,齐国有黑有白跟围棋一样,真是稀奇nAd2(你说那个黑海棠又是谁?”

“她跟小白呀,是对小情人~”

拱城三卫分为巡翎师、御林军、星奉营,有内有外的拱卫着临淄城的安全。

自从黑海棠走马上任,原本男女比例对半、负责城内治安的巡翎师完全改组成女兵团队,各个身怀绝技,形似峨眉刺的武器成为每个巡翎师的标准防身武器。

迷惑敌人,一击必杀,是黑海棠的作风。躲在亮白的眼罩背后黑海棠永远不宜真面目示人,那眼罩传说里是小白送给她的唯一礼物。

沉默寡言,冰冷如霜,是黑海棠的­性­格≡从小白的消逝,黑海棠与其说选择更加淡漠,不如说是化作刺骨的开朗。

她痛恨享受做父亲的荣耀却不履行父亲责任的鲁济。鲁济吭吭哧哧做到大夫的位置,也不想跟军方顶针,于是草草给予几句忠告便将自己的神童儿子推向不归路。

她痛恨弃车保帅的老金。所以对眼前的墙头草,甚至给自己饭碗的上级都报以冷嘲热讽,但实力摆在那,其他老古董也跟着老金咽着闷气看着黑海棠嚣张。

她痛恨老金不仅仅因为丢车保帅,还是因为他姑息了一个垫脚石!

“说起这个老金,也不是个好东西。”

扶苏点点头,从杜康嘴里知道的老金太脸谱化了,他急需多一点关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却云山雾罩的老金的资料。

“老金之所以能坐上巡城御史这把交椅,是因为他办了一个叫做小马哥的狠角­色­。但是并没有处决掉他,而是纵虎归山。后来小马哥又乱起来了,老金压不住,又恰逢小白的一步臭棋,一箭双雕,就让小白去镇小马哥。”一个家丁侃侃而谈,一脸深知齐国秘辛的高深莫测。

扶苏接着问:“那星奉营又是什么鬼?”

那两家丁沉默许久,忽然外面两匹马呼啸而过,其中一个人才鼓足了下半辈子的勇气接着马蹄声的掩盖对扶苏说:“是齐国的情报组织,前身是蓝衣社,听说现在就是老金兼任的nAd3(”

扶苏知道他们为什么避而不谈了,于是赶紧转入新的话题“那个小马哥又是谁?老金怎么办他的?”

在老金上位之前,拱城三卫一直很微弱。除了星奉营与之遥遥相对,没人敢动临淄城盘根错节的地下帮会。

临淄城臭名昭著的污垢们,都依附于小马哥这块抹布上,除了他们之间相互了解外,外人认为他们全是冷血无情的恶棍,并在临淄城内外横行霸道。

有些污垢想要洗白,勾搭上了齐国中央的一些官员,送金银细软,武器装备以及其他物质,小马哥对这种交易极度厌恶,他认为当坏人、混黑道就要一以贯之,不能向白道低头。

后来,由老金牵头,小白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破获小马哥犯罪集团。白手黑刀之间,小马哥的儿子死在小白手里,面对暴走的小马哥,小白同样不害怕,一个人连着­干­掉小马哥一大票兄弟。

这个老金也实在可恶,非得等到最佳时机才慢吞吞的整个拱城三卫的全部实力“一举”拿下小马哥,在老金的英明指挥下,负隅顽抗的小马哥还徒手杀死两个菜鸟。

抓获小马哥后,老金如愿以偿的登上巡城御史的宝座,开的庆功宴不输鲁济。

有人说:司马懿故意中诸葛亮的空城计是因为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曹氏继续利用自己,即使这场戏根本不存在。

有人说:美国打败德国,打败苏联,英雄寂寞,独孤求败,所以时常看到好莱坞时不时的跟外星人­干­一架,即使不知道外星人长什么样的。

这些都有一个目的:树立对手。

“什么?老金把小马哥给放出去了?”扶苏惊讶的叫起来。

卌一章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

“什么?老金一上位把小马哥给放出去了?”

同样发出震惊的还有跟丹丘生并行的卫咎。

就在扶苏被家丁咬耳朵的时候,他们两个骑着马路过那家酒肆,前往小马哥在临淄的秘密据

先让我们看一下在出发之前卫咎都听到了什么。

黑海棠娥眉一立,大声道:“他一定是去找马帮了!”在场所有人默然不语。

鲁济担任大夫几十年,尽知临淄城内虚实,如果他为卷土从来的马帮做指路前导,危害极大。

黑海棠接着说:“鲁济很明显是安Сhā在马帮的卧底,让马帮以黄金为诱饵,再次擒获小马哥。树立容易对付的对手,老金的位置才能坐得安稳。”

卫咎见众人都不说话,拍手笑道:“我有一计,或许可解诸位的困境。”众人对他已是十分信任,都一齐朝他看去。

这份信任感不亚于黑海棠,因为眼前这个扶苏公子本可以做完使者安然回国,不想他居然为了完成承诺不惜留在这陪着大家共进退。

卫咎道:“给我一匹快马,我跟随执事去到马帮的大本营中,把那小马哥都杀掉,岂不就成了。”

他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吃饭走路睡觉一般,不过看到鲁冰在场,也不好把黑名单上的鲁济说出来。卫咎­性­格简单,凡事都朝着最直接的路子去想,并不觉杀几个人有什么为难。

他可是在荆轲­阴­影下挣扎过来的。

黑海棠愕然道:“马帮不比你去过的各处府衙,戒备必然森严,不异于龙潭虎­茓­,你功夫再高,又怎能杀掉小马哥?好歹也是传奇人物吧?”

卫咎微微一笑:“既然我已经答应过你们,你们也想要在那些老不死手里抢到一个未来nAd1(索­性­我坏人做到底,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去,在不疯狂一把,我们也要老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少壮派个个热血沸腾,纷纷拔出剑来叫道:“公子说的对!同去同去!”

黑海棠见群情激昂,不由也动了热血。她本是个冷淡之人,但也对杀夫仇人义愤填膺,她攥拳大声道:“好好,在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说的好!不如我也学小白杀几个马帮匪子,胜过憋在这城里发霉!”

倾羽郡主悄悄拽了拽她衣袖,低声道:“黑海棠姐姐,你怎么去凑这个热闹。”黑海棠知道自己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她身为巡翎师教头,又岂能扔下一­干­巡翎以身犯险。倾羽郡主这一提醒,她只得悻悻把拳头松开。

卫咎不免又在心里对这个郡主的善解人意又打了一个大钩。

丹丘生这时站了出来,朗声道:“扶苏公子不熟临淄城附近地形,我可陪他作个向导。”

倾羽郡主道:“你既然要去,我也要跟着!”

其余几名少壮派也叫嚷着算我一个。

丹丘生环顾一周,把长剑一横,肃然道:“刺杀小马哥,事非寻常。倘若学艺不­精­,反而只会拖累扶苏公子。你们谁觉得可以胜过我手中长剑的,我愿拱手相让。”

这一席话说得少壮派一片默然。少壮派这一代中的高手,除了岑杰、黑海棠和已经失踪的小白以外,就要属丹丘生为派中翘楚。

倾羽郡主气道:“你这样不公平!”

丹丘生笑道:“我辈习武之人,以剑而论,有何不妥?我这作哥哥的平日处处都让着你,今日就让我占一回先吧。”

卫咎伸手摸摸倾羽郡主的长发,宽慰道:“不用怕,还有我在嘛,就算刺杀不了小马哥,就是逃跑,我也会把丹丘生背回来nAd2(”

丹丘生暗暗踢了一下卫咎,卫咎很灵活的躲开了,而且跟倾羽郡主靠得更近了。

黑海棠道:“至于黄金的动向,本教头会作彻查;老金和岑杰也会派人监视,你们不必有后顾之忧。”

卫咎与丹丘生问清马帮据点后,跨上骏马,双双纵骑而去,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倾羽郡主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眸星闪,似有无穷言语。鲁冰拍拍她肩膀,沉声道:“我打算把他们两个写进我的《龙阳合经》,所以他们要是得胜归来的,放心吧!”

一路上,丹丘生跟卫咎说起了老金放归小马哥之后发生的事。

老金放走小马哥这件事原本极少人知道,可能是因为老金在畏惧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白,所以纵虎归山,借小马哥之手­干­掉小白。

小白当时也是一口咬定是自己杀掉小马哥的儿子,所以他给自己发了一个毒誓,以后再杀生,就要接受天谴。所以世人也为他不回避自己的污点而更喜爱小白。

后来,巡翎师要选拔新的教头,一直是全民偶像的小白被认为是实至名归的最佳人选,可是草根出身的黑海棠犹如一匹黑马跟小白站在了对立面。

命运永远爱跟人开玩笑,对立的冤家变成守望的情人,所有人都不例外的不赞成这段感情,前途与爱情,小白选择了后者,并坦然接受军方的苛责。

小白替黑海棠抗住这场风暴的所有撞击,自己伤痕累累的执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潜伏逆势崛起的马帮。

马帮死灰复燃,老金依然稳坐到鱼台,小白无奈再度面对老对手,落得一个尊严尽失的下场nAd3(

正说间,两人已经快到马帮据点了。

他们很识趣的下马,趁着夜­色­摸黑过去。听到外面两个守卫在聊天解闷:

“居然带着鲁济回山洞了,那小子真够走运的”

“走运的屁,明晚就要动手了,富贵险中求,这个大买卖放着不­干­,送一个糟老头,没用的家伙。”

“听说,小马哥请来的黄雀十分了得。”

“那是,谁的价钱高,谁就能请的动。咱小马哥根本不拿钱当回事,当然请得起了。”

很明显,马帮打算在今晚来一场黄金大劫案。丹丘生跟卫咎权衡一番利弊后,还是决定追上鲁济。

反正黑海棠还在临淄城,就先让老金碰碰这个小马哥分身——叫做黄雀的硬茬。

二人悄悄离开,带着黑海棠以防万一的出城手令,赚开城门,前往小马哥的真正的藏身之处——熊耳山。

那时候已经是七天七夜后的事了,我们可以在回头看看扶苏在什么地方。

扶苏喝完酒,独自一人在没有宵禁的临淄城内瞎逛,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找鲁大小姐。

冥冥之中,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菏华的寓所。那里被名叫夜幕的黑­色­天鹅绒布笼盖着,充满神秘与诡异。扶苏站在那儿不动,想了一会,还是走了上去。

菏华的寓所是个二层建筑,菏华住在二楼。扶苏走上楼梯,穿过走廊,来到菏华门口,想着是要推开呢,还是敲一下再进去好。

我的建议是先敲门,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虚掩着门等着不速之客闯进来。

扶苏见门是虚掩的,感觉有古怪。立刻竖起所有的警惕,缓缓的推开门,手里抄着门外的扫把,如果有人袭击,可以第一时间施展秦家剑法反击。

客厅很空旷,扶苏不敢弄出火光,只能凭着记忆勾勒着寓所内的陈设,他索­性­闭上眼睛,用耳朵极力摸索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突然一阵尖利笑声破空传来,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十分诡异。扶苏陡然变­色­,掣出兵器。笑声忽远忽近,却不曾中断,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却分明是发自一个人声。

扶苏凝神静听,笑声稍退,他猛然睁眼,用脚挑起身旁一把木椅朝着某一角落飞去。木椅撞到墙上“哗啦”一声化成一堆碎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椅子撞墙的瞬间,一个黑影从角落“嗖”地一下飞出,直直扑上扶苏。

来着究竟是何方刺客?为什么会出现在荷华寓所?扶苏心里突然冒出一万个问号,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请看下回。

卌二章~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扶苏喝完酒,独自一人在没有宵禁的临淄城内瞎逛,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找鲁大小姐。

冥冥之中,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菏华的寓所。那里被名叫夜幕的黑­色­天鹅绒布笼盖着,充满神秘与诡异。扶苏站在那儿不动,想了一会,还是走了上去。

菏华的寓所是个二层建筑,菏华住在二楼。扶苏走上楼梯,穿过走廊,来到菏华门口,想着是要推开呢,还是敲一下再进去好。

我的建议是先敲门,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虚掩着门等着不速之客闯进来。

扶苏见门是虚掩的,感觉有古怪。立刻竖起所有的警惕,缓缓的推开门,手里抄着门外的扫把,如果有人袭击,可以第一时间施展秦家剑法反击。

客厅很空旷,扶苏不敢弄出火光,只能凭着记忆勾勒着寓所内的陈设,他索­性­闭上眼睛,用耳朵极力摸索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突然一阵尖利笑声破空传来,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十分诡异。扶苏陡然变­色­,掣出兵器。笑声忽远忽近,却不曾中断,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却分明是发自一个人声。

扶苏凝神静听,笑声稍退,他猛然睁眼,用脚挑起身旁一把木椅朝着某一角落飞去。木椅撞到墙上“哗啦”一声化成一堆碎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椅子撞墙的瞬间,一个黑影从角落“嗖”地一下飞出,直直扑上扶苏。

扶苏不闪不避,嘴角含笑。眼见黑影冲至近前,扶苏突然奋力一刺。黑影显然未料到,在空中又无法改势,只得猛一扭腰,转向右侧。

扶苏哪肯放过,腕子一抖,剑花已经带着风声招呼过去。黑影双足刚一点地,又是一个高跳,几下兔起鹘落,稍纵即远,身法迅捷之极,堪堪避过扶苏的攻势。

竟还有人能脱出秦家剑法的锋芒?

扶苏见一招险些得手,心中大定nAd1(倘是鬼怪之流,怎可能把堂堂一个剑客逼得如此狼狈,毕竟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扶苏心转电念,扫把已悄然出招,黑暗中划出一道流光,直逼黑影。

扶苏师承名家,剑法庄严端正,极有法度,甫一出手就把黑影笼罩在剑锋之间。他现在这一招只有一击,剑尖却同时指向人体九大要害,敌人避无可避,只能疾退,顿失先机。

黑影好似对这招呼的利害浑然不觉,不闪不躲,迎锋而上。扶苏剑尖一抖,正待要刺,黑影发出一声长啸,在半空无比灵巧地翻了一个跟头,顺着长剑侧刃滑过,跃过扶苏肩头,朝反方向的窗户逃去。

“菏华,你还在吗?”扶苏从怀里摸出一个从酒肆顺来的火折子,几下功夫点亮,发现菏华不在,心中暗恼。

此时黑影卷土重来,手里也多了一把短剑,扶苏也不由得怒向胆边生,­操­起扫把攻向黑影。

二人各展绝学,一短剑一扫把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黑影动作全无章法,不循常理,却总能在匪夷所思的角度闪开必杀的一击,难以预料。扶苏固然逃不出黑影的纠缠,黑影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厅中一时人影晃动,叱喝声起,恐怕过去十几天的雨天,扶苏、菏华两人都不曾如此热闹过。

扶苏借着酒力,爆发起了潜力,黑影逐渐觉得武器的优势已经被对方的招式给掩盖过去。他手腕斜翻,长剑猝然变招,一记“朝歌遥指”,刺向黑影面门。

昔武王代纣,纣王于牧野兵败后,兵撤鹿台而亡。武王克商后,兵抵朝歌,迁九鼎于朝歌。这一招暗合扶苏此时要将暗夜刺客杀败的心情。

上次扶苏用过这招与荆轲较技,荆轲是朝歌人,如果知道这个霸道的剑招是针对自己,那还真说不定会对扶苏痛下杀招。

一代剑豪葛聂曾言:“对战如习舞,以节奏为关窍,顺者恒胜,乱者恒败。”黑影刚才无论敌人如何抢攻,只依着自己的身法闪避;如今被扶苏一招打断了节奏,呼吸立时不畅,胸口不由一窒,四肢气息运转艰涩,登时乱了手脚nAd2(

扶苏哪肯放过这个良机,又是几个密不透风的剑花伴着扫把掉毛,扶苏抓住他稍现即逝的身法破绽腾出左手一推,“砰”地一声,黑影应声倒地。扶苏疾步向前,剑芒点点,霎时点中黑影胸口。只要交换一下武器,便可刺穿心脏。

黑影受不了这股闷气,丢下剑,用尽全力推开扶苏,站在门口挑衅:“要还想见到你的女人,看你有没有本事追上我。”

扶苏捡起短剑,Сhā进扫把,又用腰带别起来,从二楼跳下,这一跳兔起鹘落,­干­净利索,那才黑影刚刚下楼。

借着酒劲,武松可以­干­翻一只老虎,却不能跟老虎比赛跑。借着酒劲,李白可以写下百篇华彩,也跑不过区区牧童。借着酒劲,扶苏可以用扫把压制黑影,同样追不上那个黑影。

喝完酒在去海边吹风,一切烦恼那时都会云飞烟散,第二天则会多一个烦恼——头痛。

才跑了一炷香,扶苏便觉得头晕眼花。别说等会可以应付更多的武者救出菏华,能不能自保都是一个未知数。

很快,黑影停了下来,扶苏也明白自己跳进了对方的圈套。对方究竟是谁?岑杰还是老金?

反正不可能是小马哥。

那边走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是老金,菏华秀发凌乱,双手反扣被粗绳子捆绑着,边上两个穿着星奉营制服的­干­员上前扶住黑影,扶苏一激灵,回头一看,岑杰早已出现在自己后面。

黑影与那两人耳语几句,其中一人说:“哟呵,用跟扫把就能打退他,看起来挺能打的,你们认识吗?”

老金似乎看透了一切:“菏华的相好,居然潜伏到鲁济的宅院做起了家丁,打听到的消息可能比我星奉营还多!”

“既然你这个家丁很能打,我来会会你nAd3(”

岑杰一言不发,扶苏感觉自己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到时以老金的智慧一定会知道自己的秦国间谍身份。

还有就是菏华,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会被老金绑起来?

扶苏来不及细想,第一个武者拿着带索的钉锤呼啸而来,去势快如闪电,扶苏躲闪不及。

只见那钉锤不偏不倚砸在扶苏左肩,那人刚想抽回锤子发动第二次教科书式的攻击,不料扶苏左手扣住锤子,那人欲拔不能,正犹豫间,扶苏从腰中扫把拔出短剑划过那人咽喉,又迅速Сhā回扫把内。

那个倒霉蛋来不及护住脖子,眼睁睁看着洪泉潺潺,双腿跪倒不知道该呼救还是该止血,一副要死不活的惨象。

快速拔剑收剑是一个剑客的必修课,也是一个贵族的自我修养。仅此一招,老金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扭曲的士兵,而是盯着扶苏——应该说是燕国剪刀手第三十三代传人——荆轲。

扶苏这次短兵相接似乎抱着自杀的心态,仆一出手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这让在场的人又惊又怕。

饶是宦海沉浮三十余年的老金也没见过这个阵仗,连连后退两步,一个人安慰道:“金御史莫急,既然他一心求死,我们不妨速战速决,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菏华已经是眼含热泪了,她破空喊了一声:“快跑,不要管我”

说完,荷华的眼眶已是氤氲了一片模糊视线的露珠。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言。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后天分解。

卌三章~我车既攻,我马既同

?卫咎、丹丘生两人披着夜­色­,悄悄离开临淄城,带着黑海棠以防万一的出城手令,赚开城门,前往小马哥的真正的藏身之处——熊耳山。

熊耳山位于今山东枣庄市境内,是泰沂山脉南部的崮形群体。主要由下古界的下、中寒武系地层组成,该地层主要为碳酸盐岩建造组成,局部夹砂页岩、砂岩的岩石组合。她以熊耳山为主体,集双龙大裂谷、溶洞群、龙抓崖、迷宫洞等自然奇观为一体,堪称“天造地设、鬼斧神工”之作,是“山东仅有、国内罕见”的石灰岩地质地貌奇观,更是探险旅游的爱好者,还有啸聚山林的土匪山贼的绝佳选择。

到了第七日,他们二人到了熊耳山均已疲惫不堪,却没看到马帮身影。快到傍晚之时,夕阳坠地,天­色­黯了下来。丹丘生挽住缰绳,颓然道:“扶苏公子,不如我们暂且歇息吧。连赶了七日,纵然人受得了,马也吃不消。若是真错过了窝点,我们还得有力气赶回临淄城才行。”

卫咎大感失望,便下了马,任凭它们去啃草皮。丹丘生点起火堆,拿出面饼跟­肉­­干­,就着附近汲来的溪水吃。卫咎心结未解,难免有些烦闷,吃了几口,信步踏上一处高坡,四下望去。

他在绝谷之时,就喜欢攀上高岩朝远处眺望。绝谷狭窄,平日放眼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只有攀得高些,视野便得广阔一分,是以他视此为最大之享受。

忽然他眼神一动,凝神朝远处东边一条裂隙大沟望去。那裂壑既深又长,有如平原之上一条极难看的疤痕,距离他们约有几里。卫咎凭着超凡目力,看到沟壑两旁似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若非有夜­色­映衬,绝难发觉。他仔细再看,发觉那火光范围极广,若非是马帮一­干­人马,谁能在荒郊野地立起如此规模的篝火?

他连忙唤来丹丘生,两人俱是大喜,当即也不顾休息,跃上马背朝那边而去。为防半路被斥候发觉,他们走到一半,就把马匹撒开,伏下身形,借着草丛慢慢靠近。这果然是马帮的大本营,还效仿军队弄齐了营盘,一条黑旄大纛在正中高高竖起,营帐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四边皆用木栅围起,矛旗连绵,呼号此起彼伏,小马哥“治军”之严整,可见一斑nAd1(丹丘生细数了数,营内的帐篷足有百来顶,恐怕人数在千人以上。

完全可以在这里称王称霸了,还去抢个毛黄金?

两人看了一圈,发现防卫严密,并无破绽可循。卫咎沉思片刻,低声道:“我倒有个办法,就是风险大了些,只怕有去无回。”丹丘生笑道:“都已经到了这里,又怎会退缩了?”卫咎颌首道:“好,我们就如此这般……”

“如果你这方法能行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谁在说话?”卫咎抓起木杖,四处观望。

“如果你们能用我的办法,能省至少两个时辰,你们愿不愿意试试看?”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丹丘生两人根本不知道该朝哪里看,忽然卫咎啊了一声倒在草地......

月上中天,繁星似锦,大部分马帮混混已经吃饱了晚饭。他们不像军中禁酒,所以到处酒气弥漫,也有不少人围着火堆开始唱起家乡小调,还有人伴起舞来,惹来阵阵呼喊笑叫。

营地侧面有一小门,是伙头军送水运柴的通道,有两个个低级混混把守。他们听得营内动静,未免蠢蠢欲动,只是碍着帮规严峻,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守在岗位上。

其中一名军士忽然听到远处黑夜中有蹄声传来,他握起长刀,唤来两名伙伴,大声喝道:“来的是甚么人!”。一会儿功夫,蹄声临近,原来来的是一男一女。男子桥两马匹,女子斜坐在马背上,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惟见头上瀑发灿灿,垂至双肩。另一只马背上还有一个长条包裹,里面鼓鼓囊囊,足有百来多斤重。

两个混混觉得有油水可以沾,就不怀好意的走过去“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那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些锁碎银子陪笑道:“几位好汉,我是临淄城的行商,这个是我家娘子。路过此地,不料想冲撞了诸位好汉……”

两个混混脸一黑,眼睛却露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你是商人也该知道,冲撞大爷我,还想用区区银两赔罪?想得到美!”

年轻男人陪笑道:“是是是,不可不可,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

“哟呵,不错嘛nAd2(那大爷我就勉为其难替你调教调教。”

混混举起火把去照那女子,女子似有些娇羞,把脸别去一边,长发旋起。就这么惊鸿一瞥,已显出几分美貌,军士哪里还有疑心,大笑道:“我可真是好福气,在这荒郊也有女人同睡。”旁边一伙伴道:“你猴急甚么,等拿到那些黄金,有数不尽的女子可以受用,到时候只怕你­精­尽人亡,也忙不过来哩。”

远在熊耳山的马帮本就不知黄金秘闻,看来老金有意将此透露给他,打算再次擒拿。

这两人说得粗鄙不堪,男子听了双拳暗握,牙齿咬得紧紧。

军士望了望马背上的包裹,皱眉道:“那里装的是甚么?”男子脸­色­­阴­沉:“嫁妆。”

混混又叫了几人把木门搬开,活活拆散了这对夫妻,那男子也大闹了一番,混混大怒,乘其不备,一掌拍晕,那女纸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看着所有人把目光化作鞭子一下下的摔在自己身上……

为首的混混把女子扔进营房让其他等在门口,自己进了营帐扑上去发出“嗬嗬”声,12秒88后:“你们下一个谁来?”那一个个混混唯恐被其他人说是快枪手,居然很礼貌的“排队”。

过了非常久,所有的混混都躺里面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才走出来,拿着匕首在嫁妆上划出一个口子,卫咎从麻袋里摔下马,活动了一下手脚,丹丘生也醒了。

“你到底是男是女?”丹丘生醒来第一个问题直逼那女子。

卫咎乐呵呵地说:“长的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那女子剥掉自己的外皮:“我就是你们口中的传奇人物,小白nAd3(”

要不是山风吹起了牙旗,卫咎跟丹丘生不知道还要跟传说中的小白对视多久。

卫咎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弱弱的问:“里面的人呢?”

小白的轻描淡写放佛让卫咎发现荆轲的身影与这个少年神童重叠:“都已经死在帐篷里面了,只有女人才能侵犯我的身体。”

小白似乎知道眼前这两个曾经的“粉丝”是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的,所以当卫咎要说出自己的办法时,小白找上他们,并用卫咎的办法混了进来……

三人话不多说,扒下几个尸体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大剌剌走出去,低头敛声,望着大纛而走,一路竟没人发现破绽。不一会儿他便看到,在大纛之下扎着一座素白营帐,比周围帐篷大上一倍不止。门前两名士兵执刀而立,面带肃杀。看起来像是中军帐的样子。

三人不敢靠近,只得悄悄绕到帐篷后面,取出怀里一柄匕首悄悄在蓬布上划了一条小口,凑近去看。

这帐篷身围太大,底座无法封死,于是工匠每隔数尺扎下一个木楔,将底布钉在土里。夜里风大,帐篷又容易进风,两个楔子之间不时掀开一条小缝,帐内人语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卌四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扶苏随着黑影跑到一处巷子里,跟老金率领的一伙人短兵相接。菏华还被反绑着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老金一挥手,路边涌现了更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都是老金从外面请来的雇佣军。

扶苏预感到危险的来临,老金却跟雇佣军的头头谈起了哲学。

老金说:“我讨厌这样的弱者。明明自己很弱小还要担心别人,明明没有力量却还要拼命的保护某人”

扶苏听到老金的话,反­唇­相讥:“我也讨厌让女孩子哭的抠脚大汉,你们两个的人头,权且放在你们肩上,我一会就去拿!”

老金说:“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刀锋,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倒?”

那个叫刀锋的人先是看了一眼岑杰,然后识趣的说:“那得看少帅什么时候出手了。”

老金一脸猥琐对扶苏劝降:“你要是现在跑,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乖乖去当鲁济的狗,怎么样?自己选吧!”

面对这种赤­祼­­祼­的挑衅,扶苏被激怒了,但贵族也有自己的矜持,扶苏先是出手放倒一人表明自己死战不退,然后中气十足的回应道:“作为男人,无论杀了多少人都无所谓,可是,只有少女的纯情,是绝对不能背叛的啊!我保护不了的东西,那谁来保护?”

他说他的,我说我的,扶苏把自己想象成英雄救美的孤胆侠客,并融入进去,根本就不在乎之后是死是活,这样不搭理老金的态度着实让他像噎了一口屎一般。

雇佣兵们一拥而上,把扶苏围在垓下,用着车轮战打算拖死扶苏,这个策略极其残忍,雇佣兵们可以轮流休息,扶苏却只能不停战斗。

菏华见到扶苏被不同的人围攻,心都碎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nAd1(

你个笨蛋!

刀锋肃然,默念着:“值得吗?”

刀锋是老金从燕国请来的雇佣兵兵长,执行什么任务老金还没明说,如果仅仅是捕捉这个不速之客也太小题大做了

老金似乎是故意误会刀锋的意思,说:“这个战术很好,避免了我方的伤亡。”

刀锋解释到:“我不是说这个,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身犯险。”

老金这才哦的一声:“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更何况,我也见过一个更不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场黑白之恋,以及小白被推下神坛的过去。刀锋一笑:“我还忘了,上次­棒­打鸳鸯的主我没记错的话也是你。”

“哼,随你怎么说。”老金似乎油盐不进“只要拦着我升官发财,就算是国产神话,也得终结。”

刀锋接着说:“要是这小子命够硬,我还真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

老金不感兴趣的说“还能有什么东西?那个高贵无瑕的灵魂还有生死契阔的情话呗。小青年就喜欢从身上贴标签,好知道自己该­干­嘛。”

刀锋:“嗯,金御史看起来没有年轻过,不太懂什么叫不羁。”

老金:“年轻?你老过吗?我除了不会埋在女人的胸脯上撒娇,年轻人做过的事我都做过。”

菏华听到这里,厌恶的离老金几步。

刀锋似乎还留了点绅士风度“哟,苦练童子功?”

老金两眼盯着奋杀中的扶苏:“不,永远不要小看女人nAd2(没在女人手里栽过根本不能成为男人。”

刀锋:“被伤过又能怎样?谁说下一个也会是这样。”

老金笑道:“女人只会从男人身上索取,还会别的吗?”

刀锋似乎略有所思:“男人这样想的话,爱你的女人迟早会伤心离去。”

老金:“不用担心,只要甜言蜜语几句,不管是女人还是章鱼都会摇着尾巴开心地跑过来。”

刀锋很厌恶的说:“女人没有尾巴。”

老金:“章鱼也没有啊。”

两人越扯越远,云山雾罩让周围的人都捉摸不透。

刀锋:“看来你对女人有很大的成见,要不我们打个赌?”

老金:“好啊,我赌这小子一定打不过他们所有人。”

刀锋:“废话,就让少帅跟他单打独斗。那就看看爱情的力量,或者说女人的眼泪能不能让他支撑下去。我相信这小子可以做得到。”

老金:“你倒是挺会挑人的,宁可不让自己的兄弟去死。”

刀锋笑笑:“那也不能用我的生命去捍卫我信奉的真理。”

老金:“是啊,你放水就是捍卫真理,你下杀手就会输掉这个赌,对了,赌什么?”

刀锋虽然不会把别人的生命放在眼里,但不会像老金如此谈笑风生,也许是他弃卒保车或者弃车保帅这一类的事情做多了吧?

象棋在那时候发明出来,老金恐怕也是一代棋圣nAd3(

伤痕累累的扶苏终于凭借着自身的功夫还有老金刀锋的赌约,获得一个跟岑杰单挑的机会。

岑杰见过卫咎跟黑海棠的较量,卫咎也对岑杰说过扶苏的实力在自己之上,所以对同样不可捉摸的扶苏心怀畏惧。即使脸上依旧沉着,即使扶苏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也压抑不了内心的恐惧萌芽。

扶苏喘着粗气,感觉临近崩溃,少帅岑杰每次都在以逸待劳,上次是帮自己,这回是站在对立面。

真是世事无常,荆轲、甄琰何尝没有跟自己对立过?

岑杰动手前还是勉为其难的劝降:“到此为止吧,与其做被我擒杀的武士,还不如留个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的剑不斩弱者。”

扶苏也是见识过岑杰兔起鹘落间将流贼头子踢落马下的本事,如今少帅是箭在弦上、一鼓作气,自己则是强弩之末、在三而竭,孰弱孰强一望便知。

扶苏横剑戟指:“别说傻话了,我要是没救回我的女人,那才是懦夫。要是有那个时间去想怎么苟活,还不如,漂亮的拼到最后。”

岑杰没想到眼前这家伙第一印象是书童,在老金口中是家丁,还是菏华的男朋友,如今更像是视死如归的烈士,比起深不可测的功夫,他的身份才是不解之谜,他到底是谁?

还没等岑杰继续想下去,扶苏的进攻开始了。

扶苏依稀看见菏华折­射­来的泪光,暴怒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神经,全身血液沸腾起来。狂怒的情绪毫无阻拦地喷涌而出,他二话不说,驱使着同样陷入疯狂的身体朝着岑杰攻来。

一阵剧烈的剑暴凭空袭来,岑杰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好一番左支右绌、拆东补西才站稳了脚跟。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扶苏已经不要命地攻了过来,秦家剑法的杀招鱼贯而出,一出即是生灵涂炭的杀伐之烈。

扶苏怒气勃发,自然而然就祭出了剑诀。他与短剑契合一体,一连串攻击如行云流水,招式之间衔接得紧密无间,一浪高过一浪,时而剑光林立,时而风云翕张。岑杰手中长剑,本来可以仗着一寸长一寸强与扶苏拉开距离,再求反击,奈何扶苏步步紧逼,利用一寸短一寸险不断抢攻,加上招式步伐也不拘一格,纯以气魄取胜,让岑杰预料不到。

扶苏的进攻威力无俦,岑杰事先毫无准备,骤然遇袭,在这种不计后果的狂暴攻势之下,竟是丝毫还手能力都没有。他连连败退,好在巷子里一路不像山路逶迤颠簸,岑杰不至于狼狈不堪,全靠着以前学来的盾阵法门勉强抵御。

老金看形势不妙,对刀锋说:“你可不能藏私啊,至少提醒我家少帅一句,我要是输了,彩礼多给你两成!”

刀锋知道老金的意思,慢悠悠的对阵中两人呼喊:他的剑法招式是有限的,争取时间不要掉进对方的节奏!

好不容易熬到扶苏用完整套秦家剑法,攻势稍微停顿了一下,岑杰看准机会从腰间摸出三片羽镖,试图去穿刺扶苏的手脚关节,最不济也要跳出他的节奏,届时便可反败为胜。

扶苏暗觉不妙,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白丹含在舌根下,身上的痛楚果然减轻不少。

正当三羽飞出之时,岑杰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猛一抬头,却几乎被骇爆了胆。

卌五~终风且暴,顾我则笑

传奇人物小白、扶苏扮演者卫咎、少壮派主心骨丹丘生现在正在小马哥帐外听着里面的一静一动。

他们三个凝神静听,听见帐内一个中气十足的深沉男声说道:“鲁大人出城多日,特地跑来这荒郊野岭觐见,真是令本大王十分感动。”

看来这个人是小马哥,如今也学着占山为王。

沉默半晌,鲁济终于开口,声音凄凉,却没有见到远古恶煞一样的惶惑胆怯:“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你可以把我儿子还给我了。”

潜伏三人组默然,原来这是一个父亲来给帮主请命的。

小马哥道:“真是奇怪,你儿子杀了我儿子,你这个做父亲来求我这个做父亲的。”

“小老虽然怯懦,终究是一个父亲,我理解你,你也要理解我。你抢黄金是一回事,我不去管,如今帮主要出尔反尔,不要说什么江湖名声,我这个当爹的绝不答应。”他声音陡然转高:“倘若您不把我儿子叫出来,只好先把小老杀死!”

这一声厉叫,出乎所有人意料。小马哥固然一怔,连卫咎与丹丘生都是惊耳骇目,几乎不敢相信那谄媚狡诈的鲁济,于父子情节却站的这般坚定,委实让人大吃一惊。

帐内传来“唰”地拔刀之声,随即有脚步声临近。小马哥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鲁大人的拳拳爱子之心罢。”鲁济不退反进,慨然道:“到时候留个全尸,让我跟我儿子埋在一起,之前没有多陪陪他,死后再来弥补了。”

小马哥赞道:“好个父亲,就依你说的便是。”起手便要砍。

鲁济闭眼仰脖,只待就戮。就在此时,突然嘶啦、嘶啦两声幕布撕裂之声,两条人影电光火石间冲入大帐,一剑一棍直直刺向小马哥心窝。

卫咎在账后起了恻隐之心,之前在三门峡杖击甄琰,心里已经种下一个疙瘩,不忍再见有无辜的老人家死于倒下nAd1(小白则是孝心动工,对老父有怨不假,但绝不会允许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

于是两人并没有眼神交流,却十分默契的猝然出手,力保鲁济。

小马哥久经沙场,此时猝然遇袭,虽慌不乱,把手中马刀一抡,挡开小白剑势,身子朝旁边滚去。只是他纵然反应迅捷,大腿还是中了卫咎一杖,一时痛至骨髓。卫咎双拳被黑海棠打伤还未痊愈,又使不惯剑,就把路边捡的木棍提在身边。

还在外面的发呆的丹丘生此时也匆匆进账,架起鲁济往安全的地方躲去。

两人已存了必杀之心,一击不中之下,后招又发。小白拿出看家本领频频招呼,卫咎使出越狱棍法攻势凛冽连绵。小马哥在地毯上连连滚动,体面尽失,却仍逃不出这二人的杀招范围。

这下横生惊变,大帐里的护卫和几个站在营帐口的门徒俱都楞在那里。鲁济本以为自己必死,耳边忽然传来兵器铿锵之声,睁开眼来,恰好看到那扶苏公子与宝贝儿子突进帐内,一时百感交集。

小马哥自知照这种闪避之法,早晚会被杀死。他仰躺在绒毯之上,眼见剑棍迎面而来,躲闪不得,反而悍气勃发,全身肌­肉­应声剧抖,用手肘撑地,整个人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只听噗噗两声,一剑一棍戳入绒毯极深。

卫咎和小白原本已算好三招之内必取他­性­命,不料小马哥突施怪招遮开攻路。还没等他二人有什么应变,小马哥的徒手反击施施然来临,一脚将剑压在身下。小白连忙撤剑,却难以拽动;卫咎见状,木杖斜指,去戳小马哥的胸膛。不料小马哥身体横移,松开剑身,小白拽剑用力过猛,后退两步才稳在绒毯之上。卫咎唯恐招式用尽全力,伤及小白,硬生生刹住棍子,胸中一阵气血翻腾,攻势为之一滞。

这一进一退之间,已有三名靠得近的侍卫扑将过来nAd2(卫咎屡攻不中,心中戾气横生,木杖运转如风,频频划出十字,棍气肆流。

他使的一手棍法无比狠辣,或砸或戳,再加上丹丘生加入战团,瞬息之间,那三个侍卫已被这三人夹击之下得头破血流,尽皆丧命。只是被这三人一阻,小马哥借机从地上爬起来,朝帐外跑去。

卫咎经验不足,以致功亏一篑,心中懊恼。闪神之间,大批侍卫已经涌入大帐,把小马哥团团围住。他们三人若拼出­性­命,或能多杀伤几名敌人,但再想刺到小马哥,却是千难万难。

小白慢慢从地上捡起锯齿剑,站到鲁济身旁,言语中似乎不把鲁济当作亲人:“鲁大人你不要误会,我为报仇而来,不是救你。若不是刚才见你有点良心,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做个不孝子。”

鲁济苦笑道:“你们这些成事不足的蠢材,只会蛮­干­,如今给自己带来无穷祸事不是?”

丹丘生反­唇­相讥道:“鲁大人你倒英明,引颈就戮这门功夫学的好­精­深啊。”

鲁济嘿嘿冷笑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口舌之利,难怪少壮派江河日下,一代如一代”

这两个人在临淄城头,此时死到临头,竟比卫咎还没紧张感。

小马哥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四面八方的帮徒赶来,把大帐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帐篷内外一时间俱是“咯吱咯吱”的牛皮弓弦拉紧之声,只要小马哥轻一放手帐内三人就会被穿成刺猬。

小马哥揉揉自己右腿,暗暗心惊,那一杖着实沉重,几乎把骨头砸裂,这刺客不可小觑。他捏捏自己胡须,冲帐内喝道:“鲁济,你险小人,竟然拿自己作饵来行刺本帮主?”

鲁济在帐内摊开双手,无奈道:“帮主,我是为犬子。这二人是少壮派...的后生,与我无关!”

卫咎说:“胡说,我乃是秦国大公子扶苏是也,只是感念近日少壮派的哥们义气,才瞒下所有人跟着丹丘生看热闹的nAd3(”

丹丘生抢着道:“不错不错,我们少年人不会做老事,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从不知讨好一词怎么刻写”

丹丘生本想用更粗俗的词句,一想到刚才鲁济坦然受戮的神情,竟没说下去。

小白这才说:“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归宿了,我还是先把负我的都送下地狱,替我给黑海棠问好!”

卫咎不知内情,接口回应说:“哦,黑海棠活得很好,还把白丹送我了。”

小白没有焦点的眼睛这才放出一道光芒:“白丹吗?居然还带在身上。既然她没事,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如今只剩一人还没死。我去找他,不用送了。”

小马哥本来满腹怒气,听了这二人对话,居然笑了:“若说你们是一伙,倒真是没天理了。本帮主砍人多年,还不曾见过这等七拼八凑出来的刺客。”

丹丘生说:“我等都知道你要抢夺赵国黄金,而且我们会阻止你的­阴­谋。你等着瞧吧!”

卫咎说:“啥?我们不是抓回鲁济吗?计划又变了?”

鲁济说:“放肆,黄金一事自有定断,哪里轮得到你们说话。”

小白处变不惊的说:“那是你们的事,如果没有谁挽留我的话,我先走了”

小马哥笑的更开心了:“七拼八凑也就算了,连行刺的几个都是这么不团结。”

夜里风大,一名侍卫取来兔毛披风给小马哥,他把披风领巾紧了紧,抬头望望天­色­,对帐内四人开口道“各位胆识过人,我佩服得很。本帮主有好生之德,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们做个赌约如何?”

帐内四人听了小马哥的话,俱是一怔。小马哥搓动手指,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你们临淄城有四人,挑出三人。连本帮主在内,我马帮也出三员战将。两两相斗,三局二胜。若我方胜了,你们都要死;若你们胜了,便可离去,我自然不在过问黄金之事。至于你们能不能各凭本事逃出生天,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卌六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扶苏依稀看见菏华折­射­来的泪光,暴怒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神经,全身血液沸腾起来。狂怒的情绪毫无阻拦地喷涌而出,他二话不说,驱使着同样陷入疯狂的身体朝着岑杰攻来。

一阵剧烈的剑暴凭空袭来,岑杰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好一番左支右绌、拆东补西才站稳了脚跟。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扶苏已经不要命地攻了过来,秦家剑法的杀招鱼贯而出,一出即是生灵涂炭的杀伐之烈。

扶苏怒气勃发,自然而然就祭出了剑诀。他与短剑契合一体,一连串攻击如行云流水,招式之间衔接得紧密无间,一浪高过一浪,时而剑光林立,时而风云翕张。岑杰手中长剑,本来可以仗着一寸长一寸强与扶苏拉开距离,再求反击,奈何扶苏步步紧逼,利用一寸短一寸险不断抢攻,加上招式步伐也不拘一格,纯以气魄取胜,让岑杰预料不到。

扶苏的进攻威力无俦,岑杰事先毫无准备,骤然遇袭,在这种不计后果的狂暴攻势之下,竟是丝毫还手能力都没有。他连连败退,好在巷子里一路不像山路逶迤颠簸,岑杰不至于狼狈不堪,全靠着以前学来的一些逃遁法门勉强抵御。

老金看形势不妙,对刀锋说:“你可不能藏私啊,至少提醒我家少帅一句,我要是输了,彩礼多给你两成!”

刀锋知道老金的意思,立刻对阵中两人呼喊:秦家剑法招式是有限的,争取时间不要掉进对方的节奏!

好不容易熬到扶苏用完整套秦家剑法,攻势稍微停顿了一下,岑杰看准机会从腰间摸出三片羽镖,试图去穿刺扶苏的手脚关节,最不济也要跳出他的节奏,届时便可反败为胜。

扶苏暗觉不妙,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白丹含在舌根下,身上的痛楚果然减轻不少。

正当三羽飞出之时,岑杰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猛一抬头,却几乎被骇爆了胆。只见扶苏的左臂稳稳当当的接下三镖,如同一只狰狞可怖的尖刺巨臂,挟着烈烈风声朝着他砸将过来。把自己几近残废的左臂当作盾牌兼武器,羽镖自然全无用处nAd1(

岑杰吓得魂不附体,也拿着长剑刺刺戳戳,实在不行也顾不得体面,就地一个驴打滚避开锋芒。扶苏的看准时机凌空一脚踢在岑杰肚子上,自己也摔在石板路上。

岑杰喉中一甜,吐出鲜血,腹中器官也觉得四分五裂。

又不是我抢你的女人,下这么重的狠手­干­嘛?

老金说:“你看,岑杰跪着,荆轲躺着,胜负已分。”

实际情况是以逸待劳的岑杰被筋疲力尽的扶苏杀得丢盔弃甲,老金这句话说得十分勉强,连菏华都差点破涕为笑。

正说间,两只只羽镖破空而来,正是扶苏从手臂上拔下来物归原主的东西,老金大惊失­色­后退一步脚底却打滑,摔在地上,那羽镖飞没多远落在里老金半米的地方。

刀锋拍拍手:“你看,明明就还能动弹,你输了才对”

在旁人的掺扶下,老金才勉强站起来,脸­色­比岑杰还难看:“哼,雕虫小技。”

扶苏一声不吭,抢先一步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所有的雇佣军全傻在那,不敢出声,也不敢阻拦。

老金的脸更难看了:“我输了,他也别想活着回去。”

扶苏恶狠狠地说:“我本来就不想活着回去,老金!”

正说间,扶苏腾空一跃右臂短剑再度出手。老金一开始并不怕扶苏会撑到这一步,但他失策了,又是一个迾跙,老金被这气势如虹、蛮不讲理的攻势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逃命了。

刀锋这时候猛然出手,虎口对准扶苏的脖子,扶苏的自由下落已经改变不了,只能活活被掐死。

扶苏一笑甩出最后一只羽镖,刀锋惜命,用手抓住羽镖nAd2(

此时,一个雇佣军抓起菏华,扶苏落下时乱了阵脚,先去驱赶菏华身旁的抠脚大汉。刀锋这时亮了兵器,是一把锯齿长刀,说道:“我跟老金打赌,我赢了,所以你这条命是我的。”

扶苏用剑斩断菏华身上的绳索,似乎没听到刀锋下的战书,关切的问:“菏华,你没事吧?”

菏华没想到扶苏为了自己肯这么拼命,一把薄扶苏止不住的哭。扶苏闭着眼不说话,静静的让女人的泪水抚平身上的疼痛。

看来以后得戒酒了,再怎么年轻也不能这么挥霍身体。

这时候,岑杰见扶苏的后背大大方方的露在所有人面前,觉得不可放过这个机会,再次发难。

扶苏听到而后的异状,脑袋无论怎么拉警报,身体根本动弹不了,索­性­就这么安安静静一会吧。

所以他扔下手中的剑,只是在菏华身上摩挲,好像刚刚做得一切只是为了触摸到她。

就当岑杰的剑锋只差扶苏半米之远,刀锋替扶苏挡住了这一剑,嘴里嘟囔着:“没听到吗?荆轲这条命是我的!”

岑杰气坏了:“那就得罪了”

二人斗了数个回合,气急败坏的岑杰寻不得一丝空隙,左支右绌,先被自己的羽镖麻痹了右腿,又被长刀的倒刺刺伤了左臂,终于支持不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扭过头双眼冒着不解的眼光。

老金这时也说:“这是­干­嘛?不要伤了和气。”

刀锋收起刺刀:“哦,对不起,刚刚失态了。只是我的新计划,必须荆轲来完成。”

扶苏听到这边,彻底放下所有的心眼跟­精­气神,整个人就像棉被一样摊在菏华身上喃喃地说:“抱歉,我太乱来了nAd3(”

菏华没有责怪他,她抱着他呜咽着,夜风毫无障碍的穿梭在巷子里,气氛悲凉而又肃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菏华轻轻的放下昏睡过去的扶苏,扶苏紧紧地攥着菏华不肯撒手,菏华哽咽着说:“那个黄金计划我退出,请你们不要为难他。”

老金说:“为了一个小情人值得吗?再说了,你拉着荆轲退出,我跟刀锋的计划就更不好进行了”

岑杰这时候喊了一声:“他才不是荆轲!他是扶苏公子的书童”

刀锋说:“嗯?书童那么能打?你以为你有多少发言权?”

老金想想说:“哟,身份这么多?该不会是菏华小姐在列国物­色­的间谍吧?”

菏华心里咯噔一下,只得顺杆爬:“既然知道还痛下杀手?”

老金摸了一下胡子:“如果这时候不削弱一下你的实力,以后怎么跟掌门一战?”

菏华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得,眉宇之间充满着不输给黑海棠的英气说道:“我不会把他当作我的棋子,但你敢用他来威胁我,你就试试!”

已然沉睡的扶苏绝不会想到菏华的真实身份,一个间谍组织的掌门人,而且现在的老金似乎在挑战她这个掌门人的地位。

老金转过头问刀锋:“你觉得那个荆轲该怎么放进计划?”

刀锋摸了摸下巴:“让他去碰小马哥那个茬,鲁济已经在去熊耳山的路上,只需要再派一支军队去剿匪,两头堵住,小马哥不管在哪,都得死。”

老金说:“哈哈,想的真周到,要不明天让岑杰带着黑海棠去剿匪吧。菏华,你要跟他们去还是要保护黄金?”

菏华抱着扶苏的脑袋:“老娘说了要退出!扶苏你们也不能动!”

刀锋说:“你退出,好处一分一厘也别想拿到,让你的小情人去,你们的分成从我这里扣。”

老金大手一挥同意刀锋的安排:“就这么着吧,明晚我跟你要人,我不希望我们过早撕破脸皮。”

众人纷纷散去,之前喋血过的巷道只留下坐在青石板上的菏华抱着沉沉睡去的扶苏……

卌七~既破我斧,又缺我锜

?对于小马哥提出的赌约,卫咎没有征求自己人的意见,没有迟疑的踏前一步,木棍拄地,沉声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依帮主所说罢。”他不逞口舌之利,凭武力见真章的才对胃口。

小白说:“我发过誓不再杀人,我就不替父从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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