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淮道:‘杀人自然该偿命不过在下一心行善,不想枉生杀戮如果在下替她求情,是否可以从轻发落?’知州道:‘公子有好生之心,难得难得本知州当予以嘉许以丁公子之意,打算如何翱’丁淮道:‘在下痛失爱妻,今后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此情何堪?就请付女侠以身代之,以抚我心’知州点头道:‘这主意公允得紧,本知州准了事不宜迟,你们今夜便洞房好了’说完这些无耻之徒哈哈大笑
“我气得血往上撞,想要责骂他们几句,却觉得头昏眼花,原来是毒气随血气而行,开始发作起来我心知不妙,望向师姐,但见她不露声色,只是微微冷笑
“这时毒气运行,我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师姐的身影晃动不停,似乎和人动起手来,我挣扎着要抬起佩剑,只觉得那剑比平时重了不止十倍,再也支持不赚昏厥过去
“待我醒来,就闻到一股屎尿骚臭的味道,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睁眼看时,自己躺在一堆烂草上,上面满是一滩滩的血渍,已经凝固我吃了一惊,以为那是自己的血,不过动了动手脚,并不觉得半点疼痛这时有人拍了拍我,我起身回头,原来是师姐面带微笑瞧着我,说道:‘七师弟,偷懒也偷得差不多了吧?’我全然不明身在何处,问道:‘怎么师姐也和我一样被抓起来了么?’师姐噗哧一笑,道:‘你快醒醒吧刚才在丁淮那坏蛋家里,对手太多,我只好先脱身我看他们把你关押在监牢里,就先去把那个知州教训了一顿,再来搭救你’我往四周看了看,见墙边躺着几个狱卒,自然是师姐的杰作了师姐又道:‘我已经逼出了你身上的毒,看你睡了好半天了咱们快走吧’我问道:‘去哪里?’师姐调皮的笑道:‘去哪里?去找丁淮聊一聊’拉上我的手,直奔出牢房”
焦天浚说到这里,嘎然而止,长叹了口气卞不生等了片刻,不见他开口,便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不说下去?”焦天浚道:“我思慕师姐多年,只是单相思罢了,那次才是第一次摸到师姐的手儿,而且还是师姐来拉我!我快乐的不得了,简直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金婧听他真情流露,也不禁感动,模模糊糊看到焦天浚双眼熠熠生辉,这才意识到有数缕微光透过小洞射进来,看来外面天已放亮
焦天浚接着道:“此时天近黎明,正是一天里最黑的时刻师姐拉着我来到那所大院子外,破门而入平时师姐对着我们师兄弟,总是笑容可掬,那时候我才看到师姐还有那么可怕的一面她剑光闪处,顷刻间斩杀了二十来人丁淮那三个狗贼由一帮人包围着,想从后门逃跑师姐哪会容他们走脱?我也恨他们无耻,杀了几个庄客,拦住后门那三个狗贼见走不掉,跪下来捣头求饶师姐喝问:‘你们与本姑娘过不去,是受谁唆使,快快从实招来!’支狡辩道:‘无人唆使咱们鬼迷心窍,竟然敢和女侠您开玩笑念在初犯,请饶我们贱命’话音刚落,师姐一剑过去,将他穿了个透心儿凉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去见了阎王
“魏要丁淮吓得全身抖如筛糠,嚎叫道:‘女侠饶命!我们肯说了!其实是你越秀山庄有人要我们对付于你说付女侠姿色过人,只要我们留下你的人,不管死活,都可以得到玉器黄金’师姐和我都大出意外,越秀山庄怎么会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师姐怒道:‘撒谎!’丁淮道:‘咱们不敢撒谎要不是你山庄之人指点,咱们怎么会知道你们来到苏杭?’师姐脸色铁青,强压怒火问道:‘只要你说出他的名字,我可以不杀你’丁淮道:‘他就是……’话说了一半,就此仰天跌倒,竟然死了我看他印堂有一个红点,原来是被人用‘吸骨钉’这种喂毒暗器射杀这时又有数枚‘吸骨钉’破风而至,师姐挥舞长剑磕开两枚,就在这当口,魏要也被射杀原来发暗器之人明知无法取师姐性命,声东击西,杀人灭口
“师姐清叱一声,纵上对面墙头我知道一定是伏击之人藏身在那里,便跟着追过去只见前面二十步外有个人影疾步逃窜,师姐紧追不舍我和他们功力相差太远,越来越落后眼见那人影闪入一片树林,稍顷又缓步退了出来师姐和我乘机赶上,将他夹在中间原来那林子边站着一个人,正是他拦住了逃跑之人
“师姐道:‘看你身法,果然是越秀山庄的弟子我和你有何冤仇,要如此暗算我?’那人夜行装束,青巾蒙面,不敢说话,显然是怕我们听出端倪,只是缓缓抽出腰刀此时皎月当空,把那钢刀映得雪亮我喝了一声,挺剑直刺中宫,那人横刀一封,随之刀身旋动,扫我上臂师姐长剑一横,已经接过此招,同时叫道:‘七师弟退下!他既然是冲着我来,就由我来单挑好了’剑浆环,招招抢攻那人身手不弱,一口单刀上下翻飞,门户守的严密我在旁边看了半天,竟然没看到他用越秀山庄剑法的一招一式“突然间,师姐唰唰两剑逼开对手,仗剑长叹道:‘竟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那人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修饰了这许多,始终瞒不了你’我听他说话,心中一动:那是大师哥的声音他摘下面巾,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果然是励天泓那个贼子!原来我们所遇到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谋划,好不阴毒想到这里,我恼怒起来,喝道:‘大师哥!师姐对你恩深情长,咱们师兄弟人人知道你有今日,都是拜谁所赐?不思感恩戴德,反而要借刀杀人,你良心安在!’励天泓哼了一声道:‘奴才!你懂什么?如今被你们识破了,只好决一死战!’说罢刀递左手,右手拔出佩剑,刀剑互击,发出铮然声响,又向那林边之人喝道:‘你是何方神圣?要单打还是要一起上,划出个道儿来!’
“那个人哈哈一笑,开口说道:‘三位配的都是难得的好剑,可惜配错了人’声音沙哑干涩,叫人听了难受我听他出言讥讽,心下有气,正要发作,却见他从背后取出一件物事来,说道:‘我这里也有两把,好像和三位的差不多’猛然间手一抖,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当的一声,我手中的长剑已被他击飞这一下犹如鬼魅般不可琢磨,惊出我一身冷汗如果他并非击刺我手中兵器,而是直取我性命的话,我是全然无法自保的
“师姐一把拉过我,轻声叫道:‘是老五老六赵家兄弟的佩剑’那人道:‘不错越秀山庄八大状元排行五六的赵天满赵天沛,比老夫想象的要遭得多’我听他声音苍老,但是面皮没有一丝皱纹,谈笑之间脸上肌肉几乎不动,才知道他带着人皮面具”
金婧问道:“此人一定是那尊主了?”焦天浚点头道:“是他师姐轻吸了口气,说道:‘敢问前辈,不知我这两位师弟是否得罪了您如有冒犯,怕也是他们少不更事,请饶他们一次小女子忝为师姐,定会对他们严加戒训,给前辈赔罪’蒙面客点头道:‘你这小妮子还倒知道礼数嗯,老夫就带你们去见他二人不过,须将佩剑交出来’师姐横剑当胸,朗声道:‘越秀山庄弟子向来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离人亡前辈此话未免强人所难’蒙面客道:‘废话!越秀山庄消亡在即,还谈什么剑!’倏然出手,剑尖已然指到师姐咽喉师姐已然全神戒备,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去我却躲避不及,被那蒙面客一掌击中右肩,登时五脏翻腾,喉头腥热,一口血涌出来,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师姐见我中招,望向我,脸露焦急之色我那时痛苦万分,但见到师姐眼眸中的关心,霎时间忘却了苦楚,只消那一刻能永远汪”
卞不生道:“你小子倒痴情的紧要怪就怪你师姐没眼光,看上了大师兄却没看上你”焦天浚白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那蒙面客的话摆明了是以我越秀山庄为敌,师姐自知非他敌手,便对大师哥说道:‘师兄,事关山庄安危,你我的恩怨暂时放在一旁,共同对敌事后我自会退出山庄,永不再和大家相见’励天泓这小人,当面点头答应,可是竟然马上出尔反尔,等师姐全神应敌之时,从背后出剑,分心便刺!
第十三节
“师姐猝不及防,堪堪躲过两剑,还是被励天泓一掌重重击在背心,昏倒在地励天泓还待下杀手,蒙面客将他拦赚冷笑道:‘好一个无情无义的胚子!’励天泓竟然毫无廉耻的跪倒在地,叩头道:‘前辈救我!我如今反出越秀山庄,再也不能回头求前辈收留,在下愿意做碰马,在所不辞!’蒙面客淡然道:‘越秀山庄侠名在外,想不到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由你继续做他们的大师哥再合适不过了’手掌一伸,在励天泓双肩拍了拍,示意他起身
“励天泓面色惨白,惶然道:“前辈饶命’蒙面客嘿嘿笑道:‘你怕什么!老夫不过在你体内种上了噬筋水若没有老夫的独门解药,一个月后便会内力全失,全身筋骨干缩寸断,受尽抽筋拔骨的苦楚如果你以为老夫和你这个好师妹一样,利用完了就可以过河拆桥的话,就先给自己准备好一口上好的棺材’原来他一拍之下已做了手脚,难怪励天泓害怕,连连叩头道:‘不敢不敢’
“蒙面客就命励天泓带我和师姐两个来到一座破庙,原来其他几位师兄弟也被捉了起来可见那蒙面客早有预谋,否则怎么会将我们八大弟子悉数拿下?我和师姐因为启程较晚,因此最后中招
“我问过四师哥徐天渤,才知道原来他和励天泓上路之后,励天泓便借故与他分头行动四师哥独自直奔川贵,励天泓则迂回而来,抢在我们的前头安排了这么一个毒计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恐怕不曾想自己也会成瓮中之鳖除了五师哥赵天满六师哥赵天沛兄弟,其他人都是被十三黑道所擒
“后来我们被押回山庄,更被强迫拜叶姊大为新庄主师父竟然言明将庄主之位传于叶姊大,实在大出我们意外据说那叶姊大还是师父的女儿可是我们跟随师傅这么多年,别说没见过她,就连听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师姐师父对他的两个儿子极为宠爱,将来这庄主之位肯定不出他二人,怎会突然改弦更张?大家不知道其中蹊跷,可是能看得出师傅是被人威逼,不得已为之有几个不服的立刻被那蒙面客和他手下的十三黑道残杀励天泓也上窜下跳,助纣为虐师姐实在看不过眼,指责了他几句,他竟然抬手一剑,将师姐的右眼挖去,并在脸庞上连划了三下
“那时候我恨不得冲上去和励天泓拼命!可是看到师姐痛苦倒地,只好先去照顾她许多师兄弟禁不住恐吓威逼,屈从于他我和师姐都被种了噬筋水,如今内力全无,不见天日,只有等死了”
付天淑悠悠叹道:“七师弟,都是我连累了你”焦天抗劲摇头道:“师姐不要这么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地狱也和天堂一般”金婧看他一脸的诚恳,显然出自真心,心里叹道:这样的痴心男子真是难得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外面吵嚷起来起初那声音还远,加之墙壁太厚,听得影影绰绰
洞内各人都凝神细听,才听出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迟剑!迟剑!你在这里么?”声音里充满焦急和期盼她连喊了数声,得不到回答,只急得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金婧不知道她的来头,不想贸然搭话
卞不生听焦天浚的话听得好不腻味,哈欠连连,险些熟睡过去,猛听得有人喧闹,马上来了精神,跳起身来叫道:“外面的小姑娘,你找的人就和我们在一起”他声音宏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送出去那女子急忙答道:“老前辈,他好些了么?”卞不留道:“这小子身中多种剧毒,元气涣散,恐怕没几天挨头了我老人家本来可以救他,可是好心被少林贼秃当成驴肝肺哎,这小子没得救了”
那女子一听,放声大哭道:“快开门!我要见见他我要见见他”一个男人的声音接道:“小姐,这里边都是些内家高手,武功高出我们许多大门一开,恐会被他们逃走了而且没有庄主的号令,咱们怎敢擅自放人?”那女子只是哭叫:“我不管!快打开!你不开门我就杀了你!”接着就听那男人“啊”的一声喊,好像已经受伤
行参不忍,高声说道:“姑娘不必焦急老衲适才以内力给迟施主驱除毒素,凝聚元气,现在他呼吸平稳,脉搏复原,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他重伤初愈,急需补充体力姑娘可否为他准备些汤水来?”那女子喜道:“真的么?我这就去做”
卞不生叫道:“慢着!”那女子问道:“怎么?”卞不生道:“你要做就一定要多多做我们这里有和尚有女人,还有能吃能喝的小伙子,个个饥不可耐你若准备的太少,都会给他们一扫而光,哪里有你小情人的份儿呢?”那女子道:“知道了老前辈,就拜托您照顾一下迟剑,晚辈去去就来”说罢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想必抓紧准备去了
金婧与行参行嗔多有过往,终于有机会问候道:“行参大师,这孩子是我徒儿多谢大师全力相救”行参苦笑道:“金小姐,多年未见,想不到在如此情形下相遇这孩子受伤太重,老衲只能暂缓他恶化,恐怕始不能救他性命”叹了口气又道:“江湖传言你爹爹被越秀山庄劫走,想必你是来打探此事的了找到你爹爹了么?”金婧摇头道:“我四下打探,始终没有明确消息两位大师怎么会来到这里?”行参道:“前些天丐帮执法长老石波鹤被杀,掌钵长老尹岩亭抬着他的尸体找到我们,要我们作证他是死于大逍移加大极乐功我们查证之后吃惊不鞋原来他果然死于此两种掌力之下要知道这两种功夫乃是丐帮独门绝技,只在帮主之间代代相传”
金婧奇道:“也就是说梅文浦是杀人凶手这怎么可能?”行参点头道:“老衲与梅帮主相交多年,相信他绝不会乱杀无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妥老衲和行嗔师弟多次察看尸体,几经复核,终于被我们发现一处古怪”
行嗔接口道:“那尸体经过了几天,骨头出现龟裂这是内力所伤天下如此阴毒的武功只有一个,那就是‘勾天宝典’这可叫我们想起四十年前的一件大事情来”行参颔首道:“四十年前,敝寺清远方丈被一个自称‘勾天神尊’的怪人所杀,他的尸首便是如此,裂纹交错,有不少细小的骨头竟然完全断开石波鹤骨头上的裂纹远为细碎,看来凶手的功力尚浅他杀死石长老所用的确是丐帮独门武功,但是无意之中用上了勾天宝典”
金婧道:“晚辈听说那勾天神尊一个月内杀死了中原武林正邪四大高手,就如探囊取物般轻松”行参道:“清远方丈和丐帮帮主肖沾圣毒帮帮主陆一虎太阳教掌教梁昌任是当时最有威望的四大名宿,先后遭他毒手之后他突然销声匿迹,就好象是上未曾有过此人一般如今再现江湖,怕会掀起腥风血雨种种迹象看来,此人所来对梅帮主甚而对丐帮图谋不利,因而老衲和师弟兼程赶来,消能搞清真相”
金婧道:“大师来晚一步,江南丐帮在尹岩亭率领下已经向梅帮主发难,不知道孰胜孰败”当下将越秀山庄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行参听罢道:“但愿梅帮主吉人天相,化解危难而且又有行痴师兄和冯叔夜冯施主相助,可望全身而退”付天淑突然开口道:“越秀山庄经此一劫,总让人觉得似乎有个阴谋暗中孕育不只越秀山庄,恐怕整个武林会发生什么大事情”行参道:“付施主所言甚是老衲虽然不明白这阴谋是什么,但从大家所见所闻推测开来,那蒙面客最为可疑”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有不少人来到石门前接着墙壁上打开一个小洞,两个花瓷碗塞了进来,香气扑鼻,却原来是红烧鸡翅有人大叫道:“奉小姐之命,咱们准备了素菜薄酒,请各位英雄享用!”接着瓷碗一个接一个的塞了几来山珍海味鸡鱼肉虾,应有尽有卞不生道:“咦?难道是那小姑娘做好了饭来?”接了一个又一个,只忙得双手都不够用的众人都饥肠辘辘,便各自拣喜欢的饭菜吃起来卞氏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赞叹:“好吃!比大辽御厨还要好吃得多!”他两人风卷残云,将大半饭菜包下好在量实在够足,行参行嗔只喝了些稀粥,便照料迟剑,也叫他吃些东西金婧见他们比自己这个师娘还用心,颇不好意思付天淑和她一起帮忙,迟剑虽然依然昏迷,但总算咽下了些汤水
卞不生吃饱喝足,将杯盘推在一边,笑道:“小姑娘,如此短的时间里你能准备这么多美味佳肴,真是大出我老人家意外你是什么来头?”那女子道:“老前辈,晚辈叶雪影,是迟剑的好朋友”金婧听她自报家门,心中一动,问道:“你姓叶?叶姊大是你什么人?”叶雪影答道:“乃是家慈前辈可认得她?”金婧冷笑道:“认识我和你娘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叶雪影喜道:“如此甚好就请前辈看在和我娘的交情上,帮晚辈照顾迟巾辈会尽力说服娘亲放了各位”
金婧听她言语中对迟锦是关心,冷哼一声,心道:迟解傻小子竟然赢得这姑娘的芳心,老天如此安排,想来是要惩罚叶姊大那贱女人叶雪影不见她回答,内心微感不安,说道:“这位前辈,可否让迟剑和我说句话能听到他声音我也会安心些”金婧不忍将真相告诉她,便道:“他刚刚睡下你先让他好好休息,过两天再来看他罢”
叶雪影犹豫片刻,无奈道:“好吧,我明日再来我会叫人给你们送上三餐”卞不生大叫道:“小姑娘,下次别忘了加上好酒!如此佳肴没有好酒相伴岂不可惜了?”叶雪影道:“老前辈放心!晚辈记得了!”顿了顿又道:“迟剑,你可要坚持下去啊我会天天来这里,直到看你好起来”说罢恋恋不舍而去
此后叶雪影天天渡河而来,给迟剑等人送饭,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也不管他能不能回答,都要说些子话来听有时候询问迟剑的身体如何,祝愿他快快好起来;有时候只是单单叙说些家常,比如绣花把手扎破了几次等等琐碎之事金婧听她语气纵然沉着,但总是带一丝急迫,关心之情难以掩盖
金婧等人噬筋水毒性发作,内力丝丝缕缕,无法凝聚卞氏兄弟每天除了吃就是骂,但无人搭理,倒也逍以在行参行嗔二僧早有准备,感觉到内力涣散之前便全力为迟狡伤凭当世两位内家高手几十年的功力,迟剑奇迹般好转起来,就连卞氏兄弟也啧啧称奇
屈指算来,也该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迟杰算能听见叶雪影的声音,更可以做些简单的答话叶雪影喜极而泣,拥壁大哭金婧叹道:“姑娘,我徒儿已没有性命之忧,你该高兴才是,为何还会哭得如此悲戚?”叶雪影哽咽道:“前辈,我只是太高兴了”金婧道:“我的年纪也可以做你娘了,姑娘家有什么心思哪能瞒得住我?是不是你娘他们要杀了我们,你替我徒儿伤心翱”卞不生一听此话,跳起来大叫道:“她敢!石门一开,老子就冲出去砸他个稀巴烂!”
叶雪影道:“我娘正忙着再兴会盟主的事情,暂时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来见你们只是只是……”她又哽咽起来,说不下去卞不生叫道:“只是什么?你这个小丫头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急死人了!”焦天浚冷冷地接口道:“这位姑娘太善良了,怕说出来会吓到你”卞不生怒道:“她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会吓到老子?何况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付天淑一旁劝道:“二位别吵,且听叶姑娘往下说叶姑娘,这一个月来你风雨无阻,天天来见迟兄弟,说话给他听,鼓励他好起来,可见你心里装满的都是他听你刚才哭的伤心,是不是的你自己和迟兄弟的将来?”
默然片刻,叶雪影才答道:“姐姐聪明,被你猜中了我娘昨天告诉我,要为我定亲可是我,我根本不喜欢他呀”卞不生道:“喜欢不喜欢又打什么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听也要听”焦天浚哈哈笑道:“想不到霸道不讲理闻名江湖的夺心双子也会讲出这么酸臭迂腐的话来,可笑啊可笑”卞不生怒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笑话我!”焦天浚道:“有情不在年高,无情空活百岁你这不知情为何物的老怪物,当然可笑哈哈,哈哈!”不等他笑完,卞不生早扑上来,揪住他衣襟,两人扭打成一团但是各自内力几无,便似街头懒汉打架一般有气无力
金婧懒得理他们,问叶雪影道:“你娘坐上盟主之位了么?那梅帮主怎么样了?”叶雪影犹豫一下道:“梅帮主,他被我娘杀死了”金婧吃惊不鞋几乎失语,只是轻呼一声:“什么?”行参行嗔二僧对望一眼,摇头叹息金婧道:“以你娘的功力,远不是梅帮主的敌手,怎么能杀得了他呢?”叶雪影道:“丐帮掌钵长老尹岩亭突如其来,向梅帮主发难他们摆出三重打狗阵,把梅帮主困在其中”行参点头道:“打狗阵绵密奥妙,威力无比,何况三重?难怪梅帮主落难”叶雪影道:“梅帮主其实已经破解了这三重打狗阵我自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当时并不知情后来我娘庆祝成为盟主,喝得大醉之后告诉我的”金婧关心冯叔夜的安危,却不想直接开口问,便道:“叶姑娘,请你把当时的情形详细给我们讲一讲”心想从她话语之间,我当能得知师兄的去向
叶雪影尚未搭话,不远处有个女人声音抢先说道:“金女侠想听的话,何不听我来说?”金婧一听便知那是叶姊大的声音,便大声回道:“叶大盟主终于露面了你想要把我们怎么样?”叶姊大道:“金女侠何必性急?有少林三圣各位前辈在此,于情于理,本盟主都该先拜谒他们咱们姊妹的恩怨,说来话长,就留在最后解决吧”
她刚开口说话时,距离尚远,说话间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来到石门外只听“轰轰”声响,石门慢慢打开原来是叶姊大命人打开机括金婧等人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站着不少人叶姊大身穿绛紫绸衫,周身环佩,显得雍容华贵右手边站着那蒙面客,左手边是叶雪影,他们两旁高矮胖瘦立着二三十人,均是紫衣短打,各持佩剑,乃是门下弟子石门边朱改韩吹还有那个苏姓胖子等人恭恭敬敬迎候在一旁
叶姊大朗声道:“未亡人久闻少林三圣几位前辈威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卞不生在石室里早憋得气闷,眼见重见天日,抢步跑出来,叫道:“一看就知道你孤陋寡闻,竟然只知道少林三圣!你可知我老人家是谁?”
旁边早有几个山庄弟子拦在他面前,喝道:“退下!还轮不到你说话!”卞不生见他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七窍生烟,挥拳便打,可是他忘记了自己功力所剩无几,打出这一拳轻飘无力那几个弟子拔剑在手,分刺他咽喉胸口小腹要害卞不生暗叫不好,返身倒纵出去若在从前,他这一纵定会矫健潇洒,可如今慌乱之中躲过叫,却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好不狼狈
行参行嗔走出石室,合十行礼,道:“这位女施主想必是越秀山庄新任庄主了昨日老衲本想登门拜访,可是途中被贵庄属下无故将老纳等人困赚这中间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叶姊大道:“大师既然知道未亡人新任庄主,就更该清楚未亡人也被多家门派推举为再兴会盟主之事想少林乃武林泰斗,又是再兴会创办元老,若未亡人能得少林鼎力支持,其他帮派自然无话可说,大家同心合力中兴大宋,岂不是好?”
行参一听便知其意,是想借少林压服不从帮派,以巩固势力,便道:“创立再兴会,本意是合整个武林之力辅佐社稷,救济苍生盟主之位由谁出任,关乎整个武林安危,因此不能轻下决断老纳不过是少林寺中的闲杂人等,怎能替少林拿主意?施主若是确有任盟主之意,何不多做善事义举,待到大家认可,自然会被推举成为领袖”
叶姊大冷冷的道:“大师何必过谦呢?少林辈分‘德行永延恒’中,主持虽然是永字辈,但论德行操守,尚待磨练;而且德字辈只剩下两三人,且年事已高,因此你们行字辈仍属少林中坚何况行参大师身为戒律堂首座,行嗔大师为罗汉堂首座,均是少林寺德高望重的高僧,想必少林如果听说两位大师身遭凶险,不会置之不理吧”她表面好似对行参二人甚是尊重,其实话语中尽是咄咄要挟,疏无敬意
行参见她对少林甚为了解,稍感意外,旋即明白对方有备而来,便淡淡的道:“戒律堂首座有什么,若老纳不能主持,自然有其他人代替施主荣任越秀山庄庄主之前,不也是有其他人在位么?”叶姊大面色一变,冷若冰霜,道:“既然大师说得这么轻松,那就先换个罗汉堂首座,看看少林高僧是不是真的得道,可以笑对生死”扭头对山庄弟子叫道:“励天泓!就由你超度行嗔和尚!”众弟子中有人大声答应,排众而出那人身形俊挺,面庞英楷正如焦天浚所描述的一般付天淑见到他,身子禁不住的颤抖金婧知她内心肯定是又恨又怕,急忙握住她的手,好叫她稍稍安心
第十四节
励天泓来到行嗔身前两步站定,剑锋斜指,叫道:“请大师指点!”行嗔转向行参,面露微笑,合十行礼道:“师兄,我修为较师兄浅显许多,却能早登极乐,惭愧惭愧”行参也喜笑颜开,回礼道:“无可厌生死,亦能无可愿涅?师弟有此感悟,已在我之上善哉,善哉”励天泓不敢贸然出手,眼望叶姊大,听她号令叶姊大本想以行嗔胁迫行参就范,可眼见要挟不成,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蒙面客一直默不作声,此刻Сhā话道:“素闻行参大师爱读‘楞伽经’,朝带身边,咏读批注盟主何不将这本经书搜出来,送往嵩山,探探少林的口风呢”行参闻言不禁一怔,他喜读楞伽经之事,只有至交好友知晓,为数寥寥,竟然被这蒙面人说破,心中讶然
励天泓不等叶姊大令下,早抢上来便要搜行参身上行参右手推出,将他手臂格开励天泓双手成爪,连抓他袍袖,竟被他或拍或避,全数化解行参内力虽然所剩无几,但招数精妙,励天泓一时间无计可施
蒙面客冷哼一声,身形微动,已扑到行参身后,伸手捉住他后颈行参颈椎大茓被拿,登时动弹不得励天泓顺势从他袖中取出一本经书,见正是那本楞伽经,便呈给叶姊大叶姊大翻看了一下,经书上果然密密麻麻注满小字,当下笑道:“这次看少林还敢不从?将这两位大师押入单人牢房”朱改韩吹等人答应一声,将行参行嗔带走
卞不生见他们收拾完少林高僧,接下来必将轮到自己兄弟二人,心下惴惴,强作镇定道:“你们少耍花样,想要怎样直接说好啦!”叶姊大并不理他,招呼叶雪影责备道:“雪影,原来你天天来这里,怪不得红枪会任少帮主说找不到你娘如今贵为庄主,你就是大小姐,怎么能随便到这湖心岛牢房来玩?这里是囚禁恶人的所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任少帮主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陪你,你可不要太冷落了人家”叶雪影道:“娘,迟剑他不是恶人,求您看在他曾救过女儿的份上,放过他和他的师娘吧”
叶姊大扫了金婧一眼,叹道:“迟剑救过你,他的师娘救过我,这真是孽缘”叶雪影奇道:“真有此事?那娘更应该放了他们啊”叶姊大冷笑道:“放了他们?若不是留着这女人还有用,早一刀杀了她解我心头之恨迟解小子早没用了,来呀,把他抛入湖中淹死!”左右弟子答应,赶上来七手八脚拉起迟剑,便往湖边奔去
叶雪影急忙大叫:“住手!”扑通一下跪在叶姊大面前,哭道:“娘,女儿求求您,放过迟剑一条生路”叶姊大余怒尚存,凝视她许久才说道:“如果他勾去我女儿的心,令你不能和任少帮主成婚,为娘的只好杀了他,免得碍手碍脚”叶雪影潸然泪下,道:“娘,女儿和任笑乐成婚,不会幸福的”叶姊大道:“傻孩子,任家武林豪门,有钱有势,你嫁给他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会不幸福?何况联婚得成,有他任家帮手,娘就会在武林站稳脚跟”叶雪影心知她铁了心要把自己嫁给任笑乐,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不觉黯然:怎的娘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温柔,变得如此露骨冷酷起来?
她二人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别人听到,但蒙面客功力深厚,将她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一声叹息,道:“盟主说话越来越不忌讳了,与从前谨慎低调大不相同”叶姊大笑道:“世间岂不是人人如此?真正能做到清心寡欲的又有几个?前辈,我已与红枪会任云天任帮主商量妥当,即刻合力灭掉花刀门,还请前辈鼎力相助”蒙面客道:“夺回花刀门是盟主第一大心愿,老夫当然不遗余力,鼎力支持你”
叶姊大微笑道:“多谢前辈”又对叶雪影说道:“这次娘特意将任少帮主留下陪你,你可不要总恕姐脾气哟明日我们就动身,多则月余,少则十天,必定凯旋而归待娘拿回花刀门,再给你们成亲”她说得意气风发,叶雪影则暗含泪水,心如刀割
叶姊大吩咐手下将金婧等人分别关押卞氏兄弟见她对自己两人不理不睬,大为不满,口里一直骂骂咧咧叶雪影的迟剑大伤初愈,不能承担牢狱之苦,便苦求叶姊大放过他叶姊大逼得女儿默认自己的主张,嫁与任笑乐,心中高兴,加之见迟剑面色枯黄神情委顿,知道他闹不出什么事,便答应可以允许他在湖心岛上自由行动只要女儿能乖乖听话就好
迟剑独自一间牢房,但牢门并没上锁,一天三餐也按时送到,朱改韩吹等人更不来烦他他性情单纯,懂事以来一直随师父师娘生活在人迹罕至之处,在这里虽说是坐牢,但是对他来说反而可以称作天堂金婧等人被分散关在周围,方圆不过百步,每天按时吃过饭后,他便一一去探视一番,即便卞氏兄弟也不会落下这些人形形色色,话题各异,倒给处事不深的迟剑不少启发
这一日迟剑吃过早饭,照例走出牢门,却见一个人迎面堵在门前,傲然而立,见迟剑出来,便大声道:“臭小子,你倒过得自在!”看他锦衣华服,却是任笑乐迟剑见他一脸的怒色,不知所为何来,一时语塞
任笑乐骂道:“看你土头土脑的样子!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敢和本公子争!”迟剑奇道:“近来我一直留在这里,没见过你,怎么会和你争东西?”任笑乐额头青筋暴跳,喝道:“混蛋!还在装蒜!”一个箭步冲上来,挥拳便打迟剑不及躲闪,鼻子早重重挨了一拳,登时鼻血长流,脑子嗡的一下,几乎昏过去任笑乐跳开一步,大声道:“来!来!来!今天咱们好好打一架!”迟剑摇摇晃晃的道:“我干嘛要和你打架?”任笑乐冷笑道:“原来你这样不中用,挨了打还做缩头乌龟,没用的东西”拳脚相加,把迟剑打到在地旁边朱改韩吹等人垂首侍立一旁,见状劝道:“任公子,请手下留情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恐怕庄主会怪罪下来”任笑乐怒道:“连你们也替这小子说话!和你家小姐订婚的是我不是他!你家小姐一直不肯见我也就算了,我让你们去找她你们也不肯,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口中抱怨,手上不停,又狠狠的打了迟疆数下正待继续打下去,有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住手!”
任笑乐回头望去,见叶雪影站在身后,原来她暗中吩咐朱改等人照顾迟剑,朱改见任笑乐怒气冲冲而来,知道不妙,早叫人去请叶雪影来
叶雪影气得面色潮红,浑身发抖,道:“你见不到我,为何找别人撒气?”任笑乐笑脸相迎,柔声道:“雪影,听说你身子不舒服,好些了么?”叶雪影冷冷的道:“不牢任公子挂心这里是叶家庄密地,外人不可轻易进入,还请任公子赶快离开”任笑乐嬉皮笑脸的道:“我们即将成亲,我也就不是外人啦这规矩并不适用于我娘子,我忍耐了这么些天一直看不到你,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今天总算相见,不如咱们同游这湖心岛如何?”叶雪影忍不住心头一阵厌恶,皱眉道:“任公子,以你的身份,应该知道庄重二字如何写还请快快离开”
任笑乐见她一脸的不快,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毫无地位,真是又气又恼气的是自己自认风流,没有自己得不到手的姑娘,可是任凭自己使尽功夫,在叶雪影面前竟然无计可施;恼的是眼见叶雪影对迟剑爱护有加,更是妒火中烧,心想我堂堂红枪会少帮主竟然比不过一个傻小子?若不是爹爹要借他叶家庄扩大势力,我怎么会受这瞎眼姑娘的羞辱?我定要这傻小子好看!心中打定主意,脸上却不动声色,哈哈笑道:“好说,好说我听娘子的话,这就走了”左足一探,把刚刚爬起来的迟剑绊倒在地,冷笑一声,施展轻功倏然离去
第十五节
叶雪影扶起迟剑,问道:“你伤得如何?”迟剑摇头道:“不碍事”可是他嗓音嘶哑,显然受伤不轻叶雪影顿足道:“任笑乐这个登徒浪子好大胆子,趁着娘亲和诸位前辈离庄在这里放肆,可恨我眼睛不便,拿他没有办法”从怀中取出手帕,替迟剑擦拭额头的血渍她眼患旧疾,便尽量靠近迟剑,以便看得清楚些,把伤口清理干净如此一来,迟剑与她面对面距离不过数指,闻得她吐气如兰,不觉有些意乱情迷
叶雪影道:“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迟剑猛然清醒,慌忙答道:“不,我要去见师娘,向她问早安”叶雪影道:“你被人打伤,今天就不必勉强了吧”迟剑道:“自小我每天早上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师父师娘早安,从没间断过,除非他们不在峡里”叶雪影道:“那我陪你”扶着他,绕过灌木奇石,来到一片石屋前
那些石屋便是羁押行参等人的单人牢室,面积狭鞋只能容得一个人蜷身而卧,而石屋无门,只由铁栅栏锁赚全不能遮风避雨金婧正仰望蓝天怅然出神,见到叶雪影搀扶迟界跚而来,迟剑额头红肿,嘴角擦伤,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对叶雪影骂道:“小丫头!快叫你娘出来,我要问问她何以对自己……何以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难道她没生过孩子?不知道那些做娘的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受苦,会多心痛么?”叶雪影急忙辩白道:“前辈,我娘她带领大部分庄中的弟子去攻打花刀门,不在庄内,迟剑的事情她并不知情”金婧自知失态,便转移话题,问道:“叶姑娘,你娘如愿坐上了盟主,上一次你说她杀死了丐帮梅帮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雪影同迟剑一起在牢门前席地坐下,说道:“是呀,上次我没说完,我娘就来了,我就接着上次说吧那次庄主传位大典之前,蒙面客早就威逼原庄主传位给我娘,又网络了红枪会天鹰帮以及十三黑道那些人来对付你们,本来稳握胜算,可是被绿林军突然来袭,不但损失了不少手下,还让你们逃走了本来梅帮主也可以趁乱逃走,可是他为了救天马帮帮主罗大鹏,被蒙面客打伤为了让我娘扬威天下,他便叫我娘当着众人面前亲手杀死了梅帮主”金婧听到此处,一声惊呼,怎么也不敢相信武功盖世的梅帮主会惨死人手她本来还想问问丈夫的行踪,但怕会听到同样的答案,因而不敢问下去
迟剑也焦急起来,问道:“我师父和梅帮主并肩抗敌,难道他也身遭不测?”叶雪影道:“你们放心,冯大侠好端端的活着”金婧闻言喜出望外,松了口气叶雪影接着说道:“当时冯大侠失手被擒,蒙面客劝他投靠我娘,本来他誓死不从,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归顺了我娘,如今他陪同我娘她们一起去攻打花刀门了”金婧闻言默然半晌,才自语般的低声道:“但愿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迟剑道:“叶姑娘,正好你娘不在,不如你趁机会放了我师娘”叶雪影摇头道:“这庄里的人都听从我娘的命令,喔,倒不如说都听从那个蒙面客的命令蒙面客要大家好好看管你们,不得走漏一个,否则要大家的命来抵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胡来呢?我实在帮不了你”金婧道:“他要利用我们叫天下各大派屈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了叶姑娘,我们都老了,逃不掉也无所谓,可迟剑他还年轻,不能让他陪我们送命,你能不能帮他逃走?”叶雪影道:“娘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和任笑乐成婚,她就会放了剑哥哥和前辈你”她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一丝怅然之色,接着又道:“你们不必害怕,我娘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放你们的,只是要委屈你们等待一段时间”金婧想说你娘的话就一定做得准么,旋即一想,我和叶姑娘相识不深,怎能胜过她和她娘之间的感情,只得欲言又止
随即叶雪影又陪同迟剑去问候行嗔等人,其实牢房都相去不远,说话声音稍大一些,其他人都会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各自的牢门朝向各异,相互看不到而已刚刚见过行参行嗔,天色突然黑暗下来,天上乌云密布,顷刻间下起瓢泼大雨迟剑叫道:“糟糕!这么大的雨,大家都会被淋到的”急忙奔回自己的牢房叶雪影也随着他跑进去,见半个牢房塞满了草席涅的物事,迟剑抱起这些东西往外就跑叶雪影叫道:“这么大雨,你不避一避,要去哪里翱”迟剑道:“我要把这些草席挡在大家的门口,免得他们被淋到了”叶雪影一把拉住他道:“我陪你去!”迟剑道:“雨太大了,清早气温还低,你不要去了,搞不好会淋生病的”叶雪影嗲道:“不,我要一起去不让我去,我就不放开你”
迟剑无奈,只好答应,当下两个人分头为金婧等人遮挡牢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泻如注,加之天色昏暗,视野不佳,更因为眼疾之故,叶雪影几次摔在泥水之中,全身湿透韩吹朱改等人发现大小姐被雨水淋湿,急忙跑来劝她回去,她只是不肯停下韩吹等人只好一边为她挡雨,一边帮忙跑了几趟,终于置办妥当叶雪影将韩朱等人赶回去,和迟剑挤在他的牢房里休息本来那牢房十分狭鞋但是她和迟剑年纪尚轻,体格纤细,刚好容得下两个人可如此一来,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迟剑感到叶雪影身子抖得厉害,忙问道:“是不是很冷?”叶雪影勉强笑道:“还好”身子却抖如筛糠迟剑见她嘴唇冻得青紫,急忙把她拦在怀里,为她取暖不知道是因为迟剑的体温还是因为被雨淋湿发烧,叶雪影觉得面颊发热,全身酸软无力,偎依在迟剑怀里,喃喃说道:“真消这场大雨永远下不完”耳听得迟降傻的回答:“我倒是想它快些下完呢等下完了雨,你要赶快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喝些姜汤才行”叶雪影抬头望向迟剑,模模糊糊间见他两只眸子清澈如洗,突然间泪如泉涌耳听得迟靳声问道:“叶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只觉得全身倦怠无比,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
第十六节
初夏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转瞬间雨过天晴迟剑感到怀里的叶雪影浑身滚热,知道她风寒入骨,若不及早医治,恐有性命之忧,急忙叫韩吹等人送她回庄修养他的叶雪影身体单爆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没事儿的时候便跑到韩吹等人的房间打听叶雪影的消息韩吹等人见他性格单纯质朴,也不特别防范他,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情都跟他讲,有好吃的时候也时常叫上他迟剑听他们讲到请了名医来诊治,可叶雪影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一连三天都是同样消息,叫迟剑的不已
这日正午迟剑又来打听,只是得到同样回答,只好怏怏出来,来见金婧金婧见他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啦?还是没有叶小姐病愈的消息?”迟剑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一旁有人大声道:“哈哈,叶家庄靠卑鄙的手段抓咱们来,还不给咱们吃饱,连一口酒水也没有,都是些小肚鸡肠之辈只有这叶姑娘还算好人,老天可怜见,可别让她呜呼哀哉了”原来是旁边牢房里的卞不生听到二人的对话,便Сhā嘴进来另一边牢房里卞不留道:“她和迟解傻小子都是好人”再前一点的牢房传出付天淑的声音:“看得出叶姑娘对迟介有独钟,他俩个真是天生一对呢”各个牢房牢门朝向不同,互相看不见,但是距离不远,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听到付天淑的话都哈哈大笑,进而拿迟剑打趣,唯独金婧喃喃自语道:“那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迟剑被大家取笑,正自应付不暇,忽听有人在背后冷冷的道:“就凭这土包子,怎么配得上叶姑娘?你们这些所谓的前辈,成了废人,没有事情干,乱点鸳鸯谱来解闷儿么?”卞不生大叫道:“虽然看不到你的样子,但是一听你的声音,鬼哭狼嚎的,一定是任笑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混蛋啦!”迟剑后头看去,果然是任笑乐拦在身后,慌忙问道:“你来干什么?”任笑乐傲然道:“本公子知道你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特地来陪你耍耍,解解闷也好啊前两天被叶姑娘打断了本公子的雅兴,今天可没有人打扰咱们了,来来来,本公子和你这个层云峡弟子比划比划,看看层云峡的功夫厉害还是我红枪会的招式了得”不等迟剑答话,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拳打向他肩头迟剑急忙向旁边躲闪,身形未定,胁下早中了一脚眼见对方拳头奔自己面门而来,顾不得胁下疼痛,慌忙后跃,可又被任笑乐快了一步,一肘击在自己额头,登时眼前一片漆黑任笑乐得理不让人,一口气打出十二拳,将迟剑击倒在地
金婧急忙大叫:“住手!”任笑乐仰天大笑,眼皮一翻,笑道:“金女侠,您在江湖上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怎的徒弟如此不济?”金婧道:“迟剑名义上是我的徒弟,可是我还没有正式传授过他一招半式,他可以说身无半点武功你能打赢毫无武功的人很得意么?”任笑乐道:“任凭你找什么借口,只能解释成徒弟是笨蛋,或者师傅是草包”金婧怒道:“后辈小子如此张狂,竟敢嘲笑我!虽然你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我徒弟籍籍无名,可是只要我用心教他,他就能打败你”任笑乐哈哈大笑,只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前辈好大口气晚辈承蒙江湖好汉们看得起,那可都是晚辈真刀实枪搏杀出来的晚辈自三岁起就开始习武,正式拜过的师傅不下十人到了十三岁就与爹爹并肩作战,降妖杀敌,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哼哼,你的好徒弟要怎么样才能打败晚辈?”
卞不生一旁叫道:“臭小子神气什么?你爷爷我呀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人喝血啦!你有十几个师傅,迟剑的师傅也不少!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做迟剑的师傅,老子就不信堂堂少林三圣夺心双子和层云峡三家合起来教过的徒弟会输给你!行参大和尚,你说是不是?”行参苍老的声音道:“如果任公子执意恃强凌弱,老衲也只好教授迟施主一点自保的招数”焦天浚也高声说道:“我和付师姐虽然武功低微,但是也要帮迟兄弟打败你,就把迟兄弟当做我们的小师弟好啦!”
任笑乐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通过迟解小子塔风么?好!既然大家都闲来无事,我就奉陪到底,看看合各位前辈之力,能在这傻小子身上发生什么奇迹以后我天天来陪傻小子过两招,替各位验证傻小子没有美偷懒耍滑,有没有好好练功哼哼,说不得我也算是这傻小子的师傅了呢”转身向迟剑哂道:“到你练成绝世武功,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之后,可要感谢为师我啊”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他知道迟剑毫无内功根底,连基本的招式套路也不熟练,对阵经验更是远不如自己,因此根本没有把迟剑放在眼里,左右闲来无事,索性把他当做消遣来打发时间,反正见不到叶雪影这口气发泄在他身上好了
金婧将迟剑叫到身边,替他擦去额头的血渍,吩咐道:“剑儿,快去给各位前辈行礼他们肯教授你武功,真是机缘难得啊”迟剑点头称是,从行参行痴卞不生卞不留付天淑焦天浚依次行礼行参行痴弟子众多,但正式收俗家弟子迟剑还是第一个行参伸出右手掌,轻抚迟剑额头,说道:“你心地单纯善良,与佛门实在有缘望你以后勿要为俗世所羁绊,一心向善,究竟圆满智慧”迟剑不明他话语中的意思,但见他眼中尽是慈祥之色,忙磕头称谢
卞氏兄弟漂泊江湖,未曾有过收徒的打算,常常为自己的独门武功可能失传而喟叹,看到迟剑拜自己为师,欣喜若狂,哈哈大笑道:“咱们也有徒弟啦!”笑完又哭,高兴到喜极而泣卞不生抹去老泪,拉住持剑的手不肯放松,大声道:“徒儿艾刚才行参老和尚的话你可不要听艾他那是要把你骗到佛门里面去,要你和他一样做和尚!做了和尚你就会知道啦,和尚很清苦,世上好多有趣的事儿都做不得啦,很没趣的!还有,什么一心向善艾你向善,可是世上向恶的太多啦,听老和尚的话你会吃大亏的!不过,你刚刚也拜了他为师,他的话都不听也不好,嗯,你就只在他教你功夫的时候听他的话好啦”
金婧一旁听着各人的对话,心中叹道:迟剑不谙世事,就像一张白纸般,在这张白纸上涂墨则黑,染赤则红,可是如果赤色和墨色混合在一起,不知道能涂出来什么颜色?眼下为了救他的小命,也只能两色并染了将来会怎样只好听天由命
决战前夜
耶律雁翎指着一株大树,道:“走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咱们到那边坐坐吧”杨少真道:“好”两人来到树下席地而坐杨少真见师妹面色凝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知道她心事重重,不敢轻易打破沉默耶律雁翎将衣角缠绕在手指上玩弄了一阵,突然开口道:“师姐,你可曾有过倾心的人?”杨少真以为她会找自己商量明天决战的部署,却劈头被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嗫嚅道:“倾心的人?我也说不清楚有没有,不过在我心目中有一个人,我很佩服他”耶律雁翎嗤嗤笑道:“师姐你好狡猾,那就是你心爱的人,你还不承认”杨少真急忙辩解道:“哪有什么心爱的人翱只不过是谈得来罢了”见师妹笑逐颜开,也不免微笑起来
耶律雁翎轻叹口气道:“如果没有国难当头,咱们可以同床夜话,聊聊女孩子该聊的私房话,做做女孩子该做的青春梦可是现在,只能忙于奔波在战火硝烟之间”杨少真轻抚她肩膀,道:“你本来是皇室公主,生来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突然要你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真是难为你了”耶律雁翎狡黠一笑,问道:“师姐,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杨少真轻啐一声,道:“你还没完没了”耶律雁翎笑道:“你是我的师姐嘛,有责任好好教教我”伸手去抓杨少真腋下,杨少真随即反击,两个人咯咯笑作一团
闹了一阵,耶律雁翎不依不饶,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滋味?”杨少真拗不过她,支吾答道:“如果时常想起他,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许就是喜欢上他了”耶律雁翎闻言沉思片刻,道:“师姐,明天还是免不了做鱼死网破的最后决战,本来我决心孤注一掷,全力对付敌人,可是突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杨少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好静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耶律雁翎神情一改,面色凝重的道:“师姐,我求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杨少真道:“雁翎你不必害怕我绝不独自偷生,一定会和你并肩作战,与石头城共存亡”耶律雁翎拉住她的手,诚恳的道:“师姐,我要你逃走,不只是为了你自己,还为了……还为了迟剑”她提到迟剑二字,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杨少真纵横四方,巾帼英雄,对儿女私情却不在行,一时找不到话头耶律雁翎怅然道:“师姐,你该能看出来迟剑对我用情颇深”杨少真微笑道:“不错迟兄弟天天黏在你身边,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说起来虽然迟兄弟少通世故,性情呆板,但是生性单纯为人诚实正直,也不失男儿本色我看师妹你对迟兄弟也情有独钟啊”耶律雁翎道:“迟剑多次舍身救我,我除了对他好些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杨少真有些的的说道:“那岂不只是感激?你真的觉得迟兄弟适合你?说实话,周围不少人都私下说委屈了你呢”耶律雁翎道:“一直以来,我遇到的都是王公将相之子,个个都气度非凡,自我情窦初开,都梦想着能遇到一个俊美英武的少年将领”杨少真点头道:“相比之下,迟兄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孩子,当然与你的理想相去甚远”耶律雁翎幽幽的道:“如果皇室没有衰亡,我还是公主的话,对迟剑,我至多只能和他保持朋友关系毕竟皇室不能接受一个异邦的布衣平民,何况,如果没有现在的经历,我和迟剑也不会有机会走的这么近所以,所以我一直都很内疚,我知道其实我可能并没有真正喜欢过迟剑,却让他以为我们之间有机会……他本来不必卷入这场战争,可以在家乡安安稳稳的生活,都是我害的他远涉异邦,还期盼着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梦……我对不起他……”杨少真叹息道:“这一切都是运数,需怪不得你”
耶律雁翎道:“若是要迟姐我死在这里,我心难安迟筋听师姐的话,你要带他离开,他多半不会不听话他这个人还很固执倔强,难保不会再回来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我要师姐照看他,千万不要让他再想起我”杨少真道:“师妹没考虑过薄性命,以图东山再起?”耶律雁翎摇头道:“那样的话我怎对得起城中全体军民?何况契丹民族业已消亡,只盼能和同族父老一起走,就是我最好的归宿”杨少真知她心意已决,不觉眼角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耶律雁翎伸手替她拭干泪水,微笑道:“师姐,你答应我,那我心里最后的挂念也就可以放下来了这样吧,帮人帮到底,如果师姐找不到喜欢的人,就选了迟剑吧”说罢咯咯巧笑杨少真知道她是要说笑话逗自己开心,可是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更是悲伤,只抓住师妹的手不肯放开,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第一节
卞不生迫不及待,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教徒弟吧!”付天淑道:“且慢以迟兄弟和任笑乐相比,武功相差可说是一个天一个地,怎样才能让迟兄弟尽快弥补差距,咱们需要好好筹划一下”金婧道:“不错,咱们要分工合作,才能事半功倍我自创一套‘卷云剑法’,本来想传授给剑儿,可是招式过于繁复,暂时还不可以教他叶家剑法精妙无比,就请付姑娘和焦公子教授他剑法少林二位圣僧指导内功心法我呢,就把层云峡的轻功身法传授给他如果他领会得快,打不赢也可以逃啊”卞不生听她没提到自己,忙问道:“那我们呐?我们教什么?”
金婧皱眉道:“两位的焚心掌和标幽功被武林人士列在三大邪门武功之中,我看还是不学的好”卞不生哇哇叫道:“岂有此理!武功也有什么正邪之分?分来分去还不是用来杀人?”卞不留接口道:“少林内功震古铄今,好固然是好,不过修炼起来讲究先打好根基,然后循序渐进,一步步的练到老才能练出点名堂迟剑那傻小子想练,任笑乐也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的啊而我的‘标幽诛魂功’和我兄弟的‘三昧焚心掌’都有速成法门,而且招式讲究心狠手辣,正好能弥补傻小子面慈心善的弱点最重要的是这两种功夫武林中人很少见到过”卞不生Сhā口道:“见过的都去见了阎王啦”卞不留接着道:“那任笑乐临战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傻小子使用一般的招式,都难在他身上捞到便宜而我们的功夫正可以出其不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能与任笑乐那家伙周旋下去”
行参应声道:“卞施主所言不无道理论武功,剑儿和任公子相去太远,即便任公子不来打扰他,也需要十几二十年的苦练才能与任公子相匹敌武功纵有正邪之分,可是如果学武之人心术不正,正派武功也会被用来做恶事;而邪派武功若止于自卫而并非害人,则善莫大焉好吧,就拜托两位卞施主传授剑儿内功,老衲和师弟各教他一套拳脚功夫”卞不生大叫道:“说得好!还是得道高僧通情达理傻小子,快快快!别耽误工夫啦,咱们这就开始!”
迟剑本来没有与人争斗之心,对武功没有一丝兴趣,但是出层云峡后一直受人欺负,痛感世上人心的阴险狠诈,也知道不学些本事傍身,自己就总是麻烦缠身何况这两次被任笑乐打得实在惨痛,因此下定决心,认真学习武功他天资本来聪颖,只是少与世人接触,又不善言辞,因此显得傻头傻脑,可是一旦用心习武,立刻显现出无限潜质,令得众人啧啧称奇休息之时,大家谈到这个话题,纷纷猜测其中缘由,行参道:“恐怕是因为剑儿常年处在世外桃源,与平常人相比有一颗雷打不动的平衬,心无旁骛杂念,因此进展神速在我们少林寺中相似的例子也很多,从小时候就进入佛门,常年修行的僧人们往往有着他人无可比拟的意志力和平衬,而这样的弟子也常常在武功上造诣颇深”众人均觉得有理,行痴道:“只不过,这样的弟子性情相对单纯,很难适应外界,因一时的邪念而误入歧途失足成恨的也不在少数”大家听了都默不作声,卞不生忍耐了片刻,终于开口埋怨道:“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话真是奇怪,好像是说我们兄弟俩做错了什么”大家不觉哈哈大笑
行参教授迟剑罗汉拳,这套拳法乃是少林最基本的入门拳法,一招一式简洁明快朴实无华,正适合迟剑用来巩固身形步伐修炼法度须知武学最忌讳投机取巧,基础不牢,即便建立起参天高楼也不过等于空中楼阁,会随时坍塌,以至一无所获行痴则选择了金刚掌一般少林弟子学完罗汉拳,便会修习金刚掌,这路掌法偏重刚猛,正是行痴最擅长的路数
卞氏兄弟的武功,一个至阴一个至阳,要迟剑一个人一起修炼本有悖常理,可是卞氏兄弟心智并非常人可理喻,不管能不能行得通就强行灌输一个教抱元守一,另一个就教运气导行;一个教移宫使劲,另一个就教固本培元任凭迟剑再聪明百倍,也不可能一下子领悟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引得卞氏兄弟又叫又骂
轮到金婧,天色将黑,迟剑已是饥肠辘辘,大汗淋漓,想要去吃点东西却不敢说金婧本想趁热打铁,可想到自己往日太过刻薄徒弟,见他略显稚气的脸庞颇有疲惫之色,便叫他稍吃些东西再来迟剑不敢偷懒,胡乱吃了些饭菜急忙赶回来层云峡功夫在江湖上自成一派,以轻灵见长,轻身功夫乃是一绝这一回学的是提气纵跃的法门,与刚才所学又是大不相同,要靠心领神会,正是迟剑不很擅长的迟剑固然练习的辛苦,金婧也为他领悟迟缓而大伤脑筋
付天淑则同前几人大不相同,先是温言劝慰迟剑:“迟兄弟不必着急这大半天你已经学到了一般人一个月都学不到的东西,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在所难免,大可以暂时不予考虑,随着各位前辈学下去,自然而然就会融会贯通了我们当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然后耐着性子一招一式将叶家剑法前八式讲解给他听迟桨来一根木条权做宝剑,依言演练,付天淑见到有不合之处便手把手指点大家见她轻声软语,不厌其烦,都道:“付姑娘真是又温柔又得体,人原本也美丽端庄,只可惜遇人不淑,被害成这样”
最后焦天浚并未传授新招数,叫迟剑再找来一根竹棍,与他拆解刚刚练过的八式,指点实战心得既便如此,等到结束已过寅时迟剑疲惫不堪,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倒头便睡这一觉真是睡得实在,连梦也没做一个正睡得香甜,耳中隐隐传来任笑乐的声音:“土包子!日头都晒到ρi股啦!快出来!”下意识的跳起身来,却将头撞在了墙壁上,痛的大叫“哎呦”
第二节
他步出牢门,听任笑乐依然高声在叫自己,听那声音所在,是在师娘的牢房附近,急忙快步赶过去卞不生正懒洋洋晒太阳,见他疾步走过来,大声道:“傻徒儿,你总算来啦!那个讨厌鬼一早就来了,在这里大呼小叫,搞得老子睡不好觉要不是被关在这里,老子非要出去臭扁他一顿!傻徒儿,就用昨天教给你的那些功夫,替师父好好教训他!”
任笑乐傲然而立,不屑道:“只有一天的时间,这傻小子就练成了焚心掌了?还是学会了易筋经?嘿嘿,就算给他五十年又能怎么样?即便以现在各位前辈的处境,恐怕一起上场也不是晚辈的敌手吧”边说边来到迟巾前,突然大喝一声:“接招!”左足横扫过来
迟剑没想到他说打就打,慌忙侧旋闪开这一下躲是躲开了,可是躲得狼狈不堪,同时后背漏洞大开,实在危险之极任笑乐并不立即追击,嘲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这傻小子只别了一日就能躲开本公子一招了,不错啊再来!”双手成爪,来捉迟剑肩膀迟剑侧步沉肩,两臂上搪来封对方攻势,使的乃是罗汉拳中的一招“二郎道”任笑乐收住招式,口中啧啧做声道:“了不起,原来学会了少林功夫,这一招二郎道有模似样呢少林罗汉拳本公子也会,咱们比比谁学得精”左手握拳护腰,右掌切击而出,这招叫做“右穿花手”迟剑只学了几招罗汉拳,不过这一势倒还练过,也知道破解之法,当即足尖点地,身子滴溜溜旋转,躲开对方掌击,跟着肘击对方心窝,有个名堂叫“扭步拉弓”势到中途,耳听任笑乐喝道:“躺下了!”胸口应声中了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迟巾不由己,仰面跌倒
任笑乐哈哈笑道:“只学了一天,就想破解本公子的招数?太也不自量力!”原来任笑乐那一招“右穿花手”只是虚招,引诱迟较当,看准破绽,用一势“雁过留声”踢中他若论对阵经验,迟剑远远不如任笑乐,随机应变当然大大不及
任笑乐冷哼一声,道:“以你的资质,能记得住用‘扭步拉弓’破解‘右穿花手’已属不易”迟剑勉强站起身来,但觉得胸口剧痛,喉头一咸,呕出一口鲜血任笑乐叫道:“用你学过的招数你都抵挡不了,再看看我的枯藤拳!”揉身而上,脚下连勾带扫,手上擒拿锁扣,招式连绵而出,真如藤条一般层层缠绕过来,迟剑全无招架之功,被他带了几个跟头,接着右臂被拿赚挣了几挣,却挣不脱任笑乐狞笑一声,手上使劲,“喀”的一声将迟剑右臂拧脱了臼
迟娇忍彻骨剧痛,后跃两步依壁而立,左掌护胸防他再袭任笑乐纵声哈哈狂笑道:“在本公子眼里,你不过是个小丑玩偶罢了,根本不配和我动手想要你的性命易如反掌,不过本公子不会让你死的利落,就想耍耍你,找些乐子也好好啦,今天点到为止本公子还要去找叶姑娘游山玩水臭小子,受了伤也不要偷懒不练功哦明天我还要来考校你,说不定兴趣一来会打得你更伤哼哼,准备好挨揍吧!”言罢长笑而去
金婧向迟叫手道:“剑儿过来,师娘看看你的伤”迟剑咬紧牙关,来到金婧面前金婧查看一番,放心道:“好在只是脱臼,未伤及骨头”将脱臼的手臂接上,见迟酱的满头大汗,叹道:“你和任笑乐相差太大,而他实在太过心狠手辣,存心要与你为难,你打过他也实在是毫无办法,不必耿耿于怀”迟剑道:“徒儿不中用”金婧黯然道:“这都怪师娘师傅,从没有用心教过你一星半点的功夫,以至受此欺辱”
却听卞不生大声道:“大哥,你看咱们还教不教这傻小子了?尽打败仗,都把咱们夺心双子的威名丢尽啦!这样的徒弟还是不要算啦”卞不留应道:“当年你我被那些正道人士追杀,武功全废,都五十岁了又从头一点点练起,还不是重新扬名四海?迟剑还年轻得很,一定能继承咱们的武功,扬名立万”卞不生小声嘟囔道:“那也要任笑乐答应别杀他才行”
焦天康问道:“两位不是说有速成之法么?为何不赶快教迟兄弟呢?”卞不留道:“速成法门也要至少修炼到第一重之后才有成效,我们只能先叫迟剑把练功口诀牢记于心,消在任笑乐存心杀他之前,他能尽快领悟”
形参道声“善哉”,说道:“剑儿与生俱来有一种淡泊人生,无欲无求的性情,大为难得如今在江湖上历经磨练,包括这次被囚,正是你入世之道”行嗔解释道:“所谓入世,乃是佛法之说,意为到尘世间体会凡心没有真正的入世去体味人的种种快乐和悲惨就不能看破红尘,更无所谓感化他人剑儿你未曾涉足凡尘,应付俗世中的人情世故怕比平常人要艰难许多”行参接着说道:“事法佛法,理无二致愿你切莫消极厌世逃避颓废,不论何时都要保持精进勤勉之心,才是人生正道”
付天淑道:“行参大师所言甚是无论将来怎样,咱们都不要放弃迟兄弟,大师的话就是告诉你再艰难你也不要放弃,知道么?”迟剑道:“多谢各位师父费心,不管任公子什么时候想杀我都好,我一定用心练武”
忽听一阵脚步声临近,众人都凝神细听,以为任笑乐去而复返迟剑回头望去,原来是朱改快步走来,口中大声道:“迟兄弟,你的上不要紧么?”迟剑喜道:“我的伤没什么朱大哥,是不是叶姑娘醒过来啦?”朱改道:“叶大小姐刚刚醒来,不过身体极度虚弱,根本不能下床,只能静养”拉住迟剑的手上下察看一番,才又道:“果然没有大碍,这样大哥就放心了叶大小姐无法来看你,又约束不了任公子来烦你,很是愧疚,特意叮嘱我给你送来几种庄中最好的药品,给你疗伤有了这些药膏,你的伤三两天就会痊愈”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瓷瓶朱改指给迟剑,告诉他哪个是金疮药,哪个是接骨膏金婧闻得那些药膏味道透彻甘醇,想来都是些珍惜药材所提炼,心道:叶姑娘刚刚死里逃生,就惦记着剑儿,可见用情之深好在她始终要嫁给别人,否则如何拆开这一场孽缘,还真够我烦心的呢
第三节
又说一阵子话,朱改告辞离开迟剑将他带来的药外敷内服,又把外衣撕做布条扎住脱臼的臂膀,来到形参面前,跪倒在地,说道:“大师父,请您接着教我功夫吧”形参问道:“你的伤不要紧么?”迟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答道:“我要尽快多记些招式,还有破解之术”形参道:“世上的武学林林种种,驳杂繁多,记是记不完的为师所见的武功已经算不少啦,可是未曾领教过的也不少,就说刚才任笑乐的枯藤拳,就不曾见识过”见迟剑一脸疑惑,笑道:“武学至高境界,其实无需知道对方路数也可以破解其招式只要有招式,就会有破绽,当然必然有破解之法,而且破解之法往往不止一种,可以多种多样譬如刚才任公子使的那一招‘右手穿花’,你用‘扭步拉弓’破解当然不错,用其他适当的招式也可以后来他踢中你的那一招,用同一招‘扭步拉弓’也可以破解的”迟剑恍然大悟,道:“是啊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如师傅所说”付天淑道:“形参大师所言不错迟兄弟,其实用叶家剑法的第二式同样可以化解,只不过步伐要更低一些,反手回击要再快一些手中有剑便是叫,手中无剑则是拳招招式虽然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要根据情况稍作变化就可以应对多种武功来路”金婧点头道:“的确如两位所言但是要达到如此境界,必须积累必要的经验才能达成剑儿,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记住各位师傅的提点,相信对你尽快领悟到其中诀窍大有好处”迟剑躬身行礼道:“徒儿一定牢记不忘”
于是形参等人又依次教授迟剑,形参行嗔依然不急不忙,一招一式严格指点,出手位置稍有偏差都要反复纠正,直到满意为止卞不留则沉不住气,大叫道:“老和尚,以你们这个教法,傻小子被任笑乐打死之前也破解不了他一招半式傻小子艾你今天就把‘标幽功’和‘焚心掌’的心法口诀全都记在心里,这样我们的武功总算后继有人,即便我们两个就此去了,也了无牵挂了”卞不生道:“大哥你老糊涂了么?傻小子被打死后,咱们的功夫还不是一样就此绝后了么?”卞不留道:“反正咱们交给他之后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师傅要怪也只能怪罪傻小子了”两个人仰天哈哈大笑旁边众人听到二人对话,都觉得这两人真是思维异于常人,不可理喻,不由得哭笑不得
那标幽功和焚心掌的口诀十分晦涩难懂,迟剑几次向卞氏兄弟请教其意,二人起初还耐住性子解释几句,后来耐烦不得,只叫迟娇行记住即可,以后再作解释迟剑只好囫囵吞枣,不敢再辩
接下来金婧付天淑焦天浚依照计划而行,迟剑全心浸渍于学武之中,短短两天,已习得拳脚内功轻身锦等于一身,加之他天生体格筋骨异于常人,这两天修习下来,已相当常人三个月的功力可是不管他进展如何神速,毕竟与任笑乐相去太远,差距何止十年八载之差?翌日任笑乐再次来挑衅,迟剑还是躲不过三招,被他重重一掌击在后背,呕出二口黑血任笑乐趾高气扬,戏谑了迟剑几句便即离去他倒不是不忍心下手,而是要天天来玩耍迟剑,何况叶雪影虽然还是不见自己,但若是自己做的太过分,恐怕将来她会悔婚,那么爹爹的大计就无法实现了
有赖他多少有些投鼠忌器,迟剑才不至于身受重伤,每天除了坚持修习武功之外,便是潜心与各位师傅猜解与任笑乐对阵时的招数,众人经验了得,除了教他退避破解之术,还给他讲解了不少变化之法,受益颇多
起初迟剑与任笑乐对阵,别说抵挡反击,就连看清对方来势都不容易,过得三四天,迟剑已能躲开一招半式,加上运用层云峡轻身功夫以及周遭地势,可以同对方周旋十来个回合任笑乐也感觉到迟剑越来越难以轻易打倒,以往只要两成功力就可以扭得他脱臼,可现在八成功力才可以打得他倒地不起心中也啧啧称怪:这臭小子倒有两把刷子,功力进展惊人,只不过他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了不起待我娶得叶家小姐为妻之后,想个办法把他杀了以绝后患他始终自视甚高,因此并没有正真看得起迟剑
到得第七天,迟剑不但见招猜招,化解了任笑乐二十几招,更能反击一两招,其中一次几乎打中任笑乐要害任笑乐心中一惊,见他这一式手臂宛转回环,如灵蛇出洞,招式极为奇特,而拳风中竟然感到一股寒气,迫人气息,不自觉竟感到一丝畏意心中道:想不到短短七天,他的内力似乎也突飞猛进了一般毫无武功根底之人,即便悟性极高,至少也要半年才能达到如此水平这小子不除,将来必定成为大麻烦,就算叶家小姐要怪罪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先杀了他再说!
想到此处,他抖擞精神,使出看家本领,施掌猛劈迟剑面门迟剑急忙对以少林金刚掌中的一招“金刚推山”,双拳变掌,向前立掌平推而出,他见对方招数突转凌厉,为求自保,当然全力施为,几天来习练的“标幽功”“焚心掌”自然而然倾涌而出本来他虽然把口诀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但是只理解不到一成,这些天练来练去都感不到丝毫进展卞氏兄弟不擅剖析教授,着急起来只会骂他愚蠢可是他练习并非毫无效果,而他中毒昏迷之时卞氏兄弟曾为他胡乱驱毒,反而把阴阳两股力道注入他身体里,导致两股力道激突,迟剑几乎因此丧命后来形参行嗔暂时把这两股内劲压赚但是经过这些天修习“标幽功”“焚心掌”,又把他体内这两股力道引导出来,一旦遇到强敌,便自然而然使将出来
任笑乐满拟这一掌会把迟剑的头颅击成粉碎,力道到了途中突然感到对方双掌一阴一阳,刚阳劲实阴柔力虚,刚极则柔,柔极转刚,变幻莫测,直奔自己胸口而来任笑乐暗吃一惊,但自恃功力高过敌手,便再摧内力,想力压对方但听“噼啵”两声响,两人身形一触即分,任笑乐退了两步便站定身形而迟巾子向后直摔出去,背心重重撞在墙壁上,接着摔在地上便即不动
任笑乐哈哈大笑道:“刚刚七天你就能练成如此水平,也算难得了不过本公子也玩腻了,不会再给你机会练下去”手起掌落,就要将迟剑毙于掌下
第四节
他甫一抬手,猛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跟着五脏六腑一阵悸动,全身登时不自觉发起抖来,便似掉入冰窟一般他心中吃惊道:不好!想不到这小子貌似老实,竟然暗中使毒,亏我自恃老江湖,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他应变也够快,缓缓收起内劲,盘膝而坐,吐纳调息他知道自己所中的毒极为奇特,而如果强行运劲发力,便会加速毒素随血行扩散入体内,反而不妙
金婧等人本来的任笑乐痛下毒手,但见他突然颓然坐下,看样子是中毒的迹象,均觉得奇怪,再看迟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生死,急忙纷纷大叫:“剑儿醒醒!”迟剑毫无反应
朱改韩吹等人闻声赶来,将迟剑扶起来,只见他面色铁青,气若游丝朱改叫道:“糟糕!看任公子和迟兄弟面色是中了剧毒的样子”韩吹道:“两个人中了同一种毒,难道是另外有人施毒不成?”朱改摇头道:“不可能咱们一直守在这里,未曾见到闲杂人等出入你看迟兄弟周身有的地方红肿发烫,有的地方却冰寒刺骨,看来是练习某种霸道的武功导致走火入魔可是,他竟然将至阴至阳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一起修炼,实在不可理喻”
卞氏兄弟叫道:“那是我们的‘标幽功’和‘焚心掌’”形参道:“不错剑儿本来就身中剧毒,卞氏兄弟用标幽功和焚心掌压住了他所中的剧毒,而我和师弟又用少林内功抑制这两种霸道内力,才使剑儿不受体内毒素所害看来这种种内力刚才被任笑乐震散了,以致毒气再度侵入健儿的四肢百含而任笑乐也被毒气所伤,才会罢手”他转而对朱改两人说道:“剑儿所中之毒颇不简单,其中有好几种中土难以见到的稀奇种类,如果老衲没有猜错,这些毒药应该同十三黑道有莫大关联请两位快快将剑儿带到庄内,请十三黑道赐予解药,方有望薄性命”
朱改二人眼见迟剑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多,心知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他即刻会一命呜呼而任笑乐一向趾高气扬,朱改二人虽看不惯,但他毕竟是大小姐的未来女婿,若在湖心岛出了事儿,自己两人总脱不了干系朱改皱眉道:“十三黑道跟随庄主等人征讨花刀门,并不在庄中,即便赶回来,也要几天之后我怕任公子迟兄弟等不及了”
卞不生冷哼一声,道:“这都要怪叶姊大害人害己,要不是她害得我们武功尽失,现在又怎么会找不出一个能替他两人运功驱毒的高手呢?”焦天浚哂笑道:“你说的这个高手,不会是指你自己吧?”卞不生大声道:“即便我一个人之力做不到,加上我大哥和少林两个老和尚,总该可以了吧?”行嗔叹道:“剑儿体内不止有多种奇毒,还有几种内劲相冲相突,想要全数化解,简直无从下手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那个蒙面客才能做得到”
朱改听到此话,似乎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向韩吹说道:“何不求那个人试试看?”韩吹迟疑道:“你是说,被关在地心铁牢的那个人?”朱改缓缓点头,道:“你还记得吧,蒙面人吩咐咱们务必小心看守此人,还说到此人武功还在他之上果真如此,他该能救得迟兄弟性命”韩吹脸上变色道:“可是那个人发起疯来实在可怕,我的他不但不会救迟兄弟,反而伤害他,到时候你我根本无力救助”
朱改道:“我一直留意他的举动,看来他每三天就会发作一次,而昨天他刚刚发作,今天应该恢复正常”韩吹道:“既便如此,也难保他会替咱们救人”朱改道:“这些天察言观色,我已将他秉性脾气掌握大概,到时候自会用计叫他听命于我”韩吹不情愿的道:“也只好碰碰运气否则新庄主的女婿死在这里,咱们也得陪葬”
两个人拿来棉被,包住迟剑和任笑乐,以免沾染剧毒,然后抬着他们来到一间牢房内朱改拨开地上的枯草,原来下面藏有一个石板盖朱改掀起盖子,露出一条石阶,直伸向地下,里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朱改点着火把,与韩吹各抱一人,拾阶而下
那石阶弯弯曲曲,左转右折,却始终倾斜向下这样走出百丈不止,才来到一个宽阔的平地朱改二人将迟剑和任笑乐放下,大声道:“前辈可好?”任笑乐顺他们眼光望去,原来前面一扇大铁门紧闭,上面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窗口,朱改正是冲着那窗口发话,想必铁门里面就是地心铁牢,而他们刚才提到的人就在里面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对这里面的人颇为忌惮
只听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喝问:“你们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死到哪里去啦?那个没脸见人的老东西呢?他使诈才打赢了我,是不是真的没脸来见我翱他不是一直说要再和老夫公平比斗一次么?怎的又一直不敢露面?”他一口气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声音浑厚有力,语气咄咄逼人任笑乐心道:他所说的没脸见人的老东西,多半就是那蒙面客朱改陪笑道:“前辈,那位蒙面老英雄不止要和您比斗,而且要连斗三场定胜负”
那老者呸了一声,大声道:“什么狗屁英雄?他也配?无论比试什么,老夫自当奉陪!快说,怎样比法?”朱改道:“这第一场乃是文斗我们给前辈带来两个身中奇毒之人,请前辈设法为他们驱毒这两个人所中之毒连蒙面老英雄也束手无策,如果您能救治得了,那这第一场就是您赢了”那老者嘿嘿冷笑道:“以这一句话就想骗老夫替你救人?你当我三岁孩童么?不过反正闲着无事,就放他们进来,看你们要玩什么把戏!”
朱改暗喜,道:“如此,有劳前辈”掏出钥匙趋前去开铁门,一旁韩吹急忙后撤一步,双掌护于胸前,严加戒备朱改转过钥匙,运劲去推铁门只听唧唧嘎嘎一阵声响,铁门向内打开,显得极其沉重朱改见打开的缝隙可容一人通过,便停下来,将迟剑和任笑乐连人带被塞进去,又急忙将铁门关闭上锁
任笑乐借着门上两个小窗口射进来的微光四下张望,只见这囚室丈许见方,一个人端坐在室内一角,光线实在太弱,因此看不清他的容貌,只依稀看出此人披头散发,身形魁伟
那人端坐不动,“咦”了一声,道:“这小子真的中毒不轻啊嗯,难怪那没脸见人的家伙也会没办法这些毒种类繁杂,加上几种内力激突……哼哼,这小子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任笑乐道:“请前辈先救我晚辈必将感谢救命大恩”那人冷哼一声,问道:“为何我要先救你?”任笑乐道:“我中的毒比他轻得多,也好救得多”那人道:“好救的老夫没有兴趣”说罢起身,随着他身形晃动,只听一阵“哗啷啷”声响,好似铁链之类的物事拖曳在地上,撞击做声
那人走向迟巾旁,每走一步,那声音就随之响起,任笑乐借助微光隐约看见那人身后有几条锁链般的东西反射幽幽青光那人不但双手双脚均被困赚连脖颈上也被套着钢环,而钢环则由另一根铁链系赚连在后面的墙壁上任笑乐被他讥讽,本来心中恼怒,可一想到这个人被如此严加看管,朱改等人依然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想必他是个极为凶恶的角色,当下隐忍不发
第五节
蒙面客将迟剑放下,向那老者说道:“时间过得好快,自从老夫在层云峡擒拿住你之后,这一段忙于南征北讨,一直没能来和你叙话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怎么样,老夫的话,你可想通了?”那老者漠然道:“外界盛传‘勾天宝典’在我手中,那只不过是谣言”蒙面客道:“你女儿已经落在老夫手里,如果你能把勾天宝典交给老夫,老夫定不会为难于她”那老者正是金婧的爹爹,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号称“无思老人”的金毅他沉吟半晌,低声自语道:“孩子,为父连累了你,实在愧对你娘”言罢垂首不语
蒙面客长叹一声,手指迟剑道:“你的女儿你可以不管,那么他呢?你也不管么?”金毅只是低着头,并不看迟剑一眼蒙面客续道:“他是迟剑啊”金毅闻言浑身一抖,猛然把头抬起,凝神细看蒙面客又道:“这孩子虽是个孽种,可身世着实可怜而且和你层云峡还颇有渊源当年正是因为他,你才决意隐居于层云峡绝壁上的层云洞中,一次也不曾出来过迟烬是你心结所在如今他四肢百骸遍布奇毒,奇经八脉紊乱失调,命在旦夕只有‘勾天宝典’才能救他性命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掉,也不愿交出宝典么?”
金毅喃喃道:“果然是他这么些年来,我虽然未曾出过层云洞,可也常尝意迟解孩子的一举一动这一个多月不见,他又长高了”站起身来,走到迟巾前,伸手在他身上查看一番,道:“果然如你所说,他伤上加伤,毒里有毒……可是,‘勾天宝典’只能救得了他一时,最终还是会害了他”蒙面客哂笑道:“你不是一直坚持说宝典并不在你这里么?怎么见到迟剑就承认了?”金毅淡淡说道:“因为你知道我的一切,我什么也隐瞒不了你是吧?黄穰大哥”
蒙面客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揭开面具,露出一张面色苍白的脸,面颊上疤痕纵错,颌下胡须蓬乱他低笑一声,道:“为兄成为这般摸样,难为你还能认出来”金毅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蒙面客双手,说道:“大哥,真的是你”蒙面客叹道:“大哥使出迟解一招来逼你,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也瞒不住你了”金毅点头道:“不错迟角我的心结,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当日我被你擒赚也曾猜想你是何方人物虽然当时你刻意隐瞒武功身家,我还是略微探出你的本来功底只不过,我不敢想象打败我的人是一个死于十五年前的好友而刚才你这一番话,叫我确信无疑黄大哥,这十五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黄穰苦笑一声,说道:“大哥的事情,不说也罢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用勾天宝典救治迟剑,再晚就来不及了”金毅道:“大哥,当年咱们一同得到勾天宝典,我曾想练下去,是你劝我说这种内功功法违背常理,太过凶险离奇,不易修习这些你都忘了吗?何况,如果你还是当年的你的话,又何必隐瞒身份偷袭我,再用迟浸逼我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谋求获得勾天宝典?直接向我索取即可,我又怎会拒绝大哥你呢?”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可见这十五年里,在你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黄穰了”黄穰面色冷峻,道:“不错,十五年前,黄穰是人人心中的民族英雄,个个称颂,几近完美既然他这么完美,就让他永远完美的活在大家心中吧”金毅凝神直视黄穰,讶然道:“难道说大哥你已经变节?”黄穰正色道:“黄穰绝不会甘当汉贼!只不过不再是当年那个思维狭隘的黄穰”
金毅不再追问,缓缓席地而坐,陷入沉思他和黄穰虽为结拜兄弟,可是手足情深,甚至远胜一般的亲兄弟四十年前,他们曾一同远赴西夏,冒险查探勾天神尊的下落两个人相互扶持,经历种种险阻,甚而险些命丧当地,才得以重返中原自那时起几十年里,一直是莫逆之交十几年前,冯叔夜在越秀山庄闯出大祸,金毅前往救助,被越秀山庄庄主叶冠棠暗算中毒,危急之时,也是黄穰及时赶到,不但将他救回层云峡,还天天替他运功化毒疗伤,历经数月直到十五年前,黄穰率领武林众好汉组成再兴会,北进抗击辽寇失利,两人的交往才戛然而止人人都以为黄穰被敌军乱箭射死,不曾想十五年后的今日,他竟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金毅一直十分敬佩这位大哥,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如今眼前的大哥活脱脱变成一位陌生人,一时间陷入茫然
黄穰知他心意,开口道:“不错,近来江湖上纷乱四起,那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金毅疑道:“这十几年来你一直蛰居不出,现在才有所动作,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势在必得了?”黄穰答道:“你放心,我不会为害武林,只不过促使大家换个想法待事成之后,江湖还和从前一样,别无二致”金毅道:“换个想法?若是如此简单,何必兴师动众扰乱江湖?又何必对自己的结拜兄弟也下此毒手?”黄穰道:“使用寻持段得不到该得到的结果,世事往往如此为少走弯路,为兄只好出此下策也是最有成效的计策”金毅又问道:“大哥,你我结拜四十多年,大哥的话小弟从不曾违背既然这次大哥不想对我明言自己的打算,就是说大哥知道无法说服我听从你的计划,可是如此?”黄穰点头道:“相隔十五年再相会,知我心者还是只有金兄弟你一个”
金毅略一沉吟,随即蓦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小弟知道该怎么做了”随即走到迟巾边,运指封住他心口数茓,说道:“大哥,要救迟剑,只用勾天宝典的内功不足以应付,我需要你助一臂之力”
第六节
黄穰问道:“你要我如何做?”金毅道:“他内伤剧毒都甚严重,若先治内伤,恐怕加速毒发;反之若先驱剧毒,又有内伤不治之虞现下只能试着疗伤驱毒同时进行,且要随时保持两者间的平衡,稍有差池,都会叫迟剑送命我运用勾天宝典引导经络,扩展疏通其体内各种冲突内劲”黄穰点头道:“与此同时,为兄也运内劲将他各处毒素逼入你所打通的通道,使之最终导出体外”金毅道:“你我合力,也只能暂时救得他性命,若要彻底清除干净,只能靠他今后自己修习勾天宝典,以期望一点点的恢复”
两人再不多话,各运功力注入迟剑体内不过两股内力要配合得恰到好处,拿捏起来实在费时费力初时两人尚不能形成默契,但是毕竟是经年老友,渐渐心意相通,渐趋协调
如此三日之后,迟剑已经度过鬼门关,知觉恢复如常,只是身子尚不能动作如常黄穰金毅两人也松了口气,一面继续为迟狡伤,一面叙话黄穰道:“这‘勾天宝典’果然厉害,竟然能起死回生,邪门儿得紧”金毅道:“是啊天下各派内功,不论正邪,均以修为主干经络一脉为本,最上乘内功也是如此可是这个‘勾天宝典’竟然把一脉经络扩张成数枝,其威力自然更强”黄穰点头道:“经络扩张可以增强功力数倍数十倍,称霸武林易如反掌,反之比之寻常内功功法而言,经络过度扩张会大大损害身体,最后耗尽精气血而死这是‘勾天宝典’最致命的缺陷,无从弥补所以为兄说它违背常理,危险之极”金毅叹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习武之人一见到这么离奇的武功,怎能抵挡住好奇心不去修习?不瞒大哥,我当初听你劝不去学它,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已经习练了十几年了”黄穰笑道:“为兄也是如此只不过当年我与你一起看过之后,七重功法之中所记得的只有前两重”金毅忙问道:“那么大哥可想出完善‘勾天宝典’之法?这世上能做到的只有大哥你了”黄穰叹道:“为兄也曾试图找出端倪,可惜这种功法实在太过诡秘,甚难理解何况,我只有前两重可做参阅,掌握有限”
金毅接着问道:“所以大哥你要我交出宝典,是为了称霸武林么?以大哥现在的功力,尽可以独步江湖,何须再练‘勾天宝典’?”黄穰道:“为兄垂垂老矣,即便能号令武林,最多不过十年八载要想今后武林动向一直如我所愿,必须提携一个可用之人‘勾天宝典’当可助她一臂之力”金毅疑道:“难道你要迟仅这个可用之人?”黄穰笑道:“迟解孩子单纯至极,如何能应付得了江湖险恶?何况他刚直不阿,绝不会听命于我我只不过用他说服你交出宝典而已”金毅道:“大哥当然计划的万分周到了,这个可用之人一定是个人人意料不到的人吧”黄穰道:“为兄的计划就透漏一些与你也无妨其实前两年我就已经潜回大宋,暗中观察丐帮花刀门越秀山庄以及十三**等各大派系,挑选可以利用的目标经过反复思量,我选择了一个人押叶姊大”
他见金毅听到这个名字并无反应,接着说道:“这个女人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无人知晓,但是你应该对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就是你的徒儿冯叔夜当年在越秀山庄结下孽缘的那个叶音音”金毅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一震,内力稍有偏差,引得迟剑气血阻滞,哼了一声金毅急忙调整自己,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额头,以示安慰
黄穰道:“十五年前,我和几位门派头领组成‘再兴会’,率领几千江湖热血志士奔赴清音坪,迎战契丹大军大战前夜,花大刀曾把他私下秘密养着小妾并育有一女之事告诉我,还说万一自己有了意外要我照顾这母女二人他这个小妾就是叶音音当年在越秀山庄,叶音音被咱们救下,后来突然发疯脱走,不知去向据花大刀所讲,他在西湖湖旁巧遇叶音音,看她可怜,带回别院精心照料,终于叫叶音音恢复神志叶音音将以往的一切倾诉给他,博得花门主同情花大刀遂娶之为妾,不过因为正室夫人嫉妒心强,因而一直保密不宣,并给她改名为叶姊大”
黄穰叹口气又道:“我答应过花大刀,就应该如约践诺因此重返中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瓜莲集探望她们母女,意外的发现她和丐帮掌钵长老尹岩亭执法长老石波鹤关系暧昧,我不便贸然出面但是在她和花刀门争斗之中发现这个女子性格刚强不屈野心勃勃,有着寻常人难以比肩的权力欲望而她苦于身边没有可倚重之人,只能哀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因此为兄选定她,让她成为武林盟主,代替我发号施令,以期实现我的想法一来她势力弱鞋必会对我言听计从,绝无逆反;二来她争强好胜,不甘人后,省了我费心督促”
他说到这里,得意一笑,继续说道:“当然,为兄也不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她身上我提前收服十三**,要他们为我所用,按计划挑起江湖争端,将丐帮少林等各大帮派分而降之,然后辅佐叶姊大登上武林至尊的宝位万一叶姊大自以为羽毛丰满,想要与我背道而驰的话,十三**也可以牵制她”
飞刀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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