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站出来挑战曾国藩的人是长沙副将清德。他拒绝听从曾国藩的命令,不仅带头抵制会操,而且到处散布谣言,说曾国藩目中无人,越权行事。
清德,这个人是古今官场中常见的那类玩忽职守的庸官,自己不做实事,却喜欢搬弄是非,在背后说闲话。他有一大嗜好是养花,外出办差,不办实事,却责令部下购买花盆,装载船头;对营务武备一窍不通。
湖南提督鲍起豹听信谣言,命令塔齐布不要再去参加会操。
倔强的曾国藩自然不会轻易认输,他决定写一个参劾清德和保奏塔齐布的奏章。
咸丰帝对清军军事上的一蹶不振,一直积恨于心。杀鸡给猴看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做,自然是将清德革职拿办,而塔齐布则被提拔为副将,这下,令湖南官场大跌眼镜。
这头一个回合,曾国藩大胜。他虽然丁忧在籍,却是堂堂二品官员,有资格直接上书皇帝,虽然没有实权,但身份却不容小视。
曾国藩这种类似于打小报告的行为,只会使他在湖南官场的处境更加尴尬。因为惩办了清德,并不意味着他能得到湖南官场的认同。骆秉章城府极深,心中虽然不满却藏而不露,他对曾国藩更加敬而远之,因为万一哪天自己落一把柄,被他告了黑账,岂不冤枉。
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提督鲍起豹对曾国藩的越权举动自然异常愤怒,难以吞下这口恶气,暗道:你别得意的太早,有你哭的时候。
绿营兵认为塔齐布是巴结曾国藩才升为副将,对他的这种龌龊行为感到丢人。在鲍起豹的纵容下,绿营军又向塔齐布挑衅,曾国藩忍无可忍,出面干涉。他本想处罚那些带头闹事的官兵,但考虑到兵变,一时犹豫,未能做出决定。不久,绿营兵越来越猖狂,枪伤了曾国藩的随员和护兵,差点伤到了曾国藩。
眼看形势就要控制不住了。曾国藩和塔齐布不得不仓皇逃走,才免于被杀伤。
事情闹到巡抚骆秉章那里,处理结果是让肇事者赔礼道歉,并不追究鲍起豹的任何责任,也不对曾国藩给以任何的安慰。
栽了大跟头、受了窝囊气的曾国藩别提多郁闷了,这事要传出去,他在众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因此,曾国藩初办团练的热情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事后,长沙城里的各级官吏都说曾国藩干预绿营兵事务,是自取其辱。团练和绿营结下如此深的怨仇,今后的冲突磨擦会无穷无尽。
平心而论,曾国藩的出发点是好的,他觉得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的事情,就不应该掺和太多的私心杂念。只是他错在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被习俗碰得头破血流,成了孤家寡人,处境自然十分艰难。经过这番波折后,他对绿营军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觉得他们已经完全*不可用,这更加坚定了他编练新军的决心。
惹不起,但躲得起,曾国藩这次委曲求全,是看到自己在省城已经动了众怒。他的家族在湘乡,他还要完成朝廷的使命,翻了脸,他就很难再做下去。掂掂实力,曾国藩知道自己目前还扳不过骆秉章、鲍起豹和绿营。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何况反省起来,他也并非全无错处。
曾国藩知道长沙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腿长在自己身上,还能被尿憋死?走吧!到衡州去,离开这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庸碌之辈,到衡州去大展鸿图!
咸丰三年八月(公元1853年9月),曾国藩便自动离开长沙,去了衡州,他最初的团练也随之草草地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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