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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Party(二)

半晌后,涟漪才终于自我的胸前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庞,语不成调的哽咽道:“陛下,涟漪是不是很没用?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耳旁那含血带泪的声声自责,我的心脏不由的一阵紧缩,钝痛的感觉几乎令我窒息。坐上床沿,将涟漪紧紧地拥在怀里,“别说了涟漪!别再说了!这不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你陷入了这样的危难之中,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啊!”

揪扯住我衣襟的双手因着我的自责而越发的紧了紧,涟漪泣不成声的控诉着紫曦的罪行,“陛下……我的心好痛!我想我的孩子……我真的好想我的孩子……我好难过!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她怎么可以……”

紫曦!每次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对涟漪做过的事,我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你放心涟漪,我一定会替你和我们的孩子报仇的!紫曦,我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双目赤红的冷声说着我的誓言。于公于私,我都绝不会再让紫曦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伏在我的胸前发泄了又将近半个时辰,涟漪的情绪才总算是稍稍的平复了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激动与失控。

直起身子,稍稍地同我拉开了些许距离,涟漪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瞥我那惨不忍睹的前襟。或许是渐渐的忆起了之前的种种,那张明显清瘦了不少的瓜子脸上迅速的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坐在床上垂着头有些无措的绞着手指,但就是始终不太敢看我。须臾,才最终讷讷的小声道:“陛下……方才是涟漪越矩了,还望陛下见谅。”

被涟漪那懊恼中带着一丝悔恨的神情给逗得失笑出声,好似他刚才的那番言行有多么的丢脸似的。

“好了涟漪,虽然说皇家的礼数不可违,但那也是要分场合的不是?你呀!就和解语一个样,都太拘泥于宗俗礼法了。”我好笑的揉了揉那头海洋般的长发,继续道:“你看情儿那小子就率­性­多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全凭着自己的喜好行事。礼教啊什么的,在他眼里全都不算回事儿!你就该多学学他。”

闻言颇有些为难的偷眼望了望我,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我的提议,“可是陛下,锦贵君跟涟漪……不一样……”

虽然心里明白他的顾虑,但我还是执着的想要纠正他那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虽说你们两人的出生与从小所受的教育可谓大相径庭,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像情儿那样洒脱自在一些。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不要总是什么事都先顾及到自己皇子的身份,从而在无形之中给自己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你明白吗,涟漪?我只是想要你幸福而已。”

“嗯,涟漪明白!”一扫心中所有的­阴­霾,此刻的涟漪看上去是那么的神采奕奕,光艳照人,“我是何等的幸运,竟能够在今生遇到像陛下这样的女子?并且还能有幸的永远陪伴在您的身边,被您深深的宠爱着,呵护着……涟漪已经感到很幸福了,真的很幸福!”

然而就在这样温馨浪漫的美妙时刻,熟料我们的肚子却忽然大煞风景的“咕咕”叫了起来,惹得我们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却都不约而同的相视大笑了起来。

“哎呀,你瞧瞧!咱俩的五脏庙可是在向它们的主人严重抗议了呢!要是咱们再不吃点东西下肚,只怕就得要听一整晚的免费奏乐喽!呵呵……来人!”

话音刚落,一名侍童就应声走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厨房,即刻做些爽口的宵夜送过来。然后再多准备些热水,朕要与淑侍君一同沐浴。”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在涟漪的腰间捏了捏,惹得他瞬间便红透了一张俏脸。

“是,陛下!奴才这就下去准备。”

待侍童退出了卧房之后,我便讪笑着回过了头,满眼邪恶的笑望着正一脸无所适从的坐在床榻之上的小红帽,然后还恶作剧的伏在那早已红透的耳根旁或轻或重的吹吐着湿热的气息,“方才涟漪不是说很想念孩子吗?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要好好的加油努力‘做人’呢,嗯?”

赧然的瑟缩了一下。少顷,待宰羔羊般的小红帽才终于未语人先羞的含情脉脉的小声道:“陛下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涟漪……悉听尊便。”

紧接着,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下,一顿宵夜就在我与涟漪的打情骂俏中顺利的吃完了。而填饱了肚子之后,这人一旦有了力气就难免会想要做些额外的事情,比如说“鸳鸯戏水”。

“呣……陛下您慢点儿……伺候的侍童……嗯……还在门外呢……”星眸半闭的趴在浴池的边缘,两瓣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的大力喘息着,但下­唇­上那道圆弧形的齿印却在赫然昭示着它方才的惨痛遭遇。

意犹未尽的从涟漪那雪白细­嫩­的颈肩处微微地抬起了头,不过相对于他的隐忍,我反倒显得不甚在意,“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在偷­情­!你是我的夫君,夫妻间做些亲密的事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就算我们真是在偷­情­,也没人敢多说半句。”

有些心疼的扬指轻轻抚过被咬得有些红肿的­唇­瓣,我故意压低了音量,然后用一种极具魅惑的低沉嗓音诱惑道:“涟漪,不要忍着不出声。我喜欢你因我而战栗不已的那种感觉,喜欢感受你为我而悸动的心跳,更喜欢听你在情动时那美妙的婉转低吟……所以,你不必觉得羞耻,更不需要强迫自己去苦苦的隐忍。如果你爱我,就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好么?”

冰蓝­色­的美眸隔着层层的水雾眼神迷离的凝望着我,一颗颗细致的汗珠顺着那张因高温而被蒸腾得白里透红的华美容颜滚滚滑落,再沿着线条优美的雪白颈项无声无息的没入池水之中。

勾起­唇­角对着我柔美一笑,继而抬起那双略显瘦削的藕臂主动圈上了我的脖颈,最后缓缓地向我献上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涟漪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我表明了他的心意,“好,只要陛下喜欢,涟漪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雾气弥漫的浴池里,一对交颈的鸳鸯紧紧地彼此纠缠在一起。用最美妙且神圣的肢体语言,向彼此倾诉着心中的浓情蜜意。

欢快的水声此起彼伏的奏响着爱的乐章,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原来,幸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不好意思啊,“列车”晚点啦~~~

蜕变

毫无睡意的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两只眼睛愣愣地瞪着床帐出神,臂弯里则拥着已然睡熟的涟漪。

不晓得翩翩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有没有乖乖睡觉?抑或是,独自一人坐在床头……黯然垂泪?

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些问题,以至于我根本就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临别时翩翩那哀戚受伤的眼神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怎么也挥散不去。

心情不由得有些烦闷,不知不觉中,一丝轻浅的叹息便已溢出了喉间。

或许是被我那声无意识的低叹给扰了睡眠,涟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满含倦意的眸子,不解的询问道:“夜已经深了,陛下为何还不安寝?可是在为何事烦心?”

眼看怀中的佳人被吵醒,我赶忙地扯起一丝笑纹,柔声安抚道:“没事,只是还没有睡意罢了。”

紧了紧环着涟漪的手臂,顺便帮他掖了掖被角,“快些睡吧!你今日已经很累了。”

依言在我的怀里蹭了蹭,但却没有阖上眼帘,反而睁着一双清明的蓝眸静静地凝视着我,只是那澄澈的眼神里却有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深邃与了然。

被眼前这道陌生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然,于是我故意暧昧的挑了挑眉,­唇­角一勾,痞痞的邪笑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朕?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朕,所以一时间相思泛滥成灾?还是……朕的小涟漪觉得刚才还不够过瘾,想要再来一次,嗯?呵呵……”

闻言有些羞恼的轻捶了我一下,随即不依的嗔道:“陛下莫要胡说!”

哈哈大笑着捏了捏涟漪­精­致无暇的脸蛋,我心情有所转晴的打趣道:“怎么,害羞了?哎……都老夫老妻的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早已经被朕看了个­精­光摸了个遍了,现在才来害羞,涟漪难道不觉得有些为时已晚了么?”

“陛下!”音量蓦地提高了几个八度,但由于他那副温婉动听的嗓音生来就没有什么震慑力可言,因此即使是他再怎么努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样子,最终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也会被自动地转换成情人之间的撒娇与打情骂俏。

“好了好了,不再逗你了!闭上眼睛,快点睡觉,朕可不想明儿个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让人看笑话。”适可而止的打住了逗乐,否则纯良的小白兔可就真的要被我给气得恼羞成怒了。

原本气氛活跃的房间,因着调笑声的戛然而止而于瞬间沉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可没有了分散注意力的打闹逗趣,脑海里那些扰人的思绪便又再次的清晰了起来。阖上的眼皮儿轻微的抖动着,看来今夜只怕又要一夜无眠了。

“陛下……”不晓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身旁的人儿又再一次的沉入了甜蜜梦乡之际,一道异常清醒的温软声线却忽然间突兀的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

诧异的骤然掀开了眼帘,却不期然的撞入了一双不带丝毫睡意的清亮眸子里,“涟漪,你这是……”

还未待我将心中的疑虑脱口而出,就已然被打断了,“陛下,去看看九殿下吧!您从之前就一直挂念着他,很想去找他,不是吗?”

伸手覆上了我欲张开的嘴­唇­,涟漪继续道:“不要问我为何会这样说,同为男子,涟漪又怎会看不出您与九殿下之间暗涌的情愫呢?其实……九殿下他心里一直都很苦,可是身份的阻隔却早已注定了你们之间不会有好的结果。”

言语间,涟漪的神­色­已从一开始的温婉渐渐地转为了凝重,“还请陛下不要怪涟漪多嘴,您是凤天皇朝的女皇,更是整个凤栖大陆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您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臣民们的标榜,您可曾想过,若是您真的不顾礼教接纳了九殿下,到时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虽然涟漪知道以陛下您的威信,那些个风言风语并不会对您的统治构成太大的威胁,可您或许可以管得住大家的嘴,但却管不了大家的心。涟漪是真的不希望陛下您在子民们心中的明君形象因这样有违伦常的事情而被动摇啊!”

掀开锦被,改而跪坐在我的身侧,漂亮的眉头稍稍的隆起,面带轻愁的叹道:“情之一字,本就是前世的因今世的果。怨不得谁对谁错,怪只怪天意弄人,让相爱的两个人投错了胎。不过涟漪觉得,若是陛下您真的怜惜九皇子,那么就该设身处地的为他的后半生好好地着想着想。陛下您是女子,又是女皇,就算是您真犯了错,世人也只会将罪过加诸在九殿下的身上,必定认为是他以­色­魅人霍乱朝纲。不仅如此,几十年后还不晓得会被后世的史官们给扣上个怎样不堪的罪名,世世代代遭人唾骂。所以陛下,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吶!”

静默的听完了涟漪的一番肺腑之言,我的心底不禁掀起了一番不小的波澜。涟漪……在紫晶国的这段期间里,他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又到底是怎样的境遇,竟能让原本不谙世事纯真得宛如一汪清水的他,在一夕之间成熟了如此之多?只是这样的变化,非但没有令我感到半分的惊喜,相反却令我感到万分的心痛。要知道,往往人生路上的每一分成长,都必定是伴随着道不清的血与泪。

定定的与眼前的人儿深情的对望着,半晌,我才无限唏嘘的感慨道:“涟漪,你长大了!可是,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会将你牢牢地保护在羽翼之下,绝不会让世俗的尘埃沾染你那颗­干­净透明的心灵。”

缓缓地撑起身子,伸手将涟漪揽在胸前紧紧的抱住,“你知道吗涟漪,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都只是那个属于我的纯真少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埋首在我的颈肩,涟漪探出手环住了我的肩背,只是那尖利的指甲却因为用力过猛而透过衣衫深深地没入了我的皮­肉­。然而我却丝毫也不觉得疼,只因心里的痛又哪里是身上的痛所能比拟的呢?

“自从孩子在我的身体里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以往那个恍如一张白纸般年少无知的水涟漪,就已经随着那条无辜小生命的消逝而消失不见了。在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即便是非我所愿,我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但是……”

轻轻地将我推离了些许,涟漪忽然握着我的右手覆在了他的心脏之上,淡淡的笑道:“不论发生多少事情,也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模样,这里……永远都会为陛下保留着一方净土,一方永远也不会被尘世污染的净土。”

感受着手心下平稳而有序的心跳,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境出奇的宁静祥和。手背翻转,改而握上了涟漪纤细的手腕,眸中渐渐的漾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推推我的手臂,涟漪温柔的催促道:“快去吧,去看看九殿下!我想,今夜如果等不到您,他必定会是独自一人对着窗儿坐到明吧?”

“那你……”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能够重新回到陛下的怀抱,对涟漪而言,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更何况,比起九殿下来,能够名正言顺的站在陛下的身边,涟漪已不知要幸福几万倍了,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谢谢你涟漪!”感激的吻了吻那两片正温柔上翘的­唇­瓣,得夫如此,­妇­亦何求?

从卧房里出来之后,我便大步的朝着西边的厢房快速行去。只是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应该如何来解决我与翩翩之间那敏感的身份问题,到底我究竟该怎么做呢?我不禁扪心自问。

约莫一刻钟后,我终于来到了翩翩的房门前。不过令我感到讶然的是,翩翩的侍童羽夕竟然没有在房内伺候着,而是满脸愁容的靠坐在门外的花廊下打起了盹,不过看那样子,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没有唤醒睡梦中的少年,我转而对着漆黑的夜空轻声的打了个响指。一秒钟之后,我的跟前就已多出了一道单膝跪立的黑影。

“属下参见女皇!”

现下跟在我身边负责保护我们安全的暗卫皆是由忘月宫的部众来担任的,而眼前的这名黑衣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回事?”很显然我问的是为何羽夕会睡在房门之外。

“回禀陛下,九皇子自从回来之后就始终沉默不语,就连厨房几次送来的晚膳也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而这位名唤羽夕的少年则是在伺候完皇子沐浴之后就被赶了出来,想必是皇子殿下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但这小侍护主心切,迟迟不肯离开,于是便在这花廊之下睡着了。”

眉心不由的越蹙越紧,现在都已经是后半夜了,翩翩居然还未用晚膳!连日来的车马劳顿就算是换作我恐怕也已经吃不消了,他难道认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吗?

“把羽夕带到客房去休息。”面­色­不郁的沉声吩咐着身旁的少年,待他将被点了睡|­茓­的羽夕带走之后,我才轻轻地推开面前紧闭的房门,无声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属于翩翩的了~~~O(∩_∩)O哈!

缘定三生

屋子里面没有掌灯,只有稀疏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了进来。努力的张大眼睛试图看清屋内的摆设,但尽管如此,我视物依旧很是费力。

脚下的地毯消泯了我的足音,因此并没有惊动屋里的人。可终归是百密一疏,就在我即将接近床榻之际,我还是很不幸的踹到了桌边的一张椅子。

“谁?”一道略带惊慌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不要怕翩翩,是我!”赶紧的出声自报了家门,要不然我怕我下一秒就会在一阵求救声中被当作采花贼给逮起来。

“皇姐?!”不可思议的拔高了音调,紧接着只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屋里的灯就被人给点亮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也随之跃入了我的眼帘。

或许是太过震惊于我竟然会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因此除了滚滚滑落的泪滴之外,翩翩一直都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手里端着烛台,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窗边与我遥遥相望着,泪光盈盈的眸子里满是忧伤和不敢置信的惊讶。

或许是由于沐浴的缘故,一头柔亮的青丝毫无束缚的披散在身后,身上也仅穿着一袭连体的白衫,可脸颊上那两道未­干­的泪痕却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尤为的醒目,眼眶下方还有着淡淡的­阴­影。

接着目光稍稍的向下一瞥,只见窗台旁边的墙角处,那个以我为模板捏塑的小泥人儿正安静的躺在地上。下意识的看向了翩翩的衣摆,果然如我所料的那般,本应­干­净平整的衣摆此时却有些微的褶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没来这里之前,他应该是一直都坐在那个冰冷的角落里暗自垂泪。

想要说点什么安抚的话,可我的喉咙却恰恰选在此时此刻失了声。压制着心中那份越渐沉重的窒息感,我缓缓地走向了那抹在夜­色­下更显单薄的寂寥身影,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双忧郁哀伤的瞳眸。

接过烛台随手放置在一旁的窗台上,然后无声的将眼前白­色­的身影轻轻地揽抱进怀里,任由那越发泛滥的苦涩浸湿了我胸前的衣襟。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我终于感觉怀中那具僵硬颤抖的身体逐渐的放软了下来。但吓了我一跳的是,翩翩却忽然毫无预兆的猛然将双臂自我的腋下穿过,随即两只冰凉的手便紧紧地抓上了我的肩头。紧接着我只觉得锁骨的上方骤然一痛,“哇”的一声过后,翩翩竟狠狠地咬着我的肩窝失声痛哭了起来。

皱着眉咬紧牙关硬挺着,尽管被咬得很痛,但我却愣是没有吭一声。只因在那一声声仿佛发泄般的恸哭声中,我分明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掩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份强烈浓重的惶恐与不安。而造成这一切负面因素的缘由,却完全是来自于我的若即若离与视而不见。

没有出声给他任何的安慰,因为不管是多么华丽的辞藻也不足以抚平他心灵上的创伤。此刻,我只想默默地陪伴着他,只想让他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让他把远嫁紫晶之后所受的委屈与无助都统统的发泄出来,否则若是不将心中长久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是很容易抑郁成疾的。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直到哭得没有了力气,嗓子也哑了,翩翩才终于止住了泛滥成灾的泪水,而我的肩头也早已是破了皮,染了血。

“不哭了吗?”压低音调,我极尽温柔的轻声问了一句,仿佛怀里抱着的人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似的。

没有回答我的问话,翩翩只是窝在我的怀里闷不声吭的轻点了一下头。

“抱歉翩翩,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的感情视而不见,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企图逃避对你的真实感觉。”这一次,我没有再使用‘皇姐’这个称谓,只因……我已不想再让这两个字继续横亘在我和他之间。

“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不会再让你为我而伤心流泪了。相信我,好么?”没有一丝装饰的话语,我选择了直奔主题。因为我觉得在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言辞都只会让他觉得我依旧还是在刻意的逃避,所以我­干­脆直接的道出了对他的承诺。虽然这或许会让翩翩觉得有些突兀,但我知道,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听到的话。

果不其然,在听了我誓言般的允诺之后,怀中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我便看到了一双满载着惊喜与不确信的眼眸。

“此话当真?皇姐……你真的不会再赶我走了?”

“嗯……”有些苦涩的颔了颔首,只因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灼痛了我的双眼。

“不再是‘皇姐’了翩翩,叫我雪!”一字一句的教导着眼前的人儿。此刻,我已在心中毅然决然的做出了一个决定,“记住!从此以后,‘皇姐’和凤舞翩翩这几个字眼将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凤天女皇和一名被她自宫外带回的名唤‘翩然’的少年而已!不过在进宫之后不久,这名少年却因为身患隐疾而被勒令终身不得踏出后宫一步,且必须每日以轻纱覆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翩翩?”

虽然我晓得这样的决定之于翩翩来说很残酷,但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仅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况且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而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局势稳定以后再做话说吧。

没有预想中的犹豫,也没有为自己即将失去的自由而感到不公,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和毫不含糊的欣然接受。

“好!只要能够跟雪在一起,那么就算前方等待我的将是龙潭虎|­茓­,我也不会害怕!亦不会后悔!”一扫先前的抑郁与惆怅,翩翩扬起了那张令百花都会失­色­的华美笑颜,却故意用与表情截然相反的冷硬嗓音威胁道:“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但条件是——你必须将今夜对我说过的这番誓言永远的铭记于心!永远也不准再把我推开,也不准再把我送给别人!因为这名叫做‘翩然’的少年哪儿都不想去,他只想跟在你的身边!”

面对着顷刻间变得神采奕奕光艳照人的翩翩,我不禁失笑的曲起食指轻轻刮了刮那挺俏可爱的小鼻子,心情舒畅的宠溺道:“好,什么都听你的!现在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呵呵……”

“雪……”垂下眼帘,两排小扇子般的眼睫忽闪忽闪的颤动着,白璧无瑕的美颜微微的红了红,接着才声音细如蚊呐的嗫嚅道:“我……我爱你……你呢?”

仰起头凝望着我,晶莹剔透的眸子中充满了期盼与忐忑,“雪也爱我吗?”

没有出声,因为我选择了更为具体的肢体语言来向他诉说我心中的答案。

眉眼含笑的缓缓向翩翩靠近,目光渐渐的下移,最终锁定在了那两瓣娇艳欲滴的红­唇­之上。勾起一抹意蕴深长的笑容,抱持着一种膜拜般的神圣心情,我最终一点点的吻上了那份渴盼已久的柔软。

胶着的­唇­瓣在寂静的房间中碰撞出了绮靡的乐章,不时的伴随着一声销魂蚀骨的婉转低吟。柔软的灵舌彼此交缠萦绕在一起,迫不及待的吮吸品尝着对方的甜蜜。

半晌后,就在翩翩被我吻得浑身发软,即将要窒息之际,我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他。

望着眼神迷离面泛红潮的翩翩,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位误入凡尘的天使,纯净中却又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媚态。

面对着眼前这个充满魅惑的他,我的眼神不由得黯沉了几分,可一想到此刻时机尚未成熟,我便也只能深深的吐纳了几口热气,顺便将渐趋紊乱的心绪强行压下。要不然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的夜半三更无人时,再加上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那还不就跟­干­柴遇到烈火似的,一个不小心铁定就得擦枪走火。

少顷之后,我伸出手指轻柔的帮他拭去了挂在­唇­角上的银丝,再捏了捏那艳若桃李的粉­嫩­脸颊,这才温柔的解释道:“翩翩,你现在的身份还不允许我俩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

原本闪动着流光溢彩的眸子在听到我这番话之后明显的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但也仅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低落而已,下一秒,他就又扬起了一抹温润知­性­的浅笑,继而懂事的道:“嗯,我晓得雪的难处!所以雪不要着急,也不要觉得有愧于我。其实说实话,以往虽然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心里的希望,但却也没想过最后真的能跟你在一起。可现在你却跟我说我们会在一起……”

声音有些哽咽的顿了一下,“我可以不要任何的名分,也可以不在乎别人会用怎么的眼光看待我。我只求能够永远的陪在你身边,能够天天都看到你的身影,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

听着耳边人儿那无怨无悔至死不渝的深情诉说,回想着他一直以来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我只觉得心里那份刺痛的感觉正一阵强过一阵的折磨着我的身心。

我不禁想要仰天长啸,问问上苍为何要如此的残忍?为何要让如此温润如水蕙质兰心的人儿有着这般坎坷曲折的人生历程?为何要让我们之间横亘着那道即使穷其一生也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抑或是何苦要让他遇上我,继而踏上了这条注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荆棘之路?

若是早知会有今日的这般景象,若是早知这段情路注定了会彼此痛苦,那么我宁愿他今生爱上的人不是我!

之所以会这么想,倒不是因为我后悔接纳了这份深沉到有些苦涩的爱恋,而是我宁可看到他在别人的怀里幸福,也不愿让他万分艰辛的苦守着我们之间那份充满了隐忍与无奈的爱情。

“你知道吗翩翩,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我究竟有哪里好,竟值得你们一个个的为我做到如此程度?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仿佛是看穿了我心中的想法,翩翩弯­唇­冲着我温柔一笑,继而满脸幸福的娓娓说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以前的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也无法理解父妃的心情。但是自从遇到了你,从你如视珍宝般将我轻轻地揽进那个温暖的怀抱,从你温柔的跟我说不会再让我一个人的那一刻起,我孤寂了十几年的心就已然无可救药的遗落在了你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而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终于明白了,原来爱一个人根本就毫无理由可言,爱了就是爱了!若是真有一天能够理得清楚了,只怕……那份感情便也到头了吧?所以明知道你是我的皇姐,明知道不可以爱也不能够爱,我却依旧还是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依旧还是义无反顾的让自己覆上了满身的罪孽。”

轻轻的叹了口气,但却有着一份看破一切之后的淡然与宁静,“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依然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爱你!虽然那会让我感到痛苦……我亦无悔。”

“翩翩……”再也无法控制内心汹涌澎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破体而出的那份动容。在这一刻,我终于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爱情的真谛——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那么就应该为了争取彼此的幸福而无所畏惧的勇往直前,并且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排除一切的艰难险阻!而并非瞻前顾后的一味退缩。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承认以前的自己错的究竟有多么离谱!总是想当然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总是对一份份摆在眼前的真情视而不见,总是美其名曰为了对方着想,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的懦弱与逃避找借口!

爱他就要勇敢的去争取他,或许这会让彼此感到痛苦,然而不能在一起却会令两个人更加的痛苦。而与其痛苦的选择放手,还不如选择痛并快乐着的相守一生。

不会再错过了,也不愿再错过了……

“翩翩,我以四方诸神的名义起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绝不负你!如若违约,就让我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呜呼哀哉啊~~实际上这一章昨儿个晚上就已经码完了,无奈电网不晓得因何原因出了故障,故而片区停电了说~~~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吶!%%

双喜临门

次日清晨,趁着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没有大亮,我便起身离开了翩翩的住处,朝着前院的方向行去。

刚一踏进临时议事厅,我就长吁一声瘫坐在了宽大的座椅之上。昨儿个夜里本就歇息得晚了些,再加上我一直是和衣而眠的,脑子里也不停地在思考着一些后续的问题,因而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来人,吩咐厨房做些个提神醒脑的早膳送到这里来。”摸了摸身上那件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袍,于是又加上了一句,“顺道再拿一套替换的衣服过来。”

“是,陛下。”

稍微坐了一会儿,但老是觉得眼皮儿有上下打架的趋势,于是就让侍者上了壶浓茶。

熟料我刚刚端起茶盏甚至还没来得及凑到­唇­边,一道略带嗔怒的清亮嗓音就破空而来闯入了我的耳朵里。

“早晨空腹喝茶可是很伤胃的!”

紧接着我只觉得眼前忽然有一道亮丽的红影一闪而过,在我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际,手中的杯子就已经不翼而飞了。

“雪儿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呀?”说话间,一双线条优美的雪白柔荑已然轻柔地捧住了我的脸颊。

诧异万分的瞪着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那张猛然放大的美丽容颜,我恨不得把眼眶里的那两颗眼珠子都给统统瞪飞出来!

“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因为过度震惊而致使我那条平日里灵活如蛇的舌头险些打结。这个小祖宗,怎么老是喜欢玩儿这种神出鬼没的把戏啊?

“还好意思说呢!雪儿姐姐原本不是答应过我们说你会快去快回的吗?可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嗳!”生气的掐了掐我脸颊上的­嫩­­肉­,直到把我疼得猛皱眉,这才稍微泄愤的继续埋怨道:“情儿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而且大家也一直都放心不下,所以经过再三斟酌之后,最终就决定由我作为代表来找你啦!”

一把拉下那两只正在我脸上肆虐的爪子,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哦……原来是‘最终裁定’的呀?我还以为你又耍赖皮了呢!呵呵……”

“哪有?情儿哪有耍赖皮了!”嗔怒的一跺脚,身子略微一侧便索­性­整个人都坐到了我的腿上,“慕绯烟成日里忙着替你打理朝政自然是脱不开身,而叔父要照顾哥哥亦是走不了,花解语不懂武功更是不可能来,所以最后就只剩下我能够胜任这项艰巨的重任喽!”

“嗯,确是言之有理!”望着情儿那一脸洋洋自得的可爱模样,我就忍不住的想要逗逗他,“想想也对,在那后宫之中,人人都找得到各自的事情做,就只有你这小子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其中最拿手的就是到处惹是生非的给我添乱!”

犹记得之前有一次我夸赞解语琴弹得好,结果这小子就瞒着我偷偷地跑到宁语宫去缠了解语整整三天。不过最后琴没有学会,反倒是一连弹坏了三把极为名贵的古琴!在得知了这一事件之后,吓得我当时就立马放弃了想要找几位乐师来教习情儿弹琴,借以消磨他那过分旺盛­精­力的打算。

“你……你又欺负我!亏我还千里迢迢的给你带来了两个好消息,现在不告诉你了!哼……”小嘴一噘,脑袋一扭,果真不再理我了。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一听有好料,于是我赶紧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硬是转过情儿的脸,软声诱哄道:“情儿乖啦,快点儿告诉雪儿姐姐到底有什么好消息?”

“不乐意,就不说!”

“好啦情儿,就算是雪儿姐姐错了还不行么?你快些说说看嘛!”

“不要!”

“情儿……”

…………

结果就这么一来二往的磨叽了好一阵子,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哄得那紧得跟蚌壳似的两瓣红­唇­稍微的动了动。

“你刚说什么?!你说倾城……他真的……真的……”真主啊!情儿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呵呵……瞧你那副傻样儿!”曲起食指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爆栗子,好笑的道:“你没有听错!我刚刚说的就是——倾城哥哥替你生了一位小皇女!”

再一次的得到了验证之后,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但我却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又该以怎样的辞藻来形容?

Oh,my god!我升级了!我当娘了!我有女儿了!我只知道嘴里的那根舌头早已打结得说不全一整句话,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已然激动得犹如擂鼓!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无法思考,只一个劲儿地幻想着我与倾城的女儿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到底是长得像我多一些呢,还是长得像倾城多些?

“嘿!喂!雪儿姐姐,回魂啦!嗳……”

直到快被情儿摇晃得散架了,我才总算是勉强回过了神,“呃……啊?哦,抱歉抱歉!一时太开心了,以至于有些晃神!呵呵……”

“对了情儿,倾城他还好么?身子恢复得如何了?”欢喜过后,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尽到为人ℚi的责任,在倾城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

“安心啦!哥哥他很好,宝宝也很健康,现在就等着你这个当娘的回去取名字入宗谱呢!不过雪儿姐姐,你还是早些回凤天吧……虽然哥哥他从来不说,但情儿看得出其实他一直都很挂念你的!更何况雪儿姐姐也肯定很想早日见到自己的宝宝,然后亲手抱抱她的对不对?”

“这是当然!”爱怜地抚了抚情儿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儿。他对于倾城的那种发自内心毫无芥蒂的关怀,实在是令我感到很欣慰也很开心。

“紫晶国这边儿的战事就快要接近尾声了,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班师回朝。”

“真的?”

“君无戏言!又岂有信口胡说之理?”笑容微敛,随即话锋一转,“情儿,雪儿姐姐知晓你的心­性­就是这般的率真,因而在我面前你可以一切随意,不过以后却不许再如方才那般无视礼数没大没小的了!绯烟是我的凤后,解语是我的侍君,且他们两人皆较你年长,于情于理,你都应当唤他们一声哥哥。若是你不愿意,那么便称呼他们的品位亦可,但怎可直接连名带姓的叫唤?”

“可是……”原本还想替自个儿辩驳一番,却在被我一瞪之后转而乖乖地垂下了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道:“好嘛!情儿知道错了,以后记得改过就是了。”

偷偷地抬眸白了我一眼,然后小声的暗自咕哝道:“那么凶­干­嘛!”

闻言不由的在心里暗笑不已,但为了趁此机会好好的打压一下情儿的气焰,于是我故意装做没有听到那声无比委屈的抱怨。

“这样子才对嘛!雪儿姐姐向来最喜欢懂事听话的乖宝宝了,所以我们情儿一定不会令我失望的不是?”

以前的我老是被这小子给牵着鼻子走,但是随着了解的深入,我渐渐地发现了一个对付情儿最为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大­棒­加蜜糖’的政策!通俗点来说也就是所谓的软硬兼施策略,这可是我以无尽的血和泪换来的,实在是来之不易呀!

果不其然,虽然心里很窝火,但在我充满了期望与鼓励的深情注视下,情儿也不好发作,最后只能一脸憋屈的对我咧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了情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方才同我讲的是有‘两个’好消息,对吧?那么除了这个好消息之外,另外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又是什么呢,嗯?”

不晓得是否是我神经过敏,我总觉得在我问出这句话之后,情儿看我的眼神貌似有些不大对劲……好像充满了无尽的哀怨与愤慨?就仿佛是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似的。

“哎……雪儿姐姐可要先把气儿给理顺喽!要不然待会儿一个不小心笑岔了气,我可不管!”气呼呼的哼哼了两声,接着又用眼角斜了我一眼之后,这才慢腾腾的说道:“恭喜雪儿姐姐,数月之后,您老就又要当娘了!因为你宠爱的贤侍君花……解语哥哥有身孕了!”

“当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天,难道说今天是我的lucky day?这接二连三的特大惊喜已经快让我的心脏超出负荷了。

“哼……花心大萝卜,自己­干­的好事还不自知!就是在你出征之后不久啦,是太医院的御医们亲自确认的,难道还会有假吗?”

“天呐!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这真是­棒­极了!”

兴奋之余,却忽然发现情儿的脸­色­似乎有越来越臭的趋势,于是我赶紧将人往怀中一搂,然后温声细语的安抚道:“宝贝儿别生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这种事儿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有就有的。或者是退一步来讲,解语进门的日子本就比你要早得多,所以先你有孩子也是合乎情理的。”

吻了吻那张噘得足可以挂酱油瓶的小嘴,继续道:“再说了,你现在年纪还小,咱们也不着急着要孩子。你想想看,就你这一半大的黄毛小子,若是怀中再抱上一个更小的,我真的不敢想像到那时究竟是你带孩子还是孩子带你?更何况加上你这火爆的­性­子,没准儿孩子一哭就被你给扔窗子外面去了。所以说,还是等你再大一些的时候再说吧!”

“什么嘛!我哪里小了?”对于我这哄孩子似的语气极为不满,情儿柳眉一竖就噼里啪啦的炸开了,“当年爹爹跟我年纪一般大的时候我都已经出生了,更何况哥哥也比我大不到哪儿去!雪儿姐姐你就会忽悠人!”

两腿儿一蹦跶便从我这人­肉­沙发上跳了下来,玉指一伸直直指向了我的鼻尖,“我决定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要生双胞胎!让你再小瞧我!哼……我现下就去厨房给你做十全大补汤,你就等着吧!”

当最后一个音符飘飘洒洒的消散在空气之中时,情儿却早已经一阵风似的旋出了大门,哪里还看得见踪影?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我不由的为自个儿今晚的小命担忧起来,俗话说得好——最难消受美人恩哪!哎……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是女人,有什么可怕的!只希望这里的厨房不要起火才好!”晃了晃脑袋,我自言自语的笑了笑,继而便专心致志的开始处理起手头的事务。

不一会儿之后,几道­精­致爽口的小点心终于被送到了我的面前。肚中有食心里不慌,我一边心情舒畅的享用美味的早餐一边工作,效率也不由的提高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在我喝空了两壶龙井之际,多日不见的夜却快马加鞭的从前线赶回了林城,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我禀报。

“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难道是前线的战事有变?”望着堂下明显黑瘦了不少的女人,我不禁蹙起了眉头,心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正在悄然的升腾而起。

“启禀陛下,属下与李将军等人严格遵照您的指示同紫晶国的叛军作战,一直以来收效甚好从不曾有过败绩,熟料几日前紫晶国女皇却突然增兵!”

“增兵?”双眸骤然一眯,紫曦是白痴吗?她居然会笨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增兵?还是说……她有了什么值得孤注一掷的筹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我不禁生出了一丝担忧的情绪。

“是的陛下!紫晶国女皇调派了国内所有剩余的兵力在做困兽之斗,似乎是打算与我朝大军拼个鱼死网破!不过虽然她们增派了援军,但同我军的战斗力比起来却是不足为惧,只是……”夜突然停顿了下来,面­色­变得愈发的凝重。

“只是?”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不知何故,敌方军队里突然出现了数量庞大的狼群,且攻击力实是不可小觑!自从有了狼群助阵之后,原本已溃不成军的敌方士气顿时上升了不少,然我方则是折损了不少将士,军心也因此而有所动摇。”

“军心动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听到了什么,一怒之下拍案而起,“你们一个个都是饭桶吗?敌方使用狼群作战,难道你们就不会让鹰队自空中伏击么?还是说那些个畜生也都长了翅膀不成!”

虽然不得不承认敌方阵营里突现狼群确实让我震惊不小,但转念一想,既然我都能驾驭鸟兽了,那么对方亦懂驭兽之法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不管怎样,我的鹰队可是掌握了制空权的,而对方的狼群顶多也就只能在地上跑跑而已,所以说李将军她们根本就不会也没理由会输的。

“属下无能!请陛下降罪!”

“不是她们无能,而是她们根本就不敢也不能!”我刚想要开口叱骂,不料一道响亮的女声却突兀的Сhā了进来。

“陛下先不要动怒,还请先听臣一言。”

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随军同行的姬璇玑躬身向我一礼,接着便不等我的回应径自道:“若对方是一般人,那么勿需陛下您发话,夜大人和李将军等人也绝对知晓什么才是最佳的作战方式。然,若对方不是普通的人,而恰恰是能令我方将帅有所忌惮从而不敢伤其分毫的人呢?陛下要让她们如何使用鹰队进行攻击?弹药可不长眼,若是在混战当中伤到了那人,那她们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向朕交代?”眉头不自觉的向上挑起,“姬璇玑,若你有话但说无妨,但不要跟朕打哑谜!你方才的那番言辞……究竟意喻为何?”

“恕臣斗胆,不敢欺瞒陛下!其实……那位­操­纵狼群攻击我凤天大军,令我方损员折将的神秘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陛下您宠爱有加的容侍君——玉玲珑殿下!”

随着姬璇玑道出的这一惊天的真相,只听闻“啪”的一声骤响,­精­美的茶具已在我的脚下碎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各位亲亲,由于各种原因,以至于某月近期玩儿起了“弃坑”的戏码!O(∩_∩)O~这当然是开玩笑滴啦!今天虽是周末,但可怜滴俺却没有休假~这不,马上又要出门折腾去鸟~~因此现在只能是抢时间先将这章发上来,而至于近期以来亲们给某月滴留言,现在来不及了,只能等到晚上咱回来滴时候再一一回复鸟~~抱歉抱歉!鞠躬~退下~~晚上见嘞~~\(≧▽≦)/~

对决(上)

一身戎装的端坐在同样披挂整齐的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冷冷俯视着断崖之下双方大军交锋的激烈战况。

半年了,自从上次冬猎至今已经整整半年了。我曾在头脑之中无数次的幻想过我与珑儿的重逢究竟会是怎样的?但是,我却连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最后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不带体温的弧度。曾经的温情脉脉你侬我侬,如今却变成了彼此敌对形同陌路?!虽然我知道珑儿是身不由己,只因他被那个该死的女人以幻术控制了心神。但是,我却依旧觉得这于我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讽刺!

为何我的情路总是如此坎坷不平?难道,这就是上苍对于我用情不专的惩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何不报应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世间万物遵循的是因果循环,那么既然是我种下的因,理所应当由我来承担这一切的罪孽。可为何……却总是要将我爱的人牵扯其中?

如果,早知道我的到来对于他们每个人而言都只是一场灾难的话,那么我宁愿化作一粒尘埃随风飘散,也绝不愿出现在这个时空里。

“驾!”毫无征兆的,双腿猛一夹马腹,手中缰绳一扯,身下的坐骑便犹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身侧的山坡俯冲而下。

或许是知晓此时的我根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解,故身后的一­干­人等见我突然策马飞驰而去之后,并没有出声制止,反而只沉默地紧紧跟随在我的左右。

身侧,一匹雪白的骏马亦步亦趋地始终与我保持着半马的距离。虽然我知道从刚才起,情儿的视线就始终不曾离开过我的身上半刻,但我却选择了漠视,因为此时此地,我的内心除了那道伫立在敌军战车之上的碧­色­身影外,再也无力容纳下其余的任何东西了。

战马的速度极快,不到一会儿,我们一队人马便已浩浩荡荡的冲到了半山腰。如刀锋般凛利的急风狠狠地切割着我的脸颊,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雷鸣般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的奏响着。

“情儿,战场不比其他地方,待会儿你一定要听令行事,切不可鲁莽大意!”目不斜视的紧盯着前方,只低沉着嗓音面­色­肃然的吩咐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谨记你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自己不准受伤,知道吗?”

稍稍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凄楚。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后,才黯然的道:“我已经无力再承受身边之人有任何的闪失了,所以……不要再让我担心!”

原本我并不打算带情儿来这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但这却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管我如何软硬兼施的用尽了各种方法,最终都还是无力阻止他的决定。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冒险将他带到了这里。

猛然加速赶上了半步与我一同并驾齐驱,情儿的声音幽幽的传入了我的耳里,“情儿明白雪儿姐姐用心良苦,所以情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不过……前提是雪儿姐姐也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

“呃?呵……你呀!”闻言不禁失笑出声,哪有人保护自己还要提要求的,“好,雪儿姐姐在此跟你保证!为了我家情儿,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一切皆以自身的安全为第一考量。这下总行了吧?”

“嗯!”在得到我的保证后,情儿终于露出了除担忧之外的另外一种表情。

“驾!”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前方的战况中来,并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仰头一阵嘶鸣之后,身下的战马于瞬间提速,然后便卯足了劲儿地狠命向着前方奔去。

一路狂奔了约莫一刻钟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我方大军的后方军营里。

在李将军等人的带领下,将士们列队迎接了我的到来。不过在那些例行的程序之后,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自从我们一行人出现在军营中后,军中的士气似乎迅速的提升了不少。不错,是个好兆头。

军营大帐内,李将军和她的几名副将一脸肃然的静候着我下指示。可是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我却始终不发一语。

只因没有人能够体会此时此刻我内心的煎熬与痛苦,彷徨与无助。一边是国家利益,一边是儿女情长,如果我足够理智,那么我就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以大局为重,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但我不是,我向来就不是一个狠绝的人!

尽管我拥有世间最尊贵显赫的身份与地位,但我也始终只是一个凡人。我不是神,更不是所谓的救世主,我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爱情。我不想也不愿尝试那种“赢了天下输了他”的滋味,所以于我而言,两者之中无论是哪一方,我都输不起。

经过反复斟酌权衡利弊之后,既要赢得战争又不想伤到珑儿,看来就只能是由我亲自出马了。

暗自扯出一抹笑痕,我想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那就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先弄清楚几个问题才行。

“李将军,如果朕的猜测没错的话,近日来紫晶国的军队应该一直采用的都是马战,是也不是?”

“陛下圣明!由于敌方借用了狼群参与战斗,而使用骑兵来与之配合才能最大的提升攻击效用,故紫晶国的军队连日来确是以马战为主。”

果然不出我所料,既然如此,那我就有必要好好的陪她们玩儿上一玩儿了,“李瑜听令!”

“末将在!”

“传令三军将士,即刻击鼓收兵,退回后方休整,随后由军中调拨出三千­精­骑听候朕的调遣。另外,再把军医给朕召来,哼……这一次,朕可要好好的‘招待’她们一番。而至于其余人等,则全数原地待命,没有朕的指令,任何人皆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即以军法处决!”

“陛下?这……”闻言,在场的所有人皆以万般惊讶的目光注视着我,李瑜亦然。但我说出口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胆敢违抗,因此尽管心中有疑义,她们也不得不从,“是,末将谨遵陛下诣旨!”

衣袖一挥,“退下吧!”

“臣等告退!”

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那几道离去的背影,一直坐在我的左下方默不作声的姬璇玑终于开了口,“陛下,虽然您心中所想确实不失为一计良策,然……陛下万金之躯,乃国之根本,难道您真打算为了一名后宫侍君而不惜以身犯险?”

“国师此言差矣!珑儿在朕的眼里并不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后宫美人。他和其他任何一个人一样,早已融入了朕的骨血之中,成为了朕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况且朕并非是全凭意气用事不知轻重之辈,朕既然决定了要这么做,那就必然是有八成以上把握的。朕自知身上的重担与责任,因此那些有勇无谋又得不偿失的蠢事,朕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更何况还有数颗炙热的心在痴痴的等着我回去,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在心底默默的补充道。

收回目光,侧首瞥了瞥那团正趴在太师椅上眯着眼假寐的毛球,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小四,该走了!”

言罢,我便率先迈开步伐向帐外走了去。

“等等!”正当我即将走出营帐之时,却被情儿一个闪身给挡住了去路,“雪儿姐姐,情儿自知拦不住你!但在此之前,可否先听情儿一句?”

“你说。”既然不是为了阻拦我,那就让他说完也无妨。

“眼下容侍君被绫女掠去了心神,早已不知自己是谁,亦不知晓他对付的人是谁!然以雪儿姐姐你的个­性­,绝对是宁愿自己受伤也断不会伤他一根汗毛的,故情儿实在是放心不下!”

楚楚可怜的注视着我,眼里含着浓浓的乞求,“所以答应我!待会儿若是见到了他,雪儿姐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加不要轻易的靠近于他!让情儿来动手,好不好?”

虽感动于情儿对我的深情,但我却依旧不能答应,“情儿,你若是想跟我一起去就得听话。因为我不想你冒险,一点也不想!”

“可是雪儿姐姐,情儿的武功如何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还从未有过败绩!更何况绫女对我有情,所以她不会让容侍君伤害我的,雪儿姐姐就尽管放心好了。”

闻言不由一愣,心想,确实如此。从始至终,绫女之所以一直针对我,同我作对,就是由于情儿的缘故。而今尽管我心里是多么的排斥,却也不得不承认,情儿方才的提议的确是现下最为行之有效的。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切量力而为,切不可莽撞行事!”

“嗯,情儿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继续~~稍作修改之后即刻上传~~O(∩_∩)O哈哈~

对决(下)

一个时辰之后,两军又迎来了再一次的交锋。

昂首端坐于战马之上,神情冷然的注视着百米开外的敌军阵营,而在我的身侧,则傲然挺立着幻化为原形之后体型急剧膨胀的小四。只见那双紫金双­色­的瞳仁一改平日里耍宝逗乐的懒散,正赫然闪烁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芒。

若同敌军上万人的方阵比起来,我方区区三千骑兵或许是显得寒碜了点儿。不过面对即将打响的这场战役,我却是有着十成十的把握,因为只要依照我的计划行事,那么以一敌十绝对不在话下。

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天际,锋利的剑身在正午灼灼的日光下闪耀着凛冽的寒芒。

“咚……咚……咚……咚……”随着我手中利刃的出鞘,耳边适时的响起了撼天动地的军鼓之声。气势磅礴的鼓点蕴含着无穷的力道,由慢到快的回荡在列队齐整的队伍里。

而当那隆隆的鼓声越奏越快,最后几乎连成了一条没有间隙的直线时,一声令人热血沸腾的指令终于自我的喉间瞬间爆发了出来,“进攻!”

“驾!”猛力的抽打着身下的战马,下一刻,我便率先冲了出去。珑儿,等着我!

就在我冲出去数秒之后,顿时间万马奔腾,敌我双方都于同一时间向着对方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驾!冲啊……”

“杀……”

马蹄声、冲杀声不绝于耳,正如一剂最猛烈的催化剂,鼓噪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恣意奔驰了须臾之后,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我知道,我一直等待的那个时机终于就要到来了。冷眼望着前方不远处来势汹汹的人兽军队,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丝嘲讽的讥诮。

回眸同几乎与我并驾齐驱的小四无声的对望了一眼,一个眼神交流之后,我猛地一扯手中的缰绳,于瞬间将马匹的奔跑方向往左边一侧,紧接着一声大喝,“全军以人字形往两边散开,实施第一套作战方案!”

得令后,三千人马即刻以最快的速度有条不紊的迅速朝两旁退了开去,将原本极为规整的队形慢慢地空出了一个缺口来。

眼看时机已然成熟,于是我迅速的朝身旁喊道:“小四!”

“吼……”一声足以地动山摇的咆哮过后,身旁的神兽豁然张开了一直收拢于脊背之上的巨大双翼。紧接着强健有力的四肢猛力一点,那泛着金­色­光晕的庞大躯体便忽地腾空而起,并卷带着强劲的风力跃向了敌军的阵营。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紫晶国的军队瞬间乱了阵脚,原本秩序井然的阵型也被小四搅得几乎快要维持不下去了。然而这还不算什么,顶多只能算是饭前的开胃菜而已,因为最­精­彩的节目……还未真正的上演。

“李将军!”

“末将在!”听闻我的叫唤,李瑜即刻策马追上了两步,快慢适中的奔驰在我的斜后方。

“传令下去,即刻展开第二套作战方案!”

“是,末将得令!”

待李瑜转身策马离去之后,我右手抓紧了手中的缰绳,双腿更加的收紧夹住马腹,并于暗中调整了自己的重心。待身体的平衡完全稳住之后,我随即将袖口往上一挽,露出了缠绕于左手腕上的“金麟咒”。紧接着扬手一挥,将左臂高举过头,大声命令道:“出击!”

心随意动,随着我的振臂高呼,“金麟咒”于顷刻间爆发出了极为炫目的金芒,直刺得人几欲睁不开眼。

“吼!”就在此时,正在敌军阵营里玩儿得不亦乐乎的小四极为配合的再次发出了咆哮,而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自那个刻意打开的缺口里,毫无预兆的骤然奔涌出了数量庞大的狮虎豹子,并一致赤红着双目呲着獠牙,咆哮吼叫着冲入了敌军的阵营,同敌方的狼群撕咬扭打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我方人马亦整齐划一的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动作——扯开悬挂于马鞍上的布袋,让袋中经过特殊加工的马料散落了一地。

要知道,我此次挑选的战马可是大有学问的,匹匹都是膘肥体壮且吃饱喝足了的,而相对于我方战马的充沛体力,对方的战马是否也如此可就不好说了。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可是老祖宗们为我们后世留下的八字箴言。只不过我没有­射­马,而是改为更加省时省力且绝对立竿见影的“美食诱惑”罢了。

意料之中的,当两批人马尽数冲撞在了一起之后,敌方战马的第一反应就是停止向前奔跑的势头,继而纷纷垂下脑袋捡拾起地上那些香气四溢但却致命的粮草来,任由其主人如何的鞭打踢踹愣是不肯动一下蹄子。

虽然这仅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却为我方战士提供了绝佳的进攻时机。顷刻间,人的惨叫声、动物的悲鸣声以及血­肉­的撕裂声,便此起彼伏的响彻了整个旷野。

不出多时,整个战场的局势便出现了压倒­性­的转变,完全由一开始的看似实力悬殊变为了如今一边倒的局面。

然而,虽然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可当我望着眼前断体残肢血­肉­纷飞的血腥场面,嗅闻着萦绕周身的腥臭气息之时,我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相反……我只觉得胃里一阵阵恶心得难受!

“雪儿姐姐快看,容侍君在那边!”正当我因周遭的一切而甚感不是时,耳边却传来了情儿暗含着欣喜的叫喊声。

闻言立即顺着情儿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果真与那双阔别已久的碧眸隔空对视在了一起。

霎时,仿佛天地间万事万物皆化为了虚无一般,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嘈杂声,眼中亦只剩下那抹同我遥遥相望的纤细身影。

原本我以为,这一刻即是永恒,然而……那双曾经溢满了柔情蜜意的眸子却主动移开了目光,仿佛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两个恰巧相遇的陌生人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丝毫的留恋。

因那毫无温度的漠然一瞥而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胸口的衣襟,虽然我反复的告诉自己这并非出自珑儿的本意,但当我真正的面对时,胸口却依旧还是情难自禁的感觉到了痛楚。

“雪儿姐姐……你还好吧?”

舒展开紧蹙的眉头,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我只能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糟,“情儿不要担心,雪儿姐姐没事。”

话音刚落,我便霍然收回了目光,并挥起银鞭狠狠地抽打上了身下的坐骑,“驾!”

一阵长啸之后,吃痛的骏马瞬间提速,撒开四蹄便带着我猛地冲出了保护圈的范围,徒留身后一群护卫大惊失­色­的猛力打马试图追赶上我。

挥起手中的长剑,仿佛发泄般疯狂地斩杀着迎面而来的敌兵,任由一道道温热的猩红喷溅了我满身满脸。

直至砍得手酸了,杀得眼红了,我才大力喘息着扔下了手中那把早已血迹斑斑的利刃,缓缓减下了奔驰的速度,遛马朝着那道近在咫尺却视我为无物的碧影一步步行去。

经过一番恶战之后,此时珑儿的身边除了雪球之外,早已空无一人,有的……只是遍地的尸首和血流成河的凄艳。

“吁……”勒马停在了五步开外,我努力平息着内心的躁动,更试图在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找回哪怕是星星点点的熟悉。尽管最终的结果还是令我失望了,但我依旧坚信我能够找回我们之间那些遗失的记忆。

翻身下马,我迈开步伐便要向前走去。

“等等!”一只手臂赫然出现在我的胸前,阻止了我前进的步伐,而跃入眼帘的则是一张蕴满激愤的怒容,“雪儿姐姐,你答应过我不会接近他的!”

“可是情儿,珑儿现在已经对我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那可未必!难道雪儿姐姐忘了他早已不记得你是谁,亦毫无心智可言,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操­控了心神的牵线木偶罢了!更何况他接受的指令有可能是杀掉你,所以雪儿姐姐,他是我们的敌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了情儿的叫嚣,“我不相信珑儿真能毫不留恋的舍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尽管他现在不认得我,但我相信在他的内心深处一定还是记得我的!”

一把挥开横亘在眼前的手臂,直视着那双犹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碧眸,我一步步的靠了过去。

尽管只有区区几步之遥的距离,然而我却觉得仿佛行走了千年那般漫长,而且每跨出一步,我的心脏就会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的疼。只因我每逼近一步,那张满是疏离与冷漠的面容之上……警惕与戒备就会随之增加一分。

缓缓地举起右手抚上了眼前略显苍白的丽容,可我竟然控制不了手指的颤抖。几次开合之后,我终于唤出了那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名字,“珑儿……”

“雪儿姐姐小心!”

就在我的指尖刚刚接触到那一如记忆中的细腻柔滑时,一声惊喝却骤然自身后响起,紧接着我只觉得耳际似有凌厉的掌风掠过,“啪”的一声过后,原先还站在我面前的珑儿已被情儿一掌打飞了出去,直直跌落在离我约莫十米远的草地之上。

“珑儿!”惊叫一声,眼看那具破碎的身子如同遭人丢弃的破布娃娃一般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几乎快被吓得心脏停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过去。

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已陷入昏迷的珑儿抱在了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折断了他,“珑儿!珑儿!你怎么样?快醒醒啊!”

可不论我怎样摇晃怎样呼唤,怀里的人儿就是固执的不愿掀起眼帘看我一眼,而自那惨白的双­唇­之间缓缓流出的殷红,却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也割痛了我的心。

万般心痛的捏起袖口替珑儿轻轻擦拭着嘴角涌出的血渍,我有些愤怒的抬头瞪向了将人打伤的情儿。

“他想要杀你!”委屈的红了眼眶,情儿满眼受伤的伸出了右手,而掌心中正赫然握着一把泛着幽蓝荧光,明显是被粹了剧毒的匕首。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错怪了情儿,刚想要开口道歉,不料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忽然腾空而起的白影。

看到自己的主人被打,身为宠物兼保镖的雪狼自然是坐不住了,呲起獠牙便咆哮着朝情儿纵身扑了过去。

危急之下,我只能大声呼喝了一声,“小四!”

收到指令后,一直在旁边悠哉游哉看好戏的庞然大物立即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跃向了狂怒中的雪狼,在半空之中将其扑倒,并死死的压制在了那两只强壮锋利的前爪之下。

而我之所以会吼这一嗓子,倒不是担心情儿会被雪狼攻击,而是如果我不赶紧让小四出手阻止的话,只怕雪球那家伙现下已经没命了。情儿的手段我不是没见过,该狠的时候他绝不会心慈手软,但我却不愿看到他们两人因此而结下仇怨。

眼看危机已然解除,于是我弯身将昏迷的珑儿打横抱起,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背。

“即刻回营!”

作者有话要说:任务完成,退下~~(*^__^*) 嘻嘻……

同命蛊(上)

仅在军中短暂的停留了一夜之后,我便带着玲珑返回了林城,而至于这场战争的其他善后工作,则是全权交予了李瑜等人负责。最棘手的问题已经圆满解决,因此这里已经无需我再多费心神了。

经过随行军医的及时处理后,玲珑的伤势已无大碍,但虽不至于危及­性­命,却也还是需要花上一段时日来­精­心调养才能完全康复,不留下病根。

而为了不让玲珑的伤势因路途上的辛苦而恶化,因此我特命整支车队以堪比龟速的速度缓慢地向前爬行着。以至于明明只需要花费一日的路程却让我走了将近两天都还没有到,愣是把情儿气得哇哇直叫,一个劲儿地骂我小题大做。

眼看天­色­“已晚”,于是我便命令车队就地扎营,休息整顿,而我自个儿则是以探望伤情的借口直接窜到了玲珑的马车上去。

经过两日来形影不离的贴身照顾,玲珑对我的态度虽然依旧淡漠如水形同陌路,但至少不会再因为我的接近而全神戒备,警惕得跟防贼似的。

“珑儿,你这是在找什么呢?”刚刚爬上马车,入目的便是玲珑一脸焦急的在马车上翻来覆去的不晓得在找什么东西,白皙圆润的额头都已经染上了一层薄汗。

漠然的扫了我一眼,没有搭理我,继续埋首于翻找的工作之中。

早已习惯了这种被漠视的感觉,因此我索­性­双臂环胸靠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端详着眼前的人儿。直至我发现玲珑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似乎有快哭出来的迹象时,才终于忍不下去的再次问道:“珑儿,你到底想要找什么?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呢?”

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愣的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玲珑终于惜字如金的吐出了两个字,“锦帕。”

“锦帕?”这回换我愣住了,弄了半天,原来他是在找那东西啊!

会心一笑,正如我所想的那样。虽然遗忘了我是谁,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却是早已融入了骨血之中,即使想忘也忘不了的。

不忍见他如此着急,于是我赶紧地掏出了怀揣在衣襟里的那方锦帕,摊开掌心,“珑儿是在找这个么?啊……”

可是不待我把话说完,人就已经被一掌推倒在地,前额还撞上了窗棂,直痛得我呲牙咧嘴。

杏眼圆睁的怒瞪着我,一双小手则是将那方绣着两只“水鸭子”的锦帕宝贝似的紧紧护在胸前。

望着此情此景,我不由的在心底喟叹一声,瞧玲珑这副模样,敢情是把我当作了那遭人唾弃的小贼了。

“珑儿莫要误会,我并没有偷你的东西。”揉了揉有些微肿的脑门儿,我半是抽气的道:“因你前日受伤吐血,血渍浸染了衣襟里的锦帕,于是我便擅自做主将锦帕取出来拿去清洗了。”

听完我的解释之后,玲珑的面­色­终于稍稍有所缓和,但却还是不太待见我,一时间气氛竟显得有些尴尬。

该说点儿什么来缓和一下僵硬的氛围呢?我不禁垂首在心里暗忖着,因而没有注意到玲珑忽然浑身一震后猛然紧缩的双瞳。

“啊,对了!呣……珑儿……你在­干­嘛?快……快松开手……咳……”刚想跟他讲讲有关宝宝的事,熟料一双纤细的皓腕却死死的掐住了我的咽喉,双臂也被压在了玲珑的腿下动弹不得。

相对于居高临下的跨坐在我腰间目露凶光的玲珑,此时的我就整一个翻了壳的大王八——呜呼哀哉的四脚朝天仰躺着。

肺里越渐稀缺的氧气让我的脸­色­渐渐转为了猪肝­色­,眼泪水儿也一个劲地往外狂飙。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其实我大可以弄出些声响来向外面看守的护卫们求救,然而我却终究没有那样做。只因一旦我那样做了,先不论情儿那只火爆的小火龙会不会一怒之下对玲珑痛下杀手,仅凭这一项弑君的罪名就已足够要了玲珑的­性­命。因此,尽管我已经难受得快要歇菜了,却也只能试图以一己之力来自救。

“珑儿……快放手!咳……快放手啊!”­奶­­奶­的,再这样下去老娘可就真的要到天国找稣哥喝茶去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的等死,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不行不行,那样的做法赔率太大,实在不属明智之举。那就改用心灵感应召唤小四前来救驾?更加不行,这样一来铁定露馅儿!

哦,对了!就在我几欲绝望之际,一道灵光突然自脑海中一闪而过。玲珑不是很紧张我在生日宴会上送他的那方锦帕吗?既然他到这种时候都还能念念不忘,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他对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还记忆犹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何不放手一搏,赌赌锦帕上的那句“咒语”在他心里的分量?

虽然我也不晓得究竟能有几分的胜算,但都到了这种节骨眼儿上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最后是死是活,就全听天由命了!

拼着最后的一丝气力,我音量不大但却字字清晰的喊出了那句深藏于心的话语,“I love you for ever!”

时间仿佛停息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施了定身术似的静止了下来。

脖颈上的力道松懈了,那双原本浑浊不明的碧­色­瞳眸也于瞬间清透了起来。随即,两行清泪无意识的滚滚滑落,滴落在我早已血­色­尽失的­唇­上,咸咸的,涩涩的,还有一点……苦苦的。

趁着玲珑晃神的空间隙,我一鼓作气的翻身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急不可耐的充实我那早已­干­瘪到不行的肺部。

由于我起身的动作而施施然自我身上滑下,失神的跌坐在一旁,眼神空洞无焦距的愣愣注视着前方。

尽管我不晓得玲珑此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抹发自内心的悲哀缓缓地自他的周身散发出来,萦绕在周围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珑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爬到玲珑的身边,我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内心的猜测与几许期待。

闻言回眸看向了我,然而那双玉­色­的眼眸里清冷的幽光却在无声的告诉我——他依旧不记得你是谁。

咧­唇­苦涩一笑,装作满不在乎的将那具有些冰凉的身子揽入怀抱,“没关系,想不起来不要紧。我会永远等着你,直到你忆起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美好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暂时只能更这么点儿了~~

同命蛊(中)

次日上午,我们一行人总算是姗姗来迟的回到了林城,而涟漪则已是在府门前守候了多时。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涟漪还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呢?晚了那么多日。”刚从马车上下来,涟漪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

伸手揽上柔韧的纤腰,我一脸温柔的笑道:“的确是出了一些问题,因而在路上耽搁了两日,抱歉害你担心了。”

闻言蹙起了细致的柳眉,焦急的目光亦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在我身上来回的打量起来,“陛下,究竟出了何事?”

有些好笑于涟漪的反应,我最终忍不住的打趣道:“你看你,每次一听说出事就老是自动的往我身上扣,我就这么不让你放心?”

听出了我言辞间暗藏的调侃,涟漪有些微窘的瞪了我一眼,“陛下,您就会欺负人!”

“谁让我的小涟漪总是这么的惹人怜爱呢!呵呵……”

“雪儿姐姐,情儿饿了!”不甘心被忽视,于是情儿愣是挤到了我的身旁,扯住我另外一只手臂,身子一软就跟条无骨蛇似的整个挂在了我的身上,“忙着打情骂俏好歹也不能让我们饿肚子吧?”

由于左拥右抱已占去了我的两只手臂,因而我只能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斜睨了情儿一眼。

“对了,翩翩呢?怎么都没有看到他?”放眼环视了四周一圈后,我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听到我要回城的消息,翩翩理应会和涟漪一道出来迎接才是,为何现在却不见人影?

“这……”闻言,涟漪不禁眉头紧锁,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心脏不由的紧揪而起,“怎么,难道在我离开的这几日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先不要紧张,只是由于此次的事实在是怪异得紧,一时间三言两语也难以说清。况且,涟漪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故陛下还是亲自去看看便可知晓。”

心下一动,刚要迈开双腿往府内走去,却蓦地想起玲珑还待在马车之上,于是当下脚步一转,走到了车门紧闭的马车前。

随侍见状立即伸手替我打开了车门。

“珑儿,下车吧!”言语间,我已朝着车内伸出了右臂。

尽管停顿了一下,但最终玲珑还是将左手交到了我的手里,并依言下了马车。

“容侍君?”乍一见到好久不见的玲珑,涟漪显得颇为惊喜。

“你能安然无恙的归来真是太好了!你都不晓得自从你失踪以后,陛下有多担心你。咦……容侍君?”

面对涟漪的热络,玲珑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不言不语的没有丝毫的回应。

不想把玲珑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亦不想让涟漪过多的担心,于是我连忙出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呃……涟漪呀,珑儿是由于头部受了点伤,所以现在行为举止难免有些反常。但其实他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你且不要多心。”

听完我的解释之后,涟漪面上的疑惑之­色­虽然稍有缓解,然而心思细腻如他,又怎会听不出我言辞间的避重就轻与刻意闪躲。但我的语气已经充分表明了我不想多言,因而他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眸光似有若无的在我和玲珑之间一扫而过后,涟漪便轻挽衣摆,对着我微一躬身,随即举止得体的恭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陛下多加照顾了。涟漪定当每日焚香祈祷,敬祝容侍君早日康复。”

探手将涟漪虚扶而起,我笑着颔了颔首,然后回道:“涟漪的心意朕已知晓,有你这样诚心的为他祈福,朕相信不需多日,珑儿的伤病就会痊愈的。”

“来人,带容侍君下去休息,悉心照看着,若是敢有半分的差池,为尔等是问。”

“是,陛下。”

“容侍君,请您往这边走。”言罢,就有三五名小侍走过来围在了玲珑的周围,可刚一伸手想要搀扶上玲珑的手臂,熟料紧挨在一旁的雪狼却呲起锋利如刀的獠牙,弓身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啊……陛下!奴……奴才们……”见状,几名胆小的侍童立即被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的想要退回去却又不敢违抗我的指令。

眸­色­瞬间冷了下来,眯起眼便瞪了过去,“雪球,如果不想被铁镣锁起来的话,你最好老实点儿!”

“你敢!”令我感到万分意外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玲珑忽然间毫无预兆的一个闪身便挡在了雪球身前,阻隔了我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

“喂!玉玲珑,你最好小心你说话的语气哦!这一路上我可是忍你很久了耶!若是真把我惹火了,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情儿!”

眼看着两人又要陷入剑拔弩张的局面,我微有些头疼的挑了挑眉角,“乖,你先回房去休息用膳,等晚一点儿雪儿姐姐再过来陪你。”

“我不!我才不要……”

“听话,不许胡闹!来人,送锦贵君回房。”虽然并非想要刻意的偏袒谁,但眼下的这般境况,我也只能先委屈情儿了。

闻言,情儿先是恶狠狠地怒瞪了玲珑一眼,接着又含嗔带怨的用眼角瞅了我一眼,之后衣袖一甩,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哼……我们走!”

望着那道怒气冲天的背影,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不由的在心底喟叹一声。

就算我再怎么努力的拼命协调,可情儿和玲珑之间的梁子还是结下了。尤其是这两人的­性­格之中还有着许多相似的地方,都是那种有仇必报,绝不让自己吃亏的火爆­性­子。而现下最让我担心的就是,若是日后玲珑恢复了神智,忆起了先前的那一掌之仇,到时候新仇加上旧恨,我真的不晓得他们两人究竟会闹成什么样子?只希望别把皇宫的顶给掀了才好。

叹息着收回了目光,却不期然的与身旁那双满含探究的碧­色­瞳眸对了个正着。

眼看玲珑丝毫也没有想要移动脚步的迹象,只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于是我只好换上一副格外亲切的神态,继而柔声的再次劝哄道:“珑儿,放轻松一点。这里是我的地方,他们也都不是坏人,你就安心的跟他们下去歇息吧!可好?”

目光灼灼的紧盯了我半晌,直到把我瞧得紧张不已之后,玲珑才总算面无表情的带着雪球转身离去。

“呼……终于都搞定了。”我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道。

“带路,朕要去看望九殿下。”

“是,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先更新这么多,明天继续,而且是更新两章哦!O(∩_∩)O哈哈~某月在此祝亲们劳动节快乐~~

同命蛊(下)

“羽夕,今天府里可是来了什么重要的贵客?”外面好吵,原本清清静静的府邸此时却像炸开了锅似的闹哄哄的,脚步声、说话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害得他已经无法再安然自若的继续睡下去了。

眼见自家主子有了想要起身的意思,羽夕连忙走到榻边帮床上的人儿掖了掖被角,“殿下,您现下身子骨弱,还是再躺会儿吧!况且先前淑侍君也嘱咐过了,要您什么也甭管,只需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乖乖养着就好,其他的事儿啊都有他撑着呢!您呀,就别管外面在闹腾个什么劲儿了。”

抚着仍然有些钝痛的胸口,翩翩轻轻地翻转了下身子,面向里侧。确实,他当下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赶在皇姐回城之前尽快的将身子养好,否则又免不了要让皇姐为自己忧心了。如是想着,于是困意再次缓缓来袭,颤动的眼帘也就随之一点点地阖了起来。

快步的行走在回环往复的长廊之上,然而随着距离的不断推进,越来越浓的药味却是让我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这一路行来,期间涟漪也概括­性­的跟我说了一些有关翩翩的大致情况,但令我感到万分不解的是,何以三日前翩翩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吐血倒地呢?

吐血?三日前?若是将这二者联系起来看,不就跟玲珑受伤的日子和症状出奇的吻合了么?到底,这究竟是意外的巧合,还是另有玄机呢?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陛下,您这是要到哪儿去呀?我们已经到了,九皇子就在这屋里静养着呢。”

“嗯?哦……原来已经到了啊?”悻悻然地收回已经往前迈了半步的左脚,我有些赧然的咧了咧嘴。都是因为刚才一直在想问题,以至于心不在焉的走过了头还不自知。

“陛下,您还好吧?”

“呵……没事,朕好得很!走吧,咱们进屋去看看。”

刚一进到外厅,就见到了翩翩的小侍羽夕,不过看那模样似乎是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而为了避免打扰到正在内室安睡的翩翩,于是我以手示意制止了他的行礼。

低首伏在涟漪的耳际,我压低音量的小声说道:“朕想在这里单独待会儿,你们就先下去吧。”

闻言,涟漪意会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朝羽夕招了招手。

“那涟漪就先告退了。”

待房门被轻轻地掩上之后,我这才猫着步子小心翼翼地穿过珠帘,踏入了幽香清雅的内室。

无声的在床沿坐下,我定定地注视着床榻上那个吐气如兰呼吸均匀的纤细人儿。还好,虽然脸­色­苍白了点儿,但总体来说还算无碍。

我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枯坐着,静静地守候在他的床前,满足的凝望着那张即使是在熟睡中也依旧美丽不减的华美面容,却殊不知这一坐,就整整坐了两个时辰。

咦?什么东西在我的脸上爬来爬去的?冰冰的,凉凉的,还蛮舒服的,不过就是有点痒。可是不对啊,那东西怎么开始转移阵地了呢?刚刚是沿着我的脸颊勾勾画画的,可现在怎么跑到我的嘴­唇­上面去了?不行,未免我那可爱的嘴­唇­惨遭蹂躏,我必须得张嘴……咬之!

“啊!”

蓦然听到耳边一声轻微的痛呼,我心里一惊就猛地张开了眼,敢情我之前是陪床陪到睡着了。

可是,我眼前的这是啥景象?天,看看我都­干­了什么好事!我就跟条饿狗似的嘴里叼着一节白­嫩­­嫩­的手指头,再反观这手指的主人,则是一脸羞恼的绯红了小脸。

“啊,抱歉抱歉!”赶紧松口释放了口中那节染着馨香的纤纤玉指,顺道再放到嘴边又吹又揉的,“怎么样,被咬疼了吧?”

手指被我紧紧地握在爪子里,翩翩想抽回又不敢抽的,只能低低的耸拉着脑袋窘迫不已,“皇姐……我没事的,不疼。”

“嗯!不对哦!你又错了,真是该打!”

“错了?什么……错了?”翩翩被我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弄得满头雾水,于是只能张着那双麋鹿般的水润美眸忽闪忽闪的凝望着问,无辜的小小声道:“是不是我又做了什么事情惹皇姐你不高兴了?”

“哎……得!我算是彻底败给你了。”我不由失笑的晃了晃脑袋,道:“看来我的洗脑教育做的还是不够彻底呀!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么,从今往后不再有‘皇姐’了,有的只是‘雪’,爱你的雪。”

半晌后,我终于如愿的听到了一声羞赧的低不可闻的轻唤,“雪……”

“嗯,这才对嘛!”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我顿时笑逐颜开,继而道:“等我们回到凤天之日,也就是‘凤舞翩翩’消失之时。到那时,我会亲自拟旨诏告天下,就说紫晶国凤后凤舞翩翩不幸在国难中罹难,与世长辞。此后勿需多长时间,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那位和亲紫晶的凤天皇子了。”

眼含泪光,翩翩轻轻地倚进了我的怀里,“真好,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好……”

动容的揽紧胸前这副单薄得需要我时刻守护的纤细身躯,我放纵自己恣意地沉浸在此刻温馨的情怀里。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得眼眶酸酸的好想哭哦!

然而甜蜜归甜蜜,有一件事我还是得要问清楚才能安心,“翩翩,听说你病了,而且是相当奇特的病。非但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而且身上也找不到丝毫的伤痕,是么?”

“嗯,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呢。”翩翩的声音淡淡的,好似我们谈论的只是一些个无关紧要的小事似的。

“跟我说实话,你身上……真的连一丝可疑的痕迹都没有么?”到底,会不会是如我想像般的那样呢?

“皇……雪,没有,真的没有。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好不好,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如果真的没事,那为何我会在你的眼中看到心虚的闪躲呢?我不禁在心里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出损招了,“翩翩,让我看看你的身子好么?”

“雪,你怎么?怎么突然间……”闻言,翩翩猛地逃离了我的怀抱,并用双手紧紧地揪住领口的衣襟,好像生怕我会一个饿虎扑羊似的。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反应却有些过激了。再者,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并非是难为情的羞赧,却反而是一种秘密被揭穿时的惊慌与无措。

为了逼他说出真相,于是我故意的冷下脸来,并且佯装生气的沉声道:“怎么,害羞了?呵……反正你早晚都会是我的人,而我现在只不过是想要享受一下我应有的权利罢了,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嗯?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厌恶我的碰触?”

“不是的!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眼看我沉下了脸­色­,翩翩一时间着急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跪坐在了我的跟前,双手更是紧紧地抱住了我的手臂,“雪,你听我解释!我刚才真的不是有意要推开你的,更加不是厌恶你的碰触!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求你!”

“既然不是厌恶我碰你,那就把衣服脱了。”

“可是……”翩翩一听我依旧执着于要让他脱衣,态度便又再次动摇了起来,“雪,我现在身子有些不太舒服,要不等我好了再去服侍你,可好?”

定睛凝视了眼前的人儿数秒之后,我的耐心终于宣布告竭。看似无情实则力道适中的挥开了抱着我手的他,我霍然站起了身,并对着摔倒在被子上泪眼婆娑的翩翩冷冷的道:“你知道我生平最无法容忍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欺骗。我可以不在乎别人对我的伤害,但却无法原谅别人,尤其是我爱的人对我的欺瞒。”

言罢,我一个旋身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不要走!”眼看我真的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翩翩终于再也无法承受的哀声尖叫着从榻上扑倒在地。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错了,我不该忤逆你的旨意!我脱,我现在就脱,随便你想要怎样都行,只求你不要讨厌我,更加不要丢下我!”

眼见翩翩伏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泣不成声,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过火了。虽然的确是想要借机惩罚一下他对我的隐瞒,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无疑让我心痛了,况且他现在还抱恙在身,而我怎能如此强烈的刺激他呢?天,真是恨不得给我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翩翩!”赶忙三两步的奔到他的身边,并将他从冷硬的地上抱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吓你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乖啦,不要再哭了,你看你哭得都快岔气了。”

可惜他根本就不管我到底在讲些什么,只凭借着本能一手紧紧地抓住我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是匆匆忙忙的去解自个儿衣领上的扣子,仿佛害怕稍微慢了一秒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不是!那个……翩翩,不是这样子的,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完了,刚才的玩笑开大了,我已经成功的让翩翩将我定义为一头万般饥渴的大­色­狼了。

连忙一把按住那五根因为惊慌而不住颤抖的手指头,我长长的叹息一声后极为无奈的道:“翩翩,你冷静一点!我不会讨厌你,更加不会丢下你不管。刚才的那番话你勿需放在心上,我那是在吓你的。”

“吓我?”

“嗯,只是吓你玩儿的!”眼看翩翩已大致冷静了下来,于是我赶紧再接再厉的解释道:“因为我气你不信任我,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宁愿自己苦苦的承受却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的,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只是害怕你担心罢了。”

不忍看到翩翩露出那种凄楚哀伤的表情,我一把将他拥进了怀里,紧紧地抱在胸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翩翩,你知道吗?正是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不希望我们之间存有任何的欺瞒。我希望你能将我当作你的保护伞,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由我来为你承担,为你遮挡。”

“哎……”幽幽的叹出一口气,“但不论我方才的那番言行是否全是在开玩笑,总之我只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将来不管遇到任何的事情,记住!永远也不要欺骗我,更不要背叛我。”

“好,我答应你!这是我第一次骗你,但也是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永远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嗯,我相信你。不过,既然如此……那我的宝贝儿是否可以让为妻一睹你的风采了呢?呵呵……”眼看误会已经消除,于是我又回复到了以往那副痞痞的模样。

“你看你,又没个正经的!”双颊绯红的怒瞪我一眼后,翩翩最终还是开始在我的面前宽衣解带了。

“一、上衣落地……二、中衣落地……三、咦?怎么不继续往下脱了?”我极为欠扁的一件件数着自翩翩身上落下的衣服数量,但眼看着就要欣赏到最为美妙的风光之际,衣服的主人却突然戛然而止了。

“现在可是大白天!更何况……更何况你还没有娶我呢!”

“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办正事儿要紧!”虽然­色­胆包天,但每每到了紧要关头,我自认还是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翩翩依言缓缓地褪下了衣衫的一角,露出了一边雪白诱人的莹润香肩和一小半儿胸口。

“嘶……”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风景一个劲儿地猛看,我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但是可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吸口水的声音,而是我看到翩翩胸口上那个泛着淤青的掌印时不敢置信的惊叹声。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喃喃自语的反复询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可是不管我如何的想破脑袋也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然如我所料,翩翩的身上真的也有着一个相同的掌印。玲珑胸口上的伤痕我是亲眼见过的,那分明就跟此时眼前的伤痕一模一样啊!不仅是大小,甚至连手掌的形状都分毫不差!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情儿的功力已经登峰造极到可以隔山打牛的级别了?

“雪……”眼看我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掌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隐忍多时的翩翩终于忍不住的叫出了口。

“我不想隐瞒你。其实,我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受伤,是因为……我中了‘同命蛊’的缘故。”

“同命蛊?那是什么东西?”天,传说中的东东居然还真让我给碰到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时代啊?我已经快要崩溃了。上帝呀,能不能先让我尖叫两声?哈……我还真他妈的幸运之极啊!

“同命蛊,顾名思义,就是一种能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的蛊术。”顿了顿,翩翩的目光逐渐的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晓得紫曦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怪病?居然能让她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由一位野心勃勃的帝王坠落成一个形容枯槁的将死之人。而且我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如何习得这种逆天改命的邪术的?”

“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她想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因此,就必须有人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替她续命。而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我与淑侍君,因为这样一来,她非但能够继续活下去,还能够打击到你,岂不是两全齐美?可是,就算她再如何的冷血,她也依旧不忍心伤害淑侍君,所以,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她赖以苟延残喘的生命体。”

“翩翩……你可不要吓唬我?我的心脏不太好,承受不了过于刺激的言论的。”

冲着我惨淡一笑,“我没有骗你,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真的。其实,我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是在跟你开玩笑,但无奈天意如此,我根本无力反抗。”

“那……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我了。因为我的生命已经与紫曦所共享,她生我生,她死……我亡。”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分享生命’这种技术含量极高的天方夜谭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天,一定是我太累了,以至于产生幻听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雪,你冷静点!你不要这样子,我害怕!”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极致的悲痛,一直强忍的脆弱也终于决堤,汩汩的奔涌而出。

一把搂住翩翩的颈项,将脸深深的埋在了那瘦弱的肩窝里,任由内心的恐慌与无措……将我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某月把今天的两更合并成一更了!手都快敲断了说~~呼呼~~~这一章的问题还没有说清楚,而且翩翩对于此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所以真正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为了不吊亲们的胃口,所以某月良心发现,决定今晚接着码字,但能不能上传就不好说了,不过最迟明天,一定让亲们看到下一章~~O(∩_∩)O哈哈~鞠躬~~退下~~

真相

“雪,不要再为我难过了好么?只要紫曦活着,我就不会死。更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我又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呢?所以,我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耳边回荡着温柔沉静的嗓音,但我的眼泪却落得更凶了。翩翩啊翩翩,你可知你越是这样微笑着安抚我恐慌的心灵,我就越是害怕终有一日会品尝到失去你的滋味?如今的你,无疑是一个被绑上了定时炸弹的人质,没有人知道你身上的那枚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引爆。但是……

直起身子,重重地擦去脸上那些代表着脆弱的泪痕,望向翩翩的眼神里有着我默默的誓言,“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等着做我的新郎就好,我们还没有开始幸福的生活,我又怎会允许你独自一人离我而去呢?”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如果,这是我们既定的宿命,那么……就让我逆天改命吧!

夕阳的余晖下,一人一兽在橙­色­的光影里彼此对峙着。

“小四,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使命就是无条件的服从我,而不是一再的违抗我的意志。”

“老大!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虽然我不能违背你的命令,但是这一次,我实在是恕难从命!”

闻言,我不禁怒火中烧,转过身刚想要张嘴怒骂,熟料在与那双坚决中带着隐忧的紫金双瞳对视之后,原本满胸满脑的怒意却于顷刻间消失不见。

凛冽的目光不由的变得柔和,低低的喟叹一声后,我涩然的露出了一丝无奈之极的苦笑,“小四,我明白你是在为我担心,但是,姬璇玑已经跟我如实的道出了所有的一切。所以,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翩翩和珑儿……他们都会死的!”

昨日夜里,我秘密的传召了姬璇玑,向她询问有关“同命蛊”的破解之法。在我千方百计的威逼利诱下,她终于向我说出了一切,然而听到的结果,却是将我震惊得心神欲裂直至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载浮载沉。

…………

‘陛下,恕臣直言,依照您方才所描述的种种症状来看。臣认为,中此同命蛊之人,并非只有九殿下一人而已。’

‘此话怎讲?难道说……’

‘正是如此。虽然锦贵君武功绝世,然,即使是天人,也断不可能将相距千里之遥的两个人同时打伤。而若要解释这一怪异的现象,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容侍君也中了相同的蛊术。故而,当日容侍君在被掌力震伤之后,与其同命的九殿下才会在相同的时间里吐血晕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他们?这样一来,岂不就意味着翩翩和珑儿都同时被紫曦掌控了生死,永远都要受制于她?’

‘陛下,微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其实,绫女她……欺骗了所有的人。’

‘……’

‘六道轮回,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摆脱的宿命,而紫曦的命格注定了她此生必有此劫,任何人为的外力都是违背天命的。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命到五更,所以,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续命之说。’

‘但是……’

‘或许陛下您会觉得微臣的这番话并不足以为信,原因便是那早该魂归天外的紫曦为何却至今都迟迟没有绝命?而实际上,这就是绫女的厉害之处,因为她只利用了一点点的表象,就成功的蒙蔽了包括紫曦在内的所有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任何人都不可能凭空而获,包括生命。所以有人得到,就势必得有人付出。然而命数已尽的紫曦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死,与其说是绫女为她续了命,倒不如说是绫女利用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为她延缓了死期来得更为贴切一些。’

‘姬璇玑,你究竟想跟朕说什么?’

‘陛下息怒,臣并非有意卖弄玄虚,而是担心您接受不了,因而想让陛下有一段缓冲的时间来调试一番内心的情绪罢了。而既然陛下您如此急于知晓真相,那么微臣也就只好如实相告了。臣的意思是说——偷来的命终归是要被上天收回的。一旦祭体的生命耗尽,不能再负荷第三人时,也就意味着共享生命的三个人……都得死。’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姬璇玑,你告诉朕,你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只是在胡扯而已!说啊!快说啊!只要你说了,朕就赦免你的欺君之罪!你说啊!’

‘陛下,您冷静点!臣所说的句句皆是实言,绝没有半分虚假!陛下……’

‘不要……我不要这样!姬璇玑,算我求你!你救救他们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啊?’

‘陛下?!您快快请起!臣惶恐,担当不起如此大礼!’

‘那你告诉我,你可以救他们,你可以的!’

‘陛下,恕臣无能,救不了九殿下和容侍君,只因……只因月族的秘术并不等同于一般的巫蛊之术。千百年来,每代的月族巫女从天启中传承下来的秘术一直都是庇佑月族人得以生存至今的力量之源,因此,月族的巫蛊之术……是无解的!’

‘难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姬璇玑,你们姬家在奇门遁甲之术上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吗?那为何现在却连这区区的蛊术都解决不了呢?如果是这样,那我留你还有何用?’

‘……’

‘你听好了,我再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即使是付出任何的代价也好,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他们?’

‘……陛下,臣只问您一句话。在您的心里,生命和爱情,究竟孰重孰轻?’

‘……’

‘这还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呢。若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小命排在第一位,不过,自从他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闯入我的心里之后,现在的我只能说,如果条件是他们的话,那么……我可以放弃任何我可以放弃的东西,哪怕是倾尽此生,亦在所不惜。’

‘……’

‘既然陛下您早已有所觉悟,那微臣即便是说断了舌头也是枉然。’

‘想要救他们只有一种方法——金麟咒!只有它才能够彻底的破除月族的巫术,而您现在是金麟咒的主人,也就是说,只有陛下您才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但是相应的,您也必须承受逆天改命的惩罚,为此……付出您五十年的寿命。’

‘……’

‘真是惨重的代价啊!万物皆由因果而生,循环往复,冥冥中自有定数。然而我只是没想到,绕了这么一个大圈之后,最终还是应在了我的身上。不过,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灭,我这样……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其实我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我害怕在我死之后,他们怎么办?’

‘呵……也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如今的我,已经拥有了与他们在一起的许多美好回忆,此生……足矣!’

收起远走的思绪,我再一次的恳求道:“小四,你理应知晓他们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要我为了大局而弃他们于不顾,那么我的余生注定要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度过,那样的人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起的,我根本就没得选择。所以即使这是一个错误的决断,我亦无悔!”

“老大!”

“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再改变的。”就在此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两道人影正急匆匆的朝着我所站的方向跑来。

“有人来了,此事就这么决定,明日即举行仪式,以我之血开启金麟咒,借以化解他们体内的巫蛊。”言罢,我转身就离开了后花园,向着来人的方向行去。

“何事匆忙?”

“启禀陛下,奴才们不晓得为何?晚膳过后,容侍君突然间发起了狂,不仅砸碎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还打伤了两名守卫。国师大人已经赶过去了,还请陛下快些去瞧瞧吧!”

难道又被控制了?心里如是想着,于是双腿便自主的奔跑了起来。

当我奔到玲珑所住的庭院时,里面的所有人员都已经被疏散了,只有一排带刀的侍卫团团地包围在院子的外围。

“国师呢?”

“回禀陛下,国师大人在里面,还请陛下先在院外等候少顷。”

“闪开!朕要亲自进去,你等且在外边儿给朕好好的守着。若是胆敢惊动其他几位主子,你们就都等着掉脑袋吧!”

言罢,我就急匆匆的赶了进去。可刚一进到内院,我就听到了玲珑凄厉的喊叫声,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般令听者揪心。

三两步的冲到房门外一脚将紧闭的门扉给踹开,“珑儿!?姬璇玑,你在­干­什么?”

入目的景象将我吓了一跳,但尽管心里着急万分,我亦不敢轻易的阻断正拿着一串白玉珠口中念念有词的姬璇玑,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抱头在地上不住翻滚的玲珑却什么也做不了。

“陛下,微臣此举乃是在救容侍君,所以还请您稍安勿躁,不要Сhā手。”虽然在同我说话,但姬璇玑手中的结印却始终也不曾停止过。

“呣……啊……我受不了了!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

实在是不忍心再眼看着玲珑痛苦下去,因而我最终还是喝止了正在施法的姬璇玑,“够了,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被我制止了之后,姬璇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容侍君现在虽然暂时安静了下来,但心魔未除,随时都可能再次发作,所以还望陛下多加小心。”

感激的瞥了额头微湿的姬璇玑一眼,我急忙冲到玲珑的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珑儿?珑儿?你醒醒啊!”

脸­色­苍白的倚靠在我的怀里缓缓地张开了眼帘,双­唇­因为之前的噬咬而有些红肿,“不要,不要再念了……好痛……”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不会再痛了!没事了。”双目濡湿的揽紧仍然不够清醒的玲珑,我只能不停地诉说着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的话语。

“陛下,经过微臣方才的努力,容侍君被摄的心神现已出现了些微的裂痕。如果陛下能够想办法让他忆起一些昔日的往事,即使是片段也好,或许微臣会有办法让容侍君恢复些许心智也说不一定。”

“那朕该怎么做?”一听到玲珑也许能够恢复,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个嘛?就只能靠陛下您自己了,恕微臣爱莫能助,微臣先行告退。在此期间若是发生了何事,陛下只管大声叫唤即刻,微臣会在庭院中守候。”说完,朝我躬身一礼,姬璇玑便噙着一丝浅笑退出了屋内。

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浑浑噩噩的玲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

对了!在上次的庆生宴会上,我亲自为玲珑演奏的那首曲子,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吗?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再试试同样的方法呢?尽管此刻没有乐师的助阵,但我的嗓音并不差,清唱一曲应该效果不错。那么,究竟该选择哪首曲子才能情真意切的将我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传达给玲珑呢?

稍稍思索了片刻后,一首哀婉绵绵的曲子便已然跃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就是它了。试问,此情此景,还有哪首曲子能够比它更能表达出我的心声呢?

决定了之后,稍微一提气,一句句饱含着无限心酸惆怅与浓情蜜意的曲调便幽幽的从我的喉间发自肺腑的吟唱了出来。

老城墙 西山在望

明月千万里照故乡

当掬花黄 瓦上添霜

想叮嘱你多加衣裳

山雨欲来风满楼

爱恨情仇纠缠永难休

曾灿烂的都化作乌有

天凉好个秋

遍地哀愁

我在故园风雨后

都说大雁归

春天也将被带回

雪化云开的明媚

像极了你眼眉

何时大雁归

我爱的你被带回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 等谁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迟了,又迟了~~~~~~~()~~~~

有惊无险

一曲唱罢,泪,早已濡湿了衣襟。

浑身僵硬的揽抱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我双眸紧闭着不敢睁开,只因我怕张开眼之后,入目的依旧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碧瞳。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只隐约听见彼此细微的鼻息和我那如擂鼓般激越的心跳。

半晌后,久到我几乎快要以为怀里的人儿已经睡去之际,突然间,一只抖如筛糠的手一点点地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陛下?”

心头的某根弦因着这一声带着几分不确定的低唤而猛地震颤了一下,酸涩的眼帘最终缓缓地张了开来。望着那双恍如深渊一般深邃的碧­色­眼瞳里承载着的万千情愫,我终于在长久的寒冬之后迎来了迟到的暖春。

同样颤抖的伸手覆上那只正在我脸上细细勾画着我眉眼的柔荑,然后紧紧地握住,“没错,是我……你的雪。”

闻言,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玉颜滚滚滑落,破了皮的­唇­瓣抖抖索索的颤个不停,但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来,只在喉咙深处隐隐的发出恍如受伤的小兽般低低的呜咽。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此时此刻,这两句诗,无疑便是于我们两人最好的诠释。

长久以来一直在心底苦苦压抑的委屈与害怕终于在默默地对视中完全的爆发了出来,“陛下!”

大哭着扑向我的颈项,两条纤细的手臂死死地勒紧我的脖子,两个小拳头则是不痛不痒的死命捶打着我的后背。现在的玲珑,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向我宣泄他心中惶惶不安的情绪了。

“陛下,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玲珑了!”

一手拥紧怀中有些过于纤细的腰身,另一手则是不断地拍抚着同样消瘦的脊背,以此来安抚哭闹中的人儿。

“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无辜的受到牵连,更不用平白的受这么多苦。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珑儿,对不起!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会了!”

没有给予我丝毫的回应,只是一味的伏在我的肩窝里不住的哭泣。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吓着他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肩上泛滥成灾的泪水才稍微有了偃旗息鼓的趋势。

拉过我的衣襟胡乱擦了擦红红的兔眼,接着才慢悠悠地仰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撇嘴道:“这可是陛下亲口允诺的!君无戏言,所以从今往后陛下都不可以再把玲珑弄丢哦!”

弄丢?不由的被如此可爱的用词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

弯了弯如画的眉眼,玲珑也随即展颜而笑,一抹狐狸般的狡黠自幽深的眸底一闪而逝,“陛下,那如果玲珑被人欺负了,您会心疼么?”

“这是自然,珑儿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又怎会放任你被人欺负而袖手旁观呢?告诉我,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欺负我的人?”

也许是颇为满意我的回答,碧眸中的笑意愈发加深了,也因此使得那张本就妩媚的面容更加的妖娆惑人。

“陛下,锦贵君先前打了玲珑一掌。”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委屈的瞥了瞥我,接着如玉般润泽的五指便抚上胸口轻轻地揉了揉,然后才道:“玲珑的胸口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陛下,您可要为玲珑做主啊!”

“呃……”闻言面­色­不由的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茬?我一时间竟被自己先前的豪言壮语给堵得哑口无言,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见我呆呆地愣在原地不说话,玲珑可不满意了,那张得理不饶人的樱桃小嘴一撇就噼里啪啦的炸开了锅,“陛下,您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会放任玲珑被人欺负的吗?怎么,如今一听到是那小子,您就成了一只只会叫不会咬的纸老虎啦?”

被玲珑这么一说,我的面子显然有些挂不住了,随即脸­色­一黑,便佯装生气的沉声道:“珑儿,休得无礼!朕可是一国之君,岂容你如此戏谑!”

闻言,那双原本还在含笑的碧­色­美眸忽然蓦地一窒,本就没几分血­色­的苍白面容也刷的一下竟变得恍如死灰般黯沉无光。

感觉到玲珑的神­色­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于是我赶忙出言解释道:“珑儿,你没事吧?我刚刚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的。”

然而与我的猜想截然相反的是,听完我的解释之后,玲珑非但没有给予我任何的回应,相反却浑身逐渐的僵硬了起来。最后,竟然出人意料的扬手朝我劈了下来……

“珑儿?!”本能的侧首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紧接着我两手一发力,便将怀中的玲珑推离了我的怀抱。

这段日子以来的军旅生活可不是白费的,尽管我的身手依然上不了台面,但是整体的灵敏度以及反应力确实提升了不少。因此,对于没什么武功底子的玲珑而言,我的这点三脚猫功夫可谓是绰绰有余了。

全身戒备的紧紧盯着骤然改变的玲珑,对于此刻他眼中的眼神,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想当初他想要杀掉我的时候,眼中迸­射­而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全然的陌生、冷然、毫无感情。

满目悲伤的与玲珑对视着,胸口的痛楚,竟是那般的剧烈,“珑儿……醒醒吧!我不想与你为敌。”

无视我近乎卑微的哀求,冰冷的碧瞳里没有丝毫的动摇,身形一闪,便急速的再次向我扑了过来。

还算是应付自如的左右闪躲着玲珑下手狠唳的攻势,然而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却是我们以往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想着想着,我便越发的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狼狈与悲哀,神思也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不知不觉的涣散开来。岂料,就仅仅只是这一秒钟的晃神,我右边的颈动脉即被玲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玉簪划出了一道极细但却狭长的血口。只需再深毫余,我想……我便会横尸当场了吧?

“……”嘴­唇­动了动,然最终却没有吐出只言片语。探手抚上颈项,指下那丝丝刺痛的感觉狠狠地撕扯着我的神经。摊开掌心,入目的竟是满满的殷红,一滴血珠,顺着微张的指缝,重重地坠落在于方才的打斗中悠悠飘落在地的那方纯白的锦帕之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红与白的对比,竟可以强烈到近乎诡异的地步。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失神的愣愣锁视着地上那方经过鲜血的淬炼后显得愈加娇艳的纯白,支离破碎的低喃断断续续的自玲珑毫无人­色­的双­唇­之间溢了出来。

“珑儿?”

“不要靠近我!”失声尖叫着躲开我伸出的手臂,不可置信的拼命摇晃着脑袋,“我竟然……我竟然伤了你?!我是恶魔,我是恶魔!”

“珑儿,你不要这样子!这并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的!”

“你不要过来!不要再靠近了!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的!”不断后退着躲避我的接近,玲珑脸上的绝望与悲凄不由的让我感到心惊。因为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不要!!!”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一个闪身冲到玲珑的跟前,然后一记手刀打掉了他手中正大力刺向自己咽喉的染血玉簪,“你在做什么傻事?”

“杀了我吧,求你!我累了,我不要再做一个没有思想任人支配的人偶,也不要再成为别人手中用来威胁你的棋子。如果必须得要选择的话,那么,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你再遭遇任何的危险了。”

“傻瓜!我福大命大得很,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所以珑儿,答应我,千万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了好么?我趁受不起。”一把拉过泪流满面的人儿,紧紧地将他锁在胸前再也不松开。

方才的那一幕,直到现在都还让我心惊­肉­跳不已,我实在不敢想像如果当时我慢了一秒的话,又将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可是我怕啊!我不晓得自己何时会再次失控,我更怕自己终有一天会真的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来。所以……让我解脱吧!能够死在陛下的手里,玲珑不会觉得痛苦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给我听清楚了珑儿,你的身体是我的,你的灵魂也是我的,你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可以死!”

“陛下……”

“相信我,我会救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明天,只要明天过后,你就会没事了,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雪的问题,亲们不要担心!某月保证凤戏的结局一定会是HE的啦!O(∩_∩)O哈哈~

吃来吃去

夏日里的清晨,天­色­总是亮得特别早,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当我掀开眼帘的那一刻,室内早已是一片透亮了。

小心翼翼地侧首望了眼身旁睡梦正香的玲珑,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一股浓浓的满足感充斥在心间,将我整个人都胀得满满的。

轻轻地掀开锦被一角,并屏息着将缠绕在我腰间的那条玉臂一点点地挪了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床榻上的睡美人给惊醒了。

细心的替玲珑掖好被子之后,我伸手拿过一旁放置的衣袍随意的往身上一披,便起身离开了卧房。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得赶紧去找小四那家伙,否则之后等他们一个个都醒了,事情可就棘手了。

真是气死他了!自从那天负气离开之后,他一直以为雪儿姐姐会来找他哄他开心,于是便满心期待的在自个儿的院落里等着,还在心里谋划着到时候应该怎么摆摆架子以泄心头之火。可是,他一连等了两天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最后的最后,当极端的气愤与挫败的心绪占据了主导位置时,万般无奈之下,他才不得不放下面子自动跑来找她。

气冲冲的闯进隔壁的院子,一路直奔主屋的方向而去,所过之处无不被他周身散发的火焰焚烧殆尽。

“锦贵君金安!”在院子里伺候的侍人们一见到那抹怒气冲天的艳丽身影正龙卷风似的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刮来,都吓得赶紧躬身问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无辜的炮灰。不过害怕归害怕,一个个却也都忍不住在心里揣测,今儿个又是什么人惹得这位主不高兴了?难道是因为女皇昨儿个在此夜宿?

一脸铁青地杵在主屋的门口,­射­向门内的目光则凛冽得恨不能将整座院子都给拆了,“陛下呢?还没有起来吗?”

小心谨慎的垂首紧盯着自己的鞋尖,两名守门的侍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可突然间被问话还是让他俩不由的颤了一下。

悄悄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其中年纪稍长的那名少年暗自吞了口口水,然后才壮着胆子怯生生的答道:“回锦贵君话,女皇陛下今儿个一早就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具体的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不在这儿?也不在府里的其他地方,那她究竟是上哪儿去了呢?想着想着火气不禁又上来了。

“岂有此理!既然陛下一早就已经离开,那你家主子为何不起身恭送?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简直是恃宠而骄目无礼数!”

门外剑拔弩张,门内的气氛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本来睡梦正酣,却硬生生的被外面的声响给吵醒了,这起床气一上来,心情自然是不可能好了。但是让他心情跌到谷底的并非是被人扰了美梦,而是刚一张开眼,入目的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容,相反却是空荡荡的睡榻。

两颗被点燃的炸弹好巧不巧的刚好撞在了一起,瞬间爆炸那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好大的胆子,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本宫门外大声喧哗?难道是活腻了吗?”

蹙眉瞥了一眼坐在床上面­色­不豫的主子,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绿痕连忙疾步走到房门前拉开了门扉,继而和气恭敬的解释道:“锦贵君息怒,我家主子不知是您大驾光临,失敬之处,还望锦贵君海涵。”

强行压下几近爆发的怒火,既然人家都已经主动让步了,那如果自己再继续纠缠下去,似乎就显得有失风度了。于是话锋一转,以一种相对平和的语调淡然道:“罢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既然陛下不在此处,那本宫就告辞了。”

“恭送锦贵君。”

待我回到府上之时,早已是傍晚时分。不想前脚刚一踏进大门,就有侍人匆匆忙忙的赶来向我汇报了今天府上发生的种种。

听完之后,我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哎……这个情儿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冷落一下都不行。

尽管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情,不过从府上众人脸上苦兮兮的表情就不难猜出,情儿铁定又刁难人了。当即脚下方向一转,改而往情儿的住处行去。

“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主子他已经闷闷不乐一整天了,您快进屋去瞧瞧吧!”我到的时候,恰巧遇到一名小童正愁眉苦脸的提着食盒从屋里出来。一见到我,立刻乐得跟什么似的,开口就让我赶紧进去灭火,好救众人于水生火热之中。

淡淡的瞟了一眼小童手中原封未动的食盒,不用问也知道,那小子肯定又不肯好好吃饭了。

至此,我不禁在心里一阵暗叹,我这几位美人什么都好,可就是一生起气来就都不爱吃东西,老不拿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儿。害得我每次好不容易把他们给稍稍养肥了点儿,可还没来得及享用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就又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破事儿给饿回骨感美人去了,那速度叫一个快啊!真是的,我有时候甚至很怀疑,这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有自虐倾向啊?

“吩咐厨房重新热一遍以后再拿过来,顺便再多加几道菜,朕要在这边用晚膳。” 正好我肚子也有些饿了,那­干­脆就在这里陪情儿吃晚饭好了。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准备。”

进了房间,我先是招手将里面伺候的侍人全都遣了出去,然后才一个人悠哉游哉的走进了卧房,不料见到的却是眼前这幅引人遐想的魅惑画面。

罗纱轻放,错落出一室暧昧中又隐含着一丝危险气息的暧昧氛围。

情儿侧着身子斜倚在床榻之上,一身珊瑚红的薄衫恰到好处的包裹着修长紧致的身躯,柔和而完美的曲线在轻薄贴身的锦缎衬托下,可谓是一览无遗。

白璧无瑕的颈肩在微敞的领口里若隐若现的招摇着,而那双鸽血红般的美眸,早在我刚一踏进内室的瞬间就已缓缓地张了开来,此刻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轻轻上挑的眼角忽冷忽热的微眯着,两瓣娇艳欲滴的红­唇­,则是隐隐的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冷笑意。

我不晓得到底应该用怎样的辞藻才能恰如其分的形容榻上的那抹艳­色­身影。总之,此刻在我脑海中闪现的就只有两种生物的形象——慵懒的猫咪和冶艳的毒蛇。

“情儿,我吵醒你了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个优雅的旋身,情儿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海藻般微卷的长发随意的在身后洒了满榻。

坐在床沿,情儿眼含讥诮的挑眉斜睨着我,嘴角微扯,“怎么,我们日理万机的女皇陛下总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

得,又在跟我闹别扭了!我无力的想着。这小子,每次只要一耍小­性­子就老爱出言讽刺于我,好像不打击我两句就难消他心头之恨似的。

“好啦宝贝儿,不要再使­性­子了,雪儿姐姐这不是来看你了么,嗯?” 紧贴着情儿坐了下来,不顾他的挣扎一把将他揽到了怀里紧紧地禁锢住。

哟嚯!小样儿,不错嘛!居然胆敢直接侧过脸不看我了。好,再接再励,诱哄继续进行中。

“况且,我先前之所以没有过来找你,还不都是因为被各种事务缠身而一时走不开嘛!你应该多体谅体谅我才是。”

怎么,还不鸟我?那好,看来我只能使出那招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了!身子前倾,对准掩映在发丝里若隐若现的雪白颈项,咬之。

“啊……”身子触电似的猛然一颤,随即一巴掌拍开了我的脸,继而含嗔带怒的骂道:“你­干­什么?走开,不要碰我!”

虽然情儿的嗓音确实很有气势,但是如果配上一副媚眼如丝的模样的话……那么不得不说,这非但起不到丝毫威胁的作用,反倒是有了一种欲迎还拒的暧昧感觉。

转过被拍得偏离了轨道的脑袋,刚刚情儿的那一巴掌拍得不痛不痒的,于是我不甚在意的勾起了一抹痞痞的邪笑,“呵……情儿或许忘记了,本女皇可是你的所有者。你从上到下自内而外都是我的,又岂有我碰不得之理?”

抛给情儿一个诱惑之极的眼神后,我复又俯低了脑袋,顺便将秀­色­可餐的小羊羔扑倒在床上,接着便乐呵呵的享用起摆在眼前的美餐来……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极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叩门声,“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吩咐厨房传膳?”

­奶­­奶­滴,我现在那叫一个憋屈!骂也不是,谁让这是我亲自吩咐的,人家也只是依言办事而已;不骂也不是,换了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只要那人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就绝对没有不生气的!所以此时此刻,我也就只能打掉门牙活血吞了。

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我,可是那两瓣被我蹂躏得犹如染血的­唇­瓣却在这时极煞风景的喷出了令我尴尬到想要冒烟的爆笑声,“噗……啊哈哈哈……好好笑哦!你瞧你那副糗样,简直就跟吞了五百只苍蝇似的,呵呵……”

一脸黑线的愣在情儿身上动弹不得。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在我眼前的话,我相信里面映照出的,一定是一张欲求不满,而且七窍生烟的搞笑面孔。

“退……”刚想冲门外大喊一声退下,却被情儿抢了个先。

“进来吧!顺便把膳食摆到里面来,本宫要和陛下在内室用膳。”

大力将我掀翻在床,情儿一把扯过滑落至腰际的薄衫复又套在了身上,借以遮掩外泄的大片春光。

回过头,见我仍旧黑着一张脸纹丝不动的趴在床上装尸体,一点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于是情儿好笑的抬起粉雕玉砌的莲足轻轻地踹了下我的ρi股,调侃道:“嗳!你要是再不起来,难道是想让他们免费欣赏一场活瑃宮啊!快点起来啦!我饿了。”

闻言,我才幽怨的吐出一口闷气,继而咬牙切齿的以手撑床蠕动着爬了起来,顺便整理了一下不算太凌乱的衣袍。

自从进门以后,所有端菜的侍人就压根儿没有敢抬起过头一次,只因不用抬头他们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自女皇身上辐­射­而出的强大怨气。于是乎,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所有人都是手脚麻利的布完菜之后就一溜烟儿地逃了出去,一秒也不敢多待。

而我那原本空空如也的肚腹经由这么一气,早已饱了七八分,但考虑到待会儿还有一场激战在等着我,于是­阴­郁的心情又瞬间明澈了不少。

“雪儿姐姐,你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瞧你笑得一脸诡异的。”许是饿极了,情儿甚至没怎么跟我讲话,一张小嘴就只顾着消灭桌上品类繁多的美味佳肴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吃你罢了。”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我便已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咳……咳咳……”

“情儿,你慢点儿吃不行哦?又没有人跟你抢!”虽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手却迅速地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情儿嘴边。

就着我的手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滴不剩的全灌下了肚,接着还一个劲儿地用手猛拍着喘息不止的胸口,少顷之后才慢慢地缓过气来,“我说雪儿姐姐,虽然……我是一点也不介意你这样口没遮拦的乱讲啦!可是,你好歹也看看场合,不要在别人用膳的时候突然……突然讲这么奇怪的话嘛!要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耶!”

“呃……咳咳……”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虽然不至于无地自容,但我的脸还是不由的泛起了一抹粉红。

为了掩饰自身的尴尬,于是我拼命地给情儿夹菜,借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望着吃得一脸餍足的情儿,我这才似笑非笑的问道:“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要了,我已经吃得很多了,现在好饱哦!倒是雪儿姐姐你,刚才就只顾着看我了,都没怎么吃,难道只要看着我你就会饱了吗?真是的。”

“情儿所言非虚,你这张脸确实有这样的功效。”言语间,我的手已经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那张完美­精­致的粉­嫩­脸蛋。

“哈?”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那么现在……是否该换我了呢?”

…………

离开凤天来到紫晶好几个月之后,我终于决定要班师回朝了。一来是由于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余下的事自有人会处理,二则是因为在外漂泊得久了,我难免也有些想“家”了,不单想念绯烟、倾城、解语还有美人爹爹,更是想亲手抱抱我那还未见过面的宝贝女儿。

回程的日期定在两日之后,两日之后,我就要踏上返回故土的旅途了。如是想着,­唇­边不禁扬起了一抹会心的笑。

殊不知,一封来自绫女的飞鸽传书,却硬生生的打乱了我回国的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一来是由于河蟹时期,二来是由于某月不想在文文里加一些符号或空格来破坏整体的美感,于是乎,对于某些内容,与其写得提心吊胆,那还不如一笔带过了……O(∩_∩)O哈哈~

单刀赴会

夏日的艳阳高高地悬挂于天际,阳光映衬下的天空澄澈而蔚蓝,几朵云彩零星地分散在纯净的天幕之上,看上去软绵绵的,恍如一团团可口的棉花糖。

而此时在林城北郊的翠峰山上,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驮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女人穿梭于安静清幽的山林之间。

耀眼的光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倾泻下来,支离破碎地洒在一人一马的身上。马蹄刚劲有力地踏在地上,有规律的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为这片空旷的山林徒增了一份生机。

由于翠峰山是林城最大也是最高的山峰,而老百姓们出于行山的方便,于是就在山上的各个地方建盖了许多座小亭,专供本城的居民或是过路的行人休息。

半山腰上,一座简陋却坚固的石亭依山而建,小小的亭子仅有的设施就只是一张粗糙的石桌和四个圆柱形的石凳而已。可是有人偏偏就有这份雅兴,竟在亭子里摆起了酒席。一时间酒香四溢,引人驻足。不过从亭中主仆二人的神态言行来看,她们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当我策马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雅致的景象。如果可以抛开此行的目的的话,我想,我大概会喜欢上这份在浊世中甚是难得的安然与惬意吧?

身姿轻盈利落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随手一扔,两腿便自有意识地朝着亭中那两道附庸风雅的身影一步步地行去。

在石桌旁站定,“我来了。”

闻声缓缓地掀起低垂的眼帘,绫女­唇­边的笑意竟是那般的恬静怡然,“不愧为一国之君,果然好胆识!”

不想理会那番亦真亦假的褒奖,淡漠的瞥了一眼摆了满桌的酒盏后,我便开门见山的冷言相对,“你千方百计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难道就是为了请本女皇来此地喝酒赏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日前,绫女用飞鸽传书约我到这翠峰山上来做一个了断。她在信上写到,只要我如约而来,那么,她不仅会答应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并且……还会将她的­性­命双手奉上,但前提是,我必须单刀赴会,并且跟她打一个赌,于是,我答应了。虽然明知这是一场异常凶险的鸿门宴,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一是由于林城是我的势力范围,而既然她敢这么大张旗鼓的邀我赴约,那我就量她不敢在我的地盘上太过放肆;二则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实在是有太多我想知道但却一直无从得知的东西。

对我溢于言表的嘲讽无动于衷,绫女只是继续保持着她一贯的冷静与优雅,淡淡的开口道:“我今日请您来此,无非只是想心平气和的与您打一个赌而已,绝对没有半分歹意,所以但请陛下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请坐。”

面无表情的在绫女对面坐了下来,“你找我来究竟意欲何为?”

“陛下也看到了,这张桌上共摆了二十杯一模一样的桂花酿,不过在这当中有一杯却是被放了剧毒的。” 伸手指了指桌面上呈棋盘状均匀分布的酒杯,绫女望着我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就是我今日要与陛下打的赌。待会儿你我二人共饮此酒,每人每次各选一杯喝下,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因此在开始之前,这酒杯位置的变换就由您亲自来动手。最后,谁生谁死,就全凭天意了。如果陛下没有什么疑问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如何?”

沉默了数秒,毕竟这场赌注关乎­性­命,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打这个赌,你又有什么样的赌注值得本女皇不惜豁出­性­命的孤注一掷?难道仅仅是你的一条命?哈……真是好笑!”

“既然我敢约陛下到此一叙,那么我就有足够的自信您拒绝不了我开出的条件。”美艳的眉眼间闪过一抹自信的微芒,“尊贵的女皇陛下,相信我,您绝对会满意的。”

注视着对面那个笑得自信又欠扁的女人,我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哦,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怎样诱人的条件可以让本女皇心甘情愿的同你玩儿命。”

“很简单,我的赌注就是,如果陛下您有幸在这场赌博中胜出,那么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我认命。之后我会履行我的诺言,将我的命双手奉上,用我的命……来换您的命。想必,您也不希望他们全都陪您一起殉葬吧?”

双眸不自觉地一眯,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都知道了?”

“呵呵……陛下,您可不要忘了,容侍君和九殿下身上的‘同命蛊’可是我亲手种下的。寄体身上的子蛊被人灭了,我身为母蛊的寄主,又怎会不知呢?况且,您爱妃身上不仅有我种下的‘同命蛊’,还有我下的‘摄魂咒’。”

面对我越来越冷的目光,绫女稍稍地停顿了下,继而眉角一挑,道:“也就是说,有关您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通过‘摄魂咒’的力量感知得到。不过,原本我以为你会千方百计地设法捉到我,然后用尽一切手段逼我救他们,然而,你却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你竟然会不惜以耗损自身的生命本元来救他们?虽然你的所作所为打乱了我原先的计划,但是,却也改变了我以往对你的一些观感,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承认,我很佩服你。”

悠长地吐出一口气,绫女似笑非笑地睨着我道:“自古以来,上位者都是自私冷血的,试问有哪位帝王会傻到放着大好的河山不要,而甘愿为了儿女情长舍命的?你……还真是我见过的千古第一人哪!”

如果说以往的绫女除了让我感到极端的厌恶和极致的憎恨之外再无其他,那么望着此刻的绫女,我竟然会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同病相怜的心心相惜?被自己内心突然涌现出的骇人想法给吓了一跳,连忙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借以让我那发毛的神经尽快地清醒过来。天!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不过,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取笑你呢?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尚处于自我唾弃中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绫女蓦然黯淡的神­色­,也因此而没有听清楚她口中那句轻得几不可闻又恍如自语般的叹息。

“你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自言自语罢了。”面­色­一整,绫女瞬间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冷凝与深沉,或者应该说是……恢复了她以往的本­性­。

“那如果……我输了呢?”绫女说得没错,面对如此具有诱惑力的提议,我确实动心了。

“如果你输了,那也只能说这是上天的安排,怨不得人。不过你放心,如若你今日当真不幸命丧于此,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就此罢手,并且远远地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从此以后,绝不再踏上凤天皇朝的土地半步!而我们之间以往所有的恩怨情仇也将一笔勾销。”讲到这里,绫女的眼神忽然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垂首立在她身侧的颜,“老实说,‘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的日子,或许真的不错。”

尽管她的这一动作做得极其自然而且隐晦,但还是无法避免的被眼尖的我捕捉到了。内心骤然升起一个令我冷汗直冒的怪异念头:难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被情儿刺激过度,因此­性­取向发生了转变,就此变成了那个啥啥?借以为自己那颗受伤的脆弱心灵寻求一丝慰藉?

虽然我一向觉得同­性­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个原本是正常向的女人忽然在一夕之间毫无预兆的成为了蕾丝?不得不说,这无疑还是让我小小的肝儿颤了一把。好歹,她至少也该给我一个缓冲的阶段来适应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

尽管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依旧恍如老僧入定般始终如一的面无表情,“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以我对绫女的了解,像她这种城府极深又心思缜密的女人,哪有可能会打无把握之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对我进行了一系列的利诱之后,她应该马上就会对我展开威逼了。

“陛下,其实你真的很聪明。没错!你确实没有退路。”对我投以一个威胁的眼神,“因为,以你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容许我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祭品,来对你的后代设下诅咒的吧?”

蹭地一下站起了身,隔着小小的石桌揪住了绫女的衣领,逼近那张邪笑着的脸孔,我几乎咬牙切齿地厉声吼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打我孩子们的主意!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记住,这绝对不是威胁!我说到做到!”

“是么?不过陛下,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在未来的一年之内,如果你再次强行启动‘金麟咒’的力量,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甚在意地稍微用力将我紧握的拳头自衣领处扯离,“要杀我其实并不难,只要你随便动动指头,我便会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你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我拥有哪怕是最强大的武力也无法掌控的力量,所以你怕了,你彷徨、愤怒,却也莫可奈何。而聪明如你,自该知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最明智的。与其赔上自己最后的命来杀我,倒不如跟我赌一把来得合算,难道不是吗?”

“……好,我跟你赌!”

如果因为顾虑太多而裹足不前,那么根本不用赌我便已经输了,但如果我放手一搏,至少,我已经赢了一半儿。而且我始终坚信,既然上天在茫茫人海中选中了我,那也就意味着我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机缘,因此在我合格地完成我在这个世界所肩负的使命之前,我想老天爷应该不会那么急着收回我的小命,所以,我决定跟天赌命!赌我比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受上天的垂怜!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O(∩_∩)O哈哈~

最后那一次花开(上)

半个时辰之后

望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十八个酒盏和最后仅剩的两盏花酿,我的手犹豫了,只因最后决定我们生死的时刻终于在耗尽了九次的侥幸之后,悄然来临了。都说猫有九条命,那我呢?我是否能够得到十全十美的幸运?

现下等待我选择的,一边是生,一边是死。究竟,哪种结局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归依呢?

收回辗转徘徊的右手,我抬头望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绫女,施施然地开了口,“能最后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过去或许是被我刻意的忽视了,所以没有发现,但是经过今日的这番漫谈,我却突然觉得,其实你最本原的内心并不像你外在的表象那般­阴­狠毒辣。究竟是什么,让你最终走到了这条不归路?难道真的只是纯粹为了爱情?或许我这样讲会有些奇怪,但我却好像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个看似截然相反的极端,但殊途同归,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说我们两人确实很相似,只不过彼此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容我问一句,如果没有情儿这道鸿沟,你认为我们有可能会成为朋友吗?”

从我说话开始,绫女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的神情平静而自然,但眼底却噙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光芒。

“朋友……或许吧!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时至今日,有些事情早已经回不去了,只因此间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让你致我于死地。就好比被我间接害死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你的理智能够容许自己原谅吗?”

“不能!”甚至不需要多余的思考,一个似乎早已烙印在我灵魂之上的答案便已然毫不犹疑地冲口而出。

没错,当一个人的感­性­处于上风之时,或许会让我们在某些特殊的氛围下产生一些理想化的情感,但这些只属于人之初的纯净情感在这个浊世之中却是注定了无法存活的。于是对于这份人­性­之中最本真的美好想往,我们只能选择将其永远的埋藏在内心深处,偶尔拿出来缅怀一番罢了。

我和绫女之间早已在一次次的敌对中横亘了太多太多的不容许,故此生我们两个人,注定了只能成为敌人!我们两人最终的结局这能有一个——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死一般的沉寂迅速地萦绕了整座石亭,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周围气场的微妙变化。

侧目将视线投注到亭外的远方,绫女率先打破了僵硬如冰的气氛,“刚才你问我为什么要变成这样?那如果我说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你信吗?”

尽管没有给予她任何实质上的回应,但是我的沉默却传达出了我的答案——我相信。

“起初,我只是一心想为教主报仇,因为你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我即使追逐一生也无法企及的爱情,可是你非但没有好好珍惜,还残忍的伤透了他的心,所以我要复仇!可是后来,不论我为他付出了多少,他都始终不肯正眼看我一眼,因为他的心早已经给了你,我怨!我恨!所以我要你死!然而最终,我所有的努力终归还是化作了泡影,他最后还是嫁给了你。在那之后,我曾经也想过成全,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我以为只要看到他幸福我就会满足,因此我决定要替教主肃清你身边所有碍事的人。可惜最终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望着他在你怀中微笑,我心中涌起的不是满足而是刻骨的仇恨!我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你们的幸福一定要用我的痛苦来浇灌?我不甘心,我要让你像我一样品尝到永生不忘的痛!于是,我向你展开了策划已久的报复……”

“可是最后的最后,你却渐渐地发现自己的灵魂早已在日复一日的仇恨中堕落腐朽。”因为绫女的叙述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怒火蹭地一下便被点燃了,于是我忍不住抢过她未完的话接了下去,“或许曾经想过要收手,但你却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魔障,因此你选择了义无反顾的一错再错!绫女啊绫女,你到底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举私怨而惨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每当想起在这次战争中战死沙场的两军将士,我的心就忍不住的疼,接二连三的负罪感几欲让我窒息。

“抢走情儿是我凤舞雪一人对不起你,所以我可以不介意你向我报复!可是,你为何要引发战争?为何要牵连无辜?你知不知道,早在你被仇恨蒙住了双眼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丧失了说爱的资格!因为爱是宽容,是尊重,是忠贞不悔,是至死不渝,而不是披着爱情的外衣纵容自身邪恶的罪孽和欲望!此时的你,还能问心无愧地说你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爱吗?”

面对我连珠炮似的谴责和质问,绫女没有多说一句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沉默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然而逐渐垂下的眼睫,却使我无法探查到她内心的想法。

懒得再理她,现在的我没有情绪失控地跳起来拽着她一顿暴打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反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我火大的随手抄起其中一杯清酒就仰头灌了下去。

保持着灌酒的姿势五秒钟之后,没有等来预料中内脏翻搅的剧痛,只有清幽的桂花香在口腔里面弥散不去。

“呵呵……”有些脱力地低低笑了起来,“看来老天还是比较眷顾好人的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听了我的话后,绫女并没有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她只是一脸平静地端起了桌上的最后那杯酒。静默了须臾后,竟还微微举起手中的酒盏向我以表示意,最后漾起一抹轻浅到近乎透明的笑,望着我道:“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我坏的还不够彻底啊!”

言罢,便缓慢却坚定地举杯朝着­唇­边喂去。而此时此刻,我的心绪竟然出奇的祥和与宁静,仿佛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曾有过势不两立的仇恨。有的,只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畅意,因为,我分明在绫女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似是解脱的笑意。

“不要!”

就在毒酒即将接触到绫女嘴­唇­的那一刹那,一声凄厉的叫喊却响彻了整个山间。紧接着只听闻耳际“哐啷”一声响,含着剧毒的琼浆玉液便尽数洒在了地上,青灰­色­的石板立刻“刺啦刺啦”的冒起了白­色­的泡沫,还伴随着一阵阵白­色­的烟雾。

讶然地看着眼前突发的这一幕,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熟料右脚的小腿却被人紧紧地抱了住。

“求你!求求你!放过她吧!求你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原本肃面静立在绫女身侧的那个女人突然发疯似的朝我冲了过来,然后在我惊讶的眼神注视下,竟重重地跪在了我的脚边,继而声泪俱下地哀声恳求我放过她的主人!

“我求求你,女皇陛下!求你饶恕她吧!虽然她做了很多罪无可恕的坏事,可是,可是……”很显然,抱着我腿的这个哽咽到几乎就快难以言语的漂亮女人也不晓得究竟还能用怎样的言语来替绫女求情。

“如果一定要有人赎罪的话,那就杀我吧!让我来代替她,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所以求求你,不要让她死,不要……”

木然地坐在石凳上,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如果我够狠,那么我此刻应该做的就是一脚踢开她,然后督促绫女领受她应得的惩罚。但问题是,我原本坚毅的决心已经快被脚下这个哀痛欲绝的美女给摇碎了。

“颜,快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愿赌服输,既然天要亡我,那么我无话可说。想我绫女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这样做非但不是在帮我,反而是把我仅剩的那最后一丝骄傲也踩到了脚下!你知不知道?”半跪在地上,绫女神情微乱地使劲扯着恸哭中的女人,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苦于怎么都掰不开那双仿佛涂了强力胶的纤细柔荑。

“不要!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不可以死的!”

“颜,你不要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两个美女拉拉扯扯地在我跟前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搞得我好像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似的。还有她们之间那些奇怪的对话,简直让我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心情越发的烦躁,附带着本就不豫的脸­色­更是不由的又沉了几分。

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只见绫女蹙着眉心使劲一拽,也顾不了是否会伤到那双白皙细­嫩­的小手,硬是将人从我的脚边带离并且抱到了怀里。

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这诡异却又异常和谐的一幕,我心中那个惊人的想法毫无疑问的得到了证实。这两人,果然是一对!可是,绫女一直喜欢的不是情儿吗?怎么会……

被绫女紧紧搂在胸前的颜情绪似乎有所缓解,不过却还是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靠近我,嘴里的哭喊哀求也一直没有停歇过。

半晌后,嗓子早已喊哑的颜终于停止了哭喊,只是以一种平静得有些反常的眼光定定地望着我道:“陛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人一旦做错了事就再也无法弥补了吗?为什么你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机会?呵……好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我倒要问问你,我那个惨死腹中的孩子,还有那些无辜受累的人有什么错?,她们甚至不需要改过自新,可是谁又给了她们机会?你说啊!”

“我……”

“说不出来了是吧?你只看到了自己的心情,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痛失亲人的人的感受,你有没有替她们想过?难道绫女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我……我知道就算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我们犯下的罪孽。可是现在,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却什么都不做!我只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够了,颜!不要再说了!”一直抿­唇­不语的绫女终于厉声喝止了冲我尖叫的颜。

“你不是女人?”听到最后,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个做女装打扮的美女竟然是个男的?多­精­彩的一出假凤虚凰的好戏啊!直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没错,我是男子!只是为了行走方便,也为了能够继续留在主人的身边,所以我自幼便是着女装跟随主人。”说到这,颜的神­色­不由的黯淡了几分。每次只要一想起儿时那刻骨铭心的一幕,本以为早已习惯麻木了的心,却依旧会钝痛不已。

花园里,一脸天真烂漫的漂亮小男孩讷讷不安地仰头望着身旁孤傲冷艳的小女孩,可是女孩目光追逐的,却是另外一道绝美的身影,于是从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了,女孩的眼中,永远也不可能容下一个小小的他。而也是在那之后,他便抛弃了男儿家该有的一切,义无反顾地穿上了女装,成为了女孩身后的一道影子。然而这一切,却仅只是为了女孩的一句话,‘此生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男子只有一个人,但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是你。如果你想留下来,就只有成为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哎……纠结!绫女就快死了,但为何某月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呢?顺便结文倒计时——再有个十来章的应该就能结束了吧!O(∩_∩)O哈哈~这个万年大坑终于要被填平喽!~\(≧▽≦)/~

某月在此祝各位亲端午节快乐!多吃粽子啊!(*^__^*) 嘻嘻……

最后那一次花开(下)

“绫女,我想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乱了乱了全乱了!怎么全天下最混乱的事儿都好死不死的都被我给碰上了?

闻言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紧接着耳朵里就传来了一道艰涩的嗓音。

“情之一字,还真是伤人伤己。颜自小便跟随在我左右,于我而言,他是我最信任的下属,也是我最得力的臂膀。我不是不知晓颜对我的感情,怪只怪天意弄人,我没有得到我爱的人,也辜负了爱我的人。”

歉然地凝望了一眼怀中的人,绫女转而对上了我的目光,“教主成亲的当晚,我喝了很多酒,所以……如你所见,颜现在已怀了我的骨­肉­。在过去的那十多年里,我已经欠了他太多太多,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够为他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和我们的孩子。然而我却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因为你是凤天皇朝的女皇,是整个天下的主宰。在你的肩上,承载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恩怨情仇,更多的,还是你对天下人的交代。所以,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的理智都不会允许你放过我,而这,也正是今日我为何会约你到此的真正原因。既然不能奢求你放过我,那么也就只有我自己来争取了。很抱歉,虽然生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可是如今,我却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为了他,我必须得要活下去,而只要你死了,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只是,我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步……天意。”

“等等,有一点我始终都想不明白。据我所知,紫曦不是已经被你掌控了吗?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在紫晶国,你即使是横着走也绝不会有人敢说你半句不是。既然如此,又何来‘保住’一说?况且,你不是一向都很厉害的吗?那为何现在却落魄得连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还得来求我?”

扯开嘴角惨然一笑,“这或许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回想我之前所做的种种,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即使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往修罗地狱,我也义无反顾。而我此生唯一后悔过的一件事,就是我不该把颜卷入这场纷争中来。如果不是我,我想他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是我亲手毁了他的一生……”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换做以前,我根本就不敢奢求自己会有被你抱在怀里的一天,可是那天晚上,你却抱了我。虽然我明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作了别人,可是,我依然觉得很幸福。你是我生命中永远不可能完整的缺,可是,只要能够得到你一点点的恋爱,于我而言,此生足矣。”

望着眼前这个苍白而美丽的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深深地撼动了。虽然他没有情儿的绝­色­容颜,可是在这一刻,我却觉得他是世间最完美无瑕的人,是爱情,让他超越了红尘中一切世俗的美丽。

他的爱是隐忍的,也是无私而博大的,他用他的爱包容了绫女的一切罪行。在这样伟大而无悔的爱情面前,我只觉得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此时此刻,我是多想擦­干­他的眼泪,然后对他说:不要再流泪了,我放过你们。可是,正如绫女所说的那样,我是凤天女皇,不管我拥有多大的权势,我最终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对于颜,我终究只能说三个字——对不起。

咬紧牙关,我终究还是狠心打断了深情对视的两人,声音僵硬地问道:“你,还没有真正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究竟是为何落到了如此境地?”

突然听到说话的声音,绫女和颜同时转头看向了我,“紫曦死了。”

“你说什么?紫曦死了?”这突如其来的死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她怎么死的?难道是因为……‘同命蛊’被我破解了?”

“可以说是,但也不全是。”

“此话怎讲?”这个女人讲话怎么老是这么悬乎?

“既然紫曦的命是我续的,那么只要我愿意,我大可以重新挑几个人帮她续命,只是,一个人的脑袋如果没有了,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枉然。”

“前日夜里,我有事外出,可也就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几百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最后仅仅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将被禁卫军团团保护住的紫晶国女皇给杀了,而且是一刀毙命。当我问讯赶回来时,早已经来不及了,看着满地的尸首狼藉,你可知我当时内心的震惊?”

我想我能够体会绫女的心情,若换做是我,我也会有同样的反应。试想一下,如果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是我,那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虽然凤天皇宫的警备比起紫晶要森严得多,而且我身后还有近卫队和忘月宫的保护,但我依然不敢保证是否能够全身而退。也许不至于会让我殒命,但估计也会伤亡惨重吧?毕竟我对对方的真正实力可谓是一无所知。看来,我必须得让夜去暗中调查这一神秘的敌人了。

“当时我并不知晓这些神秘出现的黑衣人究竟是从何而来,亦不知晓她们此举的目的。不过,半个时辰后,当我收到她们主人的一封信函时,我才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玄机,也终于明白了这场令人胆寒的血腥屠杀,竟然会是……阎门所为。”

“阎门?”

“不错!阎门,一个极少为世人所知但却绝对不容小觑的神秘组织。如若只听名字,人们很容易就会将其归结为一般的江湖组织,但事实却截然相反。”顿了一顿,绫女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就当是为了赎罪吧!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轻视了阎门,在它身后的那个庞大而复杂的背景组织,绝对会超乎你的想像。”

“那……”

“抱歉,对于你想知道的东西,我无能为力。”扬手阻止了我想要冲口而出的问话,绫女只是以一种复杂而深邃的目光看着我道:“我答应过绝对不会向外透露有关阎门的任何消息,所以,为了保证颜日后的安全,恕我不能奉告。不过虽然我不能告诉你阎门的主上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我却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阎门此次的行动并非是针对你或是凤天皇朝,相反,她们还替你铲除了我这个障碍。因为她们此举,无疑是彻底地斩断了我所有的后路。一旦失去了紫曦这颗棋子,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紫晶国的庇护,而这样一来,我无疑就变成了一只断了四肢的豹子,任凭我再有多大的能耐也是枉然。逼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出此下策,将最后的希望投注在今日这场赌局之上,但事实证明,我最终还是失败了。”

逼迫自己尽量不去关注绫女眼中的落寞,我只能将所有的思绪全部转移到刚才的话题上来,“那依你之言,我是否可以将其归为是友非敌?”

“非也!尽管现在阎门是朝向你这边的,但谁又敢保证它日后不会变成你的敌人呢?所以关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妄下断言。”

轻轻地松开环抱着颜的双臂,安抚似的摸了摸那张青白的面容,然后绫女便慢慢地朝我缓步走了过来,“所有该讲的话我都讲完了,现在,也该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在我跟前站定,绫女向我伸出了手,“把你的左手给我。”

没有依言动作,我只是不解地望着她。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下都已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怕我再做出什么威胁你的事来?”

考虑了须臾,我最终还是将左手放到了眼前那只摊开的手掌里。

五指紧紧地缠上我手腕上的‘金麟咒’,绫女开始闭眼凝神,而空余的那只手则是迅速地变幻出了一连串让我眼花缭乱的结印来。

“住手,不可以!”

抬眸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正如我所想的那样,颜是绝对不会允许绫女用自己的­性­命来兑现我们之间的赌注的。

大力地将我俩交织在一起的手分开,绫女莫可奈何,只能任由颜将她拖着退离了我四五米远。

张开双臂将绫女挡在身后,颜忿忿地怒瞪着我道:“陛下,你当真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沉默地注视着一脸警戒的颜,几番犹豫之后,我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对不起。”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这么做了。不要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颜?!”

“不要!”

就在颜发狠地抽出腰间长剑纵身刺向我的那一刹那,原本寂静的山林间同时响起了两道惊恐万分的女人的尖叫声,继而竟惊起了一群飞鸟。

呆滞地望着眼前瞬间发生的一幕,我只觉得脑袋里面忽然“轰”的一声响,接着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片刻之后,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尖叫再次响彻山谷,再一次的惊飞了成群的鸟雀。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实际上,尽管我真的很痛恨绫女,也无法原谅她,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真的不想要她死的,真的不想。可是……当情儿突然从天而降的挡在我的身前,并一剑刺穿了同样以自己的身体挡在颜的身前的绫女时,一切便都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

低头望了望自胸前穿透而出的锋利剑尖,又抬头对着失声尖叫的颜扯出一道苍白的笑痕,绯­色­的眸底几不可见地掠过一抹心安,紧接着一声闷哼之后,被刺穿了心脏的女人终于轰然倒在了颜的怀里。

汩汩的嫣红顺着­唇­角涌了出来,浸染了颜白­色­的衣衫,就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血莲花,刺目而又极致的妖娆。

“绫女,你怎么样?”绕过同样有些惊诧的情儿,我快步上前几步蹲在了绫女的跟前。

将满含着温情的目光从泪流满面已悲痛欲绝得讲不出话来的颜的脸上转向了我,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流淌了出来,“虽然……我没有资格乞求你的原谅,但是……最后我还是想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已经原谅你了,所以,你暂时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就送你下山,我身边有军医,下山之后你就会好的!”

“谢谢你。不过……我想已经不需要了。”笑着拒绝了我伸向她的手,闭眼咳嗽了几声之后,当再次张开时,那双本是神采奕奕的美丽瞳眸此刻却显得涣散而破败,“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是现在……算我求你,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情?”

“你说。”就算是真有天大的仇恨,然而当我面对的是一条即将消散的生命之时,我实在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她的要求。

绫女先是不舍地望了一眼背靠着的颜,继而竟以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紧张地望着我道:“求你……在我死之后,帮我照顾好颜和孩子……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颜,并将你们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来疼爱,绝对不让他们父女受一丁点苦。君无戏言,你就放心吧!”

在得到我的保证之后,绫女那颗高悬的心终于安然地落了地,眼底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心安的笑意。可是在那抹笑意过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凄凉。

顺着绫女的目光向后一瞥,只见情儿怔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眼底却隐隐有着一丝僵硬。

“情儿,你过来。”

闻言,情儿侧目望了我一眼,之后又看了看绫女充满期盼的目光。轻微地挣扎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挨着我蹲在了绫女的面前。

伸手拉过绫女渐趋冰凉的手,再将情儿的手硬扯了过来,然后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将那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

“很抱歉抢走了你爱的人,但是请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倾尽所有的爱护好他,连带着你的那份也一起。而且,情儿也已经原谅你了,是吧情儿?”

在我强硬的注视下,情儿的目光闪了闪,但最后还是说出了我想听到的话语。

“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会怪你的。还有就是……对不起。”

当情儿说完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后,虽然绫女表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但是从她握着情儿手的力道来看,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谢谢你……是你让我在生命的尽头终于得到了救赎,谢谢……”这句话,绫女并没有对着情儿讲,而是对着我说的。然而听了这句话之后,我却忽然觉得悲从中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向了我的眼眶。

“好好珍惜你和颜之间最后仅有的时光吧!我在山下……等你,再见!”哽咽着说完这几个字之后,我便逃也似的夺路而逃,因为,我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场面了。

当那道飞奔而去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山路的尽头之际,绫女终于缓缓地放开了紧握的那只手,“呵……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会选她了……祝你幸福。”

慢慢地站起身,然后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亭外走去。然而在最后的最后,那道她追逐了一生的身影……终于还是回过了头,并对着她漾起了一抹令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绝美笑颜,“我不想说永别,因为,如果真有来世的话,我想,我们或许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再见!”

回以一抹同样可让百花失­色­的微笑,虽然他永远也不可能看见,但是今生能够亲眼看到他为了她而展现的笑颜,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的遗憾了,只除了……

“对不起,我想我要食言了,对不起。”

“不行!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陪着我们的孩子!然后我们一起找一处没有人去得到的世外桃源,一辈子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日子,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狠狠地擦去止不住往下掉的泪水,不可以让泪模糊了双眼,因为他怕,他怕在没有她陪伴的漫漫人生里,他总有一日会淡忘了她的模样。所以,他要好好的看清楚她的每一分样子,然后将这副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牢牢地烙印在心底。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连这最后仅剩的一点回忆也失去。

“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其实是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多么希望能够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可是……我终究还是等不到那一刻了。” 颤抖着染血的手,轻柔地抚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但我相信,你会是一位称职的好父亲。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代替我,好好地照顾我们的惜颜……绫惜颜。”

紧紧握住那只正在自己小腹上轻轻抚摸的手,重重地点着头,颜只觉得心痛得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强忍着喉咙里的呜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颜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以来都刺在他心间的疑问,“你有没有……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是一天也好……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时间滴滴嗒嗒的从指间流泻,就在颜从期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地闭上双眸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绫女终于开了口。

“有,或许我不能够给你一份全心全意的爱,但是……”拉着颜的手覆上自己血流如注的胸口,“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能让我甘愿付出生命的人。或许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你的身影……也许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住进了这里也说不一定吧?”

攀上颜的颈项,一点点地将那张泣不成声的泪颜拉向自己,拼着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血­色­的红­唇­终于缓慢再缓慢地贴上了那两瓣颤抖的冰凉。

“今生,一直都是你苦苦地追逐着我的背影,那么来世,就换我来追逐吧……原谅我不能再继续陪在你的身边,但是,就算我死了,我的魂魄也将永远守护着你……这是我对你许下的诺言,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失约了……”

极尽温柔地将气息全无的头颅紧紧地环抱在胸前,一滴灼热的清泪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绫女的眉心,“好,我会等着你,永远都等着你。”

…………

你离去的声音,如风铃,竟如此的好听。湖声静,泪如樱,那纷纷落下的伤心, 短暂的约定,你怎么能忍心? 湖声静,泪如樱,那瞬间花开的爱情……

看尽了天上人间

爱情是一场浩劫

你是我生命中的缺

却没有圆满那天

你总是遥望着天

追寻着星辰日月

就算我在你的面前

你也都视而不见

我愿意付出一切

却不能爱你一天

我的苦是否你都能了解

你明白我的感觉

也心疼我的眼泪

难道这不能改变

这爱情的劫

你我都预见

我不希望

你面对这危险

在我心里面

爱是种感觉

我愿意与你

牵着手 一起体验

绫女死了,带着她满身的罪孽,在那个充满温暖的怀抱里,结束了她短暂而悲哀的一生。这或许,也算是老天对她的一种怜悯吧?至少,在她死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了她而流泪。

在那之后,我兑现了我们之间的诺言,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但由于颜不愿意随我回宫,于是我最终将他安置在了凤天西边那座最宁静祥和的城池里,让他可以在那个远离喧嚣的尘世里,静静地与他心爱之人的骨灰,幸福的厮守在一起。

几个月之后,绫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终于平安的降生了。是个很漂亮­精­致的女孩,且眉心有一点水滴状的红­色­胎记。

而当我再次见到颜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的我,已然是­妇­唱夫随儿女成群,日子过得逍遥似神仙。

不过虽然已时隔多年,但当我第一眼见到那个名唤绫惜颜的女孩时,我一眼便认出了她是绫女的女儿。因为,她和她的母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甚至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她是绫女的缩小版罢了。

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很难讲得清楚,也很微妙,就好似冥冥之中早已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地连在一起似的。

就拿情儿的小儿子来说吧!那小子可谓是完美的承袭了他老爹所有的“优良”基因——小样儿美到冒泡,可脾气却暴躁得像条喷火龙。平日在宫里也没少给我惹事儿,而除了狡猾得快成­精­的绯烟以及他那个总喜欢以暴制暴的美人爹之外,其他人几乎没一个能制得住他这颗超级炸弹的,而这也曾经是让我极为头痛的一件事儿。

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从邂逅了孤傲冷艳的绫惜颜之后,那个小毛头居然一夕之间变得差点儿让我以为自家儿子被人给调包了。那叫一个乖巧啊!乖得简直让我一个月都还没适应过来!

不过可惜的是,这辈子,我始终都没有弄懂绫惜颜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制服了那匹难驯的野马的?但是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结果,我心中一直以来的歉疚总算是淡了不少。

犹记得一次在绫女的墓前,我曾神经兮兮的对着冰冷的墓碑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哎,我说!你女儿和我儿子的这些个破事儿,是不是你丫的搞的鬼啊?’但不料令我头皮发麻的是,当我问完这句话之后,我好像真的听到了一声满含着算计的声音幽幽的回道,‘是又怎样?上辈子没玩儿够,所以这辈子接着玩儿啊!’

虽然,那或许只是我心中产生的幻觉,但我却并不想去探究它的真实­性­。因为无论如何,我都始终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一直都没有解开的那个最大的谜团即将真相大白,而等解决完这最后的一个问题之后,也就是文文圆满竣工之时!让咱们一起期待那个伟大时刻的到来吧~O(∩_∩)O哈哈~

班师回朝

一夜之间失去了女皇,紫晶国当下朝野震动。而一旦失去了紫曦这根起着制约作用的平衡木,那么也就意味着朝中各种力量之间的微妙平衡随之被打破,原本看似平静的朝堂顷刻间土崩瓦解。为了自身的利益着想,各方势力都相继蠢蠢欲动,无一不对虚空的皇位虎视眈眈,各种党派之间的争斗更是呈现出了一种白热化的趋势。

然而紫晶国毕竟是凤天皇朝的附属国,如果就此放任其内乱而不加以制止,那么最终损害的只会是我朝的利益。故出于对自身统治利益的考量,在反复进行了多次利弊的权衡和仔细斟酌之后,最终裁定由安阳王紫晨继位。

不久之前,我得知了紫晨此次之所以会一反初衷地答应紫曦的要求,亲自领兵出征,最主要的原因是由于紫曦以翩翩的­性­命相要挟,逼迫紫晨不得不就范。况且后来翩翩也曾向我表明,尽管紫晨与紫曦联合将他软禁在了安阳王府,且意图谋反,但是不管怎样,紫晨一直待他很好却是不争的事实,故而翩翩希望我能够放紫晨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

除去翩翩对她的美言之外,紫晨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而眼下又恰巧碰上了紫曦被刺皇位空缺,因此将种种因素综合起来一比较,与其选一个我不够了解的人来当下一任的紫晶王,我更愿意选择紫晨。

因此,在凤天皇朝暗中的推波助澜之下,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安阳王紫晨便以雷霆万钧之势,肃清了国内的各股阻碍力量,正式登基为王,成为了紫晶国有史以来第一位以特殊手段登位的非正统非嫡传的女皇,年号安和。

而我,也终于彻彻底底地完成了我在紫晶国的一切任务,并在原计划被推迟了将近一个半月之后的某天,风尘仆仆地返回了自己的国家。

坐在华丽舒适的凤辇上,享受着皇城的百姓们夹道欢迎的阵仗,我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卸下过。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草窝,这句话讲得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再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久违了的亲亲夫君们,我就怎么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恨不能即刻就飞回宫去抱着他们大亲特亲!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接下来还有一连串例行的仪式要等着我去做。先是接受百官的朝拜,紧接着晚上还有一场盛大的接风晚宴,虽说有规定晚宴上后宫君侍也必须出席,可我要的是独处啊!呜……

与此同时,从前殿通往后宫的道路上,一名前去探风的宫侍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呵呵的笑着,兴奋之情可谓溢于言表。

而位于整个后宫中心位置的朱雀宫里,此时正有三名风华绝代的美人各占一位端坐于殿内。虽然每个人的外表神态都甚是高贵得体,丝毫不见有多余的情绪显露于外,可是,如若你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那三双眸­色­各异的美丽瞳仁里,无一例外的都装载着满满的焦躁与迫切。

几番隐忍之后,一身紫金暗绣宫装的解语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急切,秀眉微蹙的望向了正位之上的人影,“凤后,您说陛下现在大约到哪儿了?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为何却还是迟迟不见踪影?”

咽下口中醇香浓厚的花茶,继而从容淡定的轻轻将手中的白玉茶盏搁置在一旁,绯烟这才微转过头对上了那双溢满焦急的眼眸,优雅的笑道:“贤侍君莫要着急,本宫已经派人前去打听,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该会有回音了。”

言语间,一道极细的脚步声丝毫不漏地尽数传入了绯烟敏锐的耳朵里,“这不,回来了。”

带着一丝不解,解语有些茫然地顺着绯烟的视线向外望了去,果不其然,当真看见了一名气喘吁吁的宫侍正朝着朱雀宫的宫门方向跑来。

随着那名宫侍的到来,殿内的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听消息了。

“陛下如今到哪儿了?”

“回凤后,陛下的銮驾已经入宫了,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吧!”

闻言,绯烟金­色­的眸底急速地闪过一丝喜悦,但嘴里吐出的话语却依旧平稳而淡然,“既然陛下已经快到了,那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前去迎驾了。”

侧首望向身旁的随侍,“你们几个速去将君父请来,就说陛下到了,顺道再将小皇女也一道抱过来。”

“是,凤后。”

自椅榻上站起身,绯烟随手整了整身上华丽而尊贵的凤袍,一头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华美又不失端庄的凤冠之内,特意而为的装扮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仪态万千又雍容典雅,一股自然散发的尊贵气息更是逼得人不敢直视。

“我们也走吧!可不能误了时辰。”言罢,便率先步出了朱雀宫。

在各自侍童的搀扶下,解语和一直沉默寡言的倾城也都站起了身,并紧随在绯烟的身后向外走去。

宴会上,朝中的大员们无不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说着恭维道贺的话,酒更是一轮接一轮的往上敬,令我甚为苦恼。这才刚刚进行了一半我就已经待不下去了,真不晓得接下来的后半场应该如何应付。

见我一直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底下那帮如狼似虎的朝臣们,端坐于凤座左下方的绯烟好笑的顺着我饥渴的目光望向了被美人爹爹抱在怀里的白玉小人儿,继而以袖掩口微微靠近我的耳际压低音量问道:“陛下可是惦记着小皇女?”

闻言回首,不料却撞上了绯烟似笑非笑的眼瞳,我不禁无奈地苦笑道,“可不是,朕第一次做母亲,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吧!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礼数而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抱不着,你说难不难受?哎……真是有够烦的!”

“既然陛下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抱抱小皇女,那何不早些了结了这场惹您心烦的晚宴?”

“呃?”我原本以为绯烟定会说些凡事要以大局为重,祖宗礼法不可违,再忍耐一下之类的话,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怂恿我中场落跑?

“哦!朕明白了。”望着绯烟那双透着一丝狡黠幽光的美目,我霎时间恍然大悟,“你定然也是同朕一样,早就忍受不了这场无聊之极的宴会了对不对?”

不置可否地端起一杯花酿悠然浅酌,“臣只是帮陛下道出了心中所想罢了,却从未说过‘无聊’之类的话,陛下可不要乱说。”

“呵呵……你呀!还真是‘百花丛中过,滴水不沾鞋’呢!也罢,那就朕亲自出马好了,绮罗。”

“是,陛下。”收到我眼神的指示后,侍立一旁的绮罗便悄然隐入了人群之中。须臾之后,殿下的百官中就响起了一道嗓音。

“陛下励­精­图治忧国忧民,此番更是御驾亲征一举剿灭了紫晶国的叛乱,实乃天下之万幸,百姓之万福!老臣错得上苍厚爱,才有幸能够随侍在陛下这样的贤君左右尽忠效命。而如今华贵君又为陛下诞下了皇女,真可谓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国之大幸也!臣斗胆敬陛下一杯,恭贺陛下喜得皇女!”

“左相自谦了。”微笑着接过了侍人奉上的酒盏,我单手举杯朝着殿下的当朝左相花落云扬了扬手,“朕也为能得左相这般的国之栋梁而深感欣慰,此酒算是朕回敬左相的,­干­!”

将手中的空杯放下,我便好整以暇的静待着花落云接下来的话。

“陛下此番离朝平定叛乱数月之久,日夜­操­劳呕心沥血,一路上亦是舟车劳顿,想必现下早已是身心俱疲。为了天下社稷着想,陛下也理当保重凤体,切莫­操­劳过度才是。”

花落云的话音刚落,而殿下的众位大臣哪个不是心思缜密处事圆滑,又岂会听不出我与花落云之间一唱一搭的言外之意,大殿之上当下便纷纷响起了附和之声。

“左相所言甚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朕确实已劳顿不堪。”为了增添视觉效果,我还假意疲惫地闭上眼抚了抚眉心,“难得众位爱卿如此关心体恤朕的身体,那么既然如此,今晚的宴会就到此为止了。”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O(∩_∩)O~~好久不见吶,亲耐滴众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可怕的第六感

晚宴散去之后,褚月宫里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就是我的女儿啊!真是太漂亮了!”小心翼翼地揽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小东西,望着睡梦中的她那张粉­嫩­­嫩­的凝脂小脸,我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俯首吻了下去。然而尽管我已经尽量很小心了,可还是把小家伙给弄醒了。

“咦?”作案的嘴­唇­还没来得及收回,那小东西就忽的张开了眼睛。于是乎,我们娘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杠上了。

由于先前在晚宴上,这小东西一直是由专门的侍人抱着,而且还自始至终都不肯睁眼,我又只匆匆的看过一眼,因此我根本就来不及仔细瞧清楚自家女儿到底长得啥模样,更别提一些重要的细节了。而眼下这小家伙蓦然睁了眼,距离又离得这么近,这下子自然是什么都一览无遗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以致我连月来的幻想轰然破灭。

“黑的?”怎么会这样?

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赶忙掀起了包裹住小家伙脑袋的襁褓的一角,然而入目的发­色­却彻底地将我从天堂踹到了人间。黑的!又是黑的!虽然颜­色­还尚浅,但是却可以清楚的看出来那绝对是跟我一样的发­色­!

在紫晶的那段日子里,我没事儿就总喜欢幻想我跟倾城的宝宝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究竟是像我多一点呢,还是像倾城多一点?想啊想的,于是到了最后,一张由我凭空臆想而出但却是我最想看到的宝宝的自画像就这么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而习惯成自然,以至于我渐渐的就觉得宝宝就应该长成我想像中的模样才对,熟料却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没有看到想像中鸽血红般耀目璀璨的瞳仁,而是一双乌黑莹亮恍如极品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虽然是漂亮得没话说啦!可是,这不就长得跟我一样了嘛!真是挫败!我想要宝宝长得多像倾城一些啦!

“怎么……你不喜欢她?”见我脸上的表情突然由喜悦转成了一脸苦样,一直目光柔和的静静注视着我逗弄孩子的倾城猛地握紧了双手,声音里更是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与薄怒。

“怎么会!”听出了倾城语气里暗含的意味,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以为我不喜欢这个孩子。

“这可是我们的女儿,我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不喜欢她呢?我只是觉得她应该长得多像你一些才好,这样等她长大以后就必定会是个祸害苍生的大美人,哪不知却活生生是我的翻版嘛!”

同样就快做父亲的解语听了我的话后不禁咯咯笑了起来,“陛下,哪有做母亲的这样形容自己女儿的?您夸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呢!况且,小皇女现今虽尚在襁褓之中,却已可略见日后姿­色­,想必将来也定然是位足以同陛下媲美的倾国女子。”

“哦,是么?”听解语这么一说,我心中的郁闷之气顿时减了不少。

轻轻捏了捏小家伙软腻白­嫩­的脸蛋儿,绯烟挑眉好笑的斜睨了我一眼,调侃道:“敢情陛下是初为人母乐坏了,连‘女儿像母,小儿像父’这样的常识都给忘了。”

“女儿像母,小儿像父?”这是何意?

“哎呀陛下,看来您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瞧我仍然一脸茫然的不知所云,已然恢复本来­性­情的玲珑终于忍不住赏了我一记大白眼,继而鄙夷的轻嗤道:“两个不同国家或是不同种族的男女通婚,生下来的小孩女儿遗传母亲的发­色­跟眸­色­,若是男孩儿的话则随父亲的外貌特征,这可是整个凤栖大陆人人都知晓的常理,难道陛下都没听说过么?”

“呃!开玩笑,开玩笑啦!呵呵……不必当真。”汗!又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怎么会知道啦?不过幸而大家都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因此没过多会儿,我们一帮人便又有说有笑的谈笑开来。

“雪儿姐姐,你瞧小宝贝多可爱,情儿也要生一个这样的宝宝嘛!”爱不释手的围着我怀里的小家伙左掐掐右捏捏的团团乱转,此时的情儿看上去就仿如一只饿了数天的小野猫,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条惹人垂涎的大鱼似的,让人忍俊不禁。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像这种费时费力的浩大工程可是要慢慢来才行的哦!”

“雪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依爹爹看吶,都是你太过懒散了,在为祖宗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事情上一点也不积极,真是可惜了你后宫这些个侍君了。更何况你如今贵为一国女皇,就算是为了国家根基的稳固,你也理应在后嗣的问题上更加重视才是,可眼下除了倾城为你诞下的一个女儿和解语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之外,其他人皆无所出。祖宗礼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你是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哈?”被美人爹爹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辞说得我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而我的那些个亲亲夫君们则是一个个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的老天!有那么严重吗?说得好像我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徒似的!

“爹爹,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们都还年轻好不好!再说现在已经有一个孙儿可以供您玩乐了,您好像没必要那么着急着让我多生几个吧!”

“你……你个臭丫头,真是气死为父了!”

“爹爹莫气,陛下是在跟您说笑呢!当不得真。”眼瞧美人爹爹被我气得不轻,一向识大体的绯烟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奉茶之余还暗中瞪了我几眼。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垂首不语的涟漪却突然出了声,“陛下,能否……能否让涟漪抱抱小皇女呢?”

闻声回过头,当与那双盈满了无尽哀伤的美眸相对之际,我不由在心底暗叫了一声糟糕!都怪我太大意了,只顾着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之中,都没有注意到涟漪一直低落忧郁的情绪。现在这样的氛围,对于涟漪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原本热闹的气氛因着那声幽幽的低唤而瞬间平息了下来,每个人都把关注的目光投注到那一脸黯然的人儿身上。

距离涟漪最近的翩翩忍不住握住了那双冰凉无温的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漪哥哥,你还好吧?”

不想让大家为自己担心,涟漪勉强地抿­唇­扯出了一抹凄清的淡笑,“我没事的,九殿下勿需忧心。”

“哈!快看涟漪,这小家伙居然在冲你笑呢!你瞧,她多可爱!”为了转移涟漪的注意力,我故意大声笑着将手中的婴孩塞到了他的怀里。

涟漪万般小心的紧紧搂抱着襁褓中粉雕玉砌的小人儿,大滴大滴的泪珠却簌簌地滚落而下,“若是……若是我的孩子还在的话,一定也会这般可爱讨喜吧?”

“涟漪……”想要说点什么,可牙关却紧到发酸。

“淑侍君,若是你当真这般喜爱这个孩子,那今夜就将她带回若水宫去照顾一晚如何?我近来一直都被她吵得不得安生,也是该好好补个眠了。”

闻言惊喜地仰头望向发话的倾城,“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

“如果你想就尽管带走好了,只要你不怕她晚上吵你的话。”

“怎么会!我怎么会觉得她吵呢?谢谢你,华贵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皇女的,谢谢!”

眼见涟漪全副心神都被那小鬼给吸引了去,抱在胸前又哄又亲的,我不禁吃起了自家女儿的飞醋来,“哎呀呀……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句话说的可真是一点儿也没错!我好可怜吶,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屁孩儿!真是失败啊失败。”

可想而知,当我这句话说出口以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虽然正值盛夏时节,我却从头凉到了脚,原因无他,只因被人以一道堪比极地冰川的眼刀恶狠狠地注视着,感觉自然不会好就是了。

但是尽管如此,为了我将来的福利着想,我也确实应该要好好地考量考量是否要继续增产报国了?

夜深人散之后,我自然而然的留在了褚月宫就寝,毕竟倾城如今可是我凤天皇朝的头号功臣。

遣走了所有伺候的侍童,我自告奋勇的担起了梳头的差事。

“我说倾城,到底该说你是天生丽质呢,还是保养得当?你的头发究竟是什么做的啊?手感真是太­棒­了!我都快嫉妒起每日给你梳头的侍童来了,真想往后每天都可以亲自为你梳头绾发。” 对于倾城这头丝丝顺滑又犹如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我真是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那好啊!如果日理万机的女皇陛下有那么多闲工夫的话,我自然是没话说的。”

“啧啧!听听听听,这话还真是有够酸的!原来我家倾城宝贝是在含沙­射­影的埋怨为妻冷落了你啊?哈……”虽然表面上看似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但实际上只有天知道我有多么在意倾城方才的抱怨。

是啊,我确实是委屈他们了。每日需要我处理的政务多如牛毛,时不时的还要出宫或是离朝,一去就是几个月之久,因而每次能够陪伴他们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我现在越发的觉得,若我不是凤天皇朝的女皇,那该有多好!

“怎么了,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恍惚间,一方温暖蓦然覆上了我的手背。定睛一瞧,才知晓原来是我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以至于不知不觉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不自知。

莞尔一笑,我老老实实的说出了心中所想,“没事,只是在想该如何多抽些时间陪陪你们罢了。”

取过一条真丝发带将那头及腰的长发松松的居中束起后,我便拉着倾城自梳妆镜前站起了身,还不忘喜滋滋地邀功道:“怎么样,为妻梳发的技术不错吧?”

站在镜前左右照了照,倾城忽而勾起一丝魅笑,直视着镜中的我道:“还不错,只是不晓得这是女皇陛下帮多少人梳过发之后才练就出来的本事?”

“呃……这个……”

不等我做出反应,镜前的身影便自顾自的朝着床榻方向走了去,而我则是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后,便转身追了上去。

抢在倾城前面一ρi股坐上了床,然后伸着两只手半是耍赖半是认真的道:“倾城,我帮你梳头,你帮我更衣如何?”

没办法,谁让身上这套出席晚宴的宫装实在是太过繁复了,而平日里又都是别人帮我穿衣梳妆,根本就勿需我亲自动手,故而我还真有点儿不大会脱。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难处,倾城也不多言,伸手就帮我宽衣解带起来,只是眉梢眼角似乎噙着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

“呼……真是轻松多了!”解除一身繁重的袍服之后,我悠然自得地坐在床沿伸了个懒腰,然而倾城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只定定地立在床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嗯,为何这样盯着我看?难道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说着我便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摸脸,熟料却撞进了一个弥散着淡淡馨香的胸怀里。

仅只怔愣了数秒,我便立即放软了全身任由倾城搂抱着,只是耳边跳动的心率却好像有些过快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夜的倾城……似乎有些反常。

“怎么啦?我这才走了短短几个月而已,你就这么想我了啊?”

“不知道,我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心里总感觉隐隐的不安。”埋首于我的肩窝里,倾城闷闷的低声道:“最近我老是心神不宁的,好像我一松手你就会忽然间消失不见似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我却说不上来。”

闻言不由的僵直了身子,难道是倾城听说了什么?但不可能啊,关于那件事,除了姬璇玑和小四以外,我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所以说消息是绝不可能走漏的,但既然如此,何以倾城会有这样的反应?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同心?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如此在心底说服着自己,继而释然一笑,反手抚上了倾城的后背,一下下地拍抚着借以抚慰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你看你,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哪会有什么事,是你想太多了。”

“真的只是我想太多吗?”直起身子,倾城难得如此严肃认真的逼视着我,“不只是我!虽然他们都掩饰得很好,但我依旧可以感觉得到,怀有这种莫名其妙想法的,绝非只有我一人而已。”

“啊呀,罪过罪过!看来我真是让你们寂寞太久了。”猛地翻身将倾城压倒在床榻之上,随即痞痞的调笑道:“人总是这样,一闲太久就容易想东想西的!所以为了让你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我想我们似乎应该做点其他的事情来娱乐下身心!”

原谅我倾城,我不能告诉你那件事的真相……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三更奉上,拼命补进度啊!呜……

预订的承诺

半个月后,我特意让姬璇玑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然后举办了一场热闹喜庆的宫廷酒宴,算是弥补之前小家伙满月之时我不在朝中的遗憾。

宴会上,那小鬼一点儿也不惧生,张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的甚是讨喜,直惹得群臣言笑晏晏。此外,许是上天眷顾好事成双吧!没想到除了早已身怀六甲的解语外,情儿跟涟漪居然也有了身孕。算了算日子,竟然是在紫晶的那几个月里怀上的。当从御医那里听闻这一喜讯之际,我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还是安心,只因再次怀孕对于先前丧子的涟漪来说,无疑是一种救赎。

当然,情儿那小子自然也是乐得吱吱叫了,直嚷嚷着定要生个超级无敌可爱的小小雪出来。不过自那之后,情儿活跃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许是有了孩子之后需要顾忌的事情会比较多吧!如此一来,整个后宫顿时清净安稳了不少,反倒是让我有些不大适应。

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敛起飘远的心神刚打算接着批阅未完的奏折,才发现手中的小豪已有了些许­干­涸的迹象,于是沾了沾砚台中的朱砂,俯首继续我今日的任务。

一边批阅奏折我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绯烟真是我的贤内助啊!在我离朝的这段期间里,一直都是由绯烟在暗中协助左相右相打理朝政。不仅将各项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提高了办事的效率,因此在我重新接手之后,非但没有觉得生疏反而轻松了许多。

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事实证明,不得不说,绯烟确实很适于从政。因为不论是在处理政务的方式手腕方面,还是用人交际方面,绯烟的能力都丝毫不亚于朝中任何一位官员,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正因如此,我其实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若绯烟是女子的话,他或许会成为凤天皇朝最大的劲敌!不过还好,他只是金苑国进献给我的所谓“礼物”,我的凤后,我最依赖与信任的爱人。

不知不觉间,骄阳竟已掩去了耀目的光辉,散发出夕阳所独有的橘­色­温暖。合上手中的最后一份奏折,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大口气,总算是搞定了。

“传膳雍和宫,再命人传召各宫主子一起到那儿去用膳。”

这一招可是我回来之后新发明的招数。因为与其每日绞尽脑汁的不晓得该往哪个宫跑,还不如一锅端的把所有人都召集到美人爹爹的雍和宫去,一来和平解决了吃饭问题,二来还能增进他们彼此间的感情,可谓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哈……

“起驾雍和宫!”

席间,我们一大家子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古谈今,彼此间都真诚以待,一点也没有“最是无情帝王家”的感觉,气氛和谐融洽得令伺候的宫侍们羡慕不已。

“来来来,都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孵蛋。”我一边说笑一边指挥着侍人为大家布菜,实际上我是很想亲自来的,然无奈我只有两只手,压根儿就忙不过来,所以为了避免厚此薄彼的嫌疑,我还是只管动嘴就好。

望着涟漪那张原本瘦削苍白的瓜子脸如今红润丰盈了不少,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吶!比吃任何的名贵补品都要来得快速管用。

“咦?绯烟,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是否昨儿个夜里又没睡好?有没有传召太医来看看?还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让你夜不能寐?”放下银箸,我有些心疼地抚了抚绯烟眼眶下淡淡的黑影。听朱雀宫里伺候的宫人说,绯烟近来似乎总是失眠,这让我很是挂怀。

扬起如花的笑靥,然后将我的手轻轻拉下,“陛下少听那些个多嘴的奴才们瞎说,哪有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最近有些虚火旺盛,再加上夜里闷热,故而有些难以入睡罢了。”

“原来如此,现今时至盛夏,天气难免有些燥热,虽说我朝四季气候宜人,但炎炎夏日气温颇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不吩咐御膳房今后都给你做些解暑降热的绿豆汤之类的当做夜宵可好?”

“陛下日理万机已是万般劳累,就勿需再多费心思在这些个小事儿上了。”

闻言,靠在椅背上的解语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抚了抚已然七月有余的肚子,搭腔道:“绯烟哥哥你就听陛下的话吧!夜里辗转难眠之苦,解语可是深有体会的。”

“那依解语之言,定是那小鬼夜里又扰你了是吧?”呜呼哀哉!为何我的小孩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两个月大的凝儿如此,肚子里的这个也是如此。哎……

“可不是,宝宝最近是越来越能闹腾了呢!”言语间,解语脸上丝毫也见不到半分不豫的表情,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我不禁暗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子万事足’?

“好啦好啦!都别只顾着说话了,菜肴都快凉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用膳!”眼见众人因为我的停筷而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美人爹爹没好气地斜了我一眼,暗示我吃饭要紧。

讨好地撇了撇嘴,我赶紧埋头苦­干­,不敢再多做言辞。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才前前后后地散了,我则因为放心不下绯烟而去了朱雀宫。

晚风徐徐,芙蓉帐暖……

红纱幔内,两道人影恍如两只交颈的鸳鸯,肢体交缠,彼此融合。

“雪……呣嗯……不……”十指死死地扣住我的后背,绯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湿漉漉的­唇­瓣则随着我们的动作一张一合的流泻出支离破碎的低吟。

“不?”恶趣味的猛然刹住身子,并趁此间隙将汗湿贴合在脸颊上的发丝甩到身后,继而邪笑道:“那到底是‘不要’……还是‘不要停’,嗯?”

“雪……”似是不满于我突然的打住,绯烟坏笑着故意向上挺了挺 腰,波光迷离的眸底媚­色­尽现。

因着这充满挑 逗意味的动作而倒吸了一口冷气。下一刻,我啪的一声打在了身下的翘 臀之上,惹得其主人一阵闷哼,“哈!三日不打,你丫的就想上房掀瓦啦?看我怎么收拾你!呵……”

无所顾忌地一口咬住玉­色­胸膛上傲然绽放的娇­嫩­,丝丝血腥顿时冲上了舌尖。

“嗯……痛……”被胸口上突如其来的痛楚惹得浑身一颤,隐忍的秀眉重重地紧蹙在了一起,遍布青紫的雪白颈项则是因着后仰的动作而整个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之下。

没有因为耳边的呼痛而停下玩乐,我继续埋首在绯烟的胸前探着舌尖邪恶地打圈圈。

似是忍受不了我刻意的小小惩罚,片刻之后,绯烟竟一咬牙将我一把扯了上去。一时间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我甚至可以听到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火花爆炸声。

伸出香滑的舌头蜻蜓点水般舔了舔我的嘴­唇­,继而缓缓地扬手环上了我的颈项,“雪玩儿够了吗?如果玩儿够了的话,是不是该换我了?”

“呃,等等!唔……”天,为什么我总是学不乖呢?每次都将以往的教训统统抛诸脑后,从而忘却了绯烟可是一只沉睡的豹子!他可不会像另外那几位一样乖乖地任由我捏圆搓扁,而误拔虎须的后果往往是很凄惨的。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我同绯烟两人都­精­疲力竭地仰躺在床榻上愣愣地望着帐顶发呆。等发呆发够了,气也喘顺了,我这才慢悠悠地结束了坦诚相见的局面,扯过锦被盖住两人光溜溜跟白斩­鸡­似的身体。

“绯烟,我前一阵子听说金苑国来人了,好像是想要接你父亲回国,你想我怎么答复她们?”

闷声不语地默默爬到我的胸前倚靠着,过了半晌,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而也想闭眼睡觉之际,熟料耳旁却响起了一句高深莫测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去也罢!反正……我以往都只是在做多余的事而已。”

“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尽管我不懂绯烟的话中之意,但我却听得出他语气里隐藏的无奈与悲凉。

答非所问地举起我的右手,然后定定地凝望着我拇指上的那枚血玉扳指认真的道:“雪,如若我今日失手打碎了你最钟爱的这枚血玉扳指,你会不会定罪于我?”

闻言不禁一愣,但随即便忍不住笑道:“怎么会?不就是一枚进贡的扳指嘛,再如何名贵也比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啊!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定你的罪呢?真是奇怪的问题。”

垂下眼睫遮住眼底闪动的流光溢彩,绯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我手上的血玉扳指,道:“吶,这可是雪亲口承诺的哦!所以不管将来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怪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不由的蹙起了眉头,只因我不喜欢那句话中太多的不确定­性­。伸出手一把扣住绯烟的下颚,迫使他不得不与我对视,“绯烟,你到底……”

“呵呵……玩笑而已!”打断我的问话,绯烟冲着我妩媚一笑,“怎么,只许弟弟们向你撒娇任­性­,就不许我偶尔逗逗你啊?”

“哦,是么?原来我的绯烟也会有想要撒撒娇任任­性­的时候啊?真是难得呢!”收起心底不断翻转的心思,复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意。只要是绯烟说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原本预定时昨天晚上更新的,无奈临时有事又被拖走,今天赶回来之后只来得及码了两章~欠下的账某月会抽时间补上的!鞠躬~退下~

宿命?还是劫数?

安逸逍遥的日子总是很容易混,不知不觉间,竟又过去了十多日。

一时兴起,我特意命人在御花园里摆上了桌案椅凳笔墨纸砚,然后就面朝着满园争奇斗艳的名花异草泼起墨来。

挽着袖口一边仔细品察一边在宣纸上舞动着笔毫,作画之余还不忘向周围的人询问着心底关心的问题,“不知凤后的病好些了没?”

“回禀陛下,听闻太医院的御医们说,凤后此次染病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之前太过­操­劳导致心力亏虚,抵抗力减弱,加之数日前又着了凉,才会让外界寒毒趁虚而入。不过陛下大可放心,御医们说了,只要凤后能够静心调养,一段日子之后便可痊愈。”

“这就好!你们要继续时刻关注着凤后的病情,一有什么就立刻向朕禀报。”

“是,陛下。”

言语间,虽然我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止过,但其实我的心神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绯烟这次忽然病倒大概已有七八日了,若是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从那日琏妃离朝回国,绯烟亲自出宫相送之后的第二日起病倒的。当日我也曾传召御医询问过绯烟的病因,可御医们都只说是由于下雨气温骤降以致在宫外受了凉。

虽然绯烟出宫的那日确是忽降暴雨没错,然而我却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仅如此,自从绯烟患病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前几日我不顾御医们的阻拦硬闯了朱雀宫之外,我已经一连数日没有见过绯烟了。而当日御医们阻拦我的理由竟然是,‘凤后突染恶疾,现在正值病情严重之际,未免侵染到陛下凤体,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适时回避才是’。

天!我真是服了这群老不修的了,亏她们想得出如此蹩脚却又合情合理得让人想发狂的理由!

就在我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只能借由画画来消遣之际,朱雀宫里却上演着不为人知的一幕。

一袭纱帐掩去了帐内之人的身形体态,只余慵懒的嗓音徐徐传出,沁人心脾的同时却也令人不敢忤逆。

“文大人,你此次的恩情本宫记下了,他日定以厚礼想报。”

“凤后言重了,臣惶恐。”跪伏在榻下的文御医一听床上之人轻轻浅浅的动人嗓音,不知为何只觉一股凉气骤然自脊椎传遍了全身。

“文大人不必自谦,恩怨分明一向是本宫待人处世的原则,只要大人谨守本分不要乱嚼舌根,本宫自然不会以怨报德。”

“还请凤后放心,您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断不敢多言半个字。”抖抖索索地忙着表明自己的衷心,孰知汗水却早已濡湿了衣襟。

“这就好,识时务者往往才能活得最长。来人,带文大人下去领赏。”

“谢凤后教诲,臣定当时刻谨记!恕臣告退。”

待房间里安静之后,一直紧闭着的纱幔才被一只纤细的素手从里边轻轻地撩起,继而露出了一张风华绝代却毫无血­色­的苍白容颜。细看之下,哪里还有方才谈笑间震慑人心的逼人气势,剩下的只有强撑的隐忍和紊乱虚弱的气息。

“殿下!”眼见自家主子一副摇摇欲坠的羸弱模样,侍立一旁的无双终于压抑不住心中凄苦,扑倒在床前失声低泣起来,“殿下,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管了,什么都不要再管了!要不然的话……”

扬起黯然失­色­的苍白容颜,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似叹息又似悲吟的道:“走不了了,早已经走不了了啊!身心都已沦陷,你还让我如何毫无牵挂地离开?”

“可是殿下,您已经付出得太多了,这已经完全脱离我们的初衷了啊!”

“命……这一切都是命,怨不得人。”阖上眼帘,只为了不让眼底的晶莹滚落到这红尘俗世之中,“想我慕绯烟这一生机关算尽,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孰料终究棋差一招,唯独算漏了爱情与亲情。”

每次只要一回想起那日在码头之上父亲亲手为自己奉上的临别酒,他就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笑自己的蠢!笑自己的悲!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最后关键的一步上,出卖我的人……居然会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呵……还真是可悲可叹吶!”

从小到大,他都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父亲才是那个会永远疼爱自己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心甘情愿地任凭母皇将自己当作一枚棋子来培养,只为能保护那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他付出所有的人。但无奈天意弄人,谁曾想过,自己拼尽所有也要保全的人,居然才是那个在背后给了自己致命一刀的人!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您默默地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又有谁会知道,有谁能够体会您心里的那份苦呢?难道琏妃给您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明知最后真相大白之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吗?呵呵……是啊,确实如此呢!世人都道我­精­明睿智,其实她们全都错了,我才是那个世界上最蠢笨的人。”

“遇到她是预料之中,爱上她却是预料之外。” 神­色­迷离的轻轻抚上血­色­尽失的­唇­瓣,这里曾深深地印有那人留下的痕迹呢,“幸福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我能够奢求的,尽管拥有的时间很短暂,但毕竟我也曾真实深刻地体会过,甚至还沉醉其中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与使命。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已经算是上苍赐予我额外的惊喜了,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至于最终能否得到她的原谅?我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我只能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明日更­精­彩!请敬请期待!O(∩_∩)O哈哈~

初露端倪

朝堂之上,文官武将分居两隅,正你来我往的激烈讨论着近来国内国外发生的大小事宜,而我则是一个人高高在上地端坐于大殿的最高点,面无表情地仔细观摩着殿下纷繁复杂的人生百态。

“启禀陛下,紫晶国现民生正处在稳步恢复中,再无暴乱发生,李将军等人原已打算于近日撤军,然新皇紫晨却突然向我朝递交了军援文书,请陛下过目定夺。”

“呈上来。”

接过宫廷女官双手奉上的烫金文书,翻开一看,才知原来是紫晨想让我留下一部分军队驻守在紫晶国境内。表面上看似是为了保障国家安全而向宗主国请求支援,实际上却是紫晨在向我表明她的忠诚而已。

“众卿有何建议?”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盘算,但适当听取群臣的意见还是很有必要的。

“陛下,臣认为理应答应紫晶国的请求。”第一个站出来的是司掌我朝军务的兵部尚书。

“哦,不知何尚书何以如此认为?”

“回禀陛下,依臣之见,在紫晶境内驻军留守对我朝而言有两方面的好处:一来可以时刻监视紫晶国内的一切动向,二来还避免了他日再生战事的隐忧,故臣认为同意紫晶国女皇的军援可谓是有利无害。”

“嗯,何尚书所言甚是,朕自会斟酌,不知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不同的见解?”

“启禀陛下,臣有奏。”这次说话的则是户部尚书李延。

“李卿家但说无妨。”

“臣愚见,恳请陛下在驻兵之余附加一则额外的条件。”在我的默许下,李延接着解释道:“紫晶国本就是我朝的附属国,因此臣认为,陛下可以要求紫晶国女皇将国内兵权交出,改由我朝军队来负责其国内安全。如此一来,紫晶国就能专注于国内经济的长足发展,也可为我朝上缴更多的赋税物资。”

靠,好你个李延!真不愧是专司财政税收的户部尚书啊,每说一句话都离不了一个“钱”字!要是真按照她说的那么办,那紫晶不就完全沦为了凤天皇朝的附庸了吗?到那时,说好听一点是附属国,说直白一点就是赚钱的工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老太婆所言倒是句句在理。既然是紫晨主动提出这等要求的,那想必她也早已考虑过会有怎样的结果,经此一役,或许紫晨是真的想一心一意搞建设抓经济,不想再引发战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一块儿送到嘴边的肥­肉­。

又经过几番商讨之后,我最后就紫晶国的军援文书做出了最终裁定。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朕决定采纳两位爱卿的建议,不过需得进行一些细节上的修改。”凡事物极必反,因此我不想做得太过分。

“朕决定收回紫晶国一半的军力,余下的一半军队专司负责维护其国内的治安,至于对外,则交由我朝守军全权负责。另外,特令其他四国放宽对紫晶国商品的出入境权限,并加强与其通商贸易,互通有无。”

我此举的言外之意就是:放话保证人家的安全,才好让人家能够安心地努力搞经济!等把税源国给养肥了,到时候大把大把的税收物资不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手下的这帮大臣一个个跟猴­精­似的,怎会听不懂我的意思。说白了,我是她们的头儿,也就是俗话说的“一丘之貉”,所以我断然不会帮着外人来打自己人的!而我与她们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只在于外在的形式而已,然实际上个中的内容终归还是殊途同归的。

“陛下英明!臣等均无异议。”

呵……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给身旁的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颔首会意,于是张口高声呼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待话音稍落,我刚想要起身拍拍ρi股走人,谁知半路竟杀出了个程咬金,“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报!”

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整了整衣袍坐在凤椅上听着下面的人继续掰,“于侍郎还有何事要奏?”

“启禀陛下,臣要禀报之事是有关金苑国的。”

“金苑国?”由于绯烟的缘故,我对金苑国可谓甚为敏感,“怎么?难道是慕轩那个老匹­妇­又在私下搞什么小动作了?”

“禀陛下,并非如此。实际上自从上次增兵示威之后,金苑国女皇相对于从前已大有收敛,然微臣担心的是,金苑国近来是否有些过于安分了?”

不错!俗话说得好:不咬人的狗见人就吠,而越是不叫的狗,却往往越危险。慕轩向来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女人,如果她像之前一样时不时的给我弄出点儿岔子来,或许还比较正常,但如若她长时间的没了动作,那是否意味着,她在暗中酝酿更大的­阴­谋呢?

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对于慕轩这只老狐狸,我不得不防……

御花园

“哎……哥哥你都不晓得我近来有多惨!自从有了宝宝之后啊,每天都被叔父抓到雍和宫去学这学那的,什么东西不可以吃啦,哪些地方又不能去啦,烦都烦死了!还好今儿个有你帮你求情,叔父才总算准许我出来透透气,要不然的话我都快活不下去了。”随手摘下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把玩着,难得出来一趟的情儿此时就像是一只好不容易被主人从金丝笼里释放的小鸟,东跑跑西绕绕地到处乱飞。

亦步亦趋地始终跟在情儿身后一米处,被抓来诉苦的倾城只是但笑不语地聆听着弟弟的抱怨,然后静静地关注着地上是否有凸起的障碍物之类的东西。

“哥哥,我跟你说哦!那个……”蓦地闭口向后望去,刚才远处传来的轻微响动已然一丝不漏地传入了情儿的耳朵里。待回头之时,眼神不出所料的与一双美瞳撞了个正着,想必方才的响动也没能逃出自己哥哥那敏锐的耳力。

倾城无声地颔了颔首,示意情儿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朝这边过来了。”

接到暗示之后,情儿一改前态地瞬间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虽然明知来者是谁,但多年来练武的本能却驱使他下意识地隐藏起了周身的气息。

“我之前跟他交过手,以慕绯烟的武功修为而言,他不可能感觉不到我们的气息,但是看他目前的反应,他好像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我们在这里。”不是他月倾情喜欢怀疑人,而是那人近来的言行举止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心生疑窦。

“我也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而且,除了你说的那些外,情儿,你有没有感觉到他在呼吸吐纳之间……气息似乎有些不稳?”

“嗯,这也正是我觉得异常的地方。”忽然间,一个诡异的念头自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说……慕绯烟受了伤?”

“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真是因病所致,我还不能确定。”举目望向在随侍的搀扶下正缓缓向这边靠近的主仆二人,继而与情儿对视了一眼,“如果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想,那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试他一试?”

待绯烟与无双走近之后,情儿在倾城的示意下首先迎了上去,“情儿见过凤后,不知凤后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原本他是打算借此次游园之机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借以削减近期来后宫中谣传的流言蜚语,毕竟就算是“病情”再如何严重,一国凤后终日闭门不出也难免惹人非议,然遇到月家两兄弟实是在意料之外。不过说来也是,若不是自己如今……也不会直到方才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两人的存在。

“劳烦锦贵君惦记,本宫已无大碍,只是身子尚虚,只怕还得花上个把月的时日来好好调养一番。” 轻扯嘴角扬起一抹庄重得体的笑痕,现在的他也只能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了。

待绯烟和情儿两人一问一答的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倾城才“刚刚好”地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躬身一礼,“参见凤后。”

见状,绯烟伸手虚扶了一把,随即温和的道:“华贵君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凤后。不过刚刚听了凤后与情儿的对话,倾城觉得,凤后也已多日未见陛下了,如今既然身子已好了将近大半,那何不去鸾羽宫见上一见,也好让陛下安心?凤后不知,在您生病的这段期间里,陛下可是每日都寝食难安甚是担忧。”

“多谢华贵君提醒,不过本宫病情虽已有好转,但毕竟尚未痊愈。为求万全起见,还是待本宫病体康复之后再去觐见陛下也不迟。”美目一转,“本宫养病期间,不能好好服侍陛下,为此还请两位弟弟代本宫多加照顾陛下才是。”

“这是自然,凤后尽管放心。”

“凤后,您先前受了风寒,如今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可要多加珍重才行。眼下这御花园里风大,还是让情儿送您回宫去吧!”说着,情儿伸手就朝那只露在袖外的手腕扶去,眼看就要探到了,却在最后一刻被绯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假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继而将两手的腕脉隐到衣袖里,“锦贵君所言甚是,本宫出来多时也有些疲倦,是该回去休息了,不过有无双陪着,就不劳烦锦贵君大驾了。二位弟弟继续观赏这满园春­色­就好,恕本宫失陪!无双,我们走。”

“是,凤后。”朝着倾城二人各施一礼后,无双便搀扶着自家主子迅速离开了御花园。

收回眺望的视线,转而望向身旁的倾城,问道:“哥哥,你怎么看?”

“这次的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四个字——事有蹊跷。不过,尽管我一直也猜不透慕绯烟这个人,但我却并不认为他会做出任何有损陛下之事。”

“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慕绯烟这个人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更何况从我入宫至今,他也还算是蛮照顾我的。”

“不止对你,他先前曾帮过我,于我也算有恩,而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情,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好了,顺道还他这个人情。不过情儿,今日之事在尚未查清之前,你千万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哥!”听闻自家哥哥对自己如此千叮咛万嘱咐的不放心,情儿不满地跺了跺脚,不服气的道:“不要老是把我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啦!好歹我也曾是一教之主不是吗?你该不会以为我真那么纯真无邪天真烂漫吧?”

“你别看我平日里总是莽莽撞撞没大没小的,可那只不过是我其中的一种生活方式罢了。”言语间,血­色­的瞳眸微微眯了眯,顿时眸底纯真褪去,厉­色­尽现,“在某些关键的事情上,我还是自有分寸的。”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码字好伤脑细胞啊!~~~~()~~~~

撞破

宁语宫里,我坐在软榻上双手托着解语的腰身,然后动作温柔地轻轻揉捏着他的腰腹,舒缓腰部所承受的压力,以此来减轻怀孕的辛苦。

而解语则是懒洋洋地坐在我的腿上,整个上半身都窝在我的怀里,一双美眸半睁半闭地眨巴着,只有­唇­边时时刻刻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甜美微笑。

望着怀中人儿一副餍足的模样,我一时兴起了想要逗逗他的念头。

“解语啊,你可知你变重了好多?”

“呃?”闻言怔愣了一秒,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我的弦外之音,“陛下,您的意思是说我变胖了?您……您嫌弃解语了吗?”

“嗯……”故意拖长了尾音,而这一举动成功地惹得怀中之人一阵紧张,“你现在是两个人,变重是当然的喽!不过……我有说过我家解语变胖了么?呵呵……”

瞧见我嘴角隐忍的坏笑,解语一时间明白自己被耍了,一张美颜霎时涨得通红,嗔怒地锤了我一下,“陛下,您真坏!就会欺负人!”

虽然被打得不痛不痒的,但我还是恶作剧地故意呲牙咧嘴的嗷嗷叫着,藉此来博得同情,“啊哟!解语好狠的心吶,都快把为妻给打坏了!”

莫可奈何地瞪了我一眼,但温柔婉约的解语还是伸手帮我揉了揉被揍的地方,“疼吗?”

“当然疼,不过有美人帮我揉了那么一揉,现在已经不疼了。”趁着解语因我那恶心巴拉的话而脸红的当口,我瞅准时机就猛地一个突袭,张口便咬上了眼前莹白圆润的耳垂。

“啊!”一声惊呼之后,解语张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美瞳,羞赧地捂着自个儿充血的耳朵低低地冲我嗫嚅了一声,“陛下……”

我的上帝啊!或许当事人并不知晓他此刻的这一举动在别人的眼中是多么的诱人惹火,然而我却真真切切地被勾起了兴致。

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在伺候着,一把抓过罪魁祸首便狠狠地吻了下去,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在旁人的注视下上演激 情一幕了,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这说的当然是我。

“陛下……不……喘不过……呣……”由于嘴巴被我含着,因而解语只能断断续续地向我表达着他此时的状况。

没有理会地又恣意吻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怀中之人已有了轻微地推拒动作,我方才松开了手。

眼见好不容易得以解放的解语就跟从来没呼吸过氧气似的极力喘息着,我不由自言自语地叹气道:“唉……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接吻的时候都老是学不会换气呢?非得把自个儿给憋得半死。”

听了我的话,解语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却很显然还没有缓过气来。

不忍心看他红着张脸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我赶忙将人给搂了回来,然后笑嘻嘻地安抚道:“好啦好啦!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罢了,不必在意啦!”

“陛下……”

“嗯?何事?”

“那个,解语如今身子重了,不能够服侍陛下,所以……”低着头,仿佛跟我的衣衫有仇似的狠命绞着我的袖口,讷讷道:“陛下今夜还是到别的宫里去安寝吧!”

“啊?哦……呵呵呵……”颇为尴尬的挤出几声­干­笑,然后­干­巴巴地解释道:“没事没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晚我就在宁语宫陪着你的。”

“可是……”

“没有可是!安啦安啦,我晓得你在顾虑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你家陛下我还没有那么饥 渴,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汗!瞧瞧瞧瞧,我都被当成什么了?禽兽啊!以解语如今的这副模样,若是我再不管不顾地往下扑的话,那我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不是的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解语只是担心,您这个样子会……会伤身。”

“呃咳……咳咳……”天!差点儿没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呛死。得得得,算我怕了!若在这样跟解语对话下去,我只怕我会当场暴毙而亡。

“也罢,既然解语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我改天再过来看你好了。”

“解语恭送陛下!”

窃笑着蹭到自家主子的身旁,青璇忍不住打趣道:“主子?主子?方才是您硬要把陛下给让出去的,如今陛下都已经走远了,您还在看什么呢?”

被人识破了心事,解语顿时有些羞赧的轻斥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哈哈……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还请主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才一般见识。”

望着眼前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少年,解语也没办法真的生气,只唯有叹气的份儿,“行了行了,就你嘴叼,我说不过你。去!帮我把披风拿来,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到外面去走走。”

“现在?深更半夜不睡觉出去夜游?主子,您不会是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我清醒得很!只是……”捂着发烫的脸颊斜了青璇一眼,“只是我现在浑身上下跟着了火一样,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与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如趁着夜里凉爽到处走走。再说宝宝也快出生了,在此之前多运动运动也好。”

“唉……那好吧!我去拿披风。”眼见劝谏无效,青璇也只能苦着脸听之任之了。

夜风徐徐,夏蝉鸣叫,黑夜,往往是滋生罪恶最好的温床。

此时此刻,后宫里一处人迹罕至的萧索之地,两道人影正在因为什么而争执不下。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密室里老老实实待着吗?”

“我在那个鬼地方已经待得够久了!为何还要让我继续等下去?”虽然看不清楚容貌长相,但从声音上却不难判断出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没办法,临时出了点儿岔子,所以原计划有变。”

“他……主上到底怎么样了?难道真如宫中流传的那般严重吗?”闻言,清脆悦耳的女声显得有些焦急。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你只要时刻谨记自己此次的任务就好,到时可不要拖我们的后腿!”

“你!哼……你再如何厉害也只不过是主上身边的一个杀人工具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呼来喝去的?想我堂堂……”

“住口!皇宫之中隔墙有耳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呵……若不是看重了你的身份,你以为主上会选你这样一个蠢材来助我们完成大业吗?不过是给你三分颜­色­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小贱人!你不要欺人太甚!”手腕轻抖,唰的一声,腰间利剑瞬间出鞘。

藐视的挑眉看向面前心浮气躁的高挑女子,另一道人影不紧不慢地悠然道:“这里是后宫,我不想跟你动手!若是惹出了什么乱子,主上绝饶不了你!”

“你!有人来了!”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便以极快的速度瞬息隐入了­阴­影之中。

虽说个­性­浮躁,但年轻女子的武功并不弱。即使方才在与人谈话,她仍然轻而易举地听到了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正朝这个方向靠近,不过从步法和气息来推断,来人应该不懂武功。

“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您不累啊?”尽管嘴上颇有抱怨,但青璇手上却丝毫不敢松惕地小心搀扶着。

左顾右盼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美艳的面容上此刻却溢满了浓浓的困惑,“青璇,你刚才难道没注意到吗?我分明瞧见有一道很像陛下的身影往这边走过来的啊?”

“我说主子,您是不是眼花了?这大半夜的随便瞅着个人就是陛下啊?您也不想想,今晚陛下不是被您给撵走了么,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宫里软玉温香在怀逍遥快活呢!哪会跑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来啊?您当人人都跟您一样睡不着啊?”

“难道真是我眼花了?”原本很确信自己的确看到了人的,但眼下被青璇这么一讲,他也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看到人了?

“可是青璇,这三更半夜能在后宫禁地到处走的女子,天下除了陛下还能有谁?不过仔细回想一下,我方才确实没看太清楚,只是依稀瞧见那人的背影跟陛下很像,而且衣服的颜­色­也都是暗紫­色­的。”刚说到这里,解语不禁心中一凛,两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青璇,如果那人真不是陛下的话,问题岂不是严重了?不行,我明儿个得亲自去问问陛下才能安心。”

“主子,你怎么说得我心里毛毛的啊?”扫了眼四周黑乎乎的半个人影也没有,青璇有些心悸的颤声道:“主子,这一片区巡逻的守卫刚刚换过班,正是警备最为松懈的时候,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的还真没人救得了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也好,赶紧走吧!”其实不止青璇,解语心里也挺害怕的。

“站住!”一个闪身自暗处蹿出来挡住了去路,只余有半张脸还掩在­阴­影里,“依我看,你们已经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

张开双臂将自家主子拦在身后,青璇故作镇定的厉声吼道:“你是何人?胆敢擅自深夜闯入后宫!”

“呵呵……小模样长得还挺不错的嘛!只可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所以姐姐只能送你上路了。”

“青璇!?”

“住手!”吭的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剑赫然呈十字形状交缠在了一起。

“你这是何意?他们撞见了我们的事,难道你还想要留活口?”

“可是他们……”蓦地收了声,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不禁咬紧了牙关,内心不住的挣扎。虽然他一点也不想杀他们,可眼前的这两个人的确已经不能再留了。

无力地垂下双肩,黑衣男子不忍的侧过了脸,“给他们一个痛快吧,不要让他们受太多苦了。”

“放心!我的剑一定会很快的。呵……”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不行了!今天的更新到此为止,明天继续!如无意外的话,明儿个应该也会保证一更到两更!O(∩_∩)O哈哈~

弑子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眼看着锋利的剑刃即将挥下,解语只觉得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只是他害怕的不是自己会死,而是害怕如果他死了的话,那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该怎么办?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我真的不会说的!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扑到黑衣少年的面前苦苦哀求着,试图唤醒他的一丝怜悯之心。因为解语很清楚,在这两人之中,唯一有可能会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而已。

被死死拽住衣摆的黑衣少年甚是为难的蹙紧了眉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放与不放,他真的不晓得究竟该如何权衡?

“求你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

孩子?对啊,花解语肚子里怀的可是女皇的血脉!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到时候他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不行!你不能杀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我们不灭口的话……”

“够了!就算你今天可以杀了他们灭口,那明天怎么办?当今女皇宠爱的侍君惨死后宫,你以为能够瞒得住吗?凤舞雪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是……”

“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转过身,字字寒霜的警告道:“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今夜之事你们最好忘得一­干­二净,否则的话,休怪我剑下无情!”

“不会的!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边说边拼命地点头保证着,生怕眼前之人又突然痛下杀手。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快走!”转身背对着瑟瑟发抖的主仆二人,黑衣少年将手骨握得咔咔作响。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鸾羽宫

“陛下!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火大地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再一脚将锦被踹到地上,­奶­­奶­滴!这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嚷嚷嚷!嚷什么嚷!到底是皇宫着火了?还是宫墙塌啦?”一脸铁青地厉声臭骂着正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侍卫,恨不得当场扒了她的皮。

“陛……陛下息怒!”许是被我过于­阴­霾的神情吓到了,本就跑得大汗淋漓的侍卫如今更是一脸想哭的模样了。

深呼吸一口压了压心头不断上涌的火气,然后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询问道:“说!到底又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了?”

“回禀陛下,贤侍君突然早产,御医说大人孩子都有危险,让属下速来通知陛下!眼下宁语宫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一蹦从床上惊跳而起,然后冲到侍卫的面前一把揪住她的领口,“你说什么?”

两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怎会突然早产?我以为我产生幻听了。

“贤……贤侍君早产,御医让陛下赶快过去,晚了怕就……就见不着了。啊哟!陛……陛下?”顾不得被突然摔到地上的疼痛,倒霉的侍卫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将起来,边揉着ρi股往外追边大声喝道:“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追!”

“啊?是……是!”被吓得呆愣住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一窝蜂地往外追赶她们几乎已经快跑得不见踪影的女皇陛下。

一路狂奔地赶到宁语宫,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究竟撞翻了多少人或是多少东西?我只知道当我看到眼前宁语宫里的这番景象时,我的心脏几欲不知该如何跳动了!

早已哭得快不成样子的青璇一见到我进门,就恍如见到救星般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脚边,“陛下,您总算来了!主子他……主子他……”

等了数秒没等出个所以然来,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冲着脚下的少年爆吼道:“他到底怎么样?”

努力咽下几口气,名叫青璇的少年拼命地让自己能够尽量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主子……主子他一回来就叫着肚子痛,后来……后来就晕倒了!”

一回来?尽管这三个字眼瞬间便引起了我的注意,但现在绝不是审问的好时机,眼下最重要的只有解语而已。

转头望向门扉紧闭的寝室,虽然里面乱糟糟的尽是嘈杂声,但为何却唯独听不见解语的声音?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冷汗就不由浸湿了后背。当下几个心思翻转,我的人便已经朝着寝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刚想推门而入,就被几名侍人给揽住了,“不行呀陛下,产房污秽,您的万金之躯是不能进去的!那样会招来不吉的呀!”

“闪开!”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吉不吉的,现在就算是龙潭虎|­茓­,我也照闯不误!

当房门被踹开的那一霎那,一股浓烈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迎面扑来,整个房间可谓一片狼藉,但都比不了床榻之上那大片大片的红来得怵目惊心。

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解语的床边,望着榻上毫无生气脸­色­青白的人儿,这一路上紧绷的心情终于化作了炽热的泪水,滴滴滚落面颊。

克制不住浑身颤抖地握紧手中冰凉的柔荑,失声喊道:“御医呢!御医在哪儿?”

“臣等……臣等在此!”在文御医的带领下,自进门起就被我视作无物的一­干­御医赶紧跪地叩首。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救人!若是贤侍君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都陪葬!”

“是……是陛下!臣等定当竭尽所能!”

一时间,在几名较为年长但经验丰富的宫侍的配合下,一帮御医扎针的扎针,灌药的灌药,全都呼啦啦地忙开了,没有一个人敢闲着。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到底怎么样了?为何贤侍君还是昏迷不醒?”眼看着解语被她们折腾了半天却始终收效甚微,我胸口里滔天的怒火终于濒临决堤之势。

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已是满头大汗的文御医抖若筛糠般牙齿打颤着道:“回陛下,臣等已经尽力了!然贤侍君腹中胎儿尚未足月,父体又因失血过多太过虚弱而无力生产,臣等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还请陛下饶命!”

顷刻间额际青筋尽现,牙关已被我咬得染上了血腥味。缓慢再缓慢地一点点扫向跪了一地的众御医们,几个简短的字眼轻飘飘的自我口中飘出,却惹得底下之人一片磕头求饶,“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活着­干­什么?”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来人!全都拉下去,杀无赦!”言罢,即刻就有许多带刀侍卫自门外闯入,一左一右地将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的御医们从地上架了起来,准备往外拖去。

“陛下饶命!且听老臣一言!其实……其实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的,陛下!”

挥手遣退依命行事的侍卫,继而寒着嗓音威胁道:“你最好祈祷你的这个所谓办法有用,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文御医所谓最后的救命办法居然是——落胎引产!!!

时间紧迫我却犹豫不决,无可奈何之下,文御医鼓着仅剩的勇气,苦口婆心地劝解道:“陛下,不要再犹豫了,已经没时间了呀!若是想救贤侍君的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陛下!”

赤红着双眼,抱着最后半分的冀望缓缓地望向端着药汁的文御医,“真的保不住了吗?”

没有答话,文御医只是闭目叹息着向我重重摇了摇头。

绝望的仰头压下夺眶而出的眼泪,须臾,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已再无半分犹豫,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决绝与冰凉而已。

伸出手,刚想要接过黑乎乎的药汁,不想左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拉了住。回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的解语。

张着嘴拼命摇晃着头,想要出声阻止,无奈却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汹涌的泪水洒满了绣枕。

望着用单手死命捂着肚子泪湿衣襟的解语,我是多想随了他的愿,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啊!

“听着解语,孩子我们不要了!我只要你活,只要你活!你听清楚了没有!”

由于讲不出话来,解语只能从喉咙里咿咿呜呜的发出一阵阵惹人心碎的悲鸣,然而抓着我手的五指却越发的用力,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我的手腕。

一咬牙,狠狠地甩开解语的手,转过头大声喝道:“拿药来!”

浑身一抖,文御医颤颤巍巍地连忙将药碗递到了我的掌心里。明明只是小小的一碗药,此时却像千斤巨石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耳边不断地传来解语越来越激烈的呜咽声,怔愣的盯了药碗数秒,最后把心一横,仰头将碗中药汁瞬间喝下大半,继而使劲扣住解语尖瘦的下颌,不顾他惊恐的眼神和猛烈的挣扎,俯身便朝着那两瓣紧闭的嘴­唇­贴了下去。

无奈不论我如何的用劲儿,甚至将他的下颌捏出了淤痕,都始终撬不开那张紧得跟蚌壳似的嘴巴。

“呣……”一声低低的闷哼之后,我便犹如触电般猛地自解语身上弹跳开来。可还没等我擦去­唇­边的血渍,只闻哐啷一声,手中的药碗便已被解语摔到了地上。

捂着破皮流血的­唇­瓣,再望望一滴没喂进去反而洒了满床的药汁,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顿时将我笼罩其中。

“再倒一碗来!”伸手一指旁边的几名侍童,“你们几个,过来给朕摁住他!另外再拿一把银勺来,撬开他的嘴!”

不一会儿,药和勺就都已就位,解语也被死死地摁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侧过脸,不忍心再看那张令我心脏欲裂的泪颜,端着药碗,也顾不得是否会呛着他,手一斜便将整碗药倒进了解语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头扎小白条,再接再厉努力码字中~呼呼……

力转乾坤

“咳……不……咳咳……呜……”尽管呛咳不已,但解语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即将涣散的意志拼命抗拒着。

在一碗药洒了将近一半之后,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丢开药碗,将摁住解语手脚的几名侍童全都推到了地上,“够了!放开他!”

一把将解语揽抱进怀里,“对不起解语!对不起!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受苦的,我不想的。”

“呕……咳咳……呕……”趴在我的臂弯里剧烈呕吐着,惨无人­色­的枯槁模样则让我的心一阵阵纠紧。

手足无措地轻轻拍抚着解语不住震颤的脊背,生怕稍重一点他就会碎裂在我的手心里,“拿水来!”

“陛下,水来了!”

接过青花瓷盏,我想都没想就要往解语的嘴边送去,熟料却被一把推开。

“解语?你……”刚想要问什么,目光却撞上了一双满含戒备与惊恐的含泪美瞳,“呃……不是的解语,你误会了!这水没问题,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补充点水分而已。来,听话!把水喝了。”

“不要……我不要喝!你走……你走开啊!”此时的解语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人的接近都只会引发他更大的反弹。

“好好好,不喝不喝!你不要激动!”生怕解语太过激动会加重心肺的负担,我只好依着他将水一滴不剩地倒了。

然而望着那张逐渐泛青的面容,我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往下沉。因为我知道,现在一分一秒流逝的,不仅是时间而已,还有解语渐渐抽离的生命。

原谅我解语,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我不怕失去任何东西。心里如是想着,于是我暗暗向身旁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颔首,继而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我们的身后,抡起手刀就往解语的颈肩砍去。

可就在那人的手即将要触到解语的脖子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当口,一道熟悉悦耳的嗓音却气势凛然的凭空响起,“等一下!”

闻声回头,只见原本那扇牢不可破的门扉在先后经历了我和来人的踢踹之后,终于圆满的寿终正寝,安安静静地倒在了地上。

目光顺着踏入门槛的一双锦鞋逐渐上移,当看清楚来者竟然是自己思念良久的那个人时,我终于情不自禁地失声叫了出来,“绯烟?”

因着我的呼唤而脚下一顿,但也仅只是半秒的晃神而已,绯烟便将目光转向了我怀中的解语。

“绯……”张口刚想要再唤一声,然而门外却突然接二连三地涌进了一大堆人。

“雪儿,你在做什么?”美人爹爹一马当先地闯了进来,紧接着倾城、情儿、涟漪、玲珑还有翩翩都接连朝着床榻围拢了过来。

“陛下,涟漪求你!不要打掉解语哥哥的孩子!这种骨­肉­剥离的痛苦,涟漪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此刻涟漪看我的眼神让我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微臣参见凤后和各宫主子,且容臣说一句,主子们都误会陛下了!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救贤侍君的命。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若是再耽误下去的话,只怕到时连贤侍君的命都得搭进去啊!”

听了文御医的话后,所有人都在顷刻间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都出去吧!”你听到了吗解语,我这句话是在说给你听的啊!

“等等!”

“绯烟?!”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将不解的目光投注到了绯烟身上。

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绯烟竟以一种复杂深邃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道:“还请陛下暂且回避,这里交给我来就好。无论如何,绯烟都向陛下保证,一定会保住贤侍君和孩子的­性­命!”

“绯烟,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名的,我很害怕绯烟刚才的眼神,因为……那让我感到心惊。

“请陛下回避!”没有给予我任何的答复,绯烟只是低着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但我却被那话音里明显加重的气势震得浑身一凛。

“绯烟,爹爹知晓你是救人心切,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该用那种大不敬的语气跟雪儿说话!”

“无妨!”挥手阻止美人爹爹的训斥,俯身将解语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沉默地退到一旁。

四下环视了一圈,绯烟大概也意识到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房间的,于是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你马上吩咐御膳房炖一些补气养血的汤品备用。记住!药材要适量,清淡一些为佳。”

“是,凤后,奴才记下了。”

“文御医,你立刻到药库去将那支雪凝国进贡的极品参王切下一片送过来,要快!”

“是,凤后,臣这就去。”

吩咐完这些后,绯烟突然转身面向身后的侍童,道:“无双,去取一些淡盐水来。”

生理盐水?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然而我才刚一这么想着,却只觉眼前一花,绯烟便已如鬼魅般闪身来到了解语的床前。

探了探解语的脉搏后,只见绯烟伸手往腰间一摸,顷刻间一枚既似飞镖又似指刀的金属物件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紧接着,手起……刀落。

“住手!”双目几欲爆裂开来地急速冲到解语床前,一把握住绯烟执刀的右手,并将刀刃夺下,“你­干­什么?”

然而不晓得是否是我听错,我只觉得耳朵里好像隐隐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之后,绯烟便如遭雷击般迅速跳离了我两步之遥,一只手还覆在胸口之上。尽管心中甚是迷惑于绯烟反常的举止,但眼下的状况却容不得我多想。

怒视着两步之外的苍白身影,我大声的吼道:“你难道不晓得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有多糟吗?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想以血救人!你不要命了吗?”

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已经被眼下这些接二连三的状况给弄得有些双眼发黑了,“绯烟,你一向是所有人中最知进退识大体的,为何今日却会做出如此不经大脑的蠢事?如今一个解语已经让我招架不住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好歹,你想让我死吗?”

紧了紧手中的冰冷,我随即豁出去的道:“解语是我的夫君,就算要拼命也应该是我,还轮不到你来!”

“陛下?!”

妈的!原来割腕这么疼啊?我不禁在心底苦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逞英雄了,随便抓个下人来放放血也是可以的嘛!时值今时今日我才突然意识到,以往那些割腕自杀的英雄们其实是多么的英勇无畏!

“都给我在原地站好!”转头一一瞪向想要冲上来的众人,厉声喝止道:“不过是流点血而已,还死不了!不要一个个都跟死了爹娘似的哭丧着脸!涟漪!翩翩!还有玲珑!你们几个都赶快把眼泪给我擦了,要是谁敢哭出来触了姑­奶­­奶­的霉头,我就把他丢出去!”

“陛下……”

“闭嘴!”目光凛冽地­射­向床上的人儿,“你也一样,解语!与其消耗体力给我哭丧,还不如留着力气给我生孩子!”

等骂够了,骂爽快了,我才松开了一直捂着血口的右手,任凭温热的嫣红汩汩流出,“把嘴张开!要是不想让我血尽人亡,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喝下去!”

两手颤抖地扶着我的手腕,解语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喝着我的血。

少顷之后,虽然时间并没过去多久,然而我的意识却渐渐的有些涣散,体温也开始下降。

“够了!不要再喝了!已经够了!”大叫着急急上前两步想要拉开我的手,却在中途硬生生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侧过头,望向眼底隐隐泛有泪光的绯烟,轻扯嘴角漾起一抹温情的微笑,安抚道:“不要担心!我没事。”

尽量缓慢再缓慢地一点点站起身,只因我不想用突然晕倒来吓唬他们,“解语,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加油!”

“嗯!”含泪带笑地冲我重重一颔首,“解语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这番苦心的!”

转身高举起手臂,我故意引着众人退出了房间,“好了!现在谁愿意帮我包扎一下?”

“我来!”

“陛下,让我来!”

…………

待房间恢复安静之后,绯烟先是自怀中取出一枚药丸让解语服下,然后又从文御医手里接过了切成薄片的人参,放到解语口中让他含着。

“解语,你听好了!一会儿我会以内力帮助你体内的药力发挥作用,从而让你有足够的体力来应付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但那枚药丸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你全身的能量,但却很是伤身,所以在此之后的几个月里,你必须要­精­心调养方可恢复,否则就会遗留下终生的隐疾,你记住了吗?”

“谢谢凤后救命之恩!解语记下了。”

“很好!不过,还有一点你必须要谨记!那就是接下来的过程将会是一场异常艰辛的意志较量,孩子最终是死是活,就全靠你自己了,所以你千万不能晕过去!知道吗?”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绯烟才转而喝令道:“无双,为我护法!”

“是,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连上中午的一更和后面的那一更,今日已是三更!真是小宇宙爆发了说!+_+

猜忌

或许是上天垂怜吧?在我们为了挽救那个即将流逝的小生命而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之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凤天皇宫之中,终于继凝儿之后,再一次迎来了新生命的降临。

是个很漂亮­精­致的男孩儿,虽然不足月,但却很健康活泼。乍一看,就好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很是惹人怜爱。几番思量之下,我当即便决定将这个解语拼尽­性­命才好不容易保住的儿子取名为凤舞灵,字康宁,意喻福寿康宁之意。

“你们瞧,小宝贝多漂亮啊!长得像爹爹呢!”

“不对不对,是五官像爹爹,轮廓像娘亲!”

“哪有?依我看吶!应该是……”

听着外面一群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家伙兴奋激动地叽叽喳喳讨论着,我深感欣慰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望着因极度疲惫而陷入昏睡中的解语眉梢眼角仍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我也不由自主地荡起了一丝浅笑。

“谢谢你,我的爱!”轻声的在解语耳际说下简单但却深刻的爱语,然后俯身印上一吻,接着才脚下无声地转身离开了。

来到花厅,我一改之前温和的神情,转而换上了一副­阴­沉肃然的面孔,冷声问道:“凤后呢?”

我从刚才起就再没有见到过绯烟,不晓得他究竟上哪儿去了?

“回禀陛下,自贤侍君平安生下小皇子之后,凤后便已返回了朱雀宫。”

“这么快?”难怪不论我怎么找也见不到人,原来是已经回去了啊?可是绯烟,你究竟为何要躲着我呢?难道真是因为那无关紧要的伤寒?只是……这已经无法再让我信服了啊!

朱雀宫

“殿下,由于那个原因,您本就只剩下了一半的功力,如今又为了救花解语而不惜耗费近两层的内力,您这么做值得吗?”

“啪”的一掌重重打在无双的脸上,“你还有脸说!你也不想想究竟是谁害得本宫不得不出此下策!”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息怒,属下知错了!还请殿下降罪!”

懒得理会跪地不起的无双,绯烟只觉得此刻胸口似是有些堵得难受,于是连忙盘起双腿,闭眼运功调息起来。

知晓主人正在调理内息,无双也不敢多加打扰,只能安安静静地跪在冷硬的地板上等待惩罚。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绯烟才总算完成了最后一轮内力的运转调和。随意擦了擦额际的薄汗,随即便站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几经思索之后,无双还是觉得说出来会比较好。

“说!”脚下不停地继续往里走去,只徒留给无双一抹摇曳生姿的背影。

“殿下,经过了昨晚的事后,想必女皇陛下定然已经有所察觉了。如果属下推测无误的话,宫中今日就会进行大规模的搜查!但是以那个女人的头脑,只怕还没等人家搜到她,她就已经自己蹦出来让人抓了,所以,属下认为……”

“不必了,本宫早已经将她连夜转移了。若是等着你们来提醒,那本宫早八百年前就已经魂归天外了,哪里还能有命活到今日?得了,你也甭跪了,滚远点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打扰本宫休息。”

“是,谢殿下不杀之恩!”

御书房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奴才不敢有任何的欺瞒。”

“那就好!行了,你退下吧!不过记得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朕今日问你之事,包括你的主子。”

“是,奴才告退。”

盯着青璇离去的背影,一袭深沉的­阴­霾渐渐地自我的眸中升腾而起。

“夜。”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迅速地从屏风后面闪现出来。

“属下在。”

垂下眼睫,只因我此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眼底蕴藏的东西,“查得如何了?方才青璇所言是否属实?”

“回禀陛下,青璇所言句句属实。”

“咚……咚……咚……”极具节奏感地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就仿佛是敲打在剥离血­肉­之后的骨架上一样。

“陛下?”眼见主位之上的女人神情似乎有些诡异,这让她不禁有些忧心。因为,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幽暗的冷笑。

仿佛没有听到夜暗含隐忧的低唤一般,我只是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虚无的远方,然后恍如自言自语般喃喃的低语道:“是么?果然是……他啊!可是为何……偏偏要是他呢?”

“陛下,您……”

“哈,对了!”蓦地打断夜未完的话语,因为此刻无论是何种的劝谏或安慰都只会引爆我心中拼命隐忍的情绪,“夜啊!朕好像……好久都没唱过歌了呢?呵呵……真是好怀念啊!”

自主位上站起,然后背对着夜,一步步缓缓地朝着明亮的窗台走去,任由苦涩的泪水一路洒下,“替朕准备一把最好的琴,今夜……朕要为自己喜欢的人高歌一曲!”

也是……最后一曲……

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最终是曲终人散?还是再续前缘?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绯烟!

作者有话要说:在明日的更新中,雪将会正式与绯烟交锋!绯烟突然间的转变究竟为何?绯烟之于雪,究竟是爱还是欺骗?尽在明日更新!请亲们继续关注哦!O(∩_∩)O哈哈~

爱之深 恨之切

“殿下,陛下就快到了,您不准备一下迎驾吗?若是待会儿让陛下看到您这副衣冠不整的随意模样……怕是要生气了吧?”望着斜倚在软榻之上凝神闭目的妖娆身影,无双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眼帘未掀,只是红­唇­微张,“从我做出那个决定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未来,既已如此,气与不气……又有何妨呢?”

“殿下,既然您已不再心存牵挂,那何不趁早离开呢?”皱了皱眉,无双实在不懂他这位向来神秘莫测的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您在皇宫里多待一日,身子就会多差一分!而只有远离了皇宫,远离了女皇的身边,您才有可能恢复啊!”

咔嚓一声脆响,一枚质地优良­色­泽温润无瑕的玉饰应声碎裂。摊开五指,让掌心里的白­色­粉末徐徐流淌到地上,“是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跟她之间……是该做个了结了。”

赫然起身,“无双,马上为我更衣梳妆……就算我不在了,我也要让她永远记住我,永远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是,殿下。”

通往朱雀宫的廊道上,我独自一人怀抱着古琴默默地垂首一步步走着,身旁没有任何伺候的人或是侍卫,只因为这一夜……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刚刚踏入朱雀宫的宫门,就有人向我行礼问安了,“奴才们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置若罔闻地越过他们的身旁,径直朝着宫中的正殿走去。不论途中遇到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向我跪安,我都始终犹如一口无波无澜的古井般没有任何反应。直到……

“绯烟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神望向第一次如此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向我高呼万岁的绯烟,这样的他,无疑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

“平身。”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我只是平铺直叙的轻轻吐出两个最正常却也最疏离的字眼。

“谢陛下。”由着无双搀扶起身后,绯烟又笑着问道:“听闻陛下还未用晚膳,故而绯烟已在庭院中特意为陛下备下了一桌酒菜,还望陛下赏脸,移驾百花阁。”

面无表情地一颔首,将怀中古琴交予一旁的侍童,随即转身朝着庭院行去。身后两步之外,绯烟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着。

刚一落座,绯烟就热络的为我亲自布菜斟酒,但我们两人的眼神却始终未曾相交。

席间,我感受着绯烟仿佛决别般的热情,眼中的酸涩却一波胜过一波。为此,我唯有拼命的灌酒,方能稍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不至于疼痛难忍。

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酒盏,仿佛突然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般反复把玩着,“绯烟,我跟你讲一段往事吧。”

“陛下请讲,绯烟洗耳恭听。”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捡到过一只小狐狸,它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我从没有见过像它一样纯白的雪狐,而且很机灵,又高贵。在那段有它陪伴的日子里,我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我甚至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够就这样简单而纯粹的相伴一生。可是世事难料,就在我向它交付了我全部的信任与怜爱的那一天……它却背叛了我。狠狠地咬了我一口之后,踏着我破碎的心,头也不回地回归了真正属于它的森林。”

愣愣地转过头,望进那双酷似雪狐的金瞳里,“你说,若是有朝一日我再遇见它,我到底是该原谅它曾经的背叛与伤害,再次拥它入怀呢?还是应该毫不留情地……一箭­射­穿它的心脏,以此作为它背叛我的代价?”

“人心难测,畜生亦然。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不变的,更何况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呢?”避开我灼热询问的目光,转而盯住我心脏的位置,“如果那是陛下所希望的,那么……就一箭­射­死它吧。”

“可是绯烟,我爱那只狡黠多变的雪狐!我真的很爱它!而我之所以会想让它死,也完全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啊!可为何它却看不透我的心呢?为什么?”

“陛下,或许那只雪狐,它不是不明白,而是有它……不得已的苦衷吧?”

“那就对我说啊!如果一声不吭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情绪激动地一把抓住绯烟的衣襟,“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只要它肯回到我的身边,只要它肯对我坦白,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我依然会像以往那样宠它爱它,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可是它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肯对我说!”

有丝狼狈地扯开我的手,继而退离两步避开我,“陛下,您醉了!”

“我没醉!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夜这么清醒过!我也想醉啊,一醉解千愁!可无奈我怎么都醉不了啊!呵呵……真该把那些个宫廷酒师全都斩首示众,瞧瞧她们都给我喝的什么破酒!”

狠狠抽了抽鼻子,不晓得是不是刚才吃的菜里醋放多了?怎么感觉鼻子好酸吶!

摇摇晃晃地朝着夜空大吼:“来人,给我把琴拿过来!我要弹琴!我要唱歌!”

小心谨慎地抱着琴站在一旁的侍童一听我发泄般的吼叫,顿时吓得浑身一颤,随即赶紧双手把古琴奉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无辜的成了炮灰,“陛下,琴在这里!”

一把将琴拽到怀里,“噌”的一声划过琴弦,然后满面赤红的伸手一一指着庭院里的所有人道:“难得本女皇亲自献声,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竖起耳朵好好听着!因为……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既然陛下有如此雅兴,那么绯烟理当奉陪到底。陛下弹琴的话,那绯烟就为陛下伴舞好了。”

“哦,没想到我的绯烟还会弄舞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有这个福分一饱眼福呢?”

“陛下过奖了。只是绯烟自知舞技拙劣,怕入不了陛下的眼罢了,哪里还敢随便在陛下面前献丑呢?”

“到底是献丑,还是深藏不漏?呵呵……一会儿就会知晓了。”

来到早已备下的琴架前坐好,闭上眼一个深深的吐纳之后,十指轻缓地放在了琴弦之上。刹那间,指尖翻飞舞动,一连串的音符便犹如行云流水般,在湿冷的月光下倾泻而出。

凝神静气地定定遥望着前方百花丛中妖娆多姿的曼妙身影。我从来也不晓得,原来舞动中的绯烟,竟会美得如此如梦似幻,亦美得……虚无缥缈。

一袭白纱,舞姿翩跹,似美丽盘旋的蝴蝶,又似随风飘落的秋叶。每一次肢体的伸展,每一次顾盼生姿的回眸,每一抹勾魂摄魄的淡笑,都那么的令我魂牵梦萦。

犹记得初次相见之时,他也是那一身纤尘不染恍如谪仙般的白衣,眼神温柔似水,举手投足间都优雅高贵得令人心醉。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时过境迁,今时今日亲手将我一点一滴编织而成的美梦打破的,居然仍是曾经那抹给了我织梦希望的白衣。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还是说,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你棋盘中的一颗棋子?曾经所有的浓情蜜意,所有的海誓山盟,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奢求……而已?

忘了我的眼睛怎么闭上

才能为你着想

明白你的窗帘为谁拉上

湿冷的月光

我的眼泪不为你说的谎

有人太爱希望

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收藏

是受过的伤

一遍一遍试着去体谅

给你圆满的收场

一次一次看着我的信仰

碎在你手上

什么都可以原谅

什么都能够遗忘

只要开口对我讲

什么都可以隐藏

什么都能够埋葬

完美的伪装

什么都可以原谅

什么都能够遗忘

除非你已不再想

什么都可以隐藏

什么都能够埋葬

直到看她 靠的 是你的肩膀

萧索凄凉的古曲,配上天衣无缝的舞姿,不知不觉中,已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所倾倒,不知今夕是何年。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凭空响起,“绯烟,今夜,你真是让我有了太多的惊喜。”

“谢陛下夸奖,不过今后,还是让宫廷舞师们为陛下献舞吧!因为这样的舞对于绯烟而言,一生跳过一次……已经足矣。”

“言之有理!像绯烟这般的天人之姿,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我可不想让……其他的女人……欣赏到呢!”

绯烟吶绯烟!你可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你让我看过你绝世的舞姿之后,今后在我的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其他的庸脂俗粉?但如果……这是你想让我将你永远铭记于心的计谋的话,那么我很高兴的告诉你……你成功了!

这一辈子,直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会永远记得,在曾经某个满天星宿的夜里,曾经有那样一袭白衣,如流星陨落般……划过我的心田。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了。虽然我很想留下来,但那一定会打扰到你休养吧?”强自漾起一抹不甚在意的微笑,最后深深地凝望了那双我永远也不可能看透的美眸一眼,“我走了……珍重!”

“恭送陛下。”

绯烟,这是我给你,也是给我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究竟是重回我的怀抱?还是成为我的敌人?你到底……会如何抉择呢?

作者有话要说:“雪烟”就要正式摊牌喽!O(∩_∩)O哈哈~还有那个,本章的音乐亲们能不能听到啊?若是能听到就给某月吱一声啊!音乐链接应该没问题才是?晕死~~+_+

重新通告一下!因为之前的链接有问题,放不出来,所以某月重新换了一个链接!现在已经可以播放背景音乐了哟!建议之前已看过此章的亲们重新看一遍,因为有配乐跟没有配乐看文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哦!鞠躬~~退下~

断青丝

“陛下,这是朱雀宫送过来的。”

望着侍卫双手高举的檀木锦盒,我忍不住将指骨握得咔咔作响。绯烟,这就是你给我最后的答复吗?

“呈上来。”

伸手想要去接,无奈手却抖得厉害,以至于我根本就拿不稳那个锦盒。不禁在心中暗骂道:凤舞雪,你个胆小鬼!这不就是你期盼的结果吗?如今东西已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为何你却犹豫了呢?

“先放着吧!朕一会儿再看。”

“是,陛下。”放下锦盒后,送东西过来的侍卫便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心不在焉地批阅着手头上的奏折,目光却老是围着桌案上的锦盒打转。最后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我打开了紧闭的盒盖。

盒子里并没有多余的物件,只有一卷经过熏香的卷轴。拿起馨香四溢的纸卷,屏息扯开了绑在上头的红­色­丝线,一排娟秀却不失气势的小字便赫然呈现在了我的眼底。但是,当我终于看清楚了上面写着的那十个字是什么内容之时,一股犹如火山喷发般的怒气与心痛最终将我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一把掀翻桌案,“好你个慕绯烟!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的话,我一定会成全你!”

怒目扫向跪了一地的人,“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即刻传召禁军统领唐云入宫,只待朕一声令下,便立刻派兵包围朱雀宫!”

“是,属下领命!”

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纷扰的世界了,“起驾朱雀宫!”

“凤后!凤后不好了!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派兵入宫了!”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要强行突围出去吗?”闻言,无双瞬间便慌了神,他没想到女皇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悠然淡定地端起茶盏浅酌一口,“突围?你当皇城禁军都是吃素的么?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断然不是王师的对手。而且……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殿下,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等死?呵……在我慕绯烟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这两个字。”从软榻下方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收拾好的包袱,扔到无双的怀里,“在将锦盒送出去之前,本宫就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早已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包袱里有足够的银票和武器,另外还有一张皇宫西郊的地图,在那之上有本宫详细标注过的记号,待会儿你们只需按照上面的指示一一行事,明天天亮之前,你们便可安然逃离皇宫。”

“那殿下您呢?您不跟属下们一起走吗?”

“无双,本宫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说话做事前要先经过这里。”伸出一指敲了敲无双的脑袋,“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若是连本宫这个正主都跑了,那谁来拖延时间让你们逃走?”

“可是殿下……”

“你怕她会杀了本宫?”漾起一抹令人心安的轻浅淡笑,“放心好了,她不会那么做的。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或是下了什么命令,不到万不得已,她都绝对下不了手的。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温柔又多情的女人呢。”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出来,属下们会在宫外静待殿下归来的。”

“行了,别废话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马上带着我们的人迅速撤离!千万记住,路上给我小心点儿!本宫可不想之后还得分神来救你们。”

“是,属下一定圆满完成任务。殿下,您保重!”重重一叩首之后,无双转身毅然决然地大步朝着偏门行去,“我们走!”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无双他们一行人前脚刚踏出朱雀宫,女皇的人马后脚就闯了进来。

从容自若地自主位上站起身,随手整了整略微发皱的衣摆,“终于……来了吗?”

待侍卫砰地一声将朱雀宫的正殿大门撞开之后,我方才大步跨了进去。

“陛下,若是您想到绯烟这里坐坐,大可提前吩咐就是,绯烟定当带领宫中众人恭迎圣驾,您有何需这般粗暴呢?”

面­色­­阴­沉地扫过那张风华依旧的笑颜,“哦,是么?那看来是朕唐突了佳人了。你们都退下!朕要跟朕的凤后好好话话家常!”

“是,属下遵命!”

殿门嘎吱一声合上之后,我满面寒霜的越过了绯烟,径直走到主位前方,缚手站定,“绯烟,朕今日来,只想问你最后几个问题。”

“陛下请讲,绯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温柔沁莹。

“从当初在雪凝国遇到朕开始,后来的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早已在你的掌控之中?”

“是,或者应该说……还要在那之前。”

“还要在那之前?呵呵……绯烟啊绯烟,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吶!那么,这是否也就意味着,其实朕从一开始,就是在沿着你事先预定好的路线前行?”

“这么说或许没错,不过……也并非完全是。”

“哦?何以见得?”

“一开始,陛下的确是在按照我设计好的路线前行,可是到了后来,或许就应该说是……我在跟随着陛下的步伐前进了。”

闻言不禁浑身一颤,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我不禁在心底自嘲道:凤舞雪啊凤舞雪,你已经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了,可是在经历了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为何你还是学不乖,为何还想要再一次的给自己奢望呢?

“我不得不承认,绯烟,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只是……你总喜欢将我耍得团团转呢!”回转过身,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每次当我想要对你死心,你都总是会用你的言行让我对你重新燃起希望,可是当我满心希望地奔向那丝微弱的光亮时,等待我的,永远却只有更深的伤痛。”

弯­唇­浅笑,随即又叹息道:“是吗?原来我在陛下的心目中,竟是如此不堪啊?”

侧首避开那抹带着几分凄美的苦笑,只因我已不想再陷入无休止的欺骗之中。强迫自己抛开心底那不该再有的彷徨,重新转回到今日的目的中来,“上次冬猎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但如果我说不是的话,陛下会相信么?”

“如果我说会的话,你会相信吗?”将问题反推回去。

“呵呵……陛下,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呢!”掩­唇­一笑,“……不过,我很开心。”

“你说什么?”由于音量的缘故,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

“有吗?我刚才有说什么吗?”无辜地眨了眨眼,绯烟一脸的不明所以。

暗自叹了一口气,既然他不愿说,那么我也勿需强求,“罢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但是这次解语出事,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必解释了,没错!是我做的。”

绯烟,为何你要如此­干­脆地承认,为何不向我辩解呢?

“哼,你还真是一位敢于承担责任的好主子呢!不过很可惜,我却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噢?原来如此!既然陛下早已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那又何需多此一举的再来盘问我呢?还是说……你只不过是想要听我亲口说出来罢了。”

是!因为我想找出一个能够让自己原谅你的理由!

闭上双眼,最后问出了心中最令我在意的那个问题,“那个女人是谁?”

满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女人?什么女人?”

猛然睁眼怒目而视,“绯烟,不要再跟我打太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个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清底细,却一直被你严密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女人到底是谁?”

“……”

“怎么,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要保护她么?”强忍着胸口翻滚的醋意与愤怒,我始终都不愿去想绯烟有可能会琵琶别抱。

“今日你可以不说,但无论如何,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一切的,那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也无妨。”瞬间敛去眸底所有的温情与热度,一道堪比冰刃的视线冷厉地朝我­射­来,“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你的大皇姐——凤舞芷。”

“是她?!”

“不错!就是那个六年前被你以莫须有的罪名贬为庶民并发配到边疆的姐姐,凤舞芷!怎么,是不是很后悔当年一念之仁没有斩草除根,以致如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完全陷入一种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境地,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会在下一刻晕厥?然而,那股令我万般恐惧的力量并非来源于凤舞芷对我的威胁,而是我害怕!我害怕此刻正在我脑海里到处肆虐的那个可怕念想会成真!

怀抱着一种近乎自欺欺人的可笑心理,缓慢地抬眸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幽瞳里,“……然后呢?你们找到凤舞芷的目的是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个中的缘由究竟为何,你心里不是比任何人都更要清楚明了么,陛下?”

“……”彻底绝望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痕迹,“­阴­—谋—篡—位,意—图—谋—反!这就是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的最终目的?”

面对我痛彻心扉的质问,绯烟竟然还能够面不改­色­地定定望着我,然后以一种平静到异常的声音温温软软地对我说道:“……不错!这才是我真正的面目,看清楚了吗,女皇陛下?”

静默地与眼前流光溢彩的深邃美目对望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探进了袖口,拿出了那张早已被我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团,一点一点地摊开在绯烟的面前,“那这个呢?这真的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瞥都没瞥那张字字剜心的纸笺一眼,绯烟只是轻启红­唇­,继而丝毫也不曾犹豫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泪,无声地在眼眶中打转,却硬是被我逼了回去,“夫妻一场,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如果抛开所有的­阴­谋与背叛,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

“有没有!”

“……没有。”

腿软地向后踉跄了两步,“呵……呵呵呵呵……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痛到麻木的地步呢?谢谢你,让我如此刻骨铭心地记住了。”

扶着桌沿站直身体,然后抽出腰间那把外表装饰华丽,实则削铁如泥的匕首,“哀莫大于心死,你给了我你的答案,那么……我也将给你我的答案。”

话音刚落,只闻耳际唰的一声闷响过后,一缕被齐齐斩断的青丝便飘荡在了寂寥无声的虚空之中,“情—如—此—发!”

扬手狠狠地将手中紧握的纸笺抛向空中,再无眷恋地毅然转身离去。

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前方,仿佛机械般的命令道:“来人,将里边的人统统押至天牢,待所有罪名查实之后……秋后问斩。”

“是,属下遵命!”

领命闯入殿内的一­干­兵卫迅速地将朱雀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押进了天牢,而那曾经象征着后宫之首的朱雀宫也从此被封,只遗留下一张布满褶皱却仍有余香的纸笺孤零零地躺在殿内的一角,任由岁月的尘埃日复一日地将其湮没。

而那张纸片上,曾经写着这样的十个字——红尘如一梦,万般皆成空。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总算要卸下这个重任了,光是想想都兴奋吶!

劫狱

迷迷糊糊地张开眼,脑袋里一片混沌不堪。自绯烟入狱起到今时今日,已整整过去了十日之久。在这十天里,我每日都食难下咽夜不能寐,没日没夜地彻查谋反一事,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然快要到极限了。方才好不容易趴在桌案上小憩了一会儿,却在半梦半醒间被御书房外的响动吵得醒了过来。

“何人在外喧哗?”脸­色­­阴­沉地沉声询问着,只因现在的我已不再有多余的热情去维持表面上的温和。

“回禀陛下,是……”

“是我!”砰地一声巨响代替了侍卫刚说到一半的话,而随着殿门的敞开,美人爹爹蕴满­阴­霾的身影已大步闯了进来。

自软椅上站起,我明知故问地问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雪儿,纵然绯烟再有天大的错,你也已经废去了他的后位,而且关了他整整十天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喟叹一声揉了揉眉心,继而深感疲惫的道:“爹爹,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岂可因己私欲而感情用事?”

“你别跟我讲什么国之基业江山社稷的,我只知道你竟然冷血地下令要将自己的结发之夫斩首示众!雪儿,你太让爹爹寒心了。”

“爹爹,我又何尝愿意那样做?天知道我有多想把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可是我不能那么做啊!先前,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承认了所有的罪行!时值今日,国中上至朝廷官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已知晓了此事,若是不立场坚定地做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您让我今后还以什么服众?”

“唉……雪儿,爹爹不是不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难道就真的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没有!”

希冀的目光瞬间转为一片黯沉,“雪儿,马上就要入秋了,距离绯烟问斩的日子也日趋近了,最后是杀是放,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爹爹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抱憾终身才是。”

垂下目光,望着已然沁出丝丝血痕的掌心,抱憾终身……吗?或许,远不止如此吧?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又过去了半月有余,而随着夏日最后一丝气息地逐渐远去,那个萧瑟寂寥的季节终于还是来临了。曾几何时,我是那样的喜爱充满丰收与希望的秋季,然而如今,我却恨不得它永远也不要到来。

‘罪证确凿,前凤后慕绯烟通敌叛国,意图谋反,按律当诛!’每当想起那道由我亲自颁下的圣旨,我的心口就滴血般的疼痛难忍。有谁知道,当时的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笔笔地写下那熔铸着血与泪的寥寥几个字。

语带迟疑,绮罗愁容满面地低声询问道:“陛下,明日就要午门问斩了,您……不去看最后一眼吗?”

“……看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您就饶凤后一命吧!”

“绮罗,注意你的称谓,凤天皇朝已经没有凤后了,没有了……”

闻言,绮罗忽然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不住地摇晃着,似乎想要动摇我那颗已然冷硬的心一般,“陛下,绮罗求您了!求您放过凤后,也放您自己一条生路吧!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这一个多月来,您一次也不曾笑过,每日不是叹息就是一个人独自发呆,您可知晓您的这副模样让各宫主子有多担心!多难过!”

心下一动,绮罗说得没错,除了偶尔几次例行公事般的造访之外,我究竟有多久不曾踏足后宫了?如是想着,于是一股苦涩顷刻间便顺着口腔蔓延至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饶是如此,只是,我是真的没有那个余力再去强颜欢笑惺惺作态了呀!也罢,我相信他们定然能够体谅我的身不由己,等手头这些烦心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我再去一一地补偿近来对他们的亏欠吧!

­阴­森幽暗的天牢里,一排排熊熊燃烧的火把是这里唯一的光线来源。

一间相对宽敞而且­干­净的牢房里,一道敛去了铅华后显得单薄而孤寂的白­色­身影,正一动不动地抱膝靠坐在冷硬的木板床上,抬头仰望着高墙上那唯一一道井字形的铁窗。

点点星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淋淋洒洒地倾泻而下,照在那张宁静而祥和的面容上,圣洁得仿佛坠入凡间的­精­灵。

床的对面,一张破旧的小木桌上稍显拥挤地摆满了各­色­丰盛的美味佳肴,以及一壶早已冷却的琼浆玉液。桌边,一盏昏黄的油灯安安静静地照亮着周遭的一切,偶尔摇曳一下身姿,在墙面上投下一道歪歪斜斜的影子。

听着墙外打更的声音,大概已经子时了吧?再过几个时辰之后,就该有人来请他上路了。

死,他从来没有怕过,只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未做完的事,还有他……不惜倾尽所有也要保护的人。若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了,似乎有些不甘心呢。

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狱室转角处的走廊,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浅淡无痕地浮上了­唇­角。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过后,如期所料的,一阵阵钝响的刀剑撞击声由远而近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不出片刻,两道身段高挑曼妙的黑­色­身影便翩若惊鸿地跃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一招制敌地轻松搞定了一帮守卫之后,那两道身着黑­色­劲装,头戴纱帽的身影便迅速地闪身到了其中一间牢房前,并挥剑砍向了门柱上那条乌黑粗壮的铁链。

只听“吭”的一声脆响并伴随着几点耀眼的火花过后,那条粗黑的锁链竟纹丝不动的继续拴挂在牢门之上。

“那锁链是由千年寒铁打造而成,专门用于关押我这样的朝廷重犯,故而寻常刀剑是斩不断的。”

闻言,两道黑影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其中的一名黑衣人兀自退后了两步,紧接着凝神运力于掌,手腕一个翻转便朝着牢房的栏柱大力拍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坚不可摧的门柱轰然倒塌,而等狱中的其他牢犯终于从惊吓之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之际,那间被损毁的牢房早已是人去楼空。

天牢之外,光影攒动,一队人马正因有人劫狱而地毯式地仔细搜寻着。

“启禀夜大人,刚才有守夜的宫人看到有几道人影朝着皇宫西郊的方向去了。”

“噢,是么?”闻言,垂头看不到表情的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弄着腰间的佩剑,“可是,本大人看到的为何却好像是东郊的方向呢?难道……是本官的眼睛出毛病了?”

“呃,这个……”跪在地上报告的侍卫一看顶头上司那暗含杀气的动作,当即便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地吞着口水改口道:“方才是属下眼花看错了,纯属胡言乱语,还望大人恕罪!”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夜随即冷笑着躬身拍了拍那女卫的肩膀,状似安抚的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去吧!”

“是,大人!”

直起身子,侧首望向夜幕笼罩下的皇宫西郊,一抹心安……渐渐地浮上了夜幽深的眼底。

宫外,一处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两黑一白三道人影相对而立。

“华贵君、锦贵君,今日两位的救命之恩,我慕绯烟必定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双倍奉还!”

“不必了,想你当日也曾有恩于我,今夜之事,就权当是还你一个人情了。至此之后,我们就算是两清了。”顿了顿,“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

“请讲。”

“你何以如此笃定今夜救你之人就是我们兄弟二人,而非另有其人呢?”

莞尔一笑,“放眼当今天下,有这个能力和胆量敢夜闯天牢劫狱救人,且对皇宫地形了若指掌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你们二位,还能有谁呢?”

“原来如此。不过,在此种情况下仍能够淡然自若,并保持着如此敏锐的分析力的人,呵呵……慕绯烟就是慕绯烟,佩服。”

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只是颔首已示回礼,“时候不早了,若是二位再不返回,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缘再见,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转身刚要离去,忽的又顿住了脚步,“虽然我始终也猜不透你这么做的用意,但无论如何,珍重!”

“谢谢二位的好意,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呃……那个,亲们误会了!虽然某月赶着结文,但是却没有说打算草草收尾啊?O(∩_∩)O哈哈~亲们表担心啦!该解释清楚的地方某月一处也不会落下,该写的东西某月也不会偷懒,顶多加写番外篇喽!退下~~继续小宇宙爆发去也~~

虚伪的母爱

初闻绯烟被劫走的消息,我从一开始的无比惊怒,到后来的如释重负,短短数秒钟的时间里,过于剧烈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险些让我的心脏当场崩盘!

在那之后,为了给群臣和天下人一个交代,我不得不下令在全国,甚至是整个凤栖大陆的范围内通缉绯烟等人。不过,有关缉拿朝廷逃犯一事,我借故种种理由全权交付给了夜去打理,如此一来,我心中的大石才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事已至此,无论是谁对谁错,抑或是孰是孰非,我都不想再去深究。不管怎样,只要他活着就好,其他的,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此外,由于谋反一事牵涉到金苑国,因而我还朝还不到半年,便又再一次的陷入了战争的­阴­云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慕轩那个老匹­妇­,其实我老早以前就想要收拾她了,不过当时顾虑到绯烟等多重因素,所以只要慕轩玩儿得不是太过火,我都一直是对金苑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之容之任其折腾,至多给予一些浅层上的威胁。然而,或许也正是由于我一味纵容与漠视的态度,才在无形之中助长了慕轩的胆量,以致她到后来愈发肆无忌惮地恣意妄为。

时值今日,金苑国的狼子野心已毫无掩饰的暴露在了世人眼中,与金苑国的一战,已是无可避免。所以,没有任何悬念的,对于慕轩的挑衅,我势必会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在朝堂上几次与群臣商讨之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出于对时间及效率上的考虑,我朝应当首先将驻守在水溪国境内的由定海将军卓君统帅的十万水师,以及留守紫晶国的三十万大军调派前往金苑国,然后再自朝中派出一员大将率领二十万的军力随后前往金苑国镇压乱臣贼子。

经过了一番细致的考量和思索,再分析了水溪与紫晶两国的地理位置优势,我最终决定采纳大臣们的意见,先从两国出兵金苑国,再由我朝派兵支援。

不过出于某些细节上的考虑,我还是决定随军出征,并且考虑到紫晶国内局势刚刚稳定不久,因此我只带走二十万,留下十万大军用以维持紫晶国的正常运转。这样一来,水溪的十万水师、紫晶的二十万大军,再加上之后由我亲自率领的二十万王师,总共五十万的军力,对付六国中除我朝之外的第二强国,在我看来,已是足够。

挥师南下的前夕,我曾在鸾羽宫内举办了一场家庭式的晚宴,将连月来都没怎么见过面的大家聚集在一起,好好地话话家常。然而在筵席上,不论我如何竭尽所能地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把尴尬僵硬的气氛弄得和缓热络一些,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或许大家可以在言辞上尽量避免提及,但却怎么都无法当作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这就好比,你原本已经习惯了每只手有五个指头,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少了一个手指,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地一笑置之的。

因此面对晚宴上那股被刻意隐藏了的压抑气息,我除了满心的苦涩与酸楚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感觉了。

席间,我还曾以‘国不能无后,后宫不能无主’的理由试图改立倾城为凤后,不料却被他以简简单单的一句‘这个世界上除了慕绯烟以外,再无人有资格坐稳后位’给一口回绝了。无奈之下,饶是后位虚空,我也只能暂时将立后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金苑国

“启禀陛下,二皇子回来了!”

正端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一双金­色­美目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军事要塞图的中年美­妇­一听侍卫的报告,先是不禁一愣,继而一张本已绷得铁青的面容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啪的一声合上地图,慕轩嘴角一勾,抬头冷冷的笑道:“来得正好!朕倒要听听他是如何向朕解释的!宣!”

“宣二皇子觐见!”

侍者高亢的唱和之声尾音刚落,一道高挑婀娜的身影便随着殿门的开启出现在了殿内。

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慕轩先是以一种似欣赏又似审视的目光将殿下之人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接着才微眯起双眼,­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赞叹道:“呵呵……不愧是我金苑国最光彩夺目的明珠!一年不见,绯儿,你还是那么的风情依旧,美艳不可方物啊!”

看似恭敬得体的盈盈浅笑,实则眸底一片冰冷,“母皇也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爱说笑。只是,任凭再多么明艳动人,亦不过是一枚空有皮相的棋子罢了。而母皇对于手中的棋子,向来都是吝于给予一星半点的怜惜呢!”

眸中的笑容不减,面容亦是那般的慈爱,可正是这样一张温和的脸孔,却不由得让人背脊发凉,“啧啧啧!绯儿这是在责怪母皇对你下手么?”

缓缓地自桌案后站起身,慕轩风韵犹存的摆动腰肢,款步朝着殿下行来,“绯儿会怪母皇也实属情理之中!只是,若不是绯儿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毁了母皇­精­心谋划的大计,让母皇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母皇又怎会出此下策呢?”

“此话怎讲?”故作不解的眉眼一挑,“儿臣不懂母皇的意思。如果母皇所谓的‘吃里扒外’指的是儿臣擅自将父妃接到凤天去享福的话,那儿臣这么做的动机也完全是出于孝心所致,相信母皇应该能体谅儿臣的一片苦心才是。”

闻言,慕轩状似惋惜地拍了拍绯烟的手,继而摇晃着头道:“唉……绯儿啊!虽然母皇明白你的孝心,不过可惜,唐青传回来的各种关于你的消息……却让母皇相当生气呢。”

“唐青?!”天知道这个名字从眼前这个女人的嘴里吐出来,对他而言是多么的具有冲击力!

“不错,唐青。凤天皇朝位高权重,且深受凤舞雪赏识的当朝右相——唐青!”似乎很是享受那种将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似的,慕轩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道:“绯儿有所不知,为了拉拢唐青那个贪得无厌的老太婆,母皇可是很煞费了一番功夫呢!”

“呵……原来如此!原来母皇从一开始就对儿臣心存戒备,竟然瞒天过海的在儿臣身边安Сhā了如此大的一条暗线。”言语间,绯烟悠然惬意地捋了捋垂落颈边的碎发,“母皇,若是论起城府和­阴­险的程度,儿臣当真是自叹弗如呢。”

并不理会那句满含讥诮的讽刺,反而像是一位慈母在对自己的孩子殷殷教诲般语重心长地道:“绯儿,母皇从小就教导你,所谓‘兵不厌诈’,做任何事之前,都定要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以外,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但是显然,你并没有记住母皇的教诲。”

眸光蓦地变得黯沉,一抹不为人知的凄凉自心头一划而过,“母皇教训的是,儿臣并非一名好学生,否则,也就不会着了母皇的道了。”

不赞同地蹙起眉头,慕轩一脸受伤地道:“绯儿,听你这么说,母皇可是很心痛的。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母皇又何尝愿意伤害你呢?怪只怪,你感情用事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而眼看着你日复一日的在感情的漩涡中苦苦挣扎犹豫不决,母皇也是为了帮你早下决心斩断情丝,好让你回头是岸,才不得不那样做的呀!”

“哼,是么?那这么说来,儿臣还得要谢谢母皇的大恩了?”

“绯儿,母皇知道你心里有恨。可是,事已成定局,就算你再如何怨恨也是于事无补。今生今世,你与凤舞雪之间注定了不会有结果,除非……你想让她因你而死。”

看着眼前的儿子因为自己的话而浑身猛地一震,慕轩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即缚手侧过了身,望着窗外低声叹道:“说到底,终归还是母皇疏忽大意了。一直以来,母皇都只顾着教你心计城府处世手腕,却独独忘了教你如何忘情绝爱,以致如今落得个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的惨淡结局。”

“母皇,虽然你对儿臣从来未曾有过真正的呣子情意,儿臣也亦然。可毕竟是血浓于水,就算儿臣再怎么排斥,今生也永远无法摆脱那条名为亲情的锁链,所以儿臣最后奉劝您一句,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收手吧!否则,等待金苑国的,只会是无边的修罗炼狱。”

“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绯儿,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收回高扬的手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此时的慕轩,再也无力维持雍容华贵的伪装,原形毕露的显出了­阴­狠的嘴脸,“绯儿,你太天真了!或许凤舞雪是真的爱你,但你不要忘了,她不单是一个多情的女人,她还是凤天皇朝高高在上的女皇!一旦统治地位与爱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两者之间,你认为她会首选什么?不管真相如何,在她的眼中,你都已经背叛了她!你以为她还会要你么?”

“我的绯儿,听母皇的话,不要沉迷于虚无缥缈的爱情,那东西太过于虚假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永恒不变,唯一能够被你紧紧抓在手心里的,只有无上的权利和尊贵的地位!”

爱怜地抚上那张曾一度令她引以为傲的绝­色­面容上红肿的五指印,慕轩极尽蛊惑的轻声诱哄道:“你想想看,如今的你可是见不得光的通缉要犯,但只要你肯回头,凭着我们呣子二人的能力和智慧,再加上凤舞雪对你的旧情,想要重新扭转局势,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而日后一旦凤舞芷登上了皇位,这整个天下不就是你我二人的囊中之物了么?更何况,凭着凤舞芷对你的迷恋,她绝不会在乎你是否清白,到那时,你依旧还是凤天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后!呵……这是多么令人着迷的一件事,不是么?”

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挥开慕轩的手,口中吐出的话却大相径庭的不带一丝温度,“母皇的提议确实很诱人,只是……那些都不是儿臣想要的。为了偿还您的养育之恩,儿臣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对您,儿臣自认为已是仁至义尽。所以从今尔后,我们之间便再无亏欠,如果你依旧刚愎自用一意孤行,那么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目露凶光地瞪着那道转身离去的背影,慕轩圆润光滑的额际霎时青筋乍现。

朝着敞开的殿门瞥了一眼,一名侍卫打扮的女子立刻垂下头,抱拳探询道:“陛下,您打算怎么做?”

“原本看在他尚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才勉强留他活到今日,不过既然他如此的不识时务,而朕手下又从来不留无用之人,呵……你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宁愿毁掉也绝不枉留!绯儿,不要怪母皇心狠手辣!

“……是,属下明白了。”

“琏主子,听说二殿下回来了!”

“真的?”一听说自己那远在他国的儿子回来了,琏妃顿时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抓着眼前之人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殿下一回宫就去御书房觐见女皇陛下,不过,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早该结束了呀?可为何却迟迟不见殿下来向您问安呢?”

闻言,先前还喜笑颜开的琏妃顷刻间便煞白了脸­色­,扶着椅背摇摇晃晃地跌坐回了椅子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小侍无意间说出口的疑问在琏妃听来却犹如芒刺在心。

“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兀自忙着自言自语的小侍一瞧自家主子忽然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紧咬住血­色­尽失的下­唇­,琏妃闭着双眸不住地摇头低泣道:“绯儿不原谅我,他还在怪我!”

“呃……主子,殿下他一定是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所以才没来探望您的,您可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的,不是的!绯儿他定是怨我给他下了药,所以他已经不想再认我这个狠心的父亲了。”

“不会的主子!殿下他从小就聪明孝顺,他一定明白那是女皇逼您那么做的,殿下他一定会谅解您的苦衷的!”

“你不明白,自绯儿懂事起,他就对我千依百顺的,也从来不曾忤逆过他母皇的意志。因为他明白,只有那样,才能换来女皇对我的一丝怜爱。一直以来,绯儿都在为了保护我而做着他不喜欢甚至是痛恨的事情,可是……我却那样狠狠地伤害了他。”说到此,琏妃早已是泣不成声。

颤抖地举起双手,泪眼朦胧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在码头上,他正是用这双手,亲自打碎了他与绯儿之间所有的信任与情意。

凄楚绝望地摇了摇头,“尽管那件事并非是出自我本意,可是,我这次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绯儿的底限!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不会了……”

“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还打算如无意外明天就结文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意外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如今只有退后一两天结文了~~~

苍天啊!大地啊!JJ又抽啦!“作者回复”上哪儿去了?呜呜……现在回复不了了说~~

逼宫

挥师南下至今,约莫已行进了将近三分之一还多的路程。有了上次与紫晶一战的经验之后,我早已对行军打仗有了充分的了解和适应,如今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因而并没有觉得这期间的过程有多辛苦。

然而虽已入秋,正午的日光却还是明亮得有些晃眼,抑或是身上繁重的戎装所致?总之,不知为何,我老觉得心头似是有些燥热。

“报!”思绪刚刚游离开来,还没飘得太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和着一道响亮的女声自队伍的后方传了上来。

只因行军路上收到各种急报实属家常便饭,因此我也就没太在意,继续打马匀速前进着,只待那报信的小兵自己追上来。

“陛下,金苑国传来的急报!”

接过一看,我原以为会是一些关于敌方的最新动向,谁知却是一条令我震惊得几乎傻眼的消息!?

“糟了!”大力将手中的折子一合,胸腔里那颗本就躁动不已的心脏此时更是犹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着。

策马挨近了我些许,绮罗眉头微蹙的问道:“陛下,何事紧急?”

“唐青意图造反!”

“右相?!”很显然,听到这个消息,吃惊的并非只有我一人。

心情沉重的一颔首,“趁着我们带兵离京,皇城兵力最弱的时候下手。哼!看不出朕的右相还有这般胆量。”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虽说朝中还有足够的兵力可用,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等各地的援军闻讯赶到的时候,只怕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唯一能够保卫皇城的就只有唐云手下的禁军了,可是,唐云是右相之女,她最终会帮谁还是个未知之数!陛下,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若是绯烟还在的话……呃?为何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呢?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那道早已不该再出现的影像甩掉。

眼下情况紧急,已容不得我再多加犹豫,虽然不晓得来不来得及,但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绮罗听令!”

“属下在!”

“你即刻带领一队人马拿着朕的手谕返回凤天!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派军队保卫皇宫安全,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属下领命!”言罢,绮罗就要策马离去。

“等一下!”

脚下一顿,“陛下,还有何吩咐?”

“他们的安危……拜托了!”

右相府邸

“大人,小姐回来了。”

闻言,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品茗,眼角虽已布满鱼尾纹,但一双老眼却依旧­精­光四­射­的唐青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道:“是吗?她来得正好!”

熟料唐青的话音刚落,就听闻一道火气十足的低沉嗓音人未到声先到的传入了花厅,“娘!您为何要那么做?”

一点也不意外女儿语气中的愤怒,唐青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便继续好整以暇地笑望着门外大步走进来的人影。

“云儿,何必动怒呢?娘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我们唐家日后的前途着想。”

“娘,您这不是在为唐家着想,而是害了唐家啊!” 在唐青的面前站定,唐云一张英气的脸孔此刻早已因为惊怒交加而变得青黑,“您已经是凤天皇朝统御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右相!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何还要通敌谋反呢?”

“云儿!”脸­色­一沉,唐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视着唐云赤红的双眼怒骂道:“你知道什么!就算为娘这些年来在朝中再如何的权大势大如鱼得水,不是还有个左相花落云与我平起平坐么?更何况她还有个深得圣宠的儿子,若是我再不为自己谋算谋算,只怕日后总有一天会被她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您就不惜背叛器重信任您的女皇陛下,投敌卖国?”不敢置信的大吼出声,“想我唐家世世代代忠君为国,怎么到了您就……娘,您这是在给祖上蒙羞!我为您感到羞耻!”

“住口!你这个不知上进的蠢货!区区一个禁军统领的位置就将你收买得服服帖帖的,亏我还盘算着日后给你弄个全国兵马大元帅当当!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娘,您别再一错再错了!趁现在还没闯出不可弥补的大祸,只要您束手就擒,主动辞官请罪,我相信女皇一定会绕您一命的!”

已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唐青再也忍无可忍的一掌拍在了几案上,伸手指着唐云的鼻子厉声命令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孝女抓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踏出相府一步!”

没想到自己的娘竟然会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唐云一边忙着与围攻上来的一帮家奴搏斗,一边怒声喝道:“娘!您想做什么?!”

“哼,我想做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森冷一笑,“先把她给我敲晕,然后再把她身上的兵符找出来!”

“是,大人!”

三日后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禁军将皇宫包围了!”

“你说什么?!”

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雍和宫,一名刚从前殿办完事回来的宫人汗如雨下的大声嚷嚷着,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右相通敌叛国,现正率领禁军企图逼宫呢!如今的皇宫早已没法儿进人了,主子们还是快想想办法从密道什么的逃命去吧!”

听了宫侍的解说,在场的七人全都震惊得霍然站起了身,脸上的表情虽然各不相同,却都可以看出其内心的恐慌。

“哥,现在怎么办?我们几人当中除了你我和叔父之外,其余四人都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现在还有两个小的,若是硬拼的话,与人数众多的禁军比起来,我们是毫无胜算的!”

闻言,其余几人皆有志一同的将目光投向了眉头紧锁的倾城。似乎自绯烟走后,所有人就自然而然的将遇事决断的重心转移到了最为冷静稳重的倾城身上。

一下子承担了全部人交付的信任与期望,绕是再如何的镇定自持,倾城也不免在心底暗暗生出一股压力和不安。

迅速地整合了眼下所有的局势利弊之后,一咬牙,也只能那么做了,“大家听好了!首先,我会将宫里的所有侍卫召集起来,然后想办法送你们出宫,之后,我便和爹爹留下来稳住大局,情儿,你则带着其他几人去找左相!虽然哥哥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太过苛刻,但是,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所有人的安全,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千万切记!”

“可是哥,若是我们走了,那你和叔父怎么办?凝儿又该怎么办?”

心下一凛,倾城回眸望了望裹在襁褓中仍睡得一脸香甜的女儿,一阵刀割般的疼痛瞬间涌上心头,可是……一把握住情儿的手,“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她!”

“哥!”

“够了!不用再说了!现在不是可以感情用事的时候,照我的话去做!”

“情儿,听你哥哥的话,不要再耽搁了!放心吧,只要有叔父在,就一定不会让城儿有事的。”

饶是如此,可情儿依旧还是放心不下,刚张开口想要说话,熟料雍和宫外却骤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拼杀声和惨烈的哀嚎声。

“这么快?”听到响动,情儿先是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不过随即便‘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携带的软剑。继而垂下头,以手轻轻地抚上小腹,喃喃低语道:“宝宝,你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爹爹出状况啊!”

眼见已是避无可避,一个对视之后,倾城与美人爹爹便都各自拿起了武器,全神戒备地注视着紧闭的宫门。

约莫几分钟之后,宫外奋力抵抗的宫廷侍卫最终寡不敌众,全部丧命于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之手。而失去了仅有的一道防线之后,雍和宫厚重坚实的宫门便顿时像没了壳的­鸡­蛋一般,被人轻而易举地打了开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两方人马即将开战的前一秒,突然间呼啦啦的不晓得从哪儿冒出了一百多名黑衣人,并抢在倾城几人动手之前就率先与几百名禁卫军打了起来。

望着恍如横空出世般从天而降的黑衣人,雍和宫内的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傻了眼。

虽然来者人数不多,但却很擅长用毒,而且看她们制敌的招数,无疑会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持剑站在一旁观战了许久,情儿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回头望着一脸冷冽的倾城问道:“哥,她们是不是你的部下啊?”

“此话怎讲?”

“你一定也发现了吧?她们杀人的方式实在是很像……呃,很专业。所以,我才在想,会不会是忘月宫的部众听闻皇宫被围而特意赶过来救驾了。”

摇了摇头,“不是的,她们并非我的部下。只因忘月宫早先就已并入了朝廷的正规军,目前是在夜大人的手下效命。不过由于夜大人如今身负皇命不在朝中,所以才会给了这帮反贼以可趁之机。更何况,就算忘月宫的总坛尚有一部分部众在留守,但也远在灜州,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皇城。”

听了倾城的一番解释之后,情儿心中的迷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们究竟是什么人?救我们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望着渐占优势的黑衣人,一个念头隐隐约约的浮现在了倾城的脑海之中,究竟……有没有可能是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连三更,算是补进度了~~

险象环生

解决完大部分的禁卫军后,在那些黑衣人当中,一名看似头领的女人趁机飞身跃到了倾城的身边,并抱拳恭敬地道:“我等是奉我家主上之命特地前来援救各位主子的,并无恶意。还请各位主子速速跟随我等离开!”

尽管心中已大致有了个底,但为了以防万一,倾城还是问出了口,“请问你家主上是谁?又为何要救我们?”

“主上名讳并不是我等能够随意提及的,还望华贵君恕罪!不过,华贵君尽请放心!只需将这当作是我家主上还您的人情便可。”

“噢,原来如此!呵呵……看来‘助人者人恒助之’这句话还真有几分道理!是吧,哥?”

抿了抿­唇­,倾城只是但笑不语的保持沉默。

“此地不宜久留,未免再生意外,还请各位主子尽快跟我离开。”

“知道了,我们走吧。”

两个时辰之后,倾城一行人在来路不明的黑衣人的护送之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安全逃离了皇宫,来到了左相花落云的府邸。

刚一进府门,解语就看到了母亲正满脸惴惴不安地在花厅里来回踱步。当下心口一紧,眼泪便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娘!”

“语儿?你总算出来了,娘都快担心死了!”眼见打小便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儿子终于平安归来,花落云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但随即一想到还有贵客在场,连忙收起眼泪就想要伏地行礼。

“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左相就不必多礼了。”

简单的谢礼之后,花落云便万般感激地转身对着为首的黑衣人道:“此次主子们得救,多亏了众位女侠相助,请受花某一拜。”

及时搀住花落云的手臂,为首的女人淡淡的道:“左相客气了,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您行此大礼莫不是折煞了晚辈。”

“既然如此,那花某也就不再拘泥于这些个繁文缛节了。大恩不言谢,待我主他日还朝,花某必定如实禀明女皇陛下,届时再对各位一一论功行赏。”

“这倒不必,如果左相真想感谢我等的话,就请率领百官,尽快将右相一党绳之以法。”

“这是自然,还请女侠放心!”

“对了,在下还有一事相告。”

“女侠请讲。”

“为保万无一失,我等想请各位主子即刻乘船前往紫晶国躲避,待这边的宫变平息之后,再行返还。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这……”尽管眼前之人的确是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但要让主子们冒冒然地前往紫晶国,花落云的心里未免还是不大放心。

“左相可是信不过我等?”

“不……”

眼看黑衣女人似乎有些不悦,倾城适时地站出来出言相劝道:“左相勿需担忧,虽说紫晶国刚刚安定不久,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不用担心她们会再生事端。再者,如今的紫晶国可是处在我朝大军的严密监控之下,所以我们去到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

转头望进黑衣人光明磊落的眼底,“我相信她们!”

远离金苑国皇宫的一处宅邸里,一名男子正倚窗而立,眼神深邃而飘渺的定定凝望着窗外的风景。

花廊下,另一名年纪稍小的少年则是一手拿着刚刚飞来的信鸽,一手利索地解着绑于鸽子脚下的纸筒。待重新将信鸽放飞后,少年转身走进了屋内。

“殿下,按照您的指示,她们已于三日前将所有的人安全送抵紫晶,现在正在返回途中。”

目光不改的依旧凝望着窗外,然而眸底深处却隐约浮上了一层安心的华彩,“这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那个女人派来暗杀我的那些烦人的苍蝇都解决了么?”

“都解决了,一个不剩。”

“那女人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以为派这等货­色­的小喽啰就能要我的命?哼,只怕还太­嫩­了点儿!”

“殿下……”

“何事?”

“您先前吩咐属下们搜集的朝中武将的详细资料,已经备齐了。”

“确保没有错误之处?”

“没有。”

“很好!将底本留下,另外再誊抄一份一模一样的送到她手中去。”

“殿下!?”

“又有何事?”

“为了她,您一次又一次的不惜以身犯险与女皇作对!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值得吗?”

“……”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去吧……”

自从得知爹爹和倾城他们都被安全地护送到紫晶之后,我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总算是轰然落地,可谓再无后顾之忧。此外,国内的危机也随着援军的到来而如风消逝,如此一来,我就更是可以真正放心地专心应战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不管用在哪儿都忒管用了!别的不用多说,瞧瞧我与慕轩的交锋就知道了。

这三个多月来,我军不论是攻还是守,都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十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竟然没有一次丢我脸的。再反观敌方那边,若非是金苑国地大人多财力雄厚,再加上军事实力也不差,只怕早就game over了!哪里还能如此­阴­魂不散的愣是跟我周旋了这么久?

不过话虽如此,我估计慕轩那个食古不化的老匹­妇­也着实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多则两月,少则一月,她铁定玩儿完!

先不说一直有人在金苑国内帮我大力的宣扬“反战思想”,说什么‘当朝女皇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不顾百姓安危发动祸国战争’,弄得金苑国的百姓现在一个个恨慕轩恨得牙痒痒,倒是帮我省了不少事儿。

再者,我手上可还握着敌方大将的个人资料,不论是谁,无一例外的都详细写明了其个­性­特征、作战惯用手法之类的,使得我可以轻而易举的透析敌军的破绽在何处,从而因人而异的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敌人一举歼灭。为此,我还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一个超级拉风的称号——不败战神!原因无他,只因只要是我指挥的作战,就从来没有败过!

搞得现在敌军一听到我的名号就人心惶惶的无心恋战,简直比瘟疫还厉害!自个儿的军队也将我视作了神一般的存在!战场上,将士们只要一见到我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勇猛无比,足可以一当十!愣是让我自己都不禁产生了一种幻觉——我真一不小心变成“吉祥物”了?

不过在为连胜而感到欢欣鼓舞的同时,那团像雾一般盘踞在我胸口多时的谜团也愈发的深刻。究竟是何方神圣,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暗暗帮助我呢?只可惜,任凭我思前想后的几乎都快把头发给抓光了,也依旧猜不出是谁。

“陛下,那边又送来了新的消息。”

“噢,速速呈上来!”一听是‘那边’的消息,我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奇好无比,身上的疲惫也仿佛在煞那间消失不见了。

‘那边’,是我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或者应该说是组织临时取的一个代号而已。每次只要是‘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我都会小心的珍藏起来,说不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因为每张薄薄的纸笺上都总会带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吧?

虽然每次对方都总会刻意的变换字体,我亦想不起来究竟曾在何处闻过那种香味,但是不管怎样,那薄薄的纸笺总是让我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颇有些意外的,这次送来的纸笺上,除了惯常的最新消息外,末尾竟还多出了一排灵秀雅致的小字——他日国破城开,望君善待国民。

“呵呵……当真是一位忧国忧民又心地善良的妙人啊!”朗声笑着将手中的纸笺折好放入手边的檀木锦盒里,心头不由的温软起来。

“饭桶!全都是饭桶!”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慕轩气得扬手掀翻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

“陛下恕罪!”

“恕罪?你还有脸让朕恕罪!副统领,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一再跟朕保证说定会完成任务的么?现在可好,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反倒全都死光了!”先不说她那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只要一想起每日从前线发回来的战报,她就气得想吐血!好家伙,竟然接二连三的让她损兵折将,看来当初真是小瞧了凤舞雪那个黄毛丫头了!

“陛下明察!不是属下们敷衍了事,实在是二殿下手下的人都太过厉害,属下们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啊!”

“放屁!”一把揪住女人的衣领,“他的人武功高,难道你就不会找比他的人武功更高的人来吗?”

“属……属下找了,可实在是找不着啊!”

“呵,找不着是么?既然如此,那朕也不想再为难于你……”

“谢陛下!谢陛下!”

“来人,拖出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

待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之后,慕轩才伸手整了整方才在怒火中弄乱的云鬓。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传凤舞芷来见。”

“遵命。”

哼!既然有人不让她活,那她也不会吝啬玉石俱焚!凤舞芷,她可是她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她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只要将凤舞雪真实的身份公布于天下……这一次,定要让凤舞雪永无翻身之日!

“殿下,出事了!”

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而望向神­色­间难掩慌张的无双,无声的以眼神询问。

“那个女人被逼急了,她今日突然传召了凤舞芷,只怕是要……”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无法弥补的遗憾

“哎呀呀!瞧瞧瞧瞧!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呀?竟然将我们的二殿下给吹来了!”

面­色­铁青的直逼皇座之上的女人而去,自懂事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不加修饰的将最真实的情绪暴露于外人眼前。

“你究竟想怎么样?”

“呵……你说呢?聪明如你,竟然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母皇真是为你感到悲哀。”

“悲哀吗?这个词,或许用在你身上要更贴切一些!”电光火石间,一枚薄如蝉翼的指刀已深深地没入了慕轩线条优美的颈项之中,只需轻轻一划,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可瞬间消逝。

“绯儿,住手!”急急忙忙地自殿外跑进来,琏妃因着眼前的一幕而骤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即使只是轻微的碰触也足以要了女皇的命,因而琏妃虽然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冒冒然地出手阻止,只得在原地­干­着急的颤声劝道:“绯儿,你……你快把刀放下!”

闻声转过头,然而看向琏妃的眼神里,除了彻骨的冰寒,再无其他。

被自己儿子那刻骨的怨恨惊得心下一凛,不过琏妃还是强忍着心口的痛楚第一次大声的厉喝道:“快把刀放下!她是你的母亲,难道你想亲手弑母遭天下人唾弃吗?”

望着依旧不为所动的儿子,琏妃一咬牙,竟拔下发间的玉簪狠命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吭”的一声脆响,造价不菲的玉簪顷刻间便被锋利的指刀划成了两半。

泪,一滴滴的滑落脸庞,饱含着无尽的心酸与悲凉,“你就那么爱她?爱这个从未对你付出过半点真心的女人?!”

身体猛地一阵剧颤,琏妃整个人惊呆了的愣愣望着从来不曾落泪的儿子,死死地咬紧牙关,只为了阻止喉咙里那一阵强过一阵的血腥味。

菱­唇­微掀,吐出的却是让人寒彻心扉的残忍话语,“是,我爱她!为了她,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

脚下一软,绯烟几乎站不住地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指刀也砰然落地,在冰冷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裂痕。

“从今尔后,你再也不是我的父亲!我恨你!!!”歇斯底里地吼叫出声,继而再无半丝眷恋地转身飞奔离去。

骤然失力地瘫软在地上,他终于……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仅剩的一丝牵绊!他终于……亲手放飞了他!

浑然不顾地随手抹了抹颈边的血丝,慕轩挂着一丝伪善的冷笑,慢慢地走到琏妃的身旁蹲下,诱哄般的挑起那张国­色­天香的泪颜,“看来不论你做了什么,绯儿都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在乎你。所以玉琏,如果你可以帮朕唤回绯儿……朕就封你为后,可好?”

闻言,琏妃当下眸中一亮,“当真?”

“当真!君无戏言!”眼看着小鱼再次乖乖地上钩,慕轩­唇­边的笑纹不由的更深了几许。

“那好!为了证实陛下所言非虚,玉琏还有一个要求!”红­唇­微嘟的软软靠进慕轩的怀里,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此刻却换上了几分千娇百媚的异样风情。

“噢?好,说说看!看朕的琏儿还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陛下已经好久都没有传召玉琏侍寝了!所以,今天晚上……”

“哈哈……朕当你要说什么呢?原来就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好,朕就依你!今晚就由琏儿侍寝!这下满意了吧?”既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浑身赤 ­祼­的仰首靠在及肩的浴桶里,晶莹的泪珠却伴着升腾的雾气一串串滑落。

侍立在一旁的小侍见了,忍不住抹着眼泪低声泣道:“主子,您这是何苦呢?明明那么疼爱二殿下,却偏偏要说狠话伤他的心,您这不是伤人伤己嘛!”

“燕儿,不要为我难过,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于我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张开眼,琏妃神情哀戚的喃喃低语道:“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幸福?如若不是有绯儿陪着我,只怕我早已三尺白绫就那么去了。可也正是因为有我这样一位软弱无能的父亲,绯儿那孩子才会生活得如此辛苦。时值今日,我非但什么都给不了他,反而还亲手葬送了他一生的幸福,像我这样的人,还是早些死了的好。”

“主子,您别再说了!”

缓缓地自浴桶中站起身,燕儿见状连忙拿着浴巾替琏妃拭­干­了身子,之后又扶着他坐到了梳妆镜前。

“燕儿,把那东西拿来。”

“主子,您真打算……”

“拿来!”

“……是。”尽管再三迟疑,但燕儿最终还是拉开了暗格,并将里面那个做工­精­美的小瓷罐拿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递到了琏妃的手上。

方一旋开圆盖,一股馨香软馥的浓郁花香便霎时溢满了整个屋子,让闻者不由的为之神魂颠倒。

用指腹挖了一块儿出来,继而均匀地涂抹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此时的琏妃,神情迷离得仿佛随时都可能随风逝去。

涂完香脂之后,琏妃又在燕儿的伺候下细致入微地­精­心打扮了自己的妆容,直到再也挑不出丝毫的瑕疵,方才放下了手中的饰物,然后静静地端坐在窗前等待着迎接的宫侍。

半个时辰后,在燕儿泪眼朦胧的送别下,琏妃神情高贵而安详的款步踏入了女皇的寝宫,凄艳得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

以手撑头地斜倚在宽大得足以容纳四人一起安睡的凤塌上,慕轩一袭暗红的单衣附体,神情慵懒迷醉得仿佛刚喝了一坛烈酒似的,可谓极尽了魅惑之姿。

见到琏妃进来,慕轩半闭的凤眸里,一抹惊艳一闪而过,之后才慢慢地自床榻上翻身坐起,朝着艳丽妖娆得恍如一朵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般的琏妃勾了勾手指。

拉着琏妃的手一把将他拽到身旁坐下,慕轩神情轻佻地勾起琏妃线条柔美的下巴,赞叹道:“琏儿,你可知你今日的风情,足以让朕整个后宫的美人都为之失­色­?”

迎着慕轩火热的目光妩媚一笑,“陛下不是向来喜爱妖娆冶艳的美人么?那玉琏今日就特地为陛下妖娆一回,好让陛下沉醉在玉琏的美­色­里……永远也不醒来啊!”

“呵呵……说得好!”侧首吻了吻琏妃如樱般润泽的红­唇­,“比起以往柔情似水的你,朕更喜欢这样风情万种的你!今夜,朕一定会让你陷落在朕如火的热情里,载浮载沉……”

然而沉沦在­肉­ 体的欲望与欢愉中的女人并没有发现,越妖冶的花朵往往越多刺,就像外表艳丽的毒蛇,往往有着致命的美丽。

半个时辰之后,眼眶发青嘴­唇­发紫的慕轩浑身痉挛地扶着床沿急促的喘息着,两只眼睛则是不敢置信地死死瞪着掌心中不断加深的黑­色­,原本美艳的脸孔逐渐由惊恐变为了狰狞。

“玉琏,你竟然……呣……”胸口剧烈的绞痛使得慕轩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眼神­阴­狠的怒视着面无表情的琏妃。

“不敢相信是吧?不敢相信从来只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任你搓圆捏扁的我竟然会对你下毒手是吧?”

“你……你为何?”

“为何?哈……你居然还问我为何?”满眼嘲弄的俯身挨到慕轩的跟前,“你给我的那封信上不是说,对绯儿下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迷|药,一旦他回来你就会给他解药的吗?可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说啊!那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骗得我好苦!直到前几日我才终于明白,为何绯儿会那般恨我?” 说到此,琏妃情绪激动的一把揪住了慕轩的领口,“该死的你!竟然借我的手给绯儿下了‘咫尺天涯’!?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居然恨得下心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惜葬送他一生的幸福!所以你该死!”

因为太过用力,尖利的指甲早已深深地陷入了琏妃白­嫩­的手心里,然而他却恍如未觉般没有丝毫的反应,只目光悲凉的冷冷笑道:“像你这样罪恶滔天的母亲,根本就不值得绯儿亲自动手。因为那只会脏了他的手,还会让他背上弑母的骂名!所以我决定代他动手,我要用你的命,来偿还你亏欠他的所有!”

“呵呵……哈哈哈哈……”伸舌舔了舔溢出嘴角的血痕,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慕轩笑得好不快活,“都说‘美人乡,英雄冢’……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啊!只不过,我这个人向来爱记仇,既然我要死了,那么……你就来陪葬吧!”

“呃……”突然被紧紧地掐住了脖子,琏妃只觉得胸口难受得紧,但却丝毫也没有感到惧怕,反而还在眼角沁出的泪光滑落时,漾起了一丝开心的笑容。

随着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琏妃本已模糊不清的视线却忽然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恍如记忆回放般,他仿佛又看到了绯儿小时候缠在他身边撒娇的身影,小小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抱在怀里就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一般。只可惜从今以后,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再将绯儿拥入怀中了呢。

“绯儿……爹爹……唯一能够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能不能……原……原……”

人们常说,一个人在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往往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心愿或是遗憾。然而,玉琏,这个犹如白莲般温婉如水的男子,却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能说完他最后的心愿。

带着满腔的悔恨与满心的遗憾,一缕香魂……就此消散在滚滚红尘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任务完成~~O(∩_∩)O哈哈~后面控制在五章左右结文!

“乱”点鸳鸯谱

自卧榻上惊跳而起,撑着眼睛怀疑自己幻听的高声求证道:“慕轩死了?!”

“是的,陛下!金苑国女皇于两日前突然暴毙。”

“那她是怎么死的?”天,这也太突然了。

“官方的说法是突发恶疾猝死,不过经由夜大人的手下大致调查之后,发现金苑女皇真正死亡的原因好像并非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夜回来了?”虽然对慕轩突然嗝屁的原因很好奇,但我此刻更关心的夜是否回来了,以及她着手查办的那件事情结果如何。

“是的陛下,不过夜大人刚回来不久,现在正在梳洗,一会儿就过来觐见。”

“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慕轩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回禀陛下,鉴于夜大人也是在回来的途中听闻此事后才命令手下前去调查的,所以目前为止还未有较为明确的说法,只知好像是因为内部宫斗引起的。”

闻言不禁暗笑。原来又是宫闱秘谋啊?这种事我如今见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既然她们自个儿先窝里反了,那我也正好乐得省心,她们鹬蚌相争,我来坐收渔翁之利,多么美妙的事!

“啊,这场仗打得还真是舒心吶!”心情大好的伸了伸懒腰,舒展活络一下四肢,“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好吃的好喝的尽管上,朕要好好犒赏三军,一切费用都由朕来出。”

“遵命!属下告退!”

浑身放松的重新倒回卧榻上,像挺尸一样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抹弧度情不自禁地爬上了嘴角。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抬着八抬大轿来请我进城了。

“陛下,夜大人求见。”

“进来。”动都懒得动一下,就那么四仰八叉的继续躺在卧榻上神游天外,一点也不介意是否有违君王风度。

依言走进来后,见到我的样子,夜先是怔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恢复了一贯的肃然,只是那声音不管怎么听都有些忍笑的意味。

单膝跪在地上,夜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臣参见陛下。”

“得了得了,快起来吧!”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身坐起,随即促狭的笑道:“我说夜啊!你这是故意的还是咋滴?明明知道你家陛下我以这副随­性­的模样出现在你眼前,其实就是在暗示不想跟你多礼。你倒好!存心给我行这么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跪礼,你想讽刺我啊?”

“陛下言重了,微臣不敢!”闻言,夜低下头一板一眼的说着,不过我还真一点没看出来她哪里有‘不敢’的样子?

好笑的摇了摇头,渐渐收起玩笑的心情,转而正经严肃的问道:“怎么样?朕派你去做的那件事如何了?”

“回禀陛下,遵照您的旨意,臣已严密追查了此事,只可惜,不论臣怎样绞尽脑汁,依旧没有查到逃犯的半点蛛丝马迹。”

“噢,是吗?”佯装不悦的锁眉轻斥道:“那你是否应该为你的办事不利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嗯,那罚你什么好呢?”颇为苦恼的摸了摸下巴,不过这次的苦恼并非是装的,而是我真不知道该罚什么好?罚重了吧,我舍不得,因为夜是在我的暗中授意下去办事的。可若是罚轻了吧,形式上又过不去。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啊,有了!就罚你降职一级,外加扣免半年俸禄!”大不了之后又升回来。

“谢陛下,微臣领罚。”

“不过朕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主。”挪揄一笑,“考虑到你这几个月来日夜奔波甚是辛劳,所以朕决定,在惩处之余追加一项千金难得的赏赐!”

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间“多此一举”,听了我的话后,夜蓦地一愣,但即刻便不解的望着我,那模样傻愣愣的可爱极了。

“而朕的这项大礼就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夫君!”

“哈啊?!”

“不要用那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朕!你的耳朵没有问题,朕也没有疯,事实就是如你所听的那样,朕要赏赐你一位美人!”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顿了一顿,夜似乎是在考虑这样做的后果。然而尽管那样直接的拒绝会让我下不了台,可夜还是一咬牙,大声的回绝道:“陛下赏赐的美人……臣是不会要的!”

虽然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可我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反而还憋笑憋得都快岔气了。因为我实在很想看看,等我说出要赏给她的那人是谁时,她究竟会是怎样一副滑稽又悔不当初的表情?

“啊啊,既然爱卿不领朕的情,那朕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君无戏言,朕说出去的话就跟那泼出去的水一样不可能收回,所以也只能那样了。”故意吊胃口的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我杵着下巴悠哉游哉地自语道:“绮罗那小子啊,怎么说也跟了朕这么长时间了。更何况,朕也早已把他当作了亲生弟弟一样的疼爱,所以说无论如何朕都不能委屈了他……”

“陛下!”

假装没看到夜因我的话而大惊失­色­的模样,继续自顾自地道:“既然某人有眼不识金香玉,那朕就只好从朝中大臣们的女儿里边儿找一位了。啊,对了!吏部侍郎的千金就不错,是个有为的巾帼女子呢!而且前途也不可限量。”

“陛下,请听臣一言!”情急之下,夜加大音量阻断了我的自娱自乐,待我转眼严厉的扫向她时,又一下子像个泄气的皮球似的垂下了头,满脸的懊恼与窘迫。

挠了挠被震着的耳朵,我没好气地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想到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夜大人居然也会有唧唧歪歪的时候?真是少见!”

闻言,夜一张红得早已不行的脸此时更是有发紫的趋势了,嘴开开合合的反复了几次,最后终于不顾一切的爆发了出来,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势!

“方才是臣不识抬举有眼无珠,还请陛下见谅!至于陛下的赏赐……臣要!”

“嚯?那不晓得刚才是哪个笨蛋一脸要死不活的拒绝朕的好意?”

“陛下……”见我还不打算放过她,夜已经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了。要知道,刚才那种程度的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噗……啊哈哈哈……”难得见到夜吃瘪的样子,我一时间没忍住,倒在榻上笑得乱没形象的,直到某人快被我笑得恼羞成怒了,我才晃晃悠悠的直起了腰,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模样好,身材­棒­,武功高,能力强,就是个­性­太古板,天天顶着张死人脸,好像人人都欠你钱似的。不过,也正是你这样的女人才不会花心,能够一心一意的对待绮罗,朕也就放心了。”

“你说你们这两个人哪,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偏偏在人前却老爱装出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来糊弄人,自以为好像人人都看不出你们之间的暗波涌动似的,真是有够鸵鸟的!”

“鸵鸟?”

“就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大白眼,继续苦口婆心的道:“一个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三拳打不出两个屁,另一个则是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装傻充愣。你们当朕是透视眼吶,还是会读心术?若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再加上你俩平日里不经意间偶尔流露出的那么一星半点的信息被朕敏锐的捕捉到了,难不成你们还真打算就这么一辈子藏着掖着,做一对看得见摸不着的苦命鸳鸯啊?”

对于我的说辞,夜没有反驳的默认了,“臣知错,请陛下降罪。”

“唉……因为早已把你当作了无话不说的知己,所以朕也不怕跟你说实话。老实说,绮罗那孩子,一开始对朕还是有些上了心的,不过还好你及时出现了,要不然,朕还真担心会误了他的一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反正朕的后宫也有够大,若是收了他倒也不成问题,可怕只怕这样一来朕的项上人头会不保,况且感觉也不对。”说到此,我如释重负般释怀一笑,“不过后来看到你俩在一次次的共同合作里渐渐日久生情,看着绮罗望朕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的­色­彩,并总算认清一时的迷恋并不等同于真正的爱情,最后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归宿,朕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

起身走到夜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头,“朕把这个弟弟交给你了,好好待他。”

一言不发地定睛沉凝着我的双眼,半晌后,夜才仿如立誓般郑重的保证道:“诚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好好爱护绮罗,绝不做那负心之人,此生只要他一人!”

“呃,咳咳……”颇为尴尬的轻咳出声,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夜啊!你想传达的心意朕已经感受到了,只不过后面那两句话……貌似就不用说了吧?”

许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夜大概没有意识到她方才的誓言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间接的刺激到我了。

反应过来我的言外之意后,夜赧然的撇了撇嘴,最后冲我颔了颔首。见状,我亦无声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半月后,金苑国内传来了新皇继位的消息,而且也正如我所料的,匆匆易主之后,新任女帝果真在最短的时间内遣使来见,递呈了言辞谦卑的求和公文,并仿照紫晶的做法请求削兵,承诺永不再叛。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只除了一个随使团前来的……令我意想不到的人。

望尽天涯路

“是你?!”随着来人隐藏面容的斗篷落地,一声惊叫也随之溢出了我的喉咙。

他怎么会在这里?啊,不!他本就是金苑国的子民,出现在这里也不为怪,应该说是他为何要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不晓得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既然身为贴身侍童兼护卫的无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否意味着绯烟也在这里?如是想着,心头当下一窒,随即万般紧张的放眼四下张望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将逃狱一事无所不用其极的压了下来,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不过还好,我并没有见到那抹令我爱恨交织的身影。

冷着一张脸将身旁所有伺候的人都支开后,望着无所畏惧的站在桌案后的无双,我心里一时颇有些不是滋味儿的感觉。想要问他绯烟是否安好?可最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说不清到底是厌恶还是懊恼,我最终重重一掌拍在了桌上,继而厉声喝道:“你到这里来想说什么?还是想做什么?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就趁早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朕还没有改变心意一刀劈了你之前,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朕的眼前!”

然而面对我骤然变黑的脸­色­,无双非但没有畏惧,反倒还露出了一丝了然的淡笑,“陛下切莫动怒,无双今日前来,不为别的,亦没有任何歹意,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陛下悔恨终生,所以有一件事……无双不得不说!”

“悔恨终生?哈!”闻言,我不禁勾­唇­咧出了一道嘲弄的弧度,双臂环胸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好啊!朕倒要瞧瞧,你还能编出怎样­精­彩绝伦的谎话来?”

“陛下,无双知晓您心中有恨。您恨殿下欺骗了您,利用了您,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呀!试问殿下于您,可有真正做过任何伤您­性­命的事?”

“这倒没有,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们才能活到今日!但是,有些事情无关动机如何,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尤其是他到最后一刻都不肯向朕坦白……”

熟料我声音大,有人竟比我还大,“那是因为陛下不知道殿下的苦衷!无双一直以为以陛下对殿下的感情,您定然能够体谅殿下的无奈,可是没想到!您竟然真的狠得下心将殿下打入天牢?难道走错一步就真的那么不可饶恕吗?”

赫然自椅子上拍案而起,“苦衷苦衷!人人都说苦衷!是,或许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我也曾经努力的去找寻过!可是在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的绝望后,你还让我怎么去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所谓难言之隐?”

凄然一笑,转身走至窗前放眼凝望“说老实话,其实以前的我也曾做过相同的傻事。为了保护而狠心的去伤害,尽管心中痛楚,却仍是那样做了。过去的我并不明白也从未去考虑那样做会给对方造成怎样的伤害?可是后来我明白了,其实越是爱得深,才越是害怕被心爱之人欺骗或是隐瞒。只因正是彼此相爱,所以希望快乐着彼此的快乐,痛苦着彼此的痛苦。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希望能够共同担当同舟共济,然后紧握着对方的手一起去勇敢面对,而不是默默承受着所有痛苦一个人孤军奋战,因为那是对爱人最基本的信任与尊重!况且真正的爱情也并非只有幸福,只有与痛苦相伴相生,爱情才会如此真实得让人刻骨铭心!”

转眼望向哑然无语的少年,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明白了吗,无双?我恨他不是因为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而是因为他的不信赖。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件事就去否定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我爱的人。”

“……可是陛下……殿下他并非不明白您的心意,也不是故意想隐瞒您,而是他真的不能说啊!”紧咬下­唇­几次欲言又止后,无双终于哽咽着话里有话的叫了出来,“殿下曾对无双说过——与其让她死,不如让她恨我,从而忘了我!”

双瞳骤然紧缩,只因那句暗藏玄机的话语。大步流星地冲到无双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中含泪的少年,几番忍耐才克制下想要揪住他衣领的冲动,失声怒吼道:“说!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而下,“……咫尺天涯……陛下听说过么?”

“什么‘咫尺天涯’?你说清楚一点!”烦躁不安的吼叫着,只为了那个我不知晓的词语,而我也还不至于会无知到以为无双是在跟我玩儿成语接龙!

“生长在雪凝国的一种药草,虽有一定的药理价值,却因用药后会对人体产生特殊且可怕的药效而被人们取名为‘咫尺天涯’!”

虽然仍是不懂那玩意儿究竟有何效用,但从无双咬牙切齿的语气和深恶痛绝的眼神中我不难看出,那东西的药­性­就是这整件事情的关键!

“‘咫尺天涯’,顾名思义就是让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虽然近在咫尺,却仿如相隔天涯海角。这种恶毒的东西传说因为世人的厌弃而早就被禁止栽种了,然而却不知为何,偏偏被殿下的母皇得到了一株。”

“所以……”我想我已经有些明白后面发生的事了。

“没错!那个虚伪自私的女人为了达成自己的宏图霸业,竟不惜借他人之手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说到此,无双早已是泪流满面,语不成调,“因为她很清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凭她!根本就无法重新控制住违抗她的殿下。”

“那要我的命呢,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以袖抹了抹眼泪,“陛下有所不知,若是普通的毒药,殿下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可偏偏‘咫尺天涯’就是如此­阴­毒的一味药草。因为它的毒­性­无论多么深厚的内力都无法强制逼出体外,而且,殿□内的毒还会随着肢体的接触和亲密的行为转移到您的身体里,所以为了不伤及陛下,殿下才不得不刻意与您疏远。”

怪不得,之前我总觉得绯烟老是在有意无意地躲避我的碰触,原以为是感情上出了问题以至产生了隔阂,哪不知竟是这种原因?

“难道就真的没救了吗?”

“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的离开您的身边!因为只要没有了陛下的碰触,殿□内的毒素就不会发作!可是……”顿了顿,无双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瞬间涌了出来,“如果不是怕您会伤心的话,殿下是宁死也不愿意离开的呀!”

“我曾不止一次的劝过殿下,让他以大局为重果断离开皇宫,可殿下却说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尽可能多的陪在您的身边,为此,殿下他付出了多少代价又忍受了多少艰辛您知道吗?”

“……”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已经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了?

“您每次的靠近或是碰触,都会给殿下造成难以忍受的痛楚,可殿下依旧无怨无悔的以内力强撑着,可就算武功再好,殿下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即使意志还能够忍受,身体也是有极限的呀!”

手指轻颤地揪住胸前的衣襟,我只觉得喉头里正有一股腥咸的热流正在慢慢上涌,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再也忍耐不住。

“眼看着殿下日渐憔悴的面容和逐渐衰败的身子,我当时真的恨不能冲到您的面前向您说明一切!然而殿下却不让我那么做,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误会殿下,看着你们之间的猜忌日渐加深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殿下终于觉得与您的缘分已尽,才最后决定了离开。”

“……”大力地咬牙咽下口中的腥咸,“所以,他故意设计让我误会,说他不爱我,其实只是为了让我不再爱他?让我对他死心?对他绝望?从而恨他,忘了他?”

“是!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他一人独自承担下所有的一切,因为对殿下而言……您就是整个世界!”

莫问情归处

“二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小蕊如今羽翼未丰,大皇姐的余党也才刚刚肃清,是否留有隐患仍是未知之数,若是没有二哥的辅佐,小蕊是做不好这个皇帝的!所以二哥,不要走,留下来陪小蕊不好吗?”新继位的年轻女帝,已故先皇的第五个女儿慕心蕊急匆匆的自宫中赶到这处别苑,就是为了挽留自己那位去意已决的哥哥。

怜爱的摸了摸眼前这个唯一有些亲情可言的妹妹的发顶,绯烟温和的婉拒道:“小蕊,二哥能为你做的事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剩下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下去才行。况且我们之前不也说好了吗?他朝你登位之日,便是二哥离开之时。眼下你已经顺利登基,二哥也是时候去过那‘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闲暇日子了。”

“二哥!”一把抓住绯烟的衣袖,慕心蕊急切的保证道:“二哥若是担心功高盖主会令小蕊心生忌讳,那大可不必!小蕊自认不是那种恩将仇报兔死狗烹之辈,况且这个皇位本就是二哥帮我夺来的,若是二哥愿意,大可取而代之便是,小蕊绝无半句怨言!”

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你这个傻丫头,整日里就爱胡思乱想!你是二哥的皇妹,虽不是同父所出,然却是所有兄弟姐妹里唯一谈得来的。更何况二哥既然选择了帮你,就是看中你头脑聪明且心地纯善,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位爱国爱民的好君王!所以二哥又怎会做出那等卑劣的事情来呢?你也不要再兀自多想,二哥绝不是担心你日后会对我不利,只是二哥早已厌倦了这尘世中的纷纷扰扰,想要过些安稳日子罢了。”

听出那轻轻软软的话语里隐含的不容更改的强硬,慕心蕊自知已不可能留住他,于是也就放弃了,转而一脸失落的询问道:“那二哥打算什么时候走呢?小妹也好出宫相送。”

抬眸环视了府上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绯烟淡笑着道:“自然是婚礼结束之后便走。”

莫可奈何的喟叹一声,慕心蕊歪着脑袋道:“那好吧!到时候小蕊再来送别二哥。眼下婚礼在即,二哥就先忙着­操­持府中的琐事吧,小蕊先告辞了。”

说完,慕心蕊就无­精­打采的想要离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被叫了住。

“小蕊!”

闻声猝然顿住脚步,慕心蕊不解的回头唤道:“二哥?”

“你之前答应过二哥的事,千万不要忘记了。”

“二哥且放心吧!‘永远不与凤天为敌,永无二心的俯首称臣’,你对小蕊讲过的每一个字小蕊都谨记在心,绝不敢忘怀。”

“嗯,这就好,你且去吧!珍重。”

“嗯,二哥也请保重身体,小蕊走了。”

待慕心蕊走远之后,绯烟才疲倦地抚了抚眉心,继而在侍童的搀扶下慢慢地踱回了卧室休息。

转眼太阳已经西斜,眼看快要到晚膳时间,一名中年­妇­人才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到了花厅。不一会儿之后,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便隐隐出现在了珠帘后面。

见状,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等候的­妇­人连忙站起了身,随即恭敬的伏地行礼道:“小人见过殿下!”

“师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谢殿下。”

“不知前几日在师傅店里定制的新娘礼服和嫁衣可有完工?三日后还等着要呢。”

“回殿下的话,两套礼服皆已完成,就只等殿下试穿之后看是否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如此甚好,有劳师傅了。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儿,就现在试穿吧。”

“是。”说着,­妇­人便自圆桌上将其中一个外观考究­精­工的礼盒递给了一旁的侍童,道:“这套便是新郎的嫁衣。”

微微一笑以示感谢后,绯烟便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偏厅,手捧礼盒的侍童也随之进入。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过后,珠帘终于又被再次的掀了开来,一抹令人惊艳的红影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甚是满意的轻抚着身上嫁衣的布料,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的百年老字号,刺绣、缝合以及尺寸全都符合要求,师傅的手艺的确令人无可挑剔!”

“殿下谬赞了,小人惭愧!”听到褒奖,­妇­人嘴上虽假意谦虚的推辞着,然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师傅当之无愧。”

就在厅内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交谈之际,厅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异动,随即一名下人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跪地通报道:“禀殿下,女皇陛下驾临!”

“小蕊?”她不是中午刚来过么?怎么现在又来了?

“不是的殿下!是……”

“绯烟!”雷霆万钧的一声大吼过后,我的人便已大步的跨进了华丽雅致的花厅,可是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我脸上兴奋激动的笑容便骤然僵在了­唇­边,急于迈出的步伐也猝然顿在了脚下。

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为了确定那是否是幻觉,于是我只能努力的将眼睛张到最大,然后死命的紧紧盯着花厅里那尊呆若木­鸡­的美丽雕像,直到两眼被我瞪得酸涩不已仍不肯罢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那一幕却依旧完好无损的继续一波波的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我甚至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然化身为一头游走于飙怒边缘的牛,入目的艳红每每刺激得我几欲暴走!

愣在原地呆呆的遥遥相望了半晌之后,我终于回过神来的一步步朝着那抹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身影行去。

可就在我即将走到他的跟前,仅差数步之遥的距离时,从我进门至今一直都处于极度震惊状态下的绯烟却忽然动了,唯恐避之不及的迅速向后退离了好几步,一双金瞳更是神­色­复杂的直直望进我的眼底。

方才许是绯烟那一身如火的大红嫁衣夺去了我所有的心神,也或许是礼服过于繁复从而起到了一定的遮挡作用,以至于我竟一直都没有看出绯烟身体的变化。直到他刚才后退的动作,衣袖摇曳间,我才总算是瞧清楚了那包裹在嫁衣之下已然明显隆起的腹部!

崭新的嫁衣?怀孕的身子?哈!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终于发现,原来我竟是如此的适合­干­“抢亲”这一伟大的行当啊!

真是异常熟悉的一幕呢!上次是倾城,这次又是绯烟!而且还都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奉子成婚!只不过这个“子”无一例外的都他妈是我的种!

天杀的!我究竟是犯太岁还是怎样?为何这些个男人都一个个那么着急着让我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娘!难不成我天生就比较适合戴帽子,而且还是绿­色­的?!

怒极反笑的步步逼近,我说不清此刻究竟是愤怒多些还是心痛多些,总之我只晓得我已经快被逼疯了!

“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势必会做到彻底,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居然胆敢怀着我的孩子去嫁人?这还真是符合你的个­性­啊,我亲爱的夫君!”

“你……你都知道了?”

“不错!我全都知道了!”尽管嘴上仍在不肯服软的咒骂着,可眼眶中的水雾却不争气的泄露了我太多的心思,“他­奶­­奶­的!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打啊,绯烟?你把我骗得好惨!”

面对我言辞悲戚的控诉,绯烟似乎陷入了一种天人交战的挣扎之中。半晌后,他终于流着眼泪狠狠将视线移了开,继而歇斯底里的失声哭喊道:“对不起,我本无心伤你!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你就更应该要远离我才对!而不是跑到我面前轻而易举地摧毁我用尽全力才竖立起来的决心!”

望着第一次在我面前从容不再情绪失控的绯烟,抽了抽鼻子,我不禁笑出了声,“你是傻瓜吗?你难道忘了你老婆我可是‘金麟咒’的主人,区区一个‘咫尺天涯’能奈我何?竟然一个人独自痛苦了这么久,真是笨到家了。”

闻言,绯烟蓦然转头望向我,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瞳深处迅速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冀望,“你的意思是?”

“嗯。”迈开脚步向前走去,“那玩意儿对我无效,也就是说,你所有的顾虑实际上都是多余的。”

这一次,绯烟没有再逃开,可也没相信我的说辞,“你没有骗我?”

收住脚步让彼此保持两步之遥的距离,毫不闪躲的直直迎视绯烟审视的目光,“没有。”

许是瞧不出我神­色­中有丝毫说谎的迹象,少顷之后,绯烟终于将信将疑的解除了全身的戒备,但却仍坚持要我给出一个具体可信的证据才肯完全相信我。

喟叹一声摇了摇头,心想绯烟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当机立断的选择了一个最立竿见影的方法。

伸出一根指头在绯烟的眼前晃了晃,“看好了,不要眨眼睛哦!”

紧接着我便将指头放到了­唇­边,张口一咬,新鲜出炉的血液便瞬间溢了出来,血珠滴滴嗒嗒的顺着指尖砸到了地上,惹得绯烟锁紧了眉头。

然而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微一凝神,手腕上的金­色­图腾忽的一道金光闪过,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便神乎其神的瞬间愈合了,一点儿痕迹也瞧不出来。

得意的复又晃了晃手指,挪揄道:“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还是你想再看点儿其他更刺激的?比如说玩儿自杀,还是……”

“不用了!我相信你。”阻止的话急急地冲口而出,生怕我真会拿把刀捅自己似的。

­阴­谋得逞的微微扬起嘴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才会那么说的。不过说老实话,若是绯烟真让我试验给他看,搞不好我这条小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因为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弄点儿刚才那类无关痛痒的障眼法还勉强可以,但若是真要动真格的,那我可就要原形毕露了。

罢了罢了,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定绯烟,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摊开掌心伸到绯烟的面前,灿然一笑,“不论少了谁,家都不再能称之为家,所以……跟我回家吧!”

略微迟疑了片刻,不过绯烟最终还是释怀的将手缓缓放到了我的掌心,“呃?”

了然的收紧五指,“不敢相信是不是?你此时一定在想:为什么不痛了呢?对吧?”

猝然发力将久违了的柔软身躯拥入怀中,紧紧扣住,“我不是说了吗?那东西对我没用,不过为了不让我的碰触对你造成身体上的负担,所以我拜托了小四帮忙。反正那家伙一直跟着我白吃白住,偶尔让它出点儿力也是应该的。”

“雪,我好想你!想念你的怀抱!想念你的体温!想念你所有的一切……”

紧紧揽着胸前馨香软馥的身子,感受着侵入衣襟的湿润,我忍不住打趣道:“吶,绯烟!以后你没事就多在我面前哭哭好不好?要知道想看你如此脆弱的一面可真是比被雷击中的几率还要小呢!”

蓦地自我胸前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语带羞赧的娇嗔道:“休想!”

许是第一次见绯烟在我面前露出这般羞涩的别样风情,如玉的面颊因我的调侃而浮上了两团红晕,眼中的流彩也不复往日那般雍容华贵,而是散发着一股清澈纯雅的涩然。一时间竟让我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视线也胶着在那张充满诱惑的面庞上而久久无法移开。直到那两瓣樱花­色­的莹润轻盈地贴上了我的嘴­唇­,我才自失神的状态下猝然回魂。

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好轻声咳嗽着试图转移话题。哪不知视线往下一垂,胸前招摇晃眼的艳­色­便再次引发了我本已熄灭的怒火。

妒火攻心的大力撕扯着绯烟身上那件极度刺眼的嫁衣,“我想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

苦笑着努力阻止我脱衣服的举动,绯烟一脸无奈的叹道:“雪,你轻点儿!这礼服三日后还等着用呢!若是扯坏了,你让我上哪儿去弄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你说什么?!”我有没有听错啊!

“有胆你再给我说一遍!”脸­色­一沉,我想我是真的怒了,“我可从来不记得我有给过你休书?况且就算是我真的给过,你这辈子也休想嫁给我以外的任何人!慕绯烟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了,所以这一次,你最好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限!你生是我凤舞雪的人,死也是我凤舞雪的鬼!我就算再烂你也只能接受!这就是你的宿命,你就乖乖认命吧!”

“雪,你冷静点听我解释好么?”突然间被骂了一顿,绯烟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最后索­性­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人了?”

闻言蓦然顿住,随即口齿不清的吱呜道:“那你­干­嘛定制礼服,而且还亲自试穿?你可不要跟我说你这是纯属无聊!还有,那边那套新娘礼服又是给谁穿的?”

“凤舞芷。”

“什么?”一把扯开捂着我嘴的柔荑,瞠目结舌的再次确认道:“你是说,这场婚礼的新娘是凤舞芷?我的大皇姐……凤舞芷?”

“不错,就是她。”眼看火山即将喷发,于是绯烟不紧不慢的适时开口道:“不过新郎不是我。”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险些出不来,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耍着我玩儿的?不过无论如何,心头的怒火总算是稍微平息了些许,“那她娶的人到底是谁?”

“新任女帝慕心蕊的同胞弟弟,也就是我的六皇弟。”

尽管心中不愿,但我还是不得不问,“这是为何?据我所知,大皇姐不是跟你有些瓜葛吗?”

几欲绝倒的翻了个白眼,绯烟好笑的给了我一个爆栗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的人和心都已经是你的了,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孩子,我还能折腾些什么?难道还能跟她跑了不成?”

叹了口气,绯烟自知今儿个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金苑国易主后,原先用来对付你的凤舞芷也就此失去了效用。不过看在她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可怜棋子,且是你大皇姐又没什么能耐的份儿上,就留了她一命。更何况,我原先也曾利用她对我的迷恋利用过她,于她难免有些心存愧疚,所以就决定将对她存有些好感的六皇弟下嫁于她,也算是促成了一段姻缘。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俩现在都不在京城,而为了不耽误婚礼的如期举行,所以就由身高体态都跟六皇弟极为相似的我来代替他试穿嫁衣,紧接着你就闯进来了。唉……你呀!尽爱瞎想些有的没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把我看得像朵花儿似的?”

尽管知道我这飞醋吃得是有些过了,不过对于绯烟自降身价的说法我仍然不能苟同,“非也,非也!这回你可说错了!虽说你嫁过人还怀了个拖油瓶,不过你的魅力可是丝毫不减噢!不相信你现在就到大街上去随便晃一圈儿,盯上你的苍蝇若是不在十位数以上,我立马就把自个儿的大名倒着写!”

“噢?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啊?那如果不去亲身体验一番……岂不是很对得起自己?”

“停!立刻收起你这副狐狸­精­似的模样!从今尔后除了我之外,若是你胆敢随意在外人面前搔首弄姿,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记住了没?”

促狭的冲我抛了个媚眼,红­唇­微掀,继而对准我敞开的衣领,吐气如兰的道:“是,我的陛下!”

只愿君心似我心

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久别重逢,直白点说,那就跟“久旱逢甘霖”没两样!所以我们两人虽然都已经尽量控制了,但仍旧有些激|情难抑。

不晓得是否是由于怀孕的缘故,我总觉得绯烟的体力似乎有些不如以前,比较容易倦怠。

担心满身的汗水会让他着凉,于是我自愿降级的挽起袖子­干­起了下人的活儿。拿着温度适中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地帮床上的睡美人擦拭着身体,擦完之后又换上了一件质地柔软的衣袍,待一切都忙完之后,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估摸着大概已经是后半夜了。

嘿咻嘿咻地爬上床,接着一溜烟儿钻进了绯烟的被窝,搂着他那明显粗了好几圈儿的腰身,我不禁暗笑着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超级水桶腰!

美眸半闭的斜睨着我,“一个人傻兮兮的笑什么呢?还是你又在想什么不健康的内容了?”

“我哪有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打死我也不敢说实话啊!

懒得再理我,轻嗤一声后,绯烟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睡觉了。

趁机偷了个香,然后一脸痞子样的油嘴滑舌道:“晚安,我的大美人儿!明天早上为妻一定会用一个缠绵悱恻的早安吻将你从睡梦中唤醒的。”

许是累极了,不一会儿之后,耳边就传来了绯烟轻微平稳的呼吸声。然而,相对于枕边人香甜的睡梦,我却恰恰相反的毫无睡意。只因为,随着时间的不断向后推移,胸口处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钝痛感似乎渐渐有了加重的趋势。

小心谨慎的一点点将手臂自绯烟的身上移开,生怕惊醒了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警觉­性­极高的他。然而往往天不遂人愿,尽管我已经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响动,可还是把向来浅眠的人儿给吵醒了。

睡眼惺忪的掀开眼帘,“怎么了?”

“呃,没事!只不过想起来小解,又怕把你吵醒,所以……总之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听了我的解释后,绯烟没有多想的依言重新阖上了双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坐在床沿等了须臾,确定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之后,才起身蹑手蹑脚的溜出了寝室。

脚下无声的迅速来到书房,小四已早在里边儿等我了。从怀里摸出一颗照明用的夜明珠,只因我怕烛火的光线太亮会引起巡夜侍卫的注意。

“快点儿小四,我没有多少时间,若是回去晚了就糟了!”对于绯烟,我自认没有多少把握能够瞒得住。

闻言,小四抬起前爪覆在了我的左手腕上,紧接着我只感觉手臂上一热,一串咒文似的图案便瞬间没入了我的骨­肉­里。与此同时,胸口处的钝痛感倒是瞬间减弱了不少。

“老大,那次以后,你本来就已经……这次又……你就真那么急着去阎王那儿报道吗?”

苦笑着摇了摇头,啪的一声拍在小四毛茸茸的脑袋上,“拜托你不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好不好?那样多愁善感的神情出现在你那张毛脸上实在有够别扭的。”

“老大!”

“嘘,小声点儿!”手忙脚乱地一把捂住小四的嘴,继而看似平静的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

“没关系,说吧!我心理素质倍儿­棒­的!”

“最多一年……最少……数月……”

“啊啊!已经只有这么点儿时间了呀?这下可麻烦了!”

“老大……”

“有事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主人!虽说你老爱欺负我、压榨我、恐吓我,又没有什么优点……”

“喂喂喂!你这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

“当然是在夸你啦!……总之,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死却什么也不做,所以……”

“够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用那个办法的。”

数日后,为了还绯烟一个清白,我当即在金苑国下旨诏告天下。只不过圣旨的内容是在实际情况的基础上稍稍做了些润­色­和改动,总而言之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前凤后慕绯烟并非真的通敌叛国,而是为了保卫凤天的子民,所以卧薪尝胆不惜牺牲个人名誉借以深入敌营获取情报,可谓是心怀天下大义灭亲,故即刻恢复已废之后位之类的内容。

可想而知,当这道圣旨下达之后,绯烟在凤天子民心目中的地位会有怎样大幅度的飙升,从而也在无形中更加巩固了他在朝中无可动摇的身份地位以及声名威望。

自金苑通往紫晶的茫茫海域上,一条装饰华丽的大型船只正乘风破浪的面朝前方平稳匀速的行进着,左右以及后方则环绕着三条保驾护航的战船。

坐在宽敞舒适的船舱里,百无聊赖的同绯烟对弈着,不过结果往往都是平局。

“我说绯烟吶!你也不用老故意让着我了,就我那臭水平,不被杀个片甲不留尸骨无存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高手平局呢?说实话你越是这样才越是让我没面子啊!唉……”越说越气馁,最后我­干­脆整个人往棋盘上一趴,耍赖不下了。

“既然陛下觉得下棋很无趣,那我们就换个新的花样来消遣消遣如何?”

“唔,不玩儿了。”脑袋搁在棋子上闷闷地晃了晃,“我要传膳!我要胡吃海喝!我要自暴自弃!”

闻言,绯烟不禁失笑出声。不过为了让我重新打起­精­神,绯烟还是找了一个新的话题,“先前贤侍君为陛下生了一位小皇子,陛下好像还未按照惯例升阶册封吧?难道是忘记了?”

“怎么可能!”被这么一刺激,我果然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大声叫喊着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只不过是想等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子嗣之后再统一进行加封赏赐。反正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无所谓阶位品级,那些个虚位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而已,我对你们每个人的疼爱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从来没有谁真正在乎过那些东西,我们看重的向来都只是一份真挚的感情罢了。”

见我似乎又有了萎靡不振的势头,绯烟眼眸一转,忽而勾起一抹狡黠的媚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绝对振奋人心的消息没有告诉陛下,不知陛下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嚯?是么?”双眸微微眯起,“恭喜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那就说来听听又何妨?”

噙着一抹狐狸般的诡异笑容,绯烟意味不明的说道:“据我所知,陛下自从将九殿下带回宫以后,非但没有明确的册封君位,亦没有赏赐宫殿,而是让他住在原先的凤翎殿里,对外也只不过是换了个新的身份而已。最重要的是,陛下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每次必定在宠幸之后让九殿下喝下一碗‘落玉汤’以避免怀孕。虽说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但却无可避免的会对九殿下的身心造成永远无法抹灭的创伤,长此以往,陛下难道就不怕九殿下忧郁成疾,最后香消玉殒么?”

“我也不想那么做的!”蓦然情绪激动的一拳狠狠捶在棋盘上,“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要说服翩翩不要再喝那劳什子的汤药,可是……他却总以为保皇室血统纯正的理由拒绝我的好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每次只要一忆起翩翩泪眼婆娑的强忍心痛喝下那碗苦涩的药汁,我的心就恍如被针扎一般刺痛难当!但我没有办法。我也想拥有一个交融着我和翩翩血脉的孩子,我也想不顾一切,可是……

“陛下莫急,其实陛下与九殿下……是可以孕育子嗣的。”

“你说什么?”腾地一下站起身,棋盘被我宽大的衣袖一扫而摔到了地上,黑白两种棋子更是滚得满地都是,“绯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是冲我高深莫测的漾起一抹笑,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弯身伏到我的耳旁,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的说道:“其实你们俩……根本就不是亲姐弟!”

“不是亲……”猛地止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尖叫,幸而没有惊动门外执勤的守卫。

眉头紧锁得近乎可以夹死苍蝇,神­色­更是异常肃穆的定定凝望着绯烟促狭的双瞳,“绯烟,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有些话是不能够乱说的!千万不要让我抱有无谓的希望!”

人这种生物往往就是这样,如果从来不曾有人给过你念想,那么你还可以抱持着原先折中的想法自我安慰的过一生,可一旦有人向你丢下了哪怕一星半点的希望,那么就会再也无法控制内心深埋的欲望。如此一来,后果就只会是两种极端了:要么将希望变成现实,从此不再有遗憾;要么从希望变成绝望……至死方休!

“陛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有把握的话?况且……陛下认为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拼命按压着头脑里不断冲撞的两股激流,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的压低声音道:“你说,我有在听。”

“想必陛下也已经猜到了,既然你们不是亲姐弟,那也就意味着只有两种可能­性­——在你们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不是先皇所出,而事实的真相偏偏是……你,凤天皇朝的女皇陛下凤舞雪……并非先皇血脉!”

噌的一声脆响,心里某根紧绷的弦好像在一瞬间断裂开来。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凤舞雪不是先皇的血脉?!那是否也就意味着,凤舞雪,也就是我!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凤天皇朝三皇女?

就在我被这一异常劲爆的消息炸得几乎粉身碎骨之际,一道虚无缥缈得仿佛来自远古的声音忽然轻轻地灌进了我的耳内。

“震惊是必然的,当年我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得半天缓不过神来。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凤天皇朝历史上最有作为战功显赫的女皇凤舞雪……居然不是皇室正统的继承人!”

见我还未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绯烟垂下眼帘继续喃喃自语般沉声叙说着,只是那降了一个声调的嗓音里却隐隐透出了几分狠唳,“做了这么多年的女皇,你应该很清楚,皇族向来最看重的就是继承人血统的纯正与否,因为这关乎到一个国家的兴衰存亡。而一旦你的身世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公诸于世,到那时你将会有怎样的下场,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此来作为威胁你的武器!任何人……都不可以!”

闻言浑身猛地一震,一个令我心惊的念头骤然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敢置信的紧紧抓住绯烟的两臂,语带轻颤的道:“所以你为了保护我……甚至不惜亲手杀了慕轩?!因为她手里握有凤舞芷这张最大的王牌——凤天皇朝唯一仅剩的正统继承人?天呐!为了我,你究竟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与代价?!”

“不是我杀的,虽然我的确想要这么做。” 言到此,绯烟忽而满脸涩然的闭上了眼眸,眼角似有点点泪光沁出,“是我父亲,是他动的手。只因他不想让我背上弑母的千古骂名。”

心,轰然崩塌!从小到大,从未轻易弯曲过的膝盖……第一次跪倒在了上除天地下除父母之外的人面前。

“雪?!你这是­干­什么?”同样扑通一声跪坐在我面前,没料到眼前这一幕的绯烟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茫然表情。

“你怎么可以那么傻?你想让我愧疚到死吗?”泪,再也无法抑制的奔流而下,“你真的不用做到如此地步的?你是金苑国要权有权要势有势的堂堂二皇子!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虚假的冒牌货放弃你的国家和亲人?”

“国家?我并不认为在那个女人的统治下金苑国的百姓会有什么长治久安的好日子可过;至于亲人?哼……除了无止尽的利用和掺杂了太多杂质的虚情假意之外,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真正纯粹的亲情。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雪,你根本就不需要自责的!因为我坚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我认为你值得我为你付出任何代价!”

“……”面对绯烟沉重得近乎苦涩的感情,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已黯然失­色­,所以除了极尽柔情的沉默注视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以怎样的方式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

指端轻颤的一点点将眼前的这个人拥进怀中,紧紧地拥紧再拥紧,此生,我再也不愿放开怀里的这份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真的马上就要完结啦!~\(≧▽≦)/~啦啦啦

如花绽放

云王,已故先皇的同胞妹妹,亦是宸皇后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然怪只怪造化弄人,两小无猜彼此相爱的一对恋人最终却因先皇的介入无疾而终。

他日凯旋归来,却做梦也没想到往昔挚爱的恋人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姐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云王情何以堪?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然而云王和宸皇后终归不是能看破尘世情缘的超脱之人。于是乎,因爱生恨,因恨生恶,一招偷天换日的­阴­谋随着宸皇后日渐隆起的肚腹渐趋成形。

仗着先皇的器重与信赖,让宸皇后与自己的血脉取代所有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最后瞒天过海的鲸吞姐姐的江山,这就是当年云王无需花费一兵一卒只需静待岁月流逝的复仇计划。事实证明,她们成功了,于是便成就了之后的凤天女皇凤舞雪。

当日我恍如听故事一般听完绯烟的讲述后,内心曾是怎样的无限唏嘘感慨万千。说不清谁对谁错?亦分不清谁输谁赢?只因对于先皇与云王而言,她们两人无疑都是失败者,而唯一的差别只在于:一个输了江山,而另一个……输了美人。

顺利抵达紫晶国最大的港口后,迎驾的队伍理所当然的是紫晨和一帮朝廷重臣。不过由于我事先便提前知会过,故而我亲爱的众位夫君们并没有出现在迎接的人群里。

“臣紫晨,率紫晶国列位要员,恭迎陛下凯旋而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行过礼之后,紫晨稍一侧身,让出了等待在路旁的凤辇,“陛下和凤后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先行回宫歇息。待夜幕降临之时,臣等再为陛下凤后接风洗尘!”

“晚宴就不必了。”微笑着扬手婉拒紫晨的好意,“一来凤后身子不适,二来朕也颇感疲惫。更何况紫晶刚刚经历了战火的洗礼,现在正处于经济民生的重要恢复阶段,就不必劳民伤财的做这等吃喝玩乐之事了。尔等的心意,朕心领了。”

心下明了我真正的用意,于是紫晨便也不再多言。几番寒暄客套之后,就将我和绯烟分别送上了各自的车辇。

当车帘即将被放下的那一瞬间,我朝着车外躬身送行的紫晨轻声邀请道:“难得有这等机会,晨王就与朕共驾而乘吧!”

紫晨闻言略微一愣,不过随即便神情自若地恭声应承道:“既然陛下如此盛情,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上车后,紫晨恭敬却不显卑微地端坐于我的左下方,举止的进退得宜让我感觉很舒服。

“这次的事,多谢了!不知朕该如何答谢晨王的倾囊相助呢?”没有半分的虚情假意或是矫揉造作,我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谢谢眼前的这个女人。

俯首冲我淡然一笑,道:“陛下言重了,臣只不过是尽了一名臣子应尽的责任而已。”

“呵呵……说得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稍稍停顿了须臾,我垂眸浅酌了一口手中的香茗,“朕会好好待他的,就当是给你的谢礼了。”

听了我的承诺,紫晨神情微动,继而抬眸迎向我的目光,眼底闪烁着释然的光芒,“……这是臣收到最好的礼物了,谢陛下!”

没有答话,我只是沉默地将视线移向窗外。半晌后,才恍如自语般的低声喃喃道:“不要永远只注视着前方遥不可及的风景,偶尔也该停下脚步四处望一望,或许会有什么新的惊喜也说不定。坦然的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也是他的心愿。”

“……谢陛下关心!臣……一定会找到的。”

辗转回到行宫时已是傍晚时分。美人爹爹一见到身怀六甲的绯烟,眼泪刷的就淌了下来,接着便一个劲儿地拉着绯烟左瞧右瞧的嘘寒问暖,其他几人也相继以各自的方式向绯烟表达了欢迎的心意,可谓是完全无视了我这个久别重逢的正主。

望着那八只美丽的金丝雀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我只好抽搐着嘴角转而面向同样被冷落在一旁的两个小鬼,然后用一种无比悲凉的语气哀叹道:“儿啊,还是你们跟娘亲!你们那些个爹爹呀,没一个靠得住的!唉……”

最后的最后,不晓得究竟过了多久,许是说话说得渴了,抑或是某人的怨念实在是太过强烈。在我即将发飙的一瞬间,那些个没良心的家伙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我的存在,然后才纷纷展开柔情攻势,来熄灭我这座岩浆涌动的火山。

饭桌上,我与绯烟配合默契的时不时向众人传递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引导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某个问题之上,继而隐晦的让他们明了我与翩翩之间的血缘关系。

不过由于我与绯烟刻意为之的一些误导和暗示,所以众人都只会将所有猜疑的目光指向翩翩,以为问题是出在他的身上,而根本就不会想到其实是由于我的原因。

尽管这样做很对不起翩翩和他父亲,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以及避免日后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与绯烟进行了反复的思忖权衡之后,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永远的石沉大海。之所以会这样做,并非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为了保护。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惊天秘闻,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负面情绪,而是很容易便欣然接受了,甚至还有几分隐约的喜悦与欣慰。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尤其是翩翩,应该都很乐见于这样一个结果吧?

饭后,大家都仿佛事先约好一般以各种理由借口三三两两的离了席,就连伺候的人也没留下半个,于是最后便理所应当的只剩下了我和翩翩两个人坐在花厅里相对无言。

低垂着头乖乖地端坐在椅子上,­精­致的面容挂满了红霞,唯独那两只搁在腿上绞缠得堪比麻花的柔荑泄漏了他此刻的局促不安。

见状,我好笑地倾身靠近窘迫得几乎快冒烟的可人儿,双­唇­有意无意的轻轻擦过掩映在如云青丝间的圆润耳垂,“啊”的一声轻呼后,翩翩果然浑身战栗地猛然瑟缩了一下。

看着如此青涩纯真的反应,我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呵呵……小东西,你终究还是那么的敏感啊!”

这次,翩翩索­性­连耳朵根都红了,脑袋也不禁垂得更低,纯粹一副任人宰割的小可怜模样。

望着眼前秀­色­可餐的小绵羊,我亦禁不住化身为狼。左手开始不规矩的慢慢爬上了翩翩紧致柔韧的翘 臀,隔着衣物或轻或重地揉捏抚弄。空闲的右手也没有浪费,而是轻车熟路地顺着微敞的领口滑了进去,不断地在他的颈肩与胸腹之间肆虐游移。

许久未被触碰过的身子无疑是敏感而又脆弱的,仅仅被我略微的挑 逗了一下,翩翩便已是无力招架了,只能浑身悸颤的瘫软在我的怀里急促喘息着,星眸半闭神­色­迷离,偶尔自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嘤咛。

明亮的烛光自不同的角度照拂在翩翩的脸上,折­射­出柔和如珍珠般的­色­泽。柔光里,两片濡湿的樱花­色­­唇­瓣一张一合的吞吐着如兰的气息,仿佛无言的邀请般屡屡刺激着我的视觉与感官。

空气中充斥的情 欲因子让我的眼神不由得黯沉了几分,左手亦禁不住沿着曲线优美的脊背缓缓上移。待来到柔软的发端时,我忍不住张开五指Сhā入了那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秀发之间,狠狠地抓挠拉扯着。

突如其来的疼痛不由令翩翩蹙紧了眉头,然而与痛楚相伴相生的丝丝触电般的微妙感觉却也让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线条柔美宛如白天鹅的脖颈在我的拉扯下,以极其魅惑的姿态完美的呈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那双翦水秋瞳中逐渐凝聚的水雾更是波光粼粼的倒映着我的面容。

低低饮泣的呻吟犹如猫爪一般重重地撩拨了我身体里的某根弦,惹得我当下心头一热,暗叱一声便张口含住了那两瓣不住颤动的殷红。

几番撕咬啃噬之后,我方才悠然自若的伸出舌头闯入了翩翩湿滑香馥的口腔里。

“嗯,味道真不错。”极为享受的眯缝着双眸,仿佛正在品尝一道美味佳肴般不紧不慢地细细品味着。火热的舌尖犹如视察领地般逡巡舔舐过每一处角落,就连翩翩异常敏感的舌根也不放过。

“哈啊……嗯……”果不其然,怀中的身躯开始不安分的扭动了起来,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吟哦飘荡回旋在寂静的厅堂里,徒增几分遐想的意味。

须臾之后,好似单纯的亲吻与爱 抚已满足不了身体的需要似的,翩翩竟大着胆子在我讶然的注视下抬腿跨坐在了我的身上,还主动地伸手环抱住了我的颈项,然后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与我纠缠。虽然动作稍显笨拙,也不够热情如火,甚至有几次还磕着了我的牙齿,却也别有一番风情,直惹得我心跳加速。

难得翩翩主动一次,于是我索­性­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闭上眼任由他亲自去掌控所有的节拍。然而还没等我享受多久,我便郁闷地发现身上的人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欲 求不满的掀开眼帘,入目的果然是一张涨得通红委屈又羞赧的面容。望着翩翩咬着下­唇­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我顿感哭笑不得。

“雪……我想要像哥哥们那样伺候你,可是却什么都做不好。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然后……讨厌我?”

闻言,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单手勾起翩翩的下巴,挑眉邪笑道:“现在的你还完全不够看,所以我再从头教你一遍。你可要牢牢记清楚每一个步骤,下次就由你主动哦!”

言罢,我便再一次俯首吻了下去,沿着纤细白皙的颈项滑向那对恍如展翅的蝴蝶般美丽迷人的锁骨,辗转啃噬。接着再一路向下,来到莹润光滑的胸膛前,伸舌将一边的茱萸卷入口中,轻轻地吮吸拉扯。

与此同时,我的两只手也开始左右开弓地来回抚摸翩翩的每一寸肌肤。不一会儿之后,怀中之人便已衣衫半褪的被我压制在了宽大的圆桌之上。

感受着那两颗娇艳欲滴的樱桃先后在我的口中与指尖傲然绽放,听着撩人心弦的喘息与婉转低吟一波波的在耳际起伏回荡,我只觉得浑身都仿如着了火般燥热难耐。

埋首于温润滑腻的胸腹间,我渐趋加大着抚弄的力道,在翩翩的身上留下了一串串专属的痕迹。

“呀啊!那里……不要!”就在我的­唇­舌与掌指即将到达小腹下方的禁区之时,原本正温顺的半躺在圆桌之上任我予取予求的翩翩却突然惊叫着伸手阻止了我下一步的攻势。

曲起白皙修长的双腿奋力地往旁边一滚,顺势扯起滑落腰际的衣衫掩盖住­祼­ 露的身体,然后就这么背对着我一语不发地坐在了圆桌之上,徒留给我一个勾魂摄魄的背影。

正值情动之际,去忽然被人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只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怔愣在当场,颇为滑稽的保持着原先那个半跪的姿势趴靠在桌沿,一头雾水地呆望着翩翩。

“呃,怎么啦这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好像不记得我有做什么惹人生气的坏事啊?

“我……我……”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吐出了两个字,却在“我”了半天之后没有了下文。

好事做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我想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直起身站到桌边,深呼吸几口努力压制下渐渐上涌的不快后,我才耐着­性­子尽可能温和的开口询问道:“翩翩,你有什么不满吗?还是……你不想让我碰你?”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无心的行为在无意中触怒了我,于是连忙惊慌失措的回过身死死搂抱住我的腰身,生怕我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似的大声解释道:“你误会了雪,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气的!你不要走!”

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拍了拍翩翩的脑袋,安抚道:“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真生你的气嘛?再说了,瞧见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气不起来啦!好了好了听话,乖乖地告诉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埋在我胸前的头愈发的低了几分,声音里的羞窘也越来越甚,“我……我不要在这里!”

“啊?”搞了半天,原来是我选错了地方啊?

失声大笑的狠狠亲了翩翩几口,然后恶劣的调笑道:“原来我家宝贝儿是不好意思在花厅里做啊?呵呵……行行行,咱们这就回房去!”

一把抄起窘迫得浑身发抖的翩翩,连人带桌布的一块儿打包抱回了卧房。

将怀里的大­肉­粽往床榻上一扔,纱幔一放,继而居高临下地俯身注视着榻上的翩翩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嗯。”先是冲我嫣然一笑,紧接着便伸手拉下我的脖子,无言的送上了自己的热情,“我的美丽,永远只给你一个人看。”

“呵呵……好啊!那就为我绽放你绚丽的身姿吧!”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了N多天之后,某月终于爬上互联网了!呜呜……真是太感动了,快哭了都!~~~~()~~~~

去留两难

回国之后几个月,涟漪和情儿就先后为凤天皇室添了两位小皇女。涟漪的女儿赐名凤舞蕊,情儿的女儿则赐名凤舞萱,当下举国欢庆。

紧接着翩翩的册封仪式也如期举行,赐封为宁侍君,入住翩跹宫。不过由于翩翩希望可以偶尔回来我的鸾羽宫小住,故我也就遂了他的意,仍旧将他原先住过的凤翎殿留着,以方便他随时回来。

秋去冬来,冬去春又回,转眼间已是冬末初春的时节。

然而随着幸福的时光一天天的自我身边如风流逝,深埋在我心底的焦虑也不禁越来越甚。我到底该怎么办好呢?一旦分别的日子来临,那时我该如何跟他们笑着说再见?又该如何让他们适应没有我陪伴的日子?

与姬璇玑一道幕天席地的坐在御书房外面的花廊下,懒懒地斜倚着石阶,手里端着酒盏,火炉上温着佳酿,矮几上放着点心。在这一刻,没有什么所谓的君臣尊卑,有的只是两个颓废不羁的女人凑在一起赏花赏雪,好不快哉!

一阵微风袭过,片片淡粉­色­的冬樱便随风飘落,其中一瓣刚好落在了我的酒盏里,荡漾出一圈圈微弱的圆弧。

概不在意的冲着身旁的姬璇玑扬了扬酒盏,似笑非笑的轻声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么?”意味不明的撇了撇嘴角,姬璇玑浅浅酌了一口手中的琼浆后,便放眼望向了远处的风景,“如果是我……我或许会带着眉儿一块儿上路吧?因为,我可狠不下心留他一人在这人世之中独自煎熬。”

“Shit!”蓦地侧转身子面向那个尽说风凉话的死女人,我不禁有些怒火中烧,“姓姬的,你最好给我认真点儿说话!你长着张嘴是用来说人话的,不是用来放屁的!”

气急败坏的仰首将杯中之物一口饮尽,继续骂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用脑袋想想,你家只有一个眉儿,我家可有七位啊!更何况如今还多了四个小的,我怎么可能带他们一起?”

一脸­奸­诈地挑起眉头,姬璇玑抓住我话里的语病凉凉的回击道:“所以我才说‘如果是我’啊?”

闻言,我不禁泄气的耷拉下肩膀,撑在石阶上的手掌却慢慢地紧握成拳,“除了每天吃饱睡睡饱吃的等死外,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如果不想死,就回到你应该回的地方去。”放下酒盏,姬璇玑一改先前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目光灼灼的直直望进我的眼底,“因为只有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世界!”

仅仅是惊诧了一秒,我便恢复了常态,咧嘴一笑,“看样子,你都知道了?”

“是你那只不虎不猫的宠物告诉我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姬璇玑可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惹祸上身的蠢货,也就是说这个世上除了你我外加一只四不像之外,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释怀的抿­唇­一笑,“可是姬,生命的终止从来都不是我心中所惧,你该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而且,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真正的归依并非是那边,而是这里!因为……我爱的人在这里呀!”

“可是,无可否认的,只有回到那边的世界你才能够继续活下去,不是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这般难以抉择,也才会这么痛苦。” 万般无奈的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接住纷飞降下的雪花,“究竟是留下来陪伴他们直到我生命的尽头?还是独自一人滚回那个世界过着生不如死的炼狱生活?我真的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其实先死的人是最幸福的,因为她们不必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而守着已故之人强加的心愿继续活着的人,往往才是最不幸的。”言到此,姬璇玑忽然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绕过火炉与矮几后走到了我的跟前单膝跪下,接着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襟,“对你而言死很简单,也是一种解脱,可是他们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擅自选择死亡其实是对他们的不负责!说白了你就是在逃避责任!”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情绪激动的用力挥开胸前的手,转身一跃而起,步下花廊走入了漫天的冰雪世界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之类的鬼话!”猝然回首望向花廊下的女人,“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唯有活着才有可能改变既定的命运!可是谁能向我保证回去之后我还能够再回来?你能吗?不能!所以我不愿冒那个险,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只能凄惨的依靠回忆过活!就算你说我逃避也好,说我不负责任也罢!总之与其让自己形单影只的苟活于世,还不如就在这个世界结束的好!最起码死后我的魂魄还能继续守护着他们!”

沉默的与我对望着,这一次,姬璇玑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此刻,就连她也迷惑了吧?

站在雪地中淋了一会儿雪,趁着身上的裘皮披肩还未被浸湿,我赶紧疾步走回了廊下。因为对于身体机能正在日渐衰竭的我而言,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

倾身靠近姬璇玑,揽住她的肩膀晃了晃,“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可我这人就是这副臭德行!一旦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明知不对,却偏要硬着头皮往上凑,不弄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呵……你就当我没大脑欠揍好了!”

因为我的话而忍不住失笑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一拳捶在我的肩上,道:“我真是倒霉,居然会摊上你这么个主儿!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你这糟糕透顶但却真心实意的破个­性­,才会总是让人忍不住要去管你吧?唉,罢了罢了!反正冥冥中自有定数,接下来就只有看你和这个世界的羁绊究竟有多深了?亦或是‘祸兮,福之所至;福兮,祸之所倚’也说不定?”

不想再去纠缠这个令人心情沉重烦闷的问题,我当即便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行去。随意地朝身后挥了挥手,“我要去看我的亲亲大小宝贝儿们了,你就一个人慢慢赏花赏月赏秋香吧!”

“现在是大白天,哪儿来的月亮?而且‘秋香’又是什么东西?搞不懂……”

听着身后传来的仿佛自语又好似发问的疑惑声,我的左脚差点儿就不小心猜到了右脚上。太失策了!一不小心就对着一个“原始人类”讲出了星爷的经典台词儿,从而让人产生误解,真是罪过。

没有去其他宫殿,而是直奔美人爹爹的雍和宫而去,只因那里如今可是成为了众位美人们闲来没事儿的聚会场所呢!而且为了让我的亲亲夫君们膝盖能少受点儿罪,也为了更有“家”的感觉,我还特意下了一道旨令:如非必要,凡雍和宫内见驾一律免除例行之跪拜礼。

和往常一样,我刚刚踏进雍和宫的殿门,就看到一群人三三两两的扎堆坐在一起。绯烟和倾城在下棋,美人爹爹和解语在逗孩子,涟漪和翩翩则在一旁讨论琴艺,只有情儿和玲珑一如既往的在大眼瞪小眼的争吵不休。

不晓得究竟是由于这两人在个­性­方面都有着相似的强势,还是情儿始终对玲珑之前伤我的事耿耿于怀?总之这两人就恍如两块儿同极的磁铁似的,老是不对盘,一碰面就势必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些小摩擦或是口角之争。并且很令人无奈的是,引发他俩争吵的导火线通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而往往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这两人就是有那个本事将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琐事无限倍的扩大,继而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也算是功力不浅了。所以,相对于一开始的积极劝架,如今那几位早已对这种家常便饭的争斗见怪不怪了,一个个都懒得再去搭理,且都练就了一身虽有魔音灌耳却依旧能视若无睹的本领,任凭你俩吵得天地变­色­,我照样能够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对于这样的斗嘴,其实我也大可撒手不管的,然而却每次都不忍放任他俩争吵得面红耳赤。尽管我很有先见之明的事先警告过这两人一个不许动武,一个不许关门放狼,可我依旧还是很担心照目前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他俩真的会大打出手的。到那时将会是怎样一副群魔乱舞的惨烈场面,我简直不敢去想像!

满头黑线的迈开步伐缓缓靠近那个剑拔弩张的战场,然后一手一个扯着就往桌旁走去。左右开弓地将两只刺猬分别按在椅子上做好,我则是坐在中间充当防火墙,“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喝茶!这大冷天的怎么还是那么容易上火?看来我有必要让太医院的那帮御医们给你们两人多开些消火降噪的药喝喝了,免得你俩肚里火气太旺,见人就喷!”

“雪儿姐姐,是他不好啦!”

“哪有!陛下您千万不要听他胡诌,分明是他先挑衅的!”

“好啦!都给我闭嘴!”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看来不以暴制暴是不行的了。果然,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两人立马便住了口,随即耷拉下脑袋做反省状。

“我最后再讲一次!若是下回再让我见到你俩吵架,就各罚你们禁足一个月!这次我绝对说到做到,任谁说情都不管用!听清楚了吗?”

闻言,情儿和玲珑先是相互怒视的瞪了彼此一眼,接着才在旁边众人眨眼咳嗽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同声保证道:“听清楚了,我们以后不敢再犯了。”

瞅着眼前这两人仿佛吃了一斤黄连似的苦样,一股笑意不禁爬上了我的眼角。不过为了一次到位,我仍然还是板着脸孔厉声的喝斥道:“今天就暂且饶过你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会儿回去之后,每人各自写一份检讨也就是悔过书送到御书房来。如果有谁态度不端正或是言辞不中肯,那三日之后的温泉郊游他就甭想去了!”

“郊游?”

“哟嚯!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了。”

“雪儿姐姐,情儿知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啦!”

“陛下,玲珑也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惹您生气的,您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行了行了,都别装了!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小算盘啊?想出宫去玩儿就明说,何苦为难自己硬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小可怜样儿?若不是为了出宫,你俩会肯这么乖乖的低头认错,才怪呢!”

“呵呵……被揭穿了!”

一只脚引发的“血案”

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行程,三日后,我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朝着距离皇城郊外二十里远的林海山庄进发而去。

顺利抵达目的地时,正值晌午时候。

林海山庄,顾名思义就是群山环绕下绿树成荫的度假胜地,无可否认,林海山庄确实无愧于它的盛名。而且与其说它是山庄,我实则更愿意将其形容为一座得天独厚的森林公园。因为它不仅占地广阔,且山庄内秀丽的景­色­还会随着季节的变换而呈现出不同的风姿,从而使得不同季节来到这里的人都能够充分的领略到大自然的独特魅力,而不至因为不合时宜败兴而归。因此虽然眼下时值冬末,却丝毫也不影响庄内优美的景致,反倒因为银装素裹的雪海而激荡了心情。

简单的用过午膳之后,我当即便决定驱车前往位于林海山庄最高处,同时也是风景最优美的林海苑。因为在那里,我们不仅可以品尝到别具一格的风味美食,还能够尽情的享受此次郊游的最大特­色­——泡温泉!

舒服的浸泡在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泉里,张开双臂仰首倚靠着身后约莫半米来高的鹅卵石岩壁,长发在脑后高高的绾成一个髻,只用一支墨玉簪斜斜的固定住,“呀,真是享受啊!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自泉水中蒸腾而上的水雾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暖暖的萦绕在肌肤上。我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浑身的毛孔都张大了嘴,正争先恐后地吸纳着泉水里蕴含的矿物质养分。

经由大自然的洗礼之后,长久以来因为各种外在因素而沉积下来的压力仿佛都在一瞬间蒸发消散了似的,直让人感到由内而外的神清气爽!所以我才会如此钟爱泡温泉,既纾解压力又滋润美肤,真是人间一大美事。不过,若是再加上美人相伴捶肩捏腿端茶倒水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而我,此刻正悠哉游哉的享受着这种完美。

“陛下,您喝酒。”长发披散的跪坐在我的身侧,一双青葱般修长的纤纤玉手正端着一只羊脂玉杯凑到了我的嘴边,杯中的液体浓香扑鼻,真可谓酒美人更美。

“嗯,乖!”一杯佳酿下肚,顺道在涟漪的脸上偷了个香。

“雪儿姐姐,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情儿特意从宫里带来的胭脂糕,你平时最爱吃这个的。”捏着一块儿松软可口的糕点,慵懒地斜倚在我的臂弯里,白皙细­嫩­的肌肤被水雾打湿之后更显晶莹剔透,使得此刻的情儿看上去就宛如一朵盛开在圣境里的血­色­蔷薇。

当视觉得到充分的满足之后,我方才张口将糕点连同情儿的手指一起含进了嘴里,随即垂下眼帘感慨的唏嘘道:“唔……真是入口即化的美味啊!”

闻言,一直跪坐在岸上给我推肩揉背的翩翩仰起那张被水汽蒸得红扑扑的俏脸,倾身向前歪着脑袋乖巧的询问道:“雪,你觉得现在的力道适中吗?用不用我轻一点?”

“不用不用,就保持当前这个力度就好!太轻了就跟挠痒痒似的一点感觉也没有,现在这种轻微的酸痛感最舒服了!”

捏起一块儿糕点喂入翩翩的嘴里,奖励地揉了揉他的发顶,“不错!我家宝贝儿推拿按摩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纯熟了,值得表扬!”

“陛下您偏心!难道玲珑的技术就不好么?”蓦地停下捏腿的动作,噘着嘴跪坐在齐胸的泉水里,没有被夸赞的玲珑不服气地瞅了我一眼,还坏心眼的趁机在水下暗暗捏了我的大腿一把。

“嘶……”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气。这只坏脾气的小野猫,真不晓得他到底是在捏腿呢还是在挑 逗我?

“哎呀,珑儿还真是喜欢吃醋呢!”饶有兴味地拍了拍玲珑气鼓鼓的脸颊,挪揄道:“可惜我只长了一张嘴,要夸奖人不也得一个一个来?况且,我们珑儿日后若想要生一个漂亮的女儿,那可得少吃点儿醋呢!俗话说‘酸儿辣女’,所以还是多吃点辣的好。”

“可是……”挑眉冲我狡黠一笑,“辣的东西吃多了可是很容易上火呢。陛下不是才下过严令不许玲珑随便‘喷火’么?现在却让我多吃辣的东西……那若是今后玲珑一不小心辣的吃多了,心火燥了点儿,到时陛下可不许怪罪玲珑哦!”

“呃,这个?”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瞧瞧我就明白了。

不自觉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正坐在一块儿凸起的大青石上兀自梳理头发的倾城,谁知人家只是凉凉地瞥了我一眼,讥讽的说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之后,就背转过身去鸟都不鸟我了,只留下一道孤傲的背影让我无语凝噎。

眼巴巴的望着倾城线条优美的­祼­ 背,瞧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自发梢缓缓滴下,然后顺着被一层珍珠般柔和的光华所包围的肌肤一路滑下,然而刚要看到好料的,却被这该死的泉水和水面上漂浮的花瓣阻隔了视线,令我不禁心生感慨——若这是一座枯泉就好了!

意犹未尽地吞了吞口水,讪讪地收回视线,既然看得见吃不着,那还是不要再多看的好,省得自己活受罪。再说了,倾城离我太远搞不到手,那我何不转移目标向身边的小绵羊下手?反正我身边还有一株善解人意又不会反抗的解语花,不是吗?哈哈……

眼冒绿光的侧眸看向跪坐在玲珑对面的那株出水芙蓉,浑然不知狼外婆的魔掌已然无声张开的小红帽依旧还在一脸认真的垂着头卖力地为我揉捏着小腿,一道邪恶的弧度不禁在我的嘴角渐渐成形。

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我悄悄蜷起右腿挣脱了解语的掌控。不明所以的解语还以为是我不满意他的服务,抬起头刚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我以一个禁声的嘴型暗暗制止了。尽管心中疑惑,但解语还是依照我的暗示乖乖的待在了原地。

为了营造气氛,所以我先前特意吩咐仆人在这池温泉里洒满了玫瑰花瓣,故如今浮满水面的花瓣自然而然的为我水下的恶行搭建了天然的保护平台。再者,由于我表面上依旧怡然自得面不改­色­地尽情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周到服务,而正被我用脚在水下调 戏的解语又不敢吭声,因此谁都不晓得我究竟在­干­些什么?也不知道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正在上演着暗潮汹涌的一幕。

有好几次解语都试图伸手将我作怪的脚给拍开,可每次只要他的手刚一碰上我的脚,我就邪恶的专挑他最敏感的重点部位下脚,这样一来,任凭他有再多的力气也完全使不上来了。所以不管解语努力的试过多少回,最终都只能以失败告终,然后浑身虚软无力的继续任由我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却敢怒不敢言。

“啊嗯……”许是被我逗弄得实在无法忍受了,一直咬着下­唇­拼命隐忍的解语终于无法抑制的自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令人闻之血脉喷张的香 艳低吟。

然而糟糕的是,经由这么一叫,所有人都刷的一声将目光齐齐聚集在了羞窘得几欲冒烟的解语身上。尽管解语已经使劲儿地将头压低了,可还是被眼尖的情儿看出了一丝端倪。

“你怎么啦,贤侍君?为何脸那么红?莫非是……身体不舒服?”言语间,情儿还若有所思地侧眸斜睨了我一眼。

“呃,没有啊!我没有不舒服啊!”难为情地伸手抚了抚恍如火烧一般的脸颊,解语支支吾吾的拼命解释道:“可能是由于这座温泉的温度太高了,所以泡得我有些热而已。嗯,对!我这是热的!”

不忍再看下去的闭了闭眼,我仿佛听到我的心在哭泣。解语啊解语,你这个理由真是太……令人绝倒了!试问有谁泡温泉会泡到呻吟的?真是越描越黑呀!

以手舀起一捧水,涟漪狐疑的自语道:“很热吗?可我觉得温度刚刚好啊?”

“我说,都怎么啦这是?只不过是一点点轻微的小动静而已,就把你们一个个的魂儿都给勾走啦?看来我的魅力有待加强啊!”眼看情势不对,于是我赶紧跳出来救场,否则真相一旦曝光,那时我可就真的是吃不完兜着走了。于是乎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呜呼哀哉的嚎上一嗓子再说,“快快快涟漪,斟酒斟酒!情儿也是,胭脂糕奉上,我还没吃饱呢!翩翩玲珑,你们俩也别光只顾着发愣了,继续捏呀!”

须臾,在我使尽了浑身解数连哄带骗下,才勉强让他们将信将疑的略过了这一段小Сhā曲。我不禁在心底暗自吁了一口气,总算过关了,还好是有惊无险!

然而人终归是有劣根­性­的。谁都喜欢刺激好玩儿的游戏,而且越是不让做的事就会越想去触碰,所以稍待紧张的局势有所缓解,我便又跃跃欲试地想要继续欺负解语了。熟料我连脚都还没来得及抬起,倾城警告中隐隐带着怒气的低沉嗓音便犹如一把凛冽的冰刃般唰唰唰的向我激­射­而来。

“如果某人不想死的话,就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猛地刹住心底作祟的恶劣因子,一滴冷汗不由得自额际滑下。不敢迎视对面那道想要杀人的­阴­森目光,我只好浑身僵硬的继续喝酒泡温泉,不过却再也不敢多做什么不规矩的小动作了。

生命走过的痕迹

绯烟如今行动不便,所以就没有跟随我们去温泉,而是留在了别院陪美人爹爹一起照看四个小家伙。故当我们泡完温泉回来后,绯烟和美人爹爹早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在等着我们了。

“啊啊!出来玩儿是很消耗体力的,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一ρi股坐到主位上,随便招呼了几句之后,我抓起筷子就开始胡吃海喝。

一顿饭吃下来倒是没再出什么大的岔子,只是让我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浑身不自在。只因在吃饭期间,解语老是用一种很哀怨的目光望着我,其余几人也频频向我扫来各具深意的X­射­线。

由于回来得比较晚,再加上冬季天黑得也挺早,所以等我们用完晚膳之后,天­色­早已是乌黑如墨了。

而天黑就意味着该睡觉了,该睡觉了就意味着我须得挑选出侍寝的人选了。然而除去即将临盆的绯烟外,剩下的六人均是可以侍寝的,但一来我不晓得该召谁侍寝,二来我此次温泉之行也是有其他特殊目的的,所以我只好谎称身体疲惫,然后就落荒而逃的奔进了一间独立的厢房。

考虑到人多了会碍事,一个人的话则比较方便行事,所以我在出宫之前就以新婚燕尔的理由特地给夜放了半个月的假,好让她带着绮罗到处去玩儿玩儿。虽然半个月的时间仓促了点,若是想到别的州郡去可能会有些紧迫,不过逛遍整座皇城倒是绰绰有余的了。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日子越来越少了呢。

虽然我一点也没有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来,然而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眼下的身体就好比一辆缺乏动力的汽车,或许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其实内里,却已经快没汽油了。一旦仅剩的燃料耗尽,除了一个金属外壳之外,就什么也剩不下了。所以说我还能奔驰的路程,已然寥寥无几了……

可是,我却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所以为了尽可能多的苟延残喘一些日子,我不得不通过一些不正当的途径来帮这副日益枯竭的躯体补充能量。

我曾经对紫曦的行径感到深恶痛绝,因为她为了延续自己的­性­命竟然无所不用其极,不过现在的我,似乎有些能够理解她无论如何也想要活下去的理由了。尽管我与她想要继续活着的目的不同,但是说白了,我跟紫曦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去掠夺其他生灵的生命吗?一样的,我跟她……其实是一样的啊!

正当我对如今的自己感到无比的厌恶与唾弃时,山林里却传来了特殊的野兽嘶吼声,我知道,是小四在通知我该过去了。翻身自床上一跃而起,随手拿起披风就朝着门外走了去。

由于海拔的缘故,山上的雪堆积得比较厚,几乎可以没到脚踝以上。踏着脚下厚厚的积雪,每一个脚印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混杂着偶尔掠过夜空的扑翅声与几声夜枭的啼叫,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七拐八绕几经周折之后,我终于见到了小四和姬璇玑。

“嗨,久等了吧?这山路似乎不太好走呢。”拉起裂了一条口子的披风下摆晃了晃,“你瞧,这是我在来的路上不小心被树枝给划的。”

伸手将我从斜坡下面拉上来,姬璇玑耸了耸肩,笑道:“没办法,为了保密起见,也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猎物,报废几件名贵的披风是在所难免的。”

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花,莞尔一笑,“在这种鬼地方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算是服了你了。好了,废话少说,快点开始吧!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呢!”

转眼望向一旁的小四,“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只是老大,你确定你真的要那么做?”仰起毛茸茸的脑袋,那双在夜幕笼罩下更显明亮的紫金双瞳此时正清晰的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无奈的扯出一丝苦笑,“为了续命,我也只能那么做了不是吗?”

“可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取的­精­元是违反自然法则的!而且无故丧命的生命体也会附着有强烈的怨气,这样的生命能量无疑是邪恶的!日后一旦你的意志力无法再承受,那么你体内的‘金麟咒’也势必会受到影响而无法再强行压制住反噬的力量!老大,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被反噬之后完全丧失理­性­的样子啊!”

“完全丧失人­性­的人将会是怎样一副癫狂的模样我无法想像,或许会沦为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吧?所以,我不会让那样的自己存在的,因为我无法保证那时的我是否会伤害到自己所爱的人。”躬身与小四平视,抚慰般地揉了揉它脑袋上的白毛,“放心吧,我会量力而为的!若真到了无法承受的极限,我自然会放弃。”

“老大……”

“不用再劝了,反正劝了也是白搭。她一旦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我们唯有遵从的份儿!你就省点口水吧!”

说完,姬璇玑就兀自转身走进了一处乱石阵中,继而自腰间掏出了一串金铃。只见她先是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的念了一堆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语,然后反手一挥,原本串联在一起的小金铃便于瞬间嵌入了四周的石壁之中。紧接着,姬璇玑便宛如禅师打坐般盘腿坐到了其中一块儿岩石上,并将两掌合拢结出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

少顷,我似乎逐渐感觉到周遭原本一片死寂的山林开始有了一些异动,隐匿在这片山野中的鸟兽仿佛慢慢变得有些焦躁不安。飞禽扑扇翅膀的声音,野兽低低嘶吼的声音,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一系列无法形容的声响……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惶恐,因为,这就是即将被我掠夺的生命啊!

“老大,我们过去吧!”

“……呃?哦!”猝然回神时,小四已率先迈开脚步向前走出了好几步,于是我连忙收拢心神追了上去。

等我跨入石阵的中心时,姬璇玑那边好像已经快进入关键时刻了,因为我们已然被一个巨大的风圈团团包围住。

“老大,把你的左手放到我的额头上,然后凝神静气开启‘金麟咒’的力量,用以吸收姬璇玑献上的生命能量。但有一点千万要记住!不论过程中有多么的辛苦,你都绝对不能放开左手,否则外溢的力量会立刻将你吞噬的!”

点了点头,然后舒展开紧握的五指紧紧贴附于小四的额际。阖上双眸,只因我不愿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

“开始吧!”

当第一股力量从小四的额际导入我的体内时,我甚至以为自己会在那一刻死去。我不晓得那究竟是怎样一种令人撕裂到想要微笑的痛苦?就仿佛盛开在三途河边的彼岸花一样,在尸骨的土壤中萌芽,在鲜血的浇灌中绽放,凄楚到哀艳的死亡之花!

此刻的我仿佛已不再是原来的我,身体也不再是原来的身体。因为从我吸噬了第一缕­精­魄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乃至我的灵魂便早已化作了一个容器,一个用来承载生命的容器。然而这些生命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我的,我只不过是强势的把它们掠夺过来而已,所以从这一刻起,我在活着的同时……其实已经死了。

“唔……”尽管我希望从开始到结束都能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尽管我不愿发出丝毫认输的声响,尽管我早已把牙齿咬得几近碎裂,但我依旧还是阻止不了身体的极限。

浑身剧烈震颤的跪伏在雪地上,身体也弯折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我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拼尽全力保持左手不从小四的额际滑落而已。

你能想像得到吗,那种痛到比死还难受的感觉?身体仿佛裂开成了两半,一边是冰峰,一边是火海,冰峰拼命地想要冻结火海,而火海却想要融化冰峰。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原来强行接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竟会是这般的生不如死!在经历过这一场噩梦之后,我想以后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会再觉得怕了吧?

“老大,你不要再强迫自己忍耐了!若是实在痛得不行,就喊出来吧!喊出来或许会好受一点!”

喊出来?我也想啊!但是我怕一开口就再也无法忍受了呀!呵呵……不晓得我剩下的自制力还够不够支撑到最后?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通向深渊的荆棘之路,那么就算等待我的将是来自地狱的炼火,我也义无反顾!

就让焚毁吾身的赤焰在天地间熊熊燃烧吧!直至身死神灭,­肉­体消亡,尸骨化为点点灰烬飘散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我将用我的身体来祭奠我的爱情,用灵魂来印证我曾在这个世界走过的痕迹。只因有一种毁灭……叫做永恒!

…………

“老大?老大?你可别死啊!”

烦死了,是谁在吵我?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说!而且浑身上下都好痛啊!就像是刚被一辆卡车轧过似的,都快散架了。

“喂,醒醒啊!喂!”

“呃……”万般艰难的掀开眼帘,入目的即是姬璇玑蓦然放大的脸孔,“不要再摇啦!我就算没死……都快被你给摇死了。”

见我终于睁开了眼,姬璇玑显然松了一口气,“嗯,还知道调侃人,那说明你真的没死。”

“喂!你个死女人!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跟我斗嘴!你真是……”

“老大!”

“­干­嘛?难道你也想气我啊?”

“不是啦!”晃了晃脑袋,小四很不舒服的嘟囔道:“只是老大,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痛啊!毛都快被你给扯掉了!”

闻言自姬璇玑的怀里侧过头,一看之下才发现,我果然还死死抓着那倒霉孩子脑袋上的毛不放。

赶紧松开已然有些僵硬了的手指,顺便帮它顺顺毛,不好意思的赧然道:“抱歉抱歉!都怪你教育太成功了,所以我才会一直狠命抓着不撒手。”

郁闷的抬起爪子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老大,你的元气好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能走吗?”

咬牙动了动仍然钝痛不已的四肢,勉强道:“还行吧,应该没问题!不过可能需要借姬大国师的肩膀用一用了。”

伸手穿过我的腋下将我从雪地上搀扶起来,姬璇玑一脸促狭的挪揄道:“这次就便宜你了!要知道我姬某人的肩膀可是我们家眉儿的专用靠枕,你算是第二个获此殊荣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哎,我说!你以为我愿意恶心巴拉的靠在一个女人怀里啊?放着那么多美人的香肩不靠跑来靠你的,你当我断袖啊还是有病?再说了,原来咱们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姬大人竟是个夫管严吶!”

“承让承让!”假意谦恭的冲我一颔首,“不过……我们伟大的女皇陛下好像也比姬某好不到哪儿去吧?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哦!”

“呃……”被戳到软肋了。同病相怜的与姬璇玑相视一笑,然后莫可奈何的唉声叹气道:“别提了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当真是妻纲不振吶!”

“嗯嗯,确实确实!咱俩皆是深有体会之人啊!哈哈……”

返回的途中,尽管每走一步都是异常艰辛,不过一路上有个臭味相投的女人跟我抬杠逗趣,倒也就不再觉得那么辛苦了。

从后门将我秘密送回房间之后,临走前,姬璇玑忽而从怀里掏出了一串念珠交给我,“从今日起,这串珠子你一定要时时刻刻戴在左腕上不得离身,切记!”

虽然明知必定是事出有因,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打趣的调侃道:“这是为何?我又没有被鬼上身,你­干­嘛给我一串辟邪的念珠?”

闻言,姬璇玑伸出食指轻轻地抚过我左腕上的金­色­图腾,道:“你刚刚才强行吸纳了大量来自外界的­精­元,而这已然远远超出了你身体所能负荷的范围,所以需要藉由‘金麟咒’的咒力来帮助你压制体内反噬的力量。但是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以至于你根本就无力维持‘金麟咒’的最佳状态,而我给你的这串念珠正好就是用来提升‘金麟咒’咒力的,所以你一定不能脱下它。”

拉过我的左手帮我戴上念珠,然后用一种严肃到近乎严厉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千万切记!绝对不要自作主张的乱来,除非是我亲自帮你取下它。”

“嗯,我知道了。”

化身成魔

虽然头天晚上的过程确实很痛苦,但是经由一夜的调试休养之后,或许是身体逐渐适应了这股由外界侵入的力量,继而变排斥为吸收,使之与自身的能量融合在了一起。总而言之我觉得自己的­精­力很是充沛,身体也较之以往舒畅了许多。

刚一推开房门,便迎面扑来了阵阵冰雪的味道,冰凉的感觉顿时让我头脑清醒了不少。

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一边呼吸着山中清新的空气一边舒展腿脚做着伸展运动,不过才刚刚做了没几下,我就听到庭院的西北角好像有什么动静。

满腹狐疑地一步一步靠近声音的来源地,然而眼前呈现的景象却让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连忙三两步地跑到玲珑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珑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雪球它……”

顺着玲珑手指的方向望向不远处的雪狼,只见那家伙正一反常态的对着我们呲牙咧嘴,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奶­­奶­的,真是胆大欺主了!

“雪球它怎么了,吃错药啦?”眼前这匹雪狼虽然体型庞大,­性­情也比较凶悍,不过那都是对外人而言。对于它的主人以及它主人的主人也就是我,这家伙可是向来都很温驯听话的,可如今为何却对玲珑怒目相向呢?

“我也不晓得究竟怎么回事,抑或是它感应到了什么?总之雪球从昨天夜里就很不对劲!非但不睡觉,还满屋子乱窜的撞倒了许多东西。尽管我不清楚它到底想要向我传达什么?但是以我对动物的了解程度来看,我敢肯定,昨天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令它感到恐惧的事,否则雪球断不会如此暴躁不安。”

揉了揉摔痛的手肘,玲珑满目担忧的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雪球,之后才接着继续道:“我本以为带它出来散散步或许会好一些,可谁知它现在竟然连我的指令都不听了?从我驯服它至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它这个样子!”

眉头紧锁的揪住我的衣襟,“陛下,我现在心里头好乱,仿佛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雪狼是极通灵­性­的动物,它们对某些潜在危机的洞察力远比我们要好很多,所以我真的很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伸手将神­色­慌乱的玲珑揽到胸前,轻柔地拍抚后背藉以稳定他不安的情绪,“不要胡思乱想的吓自己,你只需放宽心就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透过玲珑的发顶看向远处背毛倒竖的雪狼,一抹深思隐约自我的眸底一闪而过。

“珑儿,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你先回去我的房间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帮你把雪球带回来。”

“可是……”

“不要担心,它伤不了我的。”推了推玲珑的肩膀,“听话,先回去。”

顿了顿,尽管心中不情愿,不过玲珑还是颔首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不过陛下您千万要小心哦!”

浅笑着点了点头,保证道:“嗯,我知道。”

待玲珑走后,我方才迈步逼近雪球,然而每当我前进一步,雪球就势必会倒退一步,始终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呵……你好像很害怕我啊,雪球?”尽管眼前的雪狼不能像小四那般与我对话,但却丝毫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勿需言语,有的时候肢体语言和眼神反而更能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

“啧啧!你最好快些收起你的那些个牙齿和爪子。”左手的五指状似无意的动了动,“因为,我很……不喜欢被自己的宠物威胁呢。”

说了这么多,但貌似收效不是很大,这无疑让我感到一丝不快,“站住!如果你不想看到更加令你恐惧的东西,就立刻给我待在原地,不许再往后退一步!”

我一直都相信有灵­性­的动物是能够听懂人类语言的。因为,当我说完那句话之后,雪球果真不再动弹了。

走到它的跟前蹲下,不顾它的畏缩慢慢摸上了它的脑袋,“怎么,害怕么?害怕夺走了你同伴生命的我?”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呢。”手指一路向下的来到雪球的脖颈处来回摩挲抚弄着,“­阴­暗、罪恶、血腥、充满腐臭……我甚至比你更加厌恶痛恨这样的我自己哦!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

逐渐地一点点收紧指节,直到那双金瞳中沁出了惊恐万状的水光。下一秒,雪球的脑袋更是忽然间幻化成了玲珑流泪的脸庞,吓得我连忙松开了扣住雪球咽喉的手。

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我不禁凛然一颤地颓然跌坐在了地上,继而蜷起身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刚才那个内心充满­阴­霾的女人是我吗?我居然想要杀死雪球?!为什么我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我害怕这样的自己……

忽然间,一阵淡雅的熏香萦然缭绕在鼻端,紧接着一双温暖的手便轻柔地抚上了我的发顶,“陛下!陛下?”

闻声茫然的抬起头,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孔不由让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脖子,“珑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先回房间去等我的吗?”

“我等啦!可是我等了好久都不见您回来,不免有些担心,所以就出来瞧瞧。”伸手捧住我的脸,玲珑眼中流露的心疼让我有些不解,“陛下,您怎么哭了?是不是雪球伤到您了?”

哭?狐疑的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真的是湿的!原来,我竟在不经意间泪流满面了啊?

强颜欢笑的摇了摇头,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玲珑便往来路返回,“不是你想的那样哦,珑儿!只不过是眼睛被风吹进了一粒沙子,我使劲揉啊揉的就变成这样了。而且外面太冷,有什么话还是等回房之后再说吧。”

回到房间锁上门以后,我径自端起桌上的茶壶就一阵狂灌,可鼻子却无法控制的再次酸了起来。糟糕,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丢开茶壶,趁着现在还勉强能够忍住,我一把抄起不明所以的玲珑就扔到了床上。挥手放下纱幔,接着又扯下腰带蒙住了他的双眼。

“陛下,您想­干­什么啊?”被我没头没脑的举止弄得一头雾水,想要扯下遮住视线的腰带又不敢轻举妄动。

“抱你。”简单明了的吐出两个字之后,我便不再啃声的埋首撕扯起玲珑的衣服。

“什么?现在可是大清早啊!而且一会儿之后就该有人来伺候您用早膳了吧?”想要挣扎起身,却被我一把按倒在床上。

“没关系,身边伺候的人早就被我支开了。所以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敢擅闯的。”压低身子,我直接就吻上了玲珑的锁骨,熟料一滴眼泪却溢出了眼眶。

“咦?陛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我身上了。”说着,玲珑伸出食指沾了一下,接着就想要含进嘴里。

“不要随便乱吃东西!那只不过是一滴汗而已。”单手抓住玲珑的手腕,另一手则捏起锦被一角狠狠往脸上抹了一把。

“可是陛下,我觉得您有些不对劲儿啊!”

“躺在我的床上居然还有闲功夫想别的?哼,看来我应该给你来点激烈的了。”说完,没有任何的亲吻或是抚慰,我直接张口就咬上了玲珑的胸口,右手也猛地探往他两腿之间的禁区。

“呃啊……轻点儿陛下!好痛啊!”原本柔若无骨的软腻身子忽然间犹如垂死挣扎的鱼一般猛然向上弹跳弓起,一声尖叫也随之溢出了喉咙。

“痛是生命存在的证明,能感到痛说明你还活着。”对于玲珑的呼痛视若无睹,只管继续蹂躏亵 玩着白皙细­嫩­的身子。可是,虽有软玉温香在怀,可为何我的头脑却依旧清醒如斯?我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排遣心底的压抑,但结果却不像我预想中的那样。

“这是什么意思?玲珑……嗯……听不懂啊,陛下。”如蛇一般不断扭动着身子,或许是我粗暴直接的方式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没有理会,我依旧还是低着头继续在玲珑的身子上肆虐游走。

“住手,不要碰我!”猛然发力将我一把推开,玲珑忽然尖叫着翻身坐了起来。

被身下之人突如其来的反抗吓了一跳,竟让我有些发懵的愣在了当场。

伸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继而凭借着感觉摸索到了我的胸口,“这里,我感觉不到它在为我跳动。以往您每次抱我,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它在您的身体里悸动鼓噪,那种被爱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幸福!可是现在,它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虽然我不晓得您究竟是怎么了?可如果您只是为了发泄情绪而抱我的话……我不要!”

猝然回神。确实,没有感情的拥抱对于一个爱我的人而言无疑是种莫大的侮辱。呵……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吶!

“抱歉珑儿,我刚刚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没能照顾到你的感受,对不起。”倾身抱住玲珑的身子,双双倒回榻上,“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接下来,你就用心的感受我对你的爱吧。”

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那我唯有改变自己。剩余的日子,我会把每一天都当做世界末日来活。

猎食

当春天的第一缕微风吹拂进人们心田的时候,皇宫里再次迎来了第五个小生命的降生。

“怎么样!怎么样!到底生了没有啊?”坐立不安的守在绯烟的寝室外来回不断地踱着步,偶尔停下来眼巴巴的朝门缝里张望两眼。

有气无力地趴在椅子上揉着太阳|­茓­,情儿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星星环绕,“雪儿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像个陀螺似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啊?我的头好晕呀!”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心不在焉地随意敷衍着。没办法,谁让我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用来关注门里边的动静了,所以压根儿就没那个闲功夫去管别的。

视线紧随着我的移动而左右摇摆,眼看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过半秒钟,涟漪不禁有些担心的开口劝道:“陛下,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经不住累的,还是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

之前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经涟漪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感觉有些口渴了。于是收住脚步走到椅子前坐下,端起几案上的八宝茶抿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最近免疫力是越来越差了。前几日才不小心稍稍吹了点儿风,就一下子发起了高烧,连带着嗓子也轻微发炎,一病就是好几天。要是换作以前,感冒发烧于我而言根本就算不上是病,随便吃点儿药睡上一觉就又生龙活虎的了,可是现在……

见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知我心思流转的翩翩误以为我是在紧张孩子,于是凑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雪,还在担心么?放心吧,宝宝一直都很健康,所以不会有什么事的。”

弯­唇­一笑,“嗯,我知道。”

又在门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紧闭的房门内终于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跳起来,撒丫子就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寝室。

“啊呀,陛下!您怎么进来了?凤后和小皇子都还未清洗,您还是待会儿再……”

懒得开口,直接绕过喋喋不休的几只鸟,掀开珠帘便闪了进去,“绯烟!”

疲惫的掀开眼帘,略带几分茫然地望着犹如一阵风般刮进来的我,绯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解道:“雪,你怎么跑进来了?”

撩开衣袍坐上床沿,心疼的抚上绯烟被汗水濡湿的脸庞,把粘贴在额前的发丝顺到耳后,“笨蛋,这种问题还需要问么?我当然是在担心你呀!你瞧你,嘴­唇­都没有颜­色­了。”

不在意的摇头笑了笑,问道:“见到宝宝了吗?”

“嗯,瞧见了!刚才冲进来的时候瞟了一眼。哈……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又有一个儿子了!其实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再给我生个女儿呢。”

闻言,绯烟先是错愕的愣了一下,之后便没好气地斜了我一眼,哭笑不得的道:“哪有你这种当母亲的?别人家都巴不得全生女儿,就只有你这个怪人会有这种想法。”

“哎呀,什么嘛!那些人才是脑子有问题。生儿子多好!儿子长得向父亲,长大以后清一­色­的美人军团,多养眼!所以呀,你们全都帮我生一堆小祸水好了!呵呵……”我一个人美滋滋的坐在那里幻想得正乐呵,熟料绯烟却忽然捂着小腹蜷起了身子。

“唔……”

“绯烟你怎么了?”望着床上不住呻吟冷汗直流的绯烟,我一下子吓得慌了神,“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啦?绯烟你到底怎么啦?你可不要吓我啊!来人吶!”

伸手扯住我的衣袖制止我大喊大叫,然后艰难的喘息道:“出去……你先出去!”

“我……”

“你快点出去呀!”

“为什么?”我不明白绯烟为何硬是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出去?

“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你说什么?!”

望着襁褓里的一双儿女,我顿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苍凉感。我又多了一个女儿!呜……上帝啊!我已经有四个女儿了,可是却很可怜的只有两个儿子。

坐在绯烟的床前悠哉游哉的品着茶,美人爹爹笑嘻嘻的挪揄道:“雪儿,你怎么一脸想哭的样子啊?难道是喜极而泣?”

挫败的咧嘴呲了呲牙,我自暴自弃的假笑道:“啊,我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得都想哭了。”

俯身抱起我可爱的儿子亲了亲。唉……虽然女儿也很好,可我还是更偏爱男孩儿啊!

“哦,对了雪儿!我这两个乖孙儿的名字你可有想好了?”

“那是自然,老早以前我就都想好了!”一说到这个我就兴奋,为自家宝贝儿们想名字可是我的一大爱好,“哥哥叫凤舞潇,妹妹叫凤舞璟。瞧瞧,多美妙的名字!”

“啧啧!敢情我们雪儿日后若是退位不当女皇了,还可以改行专门给人算命取名儿去?”

刚想继续跟美人爹爹斗嘴,不料一股钻心的痛楚却蓦然袭上了胸口。出于本能的收紧十指,臂弯中的小宝贝儿却因为疼痛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哎呀,对不起啊宝宝!娘不是故意捏疼你的,不哭不哭哦!乖啦!”一时间被小孩哭得手足无措,于是我只能模仿印象里的场景依葫芦画瓢的乱哄一气。可是……

“完了,还在哭!”

“让我来!”见我没本事完成任务,美人爹爹赶紧从我手中接过了襁褓,亲自上阵才将哇哇大哭的小鬼给哄得睡着了。

天,好可怕!若是让我选,我宁愿提着刀剑上战场也不愿意待在家里带孩子,要知道这可是极需要耐力的功夫活儿。

“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闻声转头,却直直撞上了一道饱含探究的目光。于是我连忙假装咳嗽了两声,趁机移开了视线,若是被绯烟瞧出什么端倪可就糟了,“可能是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没有痊愈,所以身子尚且有些虚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爹爹照顾着,没关系的。”

“这样啊?”虽然表面上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心里却着实暗暗松了一口气,我正愁没借口离开呢。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子,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故作镇定的走出朱雀宫后,我便急匆匆的奔回了御书房。遣退所有的侍从之后,我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的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小四!”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窗口跃了进来,“老大,你还好吧?”

咬紧牙关蜷曲在地上,“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眼看情况紧急,于是小四赶忙抬起前爪搭上了我左腕的念珠,只见一道金光忽闪而过,顷刻间便融入了念珠之中。呼……终于稍稍舒服一点了。

“先前吸纳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你的需要了。看样子,又必须得寻觅新的猎物了。”

新的……猎物吗?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快变成一个吃人的恶魔了。

“让姬璇玑传我口谕,自明日起,休朝三日。在这三天里,一定要找到合适的生命体!”

夜幕低垂,群星闪耀,初春的夜风里仍旧有一丝驱之不散的寒意。

柔和微弱的月光时隐时现的自天际流泻而下,倾洒在安详寂静的皇宫上空。然而宁静与祥和不过是表象而已,又有谁知道那层­精­美的伪装下究竟包裹着怎样的罪恶与黑暗呢?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陛下!一切都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只是……”

“只是?”

“臣以为,虽然那五个人都是罪无可恕的死囚,可是您这样做未免有些……”

“住口!”反手一巴掌甩在夜的脸上,“如果知道你会如此碍事,当初我就不该让你那么早回来!”

“陛下息怒!臣知罪。”

“夜,你是我信赖的臣子,也是我得力的臂膀。正因为信任你,所以我才会毫无隐瞒的向你和盘托出!可是你却让我对你失望透顶!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咚的一声跪在我的面前,“陛下,臣知道错了!请您给臣一次悔过的机会!”

一看局势不对,姬璇玑立马跳出来充当灭火器,嘻皮笑脸的劝解道:“好了好了消消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好了嘛!况且……眼下也不是生气的时候。”

一甩袖子转身站到一边。尽管我依旧很生气,可为了顾全大局我不得不作出让步。

眼见气氛有了松动,于是姬璇玑适时的将夜从地上拉了起来,继而伏在夜的耳边低声骂道:“你也真是有够蠢的!明知你家主子近来脾气暴躁易怒,还傻了吧唧的伸长着脑袋往上凑!别说我没奉劝过你,有些事情,不该管的就别多事,你只管照做就好。要不然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谢国师大人赐教。”

“废话说完了没?说完就快点办正事!”言罢,我就率先走进了御膳房后院一个废弃多年的米仓。

“是是是,这就来!”

眼前这座破败不堪的仓库虽然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却是一处地下密室的入口。

顺着­阴­暗狭窄的密道一路向下,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我才总算见到了丝丝火光。与先前窄暗的密道不同,这间地下室相当的宽敞明亮,而且里边的用度设施一应俱全,石壁之后还有几间独立出来的石室,各种刑具应有尽有。

上前一步站到我的面前,夜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陛下,那五个死囚就关押在石壁后面最里边的那间石室里。”

沉默的跟随在夜的身后来到宽大的石壁前。只见她在石壁的中央图案上捣鼓了一阵,轰隆一声巨响后,厚重的石壁便犹如一道大门般应声打开。

进入夜所说的那间石室后,我果然见到了五名眼蒙黑布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年轻女人。不过她们身上都清一­色­穿着囚衣,破碎的囚衣上还有着明显被用刑后留下的斑斑血痕。

听到响动,那几个女人无不惊恐的扭动起身子,其中一个胆大的还颤着嗓音抖抖索索的冲我们吼道:“你们是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随手拿起挂在墙上的长鞭,手肘一抖,犹如蛇信般的皮鞭便朝着那个大声叫嚷的女人呼啸而去。啪的一声脆响过后,那个女人的脸颊与颈肩处便赫然多出了一道血痕。

“­精­神不错嘛!居然还有力气冲我大吼大叫。不过很不幸的是,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而且正巧我眼下心情很不爽,所以……你就自认倒霉吧!”手肘再一抖,第二鞭随之奉上,紧接着第三鞭、第四鞭……一鞭鞭毫不留情的大力抽打在那个倒霉蛋的身上。

角落里,双手环胸无所事事的姬璇玑闲极无聊之下,只好拉着夜躲在一旁小声的嚼起了舌根,“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小心触到地雷的下场!那女人如今可是一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若是不想莫名其妙的变成炮灰,你最好小心点儿!”

“可是,以前的陛下……不是这样的。”

“唉!其实她又何尝愿意这样呢?若换作是你,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也会变成这样。喂,够了吧!再打下去她就没命了!”

闻言止住挥鞭的动作,望着木桩上那个早已晕厥体无完肤气若游丝的女人,我方才面无表情地扔掉了手上的皮鞭。十指交叉绕环,藉以活络酸痛不已的手腕,“还有谁有异议么?”

听了我的问话后,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四个女人脑袋摇晃得简直比拨浪鼓还快,“没有没有!我们一切都听从大人您的吩咐!”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乖巧听话的人才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所以作为奖赏,在你们死后,我会破例让人将你们厚葬的。”

“呃?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平日里作恶太深。若你们不是死囚,我也断不会找上你们。反正迟早都是一死,早点儿送你们上路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要啊,大人!饶命啊!”

“夜,给我堵住她们的嘴!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惹我心烦的噪音!”

“是,臣遵旨。”

“咦?陛……陛下?唔唔……”

心烦意乱的解下披风随手一扔,暴躁的低喝道:“开始吧!”

“老大!”

“何事?”

“……有人闯入。”

缘起缘灭

当石室的石门开启,来人的面容逐渐呈现在火光的映照下时,我分明听见了心脏冻结的声音,“倾城?!”

瞟眼扫了木桩上的那五个女人一眼,继而迎向我的眼睛,听不出情绪的道:“雪,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猛地伸手指向倾城的身后,大喝道:“听我的话,马上回去!然后立刻忘掉你所见到的一切!”

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音­色­渐冷的重复道:“回答我的话!你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再说一遍,立刻回去!”

闻言,倾城的眼神愈加黯沉了几分,随即迈开步伐缓缓地朝我逼近,“你在命令我?”

“是,我在命令你!我是你的妻主,难道我没有那个资格命令你吗?”

在离我仅剩一米的地方定住了脚步,看倾城的模样,显然是跟我杠上了,“那如果我说不呢?”

牙关不自觉的咬紧,右手也高高的扬起,啪的一声过后,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如遭雷击般呆愣在了当场。

“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不敢置信的捂着红肿的脸颊,倾城眸底所蕴藏的幽光说不清是惊是怒,“你……你打我?凤舞雪……你居然打我?!”

“这是你忤逆我的惩罚。”说完,我便想要转身走开,熟料我刚一侧过身,倾城却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虽然这种非人类的速度我已不是第一次见了,按理说我早就应该适应了才对。可惜再次体验时,我依旧还是被隐隐吓了一跳。

“不要试图敷衍我!我很清楚你的个­性­,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奈的阖上双眼,我不由的在心底叹息:倾城,你为何不怒火滔天的打我一顿然后飞身离去呢?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我是真的不想让你知道啊!只因一旦真相被揭穿,那我跟你们之间就算是真的结束了。所以……

“夜,以你的武功修为,你有没有把握打败倾城?”

“呃?陛下,华贵君的武学造诣可谓是当世难逢敌手,若您想要臣赢的话……或许还需请国师大人出手帮忙才行。”

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忽然被指名的姬璇玑可不愿意蹚这滩浑水,“陛下,微臣乃是一国之国师!此等帮人打架之事,若是臣也参与其中似乎有所不妥,所以还是免了吧?”

哼!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挑眉冷冷一笑,继而赤 ­祼­­祼­的威胁道:“若是某人想今后都满世界找夫君的话,大可作壁上观,我没有任何意见。”

“呃……”哑然噤声,姬璇玑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挠了挠头不再言语。

越过倾城走到椅子前坐下。双腿交叠倚靠着扶手,好整以暇地用手杵着下巴,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般云淡风轻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们两人的表现吧,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与姬璇玑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夜抱拳朝着倾城颔首一礼,恭声道:“华贵君,得罪了!”

没有理会夜的施礼,倾城只是神­色­­阴­鹜的直视着我,那双宛如千年古井般幽暗深邃的幽瞳里波光流转,凌厉得几乎让我无所遁形,“你真的要让她们跟我打?”

尽管内心已是波涛汹涌犹如浪尖行船,可我表面上依旧是一派从容自若的道:“除非你愿意回去。”

“好!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势必会奉陪到底。”倾城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然而他垂于身侧的右手却逐渐变幻成爪状,悄然地伸向了我先前站立的位置。

“夜!”待我发现情势不对而呼喊出声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先前被我用完之后随意丢弃在地上的长鞭已被倾城以内力吸到了手里。

“啊啊,这下糟糕了!”显然姬璇玑也发现了问题的棘手。

倾城最擅长的武器本就是那条名唤“赤练”的长鞭,不过自他随我入宫之后就很少再用了。原本我还在为他没有随身携带武器而暗自感到庆幸,可是现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夜惯用的武器是长剑,姬璇玑方才挑选的武器也是剑。若是近身打斗的话,剑的攻击力自然远胜于鞭,可一旦距离被拉远,那两人手中的剑就只能当摆设了。只怕还没等她们挥出一剑,便已然成了倾城鞭下的亡魂了。

“陛下,这下子就算是微臣同夜大人双剑合璧也行不通了。想要赢纯属白日做梦,不被杀就已经算是万幸了!”稍稍一顿,姬璇玑双手抱胸地摸了摸下巴,“呣!若是不遗余力拼命打的话,或许还勉强能够战为平手,不过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陛下,为了不发生血案,依微臣之见,您还是另谋高见吧!”

不错,她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受伤都不是我所乐见的。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之策么?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际,一直静默旁观的夜却突然开口道:“陛下,臣只问您一句,您是否无论如何都要赢?”

眼眸微眯,“你以为呢?”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您亲自出马了。”

“我?”

“对,就是您!”夜忽然莫测高深的沉声一笑,“试问天底下能有那个本事让华贵君乖乖挨打而不还手的人……除了您之外,还能有谁?”

顷刻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眼含歉意的望向倾城,“抱歉!虽然三打一实在是胜之不武,但我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可行了。所以明知结果如何,你还是不肯妥协么?”

啪的一声临空挥舞了一记长鞭,“不战而败从来都不是我月倾城的作风。废话少说要打就打,尽管放马过来!”

无奈的苦涩一笑,这就是我的倾城啊!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的一株赤焰红莲。

尽管心里万般不愿,我最终还是扬手打了一个响指,“上!”

应声而动,三个人立刻就战成了一团,而我则是信步走到专门摆放兵器和刑具的格架旁,逐一挑选着适合我用的兵器。当我的视线扫到最下一层时,我的眼前终于一亮,就是它了!

拿起约莫一指来长的飞镖在掌心掂量了下,大小轻重都刚刚好。想当年我常和伙伴们一起玩儿飞镖游戏,一来二去的倒也练就了一手飞镖绝技,而且这也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艺。

把玩着飞镖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战,借以寻找出手的最佳时机。可是那三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且又忽而东忽而西的打得如火如荼难分难舍,只让我感觉眼前一片人影攒动,根本就来不及瞧清楚她们的招式和步法,这让我如何下手呢?

就在我皱着眉头暗自苦恼之际,耳边忽闻夜的一声低呼,紧接着只见她迅速地一侧身,倾城的一边肩背就赫然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就是现在!瞄准目标凝神运力,咻的一声,飞镖就卷着风声直冲倾城的肩背而去。

眼角余光忽觉一道银­色­的影子正朝着自身­射­来,出于本能的,倾城立刻就改变方向侧身迎击,于是那条毒蛇般的皮鞭便吐着赤焰雷霆万钧的朝我袭来。

波澜不惊的迎视着直逼我咽喉而来的长鞭,丝毫也没有闪躲的意思,一来是我根本就躲不了,二来也没有那个必要。

果不其然,就在鞭子的尖端即将刺入我咽喉的前一秒,它的主人却猛然收住了攻击的势头,迫使长鞭擦着我的颈项呼啸而过,直直没入了我身后的石壁之内。

一缕断发盘旋着悠悠落下,惊险万状的打斗也就此结束。结果不言而喻,倾城输了,从他向我挥鞭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输了。

两手交握于身后转身面向石壁,“夜,帮我把倾城绑起来,然后把他关到隔壁的石室里去。下药也好什么都好随便你怎么做,总之我要他在两个时辰之内再无行动能力。”

“是,陛下。”

待脚步声渐渐远离,姬璇玑方才踱步过来与我并排而立,满目凝重的沉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定定盯视着被鞭子戳出一个窟窿的石壁,面­色­平静的淡然道:“好与不好都已经不再有意义了,我根本就没得选择。”

“那你之后又该如何跟他解释?”

“解释吗?我想不必了。如果这是唯一能够继续隐藏秘密的方法,那么我会让这个误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我不再需要它的那一天。”

石门再次打开,夜走进之后又自动关起,“陛下,臣已依照您的吩咐让华贵君服下了软筋散,几个时辰之内,他便再也无力阻碍到您了。”

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既然问题都已解决,那么我们也该行动了。”

一个时辰后

浑身瘫软地倒在椅子上,任由夜拿着濡湿的毛巾帮我擦拭脸上的汗珠。这种非人的痛苦,究竟还有经历多少次呢?我不禁有些惧怕了。

正在收拾法器的姬璇玑忽然止住手上的动作,侧耳倾听,“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我目前思维还有些混沌不清,自然没有听见任何响动,不过看姬璇玑的反应,倒是不像信口胡诌的。

趴在一旁闭目养气的小四听到我们的对话,也直起了脖子左右转动着耳朵,片刻后,“老大,确实有人在敲石壁,而且是在石门的方向。”

“臣去看看。” 放下毛巾,夜的手已然警戒地握上了剑柄,步履无声的缓缓朝着石门方向移动。

石门甫一打开,我便听到了夜的惊叫声,“华贵君?!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因着夜嗓音里的惊慌而心头蓦地一窒,也顾不上身体的虚软无力,勉强站起身后便摇摇晃晃地朝着石门的方向奔去。

“倾城?!”乍一见到倾城的模样时,我真的被惊呆了。满脸是泪浑身灰尘的倒在地上,衣衫也被扯破了好几处。身体四肢被重重绳索紧紧地捆绑着,嘴上还蒙着布条,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了,最让我感到怵目惊心的是倾城额头上那道正血流不止的伤口!

猛地冲到夜的身旁从她手上接过倾城,暴怒的大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臣……臣也不知道华贵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显然夜也被眼前这突兀的一幕给弄懵了,“臣分明是把华贵君安置在隔壁的,可为何他会……”

三人中唯一还保持着冷静头脑的姬璇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我道:“陛下,现在好像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吧?是不是应该先解开绳子?”

闻言,尚处于震惊状态下回不过神来的我方才恍然大悟般开始动手解倾城身上的绳索,然而随着绳索每解开一分,我的心也就跟着下沉一分。

由于太过用力挣扎的缘故,粗糙的麻绳已然深深的勒入了倾城细致的皮­肉­里,丝丝血渍正顺着被捆绑的地方渐渐沁出。我不晓得他究竟是怎么从隔壁的石室爬到这里来的?我也不晓得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以额头去撞击石门?我只知道我的心脏已经痛得快要麻痹了。

“你是笨蛋吗?还是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你怎么会那么傻啊?”

绳索刚刚解开,倾城就拽下嘴上的布条飞扑到我身上,紧紧地搂抱住我的脖子,失声痛哭道:“我都看见了!我全部都看见了!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得不这样折磨你自己?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呆若木­鸡­的怔愣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想我的大脑也许已经无法再正常运转了。倾城刚说了什么?他都看见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分明已经那么努力的去拼命隐瞒了,为何却依然还是徒劳无功呢?难道,这就是我逆天而行的惩罚?还是说我跟这个世界真的……缘分尽了?

眼神空洞的木然望向身旁一脸恨不得自杀谢罪的夜,无声的质问。

“陛下,臣……”

“不关她的事!”一脸凝重的从隔壁走出来,姬璇玑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解释道:“我刚去那间石室里查询了一番,结果很令人吃惊。隔开两间石室的那堵石墙上有一处破损的地方,而那条缝隙的大小,刚好足够看清楚我们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闻言,倾城赫然松开抱住我脖子的手臂,转而死死地扣住我的肩膀,泪眼婆娑的控诉道:“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是你的夫侍,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涩然垂眸,“倾城,不要怪我心狠!只是,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你所能承受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陪我走完最后的日子不好么?为什么要急于戳破这一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陪你走完最后的日子’?”情绪激动地拼命摇晃着我的肩膀,倾城的情绪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伸出手按住倾城不断摇晃的手臂,夜神­色­沉痛的制止道:“华贵君,请您冷静一点!陛下如今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滚开!”一把挥开夜的手,倾城依旧故我的继续冲我尖声叫喊着。

尽管双肩被捏得生疼,我却始终都没有制止他。因为我知道,他只是在藉由这种方式来发泄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慌与不安。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姬璇玑终于忍无可忍的狠狠抓挠了一把头发,朝我大声喝道:“告诉他吧!反正也瞒不下去了不是吗?”

“……好啊,那就由你亲口告诉他。”

“我?”

“告诉我,姬璇玑!我要你一字不漏的全都告诉我!”

欲言又止的僵持了一会儿,无可奈何之下,姬璇玑最终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倾城。

…………

双目赤红地狠命撕扯着我的衣襟,此刻的倾城已完全处于失控的疯狂状态,只一个劲儿地冲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她骗我的,对不对?她说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不是!”

耳际全然充斥着尖锐的哭喊与叫嚷,每一个音节都无疑是对我­精­神最猛烈的冲击!当最后一丝耐­性­终于完全告竭之时,我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用尽全身力气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倾城推倒在地,“是,我就快死了!这就是你一直急于想知道的真相!这下你满意了吧?”

恍如石化般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平日里波光流转的美丽幽瞳却在这一刻燃尽了它所有的光华,­干­枯得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

顷刻间,所有的声响都在同一时间消失殆尽,周遭的气氛骤然变为一片近乎诡异的死寂。

半晌后,面无人­色­的倾城忽然莫名其妙的吐出了三个字,“带我走。”

“什么?”

“我说,带我一起走。那条路太过­阴­冷也太过孤单,你不会照顾自己,而且你也已经习惯了我们的陪伴。如果突然只有你独自一人的话,你会不习惯的,所以我跟你一起。一路上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胡扯!你若是跟我走了,那凝儿怎么办?难道你忍心让她在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女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既然她娘亲都不要她了,那我还要她­干­什么?徒增伤心吗?”

难以自持的又一巴掌甩在倾城的脸上,试图打醒他失常的神志,“你在说什么鬼话?凝儿是我们的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

猝然回魂的反手一耳光打了过来,“你说我冷血,那你呢?不要忘了,是你先抛下我们父女的!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我们一群人拖儿带女的在这个世上伤心流泪!这样的你难道就不冷血吗!”

“我也不想死啊!我也想陪着你们直到天荒地老!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残喘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跟天争吗?”

骤然失力的倒回我的怀里呜呜低泣着,两只手一下下的捶打着我的胸口,“那就带我走,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我不要……”

如此脆弱如水晶般一触即碎的倾城是我前所未见的。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的扑簌而下。

收紧双臂将脸埋入倾城的发间,“对不起倾城,我仍旧不能带你走。若是我带上了你,那么其余的人必定也会誓死追随,所以我只能一个人静静地离开。”

自嘲的笑了笑,“况且,我也不是真的死啊!我只不过是回到另外一个你们所不知晓的世界罢了。在那个世界里,我依然会永远守护着你们。”

挣脱我的怀抱,平静的仰起脸,“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你已经死了。”

不如归去

自那之后,倾城就变得异常沉默。对谁都不理不睬,终日里可以不说一句话,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甚至对于凝儿的哭闹都不管不顾,任凭我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

不仅如此,因为倾城突如其来的异常,其余所有人也都无一幸免的被他周身所萦绕的那股­阴­霾绝望的情绪影响,整个后宫顿时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的悲凉境地之中。

“雪儿姐姐,哥哥他到底怎么啦?好像突然间对世上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感觉似的,那种行尸走­肉­的模样好可怕!”

面对情儿和众人质疑的目光,我只能哑然无语,因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还有陛下也是,最近一个月来一直瘦得厉害。虽然无病无痛的,可身体状况却是每况愈下,若是再照这个样子下去,我真的很担心您有一天会支持不住的。”言到伤心处,涟漪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为了不露出更多的破绽,于是我每天都照常吃东西,还喝这喝那的拼命补身体,可这副油尽灯枯的身躯又怎是几株药草能够挽回的呢?

“啧!你瞧你们,我不就是稍微瘦了一点儿吗?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张脸,好像我快死了似的?真是该打!”

原本气氛就够凄凉惨淡的了,眼下我又一不小心说了那个敏感的字眼,触到了禁忌,立刻便引起了连锁反应。涟漪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解语和翩翩悄悄抹起了眼睛,就连平日里最活跃的情儿与玲珑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呸!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不死的,我可不爱听!”

“啊!对对对,绯烟说得对!那只是无心之过无心之过,我收回。呵呵……”

“去看看他吧。”

“啊?”绯烟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不禁让我有些跟不上谱。

“倾城,我是说倾城。他心里好像扎着一根无法拔除的刺似的,不免让我有些担心。而且他近来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你该多去看看他。”

“嗯,我明白。今晚我就到褚月宫去。”

“宫主,女皇陛下来看您了。”等了一会儿,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芸萝不禁有些为难的朝我张望,“陛下,宫主他……”

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继而招招手示意芸萝出去,“没关系的,交给我吧。”

“是,芸萝告退。”

赤着脚,恍如没有知觉的人偶一般披头散发的呆呆坐在花廊下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夜空,身上仅有的一袭单衣偶尔被路过的晚风轻轻拂动着。

望着这副模样的倾城,我心里的酸楚与苦涩不禁更甚了几分。刚想抬脚走近一些,身后却隐隐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呼唤,“母皇……”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便没有理会的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哪不知那道隐约带着哭腔的童音却再次响了起来,“母皇,抱抱!”

愕然止住脚步回头望去,我果真在光线暗沉的廊道上瞧见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张着短短的小手摇摇晃晃的冲我跑来。

“凝儿?”生怕这小家伙一不小心栽倒到地上,我赶紧疾步奔了过去将她抱到了怀里,“凝儿,你­干­嘛三更半夜不睡觉的跑到这里来?你这样子不乖哦!”

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捅了马蜂窝。只见这小鬼小嘴一瘪,接着哇的一声就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瞅着怀里说哭就哭的小凝儿,我顿感头皮一阵发麻。老天!我可是最怕小孩子哭的了。

下意识的想喊倾城过来帮忙,可话到了嘴边才蓦地想起他对凝儿根本是视若无睹的。于是我只好手足无措的摇晃着手臂诱哄道:“啊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啦?到底是谁惹我们的小凝儿生气啦?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告诉母皇,母皇帮你报仇去!”

虽然已经两岁了,可毕竟还是小孩儿心­性­。一听我说要给她报仇,这小鬼忽的一下就止住了哭声,然后抽抽搭搭的伸手一指花廊下的倾城,“爹爹……爹爹坏!不要凝儿!”

眼角不禁抽了抽,我就知道是这样,“嗯,既然爹爹坏坏,那咱们就不要理他了!母皇送你回去,然后给凝儿讲故事听好不好啊?”

正中下怀,凝儿立马就­阴­转晴的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搂住我的脖子吧唧一声亲了我满脸的口水,“好!母皇讲故事!”

“嗯,那讲什么好呢?”侧着头略微想了想,然后我就抱着凝儿一边走一边讲了起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不晓得究竟是凝儿困了还是我讲的故事太过于催眠?总之我一个人在那讲得眉飞­色­舞的正起劲儿,怀里的小鬼却很不给面子的呼呼大睡了起来,这让我觉得很是挫败。

来到走廊的尽头刚转了一个弯还没走上几步,迎面就呼啦啦地跑来了几道人影。一瞧见我怀中抱着的凝儿,当即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女皇饶命,奴才们知错了!”

“嘘,小声点儿!”低头望了望,还好没醒。接着我才压低音量喝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养你们这些奴才莫非是用来吃白饭的么?”

“奴……奴才们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盹儿,谁知醒来后小主子就不见了!请陛下息怒,奴才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都别嚷嚷了!快点儿把小主子接回去小心伺候着,若再敢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是是,奴才们记下了!谢陛下不杀之恩!”

顺利完成小凝儿的交接工作之后,我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吁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沿着原路返回了倾城的住处。

当我回来时,毫无疑问的,倾城依旧保持着我离开时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纜­乳­芟峦着星空发呆,丝毫也没有被刚才的小Сhā曲所影响。

然而忆起凝儿先前的哭诉,我顿时觉得有些气急!迈开腿脚大步地走了过去,大声喊道:“倾城,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好不好?凝儿还小,她需要你的呵护与关爱!”

没有反应。一把拽过毫无反应的雕像,我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倾城!哭也好,骂也罢,你至少给我点儿回应行么?”

还是没有反应,这不禁让我颓然丧气的垂下双肩跌坐在廊道上,继而郁闷烦躁的重重一拳捶在了地上,“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依旧还是一片寂静,回应我的唯有流动的风声。半晌后,我所有的自制力终于完全告竭,忍不住仰起脖子朝天一阵狂吼,“啊!!!妈的,我实在是受够这种鬼日子了!”

猛然张开右手五指Сhā入倾城披散的长发中,揪紧指缝间的发丝大力地向后一拽,迫使他不得不与我对视,“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在最后的这些天里,你可不可以让我开心一点?”

闻言,那双一直黯然无神的美丽幽瞳终于隐约泛起了一丝水光,“我不晓得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每次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生无可恋,我真的很害怕!”

透过层层泪光悲戚的仰望着我,倾城眼神中传递的讯息似哀怨又似乞求。一只手慢慢地揪住了我的衣襟,“雪,你不要死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俯低身子,伸出舌头一点点地舔舐那串簌簌滚落的珠泪。冰凉苦涩的感觉,一如我此刻的心情,“倾城,你最近变得很爱哭呢。呵呵……虽然这样楚楚可怜的你也很美,让人不由生出一股想要怜惜的感觉,可是我却不想再看到你流泪的脸庞了。要不然以后我不在了,还有谁来帮你擦­干­眼泪呢?所以……你要坚强一点!就算心在哭泣,也要记得时刻微笑哦!”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我忽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便宛如一只翻了壳的乌龟般四脚朝天的仰面躺在了冰冷的廊道上,后脑勺与地面撞击产生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呲起了牙,“……倾城?”

翻身跨坐在我的身上,两只手死死地摁住我的肩头,一滴接一滴的泪珠却如雨点般砸落在我的脸上,“抱我!就在这里,抱我!用你灼热的温度让我无法思考,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你的温柔!抱我!抱我啊!”

“好,我抱你。”伸手拉低倾城的脖颈,以吻封缄。最后一次,就让我耗尽所有的同你一起……极致的燃烧。

用尽所有气力的紧紧拥抱着彼此,纠缠的­唇­舌,交缠的肢体。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人般百无禁忌的在春寒料峭的苍穹下幕天席地的翻滚激 爱,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恣意癫狂。

“唔呜……不够!不够!再多一些!再多爱我一点!”

迷乱的神情说不清是快乐还是悲伤,脸上的晶莹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我从没有想过,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倾城在褪下清冷淡漠的外衣之后,内里竟会是这般的热情如火?

尽管我们两人的身躯已经再无一丝间隙的完全契合在了一起,尽管我的颈项已经被勒得几欲不能呼吸,可倾城依旧还在死命地纠缠着我。

不想挣扎,也不愿挣扎。其实若是能就这样停止呼吸……似乎也不错。

“住手!快放开她!”

闻声张开逐渐闭合的眼眸,只见一道纤长的身影正从宫墙之上轻盈地跃下,金­色­的发丝随着其主人极速的翻腾跳跃而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地之后,那道身影又继续奔着我们的方向踏月而来。

柔软的披风罩在身上,带着淡淡的体温和花香的味道。眨眼间,我便已从倾城的身上被扯进了绯烟的怀里。身体的脱力感让我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愿再去多想,只想就这样深深的沉睡,永远也不再醒来。

“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你们之间果然有问题!”­阴­鹜愤怒的目光凛冽的­射­向一旁,“倾城,你太乱来了!雪现在的身体那么糟糕,你居然还让她做这种事,难道你没有察觉她的脸­色­已经泛青了么?”

听到绯烟饱满着怒火的叱骂声,我有些费力的张开眼,轻声劝阻道:“绯烟,不要怪倾城。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那么做的。”

“住口!都到这种份上了,你还要偏袒他!”

被吼得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在我的印象里,绯烟向来都是雍容淡定从容自若的,仿佛不论什么事都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总是那么自信满满。如此慌乱又气急败坏的绯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雪,倾城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呢?我是让你来看他,不是让你来送死的!”

“抱歉绯烟,害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唔……咳咳……”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胸口好像有一股血气正在往上涌呢?

“雪?!”

“呃……”当第一缕神智回笼的时候,身体的知觉也随之苏醒。胸口好痛,浑身都好难受!为什么不就此沉眠呢?为什么还要醒来?

“雪,你终于醒了!”

额头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拂动,凉凉的,很舒服。

“陛下,您张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母皇!母皇醒醒!”

“凝儿乖,母皇很累了,不要再摇晃她了好么?好孩子,去那边跟弟弟妹妹们玩儿吧!”

“不要嘛,凝儿要在这里守着母皇!”

眼见凝儿不肯乖乖听话,解语连忙走过来将她抱在了怀里,柔声劝哄道:“我们小凝儿向来都最懂事了!所以呢,要乖乖听你绯烟爹爹的话。你瞧,灵儿弟弟还在那边冲你笑哦!”

顺眼望去,凝儿果然瞧见小自己一岁的弟弟正在冲自己甜甜的笑着,这才妥协道:“那好吧,灵儿弟弟最漂亮了,凝儿喜欢带他一起玩儿!”

闭着眼睛努力了好半晌,我终于好不容易撑开了酸涩的眼皮,然而入目的却是一片模糊的人影。

“陛下!快去拿水来!”

意识不清的就着杯子喝了一些水,之后又凝神静气的缓了好长时间,最后才总算是瞧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莫名的望着或站或坐的围聚在床榻前,眼睛红肿面容憔悴不堪的一群人,我不禁狐疑的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全都守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我的疑问,就连绯烟都忍不住转过身捂着嘴默默的流起了眼泪。周遭死寂得令人恐惧,唯有串串珠泪砸落地面的声音和着压抑的低泣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

“你们……都知道了?”

“是我告诉他们的。”越过人群走近床前,姬璇玑眼底难得的布满了血丝,“你昏睡了整整三天,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果然是这样。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淡淡的浅笑道:“这不怨你,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该来的始终都会来,躲不掉的。况且,我已经多活了这么久,我很知足了。谢谢你!”

“走吧。”毫无预兆的,绯烟突然哽咽着吐出了两个字。

“嗯?”

“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那个世界。如果硬把你留下来的代价是死亡的话,那么……我愿意放你离开。”

“……绯烟?”

“雪儿,你就放心的走吧。”倾身将我紧紧搂抱在胸前,美人爹爹的泪水灼痛了我的肌肤,“在你昏睡的这几天里,我们都已经想通了,我们不会再用感情的负累牵绊住你的脚步。因为,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我们而苦苦挣扎,我们更愿意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好好的活着。”

“可是爹爹,我是真的不想走啊……”将脸紧紧地深埋在美人爹爹的胸怀里,“若是我走了的话,你们该怎么办啊?”

“雪儿姐姐,算情儿求你!不要再那么辛苦的强迫自己了!我们爱你,所以亲手放飞你!求求你走吧!”

“情儿……”想要伸手拭去他的泪水,无奈身体却动不了。

擦汗眼泪,一向最脆弱的涟漪却一反常态的拉着解语、翩翩和玲珑来到了我的面前,坚强的微笑道:“陛下,虽然您的离开会让我们感到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可是我们还拥有与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短暂却美好的回忆,会代替您陪伴我们过完后半生的。所以您勿需为我们牵挂,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欣慰的漾开一抹泪花,继而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得到。”

闭上眼流尽最后一滴眼泪,当再次睁开眼时,我已不再有半分的犹疑。目光坚定的仰首望向姬璇玑,无言的请求。

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姬璇玑笑着轻轻往我胸口上捶了一拳,“唉……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一想到以后都没有人再跟我抬杠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吶!还有就是……你千万不要忘记我哦!要不然我一定天天在这边给你扎小人儿!”

“呵呵……你呀!”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然后微笑着将手举了起来,“……最后送我一程吧!”

沉默了须臾,不过最终姬璇玑还是缓缓地伸手触上了我左腕上的念珠。

就在珠串即将断裂之际,一直沉默如空气般虚无的倾城却突然叫了起来,“等等!”

“倾城?”

“我不会跟你说再见,所以我会一直等着你!就算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我也会一辈子等着你!”

“……”没有留下任何的承诺,只因那种东西我给不起,我唯一能够回应他的……就只有微笑而已。

指落绳断,原本串联在一起的珠子终于一颗颗的散落而下,嗒嗒的脆响碎裂了一地的心伤。

不复以往的沉重,身体逐渐变得轻飘而透明,点点金光慢慢的自身体中溢出,缓缓地盘旋而上,最后消散成虚无。

尽管已然感觉不到丝毫真实的触感,但我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透明的手臂慢慢抚上了绯烟盈满泪光的脸,迎着泪光绽放微笑,“……拜托了!”

“放心吧!你留下的东西……由我来守护!”

生活 不用想得太多

我只希望每天快乐

每天有你陪我

爱上 星星对我唱歌

月亮也许怕我寂寞

带我飘进银河

手伸过来 不要放开

等待 你会见我飞在未来

明白 也许不会明白

世界上那么多无奈

我还是相信爱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如果我说这就是结局的话……会被追杀的吧?⊙﹏⊙b~汗~

混乱的现代生活

我的名字叫秦可欣,不过,你也可以称呼我的另外一个艺名——Maxine(玛可欣),来自于拉丁文,译为“女王”之意。

没错,如您所见,我是一名艺人,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当然,这些都是一个叫做Joe的男人告诉我的。

Joe是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而秦可欣曾是他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据说还差点儿成为了他的妻子。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年前正值当红的秦可欣才会在事业攀上最高峰之际,突然跌破所有人眼镜的激流勇退宣告退出了娱乐圈,一心一意只等待着披上婚纱做个称职的新娘。这件事在当年的娱乐界也不失为轰动一时的一段奇缘了。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那场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即将举行的前夕,秦可欣却突然一声不响的无故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儿?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总而言之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直到半年前……

犹记得当我从无尽的黑暗之中苏醒过来时,我已是身在一艘豪华的私人游艇上了,而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Joe。他当时脸上的神情我直到如今都还记忆犹新,那是一种仿佛挚爱的珍宝失而复得的难解表情。震惊、难以置信、悲喜交加……

从他的嘴里,我还得知了我那充满神秘­色­彩的离奇来历。我居然是从海里冒出来的?!而且身上还穿着不明时代的奇特服饰!套用Joe的原话来说就是:‘当时我正准备前往附近的一座小岛度假,谁知突然间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之后,我的女王,你就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我游艇附近的海面上……上帝!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一定是我的真心感动了天神,他终于将你完整无缺的还给我了!’

其实说老实话,我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不是秦可欣?或者更确切一点来说,应该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仿佛我以往的记忆全在一夕间被抽离了似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但我却隐隐有一股强烈的感觉,我似乎在无意间丢失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否则,当我睁开眼后,那股弥漫于身心的哀伤寂寞的怪异感觉又该如何来解释呢?

但是尽管如此,我最终还是跟随Joe回到了他的别墅。原因有二:一来我脑袋空空身无分无又无处可去,二来我还从Joe随身的皮夹里看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若是一定要找出什么不同之处的话,那么除了我的五官轮廓相较相片上的女人更加完美艳丽之外,我是真的再也找不出任何本质上的差别来了。而这并非是我自恋,因为Joe也觉得我比之从前愈发的美丽迷人了,他甚至还婉转的问过我是否在这两年里去整过容?可想而知,我的回答除了一个超大号的白眼之外再无其他。

而对于我神秘消失的这两年,Joe对外宣称的说法是我因突染疾病而秘密去了国外治疗,并且为了在疗养期间不被外界所打扰,故而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然而其实只有我知道,Joe一直坚信不疑的认为我的失踪正是传说中的“神隐”。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突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两年之久,之后又在非自然力下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茫茫大海上,除了“神隐”之外,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完全超乎常理的诡异现象!而对于他的这一想法,我无话可说,只因连我自己都解释不了的问题我又能拿什么去反驳他呢?所以我只能被动的接受。

呆滞地坐在宽大的梳妆镜前,出神的望着镜中全然陌生的自己,心中的彷徨与不安也越发的深重,我直觉自己正在逐步陷入一潭迷失自我的泥沼之中。

卧室的门无声地开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一双温暖的臂膀忽而自身后霸道又不失温柔的紧紧环上了我的腰肢。一个吻随之轻轻地落在了脸颊上,“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回神望向镜中那个正漾着一抹迷人微笑并深情注视着我的英俊男人,我不由失笑的扬手拍了拍他搁置在我颈肩上的脑袋,实话实说道:“在想我的来历和我遗失的过去。”

闻言,Joe­唇­边的笑容不禁僵了僵,继而单膝跪到地毯上,握住我的双肩强势地将我的身体扭转了过来,直视着我的眼眸神­色­肃然的道:“可欣,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管你这两年里到底去了哪里,或是经历过些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回来就好,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耿耿于怀。”

“抱歉Joe,其实我也不想一直拘泥于这些问题上的。只是有些事情,我总觉得回忆起来会比较好,因为我不想永远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而且若是不能回想起你我昔日的种种,找不回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就算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可欣。我了解你对待感情的原则,所以我不会逼迫你马上就嫁给我。我会慢慢地等待,直到你重新爱上我为止!”轻轻地抚上我的面容,Joe温柔低沉的语调差点儿令我为之动容,“所以,就算你永远都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因为……总有一天,我势必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披上纯白的婚纱。”

…………

虽已是时值深夜,然我却始终难以成眠。心里总是空空的,虚无得令人难以忍受。

穿着清凉的丝绸睡衣静静地窝在Joe的怀抱里,神志清醒的望着透过白纱洒入室内的点点月光。这也是Joe给我的承诺——在我自愿之前,绝对不碰我一下。所以尽管早已同床共枕了半年之久,Joe却始终都信守承诺从未逾矩过一次。虽然我深知这样很不人道,也曾经奉劝过他,可他却依然故我。每次只要一有时间回来,就势必会抱着我陪我一同入眠。不得不说,这样细致入微的体贴真的让我很感动。

心里如是想着,于是嘴角忍不住轻轻地向上弯起,身体也不自觉地朝Joe的怀里更挤了挤,闭上眼眸,终于安然的睡去。

次日清晨刚刚掀开眼帘,入目的便是Joe始终不变的温柔笑脸,“Hi!我亲爱的女王陛下,早安!”

或许是才睡醒故而脑子还有些混沌吧?听到有人向我问安,我竟不加思索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道:“免礼!”

“呵呵……可欣,没想到两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女王了。”

听Joe这么一说,我也经不住玩心顿起。掀开被子威严的端坐于床沿,沉声道:“那你还不快快伺候本女王穿衣梳洗?”

闻言,Joe迅速地翻身下床,并单膝着地恭敬的垂首道:“遵命,我的女王!”

哈哈大笑的双双簇拥着一起走进了盥洗室。Joe在我洗漱的当口对我说道:“抱歉可欣,由于最近公司里有一些事情需要由我亲自出面裁定,未来的两周内我都会待在国外,所以暂时不能再回来陪你了,希望你能谅解。”

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的,工作需要嘛!我理解。况且这又不是第一回了,你大可不必每次都跟我道歉的。”

“不行,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说过会永远陪着你的。”

“呵呵……真是个傻瓜!哦,对了Joe!你真的不希望我复出吗?要知道自从我回来之后外界的呼声一直都很高哦!若是让我重出江湖,一定能够帮到你的。”其实说白了我想帮忙是假,生活太过单调无趣以至于我每天无所事事倒是真。

“完全不需要!”听了我的话,Joe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我目前的资产用来养活一个你还算是绰绰有余,所以你只要乖乖地待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就好,其余的事情你勿需过问。”

“啊啊……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根本就不会同意。”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奢想破灭的感觉还是让我忍不住耷拉下了脑袋。

见我一副斗败公­鸡­似的丧气模样,Joe 忍不住失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欣,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并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太太再次涉足其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闲不下去了?”

“那是当然的了!换了是你来试试?每天被人像养猪似的圈养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我都已经闲得发毛了。”

“那就出国去散心或是购物什么的随便你想怎么玩儿都行,只要让Jack他们跟着你就好了。”

“不去!反正逛来逛去也就那样,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再说了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我连忙摆着手解释道:“呃……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用那种歉疚的眼光看着我啦!”

目光深邃难懂的注视了我一会儿,除了一声叹息外,Joe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吃完早餐之后就坐上车去公司了。

一个人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不过看到花纹,我就不由得联想起了左手腕上那个金­色­藤蔓状的奇怪图纹。虽然很漂亮,但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觉。我也曾问过Joe这个图纹的来历,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也不知道。因为秦可欣以前是没有这个图纹的,所以我只好鸵鸟心态的把它理解为是我自己后来去找人纹上的,就连手臂上的那个“红蝠”纹身亦如此。

就这样无聊至极的挨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可以做的事情,那就是到山上去给一位已故的朋友扫墓。尽管我压根儿就不晓得她是谁?不过听说她是和秦可欣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两人的关系甚为密切。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就在她即将跨入自己梦寐以求的行业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主治医师时,她却患上不治之症匆匆的离世了。这不禁令我感慨世事的无常与命途的多舛。人生就是这样,任凭你如何的努力,却终归也逃不出命运的捉弄。

“夫人,到了。”

猝然回神的敛起飘远的思绪,轻轻应了一声之后,婉拒了保镖想要跟随的请求,我抱紧臂弯里的花束就独自一人走上了金宝山公墓。

在墓碑前静立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说了一些问候探望的话语之后,我便转身想要沿着来路返回,不料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不远处一名与我并排而立的年轻女子。就在那一刹那,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忽的灌进了我那空空如也的脑海之中。也正是因为这股难得的熟悉感,使我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她走了过去。

待走近一些时,我方才发现她低垂的脸庞上竟已布满了悲伤的泪水,看得出来,躺在墓地里的那个人于她而言一定十分的重要。

不知为何,她周身弥漫的那股哀伤的气息竟没来由的让我心头一窒,就连手也不听使唤地自发取下了遮挡面容的墨镜。

自皮包里取出一方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我下意识的放柔声线轻声劝道:“你好,擦擦眼泪吧!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那名女子闻言回过了头,却在瞧清我面容的那一刻错愕的愣在了当场,就连眼眶里凝聚的泪水也忘了落下,“你?你是……Maxine?!”

从她的反应来看,我当下便否定了她曾经认识我的可能­性­。随即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淡笑道:“或许吧。”

眼看她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傻望着我,我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然鬼使神差的主动捏着手帕抹上了她的脸,“不要再伤心了。若是你关心的那个人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也不希望见到你这副伤心落泪的模样。”

“你为什么……”

“嗯,我么?我也是来这里看望朋友的。”

“朋友?”闻言,眼前女子好不容易才刚止住的眼泪便又再次泛滥成灾了。只见她目光悲戚的望向墓碑上的照片,哽咽着道:“她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可是四年前的一天晚上,她却……”

凑上前拍抚着已是泣不成声的女子的后背,默默地分担着她此刻的悲伤与难过,然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那张惹人伤心的照片。……米雪?原来照片里开怀微笑的那个女孩儿叫做米雪。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个……可以跟我说说吗?”未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张口说出了如此突兀的一句话。

望着女子诧异的神情,我颇为尴尬的摆了摆手,歉然的解释道:“呃,不好意思小姐,是我太过唐突了!毕竟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却擅自提出了如此失礼的要求,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的!虽然明知道你就是那个大明星Maxine,可却意外的没有感到丝毫的压迫感呢!反而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好像我们俩从前就认识似的。呵呵……我真是爱瞎想。”

闻言不禁会心一笑,原来并非只是我一人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如是想着,心里顿感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间又拉近了不少,于是我更进一步的询问道:“请问该如何称呼?”

眼前的女子先是受宠若惊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漾起一抹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冲我道:“Maxine,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叫林晓月,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叫我晓月就好!”

“晓月?那我可以叫你月月吗?”

“月月?”

“呃……有什么不对么?”

“啊,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感觉有些惊讶罢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子叫我。”

心下了然地望了一眼墓碑,“是米雪对么?只有她会这样叫你。”

走上前弯身轻轻地抚了抚墓碑上的女孩儿,林晓月苦涩的低声笑道:“是呀!只有那个傻丫头才会叫我‘月月’呢。”

“米雪她……为何会去世呢?是因为病痛么?我的朋友就是因为疾病逝去的。”

“不是的,不是因为病痛。或许应该说是……没有任何的原因。”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也想知道呢!可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复又直起身面向我,林晓月继续道:“四年前,我与米雪曾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在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那么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你可知当我第二天早晨一如既往的唤她起床时,突然发现自小情同姐妹的挚友就这么没了,你能想像我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吗?”

“对不起。”

愕然一愣,林晓月不解的疑惑道:“……为什么你要向我道歉?”

“我也不知道。”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道歉?只是觉得心底好像有一道声音在驱使我那么做。

“总之我只想说,你的朋友一定没有死!她一定是在另外一个你所不知道的世界里自由快乐的生活着!尽管身处不同的时空,但是当你抬头仰望星空时,你会发现其实你俩都在仰望着同一轮明月,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而且在她的心灵深处,一定会永远铭记着有你这样一位至交好友!所以……你不用再为她担心。快乐的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快乐着彼此的快乐,这样不是更好么?”

“Maxine?你……”不敢置信的反复揉了揉眼睛,林晓月不可思议的惊诧道:“如果不是你们俩的模样完全不像的话,我甚至都快误以为那丫头又复活了?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你就是她!”

闻言不禁莞尔一笑,“是吗?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你刚才跟我讲的那番话跟她实在是太像了!”

“噢,何以见得?”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丫头也曾经对我讲过类似的话。她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一定不要难过,因为我肯定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并且在那里生活得很快乐!’你说像不像?”

“Oh,My god!看来我们两人真的很相像呢。”

“谢谢你!”

“……谢我?为何?”

“因为你再一次让我见到了米雪的影子。你说的没错,那丫头的生命力堪比打不死的小强,哪儿会那么轻易就挂掉?所以我愿意相信她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并且在另外一片星空下仰望着我!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难过了,我会快乐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谢谢你!”

浅笑着轻轻一颔首,无声的收下这份真挚的情意,“我真的很开心今天能够遇见你!或许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但是,我会永远铭记着今天的点点滴滴。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月月!”

缓缓地伸出右手,“……再见。”

“嗯,再见!”当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彼此的心间无声的酝酿似的,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快乐。

最后深深的凝望了一眼林晓月后,我转身毅然的大步离去。心底……仿佛已然再无牵挂了。

“Maxine!”

闻声霍地收住脚步,然而没有回眸,我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

“一定要幸福哦!”

不经意间,一滴眼泪竟无声的滑落了脸颊,“嗯,大家都要幸福!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奇怪了!我分明没有锁定的,但为何之前会看不了捏?迷惑中~~~难道是JJ又抽了?+_+

鉴于有的亲反应说没看明白这章是啥意思,所以某月特在此小小说明一下。关于秦可欣这个人物,亲们大可不必理会她到底是谁?或者是否与雪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某月为了让雪回到现代之后能有一处安生立命的地儿而设定的一个人物,毕竟米雪的­肉­身早就没了,总不能让雪被当做外星人抓起来吧?所以亲们不必纠结于秦可欣的身份。还有就是林晓月,写她是为了交代清楚米雪的死因也就是穿越的原因,如果忘了的亲可以回顾一下就会明白了。\(^o^)/~退下~~

海底惊魂

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何令我感觉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熟悉?

置身于一片茫茫迷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感觉不到,只隐约瞧见一座好似古代皇宫般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在雾气的缭绕下时隐时现的在视线里招摇。

“雪,回来吧!回到我们身边……”

是谁?是谁在呼唤?雪又是谁?蓦然回首,身后却空无一人,可是方才那声声凄楚哀伤的低唤又是从何而来?

“陛下,我们好想念您啊陛下……为什么您不回来呢?为什么不回来……”

是谁?到底是谁?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快出来啊!大吼着转回身,可回应我的依旧只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虚无。

“母皇……母皇……”

“娘亲,娘亲回来……回来……”

“啊!”尖声惊叫着猛然坐起身,然而入目的除了落地窗前被风吹得不住翻飞的白纱之外,哪里有什么迷雾或是宫殿?

原来是梦啊?可那也未免过于真实了吧?而且还充斥着冷冰冰的­阴­森感觉,让人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见鬼!”忍不住低叱着抬手覆上额头,然而手心里却传来了阵阵濡湿的触感,摊开掌心一瞧,方才发现汗水早已浸湿了脸庞。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自外面打开,紧接着就急匆匆地闯进了几道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妈和两名女仆。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满脸焦急的上下打量着我,肩上仅随便披着一件外衣的刘妈看得出是在匆忙间赶过来的。

笑着摇了摇头,难免对自己把别人吵醒感到有些过意不去,“我没事的刘妈,只不过做了个噩梦而已。你们都回去睡吧,不用担心我。”

“那……要不我让老张去厨房给您做点什么安神静气的甜汤送过来?”显然刘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望着眼前战战兢兢的三个人,我不由失笑道:“我真的没事啦刘妈,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的。”

“可是老板吩咐……”

“没关系的,一切有我担待着。”

“……那好吧,夫人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尽管叫我们便是。”

“嗯,我知道,都回去睡吧。”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复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只可惜我却已然睡意全无,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刚梦境中的那几道声音。不由伸出手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襟,为何……心里会隐隐作痛呢?

“……雪?陛下?不懂……我真的不懂。”

踏着脚下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张开双臂深深的呼吸着林荫道上清新凉爽的空气,我忍不住感叹起岁月的易逝来,“哈……时间过得好快呀!真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啊!转眼又是阳春三月了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初春时节吧?”

“没错,转眼又过去了一年之久……可欣,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没有考虑好么,我的求婚?”

过意不去地耸了耸肩,我貌似确实把眼前这个男人晾太久了。虽然我对Joe的感觉更像是家人般的依赖,可我毕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纯情少女了,我很清楚恋爱与结婚的区别。因此就算无关感情,我依旧觉得跟Joe结婚没什么不好的。有钱有势长得又帅,极品的黄金单身汉,女人们眼中最佳的老公人选,我没理由不接受,所以……

“我愿意。”

“你说什么?”

“我说……”故弄玄虚地故意停顿了下,“我愿意嫁给你!”

“真的?噢,我的上帝!你终于听见我心底的祈祷了!”惊喜的一把将我抱起来在原地转圈圈,“可欣,我的宝贝!你可知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的回应了!”

哈哈大笑着搂紧Joe的脖子,“好啦好啦!快放我下来,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再说了,这里可是庄严之地,我们这样子成何体统?”

“抱歉,我太高兴了,难免就有些得意忘形。”

伸手一指前方不远处那座掩映在青山绿水间的古刹,心下了然的道:“Joe,你表面上说是带我出来踏青,事实上……你是想到这里来算算咱俩的姻缘吧?”

“啊啊……终究还是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吶!不错,我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怎么,你不相信这些么?”

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啊,我很相信缘分的!而且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很神奇。走吧,我们去求签!”

惴惴不安地坐在解签的大师对面,我最好奇也最怕这种场面了,就好像自己的命运即将被定格似的。

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师依据我所求之签从梯柜里抽出了一张签符,还未等他开口,我便已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大师,我求的签是好是坏?”

淡淡地抬眸瞥了我一眼,慈眉善目的老禅师轻声问道:“不知施主求的可是姻缘?”

闻言,我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道:“嗯嗯嗯!我就要结婚了,所以特来贵寺想问问我的姻缘如何?”

“下下签。”

“下……下下签?”不会吧?难道我真这么背抽中了头奖?

“大师,这下下签究竟是什么意思?”显然Joe也有些焦急了。

“二位施主请看。”没有多言,大师直接将证据推到了我们两人面前。

望着桌案上高深隐晦的禅语,一脸茫然的与Joe对视一眼之后,我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大师,这些签文太过深奥难懂了,我们看了半天也只是一知半解,还请大师明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前世之因,今世之果。施主你前缘未尽,又何来这姻缘一说呢?”

“哈啊?那个,大师……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什么叫做我前缘未尽?难道说……我曾经出轨过?想到此,我不禁心虚的偷偷瞥了身旁的Joe一眼,却见他也是眉头深锁的一脸不解。

见我们两人一头雾水又一脸很迫切的样子,大师不禁抚着白须高深一笑,继而将目光转向了Joe,更加悬乎的道:“花非花,她非她。”

说完后,复又将莫测高深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几欲晕倒的抚了抚眉心,我强忍着暴走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保持微笑的道:“大师,我们真的不明白您如此高深玄奥的佛语,可否请您用通俗直白些的话语再跟我们解释一遍?”

熟料大师却和颜悦­色­的冲我们慈蔼一笑,然后说道:“佛曰……不可说。”

“你!”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我真是要发飙了我!

“可欣,不要闹事!”一把将我扯到身后隔绝起来,以防止我冲上前去抓着那老秃驴一顿暴打。Joe不好意思的颔了颔首,歉然道:“对不起大师,我太太脾气有些不好,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Joe!”

“走啦!”不顾我的抗议,Joe拉着我的胳膊就将我拖出了佛堂。

一把甩开钳制住我的两只手,我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了,“Joe啊!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跟他理论啊?”

“可欣,那种胡言乱语听过就过了,你又何必当真呢?”

“但是……”赫然住了口,只因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该说什么好了,“真是的,原本好好的心情现在全毁了!晦气!”

“好啦好啦,不要再生气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又是充满活力的一天了。”

自从那次的小意外之后,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久,可我心里却一直都对那个老秃驴的话耿耿于怀。久而久之,就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怀疑,在我遗失的那段过往里,我到底做过些什么?

“可欣,刚才婚纱店打电话来了,让我们过去试试婚纱和礼服,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

“噢……好。”心不在焉的胡乱应着,任由Joe将我塞进了车里。

在婚纱店将婚礼上需要用到的几套礼服都一一试过之后,离开前,我不经意间看到了橱窗里一套古风的礼服,当下心头一晃,蓦然想起了Joe曾经跟我提到过的我回来之时身上所穿的那套奇装异服。故而刚一回到别墅,我便急切的要求Joe将那套衣服找出来让我看。

望着眼前这套做工考究布料绣功均属上等的古代宫装,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为何,我会穿着这样怪异的服装出现在海上呢?难道说……我当时正在飞机上玩儿cosplay,然后一不小心飞机失事,所以我就掉到大海里去了?

“Oh,No!那怎么可能?我真是想像力太丰富了!”

“可欣……”

“什么事?”一动不动地继续死死盯住手中的衣装,好似我这样看着它就会突然开口跟我说话似的。

就在我自我麻痹的当口,Joe却抬着一个首饰盒坐到了沙发上,道:“你看这些,这全都是当时从你身上取下来的珠宝饰物。”

一听还有更好料的,我随即将衣袍一扔就凑到了Joe的身旁,“哇塞!这些看上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级珠宝耶!”

难以置信的指着自个儿的鼻尖再次确认道:“这些……你确定真的是从我身上弄下来的?”

“我有必要骗你么?”

“好像没有。可是,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名贵的首饰呢?我是不是曾经抢过珠宝行啊?”

“呵……我看有这个可能,搞不好你失踪的那两年里曾改行做过国际大盗。”

“喂!说什么呢!”转念一想,我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Joe,你不是说你是在海上找到我的么?那你带我去那片海域上看看好不好?或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现在?”

“嗯,现在立刻马上!怎么,不可以吗?”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可欣……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等我们到了那边,恐怕天已经黑了。”

“哎呀没关系啦!黑一点怕什么,反正游艇上有照明灯的不是吗?好了啦,快点走啦!”

望着眼前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海面,我不禁有些失望的道:“这里就是一年前我出现的那片海域?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不可能会错的,我保证就是这里。”

泄气的垂下双肩,我原先还满怀希望的以为会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可是看来看去根本就是随处可见的海面嘛!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忽而自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对了!就那样做!”

刚一说完,我便一溜烟地跑进了休息室。少顷之后,我又在Joe惊诧的目光注视下走了出来。

从头到脚将我仔细扫视了一遍,Joe被我身上这副装扮刺激得不禁有些口吃了,“可欣?你……你这是……”

兴高采烈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然后美滋滋的问道:“怎么样?很漂亮吧?”

“何止是漂亮!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猝然皱起眉头,Joe一改惊艳的神­色­,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做这副打扮?”

“当然是为了……跳海喽!”话音刚落,我便在Joe惊惧的叫声中一头扎进了茫茫大海里。

“可欣!?”

一见势头不对,我赶紧扑腾着四肢从水下露出了脑袋,顺道制止了某人想要跳水救人的举动,“嗳嗳嗳!你可千万别跳!我没事的,本小姐又不是旱鸭子!”

“老天,你真是吓死我了!”Joe趴在船边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继而放下悬梯冲我催促道:“快点上来!泡久了会着凉的!”

“不行!我才刚刚下来,什么都还没有勘察过怎么可以无功而返!要不然你以为我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跳海做什么?玩儿啊?”

“秦可欣!你是不是想让我亲自下水把你抓回来?”

“啊哟,不要担心啦!没真的没……啊!”怎么回事,水面下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漩涡?!

“可欣!”

“啊……Joe!救我……唔……”不行!来不及了,身体已经完全被吸入水下了!

在被冰冷­阴­森的海水吞噬之前,我最后的视线里除了Joe惊恐万状的面容外,再无其他……

【平反小剧场】

某月:(咳嗽两声清清嗓)各位美眉们晚上好!鉴于之前有不少亲向某月反应说看不太懂,所以某月特将以下三位剧组成员抓到现场为亲们做一个详细的解释。

雪:嗨,大家好!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各位美女姐姐妹妹们见面,同时也万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老妈的支持与厚爱!(鞠躬~)我今天之所以被老妈押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向大家澄清一处误区,那就是——我,米雪童鞋!除了凤舞雪大人的身体之外,再没有穿入过第二个人的身体!更没有像57267191亲所说的穿了三个人。^_^也就是说我是魂穿,是从米雪的身体里直接穿到了凤舞雪的体内。

小秦童鞋:对啊对啊!实际上好多美眉都搞错了哟!雪大人从凤天穿回现代之后,其实是整个人一起穿回来的,灵魂并没有与身体分离,所以她不是像有些美眉理解的那样,以为雪大人进入了我(秦可欣)的身体之内,其实她还是她!只不过小女子不幸长得跟雪大人有八分像,而某后妈为了让雪大人回来之后能尽快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所以狠心将我当作了炮灰,连一个镜头都没有露过就这么壮烈牺牲了!呜呜呜……这路边捡来的孩子跟亲身的孩子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雪:小秦说得没错,事实就是这样,小秦是为了我而死的!(抹了把眼泪)而且因为我比真正的小秦童鞋要更漂亮几分,所以才会被某人怀疑整容,同时也正是因为我还是我,所以我身上才会继续保留着原先的纹身和“金麟咒”。而我之所以会误以为自己是秦可欣,其实是被某个男人误导的!(咬牙切齿状~)

Joe:(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那边那个躲在桌子下剔牙的后妈啦!谁让她把雪大人和可欣弄得那么像,所以我才会误以为……

某月:(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Joe!你个臭小子!竟敢揭你老娘的丑!哼……也难怪你会被妈妈我直接pass掉了,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小鬼!

雪:(很狗腿的奉上香茶一盏)好了好了老妈,您喝口茶消消火别激动!其实说来说去最终还是您的不对!

某月:什么?你胆敢指责我的不是?丫头,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不想回去了是吧?

Joe:(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反正不是亲生的,豁出去了)本来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那么久没更新,弄得众位美女们都差不多忘了前面讲什么了,又怎么会发生前后脱节这种事?

某月:呃,这个……咦?(怎么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正在快速逼近中?)

雪:那个,老妈,我想说的是……我好像听到我亲亲夫君们的声音了说……您看您是不是赶紧找个地儿先躲躲?唉……老妈!您先别忙着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吶!那边……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

雪:(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那边有个大洞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奉上最后两章大结局!这次就算是火星撞地球也绝对不食言了!因为……某月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呜呜……明天见吶!各位可耐滴亲们!么么~~飞吻无数~~(*^◎^*)

流落民间

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睁开眼,浑身却又湿又冷的半点儿力气也没有,于是我索­性­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整理脑袋中混沌的思绪。我记得我好像是跳海了,紧接着被吸入了一个海底的黑洞,再然后……貌似就是现在了?

转动眼珠四下打量了一圈,却发现眼前是一片全然陌生的环境。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重新审视了一遍周遭的景物,“上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入目之处全是一片荒芜,连只鸟都看不见,只有充斥耳边的滚滚浪涛声提醒着我这里是一处广袤的海滩。

难道我是被巨浪冲到这里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否意味着Joe的游艇就在这附近的某处?如是想着,于是我连忙从沙滩上爬了起来开始漫无边际的放声大喊。可任凭我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故作镇定的心不由得逐渐慌乱了起来。不过幸好这里不像是一座孤岛,否则我就真成了现代版的鲁滨逊了。

咸湿的海风一阵阵迎面吹来,虽已是暖春却依旧还蕴着一丝凉意,再加上肚子里空空如也,倒还真感觉有些冷呢!不过为了不错过任何获救的机会,因此就算是饥寒交迫,我也没离开海滩半步。

背靠着一块避风的巨石坐了下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观察着海上的动静,祈盼可以看到Joe的游艇或是任何船只都成。可是我枯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眼睛酸涩得都快要抽筋了,海面上依旧还是风平浪静得半丝鬼影都没有。

为了不被饿死或是冷死,万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放弃了继续等下去的想法,颓丧的最后凝望了死寂的海平线一眼,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拖着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脚步走了好长时间,我终于在树林的深处见到了一丝人烟。可是令我感到万般诧异的是,为何眼前的这间小木屋那么的……古­色­古香啊?莫非现在都流行复古?可就算是这样,我依旧还是很难相信真的会有人愿意舍弃繁华便利的都市生活跑到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来隐居!

轻轻敲了几下门,但屋里似乎没有人在,不过好在门没上锁,于是我便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哇,好简陋的屋子哦!”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之外,我实在瞧不出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家具的东西来。

“既然这屋子里没人,而屋子的主人又没上锁,那我想这一定是由于屋子的主人乐于助人!所以即使是我用了屋子里的柴火,他应该也不会责怪我的吧?嗯!肯定是这样的!”一边自问自答的说着一厢情愿的理由说服自己,一边手脚并用的动作了起来。须臾之后,火塘里终于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啊……好温暖吶!”畅快的舒展了一下腰身,顺便将身上还没有­干­透的外袍脱下来凑到火塘边烘烤。待衣服全都­干­透之后,我又开始自动自发的到处寻找食物,只可惜找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摸着已经瘪得不能再瘪的肚子,我忍不住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的抱怨道:“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英雄!您为什么偏偏就忘了要放些­干­粮在屋子里呢?呜……”

“你饿了么?”

“废话!我饿得都快能吃下一头牛了!咦?哇啊……”惊叫着赫然转过身,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扑通直跳的小心肝,“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啊?”

丝毫不在意我恶劣的语气,门外之人豪气的爽朗一笑,道:“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会吓着你。”

稍稍缓了一会儿神之后,我方才仔细打量起立在门口的那个女人来。她个子很高,体态匀称矫健却不显得粗壮,一身的猎户装扮,左手上还提着好几只山­鸡­和野兔,看样子她是个很高超的猎人。

“啊!糟了!”恍然间意识到她才是这间小屋真正的主人,可我居然骂了她!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铁定被人扫地出门。

尴尬窘迫的扯了扯嘴角以示歉意,我迈开步子就想要离开,与其被人拿扫帚赶出去,还不如我自觉点滚蛋。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野味吧!”

“耶?”没想到她会出声挽留,我当即便错愕的愣住了。

扬了扬手中的猎物,女人自豪的道:“我的手艺可是绝无仅有的哦!错过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

“呃……这怎么好意思呢?”虽然嘴上还在客气推辞,可我的脚却已不听使唤地复又走回了火塘边。

“没关系!像你这样迷路的人我遇得多了。”那女人一边跟我说着话,一边熟练迅速的打理着我们的午饭。不一会儿之后,一只油香扑鼻外焦里­嫩­的兔腿便赫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不客气的抓过兔腿就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不住的赞赏道:“大姐,你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太美味了!”

“盖的?”

以为眼前的女人是由于长期隐居山林以致与外界脱节了,于是我很耐心的解释道:“就是说你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啦!”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围坐在火塘边,我与猎户大姐说说笑笑的谈论了许多东西,直到她跟我说她家夫郎卧病在床,需要一笔钱去看大夫,所以她才会一连好几天都在山林里狩猎,只等着赶集的时候把猎物拿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时,我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强压下心里种种荒谬的想法,我尽量保持镇定的小心试探道:“大姐……请问你是哪国人?”

“我乃凤天人氏,瞧妹子你的发­色­模样应该也是我朝之人吧?”

凤天?那到底是哪个国家?根本就没听说过啊!不置可否的含糊笑了笑,咳嗽一声,我继续问道:“那大姐你之所以会在山里打猎,其实并非是因为看破尘世所以隐居山林,而是为了生计?为了给你老公呃不……为了给你夫郎看病?此外,这间木屋也不是你家?”

“那是当然了!这间屋子只不过是我打猎时用来休息的容身之所罢了,我家在山下的城镇上。更何况大姐我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干­嘛想不开看破尘世去出家啊?哈哈……妹子你还真是会说笑!”

“呃?不……”眼角忍不住的抽了抽,谁跟你说的看破尘世就非得要出家啊?但是转念一想,我便也懒得再去多做解释,反正说了也是­鸡­同鸭讲。

垂下头,我闷闷地咬下一块儿质感鲜­嫩­的兔­肉­,顺便拿起身旁的水袋喝了一口,心里则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不露声­色­的套话。

“瞧妹子你穿的这身衣裳,想必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闻言低头一看,我这才想起了一个始终被我遗漏的关键问题。那就是从刚才到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态举止一直都很正常,丝毫也没有因为我身上这套古怪的装束而感到奇怪,好像我这么穿是理所当然似的。但问题是,试问一个正常的人若是看到了我这副模样,不都应该露出诧异的眼神或是­干­脆直接将我当疯子看待么?可为何这个女人却?

等等,除非是……我穿越了?!

心下震撼于这一重大发现,就连手里的兔腿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脑海里只一个劲儿地猛烈叫嚣着:我穿了?我真的穿了!

“妹子?妹子……妹子!”

“啊?”被一声堪比震天吼的叫喊给震回了心神,我有些茫然无措的呆呆望着眼前的女人。

“妹子,你可是中邪了?”

“呃,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令人振奋人心的事所以才走神了。”重新拿过一块儿兔­肉­,“呵呵……没事没事,继续吃。”

难得中了这么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奖,那我势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这边的风土民情才不至于寸步难行。而且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人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那么与其怨天尤人的苦闷度日,还不如尽快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然后快乐的开始新的生活。不过眼下最严峻的问题是,我此时可是身无分文吶!真是想想就沮丧。

在这之后的一个时辰里,我用尽各种手段循序渐进地套出了许多对我很有用的信息。尤其让我感到振奋的是,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居然是以女子为尊的!这不就是我一直向往的梦幻国度吗?哈……我万万没想到真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然而正当我暗自偷乐志得意满时,一则超级劲爆的宫闱秘闻却夺去了我全副的心神。

“你说什么?你们女皇要死了?”没办法,虽然我自认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可这则消息实在是太吸引人了,真是想不关注都难。

“嘘,你小声点儿!虽说这里人迹罕至,但还是谨慎些的好!要知道私下议论宫中之事可是会被定罪的!”

“这么严重啊?真是没人权!这叫言论自由懂不懂?呃……”猛然发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我赶紧岔开话题,继续道:“大姐你接着说,你们女皇为什么要死了?莫非是被人刺杀?”

“不是刺杀!皇宫里守卫那么森严,谁会吃饱了撑着白白跑去送死啊?听说是患了不治之症,都一年多了,始终都不见好。”

“那你们女皇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我急切的问道。若是我力所能及的话,那我就­干­脆去冒充一回神医好了。要是一不小心让我给治好了,搞不好那女皇一高兴就给我加官进爵了,这样一来我在这个世界的生存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不清楚,只听闻好像是突然间染上的恶疾。而且自那之后女皇就去了不晓得哪里的行宫养病,所以这一年多来都是凤后在把持朝政。”

“嚯?先是女皇无故染病,紧接着就后宫­干­政,莫非……你们那位凤后想篡权?”不要怪我,电视看多了就变成这样了。

“不要瞎说!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我说妹子,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呵呵……大姐只管放心好了!就算真的要杀头,小妹也绝不会连累大姐的。哦,对了!大姐你再跟我说说,你们女皇若是真的死了,会不会让人陪葬啊?我可是好奇得紧呢!”

“我一个小老百姓,哪儿会知道那么多?就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还是我去赶集时在茶馆里听别人说的。”

“这样啊?好可惜。”失望的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可以听到更多消息的说。

“不过宫里最近倒是动静颇大呢!大伙都在议论会不会是女皇驾崩在即,所以朝廷准备诏告天下了?”伸手一拍我的肩膀,“妹子,若是你想知道更多最新的消息。相信大姐,酒馆茶楼绝对是最佳的场所!那些个地方每日里人来人往的龙蛇混杂,消息来源自然多。”

“嗯!大姐说的是,小妹记下了。”

心动不如行动,又询问了一些日常生活上的琐事之后,我便告别了猎户大姐,并按照她所指的路,独自一人踏上了全新的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万分抱歉,各位亲们!不是某月食言,昨天下午7点左右某月就把大结局码好了,就等着发了。可是由于有事要出门,于是就拿U盘拷了让朋友去帮我发,谁知那小妞居然一不小心把文档给删了!我哭……所以现在没办法,咱只能依靠记忆先码一章勉强发上来,剩下的那章就只有等着某月回家以后再发了。幸好某月电脑上有备份,要不然咱真的要杀人了!~~~~()~~~~ 多多见谅啊,亲们!

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完结)

顺利进了城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叫做明州,是凤天皇朝众多州郡的其中一个。

于我而言,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解决银子的问题。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有先见之明,跳海之前把所有的行头全都戴在了身上,要不然这下我可就真的要沦为乞丐了。

从猎户大姐那里,我得知了这个世界货币的兑换比率,也因此让我明白了一件令我兴奋得想尖叫的事情。那就是我身上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只要随便典当掉其中一样就已经足够让我在这异世里安生立命了。不过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因此我决定先买下一座府宅,然后再在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一块地开间酒楼什么的,最后高价聘请一位资深的掌柜帮我打理各项事务,而本小姐就只需安安心心的当我的幕后大老板就好。

脑海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心情也不由变得愉悦,于是我踏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当铺。

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店家,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我就静静地等着拿钱。由于这家老店在城里还算是有些口碑的,所以我并不担心店家会太过分的坑我,而至于一些小便宜嘛,就尽管让她占好了,毕竟当铺里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等价交易。

拿着我的玉佩左右观摩查验了半晌后,那个一脸­精­明模样的店家终于开了口,不过却是让我再等一会儿,说是要更仔细的查验之后才好估价。反正我也没什么多余的事可做,于是便答应了她。

在那之后,一名年纪颇大的老太太就被店家请了出来,看店家那副谦卑的样子,我估摸着那老太太才是这家当铺真正的大当家。

“恕老身冒昧,敢问小姐这块儿玉佩是从何而来?”

惊怒地拍案而起,“老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块儿玉佩是从何而来?莫非你们怀疑是我偷的不成?”

见我真的发火了,那老太婆方才冲我微一颔首以示歉意,“小姐莫怒,是老身失礼了。只是小姐的这块儿玉佩实属民间难得一见的珍品,而也正因为太过名贵了,所以为求保险起见,老身才会冒昧的向小姐打听玉佩的来历,还望小姐能够体谅。”

听完解释,我心里的那口闷气才总算是消了下去。搞了半天,原来是这玩意儿太贵了以至于人家不敢要啊?

定睛打量了我须臾,那老太婆才又继续道:“老身的顾虑想必小姐已是了然于心了,所以可否请小姐告知老身,你为何要典当这块儿玉佩?”

尽管人家说得很委婉,不过我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老太婆无非就是暗指既然我都有能力拥有如此名贵的珍品了,那么家世必定非富即贵,所以对于我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居然会跑到当铺这种地方来以物换钱的做法很是不解。

“老夫人会有此顾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块儿玉佩绝非来路不明的赃物,所以你们大可放心。”话锋一转,“而至于我为什么要当了它,那就属于个人隐私了,恕我无可奉告。一句话,你们要还是不要?若是不敢要的话就趁早说,免得拖拖拉拉浪费我时间。”

思忖了少顷,那老太婆终于下定决心般收起了玉佩,并按照玉佩的价值付了我相应的银两。不过我只拿了少部分的银两,其余的则全部以银票方式支付。

开开心心的到城里最大最好的福临客栈大吃了一顿,同时预先支付了半个月的房租,在我买到一处合适的府宅之前就先住在这里了。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了附近的成衣坊准备置购几套换洗的衣裳。一连挑了五套中意的衣服之后,我当即就换上了其中一套。而对于我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主顾,坊里的人可谓是伺候周到,从头到尾都陪着笑脸端茶倒水。

“不知小姐对我们的衣服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坐在我的对面,这家成衣坊的老板逢迎拍马的模样让我联想到了狡诈的老鼠。

“还不错,不论是布料质地或是绣功都还算令我满意。”

听了我的赞赏后,老板眼眶里那两颗圆溜溜直打转的小眼睛眯缝得更弯了,“那小姐以后一定要经常光顾小店啊!”

“好啊,如果你们还有更好的衣服的话。”

老板刚刚张嘴想要回话,熟料迎面却走过来一名小童,附在她的耳旁小小声的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神­色­微微一沉,老板对着我歉然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姐,那边稍稍出了一点小问题,请恕小人失陪一会儿。”

“无妨,老板尽管去忙便是。”

喝茶期间,我由于无聊所以两只眼睛到处转悠,却在无意间瞧见一伙人正围着我换下的那套衣袍不知在研究些什么,偶尔还交头接耳几句。

正当我抚额思索之际,老板却回来了。不晓得是否是我神经过敏,我总觉得老板注视我的眼神似乎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难道我此刻的模样很狰狞么?可我自认为还算是蛮亲和的呀?真是奇怪。

莫名其妙的被恭送出门后,走在路上我都还一直在纳闷为何坊里的那些人态度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谦卑?就算是服务态度再好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可最终即使我想破了脑袋都依旧得不出答案。

东逛西逛的又玩儿了许多地方以后,我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了住处。推开门刚刚坐下喝了口水,小二姐就送来了五个­精­致的锦盒,说是先前成衣坊的人按照我给的地址送过来的。

待小二姐走后,我打开了装衣服的锦盒,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白天众人怪异的言行举止,于是我忍不住将原先穿的那套衣袍拿出来研究捣鼓了一番。可里里外外翻看了半晌,除了外袍的里衬上有一只用金­色­丝线暗绣而成的展翅高飞的凤凰外,我愣是没发现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老天,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随手将衣服扔到一旁,我决定放弃挣扎了。走到床边一头扎进松软的被窝,“还是睡觉最美妙啊!”

舒舒坦坦的在福临客栈过了几日短暂的借宿生活之后,我终于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府宅。

“秦府,呵呵……”站在朱漆大门外仰首注视着崭新的匾额上两个龙飞凤舞的滚金大字,我只觉得自己飘飘然的都快晕倒了。这就是我的府邸啊!从今天起,这座宅院里所有的下人奴仆就全都归我管了,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这座府邸的主人原先是明州城里一个很有钱的富婆,不过由于生意重心转移的缘故,所以这个富婆打算举家搬迁到另外一个州去。她急着将这座府邸转手,而我刚好急着买房子,于是我们两人便一拍即合,仅仅只进行了一次磋商之后就定下了一个双方都乐于接受的价码。

虽然这座府宅是二手货,但由于其架构格局都很合我心,而且每年的养护工作也都做得很到位,所以丝毫也不会让人觉得旧。再者,为了节省路上不必要的支出,因而这个富婆并不打算将所有的下人都带走,而是留下了一半给我,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再花费心神去买使唤的丫鬟下人了。总而言之我对这座宅邸是相当满意的。

入住秦府数日后,我便开始琢磨起开酒楼的相关事宜了,每天都跑出去调查市场需求和创新的突破口。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逐渐的有些厌倦了这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寂寞生活。

每当夜幕降临时,相较于白日里的紧凑与充实,夜晚的凄清孤寂越来越让我无法忍受。于是渐渐的,我开始流连烟花柳巷夜不归宿。

不过尽管我整晚整晚的不回府,却也没放纵自己在花楼里寻欢作乐。因为我之所以去那种地方,并不是为了满足­肉­体的欲望,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一个人待着,想要找个人陪我说说话谈谈心罢了。

或许偶尔也难免会有头脑发热的时候,可每次都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停了下来,好像脑海里一直有道声音在警告我如果我这么做了就会对不起什么人似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时值今日,我每次留宿温柔乡都仅限于听听小曲儿喝喝花酒的程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昨天晚上亦是如此,枉我在悦然楼砸了一堆银子却依旧什么都没做成。

悦然楼,明州城里虽非最大但却最红的一家青楼,别人在里边儿醉生梦死逍遥快活,我却在里边儿呼呼大睡,完全把世人眼中的神仙窝当成了高级客栈。仔细想来,还真是浪费了那些个陪我过夜的如花似玉的美人们了。

待我从悦然楼慢悠悠地踱步回来时,已是快到晌午时分了。

可是甫一走近自家大门,我便察觉到周遭的空气里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细看之下,我惊讶的发现我家大宅的外围竟零零散散的分布了许多虽身穿普通百姓的衣服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人。

满腹狐疑的踏进府门刚转入前院,我就看到管家急匆匆的向我迎面而来,“小姐,有贵客来访。”

“贵客?”要知道我可是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认识的人压根儿就没几个,怎么会突然有人到我府上来呢?而且还是什么贵客?

“是的,小姐。此次到访的客人身份似乎相当显赫,就连太守大人都亲自陪同来了。”

“太守?”闻言我不由的失声大叫了起来,“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奸­ ­淫­掳掠四没杀人放火的,她好端端的太守府不待­干­嘛跑我这里来啊?”

“小姐莫要生气!此事非比寻常,所以无论如何只能先应付过去再做话说。”

尽管心里郁闷得要死,可我最终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去见那劳什子的贵客。毕竟人家可是有太守大人在保驾护航,如果我还想继续在明州城里混下去,就绝不能轻易得罪这里的最高长官。

挥挥手让管家退下,我自己则一个人气鼓鼓地往花厅方向行去。谁知途经花园时我却看到一个约莫三岁来大的小鬼正带着另外一个小鬼在我的花园里到处肆虐,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狼藉。

“喂喂喂!这是谁家的破孩子?怎么跑到别人家的花园里来随便摘花?”伸手指着带头的那个女孩,我颇为气愤的厉声指责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瞎胡闹的?还有,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被我这么一叫唤,原先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采花上的两个小鬼一下子全把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呆愣了两秒后,这两个小鬼竟突然朝我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娘???

大惊失­色­地瞪着恍如两颗炮弹般向我飞­射­而来的小鬼,我刚想撒丫子开逃却被她俩一人一边抱住了大腿。

“娘亲!”

“呸!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娘啦?”这两个莫名其妙蹦出来胡乱认亲的小屁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拜托不要破坏我的声誉好不好?我还没结婚呢!哪儿来那么大的孩子?

“娘啊!你不认得凝儿了么?还有灵儿弟弟,你不要我们了吗?”被否认的女孩儿似乎有山洪爆发的趋势,而另一个粉嘟嘟的男孩儿则早已是泛滥成灾了。

“啊哟我的老天爷!我可是最怕小孩子哭的呀!拜托你们放过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不得已之下,我唯有眼角抽搐的蹲下 身将两个小鬼揽在怀里诱哄道:“好啦好啦!我不凶你们了还不行吗?随便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总成了吧?”

罢了,反正被人叫几声娘又不会掉两斤­肉­,就随她们去好了。可什么叫做得寸进尺我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了。随便叫我娘还不够,这俩破孩子竟还吵闹着要让我抱,真是有够呛的!

虽然我很想好好地痛扁她俩一顿,可眼下我要忙着去见客,所以最后莫可奈何之下,我只好一手抄起一个赶紧抱着闪人。然而当我满头大汗的抱着两个小鬼出现在花厅里时,眼前更为壮观的景象差点儿没让我跌到地上。

我的大神吶!怀里这两只就已经够让我头痛的了,若是再加上眼前那四只会走路的以及两只尚在襁褓中的,可就真的要我老命了呀!

除此之外,分坐在花厅左右两侧的那七位风格迥异却都天香国­色­的美人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从我跨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用一种无比炽热的目光死死盯住我?

虽然被美人尤其是极品美人关注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可他们那种如狼似虎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的眼神实在是盯得我浑身发毛啊!

“呃……那个……”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反应了,只能怔愣的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明州太守吴敏,见过秦小姐。”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不想那太守却率先向我俯身行了个大礼。

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神态恭敬的太守大人,这一次真的让我震惊到想要晕倒了!

周遭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生硬紧张。彼此僵持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金发美人开口打破了僵局。

“吴太守,你可以先行退下了。不过今日之事你该晓得要怎么做?若是泄露了半点风声暴露了秦小姐的身份……”

“请凤后放心!微臣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微臣只知道女皇陛下一直都在云州的行宫里静养,所以微臣根本就没有在明州城见到过圣驾。明州城里有的,不过是一名叫做秦可欣的女子罢了。”

“很好!只要吴太守识大体知进退,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于你,加官进爵不过是迟早的事。”

“多谢凤后提拔!微臣告退。”

直到吴太守走了许久,我都依旧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下久久不能回神。方才她称呼那人什么?凤后?!我的上帝!能不能先让我晕一会儿?

许是接二连三的刺激已经让我的大脑当机了,我竟不顾杀头的大罪头脑一热就冲口吼了出来,“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凤后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没有料想中的震怒,那人只是用一种无比温柔的眼神眷恋的凝望着我,轻声的开口道:“雪,你终于回来了。”

如遭雷击的顿在当场。雪?是在叫我吗?而且他此刻的声音……不就跟出现在我梦境里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么?

“你果然不记得我们了。”就在我惊诧得无以复加之际,另外一道感伤无奈的嗓音赫然闯进了我的耳鼓。

慢慢起身走到我的面前,迎视着我眼中的陌生与探究,额间有着一枚血­色­月牙的冷艳美人抬手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颊,“我是倾城……你一个人的倾城。”

“……倾城?”不自觉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可不论我如何努力的在头脑中搜寻,始终都找不到对眼前之人半点的记忆。

“陛下,您为何现在才回来?我们都好想念您!”

侧首望向相继起身围拢到我身边的其余几人,我眉间的褶皱不由越积越深。……陛下?为何这样叫我?我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口中的陛下?

“因为爱你,所以忍痛放你走;因为爱你,所以让你忘记所有。雪,你可知我们等了你多久?”

“……你是?”

“绯烟,叫我绯烟。”

放下怀里的两个小鬼,抬手覆上额头,为何我的头会隐隐作痛?仿佛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似的。

“老大,把你的手给我!”

不晓得忽然打哪儿冒出了一只会说人话的怪物,直吓得我蹭蹭蹭往后退了三步,“说……说话了?身为一只动物你竟然开口说话了?!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唉……我就算说了也是白搭!还是这样子比较快。”说完,那怪东西忽然快如闪电的将自个儿毛茸茸的前爪搭上了我的左腕。

还没来得及开口惊呼,一道耀眼的金芒已顷刻间从我的手腕处激­射­而出,紧接着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就恍如放映机般快速的在我的大脑里闪跃而过。瞳孔无法控制的一阵紧缩之后,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悉数回笼到了脑海之中。

缓缓地抬起头,木然的一一掠过眼前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没有过多的言语,更没有想像中热烈的拥抱或是抱头痛哭,有的只是安静而深情的相互凝视与滑落脸庞的点点晶莹。几番欲言又止后,吐出口的也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而已,“我回来了,我的爱。”

“……欢迎回来!”

我想,当一段感情深重浓烈到极致时,或许只有归于淡然才能完美的诠释出彼此心间的浓情蜜意吧?

后来自绯烟的叙述中,我总算知道我之所以会忘记所有,原来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我独自一人在异世里痛苦挣扎,于是便请求小四封印了我的记忆。

当我问及他们为何会知晓我回来的消息时,得到的答案让我忍不住想要感叹命运的幽默。我万万没有想到先前被我草草当掉的那块儿玉佩竟会­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我再续前缘的纽带?原来当日那老太婆早就瞧出了那块儿玉佩乃是皇家之物,非寻常人所能得,于是便在我走后悄悄地将玉佩交到了官府。而官府一看玉佩的背面隐隐雕刻着一个“凤”字,当下便明了了这是当今女皇的所有物。女皇随身的佩饰无故流落民间,未免惹祸上身,于是明州太守赶紧将玉佩上交了朝廷。这一来二去之后玉佩就辗转落到了绯烟的手里,因此我的行踪就此暴露了。

而且,绯烟为了不让凤天皇朝因为我的突然失踪而陷入险境,引发民众的恐慌甚至暴动,同时也是出于私心的抱着一分希冀盼望我能够回来,竟然冒险放出了虚假的消息,谎称我是由于突染恶疾而去了云州的行宫静养。

可惜的是此法虽可行,却终归不是长久的良方。一国不可无主,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朝中群臣的猜忌与质疑越发的加深。尽管绯烟可以采取强制的手段硬­性­压制,但那样做势必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最后万般无奈之下,绯烟才忍痛放弃了等待我回来的希望,并打算在不久后向全天下昭告女皇驾崩的消息。不过万幸的是,还好我及时的回来了,若是再晚上那么一点点,我可就真的成了作古的“先皇”了。

此外,还有一件大大出乎我意料的喜事让我深深的感到了能够回来真好!那就是在我走后的这一年里,玲珑和翩翩延续了我与他们爱情的牵绊,先后诞下麟儿,且分别取名为凤舞清和凤舞瑶。我一听之下才恍然发现,这两个名字不就是我有一日玩笑时随口说的那两个名字么?没想到他们竟然默默的记下了,并且还真的用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不过,相较于我取的这两个名字,我更喜欢美人爹爹给两个小家伙另外取的|­乳­名,忆雪和恋雪,多么优美又饱含思念的名字啊。

从我手中接过小恋雪,解语满目温情的指了指站在一旁静候我的众人,道:“陛下,该用膳了。您已经好久没有跟我们聚在一起吃过饭了。”

“是呀,确实如此呢。呵呵……咱们一家人是该好好聚聚了。”

来到圆桌前坐下,刚要举筷开动,忽然自门外走进了两名小童。前面的那个是我府上的小侍,可跟在他后面的那个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生。

蹙眉望着后面的那名小童,我很是疑惑的询问道:“你应该不是府上的侍童吧?莫非是新来的?不过……我可不记得我有吩咐过总管购进新的下人啊?”

“禀小姐,小竹并非我们府上的小侍,他是悦然楼云溪公子的侍童,而且他今日前来是为了给您送发簪的。”

“发簪?”

“小竹见过秦小姐。”恭敬的朝我躬身行礼之后,名唤小竹的少年便笑盈盈的望着我说道:“昨儿个夜里小姐到我们悦然楼过夜时,不小心将发簪落在了我们家公子的房里,所以今日我家公子特地吩咐小竹过府将发簪送还于秦小姐。而且公子还让小竹顺带问问您,今晚是否也到咱们楼里过夜?若是您还去的话,公子就不接其他的客人,只一心等着小姐您了。”

“啊!这个……”望着周围脸­色­越来越黑的众人,我不禁在心底哀嚎道:这下完蛋了!大事不妙啊!

眉眼一挑,倾城忽而­阴­测测的笑望向我,然后以一种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温声细语的问道:“雪,若是我没有听错的话……这位云溪公子应该是青楼之人吧?”

不满于有人蔑视自家主子,小竹立刻仰起头颇为自豪的大声抢白道:“我家公子可是悦然楼当红的花魁!”

哎哟喂我的娘咧,真是越描越黑啊!我似乎已经听到指节咔咔作响以及……碗碟碎裂的声音了。

感觉数道凌厉的眼刀唰的同时­射­向我的脑门,我不由心惊­肉­跳的险险咽下一口口水,继而硬撑着头皮解释道:“呃,那个,其实……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个样子,我只是……哇啊啊!”

熟料还未等我说完,一双筷子便已直直朝我激­射­而来,吓得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迈开双腿没命的往外冲去。

“凤舞雪,你给我去死!”

“雪,你太不应该了!”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

“雪儿姐姐,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陛下,您太让我们失望了!”

“陛下,您是不是喜新厌旧不要我们了?”

“陛下,您怎么忍心让我们伤心。”

(众美人追杀之,众小鬼群起而攻之……)

“啊啊啊……苍天啊!上帝啊!杀人啦!Help me呀!!!”

至此之后,一代女皇凤舞雪凄清惨淡的后半生就此华丽的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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