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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官界 > 192章化肥农药

192章化肥农药

有时候,摆明不巴结领导,或许说,知道巴结也巴结不来的时候,是一件很写意的事。班子会上,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就不说。离开领导们,自己就是领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唯一感觉不爽的就是手里没有钱,很多事不能­干­。

汪燕在电话里说:“没钱就赚啊!现在的钱那么好赚。”

“我可没本事赚你那种钱,从银行贷款,那钱还是打到镇政府的帐上。”

“你不是发展总公司的经理吗?叫他们把钱打到你的帐上不就行了?”

一言点醒梦中人,早知道还有这个衔头,就该去银行开个帐户,把那笔水利经费拨到总公司的名下。

手里有钱,还怕办不成事?

高书记即使知道,即使反对也会转变到不反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不相信高书记不是鬼。

张建中叫永强去办这事。换了新书记,永强还是不得志,两个不得意的人很容易就凑到了一起。

永强说:“公司要有公章。”

张建中说:“去刻一个。”

“需要镇政府的证明。”

张建中找到老主任,话还没说完,老主任就给开了,他可不想让人说张建中一不分管办公室就为难他给他脸­色­,何况,张建中就是经济发展总公司的经理。出什么问题?也是张建中承担。

有了公章,办什么事都不受拘束,再说了,张建中事先就电话给信用社打了招呼。永强说:“其实,总公司可以­干­许多事,比如,可以卖化肥,卖农药。”

“这不是供销社­干­的事吗?”

永强说:“现在不是市场放开吗?私人都可以经营,我们更不在话下了。”

张建中一想,兴奋起来,说:“要是能­干­,我们把边陲镇的化肥农药都统起来。”

永强没想到他的口气那么大。

“你不信吗?除非我不想统。”张建中说,“不过,还是不要玩得太尽,供销社那帮人反对就不好了。先慢慢来,统他三几个村委会再说。”

他带永强跑了几个村委会,找到支书问,你们支不支持我的工作?人家说,支持,怎么不支持?他说,那就好,从现在开始,你们村委会的化肥农药就要经济发展总公司的。人家说,现在已经分田到户了,化肥农药都由各家各户购进了。他说,再把它统起来,要农户到你们这来提货。人家苦着脸说,你不是要我们做总公司的代理吧?他说,给你们钱总可以吧?支书们就说,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永强拉了他一把,悄声说:“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有钱大家一起赚。”

“这货从哪来?”

“供销社的从哪来,我们就从哪来。”

“他们是从县供销社弄的。”

“我们也去县供销社。”此话一出,就意识到不可能,这县、镇供销社是一家,人家帮自己人也不会帮外人。何况,你还要分一份给村委会,玩得过人家吗?

“直接找厂家进货。”

道理是这么说,但人家会给你吗?你就是把边陲镇的化肥农药都统起来,厂家也嫌少懒得跟你谈。

“不能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的。”张建中说。

这可是血的教训,打死也不能那条路。

永强小心翼翼地说:“我有个亲戚在临县供销社­干­,是不是可以从他们那进货?”

“可以,太可以了,临县与边陲镇没有直接利益关系,我们要他们的货,帮他们占领边陲镇市场,他们应该求之不得。”

去临县县城比去红旗县的县城还要近,跑了一圈,许多事情都谈妥了,就是价格定不下来,虽然那边说,肯定比红旗县的价格低,但怎么知道人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回来问了几个村委会支书,才知道他们也有诚意,再装模作样地跑到供销社去发指示,要他们降低化肥农药的价格,让农民得到更大的效益,人家更说,不行了,已经是最低了,现在的个体户卖得低,早把价格压下去了。

张建中说:“你们生意人总是说低,但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再低百分之十。”

社长说:“不行了,真不行了。”

张建中就发火了,说:“我是以副镇长的身份跟你谈话,代表镇委镇政府要你让利给农民,不是跟你做生意。”

“知道,知道。”

“那你把你的底价告诉我,把进货价告诉我。”

社长哪敢含糊,把底子都亮了出来。张建中却还假惺惺地说:“如果,县供销社那边的价对不上,我可饶不了你。”

离开供销社,永强笑着说,我算服你了,说假话脸都不红。张建中也笑着说,锻炼出来的,说假话脸红,汇报工作的时候,还不马上就被领导识破了?

两人又跑了一趟临县,心里有底,又把价格压低了几分。他们还跟人家谈边陲镇的海鲜­干­货,那边稀罕得不行,那边说要,一定要。就又谈价格。

这天,汪燕又打电话过来,张建中就得意地谈起这事,汪燕说,你什么时候学得那么狡猾了?张建中说,这怎么是狡猾呢?这应该是智慧吧!你就没有这种智慧?汪燕说,在我心目中,你是一个很纯正的好孩子。他说,现在纯正就要被人卡脖子。汪燕说,你有了钱,谁也不会看不起你了。张建中说,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也跟汪燕提到海鲜­干­货的事。汪燕却在电话里说,别夸你几句就打不着北了,我不跟你谈生意,你那些东西,我根本看不上眼。

张建中这才醒过神来,说:“看低你了,你财大气粗,你是赚大钱的人。”

“你现在怎么样?还没女朋友吗?”

张建中说:“怎么可能没有?我像是那么差的人吗?”

“乡下的?边陲镇的?”

“你管我,我喜欢就行了。本来,我就是边陲镇的人。”

“死要面子!”

“你不信就算了。”

“如果,你说是县城的,我倒还信,说是边陲镇的,我绝对不信。”

“你算说对了,是县城的。”

汪燕才不信他的鬼话,就会嘴硬。

“那天,你到省城来,我教你做生意。”她又开始算计张建中了,有时候,总要自己放弃,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有那念头。

张建中说:“我这种小本经营,就会唬弄乡下人,根本不可能玩真的。还是小打小闹算了。不过,有件事,我倒想要你帮帮我。”

“你说。”

“还真不好意思说。”

“有话快点说,不然,我挂电话了。”

“借点钱行不行?”

“就知道你没好事。”

“那就算了。”

汪燕却问:“想借多少?”

张建中狠狠心,说:“五,五万。”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不是要进货吗?我手头一分钱都没有。”

“你不能去银行贷款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银行贷款不是付利息吗?”

“我借就不用还利息啊?我的钱都是从银行贷的,要还银行利息的。”

“反正你放在那也要还,借给我,反而可以做点好事,也是为边陲镇人民做点贡献嘛!”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张建中咬咬牙,说:“要不这样吧!如果,我赚了,就还你利息。”

“你还知道如果,如果赔了呢?”

“你觉得,我会赔吗?”

又静了下来,张建中知道,她在思考,一下子借人家那么多钱,人家当然要考虑考虑。

“钱是不会借你了,但可以合作,我出钱,你出关系,赚了钱,七三分。”

“不行,不行。我这种小本经营,再分三给你,哪还有得赚了。”

汪燕叫了起来:“你想得美,我七你三。”

张建中愣了一下,说:“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别忘了鲜花啊!)

193嗅觉也太厉害了

张建中不敢贷款,这惊动太大,还是悄悄­干­着好,即使有人非议,也没损害到镇政府的利益,最多算他张建中的个人行为。这期间,他又争取到了农业局的一笔拨款,要人家直接划到总公司的帐上了。先挪用这笔钱做启动资金,虽然钱不多,但小有小­干­,一个村委会一个村委会来,多跑临县进几次货就是了,反正手扶拖拉机的运费也不高。终于,风声还是传到书记镇长这边了。

镇长问:“你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张建中说:“当初搞总公司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镇长说:“有吗?当时,好像是应付县委书记视察的。”

“像县委书记汇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张建中继续装糊涂。

“供销社那边可有意见了。”

“做化肥农药生意的也不是我们这一家,早就有人抢他们的饭碗了。”

镇长也没多说什么?好像是,我已经提醒你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与我无关。

高书记板着脸说:“你这总公司开张大吉,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只是试着搞一下,还没什么大动作。”

“什么叫大动作?把边陲镇吵翻了才叫大动作吗?等供销社跑到县委书记那去告状才是大动作吗?还有,赚的钱怎么处理?”

张建中说:“我还没赚到钱呢?还欠着一ρi股债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农业局那笔经费都投进去了吧?对我上次截留水利款有意见,擅自做起生意来了,是想借做生意,谎称亏了本,然后把那笔经费处理掉吧?”

高书记一点不含糊,立马派人查总公司的帐,也就那么几笔帐,永强还不知道怎么记帐呢,就查清楚了。

“这嗅觉也太厉害了。”永强说。

“边陲镇就那么点地方,放个屁也能臭全镇,一件小事也瞒不了。”

说着话,供销社的社长过来了,一见张建中,就指着他说,张副镇长啊张副镇长,你可真够­奸­诈的,唬得我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要我把底亮给你,你却跑来抢我的饭碗。他说,政府部门日子不好过,很多部门都办公司做生意,但那么多生意可以做,你别跑来挤我啊!个体户挤得我就够惨了,你再出动,还不把我挤没了。

张建中说:“我怎么挤得过你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村委会­干­部都成你的代理了。”

“你也可以这么­干­嘛!”

“我­干­得过你吗?我­干­得过镇委镇政府吗?”

他把张建中拉到一把,悄声说:“我看你­干­这事也得不了多少油水,高抬贵手,别跟我们抢,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张建中发现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便问:“怎么感谢我?”

“今天,我请你吃晚饭,我们酒桌上再说。”

“你不会是想把我喝醉吧?”

“那里,那里。我那有这胆量,就是有也没你那酒量。”

“有话直说吧!不要搞得那么复杂。”

那社长扫了一眼永强,几乎贴着张建中耳朵说:“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又拉了张建中一把,直把他拉出总公司的门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封包,真往张建中手里塞。

张建中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想,你也太没水平了,送钱也送得太有水平了,这红封包鲜红得那么扯眼,隔得远远也看见了,不说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馅了。

一边拒绝着,又一边想,别看这社长有点笨,却也真够有一套的,你还想着是不是也这么把高书记“­干­掉”?他却抢先一步想­干­掉你了。

“我知道,你搞化肥农药生意,只想让村委会的­干­部多得点补贴,只是想给镇­干­部多发点奖金,其实,你自己也就占那么一小份,如果,如果……”

许多话就是潜藏在省略号里的。

张建中笑了笑,说:“看来这生意不做还可以白拿钱。”

那社长脸上呈现出一丝苦笑。

“如果,明天,我组织一批糖烟酒回来,食品公司是不是也跑来送红包?我再弄一批衣服布匹回来,百货公司那边是不是也跑来送红包?我还真没想到,钱来得那么容易。”

那社长说:“你去弄什么都可以,但别再折腾我就行。”

“不是我要折腾你,这市场放开了,很多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说这么的时候,张建中心里多少有些虚,高书记会不会让你搞下去还不一定的,他也会像你一样,拒收好处费。

晚上,高书记又把张建中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说:“我到下面跑了一圈,村委会­干­部意见很大,他们很反对你要他们推销化肥和农药。这也是不他们份内的工作嘛!”

张建中说:“我也是想让他们多为农民服务,至少,购买我们的化肥和农药比供销社的价格要低。”

“这不是价格高与低的问题,质量怎么样啊?能保证吗?以前边陲镇在这方面就出过事,还死过人。”

“我们的进货渠道是非常可靠的。”

“没出事的时候,谁都说可靠,谁都说没问题。”

张建中便说明货是从临县供销社进的,也是正规的供货部门,他们能够比红旗县的价格便宜,其中还有运输费的低成本,去临县县城的路程比去红旗县的县城要近一半以上。

“我还准备把那边的糖烟酒弄过来呢!”

“你想把供销社、食品公司都替代了?”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只要质量保证,价格低廉,对农民就有好处。”

“你赚那些钱­干­什么?”高书记说到了重点。

张建中说:“农业这一块,花钱多,又不能直接为镇财政创造经济效益,所以,我想,利用总公司形成一种自给的状况,既完成县委县政府交给的任务,又不给财政增加负担。”

高书记笑了起来,踱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说:“更想让自己的口袋涨起来吧?”

“这只是你的看法。”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办公司,到处都在经商,有的人赚了钱,你心里也痒痒了,也做起发财梦了。但是,我告诉你,我们是政府部门,拿政府发的薪水。做发财梦,就先把这份工辞了。你辞了这份工作,去­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他看着张建中,留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其实,高书记并没想制止张建中,要制止还用废那么多嘴舌吗?当初,还是镇长的时候,见县城有少单位搞贸易公司,他就有些心动过,只是当镇长还没有最后话语权,才把这事放下了,到了边陲镇,边穷得这么样,搞什么都不可能,因此,一直没提这事,见张建中不声不响搞起来了,心里又气又喜,气的是,你竟然不汇报,喜的是这路子还走得挺对,原来边远地方也能找到市场。

这会儿,他先要镇住张建中,再想办法,既让他­干­,又要控制他。

当领导的能力是什么?

既让下面高高兴兴­干­活,又能控制下面不乱来。

张建中哪知道这些,见他口气那么硬,心里便忐忑不安起来,很想说几句软话,很想把口袋里那个信封掏出来,但就是做不到,妈的,人家从来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你还想巴结他?如果,你张建中­干­出这种事,一辈子也别想在他面前抬头,每时每刻想起这事,自己也会鄙视自己!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高书记有点担心他一甩手离开了,这小子,不是没有能力,就是太不给他面子。

你一个小副镇长,还想在我面前扮清高?

(今天三更,来点鲜花鼓励鼓励吧!)

194你左右不了自己

在领导面前扮清高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得很惨。

高书记对这一点体会非常深,不同的是,现在他还狗一样地对上面人,却可以高人一等地对待下面的人,而且,非常恼怒张建中这种人,职务低比他低,还在他面前扮清高。

有时候,他就想,有机会,一定让你尝尝苦头。说老实话,他完全可以因为化肥农药的事,给你张建中一个处分,甚至把你撤了。但他也知道,边陲镇班子里,真能做事的也没几个。

“既然,你已经把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建中还是硬着头皮,不显低威。

“你信不信?就你这种态度,我完全可以把你撤了。”

张建中摇晃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配合我工作,你还想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班子不团结,不能形成合力,你以为,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张建中说:“我没有不听你的指挥啊!你截留水利经费,我有过异议吗?我到处乱说了吗?你现在不让我搞化肥农药,我不是也不准备搞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让你搞,你这种态度,我们还谈得下去吗?”

张建中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要搞就不能让下面有意见,就不能让供销社有意见。现在情况怎么样?下面有意见,供销社有意见,县供销社的领导已经把状告到我这了,你还怎么搞?还要他们告到县领导那去吗?”

“真要这样的话,还是不搞为好。只要搞,供销社不可能没意见,我们把人家的生意抢了,人家少赚钱了,不可能没意见。”

“既然,你不搞就算了,总公司经理另换人!”高书记就不信压不住你,先认你看看跟我作对是什么结果,“你可以出去了。明天,就宣布你不再兼任经理一职。”

张建中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当就不当。二话不说,他就离开高书记办公室了,心里却暗暗庆幸,幸好汪燕没借钱给自己,否则,他那么一吼,你还不敢出去了,你还要求他了,农业局下拨的经费,用就用了,反正也是用在农业上。

“你真够英明伟大!”张建中在电话里对汪燕说。

她却­阴­着脸说:“你还是个小孩子,跟书记斗气?你斗得过人家吗?”

“斗不过也得斗,难道还想要我跪在他脚下啊!”

“没人要你跪,但服服输不可以吗?弯弯腰不行吗?人家官比你大,年纪也比你大,从哪方面说,你都不应该顶撞他。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有人这么顶撞你,你又会怎么样?他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阿Q,你这是阿Q。”

“有时候就应该阿Q。”

“我阿Q不来。”

“那你就等着死吧!先把你那经理撤了,再撤你这个副镇长。”

张建中冷笑了一声,心里想,你汪燕也太天真了,还真以为高书记那么嚷嚷就能把我张建中撤了?撤那个经理可以,又没正式编制,又不拿工资,有什么好好稀罕的?

“撤我副镇长?他还没那个能力,要县委组织部同意,要县委常委会同意。”

“你天真还是我天真?那不是一种程序,组织部还不是听他的,县委常委会还不是尊重他的意见?你是谁,你长什么模样,县委常委们也没几个认识你。”

张建中这才想起汪燕是不混官场才跑去做生意的,官场那点事,比你知道的还多,甚至还深。

“你要向他认错,如果,你还想混得像个人样的话。”汪燕说。

“我向他认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你就硬吧!顶天立地吧!吃亏的只有你自己!”汪燕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她坐在自己那张大班椅上,脸气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这种人傻得没药医,没有死过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让他撑吧!当英雄男子汉吧!倒下去的时候你是什么?你就是泥,就是狗屎!

许多人自以为自己聪明,以为做人要有尊严要有人格,这些人往往死得最惨。什么是尊严和人格?尊严和人格就是要在人前过得比别人好,为了所谓尊严和人格孤芳自赏,与世隔绝,到头来,饭都吃不饱,有一天,那些为你鼓掌的人也会瞧不起你。

突然,汪燕问自己,这关你什么事?张建中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紧张他­干­什么?充其量,你们只是普遍朋友,一个小地方的男孩子,乡下人,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为他生什么气?

“是啊!是啊!乡下人孤陋寡闻,认死理,让他去维护他的尊严,维护他的人格好了!”

汪燕站了起来,活动着双肩,像是驱赶心中的闷气。这天,她穿着一身黑­色­健身服,把她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圆润的肩,显得脖子又细又长,胸很挺拔,腰很细,屁屁却翘得有点夸张,所以,总喜欢穿裙子,让别人看不清她最不满意自己的地方。

穿得那么紧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会儿在跳健身*,跳得一身汗,张建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把她气那胸很张扬地起伏。

“别再想那个乡下人了,还是想想自己的生意吧!”

前几天,遇到一个大客,怎么说也压不下他的价。那家伙做的是国营企业的生意,好吃的吃了,好喝的喝了,还答应给他回佣,且比市场流行的百分比还高两点,他却不动心,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降服他?

该不会是想那个什么吧?想想又觉得不像,他从没正眼看过她一眼,总冷冷的似乎对汪燕一点兴趣也没有。

每遇到降服不了对手,汪燕就担心人家是不是想占她便宜。在生意商上拼搏,漂亮是一种优势,但也是一种劣势,仿佛总能挑起某些人图谋不轨,有的会很明显地提出来,愿意就成,不愿意就算了。有的却很隐瞒,如果,你愿意,倒像是自己送上门。

每遇到这样的客人,汪燕真想把他们杀了,你们算什么?你们以为让我赚几个钱就能得到我吗?我汪燕再贱也不会用身子交换。然而,然而,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很多事情你又左右不了自己。

“张建中,你懂吗?你就知道尊严知道人格,你知道打拼的艰辛吗?一点委屈也受不了,你又能成什么大器?”

她又想,其实,他也成不了什么大器,今天这个地位,还是歪打正着,人家以为他能做女婿才送给他的,靠他自己,现如今,也就是机关里的一个笔杆子,那一天,戴一副近视眼镜,且浓度越来越深,看资料贴得近近的,更像用鼻子嗅。

他真就是穷酸文人的气质,宁可玉碎不求瓦全。

大哥大响了起来,是那个大客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问她能不能陪他去逛逛夜街?说珠江的夜景一定很美。

“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晚吧?才九点。”

“我这边离得远,赶去你住的酒店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这样啊!”似乎在等什么?好一会才说,“那就算了。”

“真不好意思,改天吧!改天一定陪你逛珠江夜景。”

“可能再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

“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

“怎么这么急?”

“家里有事,打电话过来催了好几次,一定要我赶回去。”

“我们谈的生意呢?”

“再说吧!”

汪燕心里恨得真想把大哥大甩过去,砸他个山崩地裂。

(今天三更,有花的砸花!)

195你要不要吃­奶­

张建中打电话给汪燕时,心里很忐忑,“你说,我去向他认错,他会不会看不起我?”

“你不认错他更看不起你。”

“其实,其实,我也想跟他说几句软话,但一见他那副面孔,就说不出嘴。”张建中手里摆弄着那个信封,想告诉她,自己把进贡他的信封都准备好了。他不相信高书记不见钱眼开,如果,总公司赚的钱也有他一份,他还会反对吗?然而,关键的时候,你张建中就做不出那么种事,现在,他说要把撤你了,你才把信封送上去,不是更丢人吗?

“嘴硬对自己没有好处!一味的死顶只能害自己。你知道,打仗还有迂回战术吗?要想取得胜利,硬攻不行,就要迂回,甚至还需要暂时的撤退!”

“你是说,我现在需要迂回。”

“不是迂回,是撤退。把所有的清高,尊严甚至人格都甩掉。你想想,明天宣布把你的经理撤了,你还有多少尊严?哪一天,把你的副镇长撤了,你还有多少人格?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试试吧!”这么说时,张建中双腿发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走出这一步,你就成长了一大步,或许,离胜利就不远了。”

张建中觉得,这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如果,你向高书记认错,再把那个信封呈上,他一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或许,还会把你当他的人,要知道,他在边陲镇并没有根基,大家表面支持他,其实,也像对前书记那样,只要有机而趁就会一拥而上,痛打落水狗。

“你在­干­什么?”张建中听到电话里有“呼呼”的声。

“我在开车。”

“现在还出门啊!”

“没办法,还要去见客户。”

“不会喝酒吧?”

“说不准。”

“别喝醉了。”

“你还会关心我?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汪燕在电话里笑了笑,说,“去吧!去向书记认错,认个错并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有更难的事,你还想象不到。”

“心里总有些不甘。”

“每一个人,这么做的时候,都不会心甘,但又不能不去做。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前面的路还很长。”

“是的,是的。”张建中有些信心了,就当是吃苦吧!就让是磨砺吧!他又说,“不会影响你开车吧?”

“不会。”

“你开慢一点。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你说吧!”

“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真的,如果,觉得自己是对的,从来不会向别人认错,如果,那个人不给我好脸­色­,我也不会正眼瞧他。”

“都一样,我也一样,但那不是小时候吗?不是涉世未深吗?如果,你发现,这个人或许能改变你,能让你产生某种飞跃,你就应该衡量得与失。”

“我不是不要尊严,不要人格,我只是为了尊严和人格才委屈成全。”

“我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我也不是叛徒。”

“怎么会是叛徒呢?叛徒是投降于自己的敌人,叛徒是出卖集体,危害同志们的生命。”

“其实,我不仅跟高书记不是敌我矛盾,我们是同一阵线,更没有危害到别人的生命。”

张建中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他敲开了高书记宿舍的门。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宿舍,虽然,还是前书记住的地方,但重新装修过,所有的家具都进行了更新,所有的摆设也进行了调整,一点以前的迹象也没有。

“怎么是你?”

“我回去思考了好久。”张建中不敢看高书记的眼睛,一口气说了自己想好的话,“我认为自己的确做得不对。不尊重你,不听你指挥,很多事都自断自行。”

“进来坐吧!”高书记的声调也显得平和许多,“不会是因为,我说要撤你,才跑来向我认错吧?”

“也可以这么说。”张建中老实承认,“因为那句话刺激了我,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你是不会说那么难听的话的。”

“我对你是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不知道?在边陲镇,你的素质是最高的,我也最看好你,但是,你给过我一次好脸­色­吗?我知道,前书记很器重你,但是,我就没有重用你吗?在边陲镇这边的边远地方,什么最重要?有工业吗?商贸成气候吗?农业是最重要的。我让你负责农业,你还看不出我用心良苦吗?那么多老资格的同志,哪一个负责农业不比你更有经验?只是你对我怎么样?好像我是你的杀父仇人,见了我,恨得一刀把我宰了。”

张建中不禁有些儿感动,原来是这样?原来高书记对自己并不薄,只是自己误会了。难怪都说怨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坐在一起,把话说清楚,原来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其实,我也很理解你,机关下来的­干­部嘛,清高自命不凡,越是觉得人家越看不起自己,就越要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当然,我也承认,你还是肯动脑筋能做事的,远的不说,就说总公司的事,别人未必想得到!”

张建中似乎被提醒了,双手颤抖地掏出信封,说:“这是总公司的一些设想,还请你过目。”

高书记还是感到疑惑,接过那信封,还挺厚的,还真当是设想材料了,一点也不忌讳地抽了出来,看到是什么馅时,又推了回去。

张建中涨红着脸说:“一点心思,一点心思。”

高书记说:“你的心思怎么放在这上面?”

但一点也不严厉。

“说心里话,我还是支持你搞总公司的,你说的也对,通过这种形式,帮补财政,积累一些农业建设经费。但是呢,许多事不能做得太过。大家都有意见就不好了。”高书记觉得应该说实际问题了,“村委会­干­部有意见,供销社有意见,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我给你解决,但是,财目一定要清楚。今天查过总公司的帐,刚开始嘛!还是清楚的,以后呢?不规范不行。不要让别人有猜疑,以为你张建中从中得了多少利益。”

只要控制钱,你张建中再蹦得再高也在他控制范围,你张建中­干­再多事,赚再多钱,都是为他­干­,为他赚。

当然,他也不能把这笔款划入镇财政所,一则张建中会有抵触,一则自己使用也太招眼。既让张建中以为自己还可以左右这笔款,又方便自己开支,以规范财务管理为名,让自己的人看管总公司这盘帐。

张建中还稀里糊涂,高书记的外甥女就来当会计了。

总公司是一个非编制单位,高书记的外甥女属编制外人员,由总公司开工资,是总公司唯一的员工。外甥女貌似初中才毕业,长得瘦瘦小小,扎着两条细黄辫子,说话­奶­声­奶­气。

“张副镇长,我什么都不会的。”

“张副镇长,你下乡别叫我去啊!我怕太阳晒。”

“张副镇长,上班的时间,我可不可以上街?”

张建中真想问她,你要不要吃­奶­?永强­阴­阳怪气地说,总公司快成托儿所了。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干­活吧!”

张建中和永强又是擦桌又是拖地,外甥女却站在一边看,指挥永强,这里还没擦­干­净,指挥张建中,这里还没拖呢!

永强说:“他是镇长,你敢指挥他?”

她便笑“嘻嘻”地说:“我是来当会计的,不­干­这种粗重活。”

镇府好些年青人跑来凑热闹,开始还兴致勃勃,一见高书记的外甥女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子,一个个都失望地离开了。

(今天三更,请读者大大砸花打赏!)

196他们啃的是硬骨头

这天下午,起了一阵风,乌云便从海那边涌了过来,天似乎一下子暗了,雨也飘飘洒洒下起来。

这是台风到来前的征兆。

台风对于边陲镇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都有那么三几次,防风工作做得也很到位,只是预报这次台风中心会在晚上边登陆陲镇。

吃了午饭,张建中就赶去联系点检查防风工作。他的联系点属山区村,压力并不大,但这次情况特殊,凡是有安全隐患的农户都必须妥善安排。转了两个村委会,十几条村,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路风啊雨的,身上湿得没有一块­干­地方,­干­脆就不穿雨衣了,省得顶风,骑单车更费劲。

“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张建中对两位村委会支书说。

两位支书都说:“一定,一定。”

回来的路上,张建中觉得似乎还不妥,就与同行的农办主任商量,是不是晚上驻扎到村委会来?

“你住一个村,我住一个村。如果发生什么事,也好及时处理。”他补充道,“这次特殊,还是谨慎点好。”

农办主任是位老同志,想得要多些,在村委会驻守,可以睡安稳觉。如果,海边村发生状况,需要增援,呆在家里,立马就会通知你上第一线,呆在山区村委会,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我这边不重要啊!有了什么事谁负责?”

人家便不敢叫你离岗了。

而且,在村委会值班,还可以熬­鸡­汤,跟村­干­部们喝个小酒。

“我也是这么想的。”

“回去后,你打个电话给那两个村支书记,我们吃了晚饭再过来。”

张建中并不想打扰村委会,想着吃了晚饭风还不大。农办主任却是因为家里没有电话,需要回去交代一下。

“海边村那边一定够呛。”张建中说。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会让我们增援吧?”

“我们又不是三头六臂。”

这时候,正在上坡,两人推着车。一阵大风吹来,张建中忙扎稳腿步才没被风吹走,农办主任又穿着雨衣,没撑住,忙放了单车,还是被风吹得连退了几步,好在有经验,一个转身,背对着风,便被风吹得直往坡下跑。

风过了,他才又重新往上爬。

张建中问:“你没有事吧!”

农办主任抹着脸上的水说:“我没有事。”

“你把雨衣脱了。”

农办主任还不舍的样子。

“反正你身上也湿透了。”

农办主任走到面前,多少有些自我解嘲地说:“这风可真厉害。”

一边说,一边扶起单车。

张建中说:“你还是在家里值班吧?我叫永强去守那个村委会。”

“不用,我行。”

“你行也不能让你去,又不是没有年青人。”

“年青人还是放在重要地方吧?按今天这风势,海边那边随时需要增援。”农办主任还想着美美的­鸡­汤和小酒呢!

回到宿舍,还没换湿衣服,竟有人来敲门,张建中隔着门大叫问:“谁啊!”

“是我。”可能已经憋足了气,外甥女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

“什么事?”

“你开门啊!”

“在外面说就行了。”张建中只穿着一条湿­内­裤,根本不可能开门。

“你在里面­干­什么?”窗户那边有人影晃了一下,好在有窗帘,应该看不见,但张建中还是往卫生间退了一步。

“你等我一下。”张建中才不管那一下是多久,你爱等就等,不等就走人,他得洗个澡。

洗了澡,穿上­干­净的衣服,以为她已经走了,就开门回办公室,一开门,却见她站在走廊上看外面的横风横雨。这小姑娘,还挺有韧­性­的。

“找我什么事?”张建中扫了扫头发上的水问。

“你还出不出去?”

“出去哪?”

“去下面检查工作啊!”

“不去了。我已经检查完了。”

她脸上好像有些失望,说:“还可以再去检查啊!边陲镇你都检查一遍了?”

“该我检查的,我都检查了。”

“晚上呢?听说晚上台风要登陆,你不会在家里吧?好多人都准备去抗风呢!”

“这些事不要你管,你守着公司吧!别让积水漫了进来。”张建中随口乱说,总公司那门坎,比台阶还高,满街都是积水,漫了住户也不会漫进公司。

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她却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移。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骗我,公司那里根本就不怕积水。”

“那就好好呆在家里。”

“我就是不想呆才来找你的啊!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刮台风,更没见过台风是怎么登陆的?晚上,你抗风的时候,带我去看看。”

“你就算了吧!别让风把你刮跑了!”

外甥女紧跑几步,一下子拦在张建中前面,沉着脸问:“你带不带我去?”

“你让高书记带你去,你被刮走了,我可没得赔。”

“他说他不去,他坐守在办公室。”

还没到办公室,却遇见阿欢,张建中懒得跟他打招呼,他却说,我正四处找你呢!打电话去村委会,他们说你回来了。他说,高书记召集领导班子开会布置防风工作。

上午已经开过短会,要班子各领导亲临联系点检查防风工作,负责海边那些村的领导们更要百倍警惕,立即入驻,靠前指挥。

然而,副县长驾到,询问了防风的布置情况后,又召集大家再次开会。说是班子领导,其实,到会的只有一半人,另一半人联系海边各村的领导已经在那边驻扎了。高书记通报目前的情况,一切都正常,虽然风力渐渐大起来,但海边村早几天就准备了,出海的渔船返航的返航,没能返航的也已经驶进了附近的避风港。

副县长说要在坐各位汇报各自联系点的情况。

张建中说:“我联系那两个村委会都非常重视,已经安排几家危房户住进了学校和村委会。另外,我与农办主任还准备今晚各在一个村委会值班守夜。”

镇长说:“建中同志作法对头,今晚,我们联系点的领导和负责的部门都要下去值班,以防不测。”

高书记以前任职的镇属内陆地区,对沿海防风并不熟悉,便很少发表具体意见。

副县长说:“我也赞同建中同志的作法,但是,补充一点,我们不要眉毛胡子一把抓,防风工作必须有重点。我们的重点在沿海地区,因此工作重心要放在沿海。”

他说,我并不是说,山区村就可以掉于轻心,就不要守夜值班,区别在于,我们必须把优势兵力放在海边,像农办主任这样的老同志,放在山区村可以,青壮年还是放在最艰难的地方,最需要的地方。

他说,山区一带,有两个班子成员兼顾就行了,其余人,除了高书记坐镇镇政府,都要到沿海一线,在防风工作中起表率作用。

“沿海每个村委会都必须有一位班子成员守夜值班。”副县长看了看高书记,说,“你们安排一下吧!”

张建中很想去山尾村,那里的村­干­部能力强,群众基础好,发生状况,完全可以一呼百应。然而,山尾村却被高书记带来的那个党委占了,他只好去一个叫水浸的村。

顾名思义,水浸村是一个低洼的地方,村前筑有一个防风堤。如果,那个堤出状况,全村马上就会被海水淹没。

张建中好一阵郁闷,这就是有没有后台背景的区别,为什么没有后台背景的人总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因为,他们啃的是硬骨头,相同的道理,那些有人关照的人,再平平平庸庸也会平安无事。

197明天就赶你回去

张建中回农业办公室进行了调整,把自己的联系点交给了农办主任,抽调了三个年青人,另加学校组织的五个男老师,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会议,然后,要大家准备两套衣服,一套衣服是室外穿的,肯定会湿,一套衣服是回到室内穿的。

“有可能我们还没有到水浸村,身上就湿透了,一个晚上,总不能穿着湿衣服吧?所以,我们还要有一套­干­衣服。”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食堂已经供应晚饭了。这顿饭不用饭票,可以可着劲地吃,只要是上防风第一线的。

副县长和高书记早就到了食堂,借着吃饭的时间,给大家鼓励,希望他们不要辜负了县委县政府的期望,不要辜负了镇委镇政府的期望。希望共产党,共青团员要冲锋在前。希望大家在这场与天斗的战斗中,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立新功。

外甥女也在人丛里,端着几乎有脸盆那么大的碗,四处张望,最后,坐在张建中身边。

“你是不是也要去海边?”

张建中说:“你可别凑热闹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有啊!我也是你的兵吧!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一个老师说:“我们不收女兵。”

另一个老师说:“我们可不是去吃饭的。”

外甥女听出他不怀好意,问:“你什么意思?”

“村里不管饭,管也会被你吃穷。”

外甥女懒得理他,只顾往嘴里扒饭。她跟着张建中就行,但他只剩小半碗饭了。

一个老师说:“人家饭量大也正常,正在发育期嘛!”

另一个老师说:“没有吧?应该只读一年级吧?”

外甥女没见过这个几人,见他们一句句话像针一样扎人,就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跑到镇食堂来吃饭,害不害羞啊?”

“这是战前饭,我们理所当然,你倒像是骗吃的。”

外甥女当仁不当,说:“你们才是骗吃的,我是镇府的人,我才理所当然。”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归张副镇长领导。吃完饭,我就要跟他去防风。”

“你去防风?”

几个老师笑起来,有一个家伙,一嘴饭喷得满桌都是。外甥女忙把自己的碗抱在怀里,大声叫:“你也太不卫生了。”

高书记走了过来,­阴­着脸,问外甥女:“你在这­干­什么?”

“吃饭啊!”

“你还没到吃饭的时间。”

“我也去防风。”

“乱弹琴!”

外甥女便不说话,她一直就怕这个当官的姨夫,当初,老妈要她跟来姨夫边陲镇,她很不想来,只是呆在家里没事­干­,又听说可以到镇府当­干­部,才带着美好的憧憬来了,心里一直安慰自己,他厉害也不关你多少事,你又不是一定要对着他,可以躲着他少见他。

这会儿,她就不理他,只管吃饭,脸几乎都装进那个大碗里了。

“这女孩子是­干­什么?”副县长问。

高书记说:“是我的外甥女,刚毕业,在镇府打杂。”

外甥女觉得很不没面子,想不理他都不行了,说:“我怎么是打杂的?我是会计。”

高书记瞪了她一眼,说:“别乱说话。”

副县长心领神会,笑着说:“女孩子当会计好。”

高书记说:“在家里也闲着,所以,在总公司记记账。”

张建中问大家:“吃好了吗?”

那几个随他去水浸村的人说:“吃好了。”

张建中就看着副县长说:“我们出发了。”

副县长点点头,心里虽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怎么说起。每一次见到张建中,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先是感觉自己害了他,又觉得张建中还是不够努力,这事怪得了我吗?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了,把娜娜都送到你面前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不能成事,只能是你的问题了。

“你等等我啊!”外甥女忙站了起来,看着自己还有半碗饭,就说,“我不吃了。”

张建中没理她,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食堂,车在外面等着,车是那种解放牌大卡车,本来也有蓬,但为了减轻风的阻力,便没用。张建中问大家,都备有­干­衣服吗?大家说,有。他就先钻进雨里。

永强一把没拉住他,说:“你坐驾驶室啊!”

张建中说:“我不用,你坐吧!”

他要起表率作用,同时,也想让副县长看看,你把我扔在这个地方,并不能把我怎么样?相反地,我会更加坚强!

好几个人都跟着上了车厢,外甥女也钻进雨里往车厢上爬。

“你给我下来。”高书记在后面大声叫。

“我不。”

“你不听话是不是?”

“我要跟张副镇长去防风,我也要去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她说着,叫着,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车厢上有人要拉她,张建中说:“别让她上来!”

高书记看不下去了,冲上来一把抱住她,往回走,就见她双手在空中乱抓,双腿不停地蹬。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别太任­性­,你任­性­,明天我就赶你回去!”

把外甥女放在走廊上,两人都湿得像落汤­鸡­。

“走吧!我们走吧!”张建中冲着驾驶室叫。

车启动了,副县长看着张建中挺立在车厢上的背影,心里好一阵歉疚,如果,不是自己,他会来到这恶劣的环境吗?如果,他还在县委办工作,或许,会站在窗前,很写意地看风吹雨洒。

他又想,或许,这对张建中也是一件好事,是他成长中的一段经历一段不可多得的履历。当初,副县长也有过这种磨砺,相比之下,张建中还差得很远很远。他想,每一个人的成长都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磨砺!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张建中经历各种磨砺成长出息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会儿,他更关心的是陈大刚,那个家伙倒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年青人,想娜娜喜欢他,就是看中他这一点,只是不知该把这种脑子不会拐弯的人放到什么地方才合适?

外甥女还不心甘,追着车跑了好一段路,终于知道追不上了,才停下来,呆呆地站在雨里,雨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使她显得更瘦小了。

“让你见笑了。”高书记以为副县长一直在看着外甥女出洋相。

副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张建中……”

高书记又误会了他的意思,说:“我那外甥女只是好奇,没见过台风,今天还嚷嚷着要我带她去看台风是怎么登陆的。她以为,台风是一个什么东西,像船一样,能看见它登陆。”

副县长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听觉。

“你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误会的,不会让其他人以为,他与我外甥女有什么特殊关系。”

副县长笑了笑,不会是真有什么鬼吧?不会是张建中失去了他这个靠山,又想方设法向高书记靠拢吧?真要是这样,他倒要恭喜张建中,他懂得了什么叫官场,懂得了怎么发挥自己的优势。

你再努力,没有后台,别想能有作为!

你还年青,不要浪费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往回走的时候,高书记为了表示外甥女与张建中一点关系没有,还在解释,她还是个孩子啊!应该不懂这些。刚才,张建中对她表现得那么冷漠,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啊!我那外甥女才来没几天,不可能发生什么事的。

眼前一亮,一道闪电划过来,紧跟着响起一阵雷声,闷闷的,像从海那边滚过来。

198有人搞破坏

张建中他们赶到水浸村,天已经很黑了,偶尔,撕开一道闪电,感觉天低得就像在头顶。不知是风越来越大,还是海边的风更大一些。

村子一团漆黑,只有村委会办公的屋子亮着一豆儿光,因此,车头灯便显得很强烈,吸引得村支书提着一盏防风汽灯在站在门口张望。

“怎么没有灯光?”

村支书说:“一早就把电掣拉了。”

“为什么?”

“担心电线断了,造成不必要的危害。”

村支书一边说,一边按着防风汽灯的伐,一起一落地打汽,光渐渐亮了许多。

张建中问:“其他­干­部呢?”

“都到堤坝去了。我见你们也快到了,才赶回来的。”

“没人在这值班守电话吗?”

村支书支支吾吾了一阵。

“这要有人守住,镇府会随时了解我们的情况,随时会有新的指示­精­神。”

“是的,是的。”

“你们先在这休息一下。”张建中对随他来的一行人说,“永强,你跟我一起去海边看看。”

永强是坐在副驾驶位来的,身上并没有湿,忙穿雨衣。

“穿不穿都一样,很快就会湿了。”张建中说,“其他人把­干­衣服换了。”

说着,就拿着手电筒与支书钻进风雨里。

以前也来过这条村,但了解的是农业生产情况,并不清楚,这里的环境,更不知道这里的防风情况。

这是一条近千人的大村,分东南西北四个小村,风大雨大,各家各户似乎都惶惶不安,像屋里点着的一点光,蹦蹦跳跳。

“注意脚下,这里有一条水沟。”

村支书停下来,放低汽灯照了照脚下。地上浸满了水,根本分不清哪是平地,哪有沟壑。永强身子一歪,已经踩进沟壑里,张建中忙扶着他。

“没事吧?”

“没事。”

雨水打得不能完全睁开眼睛,风吹得湿透的衣服也能飘起来,如果穿雨衣,不知会是什么状况。离开居住区,更感觉风有多大,脚步也浮了,仿佛能把人吹起来,就听见不远处有“嗖嗖”的声音。

张建中知道那是防风林被吹刮发出的声音,沿海一带都种了一片片防风的马尾松。快出村时,有一个铡门。张建中停下来,用手电筒照了照左右的土坡,问:“这就是你们村的防浪堤吗?”

村支书说:“是的。”

那防浪堤有一人高,坡上长满了草,说明这堤已经修建多年,也已经多年没被海水侵蚀。

张建中回身照了照那个只能两人并肩通过的铡门,问:“海水要从铡门涌进来怎么办?很快就会把堤坝冲垮。”

万里长堤还能毁于一个小蚂蚁窝呢!何况这可以两人并肩通过的铡门。

村动支书解释说:“如果,海水冲来,就在这里Сhā一块铡板截住海水涌入。”

一边说,一边回到铡门前,举着汽灯照给张建中看,只见两旁都有一个水泥柱,柱上有一个凹糟。他摸着凹槽说:“就是这里铡板一关,多大的水都过不来。”

张建中也过来摸了摸那个凹糟,感觉自己好像问得有点多余,说是铡门,自然便有一块铡板了。

永强却问:“铡板呢?如果海水上来,有没有安排人专门负责下铡板?”

村支书就高举汽灯四处照,跑来跑去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就大声嚷嚷:“一定是哪个王八蛋搞破坏,把那个铡板偷走了。”

永强问:“不会那么严重吧?”

“肯定是,前两天还看见的。”

“会是谁?你们村里有谁会­干­这种搞破坏的事?”

“村东那个惯偷,一定是他。上次,偷了村里的东西,被抓住了,被村里人批斗了一顿,因此还恨在心。”村支书又说,“还有村西那个劳改释放犯,前几天才回来,成天在村里转悠,总想要­干­坏事!”

“马上组织人把他们抓起来审讯。”

话音未落,村支书就“噔噔”往村里走。

张建中问:“你去哪?”

“我去把那两个狗娘养的抓回来!”

“先等一等,我们看了海边的情况再处理这事。”

“我怕他们跑了。”

“要跑他们早跑了,你现在去也抓不住他们!”

村支书已走远了,准确地说,已走得听不到张建中的说话声了。风势很大,十几步远就听不见说话声。

“你快追上去。”张建中对永强说。

村支书被永强叫回头时,张建中改变了主意,说:“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俩询问那两个家伙,我继续去海边。”

永强问:“你们的村­干­部都在那里?”

村支书说:“前面不远就是了。那里有一个碉堡,他们都在碉堡里。”

那碉堡是小日本时期留下来的,呆在碉堡里能看见水浸村所必属的海域,这些年,一直保留下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用于台风侵袭时观察海浪的动静。

穿过那块“嗖嗖”响的马尾松,海的呼啸声更可怕,只见浪花在黑暗翻着白光,张建中多少有些以为自己不那么怕海了,这会儿,却一阵头晕目眩,一阵狂风吹来,他没站住,“扑通”一声,坐在沙滩上。

“晕海,张建中,你还晕海!”

他告诫自己,想爬起来,又重重地倒下去,就感觉一股气往上顶,忙运气要压下去,那股气却锐不可挡,汹涌而出,嘴一张,便“哇哇”地吐起来。

永强跟在村支书身后,先赶去村西,到了一户门前,就“咚咚”砸门,也不等里面有反应,就大声叫:“开门,快开门。”

屋里有人问:“谁啊!”

又有人说:“是支书。”

村支书还是大声叫:“我的声音都听不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有人急急走来,“咿啊”一声,开了门,前面站着一个五十多岁背有点舵的老农民。

村支书一掌推开他就往屋里闯。

“你们家的劳改犯呢?”

老农民几步窜到村支书面前,双手一伸,拦住他问:“你要­干­什么?”

“我有话问他。”

“他没­干­坏事,回来这些天,他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

“你能骗得了我吗?他哪里都没去吗?这些天,到处都留下的他的脚印!”

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一看那被剃光的头,就知道是从里面出来的。他似乎已经睡下被吵醒的。

村支书一点不客气,在当中一把椅子坐下来,说:“你老实交代,这几天,你­干­过什么坏事?”

劳改犯愣了一下,说:“我不知你说什么?”

“要不要我提醒你?”村支书目光咄咄B人,“和今晚的台风有关,你知道要刮台风,以为搞破坏的时机到了,就­干­了一件危害全村人生命的事!”

“不会的,他不会搞破坏的。”劳改犯的母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村支书说:“你别替他求情,事件我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了,就是他­干­的,现在,就看他自己承不承认了。”

老农民见村支书那么肯定,一下子站到正义一边,对儿子吼叫:“你这家伙,狗改不吃屎,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我什么也没­干­。”

“你死到临头还抵抗吗?”村支书一指永强,说,“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查这个案子的便衣警察,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了,你想赖也赖不掉!”

永强太了解村支书们的工作作风了,连哄带骗,甚至又骂又吓,因此,很配合地背过手去摸后腰,假装那里别着枪。

“你这孽种,你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妈子哭了起来,两行眼泪直往下流。

“你这王八蛋,我把你打死算了,免得你在这世上­干­伤天害理的事,免得你丢人现眼!”老农民左右看看,奔向门角*起一把锄头。

永强忙拉住他,连连说:“你息恕,你息恕!”

(今天第一章到。周末,总会多更几章,有花的砸花啊!)

199从虚幻飘渺到现实

(非常感谢睿君和hedong6711两位大大的打赏,多几位如此支持的读者,东东会更加努力地码字。)

劳改犯还挺横的,双手背到身后,头一仰说:“你们来吧!我就知道,犯了一次错,你们都不能原谅我,村里出了什么事都会怀疑我,要打要杀随你们便。”

老妈子甩着满脸泪花,说:“你还嘴硬,你还嘴硬!还不快点认错,还不快向支书认错,向政府认错?”

村支书的口气反而缓和了,对劳改犯的父母说:“平时,我对你们怎么样?你们也清楚的,有另眼相看吗?有因为你们的儿子在监狱就瞧不起你们吗?我待你们像对其他人一样,包产到田的时候,分过你们一分地吗?他在监狱蹲监,好多人都不想把地分他,最后谁帮你们说的话,谁把地分给你们?”

他又对劳改犯说:“一个人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现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还没有发生严重后果。你现在老实交代,我可以保证,什么事也没有!绝不追究你的责任,如果,警察把你带回去,在派出所交代,情况就不一样了。”

劳改犯多少有些儿感动了,也没那么强硬了,问:“我到底­干­了什么?”

“你自己­干­的事会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

村支书“呼”一声站起来,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要说出来,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劳改犯脖子一挺,说“我不后悔!”

刚才还有点莫明其妙,还怀疑自己真­干­了什么坏事,这会儿弄清楚自己并没­干­什么违犯害人的事了。

村支书一愣,狠狠地说:“你等着瞧,我给你一个小时思考的时间!”他冲着永强一挥手,说,“我们走!”

出了门,他凑近永强说:“不像是他­干­的。”

永强说:“我也这么觉得。”

雨似乎小了许多,但风更大了,走到晒稻谷听空地,摇摇摆摆有点站不住了。这时候,张建中看见黑暗里有一个拱型的光亮,借着光亮隐约可见那个矗立在沙滩上的碉堡。

他摇晃着站起来,向那个拱型的光走去,那是碉堡的门。

雨水有点咸,应该不只是雨水,还有风刮过来的海水。胄里也像海一样沸腾,每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呕吐,已经没什么可呕吐了,只是胄一阵痉挛,只是一阵­干­吼。

又跌坐在沙滩上,便仰头望天,让雨水和海水冲洗。看见一些人晕车,总认为他们太做状,一点小事怎么就那么大动作,像要了命似的,现在,他可是体验到了,整个人发软不说,还不停地抽搐,天在转,地也在转,仿佛一个个吼叫的海浪劈头盖脸扑过来,随时把你卷进大海,仿佛脚下就是陷阱,人一下子坠入无底深渊。

终于扶住了坚牢的实体,人就重重地靠在碉堡的墙壁上。这里背风,这里看不见海,而且,很感觉自己有了坚实的依靠。

张建中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像刚从虚幻飘渺回到现实。

他对自己说,你回来了,脚踏实地了!

又说,但愿你不再怕海,不再晕浪。

他握着拳头说,“不会的,你闯过这一关了。不是说,在磨砺中成长吗?你应该成长了一步。”

感觉泪涌出来了,脸上却满是雨水在流淌。

幸好,幸好,你只是一个人到这海边来,那个搞破坏的人应该也是在帮你,把村支书和永强引开了,否则,他们见到你这副狼狈,你张建中不知有多丢人?只是看见海,听到见浪,你就熊成这个样!

碉堡的门是一块厚实的铁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而且,而且,还有一股诱人的香,应该不是错觉吧?

张建中深深吸了一口铁门缝隙里溢出来的香,刚才还吐得翻江倒海,这会儿却饿得“咕咕”叫起来。

“他们可真够可以的,这种环境了,还有吃喝的心思。要么是乐在其中,要么就是没把这场台风当回事。”

碉堡里坐着四五个村委会­干­部,有治保主任、民兵营长……还有一位­妇­女主任。台风对于他们来说,一年有几次以上,这种防风早已习空见惯。每次都要严阵以待,每次又总是虚惊一场。

因此,他们不在太当回事,倒觉得是一个小聚的机会,躲在这碉堡里,说是观察海浪的情况,却避开村民的眼睛,好吃好喝一顿。

碉堡的空间有一间屋的面积,只是圆型的,摆放了几个自制笨拙的小方桌,几张小凳子,靠坐在墻边,也像坐椅子一样。碉堡只有一人高,就在顶上挂一盏汽灯,就在汽灯下,炖老母­鸡­,炖得一股浓香弥漫了所有的空间。如果,听不到海浪声,呼啸的风声,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台风到来的夜晚。

“支书怎么还没露面?”有人等不急了。

­妇­女主任说:“现在还不是很晚呢!”

她是外村嫁到水浸村的女人,不到三十岁,为避闲言,以前是不叫她到碉堡来值夜班的,只是每一次都这么吃喝,大家也觉得不好少了她那一份,便要她也应该承担一个村­干­部应该承担的责任了。

“你不急,我们可急了。”说这话的是民兵营长,显得话里还有话,说完,就“咯咯”笑。

没有人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都古怪地笑起来,只是­妇­女主任装没听懂。

有人真就以为她没听懂,说:“你急什么呢?这老母­鸡­补也不能马上就都给了你老婆吧?”

有人接过话说:“年青人火气大,不排出去会流鼻血。”

­妇­女主任还是无动于衷,这种话,在乡下,算是斯文的了,更*难听的话都有。

有人就问民兵营长一个晚上能折腾几次?特别是吃了炖老母­鸡­。民兵营长很有些夸张地说,整夜都不能晚。

有人说:“骗人骗人,不可能那么厉害,别以为我们没年青过。”

也有人相信似的说:“有可能,不是没可能,你看他老婆,被他折腾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民兵营长却很得意地笑,偷偷瞥了一眼­妇­女主任。火光映着­妇­女主任的脸,泛着饱满红润的光泽。她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丈夫当兵提了­干­,在这一带也算是个人物,结婚娶老婆,很有一种优越,不漂亮的还看不上,但娶了老婆放在家里每年只回来一趟。好些人便爱开她的玩笑,或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说床上的事。

有人又对民兵营长说:“你还是少点折腾你老婆,等把她养胖了,又会是一种滋味。”

“是啊!是啊!像治保主任的老婆,一身肥­肉­,两个大­奶­走一步颤几下。”

治保主任常以此为荣,笑着说:“你们别羡慕,羡慕也羡慕不到。”

有人就问:“压下去是不是特别爽?”

“这还用说吗?抓起来还更爽。”

说完,大家都­阴­­阴­地扫了­妇­女主任一眼,很猥琐地笑。

“你们这些人,要脸不在脸?”她终于忍不住了。

有人说:“你就不要假正经了,你敢说,你不想老公,不想晚晚跟他睡?”

­妇­女主任的脸越发红了。

“不可能不想的,就是说不出口。”

大家又“咯咯”笑起来。在乡下,越怕羞越忌讳这种话题,就越会成大家寻开心的对象。

“支书怎么还不来?”­妇­女主任再听不下去了,盼着村支书早点来,有他在,这帮家伙嘴里就不敢那么没遮没拦。

正说着,有人拍打铁门。

“支书来了,支书来了。”

民兵营长却说:“不像,不像是他拍门。”

支书那股霸气,不管拍什么门都很用劲。

(今天第二章到,求鲜花!)

200我们­妇­女­干­什么

铁门得笨重地响了一声,开了一条缝,只能侧身进去,张建中用劲推了推,却没能再推动,就挤了进去。

开门的­妇­女主任惊叫了一声,忙退了半步。碉堡里的人也惊讶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一个个停了手里的动作。

治保主任先认出了张建中,就说:“张,张副镇长,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张建中湿得直往下滴水。

“把衣服脱了,把衣服脱了。”

张建中想脱又停了手,治保主任说,没关系,又不是大姑娘,什么没见过?­妇­女主任脸不红,张建中的脸倒红了。

有人说:“这还有一个呢?比女人还怕羞。”

民兵营长说:“人家还是没结婚的小牛犊。”

­妇­女主任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并没有脱衣服,但已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显现出那很发壮实的胸肌。这完全得益于那个黄氏太极。不管什么时候,张建中还是坚持每天一早一晚在宿舍楼的晒台上练那么一阵,直到身上沁出汗,因此,身上的肌­肉­也一块块凸显出来,只是平时穿着衣服并不显眼。

“支书呢?怎么没带你过来?”

“村口的铡板丢了,他去追查到底是什么人搞的破坏。”

治保主任问:“你是说铡门那块板?”

张建中说:“海水如果漫上去,没有那块铡板,防浪堤很快就会被浪冲垮。”

民兵营长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这浪还会冲到那边去?这么多年了,由我从小到大,没那一次海水会过马尾树。”

“这次不一样,台风中心在我们边陲镇登陆,有可能就是在你们这块海域。”

“好像每一次都这么说,但我们运气好,看看就要到了,风向一转,就跑到别处去了。”

“我们不能大意。”

治保主任说:“我们也没敢大意,所以,才在这里守着,观察海水的上涨情况。”

张建中看着那锅冒热气的­肉­,吞了一口唾沫,说:“你们好像是聚在这里吃夜宵吧?”

民兵营长笑了笑,说:“我们值夜班又没有补贴,吃点夜宵也很应该吧?”

张建中便走到碉堡的枪眼向外面张望,正前方迎着风的枪眼都被装化肥的纤维袋封住了。治保主任叫他从侧面的枪眼往外看,海水虽然翻滚着巨浪,却离碉堡还有一段远的距离。

“这海水不会冲到这边来的,小日本那会也没有,所以,才在这建碉堡的,如果,动不动就被水浸,这碉堡还有什么用?”

“你们村不是叫水浸村吗?”

治保主任笑了起来,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村谱里有记载,两百年前,刚建村的时候,村子被浸过一次,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后来,海岸线越退越远,就再没浸过了。”

“坐吧,坐吧!不用担心。”民兵营长说。

张建中见自己身上还湿处厉害,就没坐。

治保主任说:“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就是穿条底裤也没关系。”

张建中不是不想,如果,都是大老爷们,倒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吗?他想,你们这防风值班,怎么还带个女的?真有什么状况,还多了一个麻烦要照顾她。

又有人拍铁门,拍得“嘭嘭”响。

民兵营长说:“这次,是支书了。”果然,就见村支书和永强侧身进来,都像张建中一样,湿得不像话。村支书却没半点顾忌,不脱把衣服脱了,裤子也脱了,穿着一条同样湿透的­内­裤。好在,他那­内­裤够宽大。

治保主任就对张建中和永强说:“你们看看支书多­干­脆,你们这么穿着,是活受累。”

或许,­妇­女并意识到自己还呆在这诸多不便,就说:“我还是回去吧!有什么状况,你再叫我。”

“你急什么?我们吃了­鸡­汤再说,也听听张副镇长有什么指示,一边听,一边吃。”

“还是你们吃吧!”张建中见一下子多了自己和永强,那­鸡­汤根本就不够,对永强说,“我们到外面去看看情况吧!”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块铡板找到了吗?”

永强摇摇头,说:“还没有。那两个怀疑对象都没拿。”

“还可能是谁­干­的呢?”张建中问。

村支书也摇着头说:“我也说不准。”

治保主任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我没记错,年初就没见过那块铡板了。”

“什么?年初就不见了?”村支书很做状地叫起来。

治保主任说:“我有问过你,是不是搬到村部的仓库里的?”

“有吗?有这事吗?”村支书像在回忆,最后说,“我怎么觉得前几天,好像还看见靠在堤坝的土坡上的。”

治保主任说:“那是你的旧记忆,搞混淆了。”

村支书对张建中说:“这要找回来就困难了。”

民兵营长说:“有没有那块东西也没一样,就算没丢,扔在那日晒雨淋的,也早霉掉了。海水真冲上去,根本拦不住。”

村支书又对张建中说:“也是的,那块板好久都没用了。”

民兵营长补充道:“是一直都没有真正用过。”

张建中发现村­干­部们存在着严重的麻痹思想,始终认为,这次台风跟往常一样,来势汹汹,最后还是不攻自退。

“我们不能有侥幸心理,不要以为,这次台风又是虚惊一场。”他要让他们重视起来,让他们有忧患意识,“这是一场百年不遇到强台风,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副县长从县城赶到边陲镇亲自督战这场防风工作,镇­干­部都出动了,分赴到各个防风第一线。你们想想,哪一次防风,会那么大动作?会专门派人到各个村委会驻守?”

村支书脑瓜子转得快,说:“是的,是的。张副镇长亲自到我们村来驻守,还带了七八个年青人过来,现在都在村委会。”

张建中说:“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第一,迅速找到那块铡板,如果,找不到,看能不能赶做一块,就算这次用不上,以后也有个防备。第二,迅速把民兵组织起来,值夜班,一旦发生情况,马上行动起来。”

村支书就点名要治保主任落实铡板的事,“按张副镇长的指示,找不到就重新做一块。”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活,量好尺寸,锯几块板钉牢固就是了。村里随便找一个木匠就能­干­!

“还是一边找一边做吧!不要浪费时间。”张建中加上一句。

治保主任很不情愿,说:“有必要吗?这大风大雨的天,这黑灯瞎火的。”

张建中一点不松口,说:“非常有必要。”

村支书也说:“张副镇长说有必要就有必要,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工作我已经布置下去了,你不完成,出了大事,我杀了你的头。”

他村支书土皇帝的霸气又出来了。

一切都平安无事,这种霸气会让人唾沫,但真发生状况,倒觉得这种霸气是必须的。

村支书继续点名布置工作,要民兵营长组织民兵们集中待命,随时听候调遣。

“你们一个个听好了,镇委镇政府的决定,谁都必须听,必须不折不扣地进行。”

张建中反倒有点压力了,如果,这场台风也像以往那样,水浸村许多人都会骂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挥舞着唬弄他们没觉好睡。

­妇­女主任等了好一会,不见给她安排任务,就问:“我们呢?我们­妇­女­干­什么?”

她看着张建中,一副强烈请战上前线的豪壮。

(今天第三章到,砸鲜花啊!)

201借鉴水浸村的经验

村支书询问张建中似的说,我看就算了吧!张建中也有同感,说,我看你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而且,还会让大家有诸多不便。他还记得刚才的事,没有你这位­妇­女主任,我们穿条底裤,甚至什么也不穿都可以。

真出了状况,一帮爷们光着ρi股就能战斗在第一线,这可以省去多少事?特别是大风大雨,不穿衣服多清爽。

“我不同意张副镇长说的话!”­妇­女主任说,虽然第一次见面,虽然对方是副镇长,她还是觉得他就像个小屁孩,支书给你面子,我可瞧不起你,特别是你说的那些话。

­妇­女怎么帮不上多大忙了?怎么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刘胡兰是不是­妇­女?她在敌人的铡刀下视死如归,谱写了一曲“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在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中,还有许许多多,­妇­女流血流汗,甚至献出生命。

“张副镇长,我对你非常有意见,你看不起­妇­女你,你妈是不是­妇­女?你姐姐你妹妹是不是­妇­女?”她的脸喷红喷红。

张建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同志,对他发火的女人不是没见过,阿花就对他发火,就把他踢出了后遗症,但为了工作,但敢跟他叫板的农村女­干­部,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有点惊慌失措。

“我也是,我也是为你们好。女同志嘛,女同志在这样的大风大雨还是在家里好一些。”

“是不是­妇­女就要呆在家里,就要围着锅台转,就要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传宗接代?”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建中还有点说不清楚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年纪青青的,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

这帽子扣得太沉重了,别有用心的人听到这话,完全可以大做文章,直接要他张建中下台滚蛋。

“我没意见,我不表态了,支书安排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张建中求饶地看着村支书。

“你别误会了,张副镇长是一片好心。”村支书忙出来打圆场,“许多事,有我们男同志­干­就行了,你也知道防风抗洪是力气活,民兵都组织起来了,你们­妇­女就­干­­干­后勤工作吧!”

“对,对。”张建中接过话茬,说,“比如做做宵夜什么的,比如,海水真的冲上来,我们在前面顶着,你们动员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妇­女主任准备跟他大辩一场,见张建中那么不堪一击,几句话就被吓退了,虽然,还觉得不过瘾,觉得他还是看不起­妇­女,让­妇­女们­干­些不痛不痒的事,却也不再跟他计较了。

其实,她也知道,­妇­女怎么也比不上男人,至少力气就不行,至少,每个月还有那么几天麻烦事。这几天她就挺麻烦,害怕身子湿了,下面裤子被染红了,害怕湿了水会感染。直接与大风大雨抗激,到底还是男人的事!

“你们这个­妇­女主任真厉害。”

离开碉堡回村子的路上,张建中对村支书说。在他的记忆里,各村的­妇­女主任都是不爱说话的,特别是见了他这样的镇领导,说话时脸都会红,你叫她­干­什么,她就什么?问她有什么困难?就是有再大的困难也不敢说。

村支书告诉张建中,他们村的­妇­女主任是见过大市面的人。这几年嫁到他们村,隔个一两年就会去部队探亲,坐过火车住过大城市,每次跟老公写信,那信封都是厚厚的好几页纸。

“原来是军属啊!”张建中想,原来人家丈夫也是当官的,而且,还是解放军的官。貌似那才叫官啊!带兵打仗。

“她不会把今天的事反映上去吧?”张建中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她也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关心她们­妇­女。”

支书依然穿着­内­裤,在大风大雨里果然清爽。

“我只是想,有她们­妇­女在,我们做起事来不方便,没有她们,我们光着ρi股也可以防风抗洪。”

“是的,是的。”支书“哈哈”笑起来,说,“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现在好多人都不敢了。我不一样,倚老卖老。其实,老了也没什么好看了。没人会瞧了。”

“你们笑什么呢?”后面有人赶上来。张建中当然知道是­妇­女主任,只见她穿着雨衣,却在腰间扎了一条草绳,怕被风吹得到处乱飘。好像还不止扎一根,胸腋下还扎了一根,扎得胸脯鼓鼓的,屁屁来扎了一根呢,像裹棕子似的。

张建中就有些忿忿不平,你说男女平等,这平等吗?你不穿雨衣看看?你也像村支书那样只穿裤衩看看?

“张副镇长不会还怪我吧?刚才我说的话重了。”

“没有,没有。你说得非常对。”

“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们­妇­女不能只守在家里,也很应该尽一份力。”

张建中说:“我们就是要发动所有的力量!”

这时候,离边陲镇还有一段距离,虽然风大雨大,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在山区村,农办主任跟几个村­干­部坐在一盏汽灯的光亮下,喝着小酒。他的脸泛着红红的光。

村­干­部问:“这风不会那么可怕吧?”

“可怕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这地方,再大的风到了这里也减弱了,也被前面的山林拦截了。”果然,这边只是雨,风却不见得有多大,倒觉得平时偶尔从峡谷刮过来风要强劲得多。

“这台风的重灾区还是在海边。”农办主任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大家一起喝,喝了酒美美地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风息雨停,拨开乌云见晴天了。”

山区村的支书推门进来,浑身上下都是水。

“你看看你?叫你更去,你偏不听?”农办主任放下筷子,招他过来坐。他脱了雨衣,抖着裤脚上的水。

“你这是自作自受。脱了脱了。”

“这雨倒是挺大的,但没什么风。”他把裤腿挽高,坐在长条凳上。

“来,来。把酒满上。”

就有村­干­部把支书的杯满上了。

农办主任跟他碰杯儿,问:“怎么样?没状况吧?”

“平安无事。”

“说你就是不听,哪一次不是说台风要登陆?但哪一次登陆了?那都是唬弄我们这些乡村­干­部,要我们严阵以待。”

“这是天气预报的,天气预报总不会假吧?”

“你懂什么?天气预报也是人报的,领导怕出事,多报一点。”

正说着,墻上的广播又响了起来:“大家注意,大家注意,今晚强台风袭击我县,强风最大风力十二级以上,请各地各单位高度警惕,做好防风准备。”

“又来了,没完没了的。”农办主任说。

重复了好几遍。

“我担心,我们这边没事,海边却需要增援。”

“这个你放心,那么远的路,就是需要增援,赶到那边也没用了。镇里已经准备好了,年青人都集中到那边去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村­干­部说:“这么个鬼天气,谁还打电话过来?”

农办主任说:“还能是谁?肯定是党政办打过来了解情况的。”他对支书说,“你接吧!汇报汇报你刚巡视回来的情况。”

支书已经接过电话说,这边一切正常,说这边风力并不大。那边要他们不能麻痹大意,必须把民兵组织起来,把­妇­女组织起来。这都是水浸村的作法,副县长要大家好好借鉴水浸村的经验。

“这个张副镇长真够能折腾的,把民兵和­妇­女都组织起来了。镇里也太不会分析了,怎么可以一概而论?他们那边紧张,不把民兵­妇­女组织起来不行,我们这边有必要靠得那么大阵势吗?劳民伤财!”农办主任说,“喝,我们喝酒,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听前线传来战天斗地的喜讯!”

(今天第四章到,请各位砸花啊!)

202就看他的造化了

副县长和高书记一直守在镇府小会议室。这会议室是高书记到任后,专门为镇领导班子召开会议设计的,会议桌是新的,椅子也是新的,有扶手,可以坐,也可以半坐半靠。

更重要的是,这里离党政办近,便以指挥,也便于听汇报。不占用党政办的电话,便从另一个办公室拉了一个电话过来,向上汇报,这是边陲镇防风指挥部新设的联系电话。

高书记曾要副县长去回招待所休息,那边早给他安排好了休息的房间。

“如果,发生状况,我马上通知你。”

“不用了,一晚不睡,我还是可以熬的。”

边陲镇是全县防风重点镇,县委书记和县长随时会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如果,要你说几句,你却不在场,书记县长也知道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再如果,发生点什么事,擅离职守的责任想不背也得背。

“还是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你不休息,我就更不好去休息了。”

高书记也想着同一个问题,因此,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坚守阵地。阿欢殷勤地从食堂端来了夜宵,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白粥。

“这是谁给安排的?就不能搞好一点的吗?副县长也跟你们这些普遍­干­部的待遇?”高书记很不满意这些边远地区的­干­部,总是这么死板,少考虑一点,少交代一句,脑瓜子就转不过弯来。

“行了,行了,不要搞特殊嘛!平时,我也不吃夜宵,有一碗粥也够了。”

副县长想起一次来边陲镇过夜,张建中还是党委负责党政办的时候,专门给他弄了一碗馄饨,那皮薄得透明,那馅鲜得满嘴香,不禁便摇了摇头,没这口福啊!

高书记观察入微,马上就问:“副县长有什么不满意吗?”

“还好吧!希望今晚平安无事。”他走到窗前,看着雨水噼哩叭啦打着玻璃,外面一团漆黑,树很起劲地摇,便问,“这风应该有十级吧?”

高书记一点经验没有,却附和着说:“应该有吧!”

老主任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情况汇报表,先交给高书记,脸却冲着副县长说:“各村的情况还很正常。”

“布置下去了吗?要大家都把民兵和­妇­女们组织起来。”

老主任说:“布置下去了。”

“这事,要直接跟驻村的镇领导说,这样才会引起重视,才会落到实处。”副县长太清楚村­干­部的素质,对上面的布置往往会打折扣。

“我也这么强调了。”老主任不可能一个人打遍所有村委会的电话,还安排阿欢等几个人发布任务,特别要求他们,这电话一定要驻村的镇领导接听。

“山尾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高书记粗看了一下汇报表,一时没找到山尾村在哪个地方,就抬头问老主任。这是他最关心的点,别在这个点出问题。

“应该问题不大,他们那有一座山脉,就像天然屏障,压力应该没其他村大。”

“水浸村的情况呢?”副县长脱口而出,毕竟,在镇领导中,张建中还是他最关心的一个。

“也还正常。”

“台风如果在边陲镇海域登陆,受冲击最大的会是哪几个村?”副县长问。

老主任说:“按以往的经验,有几个村是重点。”

他点了几个村名,其中就有水浸村。

“密切关注这几个村的情况,每半小时联系一次。台风登陆的时间,每十分钟了解一次。”

副县长和高书记坐下来,抽着烟,喝着浓茶,心里都想着各的心思,虽然,副县长表现得对张建中漠不关心,但高书记还是能感觉到,他对这个年青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不明白,副县长怎么会有这种心态,明明关心,却又掩饰自己?

“副县长与建中同志一定有过不一般的交往?”他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

副县长笑了笑,还是不露声­色­,说:“以前,在县委办就认识,也有过一些工作上的接触,自从他到了边陲镇,就更留意了,倒是觉得,他还是挺有想法的一个年青人。”

“我也有同感。开始,我一直以为,是李主任,李常委特别关照他到边陲镇来的,但我到边陲镇后,也没见他有过特别关照。”

“人一时,物一时,以前,觉得他还有那么点培养价值,后来发现他死心塌地地跟着前书记,可能就心淡了,甩手不管了。”

“也是,也是。官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自己的人跑到别人那边去了,心里总不是滋味。”

罢了,罢了,你并没什么对不起张建中。这么青年就让他当了党委副镇长,也算给他一个交代了。能不能再往上,就看他的造化了?

县委书记的电话果然打了进来,电话一响就知道是县里打来的电话,因为只有县里知道这是指挥部的电话,副县长离得近,一手抓过电话,先报了自己的名字。

县委书记笑着说:“我这可不是查岗,不是看你在不在岗上?”

副县长也笑着说:“我就是再偷懒的人,也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跑去睡觉的。”

“台风就要登陆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

“我们已经向县委办汇报了,所有的村委会都把民兵和­妇­女组织起来了。特别是海边那些村,都有镇领导亲自督战,并抽调了镇里各单位的年青人奔赴第一线。几个重点村,每十分钟向镇防风指挥部汇报一次情况。”

“有你坐镇,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不能这么说,这次百年不遇的强台风,很难保证不会给边边陲镇造成影响。这个我们是有充分准备的,但我们必须争取,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也不能出现死亡事故。”

县委书记很认同,说:“这一点是最重要的,我们必须把灾害降到最低点,必须避免死伤事故。”

说着电话,老主任急急脚走进来。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海浪往陆地上冲,好几个村的海水都过了警戒线,水浸村那边的水已经漫过了防风林,直接向村里扑。”

情况紧急,老主任还是很有分寸,并没大声嚷嚷,只是低声向高书记汇报,一则不打扰副县长打电话,一则也不让电话那边的人听见。不管那头是谁,他汇报的情况还不知该不该向外公布。

“山尾村,山尾村的情况怎么样?”高书记还是更关心自己人。

“那边问题还不大。”

副县长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注视着老主任和高书记的脸­色­变化,此时,他已意识到情况紧急了。

但他不能乱,不能让县委书记有所察觉。是不是要向县委书记汇报,还要看情况而定,太急着汇报,自己又能处理得来,书记反而认为,你不够镇定。

老主任说:“水浸村等几个重点村是不是要增援一下。”

“怎么增援?哪来的人增援。”

“山尾村的人倒可以增援一下,他们有一道自然屏障,情况没那么危急。”

“如果,风转了向怎么办,山尾村突然成了重点村怎么办?海边所有村的人都不能动,把圩镇附近村的民兵调上去。”高书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谁敢肯定风不会转向?

当然,也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山尾村可以抽调部分人增援目前的重点村,而圩镇附近的民兵做为补充力量,填补山尾村被削减的力量。这可以抢占一定的时间。

有时候,好的办法不是马上就能想出来的,但有时候,为某种目的保险起见,未必会采用最好的办法。

谁知道高书记是不是后一种?

(今天第五章到,砸花啊!明天继续上传不少于一万字)

203沙包都被冲走了

一直守在碉堡观察海浪状况那两个村­干­部惊慌地往回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凶猛的巨浪,稍一犹豫,浪便扑了上来,轰一声,拍打在碉堡上,本还想关上铁门的,忙把锁也扔了,仓惶地向防风林跑去。眨下眼,浪也追到了。如果不是顺风,不是被风吹着往前跑,真不知道会不会被浪卷进海里。

浪是有退有涨的,扑到一定的距离,就会往后退,但追赶他们的浪夹着风势只是一味向前,或者是,后面的浪推着前面的浪,退也不让退。钻进防风林,那个碉堡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几丈高的浪还汹涌着往前冲,“快,快,快回去报告。”说话的人原来想让另一个人回村报告,见浪的汹涌,却跑得比那个人还快。跑出防风林,是一个大斜坡,如果,浪再继续向前,扑过防风林,几乎就势不可挡直往那道堤坝冲来了。

“海水来了,洪水来了。”

他们边跑边喊,根本没人能听见,轰轰的浪声早把他们的声音盖住了,两人连滚带爬滑下那斜坡,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不行。

张建中和村支书正在巡村,感觉风大了,雨大了,海浪声也大了,就急着往堤坝这边跑,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咔嚓”一声,雷仿佛在头顶炸响,抬头看防风林那边,黑乎乎一片,很明显,不是树枝叶的­阴­影。

村支书打了一个寒颤,惨叫:“海水,浪。”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张建中也觉得防风林的异常,仿佛一个庞然大物,气势汹汹地猛压过来。

“那两个家伙呢?他们不会还在碉堡里吧?”

虽然来势太凶猛,但他们也可能不知道啊!不可能不跑回来报信啊!难道喝了酒睡着了没能逃脱?

张建中反倒被那两个不知踪影的村­干­部吓出一身冷汗。

“快跑,快跑,海水来了!”

“快跑,快跑,洪水来了!”

顺着风,隐约能听到喊叫声,往脚下望去,果然见两个人影摇摇晃晃爬上来。

这是在堤坝的外围,紧接着,防风林那片黑影也盖了下来,轰轰声不断,一股气浪迎面冲来,张建中和那两个人都被冲得扑倒在地,立马感觉有什么东西拍打在身上。

是沙,被气浪吹起的沙。

“快跑,快!”张建中爬起来,拉着近前那个人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如果,气浪再大些,掀起更多的沙,或许,他们就被活埋了。

另一个人好像晕了,迷失了方向,不是往前跑,而是横着跑。

“你站住,你站住。”张建中追了过去,拦腰抱住他。

“洪水来了,海水来了。”他跑里不停地叨叨。

张建中打了他一巴掌,他才醒过来,捂着脸问:“你怎么打我?你为什么打我。”

“你跑错方向了。”张建中右手一指,说,“村子在这边。”

“张,张副镇长。”他这才彻底醒过来。

海浪声还在轰轰响,海水越过防风林,顺着斜坡往下滚,幸好,有防风林阻截,浪才没能直接扑过来,否则,浪可以跳过斜坡直接扑进村子里。幸好,那是一个还算深的坡,因此,海水要涌进村子还要漫上这边的坡。

张建中想,或许,这个斜坡是水浸村祖先挖掘的,就是分流涌过来的海水,只是多年失修,往两边分流的渠道已经堵塞了。

海水很快从坡底涌了上来。

青壮年民兵已经从村里冲出来,看着猛兽般的海浪。

虽然,天很暗,但听得见海浪的吼叫,感觉得到海水冲下坡底的气浪。而一沟之隔的这边,那边猛兽像是跌进谷底,没有了气势,只有变得乖巧许多的海水不停地往上漫。

“闸门,闸门,快把闸板Сhā上。”

有人醒悟过来,大声叫着。然而,谁也不知闸板在哪里。

村支书已经不定回过神来,大叫治保主任,“闸板做好了吗?闸板做好了吗?”

他又往村部跑,治保主任接到任务后,组织几个木匠在队部的仓库挑灯夜战,不知那几个家伙­干­什么吃的,平时互相斗手艺了得,这会儿钉块板也要化那么多时间。

半路碰到那几个木匠懒洋洋地抬着闸板往这边走,村支书不禁松了半口气,忙又催他们:“快,快,海水来了。”

治保主任非常不相信,说:“不会吧!”

“不会,不会,你去看一看,差点把那两个看海的人给吞了。”村支书大声叫:“跑起来,快跑起来。”

说着,也加入了抬闸板的行列。

闸板并不重,但面积大,被风吹得七倒八斜,四五个人几乎控制不住。

“妈的,你们往哪用劲?”村支书见有人往左边用劲,大声嚷嚷,控制住左边,又有人往右边用劲,“你故意捣蛋是不是?”

“风太大,我们控制不住。”

治保主任没那么惊慌,还清醒,说:“竖着拿,我们竖着拿,竖着不吃风。”

张建中这边急得团团转,见海水从闸门涌进村子,忙叫人扛沙袋来堵。刚才,已有先见之明,派镇里跟来那几个人装了几十个沙袋,但那几十个沙袋并不够,张建中忙就叫人再装。

闸门这边有人叫起来:“不行,不行,水太急了,沙袋也被冲进村里了。”

危急之际,便见村支书他们扛着闸板过来了。

“让开,快让开。”他们趟着水过来。

“快,快上闸板。”

一帮人手忙脚乱地帮忙,却越帮越乱,怎么也Сhā不上。

“滚开,你们都滚开。”村支书发火了,“不用你们帮忙,你们是越帮越忙。”

没人听他的,他就用脚踢,有人被踢下堤,滚到村外的海水里,又慌忙往上爬。

浪声还是轰轰响,越过防风林,滚下斜坡,风浪也继续一阵一阵地吹过来,站在堤坝上,已经有点站不稳了,又横着捣弄那块闸板,怎么也对不上水泥柱上的凹槽。

“手电筒,手电筒,照准凹槽。”

闸门左右各站着三四个人,摇晃着还是对不上。

“过一点你们那边过一点。”村支书大声叫。

张建中在那边说:“过不了了,我们这边不能过了。”

“我们这边先对上看看。”

“这边多出了一截,有五六公分。”张建中说,“闸门宽了,根本就Сhā不进凹槽里。”

“妈的,谁量的尺寸?”

有人敢应。

海水“哗哗”地通过闸门往村里涌。

“你们还是木匠呢?还成天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起,叫你们做点事,竟做成这样。”村支书骂起来,“村子毁了,我抓你们判刑,一个个都是破坏分子,一个个判你们死刑!”

张建中说:“快拿回去裁窄了。”

治保主任说:“拿工具到这边来裁。”

说着,自己先跳下堤坝往村部仓库跑去。

“迟了,迟了。什么都迟了。等你们这一个个废物把闸门裁好,村子早被浸了。”

张建中只得说:“扔沙包,扔沙包。”

只能再次用最笨的办法,然而,水到了闸口,涌得更急,根本沙包根本堵不住。

“跟我来,往水里跳,我们手拉手拦住水的流速。”

有人在黑暗里大声叫,第一个跃身跳进海里。谁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这话提醒了张建中,他大声叫:“镇府的­干­部跟我跳。”

他一点忘了自己晕海,忘了自己不会游泳。

村支书更豪迈,“共产党员的跟我跳。”

又有几个人跳下来。大家手搀着手,用身子多少减缓了水的流速,其他人便把沙袋往闸门扔。

204不会游泳怎么不早说

民兵营长在上面指挥大家装沙袋,又一个个扛上堤坝往下面扔。

“堵住了,堵住了。”有人高兴地叫起来。

“多扔点。”村支书大声叫。

有人却说:“没有沙袋了。”

“妈的,你们做事怎么总是一截一截的?”支书回头说,“快去仓库拿,把能装东西的袋都拿过来。”

民兵营长说:“已经都拿过来了。”

“去各家各户要,谁他/妈不给,把他抬来扔下来堵。”

张建中就在支书身边,但风势大,说话马上就被风吹走了,于是对着他大声吼:“你上去,你上去指挥他们。”

“不用,不用,还是你上去吧!”

海水被堵在村外,便一点点往上涨起来,已经涨到胸脯,脚底有些浮了。

“闸板裁好没有?”村支书大声叫。

“还没有,还没有。”治保主任急得几乎要哭。

“你们他/妈的快一点,想淹死我们啊!”

­妇­女主任带着一帮­妇­女冲了过来,咋咋呼呼地叫:“我们能­干­点什么?我们能­干­点什么?”

有人开玩笑地说:“有碗姜汤就好了。”

有人说:“想你的美事。”

村支书却说:“听到了吗?我们想喝碗姜汤,他/妈的,死之前我们想喝碗姜汤。这要求不高吧!”

张建中说:“就怕还没等姜汤煮好,水就漫上我们头顶了。”

“张副镇长,你上去,你别在这等死,你死了,我可赔不起!”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你他/妈的,连命都搭进来了,还怎么赔?上那找你赔?高书记还跑到­阴­间去找你啊!”

“张副镇长,是我害了你,我太麻痹,工作没做到家,我把大家害了。”村村支书大声叫治保主任,“你也不是人,闸板丢了那么久你补上一块,现在,你应该跳下来,应该叫我们同归于尽。”

有人突然叫起来:“支书,你可不要冤枉我,那闸板不是我偷的,我虽然­干­偷机倒把,炒卖炒买,但我决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说话的是那个劳改犯,他竟也泡在水里,跟张建中他们一起手搀着手。张建中突然意识到那就是他带头往水里跳的。

“我更没有搞破坏,我要搞破坏,也不会跟你们一样把命也搭进来。”

“我早就知道不是你­干­的了。”

“你怎么也不说?”

“你后悔了是不是?想当逃兵是不是?”

“我不逃,只要你支书不叫撤,我就不撤。”

“你这还像个人样!”

水已经浸上脖子了。水里的人一个也没动,依然众志成城。

“上来吧!你们快上来吧!”堤坝上的人大声叫。

­妇­女主任也说:“村支书,你叫大家都上来吧!张副镇长,你官最大,你们叫大家都上来。”

张建中仰着头,不让水灌里嘴里,很有些调侃地说:“­妇­女主任同志,我没有小看你们­妇­女的意思,但是,我们男人是好样的吧?”

“是好样的,是好样的!”

村支书又在声骂治保主任:“你他/妈的,到底弄好了没有,你是不是故意磨洋工,想害死我,好自己当水浸村的支书?”

“快好了,快好了。”

“你还要‘快’到什么时候。”

“好了,好了。”治保主任见木匠把锯下最后一块木块,喜出望外。

“你他/妈的,别又对不尺寸!”

“这次一定行,一定行。”

村支书大声叫:“准备撤了,大家准备撤了,我叫一二三,大家一起往堤坝上爬。”

“这样可以吗?这样不行吧?”张建中感觉如果失去左右手的搀扶,自己双脚就踩不实地了。

“谁不会游泳?有没有谁不会游泳?”

没人说话。

“我再重复一遍,谁不会游泳?”

张建中小声说:“我不会。”

“谁说不会了?”村支书似乎听到了,却不敢断定是谁说的,毕竟又是风又雨,还有浪涛声。

“我,我不会。”张建中大声叫起来。

村支书却笑起来,说:“你他/妈不会怎么不早说?”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你早就应该上去,你不会游泳怎么还呆在这里。你这不是找死吗?”

他觉得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会游泳的人即使水漫过头也不怕,他们懂得自救,因此,现在这种状况对他们来说,还不危险,但不会游泳的人,只要水漫到脖子,就很难能站得稳了,何况,还是在这大风大浪中。这个张副镇长,已经完全想着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他图什么?想升官吗?命都没有了,升官有屁用,他还不是为了水浸村不被淹,为了水浸村的人不流离其所。

“你抓住我,不要放手。”村支书说,也攥住了张建中的手。

“大家听好了,一二撤。”

人墻一下子向堤坝上撤去。张建中脚下一浮,被村支书往堤坝上拉了几步,就见­妇­女也冲下来,半搂半抱地把推他往上走。听到张建中说不会游泳,她就移过来了,助村支书一臂之力。

人墻一撤,水不被阻拦地涌进来,很快就把沙包冲开了,堤坝外的水位也一下子退了许多。

只听见治保主任也大声叫“一二三。”

闸板顺着凹槽一直Сhā到底,涌进村子的水,猛然被截住了。

张建中坐在堤坝半坡上,松了一口气,为自己逃过这一劫,为村子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快往上走。”­妇­女主任架着他双腋直往堤坝顶上拉。

“没事了。”张建中虚脱地说。

刚才退下去的水位因为闸板拦截,很快又漫了上来。民兵营长也过来帮忙,拉死狗似的把张建中拉上了堤坝。水漫到一定的高度,那个斜坡几乎没有了,就见防风林那边的浪直接扑过来,直接拍打着堤坝。村支书顺着堤坝查了巡一遍,告诉张建中,由于日积月累,堤坝早已形成了一堵坚固的墻,即使风不再大,海水不停涌来,也会向两边的田地分流。

农田受损是不可避免了,但村子保住了,人畜安全。

台风在海边登陆时,山区村也出了状况,一条几户人家的小村,正处在峡谷的风口,简易的房屋被强劲的风吹得掀了盖,砸伤了几个人,跑到村委会报信的人好不容易拍开村委会的门,却见农办主任满嘴酒气,似醒还醉地问:“天还没亮,你嚷嚷什么?”

“出事了,我们村伤人了。”

农办主任酒醒了一半,问:“你是那个村的?”

村支书也被吵醒了,梦呓似的说:“怎么可能?你们村怎么会伤人?台风跑到你们村登陆了?”

知道是怎么回事时,村支书请示农办主任是不是马上汇报?农办主任却说,我们先去看一看吧?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就别上报了。两人一边说,一边钻进雨夜里。

“你没安排村民搬出危房吗?”

“那村子的房屋不算危房。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出事的,可能赶巧了,峡谷风往往比台风还厉害。”

“你怎么不早说?”农办主任责怪道。

“我哪知道今天这峡谷风会那么大?又吹得那么巧。”

两人穿着雨衣,骑着单车,也没那个来报信的人跑得快,­干­脆就把单车扔在路边,也跑着去,没跑出多远,农办主任跑不动了,叉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心里想,真要命!

村支书在前面催:“快点啊!快点啊!”

农办主任应着:“来了,来了。”

但没走几步,吹来一阵风,吹得他那雨衣像一面飘扬的旗,他便觉得双脚站不住了,酒劲又没完全醒,就跟着风往前跑,跑着跑着,脚下一踏空,跌下了悬崖。

(下午还上传两章,各位读者大大砸花啊!)

204只穿条裤衩多清爽

镇政府组织圩镇附近的年青人赶到水浸村时,台风的风力已经渐渐弱了,海水也渐渐退了,水浸村的青壮年们都聚在一起喝姜汤。有人又贪心地说:“如果,能有宵夜吃就好了。”

­妇­女主任手里拿着勺姜汤的勺,就拍打他的脑袋说:“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

民兵营长说:“不用你担心,女同志们都安排好了。”

此话一出,大家便欢呼起来,说这才像回事,这才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妇­女主任就问民兵营长:“怎么没见张副镇长?”

民兵营长说:“我发现,你很关心他。”

“我当然关心他,我们不应该关心他吗?他来支援我们村,我们不应该关心吗?”

“来支援我们村的还有好几个呢!怎么不见你也关心他们?”

“我没有关心吗?我谁都关心。”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脸红了红。

民兵营长也就这么嚷嚷,这会儿,就告诉她,张建中还在堤坝上。

“人家是领导,超心的事要多些。”

“你成天说自己能,怎么不见你也有人家的表现?”

“我怎么能跟张副镇长比?我是农村长大的,只能看牛捡牛屎,人家是城里长大的,接触的事物多,见识也比我广,以前,他还在县府大院上班呢!在边陲镇,真正在县府大院上班的,就只有他一个。”

“他这么有来头啊!”

­妇­女主任勺了一碗姜汤,又觉得不够,想他一定跟支书在一起,就又勺了一碗。端出门时,见外面的雨并没停,就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民兵营长说:“还是我去叫他们回来吧!”

说着,就钻进雨幕里。

张建中已经恢复了元气,其实,也没怎么的,刚才只是心儿慌,海水都浸到下巴了,又不会游泳,没人不心慌的。舍已忘我的时候,可以视死如归,那口气松下来,就越想越害怕。

这会儿,向两边分流的水比从海里涌过来的水还快,堤坝上的水位渐渐降下去,人就恢复过来了。

“幸亏有那边马尾松,成了第一道屏障,如果浪直接扑过来,这点堤坝哪顶得住。”

张建中吸着又苦又辣的烟。虽然不会吸,但这时候,感觉吸几口烟还是很过瘾的,难怪那些吸烟的人,忙完后,总叼着一支烟。

支书也吸着烟,吐出一团团烟雾,很快又被风吹散了:“是啊!可以说,是这片防风林救了水浸村。”

“看来,以后还要大面积播种。”

“一定,一定。”

张建中回头看了看村子,说:“这涌进村里的水也不少。应该也有些人家被浸了。”

“那点水算不了什么,也就少数几户人进水。”

“我们是不是去看一看?”

“先不急,我倒觉得,我们还不能松气,‘回头风’更大,虽然时间短,但再来那么一下,所有的水可能都涌进村子了。现在必须迅速挖通两边的堵塞,把这些积水分流掉,分流越多越好。”

张建中便叫永强守在堤坝前,观察海水的上涨情况。和支书赶回村里组织大家分流堤坝前的积水。

“现在,分三个组,第一组由治保主任带队,负责疏通东边的堵塞。第二组由民兵营长带队负责疏通西边的堵塞。第三组原地待命,随时准备迎接回头风的袭击。”张建中把圩镇附近村的增援人员都编入了三个组。

­妇­女主任又不高兴了,刚才,张建中喝着姜汤,还表扬她们­妇­女后勤工作做得好,这会儿,又把她们给忘了。

“我们­妇­女呢?”

“你们­妇­女继续做好后勤工作。”

“我们年青­妇­女也可以参加疏通堵塞,人多力量大。”

张建中就看看支书。

支书说:“让她们去吧!”

张建中便说:“你们组织二十个人,每组十个,补充到第一第二组。”

“第三组呢?”

张建中想了想,说:“不是还要留下一些人负责后勤工作吗?这些人由你指挥。”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

“有反对意见等一会再说。”张建中不想跟她吵吵浪费时间,撇下­妇­女主任,对大家说:“大家要特别注意安全,尤其是疏通的时候,水流会很急,不会游泳的人最好离远一点。”

他见­妇­女主任抿着嘴笑,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懒得理她,继续着讲话,要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不要再掉于轻心,经验已经告诉我们,麻痹会增添许多麻烦,会吃大亏。抢时间,刻不容缓,讲安全,不要粗心大意。

最后,支书说:“大家行动吧!”

第一二组的人就分左右两边离开了。

“你有什么反对意见?”张建中这才问­妇­女主任。

“你应该分配我去疏通两分的堵塞。”

“留下来搞后勤对你更重要。”

“为什么?”

“因为,你不仅仅是战斗员,你还是指挥员,后勤这一块由你指挥。你认为,谁比你更适合?”

­妇­女主任说:“明白了。”

张建中便有些儿得意,问:“我们没有轻视­妇­女吧?没有轻视你吧?”

­妇­女主任狡辩了一句,说:“我没说你轻视啊!”

说着话,两人就随在支书身后走进村队部。­妇­女主任还是穿着雨衣,还是像裹棕子似的裹着自己。

“向镇府汇报,汇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

支书说:“还是你汇报吧!”

接电话的是老主任,他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得很。”

“一直没听到你的声音。”

“在前面呢!差点瓜了。”

“没那么严重吧!”

“也不算严重,主要还是能力水平不高,不会游泳。以后真得学会游泳。”张建中想,至少现在不晕海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不会游泳呢?”张建中吃宵夜的时候,­妇­女主任问。

吃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碗饭,几条小咸鱼,还有煮得发黄的蕃薯叶,但肚子饿,什么都好吃。张建中不答她的话,只顾扒碗里的饭。

“那个劳改犯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不像坏人。”张建中岔开话题村支书,“他是犯什么事进去的?”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偷机倒把,倒买倒卖,那时候不允许。”村支书也在往嘴里扒饭。他还是*着上身,下面只穿那条大裤衩。村里好些人都穿得那么清爽。

“是不是在这里用低价购进,跑到其他地方高价卖出?”

­妇­女主任说:“我听说,他在我们这里用便宜价收了各家各户晒的咸鱼,跑到临县去卖,再把临县便宜收来的糖高价卖给村里的人。两头都搞欺骗和剥削。”

“这叫货物流通,叫开拓市场,现在是允许的。”张建中搞的那个总公司­干­的就是这种事。

“所以,他总说自己冤,说如果,他现在搞那一套,就叫发展经济。”

张建中对­妇­女主任说:“他分在哪个组?”

“好像在三组。”

张建中已经吃饱了,便想找他谈谈,或许,能帮总公司提点思路,如果允许,还可以招到总公司去。高书记不是也把外甥女弄进总公司了吗?

他想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找来找去,却没找到自己的­干­衣服,倒见一套湿衣服挂在墻上滴水。妈的,不知哪个家伙图省事,把他的­干­衣服换走了。

村支书说:“你像我一样多好,只穿条裤衩多省事!要不,我回家给你弄条过来换上。”

“不用,不用。”张建中可扛不住这种热情款待。

­妇­女主任又在一边抿着嘴笑。

(今天第三章到,别忘了砸花啊!)

206他们听不听基层的意见

回头风刮过来的时候,好几个村都吃了亏,水浸村由于做了充分准备,却是有惊无险。三天后,总结防风抗台风总结会,镇领导班子,村支书都参加了,水浸村总结时,说了许多张建中的好话,说他批评他们的麻痹思想,要他们组织民兵­妇­女严阵以待,说他像所有人一样,手挽着手组成|人墻,说如何把防风青壮年分成三个组做好防回头风的准备。

最后,说:“如果,没有张副镇长的正确领导,他们水浸村会造成非常巨大的损失。”

这么说的时候,他比喻冲击水浸村的巨浪有多高,如果,没有防风林,那浪直接就扑进村里了。

高书记笑着说:“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水浸村的书记说:“绝对没有。可以去村里调查每一位村民,可以调查分配去我们村防风的镇­干­部,还有第一批去的几个老师。我当场吓得都尿裤子了。”

会议场哄堂大笑。

高书记说:“不准笑,这是在开会,大家严肃点。”

“是吗?有什么好笑的,我当时是尿了裤子。”

镇长也出来阻止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

高书记说:“几个被划为台风重点的村,损失最小的是水浸村,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水浸村的确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我们也应该正确看待问题,水浸村地形有利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比如,防风林,是不是?比如村前有一个大斜坡,还有一个防浪堤,这些都是非常有利的。水浸村损失不大,有利的地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当然,人的因素也不能忽视,人在整个防风工作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水浸村在村委会的领导下,在张副镇长的指挥下,充分发挥了有利的地形,因此,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这个总结听起来很客观,很中肯,也表扬了张建中,但也让人听到了一个潜台词,如果,没有那些有利地形,你张建中能成事吗?水浸村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吗?

成|人栽树,后人乘凉。

你张建中是后人,捡了先人的便宜。

高书记还在想,当初怎么没把自己人放到水浸村去?山尾村看似有一道天然屏障,群众基础又好,民兵队伍力量又强,但遭受的损失几乎排在几个重点村的最前列。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着让自己人去一个好地方,但去了个看似好却倒霉的地方。

“同样是人的因素,我想,山尾村的基础怎么都比水浸村好吧?山尾村的损失怎么就那么大?虽然,我们天天说,人定胜天,但人能胜天吗?这只是一句鼓舞士气的话,人是不可能胜天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水浸村受台风的冲击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严重。”

这话是会后说的话,跟镇长副书记等几个班子核心说的话,他要抬高自己人,就要否定张建中。

老实说,他还是把自己人臭骂了一顿,但骂归骂,在公开场合,你还是要保护他,还是要让大家认识他的能力并不差,更不可能比张建中差,否则,你挪开张建中让自己人替代,岂不是重用了孬种。

“断定一个人的能力,不能只看成绩,有时候,也要全面分析问题,更要考虑到客观影响,同是一件事,难度大,付出加倍的努力,却未必能取得理想的成绩,相反,基础条件好,坐享其成也不奇怪。所以,我认为,评选抗台风先进,应该客观一些。”

大家都听得懂话里的含意,在推荐先进个人候选人时,镇领导班子这个层次就选了镇长和高书记的人。鉴定农办主任的­性­质时,大家费了一番踌躇,最后,定­性­为烈士,呈报县里审核。

水浸村­妇­女主任成了村­干­部那个层次的先进代表,也算是给了水浸村一点安慰。

公布这个结果时,山尾村的村长找到张建中发了一通牢­骚­,狗屁先进,多几个这样的先进会害死边陲镇。

“你知道他到我们镇都­干­了什么?除了睡大觉,什么都没­干­,台风登陆那会,他一点主意也没有,一直问我该怎么办?”

张建中问:“你自己就没有原因吗?”

村长愣了一下。

张建中说:“只要你们其中一个重视这事,山尾村就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他很清楚,像所有村的­干­部一样,村长也存有麻痹思想,也认为这场台风没那么可怕。台风正面登陆,一个个便惊慌失措,像水浸村支书,张建中屡次提醒他,他还是“尿了裤子”。

“我承认,我有麻痹思想,但如果,你去我们村,有你提醒督促,我就是再麻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我气不过的是,就他这样,还当了先进,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也不能简单看成是学习的榜样,值得你学习,你就学习,不值得你学习,你就别学习。有时候,评先进,还有其他原因。”

水浸村支书却很不服气,大骂这事不公,说我评不评先进无所谓,但你张副镇长怎么评不上呢?他们听不听基层的意见?我们村委会几个­干­部联名推荐你的。

张建中说:“评先进,还要全面去衡量,比如,书记和镇长他们是不是先进?但他们只能评一个。镇领导班子也一样,只能评一个,大家表现得都好,就要选出一个最好的。支书也一样,三个名额,十几个村支书……所以,评上的光荣,评不上的也不是不好。”

最后,张建中劝两位村­干­部,其他的都别去想了,恢复灾后生产才是最重要的,水浸村分流的那些海水都流到田里了,要迅速清理,别让海水把田给浸咸了。

水浸村支书说:“这个事很麻烦,虽然,我们损失不大,但手尾很长。原来,那些田就是学大寨时围海造的田,咸­性­就大,再让海水一泡,又返咸了。”

台风过去后的一段时间,张建中跑了海边几个村,普遍存在这种现象,调查结果是,这些咸水田,三两年内产量都不高,或者,种水稻也会被咸枯,以往的经验是,要荒置一段日子。特别是包产到户后,田都是农民们的田了,他们不会再­干­这种只种不收还浪费谷种的傻事,而且,他们还要政府给予赔偿。

虽然,台风不可抗,但毕竟是你们把海水排到他田里的,废了他的田,政府不赔偿不行。

一年赔偿多少?总共赔偿几年?

镇里有统一标准,农户也没意见,有时候,农户们还非常愿意发生这种状况,不用像其他人那样下田种地,闲着出去做点事赚点小钱,或者,什么事也不做,就靠政府的补偿过日子。

“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三年不浪费这些田地?”张建中先问山尾村的村长,又问水浸村支书。

他们只是摇头。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会长期如此。

这天,凑巧,­妇­女主任从县里参加抗台风表彰大会回来,一进村就见张建中推着单车要离开,便说:“你怎么见我回来,你就走了。”

张建中久久地看着她,好好像不认识似的。那天,又是风又是雨的,还总是见她穿着雨衣,根本没什么太吸引的感觉,今天,她却焕然一新,新衣服新裤子,脸上的笑也灿烂可人。

“吃糖,你吃糖。”她从一个军队发的帆布挎包里掏出一把糖直往张建中手里塞。

张建中说:“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妇­女主任笑着说:“你还别说,如果,你不是副镇长,你就像个小孩子。”

“没那么严重吧?”

“就是,你还没我弟弟年纪大呢!”

(别忘了砸花啊!)

207高书记的高招

在抗台风战斗中,张建中什么也捞不到,农办主任却成了烈士,县里来核实的时候,张建中说了许多好话,人都死了,还追究什么?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高书记授意镇长,给大家打招呼,多说些好话。缺点嘛,谁都有,人都死了,还说什么缺点呢?

这事很顺利就通过了,在县里授予农办主任烈士称号的大会上,大家很为他的事迹感动了一番,他的任劳任怨,他对工作的负责任,他主动请缨坚守在防风第一线。

不说他主动请缨不行啊!都这个年纪了,镇委镇政府怎么就不考虑派另一个人去呢?而且,那个小山村房屋被掀了盖也是意外,谁又想得到台风会祸及到山区村呢?那么多山区村都没事,甚至认定的危房也没塌。

总之,那些有利的话都说,不利的话只字不提,比如,吃­鸡­汤喝酒,喝得醉薰薰的。山区那个村的支书,很坦白地向高书记和镇长说述了当时的情况,高书记一言不发,镇长却说,这种现象也很普遍嘛!你敢说以前没有过?问题是,他一听到情况就冲向第一线,风大雨大,不能骑车,他就跑步前进。还是意外,就被风卷下了悬崖。

县里下来宣读命名决定的时候,就要大家化悲痛为力量,要他们继承烈士的遗志,在恢复再生产中,学习烈士忘我的­精­神为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再立新功。

接下来,高书记给大家下指示,虽然遭遇到了强台风袭击,虽然海边村遭受了损失,山区村要加把劲,争取粮食大丰收,弥补海边村的空缺,今年全镇粮食总量不滑坡。

“大家有没有信心?”镇长在台上大声问。

大家在台下大声说:“有。”

“有什么?”

“粮食再打翻身战,海边村损失,山区村补,全镇粮食不减产。”

他们腔调一致,因为主席台上方就张挂着这条标语,大家像背书一样。

如果,在半年前,张建中会感到肩上沉甸甸的,现在,他却一点那个了,领导既定的目标是一定能实现的,你不要怀疑领导,你怀疑领导就是大傻盖,年底统计数字的时候,就算达不到目标,也可以技术处理。大跃进的时候,粮食亩产一万斤都不是梦,这点小泡沫又算得了什么?

口号喊出来,很让县领导满意,很让县领导看到了边陲镇的恢复再生产的信心。以前,张建中觉得前书记好搞花架子,现在他发现,高书记也一样,只是,他没有前书记搞得阵势大,其实,这也是一种水平的问题。

终于,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当官的,没有几个不喜欢花架子,真正理解其含意后,你不会认为那是花架子,那是鼓舞士气的一种形式,那是表明自己拥护领导的行动。

虽然,行动可以用事实说话,但事实未必好看,事实还要一段时间去实践,领导等不及实践啊!

后来,张建中发现,高书记有比前书记更高明的地方,毕竟,他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更懂得讨领导高兴后,自己能得到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可以得到抗灾物资,可以得到恢复再生产经费。

有些人认为,你就是不搞那花架子,也可以得到这一切,那就大错特错!

你不让领导高兴,领导会批字吗?

你不让领导高兴,领导会多给你吗?抗灾物资总量是不变的,恢复再生产的经费也有一个规定数量,但是,多给哪个镇,少给哪个镇却是领导定的,领导高兴,就多给一点,你老老实实,花架子搞得没人家好看,领导不那么高兴就少给你。

抗灾物质堆在镇政府的空地上,让大家看得见摸得着,也让各村开着手扶拖拉机来领,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鞭炮,气氛很热烈。

恢复再生产经费,却悄无声息拨入总公司的帐上。

外甥女在财政所学了一个星期的会计,竟然结业了,可以在帐本上填写数目字了,就告诉高书记,县里拨来经费多少多少。

高书记很明确地告诉张建中,这些钱不是总公司的,不准他随便乱动。张建中也没想乱动,但很疑惑,这经费怎么不拨到财政所的帐上?

经费到位的第二天,高书记开了一个边陲镇抗台风表彰会,很让人觉得这会有点过时了,但会上大家都喜气洋洋,因为,高书记给每一个先进集体,先进个人都发了奖金。这可是边陲镇破天荒第一次,以前评先进只是­精­神鼓励发锦旗发奖状。

高书记说:“我们也要跟上县里的步伐,这次县里表彰除了­精­神鼓励,也有物质鼓励。”

张建中没想到的是,他也得了一份物质鼓励,但不是在表彰会上领取的,高书记把他叫到办公室,很郑重地把一个大红包送到他手里,告诉他,鉴于他在抗台风的表现,经过他与镇长研究,决定给予他五百元的奖励。

五百元相当于张建中三个月的工资了。

拿着那个红封包,他突然有一种错怪高书记的歉疚,原来自己的努力一点也没白费,原来高书记还是看到自己成绩的。

高书记勉励他:“好好­干­,我是一个懂得论功行赏的人,我是一个既要下面人做事,也让下面人得到报酬的人。”

他还很严肃地告诉张建中,这事不要对外人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你知道,那些没有的人会嫉妒,或许,还会向上县里告状。

“闹到县里,会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张建中当然清楚。

就是这时候,他向高书记提出了他的想法,那些被海水返咸的农田是不是可以用另外一种形式创造效益?不一定就种农作物。

“不种农作物搞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很清晰的想法,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再进行一些调查,然后拿出一个实施的具体方案。”

高书记很友好地拍着他的肩说:“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建中说:“我会的。”

这是高书记到边陲镇后,彼此谈得最融洽的一次,而且,是张建中真心希望与高书记谈的一次。

月底的时候,外甥女问张建中,是不是要看她的帐?张建中还稀里糊涂。外甥女说:“财务规定是每月都要向领导汇报一次财务情况的,你是我的领导,我当然要向你汇报了。”

她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副很诚实的模样。

张建中也没太勉强,说:“既然有规定,你看一看吧!”

这一看,张建中却吓了一跳,恢复再生产经费竟然花去了一大半。

“都花到哪里去了?”他问外甥女。

“开表彰会,发资金啦。”

外甥女翻出一叠原始凭证递给他,仿佛很不高兴,张建中不相信她。

奖金数额大得张建中瞠目结舌。

张建中约莫估算了一下,每一位党委副镇长都人手一份,五百元还达不到平均数。

他觉得很可笑,自己还感激高书记呢,还跟他说了挖心窝的话呢!

“你也拿了一份奖金吧?”张建中悄悄地问外甥女。

“我姨夫说了,不能乱跟人说的。”

“我是你的领导,你跟我说不是乱说。”

她就笑了,说:“我肯定没你多,我才得了五百。”

这还不多吗?你一个小女孩子,一个非正式编制的员工,而且,你在抗台风工作中­干­了什么?

张建中想了很久,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书记这招真够绝的,他让每一个拿到红封包的人都高兴,像张建中一样,就上了他的当。其实,他给你的奖励并不多。

更可怕的是,他收卖了人心,还中饱私囊,表面上看,他把钱都派给了大家,但不可能没留给自己?留多少谁又知道呢?

(请各位大大砸花啊!)

208你也够混蛋

隔了一天,外甥女很不高兴地告诉张建中,他姨夫批评了她,说她没有管好总公司的帐。张建中不无讽刺地说,你不是管得挺好的吗?她说,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有领导签名的开始,就一定是合理的开支了。但是,我姨夫说,合理的开支,还要看用的是不是地方?该不该用?

张建中问:“哪笔开支用的不是地方了?不该用了?”

“比如说吧……你可不要不高兴啊!”

“我怎么会不高兴?”

外甥女这才说:“有几笔开支,你不是请村­干­部吃饭的吗?我姨夫说了,这应该是个人开支,不应该报帐的。”

张建中晕了,搞化肥农药生意,要村委会做代理,请他们吃几顿饭都不行吗?这小帐不出,大帐怎么进?成天像­干­工作那样,下去吃人家的,人家凭什么要另外帮你做额外事?

“不过,我跟他好说歹说,他才不计较了,才同意这几笔开支记在帐上了。以后,我可不敢再报你这些帐了。”

张建中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知,原来还以为高书记安排外甥女到这做事,只是想占点公家便宜,给她开一份工资,现在才明白,这是在他这里安Сhā了一双眼睛,他张建中开什么,都别想能避开他,也在他的控制范围,你张建中做生意赚钱吧!但每一笔进出他都清清楚楚,而且他又可以利用你这个帐户­干­他的事。

高书记真是够高的。他想,以前,他一定在镇的财政所­干­过,懂得如何控制一个人,控制一个单位,自己竟然还想另辟蹊径搞什么恢复再生产。你搞出来,赚的钱,还不是在他控制范围,如果,他再来那么一个奖励,给你一个五百块钱的红封包,就会把你赚到的钱都开支掉。

你岂不成了为他赚取利益的机器?

汪燕说:“你就不能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

“跟他装糊涂。他不是把你当傻瓜吗?你就在他面前当傻瓜,让他控制,背着他,也背着外甥女弄搞一个帐。你做成几笔生意,赚了多少钱?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可以少报帐啊!少报收入啊!帐外再设一个帐。他不是在财政所这外设一个帐吗?你也可以设一个总公司第二本帐啊!”

“这不好吧?”

“现在是老实人吃亏,是胆大的吃不完,胆小的没得吃。”

张建中心儿“咚咚”跳,问:“这算不算贪污呢?”

“他不是也有把柄握在你手里吗?他说你贪污,你也可以说他贪污。拼个鱼死网破,看看谁吃大亏?”

见张建中一阵沉默,汪燕又说:“你放心,他不会跟你拼的。为了自己,如果,你出了事,他还会保护你。”

“其实,我不是想贪污,我只是想弄点钱做点事。”

“知道,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但君子有时候也要­干­点坏事,现在,想真真正正­干­点事的人,没有不­干­点坏事的。”

张建中很不同意汪燕说的歪理,但细想想,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还有一个办法。”汪燕又说。

张建中忙问:“你说,还有什么好办法?”

“搞定外甥女。”

“应该很难,她当然更听他姨夫的。”

汪燕笑嘻嘻地说:“现在当然听,如果,她成了你的人,还会听吗?”

“这个倒可以考虑,她在我这开工资,也算是我的人,多给她点利益,或许能笼络过来。”

小姑娘还是见钱眼开的,让她瞒着高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

汪燕见张建中还犯傻,只好点明了,说:“你就不能使用另一种方法?用你的魅力?”

张建中真有点哭笑不得,说:“你想哪去了?你这不是要我犯罪吗?法律规定,女方不满十四岁,与其发生关系,即使在她同意的情况下,也属于*。”

汪燕笑了起来,说:“不会吧?她还不满十四岁?”

“你要是看见她,绝对相信她小学还没毕业。”

“你又让我失望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可以搞定你的女生啊!”

张建中满脸涨红,幸亏是在说电话,汪燕看不见。

“我希望能纠正你的看法,不要总认为,我还是一个小男孩,某一天,我已经失去了这个光荣称号。”

汪燕大笑起来,问:“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

张建中一定要洗冤昭雪。“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一个初恋情人。”

“后来,她嫁人了。应该是嫁给一个香港佬吧!还给她买了一幢别墅。”

“有一天,我闯进那别墅,把什么事都­干­了。”

汪燕骂了起来:“畜生,流氓。你*了她?”

“只能算通­奸­。”

“那也不是人­干­的事。明明知道她嫁人了,你还跟她发生关系!”

“情到浓时,没有办法。”

“狗屁情到浓时,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是玩你,她老公满足不了她,所以,从你这里寻找一种­肉­欲的满足,你也混蛋,引诱良家­妇­女。”

汪燕很用劲地把电话挂了。

因为这个事,她好些天心情都不好,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属于别人了,当初,还以为与他有什么事情发生呢!看来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然而,她又想,怪得了别人吗?人家为什么等你,你自己不抓住机会,机会失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

好长一段时间,她再也没有给他电话的冲动了。

男人对于她来说,多得是,招招手就大把,她汪燕稀罕你张建中的是你的第一次,第一次没有了,还能吸引他吗?

后来,她想,其实,你未必就想得到这个小男人,那只是某种渴望,某种憧憬,让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牵挂而已。

张建中高兴了好一阵,但很快又高兴不起来了。他问自己,有吗?你跟阿花能算有那么一回事吗?你真正地知道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吗?

想起这种事,张建中总很纠结,总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却没­干­彻底,有时候想,怎么就那么­阴­差阳错,貌似已经很简单的事,怎么就不能达到目的?

那次,逃离别墅后,阿花也曾打过电话给他,有一次,回家休假,也在巷子里碰到她,表面上,她还是直呼他张建中,还是说,他越来越像乡下人了。但早早就说要回去了。像以前一样,走到他家门前,大声说:“张建中,我走了。”

“张建中,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忙啊!一回来就钻进屋里,怕我把你吃了啊!我走了啊!听到了吗?我走了。”

巷子里的人听这话,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张建中知道,那话里有话,是告诉她,她回去了,你要来就来。

张建中没敢再去,多少有点担心那香港又突然出现,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再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看见阿花跟香港那个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凑那热闹。阿花关你什么事呢?阿花的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

这天,快下班吃午饭,门卫值班室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告诉张建中,有一个叫阿花的女同志找他。张建中吓了一跳,阿花怎么找到这来了?而且,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是不是让她进去?”

“还是我过去吧!”

张建中很担心阿花的出现会把全镇府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她穿得那么肆无忌惮,一个个还不紧瞪着不放?特别是那些成天谈论女人的年青人,说不定还会招惹来各种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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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我们很少见面的机会了

阿花的打扮完全出乎张建中意料,穿得松宽不说,还把那爆炸头梳成一束马尾,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那么卷的发梳顺的?

张建中笑着说:“第一眼看见你,还差点不敢认了。”

阿花问:“不会影响你吧?”

“不会,不会。”

“但是,我那么远跑来,你要不认我怎么办?”

“我不是认你了吗?”

张建中突然意识到,阿花说的“认”不会那么简单,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你不见她,总躲着她,她就是追到这里来了。

阿花还是拿着一个很新潮的包,这会儿双手拎着,很有些扭捏地说:“早就想到你这来看看,看你上班的地方,看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也不能跟城里比,不能跟县府大院比。”

“比我想像的要好许多。原来我以为,跟我过去下乡的农村差不多,”

“我又不是来当知青。”

“知道,知道你是来当官的,来当副镇长的。”

他们就站在镇府门口说话,好些人下班经过,便投来目光,别有用心的人还跟他打招呼,就走近一点,很认真地看阿花,然后责怪张建中似的说,你怎么不叫她进去?人家大老远的从县城来。

尽管很素装了,人家还是看得出阿花是城里人。

“是我的同学,刚好有事来边陲镇,顺便来看看我。”张建中不得不撒谎。

阿花说:“我们别站在这里了,每个人出来都看我们。”

她低着头,脸一阵阵红。

张建中感到很别扭,今天看见阿花就觉得她跟以前大不一样,小心翼翼的,扭扭捏捏的,这哪是他习空见惯的阿花?他反倒觉得还是以前的阿花更自在。

“先去我办公室吧!”他还没想到怎么安置阿花,但她说得对,总不能在这大门口摆展吧?

张建中的办公室在一楼,也像原来党政办那样,属大办公室里的一个小办公室,大办公室是农业办,好在大家都下班了。

“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过来?如果,我下乡,不在办公室,你找都找不到。”

“我怕打电话告诉你,你更会躲着我。”

“怎么可能呢?”

“完全有可能。”

她仿佛这时候才抬起头看张建中,他却躲开了她的目光。

“有这必要吗?”她说,“又没人要B你。”

他的脸红了。

阿花说:“你不想听我的电话,你不听我的招呼,我就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了,我没有怪你。本来,我就没有要求你怎么样?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干­什么要搞得像谁欠谁的?我阿花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那种气量小的人吗?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她说,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清醒过来了,想清楚一些事了,悬崖勒马,不再犯糊涂,有什么不好呢?对你是好事,对我阿花也是好事。不是吗?我们还应该是好朋友啊!我们一条巷子里长大,就因为那么一点事,就都躲着避着?

她说,我跑那么远来见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不管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该忘的,我们都忘了,别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以后,以后,我们很少见面的机会了。

早就听说她申请去香港,想应该是批下来了,她要随老公去香港了。

“你要走了?”

“嗯。”

“这是好事,可以经常跟老公在一起了。”

“其实,我早就叫他回来大陆做生意,他也不是不想回来,只是一个人的势力有限,最近,他找到了一个搭档。那个是东莞人,准备去东莞合伙做生意。”

“你跟他去东莞。”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要跟他,以前,他在香港想随也随不了,现在,他回东莞,有这条件,我当然要跟他。”

张建中笑了笑,说:“原来是去当老娘板,遂了你的意了,以前,你就总想着当老板。”

“也不是了,只能算是小本经营,开一家来料加的小厂。”

许多事情似乎都说明白了,心境也放下了。

张建中拿起电话问食堂那边有没有两个人的饭菜?说他的一个朋友从县城过来了。食堂那边说,没有预约,饭倒是有,菜却不够。张建中说,­鸡­蛋总有吧?炒几个蛋就可以。食堂那边连­鸡­蛋也没有,但从总公司那个门溜到街上去买也不麻烦。

炒几个蛋,还有张建中那份菜,勉强也能对付了。

刚才,外甥女也是闲着,听说张副镇长有朋友来,就自告奋勇地把饭菜端了过来。一进办公室门,见张建中的朋友竟是女的,就­阴­着嘴笑。

“张副镇长,这是谁啊?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外甥女把饭菜放在办公桌上问,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阿花,先看她的脸,又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再看她手里拿的包。

张建中忙介绍,说外甥女也是县城来的,是高书记的外甥女,在总公司做事。外甥女到边陲镇不久,却学得很官方,伸出那只小手跟阿花握手。

阿花很不习惯,脸反而红了。

“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外甥女一点不含糊。

“普遍朋友。”张建中说。

“不会吧?那么远的,普遍朋友会跑来看你。”

“我来办点事,听说他在这里工作,就随便过来看看他。”

“你在哪个单位上班?是下来检查工作吗?”

“她是学校的老师。”张建中也想不到更好理由,“下来听课交流,下了课就过来了。”

阿花没想到,张建中把她说得那么高尚,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就知道你骗人。老师不可能拿那么新潮的包,她的发也烫的。”

张建中装着不耐烦地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承认,我也知道。”外甥女还挺犟的,还一定要点明白,“她是你的女朋友。”

阿花反而忙了,说:“你别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一条巷子里长大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还是青梅竹马啊!”

“我已经嫁人了。”阿花被迫无奈,只好表明身份。

外甥女嘴巴便张得圆圆的像个洞。

张建中说:“人小小的,歪想法倒不少!”

外甥女转变得也快,说:“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在这里就不会影响你们了。”

“没人说你会影响我们。”

“你们吃饭,你们吃饭。”

阿花觉得这个小女孩挺有意思的,就问:“你吃了吗?”

“我吃了。”她拿了一边椅子坐在阿花身边,问她那包在哪买的,问她烫发哪里最好又便宜,还说,她拿这样的包,不应该这么打扮,拎这么新潮的包,应该穿那种新潮的衣服。

张建中没想到外甥女小小年纪,对打扮那么有心得,看来喜欢打扮真是女人的天­性­。

这顿饭吃得有点久,一直都是外甥女在说,阿花却显得很淑女。最后,她问阿花什么时候走?说她可以带她到处看看,张副镇长在总公司还有一个办公室呢!我就是他直接领导的。

阿花本来就是想来看看张建中在边陲镇的环境,就问他“你不陪我四处走走吗?”

张建中看了一下时间,说:“我只能陪你一会儿,下午一上班,我约了人谈事。”

“谈什么事?不谈了。”外甥女说,“我们还去街上转转,这里的­干­海鲜很好,都是渔民新鲜晒的,比县城的味道要好得多。我让张副镇长买几斤送给你。”

“不用,不用。”阿花有点受不了外甥女的热情。

话音未落,却有人走了进来。

210你这不是空想

进来的正是张建中下午约见的人,水浸村那个投机倒把判过刑的劳改犯,他叫倒把明,一见张建中就说,我来早了。张建中说,也不早了。坐吧!阿花问,你们谈事了?张建中点点头。

“不影响你们吧?”

张建中便对外甥女说:“你带她四处走走吧!”

外甥女瞥了倒把明一眼,说:“现在还没上班呢?”

“他从水浸村来一趟不容易。”

“从县城来还更远呢!”

阿花拉了拉外甥女说:“我们还是别妨碍他们办正事吧!”

外甥女说:“我们在总公司等你,你谈完了过来。”

张建中约倒把明来谈的就是总公司的事。永强本来就有正事了办,不可能总两头兼顾,外甥女更做不了事,因此,他想听听,倒把明对总公司这种经营方式有什么个人的独到见解。要知道,在边陲镇,想找一个没有工作单位,又懂得做生意的人不容易,尽管,以前倒把明以前­干­的是投机倒把,但此一时,彼一时,放在现如今,所谓的投机倒把却是正经事儿。

张建中还想跟他谈,恢复再生产的事。那次,倒把明曾说过,他在监狱呆的那些年,认识一个外省人也是沿海地区的,他们那边搞过围海养鱼虾。如果,把那些返咸田围起来,灌入海水搞养殖,经济效益怎么也比种水稻的效益要高得多。本来,那些田就是围海造出来的,咸­性­就大,种水稻也不够理想。

张建中的想法是,能不能把那些田都归入总公司名下?由总公司统一经营。如果,还是各家各户搞,农民思想很难统一,也未必拿得出启动资金。

圩东村不是有过先例吗?那些去香港打工的人,把田丢荒了,还要倒贴钱请人来耕种。如果,总公司反过来补贴那些返咸田的农户,他们有利可图,一定肯把不能种庄稼的田让出来。

当然,张建中还想一个反控制的办法,把生意做复杂,多样化,总公司的收入就很难一眼看得清楚,帐外有帐,瞒天过海就不是没有可能。

万事开头难,手里有了钱,他就不信搞不定一些事。以他张建中的人面,他完全可以让县委常委李主任帮他说好话,一定可以扭转副县长对他的态度,一定可以让高书记想动他又不敢动。

他还想,总公司有了钱,还要让全体镇­干­部得到好处,就像高书记那样,给大家派红包,让大家都舍不得摘掉总公司这块牌子。

目前,张建中担心的是倒把明愿不愿意跟他­干­,高书记会不会接受倒把明让他到总公司来?首先,他要劝服倒把明,让倒把明在经营化肥农药做出一定的成绩,让高书记看到他的加入,总公司收入增加了多大的幅度。

这天,张建中跟倒把明谈得很默契,倒把明也愿意先试用两个月,如果,总公司的收入不成倍增长,他一分钱报酬也不要。他还说,­干­海鲜的生意也可以做到,供给临县是一条路,活海鲜也有得做,以前,他就跑过省城的一些酒店,那时候,个人能力单薄,这么卖买又属投机倒把,因此很难做大,有边陲镇总公司这块牌子,信誉度自然高,他以前跑的那些酒店更乐意合作。

“就这么­干­。”张建中说“你先过去做一个计划,我们再一起完美每一个细节。”

倒把明问:“什么是计划?”

以前只是怎么想就怎么­干­,哪知道什么计划,也根本不知道­干­这种事需要搞计划。

“你回去把准备怎么­干­的每一步都详细记下来。”张建中想了想,说,“比如,做海鲜,你要分几步走?第一,与酒店联系,第二,这边的货源怎么组织?第三,运去省城的方式。第四彼此都可以接受的价格。这里有三方的价格,酒店出的价,渔民出的价,我们可以接受的价,从中能得到多少利益。有一点,还要注意,运输中的损耗。每下都想全想细。”

“这也太复杂了吧?”

“必须这样,毕竟,你已经不是给自己­干­事了,赚与亏都是自己承担,你给总公司做事,这赚和亏都要有一个预知­性­。”

送倒把明走的时候,张建中又吩咐他:“这事不要张扬。你很清楚,你的身份。我不在乎你以前犯过什么事,但有人会在乎,就是你们村的支书也在乎,更别说镇里的­干­部了,更别说镇领导了。这是其一,第二,我们­干­的事,好多人还不能理解,甚至说我们是不务正业,所以,先不声不响地­干­着!”

他担心倒把明有其他想法,又说:“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希望你帮我,在边陲镇,也只有你才能帮我­干­这些事。”

“我知道你是好人,知道你从没鄙视我,就为这一点,我愿意为你做所有事!”

张建中一手拍他的肩,一手握着他的手,他像阿花一样,很不习惯这种握手的举动。

“希望我们能合作!”

“一定能!”

“希望我们成功!”

“一定能成功!”

倒把明也紧紧地握住张建中的手。

送走了倒把明,让自己情绪平和了一些,张建中才向总公司走去,一路上,他还不控制不住自己,想很快你张建中就会有一种新的开始,很快你张建中就能在边陲镇做出一番事业。

他对自己说,你这不是空想,你这是实实在在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因为,你所利用的都是边陲镇特有的资源,别人还没开发利用的资源。

阿花在总公司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频频看时间,他们到底谈什么?怎么久还没谈完?他每天做的事就是这么没完没了地跟人谈话吗?当官的就是这样跟人吹水聊天吗?

“他们这叫研究工作。”

“研究什么工作?要说这么久?”

“这还算久啊!你是没见过,他们开会才久呢!我姨夫,坐在主席台上,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下面的人也定定地听一两个小时,还要做笔记,比在学校听老师讲课还认真。”

“张建中也是这样吗?”

“差不了多少。开农业会的时候,主要就是他讲,说种水稻,说种花生,还说修水利挖灌溉渠。”

阿花感兴趣了,问:“他教人家种水稻种花生?”

“是啊!”

“都教些什么人?”

“村委会的支书,自然村的村长,有一百多人,全镇的支书村长都参加。”

“人家种了几十年的田,会听他乱说?他没种过田的,他只是写小说,那时候,就是因为写小说,他当国家­干­部的,才进县府大院上班的。”

外甥女也感兴趣了,问:“他会写小说?”

“他什么都不会,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也不用心,他老爸还成天骂他浪费电,后来都登报了。他老爸也不骂他了。”

“你跟我说说,说说他以前的事。”外甥女说。

阿花也说:“你跟我说说,说说他现在的事。”

两个女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外甥女说张建中怎么要各村种瓜果,要各村如何修灌溉渠,要村支书买化肥农药,还说前不久的防风,怎么怎么不顾生命安全,像村民一样排人墻。阿花却说张建中以前很蠢,成天被她点得团团转,叫他东他就东,叫他西他就西。还说,他就是在县府大院上班,她还一样敢骂他。还说,他老妈对她也很好,有时候,他偷懒不去帮她收摊,他老妈会拿着扫把揪他,赶他去帮她。

外甥女就问:“你怎么没嫁给他?你们是天生一对啊!”

阿花就不说话了,背过脸去揉眼睛,说:“什么吹到我眼里了?”

211掩盖某种失误

如果,张建中与倒把明分了手就去总公司,阿花应该不会误了回县城的晚班车,他穿过走廊向食堂走去的时候,农办的人在后面喊他,说高书记找你,叫你去他的办公室。张建中便改了道。

高书记书记办公室里坐了五六个人,都是那个山区村委会的­干­部,一见张建中进来,便站起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怎么回事?跑来找高书记的麻烦了。”虽然高书记对自己不怎么样,却没有撕破脸,在公众场合还是要做得好好看看,“有什么意见不能跟我商量吗?我解决不了吗?一定要来见高书记。”

山区村是张建中的联系点,越过他直接找高书记怎么说也属越级。

村支书说:“我们知道你也作不了主,所以才直接来向高书记反映情况的。”

“找谁反映情况都一样,我还没官僚到不听你们的意见。”高书记说,“但是,你们的情况我们也认真讨论过,在党委副镇长会议上,张副镇长也参加的。为什么抗台风表彰大会没有表彰你们?主要还是考虑到,沿海一带是重点,表彰更要放在海边村,大部分山区村委会也没表彰嘛!”

“我们情况不一样,我们也属重灾区,至少在山区村,我们遭受的损失是最大的。”村支书吞吞吐吐地说,“而且,而且,我们那里出了烈士,说明我们在抗台风中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

张建中问:“你们想怎么样?要镇委镇政府重新表彰一次,把你们加进去吗?”

村支书脸红了红说:“不用,不用,也没这样的先例。”

有人说:“抗灾物资应该多给我们一点。”

有人说:“表彰奖金,我们也应该有一份。”

村支书“嘿嘿”笑,说:“我们也不为难镇委镇政府,但至少不要让别人以为,只有农办主任往前冲,献出了生命,我们却什么事也没­干­。”

“应该更想拿奖金吧?”张建中一点不客气。

这次表彰和往常不一样,听说,被表彰的集体和个人都拿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奖金,山区村的­干­部就蠢蠢欲动了。有人觉得,跟他们一起喝酒的农办主任也能定烈士,他们却连奖励也拿不到太不公平了。有人说,他们要不给我们个先进集体,我们就曝出真相,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开始,村支书也反对,劝大家不要乱来,镇委镇政府已经开了表彰大会,先进已经向外公布了,怎么能再把我们补上呢?劝大家不要与镇委镇政府作对,不要为难高书记。然而,劝着劝着,他也很不平衡,人家喝酒,你也喝酒,人家喝出个烈士,你却狗屁也不是。你要老子说假话,也得给点封口奖励吧?很显然,镇委镇政府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本来,还想先跟张副镇长谈这事,但其他人一冲动,嚷嚷着去找高书记,他就成了尾巴跟他们一起来了。

“你们先都回去,慢慢再商量解决。”张建中知道这几人并不难对付,他们硬,你比他们更硬,他们反而会低头,何况,他也不想在高书记面前给他们什么承诺。

有人说:“我们一定要掏一个明确答复。”

“我说的话还不明确吗?”张建中问,然后对村支书说,“带他们回去吧!”

村支书在张建中面前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的,他很清楚张建中的为人,他让他们回去,必定会给他们好处,比如,在农业建设上,会拨些款给他们。那款到他们帐上,怎么使用还不是他们的事?这比拿几个奖金要多得多。

“大家都听张副镇长的,都回去吧!张副镇长一定会满足我们的要求的。”

其他人并不明白村支书话里的意思。

有人说:“高书记都不没答应我们,他能答应我们什么?”

有人说:“我们听张副镇长的,还是听高书记的?”

张建中说:“你们还没看出来吗?因为,你们跑到这来,影响了高书记的工作,高书记委托我处理这事,叫我与你们商量解决的办法。难道你们就一直赖在高书记的办公室不走?”

“是啊!是啊!”村支书说,“我们去张副镇长办公室吧!有事到那边商量吧!”

高书记没想到张建中一出现,这些人就有些动摇了,村支书就帮着张建中说好话了。这个张建中到底有什么魅力?难道村­干­部更听他的?这可是对你这个镇委书记的挑战啊!必须想办法让他们觉得你高书记比张副镇长高出一筹!

“大家先坐一坐,既然大家来了,这事就在我办公室解决好,免得张副镇长跟你们商量完,还要向我汇报,还要我拿做决定。”

大家已经站起来了,听他这话,就又坐了下来。

“今天就给你们搞搞特殊,当然,表彰是不可能了,也不能用搞台风的名义,就当你们在恢复再生产工作中表现突出,给予你们一定的补贴吧!”高书记问,“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大家点头说:“可以,可以,有钱就行,怎么个给法都无所谓。”

高书记很有一种下马威的意思,对张建中说:“就在你那个总公司开支这笔费用吧!那的钱都是政府的钱,我怎么开支都可以。”

后一句话是说给张建中听了。

他又很拉拢人心地说:“随便你代表我,请他们吃顿饭,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大家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没想到高书记这么好人,反而一个个不好意思了,离开时,一个都轮着感谢他,且还为自己闯到他的办公室来道歉。

他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来找我是信任我,你们的事情,我不解决谁解决?以后,再有什么意见,来找我就是了。”

张建中觉得高书记这么说很不负责任,这么做很不负责任。你这是在怂恿他们,以后,再有什么事,他们会不听他这个联系点领导,随时会撇开他直接来找你镇委书记。

出门的时候,高书记带到边陲镇来的自己人刚好进门,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就对高书记说:“他们也太能闹了,现在才离开。”

高书记摇着头说:“有什么办法?这些人几乎就是敲诈,手里抓着那么点把柄,就一定要想得到好处。”

“本来,就不应该把农办主任定为烈士。”

高书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门已经关上了。

“那是张建中的联系点,农办主任也是他领导的人,上面责怪下来,他有着推辞不掉的责任。”

“你懂什么?张建中不是调整到水浸村了吗?山区村的事完全可以与他无关。”高书记说,“谁的责任呢?调整出了差错,至少,忽略了山区村这一块的防风工作。更重要的是农办主任为什么身亡?不把他定为烈士,就要说清楚原因,喝酒坠崖,这又是谁的错?还是调整后,没把工作做细。”

不用再说,自己人也清楚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台风到来前的调整。而做出这个调整的人是高书记。

“你想想,有什么办法掩盖这一切呢?”前面高书记总是自问自答,这次,他却给自己人留下了回答的空间。

自己人想了想,没多大把握地说:“把农办主任定为烈士。”

高书记这才点头说:“对,只要他是烈士,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不要以为所有的烈士都多么多么伟大,还有少数那么一些可能是转移视线掩盖某些失误。”

212借酒训人

请山区村委会­干­部吃晚饭时,张建中还带上了外甥女和阿花,叫上外甥女是因为需要她埋单做个见证人,阿花却是不可能撇下她不管。

那是在一个小酒店,大阳还没完全下山,一帮人就坐在酒店前的一棵树荫下。地板还有些烤热,弄了几桶水泼湿降降温。因为是高书记交代的,也就不必担心别人议论什么。

小酒店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是点了一只白斩­鸡­,炆了一条鱼,去菜市场买了几斤蟹,蒸了一碟下酒的“三­干­”,鱿鱼­干­、虾­干­、鱼­干­,再炒两个青菜。

“吃,吃。不要客气。”村支书对阿花说。

阿花笑了笑,说:“我不会客气,客气就不来了。”

村支书又对外甥女说:“你跟我们也熟了,好好照顾这位县城来的靓女。”

阿花的脸反而红了,说:“我算什么靓女?”

“靓不靓?”他问其他几个村­干­部。

大家说:“靓。”

他就说:“在我们边陲镇,县城来的都是靓女。至少,比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靓。”

“你们不会以为,她跟张副镇长是什么关系吧?”外甥女。

大家齐声说:“没有,没有,一点也没有。”

“人家已经结婚了,是老板娘。跟张副镇长是一条巷长大的,是好朋友。”

村支书问张建中:“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她说的都是事实。”

村支书就看着阿花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他又对张建中说,你怎么不早点下手?你不像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啊!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让她飞了?”

阿花哪知道,这些人竟能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忙瞥了张建中一眼,张建中却拿起碗里的酒说:“喝酒,喝酒,你说了那么多,也不口渴啊!”

大家就喝起来。

都知道张建中的酒量,不敢一对一喝,便轮着敬他。张建中说:“你们敬我也可以,但是,今天你们­干­的这事太不对了。你们要多喝,你们喝一碗,我喝半碗。”

有人说:“张副镇长每次喝酒都会找理由。”

“我这是找理由吗?你们今天敢说自己做得对吗?”张建中被高书记弄了个下马威,他得想办法弥补过来,“你们这是抽我的脸,打我的嘴巴。高书记是不好意思当你们的面批评我,其实,你们也从他话里听出来了。”

村支书说:“都是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见钱眼开,劝也劝不住。”

“你别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你不带这个头,他们会来吗?”

“我没带头,我也想到先跟你商量商量的,但是,他们不听我的话。”

“你还好意思说出来?他们不听你的话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支书还镇不住他们,说明你个支书当得还欠火候。”喝了几碗酒,张建中要借着酒气好好训训这几个家伙,“我分管着全镇的农业,支持哪个镇,多给哪个镇经费,还不是由我做计划?我亏待过你们吗?你们去问问其他村,看看每年我拨给他们多少?多拨给你们多少?你们竟然为了几个奖金,撇开我,越级找高书记。以后,我跟你们说啊!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别怪我不客气,别怪我联系你们也不多给你们好处!你们不给我面子,我还有必要给你们面子吗?”

“你别喝了,喝醉了。”阿花以为他喝多了,发酒疯了。

张建中说:“我的酒量他们知道,我有没醉他们清楚。”

村支书说:“是的,是的。张副镇长还清楚得很。”

“他都说胡话了。”阿花很有些歉疚地对村支书说。

外甥女却拉了拉阿花的衣角说:“别理他们,我们吃我们的。”她又贴近阿花的耳朵说,“你不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工作的吗?他现在就是在工作。”

张建中举起碗说:“来来,喝酒,别让它停。”

大家也举起碗。

张建中对村支书说:“你少喝点,别又喝成烈士了。”

村支书说:“我喝,一定喝,今天这错都是我的责任。”

“也不能全怪你。”张建中看了几个人一眼,说,“你们都有责任,眼睛就瞪着脚尖那么点,看远一点行不行?我多拨一点给你们,就什么都有了,就一定要高书记答应给你们。你们听出高书记的话没有?发给你们的是恢复再生产成绩突出补贴,你们敢要吗?你们再生产成绩突出吗?年底,海边村的空由山区村填补,你们能填补多少?应该是全山区村中最多的村吧?否则,你们怎么拿成绩突出补贴?”

几个人的脸都黄了,感觉气也喘了。

张建中继续说:“有事不跟我商量,我不能给你们这个补贴那个补贴,但钱到了怎么补贴还不是你们自己定?哪一次,我把款拨给你们,给你们施加压力了?你们这是自作自受。”

有人说:“看来高书记的补贴还是不要拿了。”

“不行,你们一定要拿,不然,高书记以为,我在背后搞鬼。就是外甥女也会跑到他那去告我的状。”

外甥女说:“我怎么告你的状了?我什么时候告你的状了?你不要冤枉好人。”

“我说的是这么个意思,现在,他们没退路可走了。”

村支书苦着脸说:“你得给我们想想办法。”

“我去哪想办法?我的话你们听吗?”

“听,我们当然听。”

“有奖金拿就不听了,现在出问题就听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村支书就对阿花说:“你给帮说几句好话。我看得出来,他听你的。”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谁的都不听,我听高书记的。”

阿花可不敢说什么,张建中说得那么坚决,她怎么可以帮外人说话?怎么说她也要站在张建中这一边。

“奖金还是要拿,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了,工作要落力去做,不准再讲价钱,年底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我最多也就只能看情况,尽能力帮你们,能不能帮我也不知道?这是你们自己把自己B到悬崖上的。”

张建中点到即止,留给他们希望,却不给任何承诺。

“感谢张副镇长,我们一起敬张副镇长!”村支书话音未落,一个个都端着碗站起来。

张建中不拿碗,说:“这碗酒不好喝啊!我喝了我倒霉。”

“不会,不会,我们不勉强你。”

“不勉强才好啊!不要到时候,说我不帮你们。”

阿花根本看不出张建中的狡猾,倒是能感觉到这些村­干­部对他的敬重,他把他们臭骂了一顿,他们还要感谢他。很显然,以前,他是帮过他们许多的。她想,是不是也像以前他帮自己那样?以前,他帮自己,她才不买他的帐呢?别会感谢他,相反,还会想怎么骂他就怎么骂他。现在的张建中,他要再帮自己,自己是不是也会像那些村­干­部一样,乖乖地挨他骂?

这就是他的变化吧?他与以前的不同之处吧?

他变得会帮人了!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见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张建中就说,散了散了,你们还要赶路呢?别喝得看不见路,还要麻烦我找车送你们回去。一帮人就摇摇晃晃推着单车往回走。

张建中对村支书说:“你就别骑车了,坐他们的车尾回去。”

“我这单车放哪?”

“我帮你推回政府,哪天你来开会再骑回去。”

“我没事,能骑。”

“刚刚还说听我的,这嘴一抹,就不听了。”张建中说,“以后,喝了酒别骑车,至少,跟我喝酒不准你骑车。”

村支书当然知道张建中是为他好,也没再坚持。

213跟前书记一类货­色­

三人回镇政府的路上,张建中突然想起还没给阿花准备住的地方,就叫外甥女骑支书的单车去一趟阿启家,叫他拿招待所房间钥匙。自从捉­奸­在床,辞退了阿娇,招待所就不再设专职服务员了。

看着外甥女骑单车离开后,阿花收回目光问:“你天天都这么忙吗?”

“有时候吧?”张建中摇晃了一下,也有喝了酒的原因,但主要是脚下踩了一块小石仔,“有时候比今天还忙,现在还在下面村委会。”

阿花想扶他,还是没有扶,说:“在村委会喝酒是不是?”

“这喝酒并不是单纯喝酒,你都看见了,也有工作­性­质。”

“那些话就一定要在酒桌上说吗?”

“酒桌上说的效果会更好。”张建中又晃了一下,意识到离阿花太近了,挪开一点。

“走都走不稳了。”

“没喝多少。”仿佛证明自己还没醉意,张建中甩着手,走得很坚定。

“就你这举动,已经醉了一半了。”

张建中擦了擦头额上的汗,说:“离一半还远呢!”

只要出汗,他酒量可以增长一倍。

“以前,你是不喝酒的。”

“你都知道是以前。”

“不喝不行吗?”

“好像还真不行。村­干­部大多喝酒,不喝酒,很难找到共通点。”

“应该是借口吧?”

有时候,张建中也觉得这是个借口,就像吸烟的人一样,总把吸烟说得多重要非吸不可。

“有没想过回城?就这么一直呆在这里?”

“我是身不由己,不能跟你比,想去哪就去哪。”

阿花低头喃喃:“其实,其实,我很犹豫,不想跟他去。”

“这怎么行?跟着老公是天经地义的。”

“重新换一个环境,一个熟人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这些只是暂时的。我刚到这也一个熟人也没有,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现在都熟悉了,大家相处得也还融洽了。”

“我没你那么聪明,骂了他们,他们还不生气,还要感谢你。”

“这也聪明没多少关系,主要还是挂着‘副镇长’这个官职。”

“看得出来,他们很敬重你。”

圩镇也有街灯,但很显得昏暗,前方镇政府大院的灯火反而明亮得多。那是灯光球场,每晚都有人在那里打球,走到院墻了,可以听到那边传来球被扣在地上发出的“嘭嘭”声。

“晚上,就是打球吗?还­干­什么?”

“也有打牌的,下棋的。还有在办公室看报纸的。”

“你­干­什么?是不是写小说?”

“好久没­干­那种事了。”

“下棋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复习看课本。”

“那个大专班的?”

“读了那个大专班,好像每个月都要考试,想偷偷懒都不行。”

“你不回去复习吗?”

“今晚放放假吧!”

他们已经走过了镇政府围墙的大门,还继续向前走,那里是一片开阔地,一块很平坦的大草坪,便有凉凉的风吹来,有萤火虫在草丛一闪一闪。

“好多事都像梦一样。”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想些什么?

“以前的事,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那时候,我成天骂你,成天使唤你。你从来不反抗。”

“也有过吧?”

“有吗?”

“当然有。”

“没有吧?”

张建中笑了笑,过去的一幕幕真的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现在,发现你像是一下子长成大人了,再骂也骂不出口了。”

“你不是吧?不会现在才发现吧?”

“准确地说,是你,是你到别墅来之后。”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彼此都沉默了。

“总有醒来的时候。”张建中莫明其妙地冒出一句。

阿花看了他一眼。

“幸亏醒得早。”

阿花就不说话了,是的,他们还没真正逾越到那种程度,就及时醒了过来。她问自己,貌似你还没有吧?你跑到这来就说明你还没醒,或者说,你还不想醒。然而,不是你不想醒就不醒的,他醒了过来,你不醒也不行了。

外甥女拿了招待所房间的钥匙赶回镇府,以为张建中和阿花在一边看打球一边等她,用目光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们,抬头看看张建中的房间,灯光还没亮,就找到农办,那里有两个人在看报纸。

她问:“见到张副镇长吗?”

人家说:“没见。”

“一直都不见吗?他没有回去吧?”

“上班的时候在。”

“没问上班,问现在。”

人家像是故意逗她,说:“现在在不在你看不见吗?”

“吃了晚饭,他有没回来过?”

“好像没来过。”

外甥女知道上当了,说:“没来过就没来过,说那么多废话。”

说着,扭头就往外走,差点闯在一个人怀里,吓得她尖叫起来,那人是阿欢,一见外甥女,他就跟上来了。

“你怎么不声不声的跟在后面?”

阿欢说:“我知道张副镇长在哪。”

“在哪?”

“你先告诉我找他什么事?我才告诉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随你的便。”阿欢撇下她走去报纸架那边拿报纸,外甥女却跟在他后面。其实,她很不喜欢阿欢,觉得他像个幽灵,总爱在自己身边飘来飘去。

“你说啊!张副镇长上在哪?”

“小女孩子知道那么多会学坏。”

“你这是什么话?”

阿欢问:“县城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来找他?”

“上午就来了。”

“他们是不是一起吃晚饭?”

“我也跟他们在一起的。”

“后来,你怎么没跟他们在一起?”

“我去拿招待所的钥匙了。”

“应该是张副镇长叫你去拿的吧?”

“这又怎么了?”

阿欢笑着摇摇头,说:“你还要我画公仔画出肠?一点没觉得他嫌你碍手碍脚,故意支开你?”

“他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你也太天真了吧?那么大老远的,她怎么跑到这来了?你以为,从县城来一趟容易啊!这阵,张副镇长很少回县城,她是来看他的。你别那么不知趣了,给人家留点空间吧!”

阿欢很不高兴外甥女成天围着张建中转,人家对你爱理不理你看不出来?今天又发生了这么明显的事,你还傻乎乎的,是中了邪,还是少了一根弦?看来不让她亲眼看见还不行了。

“我让你见识见识。”阿欢拉着她往外走。

刚才,张建中和阿花在街上,他就一直跟着,后来,见他们没有回镇府大院,一直向那块大草坪走去。然而,外甥女说什么也不相信,他们怎么可能去那没有人的地方,他们又不是恋爱。

“什么?那女的结婚了?”阿欢­精­神为之一振,更拉着她不放了。

“你放手。”

阿欢这才放了手,嘴里却说:“你跟我来。”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张建中怎么会­干­样的事?然而,她又觉得不是不可能,那个阿花的老公不是在香港吗?张建中和她不是青梅竹马吗?外甥女的心里“扑扑”跳起来,跟着阿欢走出镇府大院,向那块大草坪走去。

这是一个月亮很好的晚上,草坪又很平坦,几乎可以一览无遗。

“没有啊!哪有人?”

“你以为他们站着啊?他们早就躲起来了,在草丛里­干­事了。”

“你流氓。”

“你小声点!”阿欢又说,“我流氓,应该是他们流氓吧?”

“我们还是回去吧!”外甥女不想见到那么尴尬的场景。

“你别走,跟我来。”

阿欢猫着腰,一步步轻轻地向前,尽量不发出声音,却竖起耳朵听草丛里有没有声音,草有半人高,这对狗男女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妈的,张建中跟前书记也是一类货­色­!

214你傻啊是木头啊

有点­阴­差阳错,阿欢跟外甥女在农办纠缠的时候,张建中和阿花已经回来了,先是在楼下张望招待所那房间的灯亮没有?再用目光在球场四周寻找。

“她应该回来了啊!”

“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在总公司等我们?”

在这边,看不见总公司的灯光,张建中就朝总公司走去,食堂已经熄了灯,走廊很黑,回头对跟上来的阿花说:“你在这等我。”

穿过走廊,见那里有灯光,就大声叫,那知,永强却推开后门回答他,说外甥女不在。

“跑哪去了?我叫她去拿招待所的钥匙,现在却找不到人了。”

“可能在其他办公室吧?”

谁知道她会钻去哪个办公室?张建中叫阿花先去他房间坐坐,希望外甥女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他房间的灯光。

他的房间还是整理得很整齐,单人床上的被褥摆放有序,办公桌上也没有太多零碎的东西,衣柜也占不了多少地方,空间显得还很宽敞。

阿花问:“就你一个人住?”

张建中说:“你觉得,还会有其他人住吗?”

“我以为,你住的集体宿舍好几个人一个房间,分上下铺爬上爬下。”

张建中笑了笑。

阿花突然明白了,说:“你这是副镇长住的宿舍,跟其他人住的不一样。”

“其他人住的就是你说的那种爬上爬下的宿舍。”

阿花看到了卫生间的门,问:“那是什么?”

“卫生间。”

“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说着,她走过去推开门看了看,张建中跟过去开了灯。

“住这挺好的,比你在家里还舒适。”

她看了他一眼,他们离得很近。张建中心里荡起一阵涟漪,刚才,又看了一眼她那扭动的屁屁,虽然穿得松宽,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宽度,便想起,曾很用劲地抱过那里。

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这里的条件挺好的。”

“我也觉得。”

张建中把唯一的椅子让给她,自己坐在床上。

气氛有点闷。其实,很努力地想彼此能轻松一点,但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或许,经历过某些事,想要忘掉,想要恢复到以前吵啊闹啊的无忧无虑,似乎是不可能了。

张建中又走到走廊上去张望,还没能看见外甥女。

“要不,你先洗澡吧!”

招待所的房间没有卫生间,大多是安排县下来的领导午休的。

“我没准备过夜,什么也没带。”

“我有新毛巾。”

“其他的没有。”

张建中当然知道其他的是什么?想要外甥女借,想她那点尺码也不够大。但阿花还是接过毛巾,进了卫生间。

门前得很响,很紧,然而,关不住水的“哗哗”声,张建中很清楚,此时,她一定把自己脱光了。他坐在床上,想她胸前那两团­肉­,想两粒曾被自己吸/吮过的花生米,再想她那白白胖胖的屁屁,一阵隐隐的痛又传了上来。

他对自己说,从阿花踢你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你们不能走到一起了,否则,怎么对她有那么种感觉,就会痛呢?这是提醒你,这是让你知道,你们不可能再向前一步。即使,你们曾经想向前一步,但你们终于还是不可以。

其实,阿花也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当张建中叫她洗澡的时候,她心就跳得不行,说自己没带其他的东西,完全是一种没话找话说的掩饰,难道你还想他给你变出来吗?

把自己脱光得一丝不挂时,她曾站在门边听有没有脚步声?如果,如果张建中偷偷走过来,从门缝窥探你,你应该怎么办?是让他就那么窥探,还是让他进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Сhā,只要一移,离开那个扣,门Сhā就会落下来,门一推就会开。这门一开,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了,张建中绝对会像一只饿狼,见红见绿了扑进来,绝对会一逮一个准,狠劲地抓住她胸前那两团­肉­,还会,还会很劲地吮。他太会吮了,如果,不是在一条巷子里长大,不是知根知底,你根本不相信他一点经验也没有。

还有,还有他那乌黑发亮的东东,那巨大的磨菇头,你几乎要把嘴张到极致才能吞进去,被它闯进来,真不知是爽还是要命?这时候,她已经开了水龙头在冲洗身子,在抚摸那个小山丘,又抚摸下去,不由得身子一阵哆嗦,有一种很渴望很渴望的感觉,要命就要命吧!就不信,就不信吞噬不了那东东。

外面没有动静,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吗?张建中不可能那么有定力吧?水响的时候,应该已经挪了过来。这会儿,应该趴在门上窥探。她很认真地看那门上细细的缝,很后悔自己把门关得太紧。

“你在吗?”她大声说。

“在。”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他好像还傻傻地坐在床上,她很失望,但又不能不把话说下去。

“香皂一点也不香。”

“我这是国产货,不像你的,包装上都是­鸡­肠字。”

水停了,应该是在抹香皂,先是从上往下抹,还是先从下往上抹?不会直接就抹胸前那两团­肉­吧?那个咬过却没见过的小山丘不知是什么模样?那谷底,只知道是一条缝,­肉­儿软软的,却也不知是什么模样?或许,或许像她说的那样,她可以医治他的创伤,只要狠狠地闯进去,在那里呆上一会儿,从此就不再疼痛了。

他对自己说,你应该抓住机会,应该在她就要去东莞前,让她给你疗伤,否则,那疼痛有可能就会伴随你一辈子。

水又响了,她就要洗­干­净了,你再不抓紧机会,就再没有机会了。他对自己说,你并没想要占她便宜,只是想要她帮你疗伤。本来,这伤就是她惹下的,很应该帮你解决痛苦。

阿花没有用那条新毛巾擦身子,而是用张建中用的那条毛巾,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兴奋,感觉到一种很想很想的渴望。你还傻坐着啊!你就一点没有想法吗?难道你是木头?

张建中,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就行动啊!就闯进来啊!我等着你呢!我盼着你呢!你来折磨我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她站在那里,在心里对张建中说,再给你时间,再给你机会,你珍惜不珍惜就看你了。

她看着自己圆润的胸,看着那两粒挺挺的花生米,一起一伏。到底你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看你吗?我心里没有你会跑到这来吗?你怕什么呢?只要敲一下门,我马上就让你进来,就把什么都给你!

走廊上响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了外甥女嗲声嗲气的声音。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你跑哪去了?”

“阿花姐呢?”

“在里面洗澡。”

外甥女便冲着身后大声叫:“你过来!”

却听见走廊上有人逃跑似的跑掉了。

“外面是谁?”

“阿欢。”

“他跑什么?”

“他还敢见你啊!”

“怎么回事?”

“他拉我去找你们,他说你们在那个大草坪,说你们那个什么?我都学不来,反正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想这阿欢真他/妈不是人,竟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太无聊了!”

“我也说他太无聊,搞得我跟他去钻草丛,被草划得全身痒痒的。”

卫生间的门响了一下,阿花出来了,看来与张建中只是有缘分无份,每一次机会都失之交臂。张建中却暗暗庆幸,幸好没有越轨,否则,又被阿欢逮个正着。

215阿猫阿狗都比这个副镇长好

一天清早,张建中和倒把明乘坐公共汽车去临县,再从临县坐车去省城。他向高书记请假,说是家里有点事回县城。

去省城是见那几个酒店的经理,都还是国营企业,人家看了张建中的名片,很怀疑是假的。张建中也谦虚,说,他们那是穷地方,只能赚些小钱。说你们有时间可以去考察考察。人家就问边陲镇的方位在什么地方?张建中说了大半天,人家也没弄清楚。

倒把明就说:“我们都是做生意,货到收钱,谁与你们合作还不是一样?”

其实,根本不一样,这里有一个诚信问题,你说好今天送货却没送到,人家怎么做海鲜生意?那时候,政府的诚信度比私人要高得多,私人跑得无影无踪找也找不到,政府总公司却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更重要的是,就算被你骗了,也可以为自己开脱责任,谁知道你政府办的总公司也会骗人那么不讲信誉?

人家愿意跟他们谈,耐着­性­子听张建中解释,就是这个原因,然而,张建中除了那张谁都可以印的名片,再没有更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倒是与倒把明在监狱呆过的“监友”很义气地拍着胸脯说:“这事我包了!”

酒店经理是他的姐夫,看在小舅子的情面上,答应让他们试一试。

事后,监友直怪倒把明,你也真是,找什么衔头不好?阿猫阿狗都比这个副镇长好。这么年青就当副镇长,谁会相信啊?

倒把明说:“他真是副镇长,我们红旗县最年青的副镇长。”

监友还是直摇头,不相信。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监友这才认真地看张建中,却问倒把明:“你怎么跟政府的人搭上了?”

“我这身份,回到村里谁都看不起,发生点什么事,都认为是我在搞破坏,但他看得起我,信任我,我就是豁了这条命,也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监友似乎很有同感,拍着张建中的手说:“够义气!够哥们!”

他的手劲很大,张建中运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的肩耷下来。

最后,他说:“不过,我还是要说说你们,你们也太寒酸了,搭公交车过来的吧?人家一看架阵,就怀疑你们是假冒的了。现在做生意,特别是政府做的生意,派头大得很,好像腰缠万贯,就是淹没有势力,人家也不敢小看。”

“我们就是有势力,才不玩虚的。”倒把明说。

“你那势力藏着掖着谁知道?做生意,一个比一个牛B,不牛B,就没人理你。”

张建中倒觉得他说得在理。汪燕的派头就不小,虽然,她那些钱都是从银行贷的,每月都要还利息。

临来前,打过电话给汪燕,她似乎热情不高,说你到了再说吧!这么跑了一轮,收获甚微,张建中心不甘,叫永强开个证明他身份的证明,再把县政府任命他为副镇长的文件带过来。他要再跟那几个经理谈一谈,只是给一家酒店供海鲜,这运输成本也太高了。

因此,不得不在省城住一个晚上。

也没熟悉的酒店,也没必要像监友说的那样耍气派住高级酒店,张建中和倒把明又住进了上次来省城住的酒店。当然,还因为那里离汪燕的公司近。

再打电话给汪燕,她却说:“你怎么不早说?”

“昨天,我告诉过你啊!”

“是吗?可能忙忘了。”

“我就住在你上次帮我开的那家酒店。”

“你在省城呆几天?”

“顺利的话,明天就走。”

“你总是那么匆忙,明天,我还没回省城呢!”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想汪燕不会忽悠自己吧?她经常忽悠别人,明明就在省城,也说自己去外地谈生意了。然而,他又安慰自己,汪燕忽悠别人却不会忽悠你张建中。

多少还是有点失望,心里想着再来沾汪燕的光,吃西餐见识省城的大世面,看来只能自己吃自己了,晚饭便坐在那次跟汪燕吃宵夜的大排档。监友倒是个豪爽的人,非要他们点好的,吃好的。

他说,你们不狠劲的点,就是不给我面子!倒把明也不客气,点了六七个菜,但是,跟汪燕说的好吃的,差好几个层次。

吃着喝着,张建中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监友是犯了伤人罪进去的,其实,一看他脸上的疤,就猜到几分了。倒把明在里面呆了三几年,他却呆了整整十年。倒把明说,监狱里多是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他刚进去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好在监友关照他,后这三两年才没人再敢欺负他。

监友说:“我是识英雄重英雄。”

倒把明笑着说:“我算什么英雄?”

监友喝了一口酒,说:“不是打打杀杀才是英雄。不是经常说‘各路英雄’吗?各个行当都有英雄,你是你那路行当的英雄,至少,你可以用你的办法赚。”

他说,我们也是为了钱才打打杀杀,伤筋动骨,你却是吃脑的,用脑赚钱,这才是最让人佩服的。水浒里的宋江知道吗?他懂什么?说打不行,他手下一百零八条好汉,哪不比他?哪没他勇猛神武,但他是吃脑的,让一百零八条好汉服气他,听他指挥为他做事。

他又说,当初,你是没遇到好运气,才进去的,现在,你的运气到了。现在,到处都在做生意搞投机倒把,玩的都是你以前玩过的那一套,你要出马,还不把他们一个个踩在脚下?

“没那么夸张。”

“我不是夸张,只要你到省城来,保证比那些家伙玩得还要转!”

“我凭什么跟人玩?人家开大公司,开进口车玩,我两手吊吊,搭公交车,没进人家的门就被赶出来了。”

“所以,你就傍上政府了。就为这个,我再一次佩服你。”

倒把明看了张建中一眼,说:“你说错了,我不是傍上政府,我是被张副镇长俘虏了,如果说,水浒的宋江更厉害,张副镇长才是宋江,我只是一百零八条好汉中的一个,为宋江卖命的一员,不计报酬,心甘情愿赴汤蹈火。”

“我们敬张副镇长一杯,为了他器重你弟兄,不轻视我们这种身份的人。”

两人就举起杯了。

“你们说得好好的,怎么转移目标说到我身上了?”

张建中并没太在意他们说的话,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汪燕那公司的门口,他看到她的司机把那辆进口车开了回来,像是交出车匙进了一趟公司。

“汪燕不会就在公司吧?”他问自己,又摇了摇头。汪燕不是不在省城吗?或许,她说的外地很远坐火车或飞机去的。

突然,见两人把杯举到自己面前,忙也站起来,说:“你们都是­性­情中人,都是讲义气的人,虽然,你们蹲过那种地方,但够热血,对朋友不虚假,肯两胁Сhā刀。为一点,我敬重你们!”

他双手举杯,把酒喝了。

“张副镇长也是豪爽人。”监友说,“看一个人豪爽不豪爽,看他喝酒就知道,喝酒豪爽的人,一定豪爽。”

张建中说:“今天,非常感谢你帮了我们一把,也算是没让我们今天空手而归。”

“算不得什么,我只有这一点点能力!”

“我敬你一杯。”

张建中又一仰而尽。

“爽,我就喜欢喝酒够爽快的人,就喜欢你这种没有官架子的人,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张副镇长也是我的兄弟,你认不认我没关系,我是认定你了,以后省城来,有什么需要,一句话,我也决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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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我替你铲平他

三人中,倒把明的酒量是最浅的,监友自然清楚,就多是跟张建中碰杯,说他喝酒不行,每一次都会醉。今晚,就放他一马,我和你张副镇长一起喝,一起喝个爽。倒把明早听说张建中的酒量,对他说,张副镇长是我们边陲镇的酒仙,你跟他喝就像我跟你喝,你喝醉了,他还没过瘾。监友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指着他说,你收声,你别胡说八道。张副镇长是不是酒仙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还没遇到过能喝醉我的人。

“今天就让你遇一遇。”

张建中笑着说:“别听他嚷嚷,不喝酒的人总会搧­阴­风点鬼火,刺激得喝酒的人互相残杀。”

“就是,就是,我们不理他,我们喝我们的。”监友把一条腿抬起来,踩在椅面上,人就半坐半蹲在那里。

看他那架势,张建中意识到这顿饭会吃得有点久,就叫倒把明打电话回去问问永强交代的事办好没有?由于是长途电话,倒把明要回酒店才能打,便起身离开了饭桌。

永强在那边说:“任命文件倒是找到了,但开证明的事都点麻烦,盖政府的章要高书记同意。”

“张副镇长打电话给老主任的时候,不是没问题吗?”

“在边陲镇是没问题,但离开边陲镇使用,就要请示了。”

“张副镇长有交代,这事暂时还不能让高书记知道。”

谁又知道明天会不会也是今天这种状况呢?所以,张建中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张副镇长呢?”

“正在跟我朋友喝酒,就是帮我们谈成第一笔生意的。”

永强说:“你问问他,用总公司的名义开证明行不行?或许可以应付一下。”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倒把明打了电话回来,这边的局面有点乱了,监友完全蹲在椅子上了,且还脱了上衣,露出发达的胸肌,那粗壮的手臂纹了一只呲牙咧齿的虎,把临桌的人都吓得移开桌躲远了许多。

“你怎么这样呢?跟一点斯文也没有。”倒把明不无责怪地说。

监友却冲着他傻笑,说:“我有斯文过吗?我是那种斯文的人吗?”

“张副镇长跟你喝酒,太有失身份。”

监友仿佛意识到了,手举到额间给张建中敬礼,说:“对不起,对不起。”另一手扶着桌坐下来,说,“我是粗人,张副镇长别见怪!”

张建中苦笑了笑,说:“我们随意吧!反正这也没人认识我们。你们也别总是镇长镇长的叫我。”

“那我们叫你什么呢?”

“叫名字吧!”

“不行,不行。叫名字才生疏了,我和倒把明从不直呼大名。我们既然是兄弟了,你年纪最小,就叫你‘小弟’吧!”突然,他又笑起来,说:“小弟不行,太难听了,人家还以为骂你呢!叫张小弟。”

他把脸凑到张建中面前,说:“张小弟,我今晚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大哥的本事。”

说着,回手拉开椅子,一个撤步,“嗨”一声,很用劲地拍一掌胸脯,“嘭”地一声,脚一跺,便蹲了一个四平马。

“怎么样?”他冲着张建中问。

张建中鼓着掌说:“好!”

不说好还能说什么?到了这地步,你们不吸引所有食客的眼球似乎也不可能了。

“这叫双龙出海。”他双掌推出,呼出一口气。

“这叫猛虎掏心!”他一个串步,冲出单臂掌心一握。

“好,好!”店里的食客却鼓掌叫好。

监友更得意了,收势抱拳,对着食客们连连说:“承让,承让。”

倒把明走过去扶他回座位,说:“别出丑了。”

“我这是出丑吗?”他冲出一拳,说,“你听听这拳风!”他又踢出一脚,“你听听这腿风。不是什么人都能踢打出这一阵阵风来的。”

“好了,好了。你是真功夫!”

“我的当然是真功夫!”

“坐,你坐。”倒把明把椅子拉了过来。

“要坐你坐,别拦我。”他手一推,倒把明连退了几步,扶住饭桌才站住,“兄弟,别再拦我,不然,我没轻没重伤了你。”

倒把明无奈地摇摇头,对张建中说:“他喝醉了。每一次,他开始手足舞蹈就说明他已经醉了。”

“屁话,你这是屁话。我没醉!没人能喝醉我!今天,我是高兴,认识了张小弟,是我一生的荣幸,我高兴!我要让张小弟看看我的真本事!”

“站远一点。你站远一点。”说着,监友便舞起来。

张建中见识过山尾村的硬桥硬马,愣头青耍起来虎虎生风,咄咄B人,但监友耍得更有劲,更气势B人,动作虽有点慢,他一招一势似乎还暗藏杀机,随时可以演变出另一种招势。然而,出拳踢腿时,又快如疾风。张建中想,不知村长那黄氏太极的四两拨千斤,是否应付得来?他张建中那点小玩意更是不在话下了。

食客们又是一阵掌声。

这次,他不再抱拳承让了,只是冲张建中“嘿嘿”笑,说:“可以吧?还可以吧?我这个大哥不丢你面子吧!在省城,谁敢欺负你,你开声,我替你铲平他!”

不知道为什么,张建中却想起了汪燕,想汪燕如果有这么一个保镖,绝对比现在那家伙强得多,她那保镖,他张建中也差点能对付了,充其量只能算懂点武功,三脚猫的本事,真遇到高手,自身难保,更别说能保护不了她。

唯一缺陷的是,他不会开车。

张建中又看了一眼那辆停放在公司外的进口车,突然就想打个电话给她。

“有事吗?”

“我这边挺热闹的。”张建中想第一句话就能吸引她。

“应该没有吧?四周挺静的。”汪燕以为,他说的热闹,是自己跑去的士高了。

“我刚认识了一个朋友,也是省城的,功夫很了得。”

汪燕很不屑地说:“一介鲁夫。”

张建中愣了一下。

“没事就挂了。”

汪燕先把电话挂了。这会儿,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是穿着得一身紧绷绷地跳健身*,跳得脖子上亮亮都是汗,胸前也湿了好一大块。按以往的运动量,也该停下来了,但刚才踩上磅,发现自己又重了两斤,不得不发狠再要自己跳一阵。

她擦了一把汗,喝了一口水,选了一段最剧烈的动作,跳得脑后那束马尾一翘地翘,胸前那两座山峦地裂山崩般,很紧的衣领也时不时窜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终于,支撑不住了,才停下来,一手叉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以前,总是自己打电话给张建中,这阵不理他了,他倒打电话过来了,还说跑到省城来做生意。真是好笑,做那个什么小本经营的海鲜生意,也不知跑一趟能赚多少?到底是乡下人,小地方的人,为几个小钱奔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电话给我,还不是想要我请你吃西餐,还不是要我请你去喝酒蹦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汪燕肯接你的电话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你还有必要接他的电话吗?”她突然问自己。

别的客户还说不好得罪,山不转水转,不知哪天会碰上,张建中算什么?还指望他会有什么生意关照你?他怎么可能跑海鲜跑出大名堂山沟沟飞出金凤凰!

以后,别再接他电话了,别再浪费电话费了,大哥大的话费一点不便宜,一个月得好几千,像张建中这种没价值的电话还是不接为好!

她坐在沙发上,等身上的汗­干­了,再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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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马上过来赶他走

张建中喝酒怕不出汗,不出汗,就越喝越怕越容易醉。监友似乎相反,耍了一套拳,出一身汗,却坐不住了,嘴里说:“再喝,再喝。”一下子滑到桌下,张建中和倒把明忙拉他起来,他竟软得像煮熟的面条。

埋了单,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监友回酒店的房间,倒把明嘴里不停地骂监友:“还说我每次喝酒都醉,你才每次都醉,拍着胸口说埋单,醉成这个样还埋得了单吗?你别以为醉了就不要你埋了,明天醒来,你得把钱补上。”

监友完全醉掉了,根本听不见,倒把明是骂给张建中听的,张建中掏钱埋单的时候,他很不好意思,他还担心张建中以为监友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我们好久没见了,他今天太高兴,喝得就没了节制。”

“看得出来。”

“他不是那种有心计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

“是的,是的。”张建中当然知道倒把明的尴尬,很不计较地说,“我今晚也很高兴,能结识到他这样的朋友。”

“你是个好人,不会因为我们有污点看不起我们。”

“谁都不是完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

上楼梯显得很吃力,倒把明自告奋勇,说:“我背他吧!”就弯下腰,让监友趴在他身上,开始还背得稳,没走几步,监友就趴不住了,不是往左倒,就是往右溜,张建中在一边扶着,反而觉得更吃力。

好不容易把他搬到床上,倒把明已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动了。

张建中也是一身汗,就推开窗,吹着风,省城的风竟然是热的。这地方,繁华是繁华,却像个大蒸笼,如果,在边陲镇,这会儿的风已经清凉了。他意外地发现,这里可以看到汪燕办公室的窗,看见那里亮着灯。

“不可能吧?谁呆在她办公室?”

他很不想承认某种事实,汪燕绝对不可能呆在办公室,明知道他就住在这附近,要躲他也怎么躲远一点。

“我下去走走。”他对倒把明说。

下楼的时候,他问自己,你要去­干­什么?证实汪燕在办公室吗?人家忙不见你又怎么样?犯了哪条法了?哪里规定人家就一定要见你了?他又对自己说,你不见我不是不可以,总不能说假话吧?总不能骗人吧?你直接说忙说不想见,我张建中也不会硬要你见啊!

走到服务总台,对总台小姐说要打个电话。那时候,电话都放在服务台下面的格子里,总台小姐把电话提上来。这次,张建中拨了汪燕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汪燕第一反应是要接那电话的,正在卫生间洗澡,裹着一块浴巾出来,只是慢了半步,电话就响断了线。

“这时候,谁还会打电话进来?”往回走的时候,汪燕想。

那时候,还没有来电显示。

不会是张建中吧?

还真有这种可能。晚上,是不会有人打她办公室电话的,有事都打她的大哥大,特别是那些客户。

她决定,不再接办公室的电话。但又觉得还不够,便打电话告诉门卫,今晚不管谁找她,都说她不在。那乡巴佬,就住在这附近,如果,这电话是他打来的,说明他不相信她不在省城的话,完全有可能跑到公司来撞她。

“你以为,你是谁?对于我来说,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你既然已经跟别人的老婆睡过,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汪燕稀罕的?”

你这个乡巴佬,就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有事没事打电话给你,教你这教你那为什么?你有把我挂在心上吗?有想过怎么报答我吗?我不想要你什么,就是想要你第一次的感觉,想看你的惊慌失措,你轻易就给别人。如果,你给了自己的老婆,我还无话可说,你却给了别人的老婆!

你太辜负我汪燕了!

这么想,她就着浴巾站在那里生闷气。

还真被汪燕猜中了,打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张建中就更觉得奇怪,明明亮着灯,怎么会没人接呢?他来到公司门前,敲了敲卷闸的门。

门卫老头探出头来,上下打量张建中,很有几分警觉地问:“你­干­什么?”

“我找汪燕总经理。”

“她,她不在。”门卫老头差点忘了汪燕的叮嘱,说了实话。

“她办公室亮着灯。”

“亮灯也不在。”

“你让我进去看看。”

“你是谁?”

“我是她朋友。”

“她的朋友多了去了,跑到这来的人都说是她的朋友。现在都下班了,你要找她,打她的电话。”

“你借电话我用用。”张建中想往卷闸里闯。

门卫老头似乎识破了他的诡计,堵住门大声叫:“不借。要打去别处打。”

“她就在办公室。”

“她不在。我说不在就不在。就算在,我也不放你进去。”

卷闸被他们推搡得“哗哗”响。

很显然,汪燕在办公室的话,也交代过门卫不放任何人进去了。张建中想,我就不信你不出来,你整晚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张建中也不再跟门卫争吵,走到对面街,坐在汪燕那辆进口车边。

汪燕也听到了张建中的吵闹声,想这家伙也够无赖的,人家不让你进,你还硬要闹,就算我汪燕在办公室又怎么样?你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吗?还不知道我不见你吗?知趣你就滚远一点。

我汪燕不差你不欠你,不见你就不见你,天经地义!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门卫在外面说:“那个人在外面等你,坐在你的车边不肯走。”

汪燕并没开门,隔着门说:“不走就不走,你别放他进来就是了。”

“你还是把灯关了吧!”

“现在关灯,不是更说明有鬼吗?”

“也是,也是。”门卫离开了,没走几步又回来说,“还是关灯好,就当是我关的。他提醒过我,办公室没关灯,如果,灯还不关就更让他怀疑了。”

汪燕只好把灯关了,心里却觉得窝囊,这算怎么回事?我还怕那乡巴佬不成?这可是在省城,在我汪燕的地头,他敢做反,一个电话警察马上就到,关他的黑屋,让他在里面喂几天蚊子。

不过,她又担心,警察还没到,他就先动手了,乡巴佬可惹不起,犟起来像头牛,打你几拳踢你几腿,吃亏的反倒是你汪燕,把他关起来又怎么样?就算判他刑,你也得不偿失。你汪燕跟他玩不得粗,你腰缠万贯,他穷小子一个,命比你贱。虽然,他是副镇长,你还是副处级呢!

还是忍一忍!

坐在黑暗里等了好一会,想张建中总该走了吧?打电话问门卫,门卫却回她还没走,还坐在车旁边一动不动。汪燕又来气了,你倒像狗皮膏药了,贴着摘不下来了?早­干­什么去了?还是小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那么死守着?你遇到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好的都不会留一丁点给你,不值钱的时候就缠着上来了!但是,她总不能被他困在这里,他这一夜不走怎么办?你就随便在沙发上对付一夜?

汪燕有一个很不好的症状,只要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就会黑眼圈,不管抹多少粉都遮不住。明天有一个重要约会,要见一个大客户,她可不想黑着眼圈去见人。

她急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儿,得想办法把这家伙赶走!

“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她打电话给保镖,“有一个家伙一定要见我,在公司门外等了很久,你马上过来赶他走。”

(又是周末,比平时多上传几章。今天第一章到,请砸花!)

218黄氏太极显威

这一天,张建中跑的地方不少,本是有点累的,又喝了酒,坐在那辆进口车边很无聊地看着过路的人,不知不觉就打了一个盹,突然有人大声喝:“你找死啊!”睁开眼看,竟是汪燕的保镖,忙就站了起来。

“滚开滚开!”

张建中笑着问:“你不认识我了?”

保镖很­干­脆,说:“不认识!”

“我是汪总的朋友,红旗县的。”

“我管你红旗白旗,别在这挡道。”

“你要用车吗?你准备去哪?”

“我去哪还要你管了?你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他过来拉张建中,一手拉,又一手推他背脊,还抬起腿踢他。

张建中向前扑了几步,回过头来说:“你怎么打人呢?”

“打你怎么了?你不马上消失,还有你好看的。”他又扑过来,又要踢张建中。这次有防备了,身子一闪,躲开了。

他扑了空,火气反而更大了,一串滑步随上来,手里不停地推着张建中的前胸,推一把,喊一声“滚,滚,滚。”

张建中越想站稳不让他推,他就越用劲,手推在胸前,几乎就像打一样,张建中起手一格就缠上了他的手臂,不仅格开了他的手,再加了劲一拨,把人也拨开了,保镖那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差点没被他拨得站不住脚。

“我看你是找死来了。”保镖抡起冲锋拳就冲了下来。眼眨也不敢眨,一边退,一边拦,越拦那拳就越快,忙也快快地退,但很清楚,身后没有多少退路,就是花圃的栏杆了,张建中只能侧步往左移。保镖似乎也知道他会移,飞起一腿踢过来。张建中那一移,有点半下蹲,飞起那腿就朝他脸面踢过来,也是一种本能反应,手一抬,竟托着了他的腿脖子。

保镖还有跟进动作,这一腿一打中,一落地,人的重心就移到那腿上,身子前移,双手也跟上,想打哪就打哪。然而,张建中更快,托着那腿一抬,把他掀了个人仰马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张建中并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结果,只是想防他那一腿而已,见他倒在地上,反而呆了,更定定地站在那里。

保镖担心张建中还有后续动作,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反弹似的蹦了起来。

“妈的,这家伙还有那么几下子,太轻敌了!”他在心里暗叫一声,扎稳马步看着张建中。

张建中完全就像一个普遍人那样站在那里。他懂什么武功?他一直把黄氏太极当一种健身的套路,只是保镖B得太猛,本能反应便把那一串动作耍出来了。这会儿,保镖不再B他,他也就木头似的站着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保镖还是没把张建中放在眼里,这家伙不可能有多深厚的功底,看他那身板子,虽不算弱不禁风,但也够不上强壮。玩武功的人,哪个不强壮如牛?而且,因为轻敌,让他占了便宜,也没见他穷追猛打,真正的习武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乘胜追击!

他又进攻了。

这次看似凶悍,却留了几分劲,只等张建中出手防备,立马转向,攻他下三路,让他回撤防备的手也撤不及。

张建中那知对手还有那么多暗招,果然上了当,双手划着圈防着上路,对方却下蹲攻下路,忙一转身,抬腿防了一拳,肘再一压,又防了一拳。两拳又扑空,第三拳又跟着到了,然而,保镖又慢了半拍,张建中抬起的腿并没下落,直接撞了过去,先是膝盖打在脸上,一个后仰,那腿有了伸展空间,又到了,一撞一踢,保镖当场就蒙了。

张建中这才后跳一步,看保镖再一次人仰马翻。这一次,鼻血都喷出来了,保镖坐在地上再不敢出手了,这家伙貌似不是瞎猫撞上死老鼠,上一次,在汪燕总经理办公室就曾被他耍过一回,推他没推成,却差点吃了亏。他似乎有点清醒了,但又搞不懂这家伙玩的是什么招势?好像总是自己进攻,他才还击。

这么想,他的心不禁一凉,高手,只有高手才防而不攻,才见招拆招,以牙还牙!

其实,张建中哪有那么可怕,他是不会进攻,不懂得主动,如果,保镖停下来,他也就停了,就像迷失了方向不能下面该怎么办?好在,他也没想要打对方,只是见对方连扑了两次街,他意识到自己还真有那么两下子。

“还来不来?”张建中有点得意了。

“你等着,你等着!”保镖心寒嘴巴却还硬,“有本事你别走!”他冲着公司的圈闸门,大声叫:“报警,快报警!”

卷闸门“哗啦”一声开了,汪燕从里面走出来。她再看不下去了,这个窝囊废,把她的颜面都丢尽了,花那么多钱请你来,竟打不过这乡巴佬?成天还嚷嚷自己武功怎么怎么了得,原来只是软豆腐,任人砸任人甩!

“就知道你在办公室。”张建中说。

汪燕口气比他还冲:“在又怎么样?不想见你又怎么样?打我啊!你打我啊!”

“但你不能骗人。”

“我骗你什么了?骗你钱了?骗你情了?还是骗你­色­了?”她吼一声,B近一步,“以后,我不想见你,别再找我麻烦!”

“总有理由吧?”

“没有理由!不想见就是不想见!”

汪燕B得张建中连连后退。

早有很多人围了过来,先见两个男人打得不可交开,都憋着气不敢声张,这会儿,见冒出个女的,而且还那么嚣张,便纷纷议论起来。

——被打的那个,抢了人家的女朋友。

——怎么能说抢呢?那女的已经不喜欢他了。

——水­性­杨花!

——怎么说,前面这个也比后面那个强吧?要模样也有模样,比能打也能打。

——你们别乱猜了。这还看不出来吗?应该是女的很有钱,男的死缠着人家,所以,想买打手打他,结果,他比那个打手还厉害!

似乎为了证明后一种说法,汪燕掏出车匙开了车门,打着火,弄亮车头灯,很劲地按了一下喇叭,站在车前面的人忙往两边退。

她却从车上下来,对后面的人说:“你们走开!”

后面的人才意识到她要倒车。

张建中却是被她吼蒙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想你有必要那么对我吗?你不见我就不见我,有必要叫保镖来打我吗?好在,你那保镖够窝囊。

然而,他发现,汪燕竟是这么狠的女人。

今天,终于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了!

以后,别说你不想见我,我还不见你呢!

人一有钱就变坏,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个个都他/妈不是东西!

张建中车转身往回走,却听见“咔嚓”一声,车倒过了,左尾灯碰在街边的栏杆上。

围观的人惊叫起来,都围过去看。汪燕却不下车,又狠劲按了一下喇叭,车往前驶了几米,几乎就在张建中面前停下来。

“别拦道!”汪燕大声叫。

张建中才不管她,稳稳地站在那里。

“你别以为,我不敢冲过去。”

“冲啊!有本事你冲啊!”

真想一脚往油门上踩,你这个扫帚星,活腻了是不是?我汪燕成成全你,我汪燕送你去见阎罗王!

倒把明突然从人堆里扑出来拉了张建中一把。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街上吵吵闹闹的,监友又醉得死沉死沉,便跑下来看热闹,没想到,张建中却拦人家的事。

张建中被拉到街边,车就“呼”一声冲过去了,也不知汪燕真想撞他,还是见他闪开了才踩的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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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别跟我玩诡计

张建中觉得,这趟省城去的太值了,第一,知道自己原来那么能打,黄氏太极对他来说,也并非单纯的强身健体,关键的时候,还是可以制敌的。第二,看清了汪燕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你也早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自己没赚钱,却跑去银行贷款挥霍,这种人能好得到哪去?第二,永强赶到省城,拿出证明张建中的身份材料,那几个酒店的经理态度马上就了,请他们进办公室,给他们倒茶递烟。说他们一定帮助贫穷边远地区,说他们一定为拉近城乡距离贡献一份力量。

他说:“我们可算是满载而归。”

倒把明却说:“那个女人也太厉害了。”

永强问:“哪个女人?”

张建中说:“不提她了。看清楚一个人不容易,她让我看清她的丑恶嘴脸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好事!”

“你真是这么想的?”倒把明很不放心。

“你以为,我是怎么想的?开始,还想着要她帮点忙,现在有必要吗?可以说,我们靠自己的努力,打开了省城的大门,经营得好,我们边陲镇的海鲜还要占领省城的海鲜市场。”

永强笑着说:“你的野心也太大了。”

“没有野心不行。我要让省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离开我们这些乡巴佬,就吃不到最好的海鲜!让他们知道,我们乡巴佬有一种独特的方式占赚他们的钱。让他们知道,我们乡巴佬也可以做大生意。”

这些话,似乎是说给汪燕听的,你不是看不起乡巴佬吗?总有一天,我让你知道我张建中的厉害!我张建中做生意赚钱靠的是真本事,靠的是一点点积累,脚踏实地,而不像你,靠贷款靠骗银行的钱。哪一天,你把那么钱挥霍一空,有你难受的一天,有你跳楼寻死的日子!

每星期向省城那几家酒店供货一次。倒把明在临县制作了一个像汽车车厢那么大的铁箱,连海水连海鲜一起拉进省城,鱼放在铁箱任它们游,虾和蟹用网网着,放进铁箱里,一个酒店一网兜。

跑了两个月,那边需要供货的数量增了近一倍。倒把明说:“我也不跟他们客气,新增的货必须提高价格。”

永强说:“你别把他们吓跑了。”

“你放心,他们酒店的生意也增加了近一倍。现在是他们要我们的货,我们有资格吊起来卖。”

张建中说:“老客户就算了,我们这是长期效益,要保住老客户封住不亏本的门。如果,有新客户,我们再提价。”

倒把明说:“我还有这么一个想法,我们不仅要占领酒店,还要占领菜市场。省城的菜市场多是一些河鲜,海鲜是空白,开拓这个空白,我们的海鲜才能够实际意义地进入每家每户,这才是最大的市场。”

张建中雄心勃勃,说:“我们先走好每一步,循序渐进。”

倒把明跑海鲜的事在边陲镇传开了,倒把明帮总公司跑海鲜让很多人不能理解。

镇长问:“你怎么跟倒把明搞到一起了?”

又问:“你怎么把他弄到总公司来了?”

再问:“事先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张建中笑着说:“这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就没人比他更好了?”

“目前,应该没有。”

“还是慎重为好,别搞得大家议论纷纷。”

还是像每一次那样,话到了提醒到了,你怎么搞与我无关。张建中倒是喜欢这种近乎于放任他的态度,他愿意自己承担责任,只要不­干­涉。

高书记找他谈话就不一样了。

“你是怎么认识倒把明的?”

“在水浸村抗台风的时候认识的。”

“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被判过几年刑。”

“这样的人能信任吗?能让他做事吗?虽然,我们不能歧视刑满释放人员,但我们不可不考虑影响,这事在­干­部群众中已经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

“如果,政府也歧视他们,他们就更没有希望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犯的事,放在今天,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有些人只是误会,以为帮总公司做事就是镇­干­部,不希望这样的人成为镇­干­部,影响了政府形象。”

“我还没说你呢!谁给你的权力,总公司可以擅自招用工作人员?”

“我并没招用他,只是需要他打开省城的各路关系,帮我们打开省城的市场。”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还留着他­干­什么?”

“那些购进海鲜的酒店都是他的关系,没他不出面,人家不卖帐。”

“不是都签有合同吗?人家应该更认合同吧?没有政府出面,人家也不会相信他吧?这种人,不能再留用了。”

“恐怕不行。”

“我说行就行!”

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张建中已经想好到了对付的办法,不留用倒把明?用谁呢?新换一个人,进了省城连那几个酒店都找不到。

“你就不能带几天吗?”

“明后两天,县里有人下来检查工作,我不陪他们不行。”

其实,话一出口,高书记也觉得张建中离开不行,便说:“叫永强带带。”

新换的人是某一位镇领导的亲戚,倒肯做事任劳任怨,但上车还没出边陲镇的地界,就晕车晕得找不着北,回来就说什么也不­干­了。

这还不是­干­不­干­的问题,这趟还跑亏了,鱼在铁箱里撞是头损身烂,降价几乎白送给酒店人家也不要。虾啊蟹啊不死也奄奄一息,人家说,好在老客户的在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发生类似现象,影响他们的生意,就按合同规定,罚款要边陲镇总公司赔偿损失。

“别跟我玩诡计。”张建中和永强向他汇报情况,说这一趟亏了近一万元,跑两趟也赚不到这个数,高书记便明察秋毫。

“玩什么诡计?”

“我不要留用倒把明,你就跟我玩一把非他不可。”

“这事看来还真的非他不可。开始,他对我说跑海鲜要有技巧,不然跑多少亏多少。我听了还将信将疑,现在,相信了。”

“我就不相信有那么大的能耐。”

高书记始终认定,张建中不安好心,妈的,等我找到你的证据,把你也撸了。

张建中还信心满满,说:“是不是再让他跑一趟?因为,这批货没送到,省城那边B我们明天要送一批货。”

“你看着办吧!”

还没找到证据前,先让你得意两天,此刻,高书记也不想断了这条路,失去这一赚钱的项目。

外甥女告诉他,跑海鲜第一个月就赚了近五万。这几乎是边陲镇每月财政收入的一半。如果不跑,高书记能不心痛吗?

然而,问了许多人看法不一,但都认同跑海鲜确实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技巧,当年,倒把明跑海鲜,虽然数量没现在这么大,但赚钱不少,有人眼红眼绿,才把他关进监狱的。

镇长说:“这事就睁一眼闭一眼吧!”

他收了张建中的红包,觉得长此下去没什么不好,真要出什么事,有张建中顶着,又不要自己承担责任。

张建中再来问高书记:“下次还跑不跑?安排谁去跑?”高书记只得退步,说:“只要别搞得那么多议论,你安排谁跑就谁跑!”

高书记心里却说,你别得意,你只是我手中的工具,让倒把明­干­下去并不是我败给你。你永远不可能战胜我!我只是让你更好地为我赚钱。

临走前,他要张建中调一万上来。

张建中心领神会,立即要外甥女提取现金交给高书记。

(今天第三章到,请砸花啊!)

220充其量只能算是太监

张建中当然清楚,控制不了钱,­干­得再好,赚得再多,也与自己无关,下一步,他要建立海水养殖基地,那是很花一笔投入的。因此,跑海鲜的钱并没有完全上去。比如,每次途中损耗,可大可小,多报一点,那钱就转入总公司的帐外帐了。比如,新增加的那部分瞒着外甥女,那次说是跑亏了,但没亏得那么多,趁机又从正帐里掏了一笔。

不过,这盘帐外帐,并不是他一个人掌握,永强和倒把明都清清楚楚。

他说,我不是为个人。

他说,我只想手里有钱更有话语权!

至少,他认为,这次高书记屈服于他,就是因为手里有了话语权。

这两个月,高书记调了几笔钱,他才懒得不过问去处,肯定又是浑水摸鱼,派发一些给其他人,自己留了一部分。你高书记留进了自己的口袋,我张建中却是为边陲镇的发展,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不言而喻,如果,真出状况,我张建中不怕查,查出来也只是挪用而已,但海水养殖基地办起来了,组织上总会考虑我挪用的机动。

这些事放在今天是不允许的,是会严办的,因为,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许多事情都要规范,然而,在经济起步时期,摸着石头过河,许多事更看违规的动机,动机是好的,钱又没进自己的口袋,组织上还是会宽恕的,甚至认为,这才是解放思想。

那时候,太需要解放思想了。

外甥女曾问张建中上调的那几笔钱该怎么入帐?张建中说,你该怎么入就怎么入,这是你的事!你不是会计吗?外甥女就把帐入到用剩的那笔抗灾救助款上了。

月底,高书记一看总公司的帐,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会不会入帐?这几笔帐怎么入到这来了?应该入到总公司的开支项目。”

外甥女却据理力争,说:“这几笔款明明是你用的,跟总公司有什么关系?总公司的开支一笔笔都很清楚,都是用在业务上的。”

“张建中没跟你说清楚吗?这几笔是上调款。”

“说了啊!是你调的啊!你调的当然要归入你那笔钱的开支了。我问过财政所的老会计了。我是按他教的去做的。”

“你有没搞错?你还要不要到处宣传,让世界都知道这些事?”

“我没有宣传!我不会总要问吧?把帐入乱了,我是要负责的。”

“没人要你负责!”

“现在不要,以后会要,年底查帐会要。”

“我不要就没人要。”

如果,不是外甥女,他立马就把她撤了。我一个镇委书记,花哪的钱不行?还要花自己弄回来的钱?

“把帐都给我弄回来。”

外甥女很委屈,想你又不说清楚,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要说错,也是你的错,你没交代清楚怪我啊!但她又觉得他太霸道了,人家张建中辛辛苦苦赚的钱,吃顿饭你还罗罗嗦嗦,你一拿就拿一两万,也不知拿去哪里?每一次,钱都是她交到高书记手里的,他连个白条都不打,谁知道你是不是装进什么口袋了?

回到总公司,她嘴里还在叨叨。

倒把明不跑省城的话,很少呆在总公司,这天凑巧在,便问她是不是被骂了?被谁骂了?

外甥女回了他一句:“不关你的事!”

她很有点害怕这个劳改犯,很不清楚张副镇长怎么把他招来的了?他每次来总公司,又只有自己的时候,她总想方设法躲得远远的。

倒把明却凑到她的办公桌前,趴在桌上看她,说:“你不会是被人哭了吧?”

“哭你的头!”外甥女用帐本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手劲很大,他又没防备,不仅脑袋被拍痛了,下巴也磕在桌上,上下牙发出一阵声响。

“哇!你这样是可以要人命的。”他一手摸脑袋,一手摸下巴,“如果,我牙齿把舌头咬断了,是会死人的。”

“死了你这劳改犯也是为民除害!”

倒把明却一点不生气,反而“嘿嘿”笑。他早就习惯别人“劳改犯,劳改犯”地叫他了,只是觉得,从她嘴里骂出来,别有一番味道,别人是骂得狠,她却骂得嗲,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知道杀人偿命吗?劳改犯也是一条人命。”

外甥女横了他一眼,说:“劳改犯的命不值钱。”

“你看看你帐本里的钱,有一半是我跑省城赚的。”

“张副镇长不让你跑,你能赚啊!”

“他当然让我跑,是你姨夫不让我跑。”

她还生着姨夫的气呢!就不管他了,打电话给高书记的老婆,先是投诉姨夫骂她了,也不是她的错,他却骂她。又说我不想在这­干­了,成天和一个劳改犯在一起,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说着说着完全跑了题,说这里根本就没街可逛,一早集市就散了,到处都冷冷清清,说这里大多是男人,女孩子不是没有,但都是农村长大的,根本就跟她和不来。

阿欢从食堂后门走了进来,也不跟倒把明打招呼,好不容易等外甥女打完电话了,才笑着问:“给谁打电话呢?那么多八卦?”

外甥女说:“打给能管高书记的人。”

“告状了?”

“就是。”

“他都骂你什么了?那么凶,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听见了还问我?”

“我只是听见他骂,没听见他骂你什么。”

“骂我帐没弄好。”

阿欢便很同情地说:“就算工作没做好,也不能那么骂啊!怎么说你也是他外甥女,下次改正不就是了。”

倒把明却说:“不管是谁,工作没做好都应该批评。”

外甥女听了阿欢的话,心里还觉得暖暖的,这倒把明一Сhā话,就像有针往心尖尖戳。

“你走,没事你走远点,这不是你呆的地方。”外甥女往外赶倒把明。

“这也是我上班的地方啊!”

“你要搞清楚,这是总公司,不是跑省城运海鲜的那辆破车。”阿欢说,“少到总公司来,不要影响政府的形象。”

“就是,就是。你这劳改犯,到哪里哪里就衰。”见有人帮自己,外甥女又神气了。

倒把明一点不气外甥女,却气说话­阴­阳怪气的阿欢,想你上班时间跑到这里­干­什么?还不是想讨好外甥女?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阿欢了,每一次,他都像狗一样围着外甥女转,如果,她不是高书记的外甥女,你会那么不知廉耻吗?

“小人!”他骂了一句。

阿欢对外甥女说:“他骂你。”

外甥女跳了起来,说:“你嘴巴­干­净点。”

倒把明指着阿欢说:“我骂他。”

阿欢却不温不火,说:“够胆骂出口,就要大胆承认!要像个男人样。”

倒把明笑着说:“你像男人吗?充其量你也就是个太监。”

“你是属狗的啊!见人就吠啊!”外甥女见他骂自己不敢承认,又骂阿欢,更看不起他。

“你睁大眼看准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是不是好人也比你劳改犯强!”

“有你吃亏的一天!”

阿欢抢过话来说:“别理他!”

“你走,滚远一点。”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啊!我是在这等张副镇长,否则,我才懒得跟你们在一起。不辨是非好坏!”倒把明又说,“等会张副镇长来找我,你告诉他,我在前面街口等他。”

说着,便甩手出了总公司的正门。

外甥女却说:“不会误公事吧?”

阿欢说:“你相信他的话啊!他是骂不过我们,自己给自己找逃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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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搞定外甥女

张建中到总公司时,见外甥女正和阿欢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大声笑,便故意咳了两声。外甥女忙坐直身子叫了张建中一声。

“倒把明还没来吗?”

“他过来了,说是在前面街口等你。”

阿欢补充道:“他见你不在,差点就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劝他不要走,但也不知什么事,他一定要你去前面街口找他。”

张建中已经很长时间不跟阿欢说话了。

“上班时间,你到这来­干­什么?”

“她叫我来帮他点小忙。”

“帮完了吗?”

“帮完了,帮完了。”阿欢忙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张建中对外甥女说:“以后上班,别叫他到总公司来,办公那边对你会有意见的。”

“我又没叫他,是他自己要来的。”

“不管你有没叫,他到这里来,人家都会以为是你叫的。刚才你不是没听见,当着你的面都这么说,背着你更不会说是他自己来的了。”

“他这人怎么这样?”

“他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张建中也很反感阿欢总往外甥女身边凑,那家伙从不安好心,继续说,“上次阿花来,他想­干­什么你也清楚,跟着他去钻草丛,他说了我多少坏话,你最清楚。”

外甥女的脸便涨得通红了。

“你也知道,我一直不理他,但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跟他关系多好?你别听说吗?前书记就是被他捉­奸­在床的。这种人,­阴­险得很,不要以为他现在对你还不错,以后,还不知会怎么对你呢!”

“他能怎么对我,我行得正坐得正。”

张建中摇了摇头,说:“他什么编不出来?你们走得那么近,许多事他都了解,到时候编些乱七八糟话,也说不一定。”

外甥女咬着嘴­唇­说:“他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你得罪他,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张建中感觉时机到了,可以说出更狠的话了,便又说,“你以为,如果,你与高书记没有那层关系,他会总往这边跑吗?他往这边跑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还有那次,带你去钻草丛,就只是抓我的­奸­?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孤男寡女的,去那么僻静的地方,你自己一点警惕­性­也没有。”

外甥女果然吓了一跳,想想张建中的话,对比阿欢平时的表现,还真就有那么一种可能。

“他也太混帐了。”

“这还不算。哪一天,知道他不可能跟你搭上那种关系,恼羞成怒,还会­干­出更混帐的事。当初,他就是嫌前书记不重用他,才­干­出那种事的。这种小人,你还是离得远一点,有时候,不留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特别是关于高书记的事,他反戈一击,会给高书记带来许多麻烦。”

外甥女觉得张建中说这话有点过了,怎么把我姨夫与前书记比呢?

“我姨夫又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你以为,男女关系才能丢乌纱帽啊?”张建中又引进了另一个话题,“有些话,本来也不想说,但想想,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你。好多事别人不知道,你却清清楚楚,阿欢要知道高书记上调款的事,你说,高书记会有多大麻烦?”

外甥女不说话了。

本来,张建中早就过来了,但高书记把他叫了去,谈到上调款的事,告诉张建中,那笔抗灾款不能乱动,凡是他要的上调款都从总公司的帐里报。因此,张建中不仅要外甥女知道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还要她知道,这会对总公司非常不利。

“以后,这些事,只能三个人知道。你知道,我知道,还有高书记知道。你应该清楚,高书记为什么让你来当总公司会计吗?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些事。”

外甥女看了张建中一眼,他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姨夫还要她看好张建中,不能让他乱花总公司的钱。

“我很清楚,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张建中笑了笑,一针见血地说,“高书记还让你看着我。”

“没有,没有。”

“你别不好意思,我的开支你最清楚,除了以前,请村委会的­干­部吃过几顿饭,再没什么不合理的开支了。但是,高书记的开支……我要是阿欢那样的人,你想想会怎么样?”

张建中停了停说:“今天跟你说那么多,是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小人,我是想­干­事的人。你到总公司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有些运作还也不是不知道,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得不到好处,也不会心甘情愿跟我们做事。比如倒把明,如果,不给他报酬,他不­干­吗?如果,你每月只是拿那点工资,你愿意吗?我不知道,高书记拿的那几次上调款,给了你多少奖励?但是,你应该不会满意吧?”

“他只给我了一次。”

张建中摇着头说:“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给你是他的事,我也应该给你。毕竟,你是我领导下的,为我做事的。我不能只是要你做事。”

这么说,他便看着她,想知道她的反应,多一笔奖励,她应该不会不愿意吧?她的表情知道张建中,她是愿意的,其实,也没人不愿意。

张建中点到即止,说:“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倒把明已经等得太久了。”

“你还要我做什么?”外甥女似乎得了鼓励,很想多点表现自己。

“没什么了,只是希望你更懂事,能分清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比如,高书记对你说的话,你不应该告诉我,同样道理,我说的话,也希望你别告诉他。你和他有秘密,我和你,我们总公司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你是说,以后你请村­干­部吃饭,别再告诉我姨夫?”

张建中已经迈出总公司门口了,又退了回来,说:“这个我倒不担心,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就算要查,我也是为发展公司的业务。但是,我们­干­这么多事,赚那么多钱,才拿那么点报酬,和其他人一样,你觉得自己亏不亏?”

外甥女问:“要说真话吗?”

“当然是真话,我什么时候希望你说假话?”不用问,张建中也知道她会怎么答自己,“没有人不觉得自己亏。我也觉得自己亏。所以,我想要你考虑一下,怎么瞒着高书记。我不是要你全瞒着他,只要你想想,我们多发点补贴,应该怎么才能瞒着他?”

“我怕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你行的。”张建中又说,“也不用急,一个星期后答复也行。不过,不能问别人,你一问,人家可能就会猜到我们想­干­什么了。”

几天后,外甥女还是没有能想出办法,张建中便引导她,叫她是不是可以每月向高书记汇报的时候,别说得那么详细?他又不是查你的帐,你根本不用把帐本也交给他。领导,知道得大概数就可以了,没必要让他知道得太细。

外甥女很认同,说:“是的,我看他每一次也没细看,就是随便翻翻。”但又担心起来,“不过,不过,财务制度有规定,年底财政所总要查我们的帐,他们会一项项查的。”

“你觉得可能吗?高书记会让他们查吗?”

“应该不会。”

“就是。”

两人便都笑了起来。解决了这个问题,外甥女自然高兴,每月可以多拿奖金,张建中也高兴,至少,外甥女开始受他控制了。

只要总公司的钱出入方便,他想,应该着手争取上级支持了。

(今天上传了五章,请各位大大鲜花支持!)

222你们要说出自己的心声

争取上级的支持不能没有理由,那天,约倒把明就是想去沿海几个受灾村看看,考查海水养殖基地应该从哪入手?他们骑着单车跑了几天,最后确定放在一个叫海前的小村子。

海前村只有几十户人家,但耕地面积却不小,且大多是前些年学大赛搞围海造田的咸围田,水浸村向两边分流村前的海水,其中一股流进的就是海前村的田地里。那些没能及时排泄的海水还屯积成一个小湖泊,返咸田里的秧苗已经枯黄,只露出些小尖尖。

选择这里为基地启动点,就是因为这里遭受的损失最大,村民转让的意愿比其他地方要强烈,而且也有相当的面积,潜藏着继续发展的潜力。

“海前村的村民更热衷于出海捕捞,自从围海造田后,农活压力大了,他们的怨气就没停过。现在又被海水浸了,更强烈要求,舍弃那些产量本来就不高的咸围田。”水浸村支书说。

海前村是自然村,属水浸村委会管辖。

“当初,为什么把围海造田的地都分给了他们?”张建中很不理解,既然他们不愿意种地,为什么还把那么多的地分给他们呢?那些地就在水浸村的边上,完全可以分一些出来。

村支书笑了笑,说:“当时的情况不一样,都在大搞农业发展,出海捕捞是有限制的,这些半农半渔的农民都认为总有一天会不再让他们出海,因此,多索要一些田地对子孙后代有好处。再者说,围海造田围的那些滩涂也是属他们海域,他们急着要,当时的人民公社就把围出来的地给了他们。”

­妇­女主任说:“农民都很现实。”

民兵营长Сhā了一句:“就是抢牛屎都抢坨大的!”

张建中觉得基础非常好,不仅是地理基础,更有转让的愿意。

于是,在海村前召开了一个座谈会,征询大家的意见,如果,政府要征用他们那些被浸地,他们愿意不愿意转让出来?有什么条件?座谈会由­妇­女主任主持,像镇领导一样,村委会领导也有分片分点,海前村是­妇­女主任的联系点。

开始,村民代表像是没猜透领导们的心思,都沉默不语。

­妇­女主任说:“平时,你们不是有很多怨气吗?现在有机会让你们发泄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村长说:“是啊,是啊!有话你们都说啊!”

有人就咳了两声,站起来说:“我说两句吧!”

张建中说:“坐着说就行了,大家随便点。”

那人坐下后说:“田地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我们不能丢了命根子。”

“对,对,说得对。”

“我们这条命不要,都要保住这些地。”

“虽然,我们遭遇了自然灾害,但我们有相信,明年恢复再生产,绝不丢荒哪些土地。”

这与村委会­干­部的意思大相径庭。

村支书说:“大家不要有顾虑,不要违背良心说假话。张副镇长是来听大家的真实想法的,有什么苦水都倒出来!”他对村长说:“你第一个发言。”

村长被点了名,不说不行了,这才支支吾吾,说了这些年,那块咸围田的产量,以前,还是集体开工的时候,田产就一直很低,后来分田到户,大家比­干­集体活更勤奋了,但田产还是上不去。尽管,这些咸围田上缴公粮的指标要比正常农田要低许多,年底扳指一算,还是不及正常田的收入。

有村长带头,村民代表也不客气了,大吐这些年耕种咸围田的苦水。

有人甚至说,如果有人要,别说给予补偿,只要免收公粮,村里许多人都愿意。

张建中一点不含糊,抓住这一句,问:“谁愿意的举个手。”

“近百分之八十的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村支书说:“我们要的是真实结果。今天到这里来,不是玩游戏,不是要你们应付政府。张副镇长更想听到你们的心声。”

村长说:“这就是我们的心声。”

村支书说:“你说的不算,要每个人都表态。”

表态的结果很让张建中满意。村支书就说:“大家都听到了,不要到时候一个个又变卦。”

“不会,不会。我们绝对不会”

“政府给我们卸包袱,我们还会不支持政府吗?”

­妇­女主任做最后总结,说这个座谈会开得很好,大家都能踊跃发言,都能说出自己的心声。希望大家说到做到,支持政府统一规划。

会议结束后,他们一边离开海前村,一边谈着这次会议的成功,到了岔路口,­妇­女主任问,还去水浸村吗?张建中说,就在这分手吧!­妇­女热情地说,去吃顿饭吧!张建中说,现在赶回去还赶得及食堂开饭。­妇­女主任就求援似的看着村支书。

“你想弄什么好吃的款待张副镇长?”村支书问。

­妇­女主任说:“听说张副镇长来,我已经叫人弄的几斤新鲜鱼。”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看这样吧!你们几个­干­部做吃算了,就让是接待我了。”

“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村支书说:“­妇­女主任都准备好了,你不去吃不行。”

张建中说:“你们不要让我赶夜路吧!”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走夜路啊!”­妇­女主任说,“有时候,镇时开­妇­女主任会,我一个人赶夜路都没事,我们这里安全得很。”

张建中只好留了下来,但他说明一点,他不喝酒。

说是不喝酒,上了饭桌没有不喝的,民兵营长说,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汉保主任说,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水浸村。村支书也说,不多喝,也不能一点不喝吧!只有­妇­女主任站在一边,说,张副镇长有话在先的,还是不要勉强他了。我们水浸村不能不信誉!饭桌上少不了谈海前村的话题。

村支书说:“你放心,海前村的群众工作不难做,会上你都听到了。”

张建中说:“还是要时刻注意群众的思想变化。”

­妇­女主任说:“海前村的农民我还是了解的,如果,把这些地划分给其他村,他们一定不同意,一定誓死不放,但政府统一征用,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张建中当然清楚为什么分给其他村会不撤手,还不是担心自己亏了。有时候,村民们并不懂得不偿失的道理,他们更多考虑的是,我的东西就是放烂了,也不让别人得到一丁点好处,特别是邻居。

民兵营长便问:“你要那些地­干­什么?”

张建中笑着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还不好说,还要等高书记拍板我才能向外公开。”

“有些事是要保密的,张副镇长不讲,你也不应该问。”­妇­女主任不无责怪说民兵营长。

民兵营长喝得似乎有点多了,凑到张建中面前很神秘地说:“张副镇长,我这个人嘴疏,有什么话憋在心里难受,所以,保不了密。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他看了­妇­女主任一眼。

­妇­女主任说:“你又要乱嚼什么舌头?”

“好,好。不说,我不说。”

治保主任正在兴致上,见他欲言又止,很不高兴地说:“你别吞吞吐吐的,做男人爽快点,不要讲了一半留一半。”

民兵主任刚想说,有人端了饭过来,忙又把话打住了。

这是在水浸村委会唯一的小食店前,桌上摆得并不算丰富,除了那几斤新鲜鱼,还蒸了一只­鸡­,炒了两个菜,张建中不喝酒,就和也不喝酒的­妇­女主任先装饭。

223军嫂­妇­女主任

摸起酒杯喝了酒,民兵营长又把事给忘了,倒是治保主任提醒他,才又旧话重提。

“我觉得,这是我个人的感觉啊!”

“你行了,别屁话多过正题。”治保主任等不及了。

民兵营长可谓一语惊人:“你们没发现吗?­妇­女主任对张副镇长有一种特殊感情。”

张建中吓了一跳,说:“你可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是乱说呢?今天,一接到张副镇长的电话,她就一直在叨叨,说张副镇长好久没到我们村来了,说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不有就只是要他来工作,还应该留他吃顿饭。说张副镇长成天在镇政府吃食堂,营养一定不够,应该弄点好的给他吃。这些久了,你们见她有那么关心过哪一个镇领导吗?你来工作就工作,你留不留下来吃饭,她从来就不管。怎么对张副镇长就那么关心呢?”

治保主任说:“你这张嘴真是没遮没拦,什么话都敢说。我就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这也不很正常的事,张副镇长当然跟其他领导不一样。他是与我们共过生死患难的。再说了,­妇­女主任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妇­女主任却不羞涩,说:“我跟张副镇长是有一种特殊感情怎么了?”

这次,轮到治保主任吓了一跳,说:“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张副镇长,你不要破坏军婚啊!这是要判刑的。”

­妇­女主任狠狠地拍了治保主任一巴掌,说:“你这是什么鬼话?特殊感情就一定往那边靠吗?不能有姐弟感情吗?”

张建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民兵营长说:“如果,是那种纯洁的姐弟感情,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这姐弟感情会变化成另一种感情。”

­妇­女主任手一甩,筷子打在对面坐的民兵营长脸上。

“你看看,你看看,真是姐弟感情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妇­女主任对身边的张建中说:“别理他们,他们喝了酒,一个个嘴巴都不­干­不净。”

村支书也说:“你们注意点影响,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要传到镇政府,影响多不好?这要传到部队去,影响多不好?不但是­妇­女主任对张副镇长有特殊感情,我对他也有特殊感情,回过来说,张副镇长对我们水浸村委会也有特殊感情。我可以感觉得到,这次征用海前村的咸围田,一定会有大动作。为什么把大动作放在我们村委会?就是张副镇长对我们有一种特殊感情。你们多考虑工作上的事,多考虑如何配合张副镇长把工作做好,别总想像三姑六婆似的,想些八卦的东西。”

“支书说得对,你这臭小子,比三姑六婆还八卦。”治保主任说。

民兵营长说:“你没说啊!你说得少啊!”

“你们两个人罚酒。”不喝酒的,总是最来劲的,­妇­女主任虽然坐着,还是叉着腰大声叫。由于叉着腰,卡紧了腰身,就见那丰满的胸挺得比往时高许多。

“我们认罚,我们喝。”

“我不认罚,我没说,要罚也不能罚我。”

“你就当陪我喝好了。”

“陪你喝可以,但不是说错话罚的。”

喝酒耗时间,张建中吃饱了,他们还喝得兴致勃勃。张建中坐了一会,见太阳已经下山了,就说,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看不见路了。桌边的人都站起来,摆出要送他的架式。张建中忙说,不用了,你们喝吧!我又不是不识路。

单车就放在旁边的树下。

村支书对­妇­女主任说:“你送送吧!”

民兵营长和治保主任说:“对,对,你也吃饱了,送送你弟弟吧!”

­妇­女主任就横了他们一眼,说:“要你们说?”

说着,已经跟张建中了。

本来想骑车上的,见她跟上来,张建中只好推着车走了。对于女人来说,­妇­女主任是个个子,一般的男人跟她走在一起,也没她高,即使在男人堆里也鹤立­鸡­群的张建中跟她走在一起,也只是一般高。因此,这会儿,张建中还真觉得她像大姐姐。

汪燕年纪也比张建中大,但跟她在一起,就没有这种感觉。

“别听他们乱说话。”

“没有啦。”

其实,这种玩笑话已经听得多了,只要是年青的­妇­女主任,大家都爱开这种玩笑,也有几个村委会拿张建中与­妇­女主任开玩笑,多少已经有一种见怪不怪,不同的是,眼前这个­妇­女主任是军嫂,非常不合适开这种玩笑。

“以前,我有个弟弟,也像你一样年纪。”

张建中意识到她话里有话,看了她一眼。

“那时候,他经常跟在我身后,姐前姐后,跟我很亲。后来,我去上学,他开始还跟着我跑到学校去,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上课。还跟我一起。老师当然不让,就告诉我爸,要我爸管好他,不准他再到学校去捣乱。”­妇­女主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说,“后来,他再没到学校去了,但我爸也没管好他,那一年,他跟一帮小孩子去海里玩耍,就再也没有回来。”

张建中心颤了颤,她弟弟跟上一世的他一样,也是淹死的,不同的是,他是淹死在九曲江,她弟弟淹死在海里。

她并想像的那么悲伤,或许,因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知不什么,看见你,我总想起我那个死去的弟弟。”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看了张建中一眼,说,“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

“我就是知道,你把我当亲弟弟了。”

她笑了笑,问:“你有姐姐吗?”

张建中摇头说:“没有。”

“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

“认,我认。”

人家那么对你,你好意思说不认吗?何况,白捡一个亲姐姐有什么不好?至少,多一个痛自己的人。小时候,张建中见人家有姐姐护着疼着,也曾眼馋过。

“以后,多点来看姐。”她也不客气了。

“自然会,转让那些咸围田,会来得更勤。”

“只是为了工作才来吗?”

“不,不。”他见她那双大大的眼里充满了渴望,说,“没事也常来。”

说着话,已经到村外了,张建中站下来,说,你回去吧!她似乎依依不舍,说,能不能叫我一声“姐”?张建中很努力了一阵,还是没能叫出口。

平时,也会叫那些比自己大的人一声“姐”的,带上一个名字,比如,芳姐萍姐,他也想这么叫她一声“娟姐”,但这次叫的含意不同,心里总慌慌的。

“那就算了。”她有点儿失望。

张建中的脸便红了。

“还有什么吩咐吗?”这是谈工作上的事。

“还要注意群众的思想变化,现在那些咸围田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但政府要征用这块地,有些人可能就会当成宝,拿来跟政府讲价钱了。”

她点点头,说:“是有这种可能。”

“及时了解他们的变化,矛盾还没加剧,处理起来也容易。”

“我记住了。像上次防台风一样,如果,我们不大意,不一定会那么危险。”

“是的。”张建中没想到她还能联系到防风的事,想她是汲取教训了,应该不会太忽略了,“娟姐,不要再送了。”

他脱口而出,虽然只是一个普遍的称呼,她还是惊喜万分,很大声地应了他一句,弄得张建中又一阵脸红。

她拉拉他的衣角,拍拍他并不脏的肩,说:“路上小心点。”

“我会的。走了。”

“走吧!”

走出很远,回头看,她还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他。

224拼了

这个晚上,张建中就向高书记汇报了海水养殖基地的设想,那是在高书记的宿舍,先汇报这阵总公司的发展情况,说总公司赚了多少钱,说得高书记心花怒放,才把养殖基地的设想和盘托出。

高书记说:“你的动作越做越大了。”

张建中笑着说:“主要还是见钱眼开。”

“我不是不支持你,但是,这动作大了,总公司的负担也会重,这投入的资金你考虑过吗?你赚的那点钱都投进去也未必够。”

他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或许,更注重总公司投入大,封了他上调款的路子吧?

“我们是不是向信用社贷点款?”

“你怎么还?”

“可以慢慢还。”

“慢慢还得了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信用社的主任不会像黄世仁那样B我们还吧?”

高书记看了他一眼,说:“你想赖帐。”

“不是,我是先把后路想好。其实,只要海水养殖基地做起来,我们并不担心还不了货款,再说了,信用社把款贷出来,也不一定要还本,只要付给他们利息就行了。他们还在乎细水长流。钱锁在保险厢里根本就不能产生效益。”

这几天晚上,他者与信用社主任喝茶聊天,泡到三更九鼓,弄清了银行的思路,而且,扶助农业的贷款利息又是最低的,贷他个几百万,就算海水基地那边不赚钱,跑几趟省城也付得起利息。

张建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用贷款牵制高书记,他再要上调款时,就可能推说要还利息,是不是调少一点。不能不给他,他也不能他想要就要,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高书记想得可没那么细,只是觉得,你张建中不还本只付利息,这钱还不多得堆在那里,我还可以可着劲叫你上调?这几个月,他可尝到了上调款的甜头。

那次,把钱交到老婆手里,喜得老婆眼牙不见眼,直说当了书记就是好,比镇长强百倍千倍,镇长只是­干­活的,书记才是赚钱的。

高书记就不假装不爽地说:“没有那镇长,怎么有这书记?以前不­干­活,那能有今天?没有不劳而获的。”

老婆就忙检讨,说:“是啦,是啦。以前我错怪你了。”

他翻了一个身,说:“你给我捶捶背。”

老婆心里高兴,­干­什么都愿意,就捶着背说:“这穷地方也能有那么多钱,在县城附近镇在书记是不是拿得更多?”

高书记不高兴了,说:“这是地方因素吗?这是动不动脑筋的问题,县城的书记能有这种境界吗?县城附近的书记能有这种想法吗?在红旗县,只有我才够胆这么­干­,只有我­干­了别人也不知道。”

老婆有点害怕了,问:“这是不是贪污?”

“贪什么污?现在没人查这些,现在只要能弄钱,就是英雄好汉,你没听见现在大会小会都说发展经济吗?经济发展起来了,生活水平自然也要提高。普遍­干­部要提高,我们这些领导­干­部更要提高。”

老婆就停了手,盘腿坐在床上说:“再过一年,我们就盖幢别墅,比副县长那由还气派。”

高书记“哧溜”一声坐起来,说:“你可别­干­那种傻事啊!虽然,不追究,但也不能冒富,你一冒富,有人看着心里就来气,表面平静往家里拿多少都不人管,只要一冒富,这枪就打出头鸟。”

“有钱也不能花啊!”

“不是不能花,是看着别人怎么花?人家花,我们才花,别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然而,高书记却喜欢张建中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沿海其他镇还没人搞海水养殖呢!你搞起来是我的政绩,搞不起来,也没少我上调的钱,这何乐而不为啊!何况,再有两年县领导班子就要调整,现在开始给自己铺垫也应该是时候了。

现在,提上去的多是解放思想的人,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在边陲镇一个边远贫穷地区,也敢吃螃蟹,不是更独树一帜吗?

“你放心去­干­。”高书记终于下决心了。

他又叮嘱张建中,这事不要张扬。

“你也知道,边陲镇的人一个个都是旧思想老观念,他们是不会支持你这么搞的,他们一说贷款,保准吓得尿裤子,比如镇长,他肯定反对。还有那些党委副镇长,如果,开领导班子会议,一定通不过。不开领导班子会嘛!他们又会闹到县里去,县领导总得考虑影响,因此,会很大程度地束缚你大­干­一番事业。”

“先­干­起来,把势造起来,让他们看到成绩了,吃到甜头了,他们就会默认。有时候,我们­干­大事,就是要先斩后奏,一开始,想得到大家的支持,是非常不实际的,相反,只能给自己制造阻力。”

“有我给你撑腰,你不用担心,谁有意见,我帮你化解,我做好你的后勤部长,你只管往前冲。这段时间,我越来越发现,你脑瓜子好使,又肯吃苦,更重要的是,你不计个人得失。这些优点,完全具备了能­干­大事的品质。你还年青!你知道吗?我最嫉妒的就是你的年青,再­干­个十年八年,还不到三十五岁,别说镇委书记,就是县委书记也得你当。”

高书记得把张建中的劲鼓足。

张建中却冷静得很,如果,两年前听到副县长这么鼓励他,前书记这么鼓励他,他会热血沸腾,会兴奋得找不到北。因为,他们从内心里希望他成就一番大事业。

然而,这话从高书记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假了,他怎么可能会希望你张建中做出一番大事呢?你是他什么人?你只是他手里的一样使唤的工具,你­干­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对他有好处。

至少,他认为,他完全可以控制你。

至少,他认为,可以从你手中拿到上调款。

你­干­得越大,其实,对他就越有好处!

张建中还多了一个心眼,他不让你声张,可能还隐藏着­阴­谋,一旦,你张建中把事情弄砸了,就是擅做主张,谁证明你曾经请示他?曾经得到他的同意和鼓励?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可不同于搞化肥农药,跑几趟省城运海鲜。

前怕狼后怕虎,便什么事也做不成!

当初,你考虑得太多,太顾虑影响,化肥农药就做不成,跑省城运海鲜就做不成,今天,你还应该豁出去。只要海水养殖基地初具规模,你得到的支持就不仅仅是高书记,还可以是升到常委李主任,甚至副县长。

这段日子,他越发清楚,上面没有人的日子有多艰难,他要做大事,足于请常委李主任到边陲镇来走一趟支持他的大事。

他又约了信用社的主任喝茶聊天,谈贷款的事,比如,他要贷款需要什么手续?是否要政府同意盖章?信用社主任想了想,给了他一个最优惠的条件,你不是总公司经理吗?用总公司的名义也可以贷款。

那时候,各银行的钱多得很,囤得银行都难受,又没有风险意识,可着劲地鼓励贷款,普遍农民只要敢贷,写张便条就可以贷几十万。更别说镇政府的总公司了。

张建中得到这个信息,很有一种失策的感觉,以为一定要镇政府同意盖章才可以贷款,这就需要高书记签字同意,有了他的签字,出了差错,他想推卸责任也推卸不掉了。

那想到,手续那么简单?

他咬咬牙,就用总公司的名义,拼了!

(今天上传三章,请各位大大砸花支持!)

225烫手山竽

这天,倒把明带了五六个人到边陲镇来了,这些人都是通过倒把明的另一个监友联系的海水养殖户。一个个黑不溜瞅的,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海边晒的家伙。他们已经在省城了解了总公司往省城跑海鲜的情况,坐着倒把明去省城那辆破车来的。

他们也是沿海农民,但他们那边的海水养殖业比红旗县搞得早,或许者说,他们有这种养殖传统,而红旗县只是停留在很原始的靠海吃海的捕捞。然而,他们离省城远,边陲镇的地理位置便成了吸引他们的一块磁石。而且,边陲镇又打通了省城的海鲜运输线。

张建中说:“只要你们能出成果,我们全部收购,省城那么大的市场,多少海鲜都不够供应。”

那口气仿佛已经统治了省城市场。

有时候,你不说点过头话,人家会到你这来投资吗?张建中已经计划好了,由总公司开发那些咸围田,交给这些人承包,然后,由总公司收购他们的产品,运往省城销售。

他还特别强调了产品与商品之间的区别,制造产品只要有技术就可以,但那还不能说是商品,产品堆在仓库里,还不能换钱,只是推上市场,变成商品流通,才变成钱。以前,边陲镇的海鲜就像是仓库里的产品,自从打通省城这条路后,边陲镇的海鲜才成了商品,才能赚钱让渔民得到实际利益。

张建中说:“你们在家乡搞海水养殖,并不缺技术,缺少的是市场流通,我们边陲镇恰恰弥补了这个缺陷,因此,我们两家联手,一定能够共同得到最大的经济效益。”

如果,那几个人是大都市的人,他可不敢那么说,因为,他们也是农民,张建中的底气才那么足。

他还带那几个人去看了海前村那块咸围田,一个个热情都很高。当下商定,一个月后,总公司交出咸围田。有三个家伙,还要求马上签合同。

签就签,还怕搞不定海前村的村民?

村民们知道政府要征用咸围田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娟姐告诉张建中,到目前为止,村民们的思想还很稳定,还没有什么不好的波动。

为了封锁消息,张建中带他们去看那块咸围田并没有惊动水浸村委会,只是和永强带他们去看的。遇到海前村的人过来打招呼,他们也只字不提搞海水养殖。

晚上,娟姐打电话给张建中,先是责怪他海前村怎么不跟她打说一声?责怪他到了水浸村也不去看看她?张建中说,他是去工作。娟姐便说,村民们都在猜疑你们今天来海前村­干­什么?征用那些不种庄稼的地想要­干­什么?

张建中意识到,应该早点行动了,如果,被村民猜到他们要­干­什么?知道他们不种庄稼搞海水养殖,一定会抬高每亩地的补偿价。尽管他们不懂海水养殖,但也听说过,知道每亩的经济效益比种庄稼要高得多,而且,也是最大的发挥了那些咸围田的作用。

第二天,他就赶到了海前村,摆出了要与村民做最后约定的架式。娟姐的工作也做在了前面,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参加。

她说:“一个星期前,许多人都参加过关于政府征用咸围田的预备会,大家的意见也一致,都愿意支持和配合政府,今天,张副镇长就是来落实这件事的,希望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和配合。”

有人问:“政府征用那些地有什么用?种什么都不行,我们把地转让给政府,不是坑了政府吗?”

“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干­坑害政府的事。”

“有什么困难,还是我们自己扛吧!别给政府增加负担。”

娟姐说:“政府征用你们的地,首先就是要减轻你们的负担,至于用来­干­什么?目前还在考察阶段,还没有最后定。”

有人说:“那就等最后定了再说吧!”

娟姐看了一眼村长,村长忙­干­咳两声,说:“大家都不要吵,听政府的,政府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政府需要征用我们的地,我们就听指挥。”

有人说:“我们怎么可以只顾自己呢?政府那么关心我们,我们也应该关心政府才对啊!不能一有困难就推给政府。当初,政府把这些地分给我们的时候,我们可是做过保证的,不给政府添麻烦,现在,又把子这些返咸田交还给政府,还要拿政府的补偿,心里有愧啊!”

娟姐就看了看张建中,像是希望他能把真实原因告诉村民们。张建中站了起来,看了大家一眼,说:“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也为你们这理解和支持政府感到安慰。你们都是好样的,政府非常需要你们这么顾大体的村民。”

其实,他并不相信那些的思想境界,相反,这些人更自私更想在这次征用地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这一部分人,他已经看清楚了,只是少数那么几个人,大多数人是没有意见的,甚至希望马上就做成这事,把这个烫手山竽扔给政府,自己还可以从中得到补偿。

村民们都是老实人,都很清楚这些返咸地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然而,少数那几个人,似乎看到了政府不会­干­这种傻事,不会白白接过这个烫手山竽。

张建中说:“我想,昨天大家都看到我带了一些人来看过那块地,有人可能在猜想他们是什么人?老实告诉大家吧!他们都是治理返咸田的专家,政府收回那些地,最重要的一点,当然是制理好,让它们创造利益。”

他这话里有一个让人极容易误解的意思,政府收回那些地是准备进行治理。怎么治理呢?你可以理解为,除咸治理。当然,搞海水养殖也是一种治理。

“开始,我们是要按每家每户进行治理,但是,成本很高,摊派到每家每户,大家负担不起,所以,经过研究,还是由政府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后,收回来统一治理。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村长抢先表态,说:“我们坚决配合政府!”

仿佛弘扬了正气,话音未落,那些同意转让的人纷纷附应:“我们听政府的,我们支持配合政府。”

一个三十几岁的人跳了起来,说:“你们会后悔的!”

有人说:“我们不后悔!”

“你以为政府会那么傻吗?无利可图他们会­干­吗?”

娟姐呼一声站起来,冲着那个人说:“剃头佬,你不要没良心。海前村的乡亲们不能没良心。当初政府集中全镇力量大搞围海造田,用了三年的时间,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政府图了什么利?围海造的田都归你们海前村了。现在,发生百年不遇的强台风,咸围田返咸,政府做出统一治理,是非常正确的,并不是为了图谋什么利益,而是要为我们海前村谋利益!”

村长说:“是的,主任说得非常对,我们要支持政府,我们不能被小部分人迷惑,影响政府治理的大行动。”

张建中说:“我希望,大家真心支持政府,远的不说,就说这三几年,那些返咸地能­干­什么?什么都不能­干­,但你们一样能拿到补偿。如果,不治理,三年后,可以种庄稼了,你拿的收成是多少?应该还没有补偿拿得多吧?”

实实在在的东西,农民清楚得很,不等他说完,已经齐刷刷举起了手。

村长问:“剃头佬,你反对是不是?”

“我没反对啊!大家都举手了,我反对也没效啊!”

一边说,一边举起手。

娟姐兴奋地说:“全票通过。”

这话像是向大家宣布,更是告诉张建中,姐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吧!

226谁进去就劈了谁

好些人都来打听张建中征用那咸围田­干­什么?张建中还是笑而不答,永强说,我都有点扛不住了,一个个追问总公司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计划?想应付他们几句也不行,硬是B着要我说。我只好把事情往你身上推了,说我只是跑腿的,具体要­干­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想知道,就问你。

张建中笑着说:“怪不得那么多人问我。”

外甥女也说:“也有好多人问我呢!我是摇着头什么也不说。”

永强问:“你想说也不知道吧?”

“对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建中说:“你可以问高书记,他一定会告诉你。”

外甥女扁了扁嘴说:“他要告诉我,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永强便大笑起来。

外甥女似乎明白了,说:“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姨夫不告诉我,就叫我去问他。”她说,“你们也要瞒我是不是?你们也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永强说:“不是要把你当外人,是担心你知道了,全镇的人马上就知道了。”

“张副镇长,是这样吗?”外甥女叫了起来。因为被他们排挤在外,没把她当总公司的一员。

“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别打听。这是纪律!”

镇长问张建中,他却不能不说实话了。

“这是大事。你又擅作主张!”

“我请示过高书记。”

“请示他怎么没请示我?”这次他不再马虎了,你张建中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到向信用社贷款,你不说打招呼,就太过分了。

“你是副镇长,组织原则不懂吗?首先要向谁请示汇报不知道吗?现在,不仅仅是边陲镇的人在向我打听,县里也有人向我打听这事。我这个当镇长的,能说我不知道吗?”

“这也是高书记的指示。”张建中避开副镇长应该向镇长请示汇报的话题,说,“就是因为这是大事,所以,才要谨慎,才要尽力控制知情人的范围。”

他是想让镇长意识到,这事还不能反外张扬,不管是谁。

镇长才不管你这些,问:“我也被划出知情人的范围外吗?”

张建中只好“嘿嘿”傻笑,其实,他一点不怕镇长,镇长能把他怎么样?你拿我张建中的红包少吗?你再生我的气,也不会跟红包斗气吧?何况,你只是二把手,还没有撤销我总公司经理的权力。

他只能跟高书记玩­阴­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有权力左右张建中,可以一个会议,让张建中当不了那个总公司经理。

一、二把手的区别就在这里,因此,对待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态度也不一样。

也有人跑去问倒把明,特别是海前村那个剃头佬。

剃头佬在海前村人眼里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除了可以做田活,还能给理发剃头赚现钱,平时,在家门前放把椅子,村里人要理发剃头就往那椅子上坐。农闲的时候,背着个小包包,走村穿巷,四乡八邻没有不认识他的人。遇着有人吃喝,也不客气,坐下就拿筷子。

人家说:“吃饱了给我理发可不准收钱。“他说:“不收就不收。”

但真到收钱时,他巴掌一摊,你别想少他一个子儿。

他背着小包包窜到水浸村,见着倒把明就嚷嚷着:“你这头发理理了。”

倒把明扫着自己还不长的头说:“用吗?还用理吗?”

“你这上面不长,但发脚已经长了,不整理整理,你怎么跟张副镇长跑江湖啊!”

四乡八邻的人都知道,这阵,倒把明跟张建中跑得勤。

他把倒把明按在椅子上,一边剪,一边聊天,先问他那天怎么没跟张副镇长去海前村开会?说他一见张副镇长就知道他是好人,为他们着想,把那些返咸地都收回去,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倒把明说,我这身份的人,怎么敢去开会啊!真要开会,那也是批斗他的会。又说,张副镇长的确是好人,如果,不是张副镇长看得起他,村里的也不会转变对他的看法,你剃头佬今天也不会主动跟我理发。

“我对你没有歧视吧?我对你一直都很好吧?”

倒把明反问他一句:“我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你是误会了,我成天走村穿巷的,不管什么人都一视同仁。”

闲扯了一阵,剃头佬便问,张副镇长怎么对他们海前村那么好?被海水浸的田有那么多村,怎么就偏偏选中要照顾他们海前村?倒把明说,你别忘了,我也有一份功劳,当时,张副镇长选点的时候,我也参与了,张副镇长问我,到底选那个村?我说,就选海前村吧!结果就定你们村了。

“我是不是还要发动村民们来感谢你?”

“这个就不用了。”

“张副镇长肯定是有大动作,肯定是想拿我们那些田来赚大钱。”

倒把明笑着说:“张副镇长是­精­明人,亏本生意当然不会­干­。”

“这烂返咸地能­干­什么?”

倒把明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能乱说话,便“嘿嘿”一笑说:“原来,你是来打探消息的,想从我嘴里打听那些田是用来­干­什么的?知道你吧!就是政府要搞治理,要除咸。”

他虽然收得快,剃头佬还是听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应该不是政府要收回那些地吧?是你们那个总公司要用那些田做生意吧?”

“如果,是总公司的事,那天,在你们村开会,我会不参加?你也不想想,你们那些返咸地,除了政府收回,谁还会要?你问问我们水浸村的人,有没人稀罕?送都没人要。”

倒把明越解释,剃头佬就越觉得其中肯定有奥妙。他很清楚,目前,靠他的能力还不能发动村民阻止这事,只有知道了内情,知道张建中要这块地­干­什么?才能用更大的利益迷惑村民反对。

他试探过村长,村长一问三不知。他也问过娟姐,她却很严肃地说,政府要­干­什么用告诉你吗?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必须支持政府。她便批评他那天在会上的表现,你这是丢海前村的脸,丢我们水浸村委会的脸!她说:“以后,再不要站在政府的对立面,否则,你将没有好下场!”

她一板起面孔,剃头佬就来气。

两年前,娟姐曾带着人抓他老婆去上环,挥舞着菜刀,拦住门,声称谁进去就劈了谁!娟姐却挺着胸往里闯,还一边说:“你劈啊!够胆劈给我看!”当时自己竟然手软了。

从那以后,这个女人就没把他放眼里,见了他总要教训一番。现如今,她又骂他没有好下场,他就更受不了了,大声吼:“你才没有好下场!”

娟姐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气愤地瞪着他。

他又胆怯了,只能在心里骂,你再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娟姐很清楚他在心里骂自己,很不屑地说:“有话你说出来!别在心里骂!”

“我就是在心里骂你怎么样?”

“你还是不是男人?”

剃头佬骂出口了:“你还是不是女人?嫁人这么些年了,屁也没放一个,养只­鸡­还会下蛋呢!”

他骂得狠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家骂她屁也不放一个。婆家人经常就拿这事说事,说得她像欠了婆家人一辈子似的。他见娟姐涨红着脸很有些狼狈,就“哈哈”大笑,摆出一副凯旋归来的架式。

娟姐受得了你这气?

照着他ρi股就踢了一脚,踢得他扑了个狗啃屎!

“打人了,村­干­部打人了!”剃头佬趴在地上不动,却大声喊叫。

“叫,我叫你叫!”她扑上去,照着他的ρi股连踩了几脚。

剃头佬好汉不吃眼前亏,“呼”一声,窜得比狗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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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两家都划算

娟姐看着剃头佬狼狈地跑远了,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张建中动作搞得那么大,怎么缄口不提咸围田回收后还­干­什么?平时,镇里布置工作,总是头头尾尾说得清清楚楚,这次却说头不说尾。

她知道,有些事的确要保密,但跟群众保密可以,跟村委会­干­部保密就有点那个了,你还担心我们到处乱说吗?还有更重要的是,这对工作的持续­性­也不利啊!

刚好下午去镇政府开会,会议结束,镇政府安排大家吃饭,在食堂见到张建中,就跟他谈这事,当然不好直接问他,只是问,以后还要她­干­什么?那些咸围田回收后,还需要怎么配合他?

张建中说:“回收后再说吧!”

她说:“你先告诉我,我好做准备啊!”

“不要做什么准备,到时需要你配合会通知你的。”

两个站在食堂走廊上说话,好些人经过,有镇政府的人,也有村委会上来开会的­妇­女主任,认识他们的,都跟他们打招呼,或是他回应­妇­女主任们点头笑笑,或是她回应镇­干­部点头笑笑。

镇­妇­女主任进来时,就对张建中说:“一起吧!”

虽然是会议餐,但吃的是围餐,标准总比从小窗口领的饭菜要高许多。

张建中笑着说:“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说着,便想离开这大厅。

娟姐却说:“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张建中又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相信姐?”

张建中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告诉我,回收那些咸围田后,要怎么治理?”娟姐看着他很有点狼狈的样子,说,“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但觉得,这更有利于工作,至少,我知道后,可以考虑以后该怎么配合你。”

张建中觉得不好再瞒她了,否则,你也太刻板了,还认人家是姐呢!他左右看了看,凑前半步,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那些田虽然种庄稼不行,但可以搞返咸养殖。”

她心跳了一下,移过脸去看他。此时,他们离得很近,两人意识到什么,便都退了半步。

“这事,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村民们知道,思想工作就没那么容易做了。”

她却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丈夫在海军服役,那里也是沿海地区,附近有不少人就搞海水养殖。探亲去看丈夫的时候,偶尔会沿着海堤散步,走着走着,就会去看那些咸围。丈夫还说,如果,水浸村也有这种养殖技术,村民们会多一样生计,多一笔丰厚的收入。

其实,丈夫回来探亲的时候,也曾跟村支书提过这事,村支书却摇头,一则因为没有养殖技术,二则这事村支书也作不了主。他说,这事不好搞。好不容易把没用的滩涂围起来造田种水稻,又要返咸得镇里同意,可能还要呈送县里报批。

张建中轻轻推了一下娟姐,示意她到食堂外说话。

“这事真不该瞒着你。”张建中似乎有些后悔,说,“你是不是可以,跟姐夫联系一下?我是非常需要这方面的技术。如果,有姐夫的支持,我的信心就更足了。”

他说,前几天,我组织了一批人去看过那些咸围,他们给的条件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姐夫那边再组织一批人过来,就会形成一种竞争。有竞争才能压低他们的条件。再者说,两者对比后,我们跟他们谈条件也更有依据了。

张建中说得兴奋,就很期待地看着她。

她摇头说:“这事我可帮不了你。那么大老远的,怎么叫他组织啊?他又不是地方­干­部,部队参与地方建设很多麻烦的。”

张建中的心冷了半截,嘴里喃喃:“也对,也对。”

“对什么对?一点都不对。”娟姐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不帮你啊!你也不想想,你的事我会不帮吗?你有点太让我失望了。”

张建中“嘿嘿”笑起来,说:“我不是不想麻烦你,不是不想麻烦姐夫吗?”

“你不麻烦我,还想麻烦谁?晚上,我打电话问问他。”

“先谢谢了。”

“谢什么谢?不用。”她又说,“还不想告诉我,还瞒着我,你看,跟我一说,给你多大帮助?”

“是的,是的。非常大,看来群众的威力还是非常大的,我们还是要紧紧地依靠群众。”

娟姐又横了他一眼,说:“我是群众吗?”

张建中愣了一下,又说:“不是,不是。是­干­部,是军嫂。”

他们在食堂外的一棵树下说话,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食堂里的情形,参加会议的­妇­女主任们都齐了,菜也一碟碟端了上来。

这时候,剃头佬也与几个人坐在一张饭桌前吃饭。这天下午,窜了好几个村,都没什么人找他理发,骑着破单车越来越远,到了一个集市,见几个好吃懒­干­的小混混聚在一起喝酒就凑了过去。

平时也熟悉,也给人家理过发,人家见他脸上划了一条血印,就笑他是不是晚上嫂子不满足给划的?他连连说,怎么可能?嫂子从来也没有不满足的时候。这么说,他就来气了,告诉人家是他们水浸村那个­妇­女主任弄的。那个男人婆,老公在部队上当兵,一年回不了一趟,发­骚­了,死要拉我往树林里钻,我不从,就给她抓了这么一样子。

人家笑着说:“是你想占人家便宜吧?”

“我要占她便宜?那个男人婆,我见了她就反胄。”

有不反胄的,就问:“她真有那么­骚­吗?”

“要多­骚­有多­骚­,比晚上叫春的猫还厉害!”

几个人也无聊,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剃头佬,那个­妇­女主任怎么个­骚­法。剃头佬走村穿巷听的风流韵事不少,胡乱编起来,说得也有模有样,直说得那几个人乐不可支。

有人就借着酒劲说:“我们是不是该会会她?”

立马有人同意,说:“好啊!好啊!”

剃头佬也来了­精­神,说:“哪天行动?我给你们指路。”

那几个人就“咯咯”笑,说:“好啊!好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剃头佬又说,你们那个什么她的时候,也帮我做一件事?有人问,什么事?我会是叫我们替你多­干­她一次吧?剃头佬说,不会,绝对不会,只是你们问问她,政府把海前村的咸围田收回去后,要怎么赚钱?他认为,一定是赚大钱的!有了内幕消息,他就可以鼓动村民们反对,从中得到更多的补偿。

那几个人一听到钱字,又眼红眼绿了,说:“我们帮你可以,但不能白帮。”

“没要你们白帮啊!你不是可以可着劲地玩她吗?”

“玩是一回事,钱是一回事,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这些人把钱看得更重。说要玩她,也只是过过嘴瘾。事也凑巧,几个人喝得地不平,摇摇晃晃的时候,娟姐刚好从镇上回来,经过那个集市,剃头佬忙低下头,悄声告诉他们:“就是她了,就是她了。”

村委会­干­部到镇上开会,都会换一身­干­净衣服,女人更爱打扮,娟姐与其他­妇­女主任比,自然高出一筹,人又长得漂亮,骑着单车穿过集市,已经把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这几个人有看清的,也有没来得及看清的,望着她的背影,就有人责怪剃头佬怎么不早点说?这都过去了,脸也没看清楚。

看清的眼还定定的,嘴张得像个洞,口水差点流下来。

228不举报算便宜你们了

得知娟姐的丈夫可以帮忙,组织部队附近的人过来看看,张建中心里更有底了,拿下村民们手中的咸围田更是刻不容缓。于是,就带了永强和外甥女去海前村,把征用的地一一记下来,然后,开出凭据,一星期后到总公司提取当年的补偿款。

转让合约上写得清楚,补偿款每年分两期兑现,上半年一期,下半年一期,为了激励大家,第一期的补偿款提前兑现。

外甥女曾嫌麻烦,问怎么不一年兑现一次?

张建中笑了笑说,不是不行,但这第一次兑现就要贷款多一倍的款,多赔利息。

永强说:“你还是会计呢!这么简单的帐都不会算。”

张建中说:“省下的利息,我们也好放点补贴。”

外甥女就笑了,说:“有补贴当然没关系,多­干­一点也没关系。”

张建中就故意左看右看,说:“这是秘密!”

“我们的秘密,总公司的秘密。”

“没错!”张建中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外甥女摸着脑袋说:“你怎么打人?”

“我这是打你吗?”

“你明明打了我一巴掌。”

三个人一到海前村,马上就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那是上午,因为担心上午忙不完,下午还可以继续。如果下午来,忙不完就要挑灯夜战了。

太阳光很灿烂,但没有想象的那么烤晒,他们在村队部的树下摆了一张方桌,村长便召集村民排队,一个个轮流来。

村长像一个严格的考审官,摇着一把葵扇坐在方桌边的长条椅上,每一个轮到登记的人都要从他面前经过。

“你家的田有多少亩?”

登记的人说:“七亩。”

“报大数了吧?”

那人就傻笑,说:“七亩七分。”

“算你老实。”

“不要计得那么准吧?四舍五入也该两亩了。”

“交公粮的时候,你怎么不四舍五入交两亩的公粮?”村长对外甥女说,“七亩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人就算过关了,到外甥女那报姓名,签字印手模。然后,从外甥女手里接过那张合约,看了又看,再递给永强做备案,永强一边备案,一边提醒他,一个星期后,到总公司兑现。又问,知道总公司怎么走吗?便告诉他前往总公司不用进镇政府大门,转到圩镇的横街,就可以看见了,门口有一个很大的牌子。那人连连点头,再把合约拿到手,就很小心地折叠好,掖进口袋里。

遇到耍赖的,偏要跟村长计较,说他家那块地的确是十亩地,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还嚷嚷着,要村长去地里丈量,村长就生气了,说:“丈量也没用,就算多出来的,也是偷占别人的。”

那人就不服气了,问:“偷占谁的?”

“偷占隔壁田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

村长说:“真要是这样的话,以前欠的公粮你都一一给我补上。不然,你别想拿到补偿。下一个!”

后面的人就往前挤,推开耍赖的人说:“该我了,该我了。”

那人偏不让道,说:“我还没登记呢!”

村长说:“你自己去地里丈量准了再来。”

他却一脚踩在村长那张长条凳上,说:“我就不信,我不登记,我不转让出来,你们能做成这事?”

村长用葵扇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很神气是不是?想跟政府作对是不是?”他对后面的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要破坏这种转让,要堵你们的财路。你们说怎么办?”

后面的人便骂起来,还有年长的,就脱了一只鞋扑上来抽他,说你爸怎么生你这么个败家子,败自己的家可以,败我们一个村的人就不行!那人忙躲闪,还是挨了几下。

在乡下农村,长辈打小辈是无处申诉的,何况,­干­的还是损害全村人的事。

那人就很委屈地说:“我没想要坏大家的事,是村长要坏我的事。”

村长说:“你还在这耍赖是不是?你家那块地明明是九亩九分,还想要拿十亩的补偿。你当我是死的?我坐在这里是摆设?哪家哪户的田地我心里没数?”

说着,他就急急脚走进队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被翻得泛黄的册子。

“我要你心熄,死了这条心!”

他随手就翻到了他要找的哪一页,指点给耍赖的人看:“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爸的名字?是不是你们家的田,水田多少亩,旱地多少亩,咸围田多少亩?你看清小数点啊!别读成九十九亩。”

大家“哄”一声,都笑了起来。

“想让你们省点事,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自私,都想趁机占政府油水。从现在开始,凡是轮到的,先看好这个册子,看准自己家多少地。”村长那册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吓得外甥女惊叫着跳起来,桌上的纸啊笑啊,飞的飞滚的滚。

村里人又笑起来。

村长忙对外甥女和永强说:“对不起,对不起。”又掉过头对村里人说,“都是给你们气的,你们不要那么自私行不行?也不怕让人笑话,传出去,你们这一个个德­性­,以后再有什么好处,政府也不会让给你们。”

张建中很有些无所事事,村长虽然有些儿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但还是能镇得住村民,头脑也清楚,有他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因此,就想四处走走。刚要去村子里转一转,却见剃头佬匆匆走来。

张建中认得他那天在会上是叫得最响的,就笑着问:“怎么现在才过来?”

“在家里喂­鸡­呢!没听见,不知道你们来。”一边说,一边擦头额上的汗。

“昨天没有通知你吗?”

“通知了,通知了,只是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到。”

张建中问:“你还反对转让那些咸围田吗?”

“不反对,不反对。”他咧嘴笑,露出一口烟屎牙,说,“反对我就不来了。”远远地,见队排得很长,就说:“还是来晚了,还是来晚了。”

说着,像躲避似的向村民那边走去。站在队伍最后面,偷偷瞟了一眼后面,没见张建中跟过来,他松了一口气。

昨天,接到通知张建中他们要来登记咸围地,他就跑去找那几个小混混通风报信。他说,明天,­妇­女主任一定会去他们村,你们可以在路上下手。有两个家伙擦拳磨掌,跃跃欲试。但几人中最有话语权的头儿说:“我们帮你可以,但总得给我们什么好处吧?”

“请你们喝酒。”

“喝酒小意思,我们请你都可以。”

“你们想怎么样?”

那家伙手一伸,拇指搓着食指说:“钱啊!没钱谁帮你做事?”

剃头佬一咬牙,说:“可以,五十。”

那家伙冷笑两声,说:“你那五十很大啊!”

“一个五十怎么样?”

这个数目倒有点吸引力。

“还有那个女人呢?你们不是可以玩个够吗?”

剃头佬根本就没想给他们钱,你们还想拿双份,爽了还想要我给你们钱?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过,他又担心,不答应给钱,他们不办事。所以,先答应下来,到时候,不给他们又能怎么样?你们*军嫂,我不举报算便宜你们了,不叫你们要封口费算你们命大了!

这么想,剃头佬心里想,妈的,先鼓动他们把事­干­了,老子再狠狠敲你们一笔!一举两得,第一,借刀杀人,让你们好好教训那个男人婆,为自己出气。第二,我剃头佬抓住你们把柄,敲你们一竹扛。

听说,是大白天,那几个人又打起了退堂鼓。

229英雄配美人

剃头佬也会玩欲擒故纵,说不去就算了,我不勉强,我的钱也不是捡来的,自己还舍不得花呢!说着,掉头就走。那两个不完全为钱的家伙忙拉住他,说,再商量,再商量。剃头佬的底气足了许多,说:“有什么好商量?你们都不­干­了,还商量什么?”

“这大白天的,­干­这种事太危险。”

剃头佬说:“我会害你们吗?你们被发现了,被人抓了,我有好处吗?你们只要知道,她从水浸村去我们村,就知道一点也不危险。”

两村之间有一片很大的竹林,互相走动,总喜欢走捷径走竹林里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剃头佬说:“你们躲在竹林中间,两条村都离得远,她就是再大声叫,也没人听得见。

“但她能看见我们啊!”

“你们可以蒙面啊!”

“还是不行,如果,有人经过,还是有可能会被发现。”

“不会的。”

二十多年前,学习山尾村防蒋匪特务反攻大陆,海前村的民兵曾在竹林里挖了好些防御公事,虽然年事已久,但保存得还算完整。

“你们把她弄进哪一个地道里,想什么她都很可以。谁看得见?”

那几个人的心又动了。

“一人一百怎么样?”剃头佬加码了。

“杀你!”那两个看钱没那么重的家伙说。

头儿回了他们一句,“你们俩去!”

两个家伙便不敢声张了。

头儿对剃头佬说:“你带我们去看看地形再给你答复。”

几个人便骑单车的骑单车,坐单车尾的坐单车尾,趁太阳落山前跑了一趟那片竹林,最后头儿拿定主意,­干­一把。他对那两个家伙说,我们是为钱,不是为女人!那两个家伙说,是的,是的。却各怀鬼胎,那个女人到了手,还怕成不了事?想起那女人漂亮的脸儿,那挺挺的胸,心里想,那天头儿是没看清楚,看清楚就不会说这么样的话了。

剃头佬到的迟,就是为这事儿,一大早,那几个人又来了,又仔细看地了一回地形,见一切都布置就绪,他才急急地往村子里赶。如果,发现­妇­女主任失踪,而你剃头佬又不在,村里人肯定会怀疑你。

村子里谁不知道你与她有多仇恨?

前几天就有好些人看见她打你。还满村满巷地笑话你差点被她踩爆了,气得老婆大呼小叫地要去找她算账,幸好,被剃头佬拉住了。他悄悄告诉老婆,会有她好看的!

娟姐知道张建中他们来海前村,本想叫村支书一块去的,村支书说,他上午要去镇里开会,她只好自己去了。治保主任和民兵营长都有各自的联系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要他们帮什么忙的,何况,也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状况。

走进那片竹林时,太阳已经升有半空高了,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不密集的地方很亮,风吹得竹中“沙沙”响。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得不能再熟了,偶尔也会在夜里走,一个人拿着一把电筒,一边走,一边听竹叶“沙沙”响,听脚步“沙沙”响。好多女人都说会害怕,她却一次也没怕过。

怕什么呢?难道还有鬼?

就算有人要­干­坏事,这四乡八邻的,谁不认识谁?­干­坏事的人,最怕就是认识,就算你成了事也跑不了。何况,你还未必能成。

娟姐是好对付的?

姑娘在娘家的时候,还兴组织铁姑娘­干­男人­干­的活,她就是铁姑娘队长,犁田耙地,她哪一次输给男人?年底上水利修水库,铁姑娘的红旗Сhā在堤坝上迎风飘扬,她挑的两筐土可以压得那些年青的男民兵弯着腰。

拐过一个弯,她听到有什么声音“哗哗”响,便捡起一个土块扔过来,就像一只野猫从竹丛钻出来,没命似的逃窜。

她拍着手,说:“想吓我?这大白天的,看看谁吓谁?”

再往前走,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过来了,过来了。”那几个埋伏的家伙发现了她。

“一个人吗?”

“一个人。”

头儿从竹叶的缝隙看过去,果然见一个女人兴冲冲地走来,身上穿着一件白底小花的上衣,下穿一条蓝裤子,肩上还斜斜地背着一个帆布挂包。

“是她吗?”他问身边见过她的人。

“是她,一看就知道是她。”

“也不见得漂亮啊!”

“你们的目光也太差了,这叫漂亮?妈的,一个个还不如剃头佬,真正个男人婆。”

两个没太看重钱的家伙很有点失望。

“准备好了。”

这么说,就有一个家伙把拿起地上的绳索。绳索另一头绑在一棵小树上,绳横过小路,在上面盖了些枯叶,只等她走过来,就一拉,绊她个嘴啃泥,然后,一拥而上按住她。

“大家动作要快啊!按住她,马上就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叫,再蒙上她的眼睛。听到没有?”头儿很有步骤,指着一个家伙说,“你堵她的嘴。”又指着一个家伙说,你蒙她的眼。”最后对拉绳索的家伙说,“你马上把她绑起来。”

有人觉得似乎不妥,问:“谁按住她啊!”

头儿看了看,说:“我来按。”

有人担心地说:“按得住吗?”

“一个女人我会对付不了?”

“女人挣扎起来也是很有劲的。”

头儿就大骂起来:“你们堵住嘴,蒙上眼睛不能按啊!”

突然意识到声音太大了,忙都扭头看娟姐来的方向。

她似乎听见了,收住了脚步。

“谁?谁在哪里?”

头儿忙示意其他人别声张。娟姐又捡起一个土块扔了过来,土块在竹丛里散了,响起好一阵“哗哗”声。

难道是听错了,只是一种幻觉?不可能啊!平时静得除了竹叶的“沙沙”声,就是不知什么名的虫叫声,还从来没有幻觉过人的说话声。见鬼了,晚上黑得看不见路,也不会有说话的声音,这大白天的,还会有人猫在什么地方?

娟姐拍了拍手上的土,想肯定是自己的幻觉。

张建中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到登记地点,还是没见娟姐过来,想她说得好好的,怎么到现在还没露面?他还想跟她谈她丈夫的事呢!她丈夫组织人到边陲镇来可不同上一次。

上次,多少还有一种民间­性­质,那些人主要是看到倒把明和监友的面子到边陲镇来的,而且,当天就走了。她丈夫却是你张建中约来的,带有官方­性­质,是不是需要高书记出面啊?是不是要举行一个欢迎仪式啊?还有他们在边陲镇的吃住也要考虑周到。

听说,她丈夫是一个营级­干­部,想一定是一位威武的海军军官。真有点难于想像,水浸村普遍得和其他村没什么两样,怎么会孕育一位这么出­色­的男人,其实,在边陲镇她丈夫也非常出­色­。

不过,娟姐不也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吗?

——英雄配美人。

张建中想到这么一个词,来形容娟姐和她的丈夫。

娟姐还算不上美若天仙,却有着某种让人说出的气质,她的英姿飒爽很是让张建中惊叹。阿花够豪气吧!但她豪气得缺少某种内涵,汪燕够漂亮吧?但她漂亮得让人捉摸不透。

娟姐几乎具备了她们两者都达不到的东西。

跟她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你能感觉到她的豪气,却不会挨骂受气。你能感觉到她的关怀,却透明得知道她没有半点杂念。

这么想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张建中走进竹林朝水浸村的方向走去。他想,娟姐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230他也太不经打了

突然,竹林里飞起一只不知名的鸟,尖叫一声,飞远了。于是,四周又静了下来,只听见竹叶“沙沙”的声音。

曾经跟村支书、娟姐走过竹林里这条上路,一路走,一路说着话,一点没意识到会那么静,一个人走着,感觉身后还像有人跟着,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就知道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也没想再往前走,准备退回来的时候,竹林深处似乎传来什么声音,不止一两声,但马上又消失了。

他问自己,不会是幻觉吧?

那好像是娟姐的声音,像是惊叫声,离得远,传到这边来显得微弱了。

“应该是幻觉。”

他掉头往回走,娟姐怎么可能会惊叫呢?即使遇到什么事,惊叫起来也不会只是那么几声吧?既然不再叫了,那一定是没事了。女人家,走那么静的路,突然出现什么状况,比如窜出一只竹鼠,飞起一只什么鸟儿,大惊小怪总是有的。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又掉了头。

先是正常的走了几步,又大步走起来,最后,就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娟姐吗?是娟姐吗?

张建中听到了那几声的确不是幻觉,她被那根横在路上的绳索绊倒,惊得叫了一声,再见几个人扑上来按住她,便挣扎着大声叫:“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

一个家伙却把一块准备好的布塞进她嘴里,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然而,一个也不认识,恐惧感这才滋生出来。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怎么这么对我?”她想说,却说不出来,很快,她的眼睛也被人蒙上了。

“拿绳子来,妈的,你们拿绳子来。”头儿大声嚷嚷。虽然,那两个家伙把她嘴堵上把她眼蒙上,还回过来帮他按住她,却没人拿绳子绑她,好在,头儿学过几年武功,懂得用膝盖压住她背脊,反扭住她的手,她的挣扎才没有多少威胁。

“绑紧一点,绑八字扣,知道八字扣吗?”

乡下人长大的人没有几个懂八字扣的,除非他没看过牛,把牛捆在木桩上,用的就是八字扣,又省事又紧。

好不容易把娟姐捆牢了,推着她向事先观察过的地道口走去,却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叫。

“有人追上来了。”

“快,快进地道躲起来。”头儿推了娟姐一把,也没不是站不住,更是故意扑倒在地上,拖延时间。

“把她抬进去。”头儿急得直催促。

叫喊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前面不远的拐弯处。想躲地道已经来不及了。

“蹲下,都蹲下。”

头儿想不到半路杀出程咬金,竟出现这样的意外。他四处张望,见地上有一节朽木,抓起来就往路边一丛竹走去。此刻,张建中出现在拐弯处,急急脚地奔过来,看了跑过去了,突然发现了什么,刹住车,低头看着脚下那根绊倒娟姐的绳索。

说时迟,那时快,头儿扑出竹丛,抡走那节朽木砸了过来。张建中根本没意识到后面会窜出人来,感觉到一阵风起,想躲已经迟了。那节朽木砸在张建中后脑勺立马断成两截。虽然是朽木,张建中还是晕了过去。

娟姐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张建中一声惊叫,就知不好,再听见那几个人大声欢呼:“老大好样的!老大够威武!”心便咚咚跳,张建中到底怎么了?

“把他绑起来。妈的,你们还看什么热闹,还不快点把他绑起来?”

有人问:“他不会死了吧?”

“你可别吓我。”头儿忙探了探张建中的呼吸,“他还有气。”心里还是庆幸刚才使的是朽木,人到了关键时刻,就收不住劲了!

“没事,没事。他没出血。”他安慰自己,如果死了人,麻烦就大了。这会儿,他有点后悔不该应承剃头佬,不该贪他那点钱。

娟姐又被人拉了起来,又有人在后面推她,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走啊你!”

娟姐迎着那声音,“咿咿呀呀”叫。

“你们把他怎么了?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推她往前走,推她的手很不­干­净,拍打她的屁屁,还在她胸前抓来抓去。她摇晃着身子,想要甩掉那些手,却听见一阵阵*笑声。

“扑通”一声,她坐在地上。

“你起来!”

她坐着不动。

有人踢她:“你起不起来!”

她就是不起来。

头儿料理好张建中那边了,过来问:“你们怎么搞的,还不把她抬进地道里?让人看见,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抬,抬。”

有人抬手,有人抬脚。手被反捆着动不了,她就不停地蹬踏双腿。

“把她的腿也捆起来。”

这时候,头儿才发现斜背在她身上的帆布挎包,心儿不禁“咚”地一跳。那可不是一个普遍的挎包,一眼就分辨得出,那是军队特有的挎包,一个村­妇­女主任怎么会有这样的挎包?

他慌了起来,刚才砸了张建中那一下子,就很后悔了,这会儿又见那么个挎包,就意识到这祸闯得有点大了,这可是军嫂啊!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得了。

把娟姐和张建中抬进地道里,又听见那两个家伙*笑,头儿就骂起来,你们不要命了?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

一个说:“老大,你来摸摸,大爽了。”

另一个说:“老大,你来搓搓,很弹­性­的。”

娟姐已经不再羞涩了,心里只有气,想你们只要不杀我,我绝对不让你们好死,绝对把你们杀了。

“你们都给我住手。”

地道里很暗,虽然看不清楚,却知道那两个家伙在­干­什么?头儿一掌一个推开他们,蹲到娟姐面前,说:“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并不想为难你。我问你一件事,只要你说实话,我们马上就放了你。”

他一点点抽出塞在娟姐嘴里的布,又说:“你别叫,在这里叫也没用,外面是听不见的。”

娟姐不叫,即使外面听得见,你一叫,他马上又会塞住你的嘴。

“你们怎么他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没事,他只是晕了。”

“你们打他了?”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他也太不经打了。”

“你们不得好死!”

头儿口气硬了起来,说:“他要是不妨碍我们的事,我们也不会打他。”

“他妨碍你们什么了?你们光天化日­干­出那么卑鄙的事,还说他妨碍你们?他好端端走自己的路,怎么妨碍你们了?”

“你先别管他的事,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头儿说,“你也知道,我这两个弟兄,见了你就流口水了。”

“你们都是畜牲!”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你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政府收回海前村的返咸田想­干­什么?”

“谁要我打听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说你们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去问政府,去镇政府问高书记。”

“别拿高书记来吓我,我一个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怕什么高书记。现在,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吧!只要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我不为难你,但是,你闭口不说,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我这两个兄弟很想把你们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想尝尝被*的味道?”

“你告诉我,谁叫你打听的?我就告诉你,政府收回那些返咸田­干­什么。”

“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有人说:“老大,别跟他罗嗦。”

另一个说:“政府怎么用那些返咸田不关我们什么事,剃……”他差点说漏了嘴,“我们不要钱,只要这个女人。”

“是的,是的。就算我们帮那家伙打听到了,他也不一定给我们钱。”

“老大,你先上,我们让你先上。”

231地道有机关

张建中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地方?他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了,他听到了娟姐的声音,往竹林里跑,看了一截横在路上的绳子,然后,后勺便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他死了吗?

不会又穿越了吗?上一次穿越醒来,眼睛是可以看见东西的,这次怎么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没有穿越?难道是在地狱?

他想叫,这才发现嘴被塞住了。原来,眼睛都是被人蒙上的。刚才那一击并没有要他的命,他还活着,只是被人蒙住了眼睛,还有,手脚也被人捆绑起来了。

娟姐怎么样了?娟姐肯定也遭遇到了不测。

很明显,那些歹徒应该是冲着娟姐来的,自己突然出现,他们才不得不对付你。他们到底要把娟姐怎么样?

四周很静,他坐了起来,便用脚砸了砸地,“咚咚”响了两声,马上听到“咚咚”两声的回应。

他又砸了两下,再没有回应,却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向他移过来,一个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他哆嗦了一下,想不会是什么害人的动物吧?

是娟姐。他听到了她“咿咿啊啊”的声音,仿佛她的嘴也被人堵住了,然而,那一下砸得很厉害,ρi股移了一下,便像是一个斜坡,人就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滚到底,腰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撞了一下,痛得冷汗还没冒出来,娟姐也滚下来了,狠狠地坟压在他身上,压得他惨叫一声,又叫不出来。

头儿见那两个家伙被荷尔蒙刺激得蒙了头,把他们拉到地道口,警告他们别犯傻,你们以为那女人可以乱动吗?别的女人动了或许没麻烦,这个女人可能是军嫂,你们想挨枪子,别拉我陪你们。他说,那个剃头佬­阴­了我们,没告诉我们她是军嫂,如果,早知道,我才不为那点钱冒这个险。

那两个人却说:“剃头佬早说过的,说这个男人婆的老公在队部,她才­骚­得见男人就发花痴。”

“有吗?”

“有的。那天,你可以喝多了,忘了。”

“妈的。你们听见了,知道是军嫂也敢乱来?”

一个家伙说:“不­干­也­干­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总不能­肉­到了嘴边不吃吧?”

另一个说:“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不拖累你,我们证明你没有动她。”

“你们证明有屁用。这事是我策划的,我动不动她,一样是主犯,如果都枪毙,你们挨一粒枪子,我要挨两粒。”

一个家伙说:“横竖都是死,不如就­干­到底,死也风流死。”

“风流你的头。”头儿搧了那家伙一巴掌。

另一个说:“那就这样白死了?什么事也没就挨枪子,不是更冤吗?”

头儿又搧了他一巴掌,说:“你这脑袋是用来­干­什么?拉屎的啊?现在,我们收手还来得及,她也没有损失,或者会不张扬,会不了了之。”

一个说:“如果,­奸­了她,她反而不敢张扬。”

另一个说:“那个家伙可能死了,想不张扬也不可能。”

头儿骂了起来:“妈的,都是被剃头佬害的,都是被你们害的。”

一个说:“我们已经骑虎难下!”

另一个说:“我们只能一­干­到底!”

几个人又返回地道却不见了张建中和娟姐。

“人呢?人哪去了?”他们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顺着地道再往进走,见是一个大斜坡,想那两个家伙一定是顺着斜坡滚下去了,就往下跑,有人被什么绊了一下,大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后面的人忙刹住步,手电筒光左照右照,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十几平方米,像房间一样大小洞。这像是一个指挥中心,四个方向都有通道。

“他们不可能跑得太远。”头儿向朝一个洞口追去,跑了几步,又退了回去,对其余人说,“一人一个洞口追。”

其余几个人站着不敢动。

“妈的,你们站着­干­什么?让他们跑了,你们一个个都完蛋。”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动,头儿就一人踢了一脚,把他们往各个洞口踢。其实,张建中和娟姐并没有离开那个几十平方米的洞。怎么可能离开?绑了手绑了脚,还蒙了眼睛堵了嘴,别说跑,沟通都成问题。

只是耳朵还听得见,这几个人的动静,说的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娟姐从斜坡上滚下来压在张建中身上的时候,突然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了。有一年,丈夫曾带她钻过这些地道,来过这个地方。老公还没兵带前,是水浸村的民兵营长,非常熟悉这一带地道的分布情况,虽然,挖掘这些地道时,他还是个孩子。

老公告诉她,这里的一个指挥中心,如果,蒋匪特务反击大陆,从水浸村海域登陆,人多寡不敌众的话,民兵就撤进地道,与他们周旋等待增援。这里就是一个指挥中心。各个地道口可以通往四面八方。

那时候,大家很有想像力,地道挖得不只一个单纯的通道,还有许多小玩意,比如,设有向上的观察眼,观察地面上的动静,还设有陷阱,如果蒋匪特务发现洞口钻进来,摔死他们乌龟王八蛋。

离他们滚下的那个斜坡不远,就有一个陷阱。当时,老公还启开盖让她看。那是一人多高的洞。老公说,平时,陷阱只是一个洞,发生状况时才启用,在下面弄些竹签等锋利物。

娟姐从他身上爬起来,想说:“你跟我来。”却说不出声,就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咿咿呀呀地叫了一阵。

他心里问:“你要说什么?”却感觉她像是向前爬去,忙坐了起来。她又碰了碰他的脚。

她想说:“你跟上啊!”

张建中心里却想,她到底想­干­什么?就这么爬,能逃得掉吗?现在不是逃跑,现在是想办法让自己看得见,想办法解开身上的绳子,首先当然是解开绑住双脚的绳子。

娟姐不知道他跟上来没有,继续向前爬,赁着记忆,感觉应该到那个陷阱了,就用脑袋敲,听地上是不是发出空洞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并不响,张建中还是听见了,却一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是一种本能,向那声音爬去。他只能用腿上的劲向前爬,双手被反绑在背上,一点劲也使不上。

那几个人像是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吵吧!你们吵吧!最好打起来,自相残杀。”

娟姐一边爬,一边敲,开始怀疑是不是爬错了方向?突然听到了下面传来了不同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一阵惊喜,正想坐起来用反绑在背上的手摸索那个盖儿的抓把,屁屁却挨了一下。

张建中的脑袋压在一团软软的­肉­上,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忙抬起了头,只是一会儿他又压了下去。鼻孔喷着气儿,继续往前凑。

娟姐知道张建中脑袋枕在屁屁上时,心跳了一下,马上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张建中完全是无意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枕着屁屁往上挪,就像是故意的了,她一点没想他在使坏,想他一定想要她­干­什么?当张建中嘴在她反绑的手上磨磨去,她意识到他是要她扯掉堵在他嘴里的布。

“你等等。你等等。”她用手摸索着,“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别动啊,你动来动去我怎么抓得住啊!你的脑袋就枕在那别动。”

她张开巴掌按住他的脑袋,示意他别动来动去。

232你们别叫我的名字啊

帮张建中扯掉嘴里塞的布,就听见他悄声说,你转过来,让我也帮你。娟姐便转身坐起来。

“你在哪?”张建中背着手摸索。

娟姐知道他一定在摸索,便低下头摇晃着,希望能碰到他的手。张建中也尽力高的抬起被反绑的手,那知却碰到了一坨摇晃的­肉­,且还逮住了,因为她下俯,那坨­肉­沉甸甸地下垂着,便逮得满满的。

张建中忙放了手。

“对不起。”

娟姐很是不高兴,心里想,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客套,我不会怪你,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张建中再不敢乱摸索了,说:“你头趴在我肩上,顺着我的背往下滑。”娟姐便寻着他的声音,把头靠在他肩上,一点点滑下去。

两人嘴里的布都扯下来了。

他说:“我们背靠背把绳子解了。”

娟姐说:“可能不够时间,他们随时会回来。”

“只能碰运气了,希望解开绳子前他们还没回来。”

“我身下有一个洞,只要把盖子打开,可以躲进去。”

“那个洞可以通往外面吗?”

“那是一个陷阱,不过,现在只是一个洞。”

“我们躲进去,不就成了瓮中之鳖?”

娟姐笑了笑,说:“也只能碰运气了。或许,他们找不到呢?或许,可以拖延点时间,解开绳子呢?”

她已经摸索到那个把儿了,摇了摇,盖儿动了,一用劲,提了起来。

“盖子打开了。”

张建中摸索着,慢慢跳了下去,以为有一个多高,那知只有胸脯那么深。

“不行,这洞太小了。”貌似刚好能容两个人,如果,再蹲下去的话,还不要她坐在腿上才容得下?

犹豫着,听到了脚步声,那几个家伙回来了。娟姐顾不上了,忙跳了下来。蹲下,你蹲下。她果然坐在他腿上,由于两人的腿被绑着,她只能横坐着。你还真别说,这洞没那么深,才能盖上盖,否则,背着手,根本够不着挪动地面的盖儿。

有两个家伙从盖上踏过,一点没发现这里发出的响声有什么不同。张建中开始还蹲着,感觉娟姐并不轻,便慢慢坐了下去。开始还很紧张,见那几个家伙像是四处寻找,后来,就听见头儿大声骂,叫那几个人分头钻进那四个地道里找。“他们四个人,四个地道口,一个找一个,这会儿,上面应该没人了。”两个坐的姿势就像张建中横抱着娟姐,她说话的呼吸喷在他脸上。

“先把手上的绳子解了。”

因为两人的手都在背后,距离并不远,可以摸索到对方的绳索。

“你别动,我先帮你解。”张建中说。

娟姐的手就不动了。

那几个家伙,也不是捆绑高手,很容易就解开了。解开了娟姐的手,她先把蒙着眼睛的布解开了,再帮张建中也解了眼睛的布。虽然很暗,但离得近,还是能看见对方的。

上面响走起了脚步声。

“他们回来了。”

两人又紧张起来。那几个家伙确定他们没有从地道逃跑,就会在这个十几平方米寻找,要找那个盖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妈的,跑了去了?”

有人说:“他们不可能跑啊!绑手绑脚了还往哪跑?”

另一个人说:“还蒙上了眼睛。”

“谁知道你们绑得紧不紧啊?”头儿说。

“再不紧也需要时间解吧?”

“难道他们钻地底下了?”

“不是不可能,这些地道总是有些机关的。”

几个人手里的电筒又在这十几平方米的空间照来照去。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有人,有人。”

张建中和娟姐吓得大气不敢出。“可能发现洞口了。”娟姐伸手抓住盖儿的把。刚才盖上洞口时,把盖儿翻了过来,把儿在里面,希望能抵挡一阵。

“谁?”只听见头儿叫了一声。

剃头佬贴在地道口的墙壁上,掐着嗓门,说:“我,是我。”

“你是谁?”

有人说:“好像是剃头佬。”

剃头佬紧张起来,说:“别啊!你们别叫我的名字啊!”

头儿却说:“出来吧!人早不知跑哪去了。”

娟姐悄声说:“原来是这家伙。我就知道有内鬼,不然,他们怎么会对我下手。”张建中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反问,“你没事吧?”

“怎么没事。”

“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敲了一下后脑勺。”

“我绝饶不了他们!”

上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他们不知道我参与这事吧?”声音就像在头顶上,“问清楚了吗?政府为什么收回那些返咸田?”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差点害得我们命都没有了。那女人是军嫂你还要我们对付她。幸亏没怎么样?幸亏他们跑了。”

“还有,还有那个男的,好像是副镇长。”

“什么,什么?还有张副镇长?我可没有叫你们动他的。”

“不动他,被他发现,我们早完了。”

“现在怎么办?”剃头佬筛糠了。

“撤,快点撤!”头儿说,“他们可能已经叫人来抓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帮人急急忙忙地向地道口跑去,最后那个家伙踩了一下盖儿,似乎意识到什么,但前面的人跑得快,他半刻也不敢停留。

静了下来,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帮乌合之众。

“他们走了。”娟姐说。

“不会再回来吧?”

“应该不会了。”

她一边说,一边解自己脚上的绳索,张建中的腿动了一下,她笑着问:“是不是很重?”

“有点。”

她的绳索都解开了,就要给张建中解,很自然地抬起一条腿面对面地坐在他腿上,且双手像是环抱他似的伸到他身后。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

一开始,都没那种想法,这会儿,都意识到了,娟姐犹豫了一下,却对自己说,坐都坐了,靠都靠了,这姐和弟还有那么多顾忌啊!

偏偏那绳索怎么也解不开,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好像是张建中先有那种反应的。不可能没有啊!她那两团软软的­肉­紧贴着自己,还不停地动来动去,她那厚厚的屁­肉­也随着她一下一下动,想要控制自己,想要叫自己别那么丢人,但还是控制不住,准确地说,越想控制却反应得越强烈,他的脸烫烫的。

娟姐的脸也烫烫的,想要离开他的,真的,她抬了抬屁屁。不抬还好,这一抬,感觉有东西顶了上来,且还顶中了最要命的那个地方。她就不想移动了,让人感觉,刚才她并不是想离开,相反,是想让那东东顶得舒服一点。

她在他耳边喘气,手还伸到他背后解绳索,但怎么也解不开,一会儿轻轻坐下去一点,感觉那东东很强硬,就左右慢慢摇晃。

她说:“怎么绑得那么紧。”

他说:“别急,慢慢解。”

“真不能急,不能急。”

她又移了移屁屁,想如果不是隔着那么几层布,肯定会被他洞穿。

“他们不会再回来吧?”她问得很多余。

“怎么不会。”他回答得也很多余。这会儿,他完全是被动的,开始,还担心娟姐骂他,意识到她似乎是故意的,就想不关我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坐了下去,说:“我有点累了。”

他说:“休息一下吧!”

她就休息了,把头搁在他肩上,屁屁却挪了挪,像是要挪到更适合的地方。张建中突然发现,自己又遇到了一个被闲置的女人,而且,比阿花闲置的时间还要久,那香港佬三几个月还没来一趟呢!娟姐只能一年探一次亲。

“你没有女朋友吗?”她又装模作样地帮他解绳索。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胸被她挤得满满的,屁屁又磨来磨去。

“没有那个女孩子看得上眼吗?”

“也不是!”

她不想说话了,也没力气帮他解绳索了,呼吸却剧烈起来。

“别怪我,你别怪我。”她嘴里喃喃,“别笑姐,你别笑姐。”

她紧紧地抱住他,下面动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用劲地压着那堆硬东东。张建中爽得不行,也绷紧身子,让那东东更坚硬。

她把劲都用在下面了,张建中感觉被摩擦得难受,却没有那种痛的感觉。突然,她停了下来,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坐了下去,软软地趴在他身上。

“你没事吧?”

娟姐举着盖儿站起来,知道自己湿得一塌糊涂,却不知会不会把他弄湿了?很多时候,都是事后才后悔的,想自己怎么会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还说是他姐呢?姐对弟弟怎么能这样?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了很久。

233回娘家

剃头佬那帮人很快就被抓起来了,村里人知道他搞破坏一个个都指着他骂,骂他心黑,不想村里人好,骂他不得好死,判重刑枪毙也不过。骂完后,大家觉得政府回收田来之不易,很担心会有反复,纷纷问政府还有什么需要他们配合?他们不能白白占了政府的便宜。

这很让张建中始料不及,没想到受一场惊吓,却出现这么个大好局面。

“我也没想到。”娟姐说,脸上还有点抹不开。

这几天,她总忐忑不安,问自己有没对不起丈夫?应该没有吧?这不算出轨吧?只是摩擦而已,还隔着那么多层布。她对自己说,你有那种想法就不行,还不止是有那种想法,其实,其实,也算做了一回。跟丈夫也不是每次都灵魂出窍呢!

她又问自己,你是不是还对不起张建中?人家还没结婚呢,连女朋友还没谈过呢,你就那么对他,多少有点硬要他跟你那个了,多少有一种*他的意思。那几个家伙没把你怎么样,你却把张建中怎么样了。

这么想,又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想他那东东很特别,虽然没见过,也没用手触摸过,似乎坚挺得多,也粗壮得多,而且,温度明显要高许多,隔着那好几层布,也烫得人很舒服,或许,或许就是那高温度的烫才让她迷失方向的。

这个张建中,如果,当初不当他姐不认他这个弟,应该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那天就已经真刀实枪­干­起来了。没见他绷得那么紧吗?他虽然没主动,却是暗暗使劲了。

她突然骂自己,你怎么变成这么样了?你怎么像个坏女人了?

丈夫一进家门,她就恨不得他马上回房间,好不容易盼得他跟这个问好,跟那个说感谢,回到房间,她就把房门关上了。这个个子高高壮壮,皮肤被日晒海风吹得黎黑黎黑,一直在海边成长的男人,还穿着军装,就被她按在椅子上,还没弄明白她要­干­什么?她就坐在他腿上,近距离地说:“让我看看你。”

说着话,屁屁已经扭动起来。

丈夫也是饥渴的主儿,那受得她这挑逗,双手早在她胸前“哼哧哼哧”地掏个不停。她觉得很好,觉得到底是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

“轻点,你轻点。”其实,她希望他更用劲。

早知道,他也不会轻,仿佛那是两只汽球,不捏爆会很没面子。

然而,很快就感觉到丈夫与张建中的区别,至少,没有那种烫得很舒服的感觉,好在,这个男人可以给你更多,可以坦诚相待,可以对你所向披靡。张建中给不了啊!丈夫才最最实在,当他势不可挡,给予她的舒服就多得多了。

娟姐的丈夫带来的那几个人刺激了前一拨人,他们再不跟张建中玩捉迷藏,完全暴露出一种本­性­的贪婪,恨不得争抢到更多的返咸田。

这时候,村民们才如梦初醒。开始,他们还郁闷,还议论纷纷,总感觉被政府耍了一把。

娟姐问:“你们会海水养殖吗?”

村支书说:“那是很讲究技术的!”

娟姐的丈夫说:“他们要冒很大的风险,钱投进去了,如果台风袭击,可能会倾家荡产。”

海边的人都知道每年都免不了有那么三几次台风袭击,让他们冒那风险,自己稳稳当当坐在家里拿补偿有什么不好?

于是,情绪很快就平息了。

这次,丈夫在家呆的时间有点长,娟姐爽得也感觉多了,问他怎么还不走?他问,你很想我走吗?她说,想啊!当然想啊!说晚上总被你弄得没好觉睡。他说,我一走,晚上到是想你想没好觉睡。她就说,我也是,我也是的。这么说,还不把丈夫的兴致挑逗起来吗?都还年青,又闲置了那么久,连续作战十几二十天又算什么?

这个星期六,张建中一早就回了县城。返咸田那边已经挖田筑堤,劳动力请的都是附近村民,又是农闲时间,大家都踊跃得不行,千多人浩浩荡荡比人民公社那会儿出集体工还热火朝天。

张建中提早回县城,是去拜见县委常委李主任,希望劝说他到边陲镇走一趟。

踏上主楼的台阶,正准备拐进县委办,却有人从拐弯处走出来,差点没撞上,张建中忙止住步,原来是娜娜。她也收了步,一手抚摸着腆得大大的肚子。

张建中冲她笑了笑。

她问:“来开会啊!”

“找李主任有点事。”

“他办公室好像关着门。”

“我等等他。”

娜娜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张建中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屁屁因怀孕大得很不像话。没想到,她也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要向他道歉的样子。

有必要吗?这能说谁对谁错吗?

开始,他曾觉得自己很不幸,因为某种误会,被副县长弄到了边陲镇,现在,他却想,你多少也因祸得福,至少,你挂着副镇长能够做一些事儿。其实,更多还是需要自己争取的,比如,你就有机会,有理由争取李主任的支持。

张建中一出现在走廊,就被秘书科的人发现了。

“张副镇长。”

秘书科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忙走了进去。秘书科有两个新调来的同志,不认识张建中,其余人都从坐位上起来跟他握手。秘书科长坐在最里面,走出自己办公桌,很主动地跟张建中握手。

以前,他非常看不惯张建中,不在一个单位,反而没那么多仇恨了,上两个月去边陲镇,张建中不计前嫌,热情招待他,临走时,还给他弄了一袋­干­海鲜,一笼蟹,高兴得他嘴就没合拢,回到县委办还直说,张建中到底在县委办­干­过,见了娘家人,分外亲切。

隔了两天,老好人也带着人下去了,说是调研了解情况。张建中笑着说,我现在不负责办公室了,工作的事你们找党政办,吃饭也由他们安排,走的时候,打声招呼。谁都知道打招呼的意思是什么?有时候,张建中忙其他事不在镇政府,就把­干­湿海鲜放在门卫值班室,一人一份。

因此,这段时间,县委办的领导同事们几乎都跑了一趟边陲镇,都说张建中在边陲镇过得挺滋润,说张建中挺够意思!

其他科室听到张建中的说话声,除了几个老科长主任摆摆架子,其他人过来秘书科跟他打招呼,他便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派给大家。县委办几乎都是玩笔杆子的,一个个都是烟枪,接过他的烟,直说,还是离开县委办好,如果,你还呆在县委办,哪抽得起进口烟。

张建中笑呵呵地说:“托大家的福。”

对他来说,弄这进口烟并不难,随便叫那个村出海的渔民就能从香港那边弄几条。在边陲镇的­干­部,好些人都吸进口烟了。

督查室是一定要回去走走的,经过其他科室,见老科长主任们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也没走近,隔好几步,便往他们桌上抛烟,有接住的,有没接住的,但都说,回去走走啊!

老好人也端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接了烟,张建中忙打着火机凑过去。老好人看了他一眼,低头对上火,点燃了,呼出一口烟,才问:“学会吸烟了?”

张建中笑了笑,说:“学着吸。”

“最好还是别吸。”老好人连连咳起来,咳得脸都红了。他是老烟枪,那有被烟呛的道理,“我还想戒烟呢!只是吸了几十烟,戒不掉了。”

张建中说:“少吸一点。”

“是啊,是啊!”老好人想把烟掐了,看看还有好长一截,又舍不得掐。

234又被高书记抢了功

秘书科一位新同志跑过来,对张建中说,李常委回来了。新同志一进来,就叫李主任常委,但县委办的老同志还是继续称他“李主任”,似乎这样才显得亲热像自己人。

张建中忙跟督查室的人道别,就往李主任办公室赶去,领导不是那么好见的,有那么一点时间不抓紧,可能就有人加塞打尖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主任见进门的是张建中,就笑着问。

“刚回来。”张建中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束了。

那位叫张建中的新同志也跟了进来,忙着要给张建中倒茶,张建中说:“不用了,我也算是县委办的人,不用那么客气了。”

大家都往边陲镇跑,唯一没去的就是李主任。作为县一级领导,特别是常委副县长,如果不是自己分管的镇,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视察的,一则担心分管的常委或副县长误会,一则多少含有去给某某人助威,肯定他的工作。因此,张建中希望李主任去边陲镇走走时,他就说:“最近工作挺忙的。有时间吧!有时间一定去。”

这个有时间,谁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隔了一段日子,他不去,你张建中也不会再主动提出同样的要求。

李主任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当初是副县长把他弄去的,虽然也证明了他那是自做多情,女儿并不喜欢张建中,但你张建中不可能不知道内情,你想攀他的高枝没攀上,我有什么理由捡他丢下的东西?有能力的人多得是,你张建中又不是缺少就不行的人。

张建中哪懂得这其中的奥妙,却能意识到李主任并非他当初想像的那么容易接近。虽然,他曾是你的领导,你曾是县委办的人。

离开县委办,心里便很不爽。

张建中这边努力不成,高书记却说服了副县长,要他这几天到边陲镇来走一走,也是来看海水养殖的创举。这可是红旗县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个吃螃蟹的人不是张建中,倒是他高书记了。

副县长在高书记的陪同下,视察了筑咸围的工地,那里自然比平时热闹许多,Сhā了无数面彩旗,而且,还刷了一条大幅标语,“誓要与天斗,把台风造成的损失夺回来!”

还是紧扣县委县政府的中心工作。这些,都是张建中不如的,如果,你把李主任邀请来,能锦上添花布置这么一个场合吗?

村支书自然参加了这次视察,­妇­女主任娟姐也参加了。谈到这一创举,副县长便询问村委会­干­部的意见,打听群众有什么反映?高书记有点始料不及,那个村支书,大说特说张建中在这次事件中的作用,­妇­女主任娟姐也谈了剃头佬搞破坏不得人心,最后,还说张建中抗台风的表现,“为水浸村,他两次差点丢了­性­命。”

副县长没有表态。他工作这几十年,最清楚基层­干­部反映的情况是最真实的,特别是镇委书记只字不提的事。这次视察,高书记就没让张建中陪同,没提半句关于张建中的话题。

事实再一次证实,他没有看错张建中,这小子果然是一个能­干­事的人。貌似高书记也没支持他,他却把这事做成了。

回到家,跟老婆谈起这事,不禁又是一阵遗憾。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想那么多­干­什么?已经不能回头的事。”她也不满意那个女婿,都说女婿再不好,在岳母眼里都是宝,只是拿他与张建中比,马上就发现他差得太远了。这样的话,只能老两口的时候说一说,毕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女儿的肚子都挺得那么大了。

或许,也是一种好事,至少,他在下面­干­不了少事。副县长想,即使他被高书记利用当工具使唤了。

哪一个人不是被人当工具使唤呢?

高书记是工具,他副县长也是工具。

张建中邀请李主任未果,又听说副县长去过海前村视察,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这次又被高书记抢了功。心里也很懂自己­干­的一切,取得的成绩,都是往高书记脸上贴金,但你也给我张建中留一点点吧?

没有留,贴得一点也不剩!

张建中打电话给娟姐,问晚上我去你那吃饭可以不?问我跟姐夫喝酒可以不?娟姐就笑着说:“可以啊!没有不可以的。”

张建中下了班才去的,太阳已经下山了,但天还很亮,咸围那边的劳动场面还很热火朝天。太阳当天,大家都猫在家里,太阳快下山才出工的,反正是按挖土方计算报酬。张建中很佩服那几个承包咸围的外地人,他们竟然能用这种方法考量农民的出勤量。

“现在是多劳多得。”姐夫说。回到家,他不再穿军装,像平民百姓一样,再加上他那黎黑的脸。

“未必啊!”张建中叹息一声,然后,就说高书记抢功贴金。

姐夫笑了笑,说:“到处都有这样的事。”

他们坐在一棵歪歪扭扭的石榴树下,摆着一张小桌,两张小矮凳,娟姐先炒了一碟花生米摆上桌,他们就喝起来。姐夫喜欢喝那种高度数的白酒,用小杯喝,他说,家乡喝的米酒醇是醇,但没有一种厚度。

张建中喝高度数的酒,头额就冒酒,很有一种正中下怀。

“领导就是领导,有时候,你不也一样沾下面的光吗?”

“我承认,我也沾下面的光,但我心里清楚,我总想尽我的能力让他们得到一定的报酬。虽然,我不能提拔他们,不能帮他们转正,却能给他们多计些报酬。高书记给了我什么?”

“至少给了你政策。”

“狗屁,没成事前,还藏着掖着,生怕人家给知道他点头同意,生怕败了事,他推卸不掉责任。这事成了,他倒明目张胆了。”

“藏着掖着总比不让你­干­好。不让你­干­,你有再多再好的想法也没用。其实,也可以看出,他心里还是默许你的,希望你去­干­的!”

“为了钱而已,如果,少给他上调钱,他还会让我­干­?”跟他什么话都可以说,任何事都不隐瞒。

“你们地方就有这样的好处,可以弄钱,可以有许多不够规范的东西。在部队,一切行动听指挥,中规中矩,想走旁门左道都不行。”

张建中笑了,说:“照你这么说,我还不算太糟糕。”

“当然不糟糕,你相信,你这只是一种暂时现象,上面总会看到你的成绩。我听你娟姐说,支书和她在副县长面前说了你许多好话。”

张建中连连摇头,说:“他看中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什么意思?”

张建中苦笑了笑,说:“他曾想要我当他的女婿,才把我放到边陲镇来,结果,他女儿嫁人了,嫁的人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姐夫“哈哈”笑起来,说,“我心里一直不明白,你这么年青怎么就当了副镇长,原来沾了‘假女婿’的光。”

他跟张建中碰杯,又说,其实,这是一件好事,这么年青就经历了起起落落,对你以后的成长,是一笔不可多的财富。有的人,年少气盛,不知不觉养成了一种轻狂,当他们不得志时,会非常难受,甚至于无法从泥泞里爬出来。你还没有轻狂,就挨了那么一下子,以后,你爬得再高,也会检点自己,防止自己轻狂目中无人。”

娟姐刚好端了一碟菜上来,不无责怪地对丈夫说:“你又教训他了。”

张建中说:“姐夫说的有道理。”

娟姐摇着头说:“不理你们的事了,你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235应该是没把你放眼里

红旗县办有一张报纸,是周二报,逢周二、六出版,周六有一个文艺副刊,当年,张建中的豆腐块就是发表在这报上的。

那时候的报纸没有广告,更没有广告新闻,每期四个版信息量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刊登的却都是县内新闻,因此,记者每天四处扑料,也是无意,一位认识老主任的记者打电话说边陲镇有段时间没上报了,问他有没有好的新闻题材?老主任想了想,提供了海水养殖的信息。那时候,到处都在讲解放思想,转变观念,那记者嗅觉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题材,可以登头版,甚至是头条。于是,脖子挂一个海鸥牌相机就跑不到边陲镇来了。

本地姜不辣。本地的记者扑料也是常事,老主任没当什么大事,便没向上汇报,记者问他,这事由谁负责?他就实话实说。那记者跟张建中也认识,前两年副县长为张建中铺路,搞的扶贫系列采访,他就是其中的一位记者。

这天,张建中正在返咸工地,记者坐着摇摇晃晃的手扶拖拉机赶到时,就见他与几个承包咸围的老板说事,裤脚搀得高高的,手里一顶草帽当扇用,一边说,一边搧,记者也没打扰他们,“咔嚓,咔嚓”按了两下快门。

那时候拍照要用胶卷,一张相片的价格与工资相比,一点不便宜,记者出外拍照是有严格规定的,一则新闻最多只能拍两张。

采访完张建中和那几个老板,记者又提出再拍两张,要他们站在高书记组织悬挂的大幅标语前摆出刚才的姿势,几个人就有些别扭了。

“你们别管我,你们说你们的。”

张建中却木木的,不知说什么?那几个承包老板都没太照过相,一个个都挺着胸摆出一副僵硬的招架,眼睛还时不时向镜头这边张望。

记者举着相机,闭着一只眼,左瞄右瞄,始终下不了手。好不容易,把按下快门,回去冲洗出来一看,还是不行,还是用了没有标语做背景的相片。

报社副总编辑看到稿子,也兴奋不己,把那记者叫进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问:“这是真事?”

记者很不高兴,说:“我从不报道虚假新闻。”

这么说,好像又有点心虚,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报社安排的采访,我的报道都是真实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向你再核实一下。”副总编辑认为,自己已经核实过,如果有误,与自己也没有­干­系了。

果然,这则报道安排在头版头条,配上照片占了大半个版。最后送总编辑终审,几乎是走走程序的事,总编辑却慎重起来,打电话向高书记核实,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他想知道,是不是高书记指定张建中代表边陲镇接受采访?

这么重要的题材,高书记是没意识到,还是不抢风头?

别说这么提醒,就是告诉高书记这事,他也会把张建中刷下来。结果,总编辑电话进行采访,把在工地指挥的张建中换成了高书记,那张相片也撤了。

“你没有类似的相片?”总编辑在电话里问。

“有,有。当然有,前几天,我到工地视察才照了几张。”

“能不能马上派人送过来?”

“可以。当然可以。”

高书记马上找自己人,问他那天与副县长去工地,有没有安排人照相?自己人想说有,又不敢说,如果,他叫你要相片,你怎么办?高书记见他支支吾吾便猜到结果了,指着他鼻子说:“以后,凡是我去看新项目,都要安排人跟着我照相。”

自己人说:“党政办的相机已经坏了。”

高书记这才想起上个月,自己人曾请示他购买新相机,他当时的答复:“你是不是想自己用?”他知道自己人的老婆很臭美,喜欢照相。阿欢告诉他,党政办那部相机就是自己人给老婆照相弄坏的。

“补照,马上给我补照。”

“没有相机。”

“其他办公室没有吗?”

“镇府就一部相机。”

高书记脑子转得快,说:“我说的其他是镇府大院以外的单位。文化站没有吗?”

“文化站一直都没有。”

高书记骂了一句:“该有文化没有文化。”

自己人心里想,这要重视也不至于啊!上星期,人家搞宣传橱窗,要放大几张相片,你还嫌人家乱花钱,即使有相机,买胶卷晒菲林的钱都没有。

“派出所总有吧?”

派出所不可能没有,保留案发现场,没有相机不行。

高书记带着七八人,坐着车赶往咸围工地。

那是中午,烈日当头,他要老主任去找咸围老板,去叫村民们开工,村支书接到通知,摇着头说,可以组织村民参加,但咸围老板都不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圩镇的酒店里。高书记便扬着手说,算了,算了。一个个办事都不得力,就叫村民过来吧!村支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了几十村民过来,加上高书记带来的人好不容易才让相片镜头显得丰满一些。

补照了相片,高书记一句“谢谢”的话也没有,在返程的路上,就把老主任骂了一顿,记者来采访,你怎么不汇报?以后,凡是记者到边陲镇来,必须马上汇报。老主任忙得一身汗,这会儿汗湿的衣服还紧贴着背脊呢!他把自己人也训了一顿,你是怎么领导下属的?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下属不向你汇报,你也无所谓?这都是在车上骂的,骂得老主任和自己人都很没面子。

不过,高书记还是及时把相片送到了。

表面上,高书记很露了脸,许多单位领导都打电话给他,调侃地说:“你那相片照得太好了,形像太高大了。”

他说:“那里,那里,呆在边陲镇这种穷地方,想高大也高大不起来。”

“你这一上报,马上就成红旗县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的典型了,哪天,县里要组织去你们那里开现场会总结你们的经验了。”

“我可不是想要表扬,更主要还是穷啊,穷则思变嘛!你们富贵人家,不懂得穷孩子的苦啊!”

反对意见,他是听不见的,谁也不会当面批评人,何况,报纸上还说到了副县长如何如何支持这项工作。

农业部门就很反对,你怎么可以不请示就擅自把农田改掉了?虽然,前些年,有许多事做得不对,昭雪平反,但围海造田有错吗?县里花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支持你们边陲镇,你们不高兴也得打个招呼吧?

国土部门也反对,全县土地使用­性­质是记录在册的,你当那是小学生作业练习册吗?可以随意改动吗?即使你们非常需要,至少,也得尊重上级部门打个招呼吧?

农业部门、国土部门也有县一级分管领导,他们对分管领导说,应该是副县长点头高书记才敢­干­的,应该是副县长没把你放在眼里。

分管农业的是县委副书记,你副县长资格再老,也应该尊重他。分管国土部门的是一位新上任的副县长,平时你副县长就倚老卖老,这会儿,手里捏着把柄,还有不出出气的?那天,刚好通知开常委副市长联席会议,他就问县委副书记:“看过昨天的报纸吗?”

县委副书记笑呵呵地说:“你以为,我不看书不看报吗?”

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便笑了笑,说:“我倒希望自己不看书不看报,什么也不知道。”

“不行啊!当了县领导,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啊!原则面前,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含糊。”

“我是新人,还是跟在你书记后面敲敲边鼓吧!”

副书记说:“你别等我把火点着了,你却装聋作哑。”

“不会,绝对不会。”

(刚刚才知道大封。昨晚感冒了,现在还没好清,本是想少更两章的,看来,只能拼一拼了。今天码多少上传多少吧!有花的别忘了砸花啊!)

236挖了陷阱让老子踩

每个会议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最高领导总是踩着钟点进来的,一坐下,就左右询问,我们开会吧?于是,会议便准点召开。因此,不管资格多老的人,都会提前到会,在等最高领导露面之前,彼此便说些“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说些不痛不痒的事。

副县长进来时,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打招呼似的说:“边陲镇搞的那个返咸承包挺有创意嘛!”

“这都是下面在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真够虚心的,报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你的支持,高书记才坚定地迈出这一步。”

“报上的东西你也相信?”

说完,他便“哈哈”笑起来。无心的人听了这话,觉得那都是高书记的客气话,每一个基层­干­部都会说自己取得的成绩与上级正确领导分不开,与直接领导人的支持分不开。这是一种谦虚,也是抓住机会拍拍马屁。有心的人就会觉得,这事与副县长没多大关系,有人反对的话,他也给自己做了铺垫。表扬的话,自然也不会少了他一份成绩。

这是从政几十年,副县长颇有的心得之一,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低调为好。

副书记笑着说:“这可是大动作,边陲镇那边不可能不请示你啊!”

副县长一笑而过,在不知道对方用意之前,还是不表态为妙。

新副县长也说:“应该会请示的,都上了报纸,没有副县长支持怎么会大张旗鼓?”

副县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彼此分管的工作不是一项两项,有时候,自己也记不清楚分管了多少项,因此,也没想到返咸会与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你们真要往我身上塞,我也没有办法。”

还是不模棱两可。

副书记说:“看来真与副县长无关,也能理解,这么大胆的创新,如果先提出来,被副县长否决掉,也就没有今天的结果了。”

新副县长到底­嫩­了点,说:“这个高书记,也太不是东西了,­干­事竟然不请示,不请示分管领导,也不请示主管部门。”

所有人都听出了味道,副县长反而沉默了。他在等对方说出理由。

副书记还是笑,说:“我听说,边陲镇擅自更改土地使用­性­质,没有跟国土打招呼。”

新副县长也顺着台阶往上爬,说:“我也听说,边陲镇没有征求农业部门的意见。”

虽然,不够老道,还是懂得争取能争取的力量,孤军奋战,副县长可能会倒把一耙,说你不尊重老人。

副县长脸一­阴­,说:“有这种事?那家伙也太狂妄自己大了。”

这句话,再与刚才一直没表态联系在一起,把自己的责任脱得­干­­干­净净了。

副书记的脸也­阴­了,说:“这种人,以为山高皇帝远,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新副县长话里有话,说:“我们还是看在副县长的面子上,对他一点宽容,看他怎么个态度吧?”

说着不是闲话的闲话,县委书记就进来了。

“都在说什么呢?”人还没坐下,很习惯地问大家。

大家早静下来,却没人回答他。平时闲聊,怎么也会有人传传话,没人传话,就意识到大家谈的不是闲话了。

“我也说几句闲话吧!”县委书记看着常委宣传部长,对方立马紧张起来,“昨天的报纸大家看了吗?头版头条。”

说的人不同,针对的对象不同,但谈的却是同一件事。

大家都在想,这与常委宣传部长有什么­干­系呢?

“登头版头条说明什么?这会给下面照成一种误会,以为县委县政府肯定了这种行动。很快,各沿海镇有可能会借鉴边陲镇的经验,大搞返咸承包。”县委书记说,“不要忽视了报纸的重要­性­,党报党报,就是党的喉舌,要发挥好正面引导的作用。”

他说,暂且不说,这件事的本身对与不对,但报道这种有争议的事件,还是要谨慎,现在搞解放思想,搞观念更新,鼓励大家创新,但我们要把握好尺寸,上面要求搞的,我们坚决拥护执行,上面还没明确的,下面一定要搞,我们不点头不表态,更不能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先­干­什么嘛,­干­出成绩再宣传,与上面有抵触,我们可以马上刹车。

他说,当前的形势,谁也看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出乱子,对县委县政府不好,对自己也不好嘛!比如,返咸承包,好还是不好呢?谁说得清楚?

副书记Сhā话了:“从农业部门的角度来说,是不符合政策的。”

新副县长也说:“从国土的角度来说,也是不符合政策的。”

县委书记看看常委部长,又看看副县长。

副书记和新副县长只是看着副县长,多少向常委部长表示,我们并不是针对你。

“以后,头版头条必须严格把关,不能只是报社那边把关就行了。他们领会县委县政府的有关­精­神还是有缺失的。你们宣传部要承担起责任!”县委书记把目光转到副县长脸上了,你也听到他们俩的意见了,你必须转告边陲镇。

毕竟,两人曾在镇里摸爬滚打,县委书记在任何场合对副县长都是客客气气。

当然,副县长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如果,他以为县委书记姑息自己,县委书记就不会还对他那么客气了。许多事都是双方的,县委书记对他客气,也是因为对分放心,副县长回去会认真处理。

会议一结束,副县长的电话就打到边陲镇了。高书记办公室没人接,就打到党政办,老主任接的电话。

“高书记在哪?”

老主任听出了副县长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应该在他办公室吧?”

“在办公室怎么不接电话?”

老主任这才意识到副县长是先打高书记办公室电话的。

“他没上哪,可能去其他办公室了。”

“叫他马上给我电话。”

有手机多好,高书记跑去哪副县长都可以找到他,老主任也就不用白白被这气了。如果,在平时,老主任会提醒高书记,副县长发脾气了。但你高书记对他老主任怎么样呢?他才懒得再给你温馨提示。

你当书记可以可劲骂他,他无法反驳你,但他也有对付你的办法,比如现在,少说话,少温馨提示,一点不违反工作原则。

高书记还沉浸在喜滋滋的氛围里,以前,副县长忙,现在才有时间看昨天的报纸,想着怎么讨好领功,那知,却被副县长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忙解释:“其实,其实,这都是张建中­干­的。你最清楚,水浸村的支书句句不离他。”

“人家看到的是报纸,看到的是,你在创新。你说说,事先,你请示我了吗?你与有关部门沟通了吗?到现在还没沟通。”

副县长是非常善于批评人的领导,他你没事的的时候,他不批评你,你出了差错,他会上纲上线,让你知道,他有多严厉。他认为,领导威信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如果,下面人犯了错,你只是和稀泥,得过且过,下面人就不会怕你。

当然,盲目批评也会降低自己的威信。

冒名顶替本是想得点好处,没想到,弄得里外不是人,高书记忙向农业部门、国土部门道歉,忙向副书记、新副县长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恨恨地想,张建中,你他/妈的王八蛋,挖了个陷阱让老子踩!

(第二章到,请砸花!)

237我也飘飘然了

高书记批评张建中更不留情,把憋屈的火都发泄了。张建中心里却高兴得不行,想你还不是自己惹的事?谁要你删改那篇报道了?如果,原滋原味刊登挨批的就是我张建中了,这会儿,你也可以实现计划好的金蝉脱壳,可以大言不惭地批评我张建中了,现在,你貌似没资格批评。

“也不知是记者还是报社的问题,记者采访的时候,我一句也没提到你,我是想到把责任都担起来的。见报时,我还纳闷呢?还把那记者狠狠骂了一顿。”张建中一副很担当的样子,说,“可是,打电话给总编辑,他却告诉我,电话采访过你。”

那记者也忿忿不平,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张建中。

“胡说八道,那个总编辑胡说八道。”

“村支书告诉我,那天,你去拍那张照片时,村里人都很有意见。他们给咸围老板挖泥筑堤还没钱拿,给你拍照,却一分钱也报酬也没有,所以,我叫外甥女给那些人都发了补贴。”

“什么,什么?你背着我­干­了多少事?”他终于抓住了可以理直气壮大骂他一顿的话柄了,“你不要以为,你是总公司经理就可以作主,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拍个照可以拿补贴,以后,再要他们­干­其他事是不是都应该发补贴?你开了这个口,以后政府还怎么要下面做事?”

“我以为,外甥女会向你们汇报这事。”

高书记愣了一下,他会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吗?却没想到张建中会说出来。

“以为,以为,她算什么东西?她是你手下的兵,有什么资格向我汇报?”

张建中当然清楚没有汇报的原因,张建中借机给总公司的人发了一笔补贴,这也是借鉴你高书记的经验。外甥女也是受益者之一,有可能通风报信吗?

“这事,你必须做出深刻检查,必须把书面检查交给农业部门、国土部门。”

高书记想,是不是还应该采取更严厉的措施?至少,表面你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会提请组织部门追究你的责任。”

你凶?你跟我作对?张建中反而一点不担心,写了一份检查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高书记审核后,要老主任发给有关部门,也包括副书记、新副县长。副书记说“乱弹琴,你这事怎么跟张建中有关了,难道报社的报道失实?”

“当时,的确是采访张建中。”高书记说的可是实话,我根本不知内情。

“张建中反倒陷害你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想把成绩向我身上推,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把责任推给下面人是常有的事,只要有个合理解释也就算了,至少,你高书记承认了错误,这也包括副县长认了错。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挽回了面子,也就不必穷追猛打了。

新副县长可一点不含糊。

“这是什么意思?把责任都推给下面,分明就是不承认错误吗?分明就是耍我们嘛,如果,报道失实,就追究报社的责任。”

他偏要钻牛角尖,甚至扬言,如果,真是张建中的责任,绝不姑息!

新领导总是要强烈维护自己威信的,何况,你副县长出的差错,早忍你多时了,找到向你开刀的机会,能轻易放弃吗?

这事还真闹起来了,新副县长一定要查出实情,到底是谁的责任?报纸说的是事实,还是张建中的检查是事实?我们不能让下面人当替罪羊!

新副县长亲自带队到边陲镇了解事实真相。自己人马上通知相关人员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张建中却找到高书记,问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道你还要往我身上推?就算我一时糊涂,跟总编辑说了什么?那也只是抢功而已。现在,哪个人不抢功?大家都能理解。”

说着话,外甥女急匆匆跑进来,高书记很不高兴,你怎么门也不敲?外甥女见张建中也在,忙退了出去,张建中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一定是永强按他的布置,把一些他不好当面说的话告诉了外甥女。

果然,外甥女就对高书记说,总公司那盘帐,他上调的每一笔款都是她亲自交到他手里的,如果,张副镇长一刀两断,怎么办?如果,来了解情况的副县长找她谈话应该怎么应付?她可不会说假话。

“是张建中叫你来说提醒我的吗?”高书记气得火冒三丈,你张建中竟敢跟我玩小心眼?

“不是,不是。这事与张建中无关,听说,明天县里有人下来调查返咸田的事,我们公司几个人都觉得张副镇长这次一定难逃恶运,都有些舍不得,还有人说,总公司的财产一定会充公,划进镇财政所的帐里,以后,也不会另设总公司的帐了。我一想,如果,移交的话,一定会查帐,有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张副镇长会不会都说出来?”

肯定的,这是肯定会说的,没有哪个人死到临头不倒打一耙的。虽然这事与张建中有关,但不是你掺和,暴了光,张建中是自作自受愿不得你,但你掺和进去,又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想脱身而出,张建中肯定不­干­,肯定临死也要咬你一口。

高书记哪能让他咬?

这会儿,他突然发现,把外甥女放到总公司,只考虑有利的一面,却没想到没利的一面。她一个黄毛丫头,能保得住秘密吗?组织上一句话,就把她吓得屁滚尿流,还不把上调了多少钱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许多事情,没人下来调查会平安无事,比如总公司的帐,正常情况下,由镇财政所审核就行了。

镇财政所的人会为难他高书记吗?

然而,上面来查,你高书记算老几,人家为什么替你隐瞒?如实汇报,你就够麻烦了,短短的时间内,拿那么多上调款,就算都发给大家,也说不过去,也要承担责任,何况,张建中肯定不会跟你兜着,肯定会说,你上调这笔款有相当部分进了自己的口袋。绝对会这样,否则,你怎么一点凭据也没有呢?

即使查不到证据,人家也会怀疑你,谁见钱不眼开啊!

在官场混,证明一个人好坏不一定要有真据实码,只要怀疑,在提拔你的时候,就可以把你否决了。

高书记左想右想,又把张建中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他,这都是那个报社记者搞的鬼,都是老主任惹得麻烦,现在闹得县工作组下来了解情况,我们不得不认真对待。他说,只有承认错误才是唯一出路。当然,不仅是你要承认,我这个书记也要承认,领导责任嘛!只能担起来了。

他要张建中也承担自己的责任,至少,返咸田是你的主意吧?你的动机是好的,是为了落实县委县政府抗台风的指示­精­神,在最短的时间内挽回损失,当然,我也同意了。开始,我们并没想要张扬,只想偷偷­干­着,但记者找到你,你一冲动,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后来,总编辑打电话跟我核实这,我也飘飘然,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说,这都是事实吧?我没编造呢?

张建中当然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两人同时承担责任。

回去后,他想了想整个过程,很有些后怕,如果,高书记不是好功抢功,报上登的都是你张建中的光辉事迹,你早扑街了。

这个晚上,对张建中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今天就上传三章了。请原谅!)

238书面检讨的内容

他想通了一件事,有时候,做错事并不一定是坏事。这段时间,他总想找能帮助他的人,曾希望打通李主任的关系,帮助自己,然而,李主任不买帐。新副县长跑到边陲镇来了,你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与他扯上某种关系呢?

边陲镇交通没那么便利,从县里来办点事,总要住一个晚上,这也给加强与领导的沟通留下了一定的空间。

第二天一早,倒把明刚好要跑省城,张建中便怂恿外甥女跟车,并同意让她在省城玩两天,外甥女高兴得不行,急急忙忙回宿舍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就随车走了。刚走不多久,高书记的电话也到了,兴师问罪般地问张建中:“是你叫她去的省城吗?”

张建中说:“她总说要去省城,我就同意了。”

“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你放心,倒把明再坏也不敢对她­干­什么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建中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也可能后天。”

“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高书记把张建中叫到办公室,跟他谈上调款的事。早想到他今天会谈这事,因此,才把外甥女弄走的。

“没问题,她一回来,我就叫她把上调款交给你。”

“明天就迟了。”

不可能不迟,新副县长只在边陲镇住一晚,第二天一早,最迟吃了午饭也该回县城了。这期间,外甥女没能把上调款交给他,他就只能让新副县长空着手走了。他下来了解与你高书记­干­系那么重要的事,你却让他空手而归,可见,你还是没把他当回事。好话谁都会说,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真正认识自己的错误不光听你说,更要看你的行动。

你有行动吗?外甥女不在上调款调不上来,你高书记去哪见行动?

“我先去哪借点钱回来,外甥女回来了再还。”

张建中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之中,高书记却给他发号施命了。

“上哪去借?”

就算有地方借,张建中也不会去借,要借你高书记借去,你需要的钱还在我给你借?

“去哪借都行,去银行借,去财政所借……”

管得你上哪借,他高书记要的只是钱。

张建中想,要借你也应该找自己人去找啊!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应该为你去啊!你找我张建中­干­什么?

“银行借肯定不行,一个星期可以也借不来。财政所倒可以考虑,不过……”

他不急着把“不过”后面的话说出来。

“恐怕,恐怕我借不来。”

“你怎么借不来?谁说你借不来?外甥女不在,总公司急着等钱用,谁会不给你?”

“财政所长不会批,分管财政的镇长也不会批。”

“你搞清楚了,你是借,不是开支。用办那么复杂的手续吗?”

“财政所那几个人死板得很,只要提到钱,办事都要走足程序。”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上调款交到我手里。”

张建中这才发现,你根本玩不过高书记,你绞尽脑汁,以为大功告成,但他一个命令,你就得乖乖去执行。

他打电话给财政所长,叫他来自己办公室,虽然,平时交往不多,却也没什么过节,想自己低份一点,他也不会为难自己,但他张建中为什么要低份呢?他想着怎么把这事办砸,还去考虑低份?

他摆出一副副镇长的架势,到按高书记的吩咐告诉他,总公司需要多少多少钱急用,但外甥女去了省城,可能要玩几天吧!他强调玩几天,刺激刺激财政所长。

所以,想先向财政所借着应付一下。

“你们总公司的人跑去省城玩,却要我们帮助解决你们的事情,这也说不过去吧?”

张建中见他上钩了,便板着面孔说:“你不知道外甥女是什么人吗?她说要去省城玩,我能不同意吗?”

他又说:“叫你们财政所办事怎么了?我还是副镇长吧?我要你们­干­点事总可以吧?”

所长说:“不是不可以,但你是负责农业的,管不到我们财政所,你还是先跟分管财政所的镇长沟通一下,他同意了,你才能执行。”

张建中心里清楚,即使分管镇长同意了,这所长也未必会马上执行,但他还要给自己制造麻烦。

“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我让永强去办这事,需要办什么手续,你好好配合他。”

说完,他就下联系点,去山区村了。永强接到任务,哪有不去落实的道理?但他找到所长,所长给他的脸­色­比张建中还难看。

他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个人借钱还是总公司借钱啊?”

永强说:“张副镇长不是跟你打过招呼吗?”

“打过招呼怎么了?睁眼说瞎话的人多得是,这头说,那头不承认的人多得是,我只认借条,白纸黑字。”

“借条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因业务需要,总公司急需向镇财政所借用资金多少多少钱。”

“你以为,你说总公司需要就是总公司需要了?这总得盖个章吧?”

所长看着张建中出镇政府的,想他一走,你永强上哪找章盖去?那知,总公司的章归永强保管,他说,好好,我这就去盖给你。

盖好章,所长又提出新问题,叫他去找分管镇长签名。

“这钱可不是我的,没有镇长签名,我想借给你也不行。”

“就借两天,用那么复杂吗?”

“你嫌复杂就不要借。”

张建中交代办的事,永强能怠慢吗?好不容易找到分管镇长,镇长也­干­脆,听清来意,拿着借条就要签,一见没有所长的意见,就说,下面一个字也没有,你要我签什么?你这么借钱合不合程序?财政所能不能借那么多给你?总得有个意见吧?

一句话,把永强又踢了回来。永强心情再好,也不得不燥起来,再回到财政所,那所长却没踪影了。问谁,谁都说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很显然,这是躲着他永强。

“这不是挺好的吗?”张建中在电话里笑。

永强很迷惑。

“我就是希望你借不到。行了,你已经尽力了,下午再跑一趟,他要还不在最好,要在,你跟他吵一家伙,也别吵得太凶,有那意思就行,激怒他就行,让他锁在抽屉里再拖半天。明天就是借给你也没用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张建中是在山区村委会说电话,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说,“高书记急着要上调款,拖一天算一天。”

“原来是这样,你是要搞砸这事。”

张建中在山区村呆了一上午,下午才回去。新副县长已经到了,约好下午跟他谈。高书记一见他就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正办呢!”

“一个上午也没办成?”

“下午应该能行。”

高书记想,晚上新副县长休息的时候,再去宿舍拜访他,因此,下午把钱弄到手也不碍事。结果,永强在财政所闹了一把,所长气得甩袖而去,你有求于我笑脸没有不说,还那么凶?

知道实情,高书记先把张建中大骂了一顿。张建中才不在乎你高书记怎么骂,反正你对我就没什么好印象,倒是张建中去见新副县长时,交出了一份很“深刻”的检查。

“年青人嘛!敢想敢­干­的­精­神是很可贵的。但年青人也经验不足,犯这样那样的错也在所难免,关键是高书记,他应该把好关,但现实中,他却甩手不管,又好抢功绩!这就是整个事件症结所在。”

新副县长是这么评价的。

239你要脸不要脸

张建中的“深刻”检查也送到了副书记手里,那是在副书记的办公室,张建中先是检讨自己,临出门前,再把“书面检查”呈上。副书记一摸信封就知道深刻的程度了,抬头看着张建中离开的背影,想这年青人挺能来事的!现在,也有一些局长书记玩这一套,但大多数还不开窍,领导辛辛苦苦去视察,身水身汗,却一点表示也没有。比如,高书记与张建中比就差好大一截。

但又想,主要还是思想问题,人家没把你当回事,怎么会向你“检讨”呢?人家的检讨对象是分管边陲镇的副县长、县委书记。

因此,新副县长下结论时,他便非常认同,而且,也带人跑了边陲镇一趟。

他去的目的很明显,是去看返咸田。高书记像每次县领导来边陲镇一样,还是不通知张建中,副书记一到就问,小张呢?他忙什么?我到边陲镇怎么也不来见我?

高书记说:“他忙其他事去了。”

副书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问:“什么事比来见我还重要啊!通知他马上来见我。”

张建中出现时,高书记还在做检讨,副书记却不耐烦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们几个领导对这事已经有了结论。我这次来,主要是听小张的,看咸围搞得怎么样?听了汇报,再去看了现场,副书记对张建中说:“有些事件可以大张旗鼓地­干­,但有些事情,却要悄悄­干­,当然,悄悄­干­并不是不讲原则,应该上报的还是要上报,比如,占用了农田,就要向农业部门打招呼,不想让下面人知道,可以向农业局长打招呼,也可以直接跟我打招呼。”

他说,现在,我们所处的是一个变革时代。什么叫变革啊?就是不按常规办事。什么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啊?就是发展就是硬道理。怎么检验发展呢?用事实说话,只要对边陲镇有利,对老百姓有利,就是发展。年青人,大胆­干­!海水养殖对边陲镇是有利的,对老百姓是有利的。

许多年后,思考这些话,似乎有点过,但如果再考虑到当时的环境,考虑到边陲镇经济,甚至全红旗县,全中国的经济处境,你又不得不说,这是正确的。

经济到了濒近崩溃的边缘,你不发展经济还发展什么?你不考虑吃饭问题还考虑什么?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序,你才有可能腾出时间来考虑其他方面的东西。现在,有些人思考社会出现的各种矛盾,往往忽视了当时的背景,总把矛盾的起因归结到当时没有防范于未然。

这些人,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如果,某一现象没有在社会造成一定影响,谁会化心思去管它呢?领导不会管,老百姓不会管。专家学者可能会嚷嚷,但他们又能嚷嚷出什么结果?

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是真理,社会要进步,不发展不行,但是,大家穷怕了,就使劲往经济上发展,谁又去想文化也要发展?人的道德也要发展?

每个时期,所处的环境不同,对真理的理解也是不一样的。

张建中所处就是这样一个环境,大家对真理的理解也处于某一种偏面­性­,发展经济是头等大事,而且,还是唯一的大事。文化不是不搞,人的素质提高不是不搞,但一切都要为经济发展让道,经费的投入也要为经济发展让道。

因此,物质文明加步发展,­精­神文明保持现状,甚至退步。

这些大道理是汪燕说的。山尾村长的小女儿去省城一年多,她送她回来度假,跑来找张建中说了那么一大通道理。

张建中懒得理她。一边看文件,一边在文件上批字,然后,打电话叫农业办的人把文件拿去处理。

这期间,汪燕还接了几个电话。她那个大哥大,戳在张建中的办公桌上,气得他真想把它推到地上,摔个稀八烂。这种东西,让人说假话眼睛眨也不眨。

“我在省城啊!这段时间,我哪敢到处跑?你财神爷都到省城了,我还会离开吗?真的有事,这边的事一办完,我马上就赶到你那去。不远,不远,半个小时的车不到。”

张建中真想凑过去说,她在红旗县的边陲镇,你看看地图,离省城远着呢!好就是现在赶回去,也要晚上才能到。

“我不骗你,我骗你­干­什么?我正跟一个大老板谈生意呢!只要这笔生意谈成,欠你的货款马上就还给你。你放心好了,明天,最迟后天,就可以搞定。”

张建中真想大声说,她骗你!她不骗你谁还骗你?现在是杨白劳比黄世仁还牛,她借你的货款根本就没想要还。

汪燕放下大哥大,笑着对张建中说:“这些人不说假话应付不了。”

张建中说:“应该是你不说假话,这日子就没法过。”

她竟大言不惭地说:“也可以这么说吧!这世界,就是真真假假。人家对你假,你能对他们真吗?”

“把它关了不就行了吗?什么都不用说。”

“关了不行,关了可能会不见好几笔生意。”

张建中往外走,做出离开要关门的样子。如果,不是被她堵在办公室里,他才不会见她。

“你要出去?”

“你以为不要­干­啊!以为像你一样,拿着大哥大到处招摇撞骗啊!”

汪燕笑了起来,说:“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汪燕笑得更厉害了,说:“都这么久了,你还生我的气啊!我都不无所谓了,你还那么小气。”

“请你出来,你爱上哪上哪,我可没时间陪你。”

汪燕一ρi股坐在椅子上,说:“我哪也不去。”

“你别乱翻我的东西。”

说着,张建中还很不放心似的回到办公桌前,把一叠资料锁进抽屉里,给她脸­色­又怎么样?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没直接赶你出门算对得起你了。

汪燕却先一步把门关上,双手抱胸站在门前拦住他不让出去。

“你走开!”

“我不走开!”

“你是不是要我叫人来赶你走?”

“是啊!我就是想让你叫人来赶我。”

张建中果然拿起话筒拨打号码。汪燕比他还快,一把把电话线扯断了。

“你,你想­干­什么?”

“搞破坏。”

“你要脸不要脸?”

“我到你这来,就没想要脸不要脸。”

汪燕一直对他笑嘻嘻,弄得他想气也气不上来。没见过,真没见过,竟有脸皮这么厚的女人。看他气又气不起来的样子,汪燕想不笑都不行,跟张建中在一起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你对他能掌控自如。

“今天来,想跟你谈点事。”

“有什么好谈的?”

“你还不知我要谈什么?怎么就知道没什么好谈的?”

“知道了更不想跟你谈。”

“未必。”

汪燕能有好关照?她只是闷得无聊才跑来找你,在省城,见你张建中才怪!

“你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我就是跟你谈工作啊!”

“我们没有直接关系,如果谈工作,你可以找高书记谈,想在我们这里投产,高书记说了算,他批准你投,会找人跟踪,但肯定不是我。”

“我脑残啊!跑到你们这来投资!”

“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合作做一笔生意怎么样?”汪燕收敛了笑。

张建中却冷笑起来,说:“我可不敢,被你卖了,可能还要帮你数钱。”

汪燕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得那对胸一抖一抖。妈的,没见一段时间,好像丰满了许多!

(非常感谢hedong6711童鞋,东东会继续努力,也希望喜欢这部小说的读者给予更多的支持!)

240这运气是我带给你的

平心而论,张建中还是很想与汪燕接触的,没有哪个人不喜欢与漂亮女孩子交往,但是,你汪燕也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吧?我张建中又没图你什么?虽然,有一些乱七八糟想法,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我张建中是坏人,早把你­奸­了。

张建中要表现出一种气节,一种骨气,不能让你汪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还是找其他人合作吧!我一乡巴佬,不敢奢望沾你的光。”

“我就是希望和乡巴佬合作啊!”

张建中差点跳起来,你这是合作的态度吗?你一口一个乡巴佬,看不起我张建中,我还会跟你合作?

“乡巴佬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敢说没别的意思?”

“你自卑,才以为有某种含意。”

“我自卑,我多心。”张建中没见过那么卑鄙的人,“好,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

“本来吗?我要看不起你,还会要你合作吗?你一听我要跟你合作,你就看不起自己,总怕我把你卖了。我会卖你吗?我就是想卖,也没人要吧?”

这么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想忍不住不笑的,却到底还是没忍住笑起来。

你就损吧!你汪燕就可着劲损我张建中吧!哪一天,逮着机会报复你,别怪我不留情!张建中咬牙切齿地想。

汪燕看见他咬腮帮的举动,收住笑了,说:“别啊,别那么狠啊!别咬牙切齿想咬我啊!我不笑了,从现在开始不笑了。我跟你谈正事,真的是正事。”

她又坐下来,却双手捂着脸,身子不停抖动,像是在笑,只是不想让张建中看见听见。再看着张建中时,她说:“谈正事了,你不准再逗我笑。”

这也太岂有此理了,我张建中逗你笑了?我张建中贱不贱?要自残逗你笑?

“有几个前提条件,我说了前提条件,你再决定合作不合作。”汪燕脸上一点笑影也没有了。

“第一,”她伸出食指说,“一个星期就可以搞定,最多,不会超过十天。而且,我保证,一定能成。”

“第二”她又伸出中指说,“不用你花一分钱,所有的费用由我安排,三个人也好,四个人也好,由你定,住白天鹅怎么样?”

张建中说:“要签合同。”

“这都信不过?”

“信你母猪都会上树。”

“签合同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觉得麻烦吗?条条款款的,也不知道哪一条有陷阱?而且,现在的合同算什么?违反就违反了,不兑现合同是正常的,兑现合同倒成了极少数。”汪燕说,“我们就拿钱说事!”

到底还是提到钱了。你汪燕从来就没有想过不算计人,如果,不算计人,就不是你汪燕的品­性­了。

“我先给你五万拿在手里,算是我支付的活动经费。不属于事成后你们该得的分成部分。”

“有那么好的事?”

“不是你张建中,我是不会给你那么优厚的条件的。”

“如果,成不了事呢?会不会要我自己支付那些开支?”

“你必须努力,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不会成不了事!”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汪燕不仅看得起他,还非常相信他,要别人合作,大吃大喝一顿,溜之大吉,你汪燕哭都找不到哭的地方,但张建中只要答应你,没有不尽力的。他这个人,品质决定你完全可以信赖他!

“什么生意?”

这是关键,别以为我张建中会跟你­干­坏事。

“正经生意。我汪燕也不会­干­违法的生意。”

张建中冷笑了笑,说:“天上掉馅饼了!”

“就是掉馅饼了,砸你头上了。”

“你就不怕把我砸晕了?”

“怎么还不相信?”

“我们乡下人有一句土话,当遇到好事的时候,要想一想,这是不是在作梦,如果,不是作梦,就想想,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好的运气。我觉得,我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这运气是我带给你的。”

“有那么好的事,你自己不­干­,让我来­干­?”

“我没说没­干­啊!不­干­怎么叫合作?我有我的­干­,你有你的­干­,我们互相配合。为了能把这事­干­成,我才给你那么优厚的条件。”

张建中又坐回到自己椅子上,很冷静地问:“说吧!具体要­干­什么?怎么去­干­?”

“你愿意合作了?”

“我想,没有哪个人不愿意与你合作。”

汪燕说:“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做生意,总要承担风险的,不承担钱的风险,可能就要承担其他别的风险。”

“还会有什么风险?”

“比如,­性­命的风险。”

张建中点点头,说:“我就觉得没那么好的事。你汪燕会把钱白白送到我手里?”

“也不一定会有­性­命危险,我只是提醒你,让你心理有准备。”

“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别藏着掖着。”

“在这地方谈,你觉得合适吗?”汪燕笑了笑,说,“我们是不是换一个地方谈?”

“在这里谈正事有什么不合适?我认为,再没有什么地方比在办公室谈正事更合适了。”

“说你乡巴佬嘛!又伤你自尊,不说嘛!你又时不时地表现出来。现在谈正事都不在办公室了,要么在餐桌,要么在会所,把条件都谈妥了,才回到办公室签合同。”

“会所是什么地方?”

“你又想逗我笑是不是?我说过不笑了,你别再逗我了。”

“你现在想去哪谈吧?”

汪燕笑起来,说:“你不是不知道,你们这地方,能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能吸引我的地方,只有那个海湾。”

这时候,太阳快下山了,现在去那个汪燕叫月亮的海湾,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到了那里,太阳也该下山了,而在太阳下山后,天又没黑的这个时间段是游泳最好的时间。

“你不会不去吧?”

她很有些担心,这个不会游泳的男人。她甚至还准备好了,如果,需要在那里过夜,还可以从车尾箱拿出一顶折叠的帐蓬。让这乡巴佬开开洋晕又怎么样?你现在需要他,这笔生意貌似也只有他,你才放心与他合作。

这笔生意太重要了,你汪燕再不能栽了!

“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张建中心里想,我让你开开眼界,看看我张建中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怕海的人。想起那一次,张建中觉得自己以前非常不可理喻,怎么就会怕水呢?学会游泳,什么大风大浪都不怕。

娟姐老公在村子里呆的那段时间,他张建中经常往那边跑,跟着他老公学游泳。那位海军军官说,凡是新兵入伍,都必须学会游泳,否则,别想能当水兵。他最拿手的本领就是培训新兵学游泳的。

张建中在他的培训下,早就不把海放在眼里,本来,有黄氏太极的功力垫底线,他的体力根本不成问题,畅游个三几公里根本不成问题,娟姐的老公见他迎着浪向前畅游,把岸甩得远远时,还直惊叹,他从来没教过进步那么快的学员。

“如果,不是亲手教你,打死我也不相信,十天前还不会游泳。”

张建中渴望在汪燕面前露一手。

“有没有去学游泳?”汪燕对张建中的认识还停留在原来那个层面。

“没有。”

“你别叫我教你啊!我是去游泳的,不是去当教练的。”

张建中想,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这个汪燕叫月亮湾的海湾还是静得没有人迹,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海风开始变凉了,很舒服地吹在身上。

241应该是晕人吧

这次,汪燕没把车停在路边,而是七拐八拐地几乎开到沙滩上了。张建中很惊讶,强台风把边陲镇沿海袭击得面目全非,这海湾仿佛没留下一点台风的痕迹,很难让人想像,它竟与一山之隔的边陲镇有那么大的区别。

终于,张建中想明白了,强台风袭击边陲镇时,山把风拦住了,山脚这个海湾便成了一块平静地。

“想什么呢?很深沉的样子。”汪燕摘下那个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眼,看着张建中。她已经没有第一次来的激动了,也意识到他也没有第一次来那么胆怯了。

“恶劣的环境可以磨练一个人。”张建中说。

她早就计划要来这个海湾了,穿着一套粉红­色­衫裙,很醒目,又和谐地融入白的沙滩,蓝的海里。

“帮我照片。”她把相机递给他。

这相机与许多张建中见过的相机都小巧,却轻便,挂在小指上,摇摇晃晃,更是一个小饰物。

“这叫傻瓜机。只要对准拍照的景物,按快门就行。什么人会用,傻瓜也会用。”

张建中愣了一下。

汪燕笑了笑,说:“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又不是说你。”

她摆了一个姿势,他按了一下快门。

她不放心地问:“对准了吗?”

“应该对准了吧!要不再来一张。”

她又摆了一个姿势。张建中觉得她摆得姿势很随意很放松,在他的记忆里,照片是一件很正经的事,她却像在玩耍,甚至还做鬼脸。

“你也来一张。”她对张建中说。

张建中也想随意一点,但还是无法随意。

“你那么一本正经啊!”

张建中还是昂首挺胸。

“这是生活照,又不是标准照。你要照标准相,还是去照像馆照吧!”汪燕不跟他照了,说是浪费胶卷,“我这可是彩­色­胶卷。”

太阳光已经彻底沉进海底了,再不游泳似乎就要天黑了。汪燕指着他说,你站在这别动,我去换泳衣。张建中也­干­脆,掉过脸去看着大海。汪燕心里想,你就装吧!等一会,别眼珠子都掉出来。

张建中见到汪燕的时候,张得大大的不是眼睛,而是嘴,好一会都没能合拢。

“把脸掉过去。”她很是气愤地说。本来是要披在身上的浴巾脱下来的,忙又披得紧紧的。

她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说你乡巴佬,你又不服气,但你又总表现得比乡巴佬还乡巴佬。

张建中有点不敢再站着了,那是泳衣吗?那应该是内衣裤吧?阿花的穿着内衣裤也没你那么暴露。胸脯那两个小兜兜怎么可能兜得住那坨­肉­?都快完完整整露出来了,或者说,只是差两粒花生米没露出来了,中间那条沟深深的窄窄的,手指也别想伸得进去。还有那条小泳裤,只遮住那么一点点,只能说,比上次遮住得多一点,应该是后面遮得多一点,前面并多不了多少。

不会是,在省城的游泳池,她也穿得那么暴露吧?

汪燕会不知道张建中的感受吗?她就是故意穿给他看的,在这个几乎没人的迹的海湾,你张建中­色­胆大不大吧?大就什么都可以得到,不大,我汪燕也要让你大起来。她不理他,一直向海水走去,露出的大半个屁屁,一扭一扭,扭得张建中蹲了下去。太要命了,省城的游泳池都是这样的女孩子,男人们还能游泳吗?别说游泳,站也不敢站吧?特别是穿着泳裤的时候。

张建中看了一眼自己,隔着那点布,清晰可见,那硬东东有多大就多大地摆在那里。

汪燕把披在肩上的浴巾放在沙滩上,一点点向海里走去。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蹲着,便笑着问:“不会又晕海了吧?”

“有点。”

狗屁,晕人吧?晕海你还蹲得住?张建中感觉硬东东又跳了跳,她这一回头,给了他一个侧身,那侧身更具诱惑。

这是来游泳吗?这简直是来卖­肉­!

不会,不会是美人计吧?怕你不跟她合作,便向你施展美人计,一旦扛不住她的诱惑,你张建中成了她的俘虏,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只能唯唯诺诺,一点反抗也没有了。

不是没有不可能,汪燕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并非完全清楚,她这么飘渺不定,怎么就知道她不会跟你玩这么一招?

妈的,张建中,你必须将计就计,跟你汪燕玩一把,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不信了,有那么好赚的钱等做你,又要拿你当傻瓜耍才是真!

如果,她耍你怎么办?你中了计,占了便宜,只是任由她摆布了。

想她的好事,占她便宜又怎么了?她心甘情愿送上门,关我什么事?玩了再说,玩了也可以反悔,这一码归一码,要不怎么叫将计就将?

“你过来啊!”海浸过她的脖子,但他知道,她那是蹲在水里。不是不想过去,但的确站不起来,更不可能向她走去,越走得近,越会让她看见自己的丑陋。

“你不管你了啊!我自己游了啊!”

她开始向海的深处游去。那是一个很动人的画面,露出的肌肤很白地在海里划动,还是粉红­色­的游衣只见到背脊上横绑着一条红绳儿,屁屁上那点红倒显得醒目招眼。

张建中的反应稍弱下来,可以走过去了,而且,汪燕也背对着他。

然而,还没走到海边,汪燕却游了回来,往海的深处海,是顶着浪的,速度慢,往回游,顺着浪,速度快许多,一下子就被浪冲了上来。张建中才意识到,她就已经到跟前,猛地站起来,一捧水泼在他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流,再弯腰往他身上泼水,他便用手拦脸说,你别泼啊!别泼啊!他并没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他才不用拦住脸呢!

他看到那两个小兜兜很有弹­性­地摇晃,一对花生米尖尖的,像随着摇晃不停地画圈圈。不是吧?不会是一种错觉吧?你怎么可能看见那对花生米,难道她里面什么也没穿?按正常穿着,里面还应该穿点什么才是的。

张建中突然发现自己傻得没药治,里面还能穿什么?还能有比她那泳衣更小的玩意吗?平时穿的罩罩也比泳衣要大,相反地,把罩罩穿外面仿佛更合适。还有那湿了的泳裤贴在小腹上,粉粉的,仿佛能看一片­阴­影。

他又受不了了。

退一步说,张建中惊讶倒不奇怪,他到底还是小男人,见过几多世面?在阿花那里知道的也太少太少,然而,汪燕感觉惊讶那才叫奇怪。

弯腰泼水的时候,她看到了张建中水湿了的泳裤。张建中不是故意的,那时候的泳裤也没那么窄小,只是这泳裤是毕业那年买的,立志在分配工作前学会游泳,那知,买回来后,就一直压在衣柜底。若­干­年后,穿在身上,便足足小了一个尺码。本来也不算什么,都是被汪燕刺激的,那硬东东便斜斜地摆在那里,那个磨菇头的地方更是有棱有角。

汪燕说是弯腰泼水,每弯一次,就近距离地看一次,看到后来,再没劲站起来,人就软软地坐在水里了,头还抬着看那个很有棱角的地方,那是一个貌似不可能到达的位置吧?怎么可以延伸到那里?而且,而且粗壮得也惊人,像婴儿胳膊那么粗吧?还有那个棱角,明明显显突了出来。

她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太不可能了,这个张建中,粗壮就算了,还那么有尺度,特别是,特别是那个棱角,肯定像一把刮刀,不把人刮伤才怪呢!

242竟有那么傻的人

张建中非常清楚汪燕已经看到他的秘密了,不然,她的脸会那么红吗?不然,她会一下子瘫软下去吗?你来啊!你不是要使美人计吗?我张建中等着你呢!我那东东已经整装待发。

他反而不再掩饰自己,很骄傲地站着一动不动。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你不要那么流氓好不好?”汪燕喃喃。

她以为,张建中不仅不会离开,还会一跨步迈过来,然后抱住她。她非常清楚,这一抱,自己的脸会碰到他什么地方,那时候,就不是脸了,而是嘴了,她想只要他一抱,她就叼住他那棱角突起的地方。

张建中比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傻,他竟当真了,竟以为汪燕真要他离她远点了。他一个前扑,扑进海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向前游去。既然你汪燕使的不是美人计,张建中便想一展他的游姿。

汪燕很不无法理解,他怎么跑了?

被吓跑了?她觉得不可能,你以为自己还是小男人吗?那个阿花早把你给结束,还在我面前扮什么纯情!

或许,他还没明白你的用意。

有可能,这就是这个乡巴佬可爱的地方,把事情总看得很简单,把人总看得很单纯。

“你等一等我。”

汪燕也游了过来。其实,她游泳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张建中稍等了等,她就赶上了。

“你不是说你不会游泳的吗?”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上次来这里还不会?”

“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来还晕海呢!”

“你现在怎么游得那么好?这才有多长时间啊!两个多月,你进步会那么快?”

“我就是要让你刮目相看。”

他们向海的深处游去,因为没有礁石,海水非常平静,虽然也有浪,但那浪是温柔的。毕竟,汪燕没有在海里游过泳,越岸越远就越心怯。

“我们回去吧!别游太远了。欺山莫欺水。”

两人又往回游。张建中却翻过来躺在水上,让海浪一点点推他上岸。汪燕也想学他那样,但只躺了一会,就下沉了。

“教我怎么才不能沉下去。”

“很简单,要心静。头仰看着蓝天,心里什么也不想。”

汪燕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你骗我,不可能没有技巧。”

“真没有什么技巧,像你这么浮躁的人,怎么可能心静得下来?”

“我很浮躁吗?”

“你觉得自己不浮躁?”

汪燕就不说什么了,想你等着,看看到底谁浮躁?她继续往岸上游去,彼此拉开了距离,张建中还躺在那里,任海浪轻轻地推。他可不想再出现刚才的状况,可不想再去胡思乱想,汪燕要跟他耍美人计,你也太看好自己了,她让你得到那么多好处,还会跟你耍美人计?还会把自己白送给你?你别再傻了,别自做多情,搞什么将计就计了。如果,坏了事,激怒了她,你什么也得不到。

汪燕到了岸上却想,你心静吧!心静得什么也不想吧!很快,我就要你再呈现刚才那副垂涎欲滴的馋模样。就不信了,你还会守得自己,还会再扑进海里。

这会儿,她倒有点渴望了,这个张建中也够特别的,怎么以前不知道?她对自己说,你好不好笑,怎么会知道呢?无端端的,他会让你看吗?这么说自己,却突然想,你不是装醉给他看过吗?貌似也没看到什么,那时候,他还是小男人,懂什么?就算你躺在那,他也不一定知道该怎么弄。

张建中被海浪推到岸了。

汪燕一直坐在海水里,一把一把地抓着海里的沙,见张建中走过来,就抓了一把甩在他身上。他也要甩她,她却说,你别甩我,别把我弄脏了。他还真听话了,这个什么男人啊!你就不会不听话吗?你就不会甩在我身上,让沙子钻进泳衣里,让我有个理由,叫你帮我把后面那个结解了吗?

“说合作的事了吧?”张建中在她身边坐下来说。

“该说的都说了啊!”

“关键的还没说。”

“你要答应了我,我才能告诉你最关键的部分。”

“有没有生命危险?”

“很难说。”她觉得这话会吓着他,补充道,“­干­什么事都会有危险,游泳没有危险吗?但未必会发生。”

“像会游泳的人,出现溺水的几率那么低吗?”

“可以这么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汪燕看了他一眼,问:“没有任何条件?”

“不可能没有条件,你答应给的一定要给,还有分成部分,也不能少。”

不知为什么汪燕有点儿失望,你就这么答应了?就不能提点个人要求?她马上又警告自己,你犯贱是不是?人家不提你还不愿意是不是?你想要人家怎么你,你才开心是不是?这才是张建中,才是那个你成天叫他乡巴佬的家伙,他要对你动什么坏心眼,那就不是他了,就不是现在才动了。那次装醉,他就对你使坏了。

“好吧!我告诉你。”

你不可能不相信他。即使,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帮你的话,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我进了一批货,原本有人要的,但那人突然消失了,找不到了。那批货便一直积压在仓库里。不仅钱没了,每月不要交占用仓库的费用。我想要你帮我,把这批货弄出去。”

“什么货?”

“838计算机。”她说,“我车上有好几个。”

说着,她便往停在沙滩边那辆车走去,开了车门,她从副驾驶位的车箱里拿出一个比巴掌还小的计算机。包括得很­精­美,还有防挤压的薄膜袋。

“挺不错的吗?比市场上的计算机要好得多。如果摆在店铺卖,应该不会没人要吧?”

“我有二十多万台,摆出来卖要卖到什么时候?而且,这种东西,又不是日常用品,普遍人花那钱买来­干­什么?”

张建中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一下子进那么多?”

“不说了。说起来就气人。”

“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别以为你汪燕会骗人,那是没遇到高手。张建中总觉得,汪燕玩的骗术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我也想,可能是让人给骗了。卖给我货的人和想要我买的人,他们是一伙的,一起骗我,这个说,有货,那个说要货,结果把我给坑了。”

张建中有点明白了,说:“你是要我和你也玩这么一把,去坑另一个人。”

“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行,不行。”

“你就看着我几百多万堆在仓库里,变成一堆废铁?”

“那也不能坑人啊!”

“人家坑我就行?”

张建中想说,那是你技不如人!却不敢说出口。

“你刚才答应过要帮我的。”

“你说是正经生意,我才答应要帮你的。现在才知道你是要我去骗人。”

“做生意就是你骗我,我骗你。明明是十块进的货,为了多赚几个钱,硬说十一块进的,这是不是骗?”

“这只是价格问题,赚多赚少的问题,你那种做法是*­祼­的骗。本来,人家并没想要你的货,你却要我告诉人家,说我想要这么一批货,结果人家上当了,从你那进了货,我就玩失踪玩人间蒸发。”

“谁被骗,谁就技不如人。我技不如人,就要找替死鬼,找到替死鬼,他就技不如我。”

“没有那么傻的人吧?”

“我不敢说,这世上没有比我­精­的人,但我绝对相信,有比我还傻的人。”

张建中摊着双手很不可理喻地说:“手里拿着几百万,竟会有那么傻的人?”

汪燕叫了起来,说:“怎么没有?就是有!”

张建中马上明白了,真还有,眼前就有这么一个。

243好钢用在刀刃

汪燕叫了起来:“你看我­干­什么?”

张建中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她又说:“算你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从你眼里没有看出坏念头。”这么说的时候,她双手搁在小兜兜包裹不住的­肉­上。

张建中早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见她的举动就很有些不高兴,想不是有意提醒我吗?要我看你,要我生发乱七八糟想法吗?他想,你以为,这么遮就遮得住,你遮了上面,遮得了下面吗?他迅速瞟了一眼她肚脐以下。虽然只是匆匆一瞟,却有什么看不清楚呢?离得又那么近,于是,张建中要自己快点离开,否则,你又不敢站直腰了。

这时候,汪燕放在车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刘老板,你好啊!”

“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什么时候不接你的电话啊?”

“你已经是第三次给你电话了,你现在才接。”

“是吗?真不好意思,我把大哥大忘在车上了。”

“你总是有理由。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接电话?”

“那里,那里。我的确是忘在车上了,刚好回来,听到大哥大响,马上就接了。”汪燕一边解释,一边问,“你有事吗?”

“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约了客户。”

“约了什么客户?我想不会比我重要吧?”

“当然你重要,当然你重要。”

“那是不是该跟我一起吃饭?”

“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如果,我说,你叫我找的货,已经找到了呢?”

汪燕心儿跳了一下,很不相信地说:“真的吗?不会吧?”她马上又惊喜地说,你没骗我吧?不会真的找到了吧?”

她可不希望他能找到她要的那批货。这个刘老板正是她特­色­的目标,因此,她先放出了风声,说她到处在找838计算机。

“今天,我见的几个客户都说有货,但叫他们带我去看货时,又推来推去,搞得我都不敢相信了。”

“你以为,我也骗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敢说你骗我呢?”汪燕要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那么一批货,前两天,打听要那么一批货时,他兴趣不大,这会儿怎么就说自己有货了,如果,真有货,她汪燕只能舍弃他另寻找目标了。

她心里非常不愿意,这个目标,她已经特­色­了很久,也觉得他最合适,人不­精­明不说,更重要的是贪­色­,看她那目光,滴溜溜转,像是能把她衣服扒了似,而且,他的钱还是不自己的,国营企业的老板,钱根本不成问题,讨他高兴,手一挥,甩出多少钱眉头皱也不皱。

难道这两天,他不声不响找到了她需要的货?

她是想要张建中充当货主,要他从张建中手里买走她的货啊!

“你那批货是从哪弄到手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要,钱到,我的货也到。”

汪燕苦笑着,说:“好,好。我回去就找你。我现在不在省城。”

还不能马上回绝他,他再不­精­明,也不会不声不响地吸入那批货再与她汪燕联系,如果,真有那批货,也应该还在货主手里,也就是说,他要看她的态度如何,甚至有可能与她签了合同,拿到她的第一笔定金才会吸入货主的货。

这种转手生意,谁都不想担风险!

当初,汪燕也是这么想的,但千算计万算计,还是被别人算计了。因此,她也想如法泡制算计刘老板。她先谎称自己需要那批货,再要张建中拿着她那批货当货主。

不管比哪方面看,张建中都不像是那种做贸易做转手生意的人,如果,货是她汪燕的,刘老板肯定不相信张建中会要那批货。倒过来的话,张建中那批货是从边陲镇走私来的,她汪燕需要这批货,刘老板上当的可能­性­反而更高。

“你手里的那批货是不是我要的哪个型号啊?”

汪燕先要控制刘老板,别让他贸贸然进了别人的货。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微,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搭错了神经?

“你要的是什么型号?”

“我们见了面再说吧!”

“晚上一起吃饭?”

“我说过了,我不在省城。明天,明天吧!”

刘老板说:“好的,好的。我等你。”

放下大哥大,汪燕神情有些恍惚,刘老板真要找到货源,实施自己的计划就非常难了。目前,他还不认识张建中,你汪燕再使劲,他要的也不是你的货,你反倒学雷锋为人作嫁衣了。

她打电话的时候,张建中正向一条小溪走去。那是一条从山里流下来的淡水小溪,弯弯曲曲从沙滩流进海里。小溪水很缓,流量也不大,他就用手刨坑,先是刨得可以坐在坑里,再又坐在淡水里刨,刨得可以躺下去了,就躺在里面,用淡水冲洗身上的咸水。

汪燕在那边叫:“你在哪?”

张建中应着,坐了起来。因为有防风树拦着,她没有看见他,只是寻着声音走过来。

“你在这­干­什么?”

“洗身啊!”

“是淡水吗?”

“当然是淡水。”

“你也太自私了,就只给自己挖。帮我也挖一个。”

张建中说:“我也洗得差不多了,你用这个吧!”

“我不用,你都把水洗脏了。”

“这水是流动的。我洗的水都流到海里去了。”

“你在上面再给我挖一个。”

“你麻烦不麻烦?”

“你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她一直站着说话,他也一直躺在水里,便仰视她,眼睛虽然不离她的脸,余光总在她两腿之间滑来滑去,那粉红­色­的泳裤湿得有点透明,便被染得灰黑,且是从下往上看,清晰右见两腿交接处有一道缝隙。

本来是平伸的双腿躺着的,他不得弯曲膝盖收起来。

“你没听见我叫你­干­什么吗?”

张建中咬咬牙,豁出去了,你那么暴露地站在我面前,我还怕什么?我也让你也瞧瞧我张建中的­性­/感,妈的,许你引诱我,就不许我也让你看看世面?

他站了起来,那东东也清晰可见,又斜斜地摆在那里,且比刚才还显得有力。他一手叉腰,看着她。就不信吸引不来你的眼睛。

果然,汪燕的目光移了过来。

如果,没有接到刘老板的电话,她完全愿意接受他的挑战,完全愿意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她不是要他配合她吗?不让他尝点甜头,他会努力帮你吗?想想,一旦成功的话,他会为你挽回多少损失?这个代价,还是划算的!

然而,现在的汪燕,觉得张建中失去了一半的价值,你再努力,刘老板也不会要你的货,这么早给他尝到甜头,太便宜他了,不能成事的几率越来越大,我汪燕有必要那么快牺牲自己吗?

她还是很有些贪婪地看了一眼,这个张建中,如果,如果,不是想要他配合自己,不是把自己做鱼饵,钓他这条鱼,她倒想马上就试一试他的身手。

冷静,你必须冷静!你要保持自己的魅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她弯下腰,往外泼张建中躺过的那汪水,仿佛对他无动于衷。

张建中很有一种失败的感觉,想自己真有点不像人了,人家穿得可是泳衣,那泳衣­性­/感与她有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展示自己的玲珑姣好。你张建中展示的是什么?那么硬绑绑地翘着,简直就是流氓行为。

他落荒而逃。

汪燕算是宽容了!如果,如果,是以前的阿花见你情形,肯定又会狠狠踢你一脚,再让你痛不欲生。

244跑一趟香港多少都有

当晚,汪燕就赶回了省城,约刘老板第二天喝早茶,刘老板说,我还是睡懒觉吧!你们广东人喝早茶太浪费时间了。汪燕便笑着说,喝早茶是我们的特­色­。刘老板很有内容的嘻笑,说,我还是更喜欢你们广东人的吃夜宵。汪燕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营虫,想你妈的好事!

“现在,你不觉得晚吗?”她嘴里还是问道。

“不晚,不晚。一点不晚。”

“现在吃夜宵,只是去大排档了。”

“没关系,哪才更有特­色­。”刘老板说,“我最喜欢大排档的炒河粉。”

汪燕只好驾车去接他。这个刘老板是北方一家国营企业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说是来广东做钢铁生意,然而,按他的话说,只要有钱赚,他是什么生意都做,前不久,他在跟汪燕做了一笔布匹生意。这个北方佬,大大咧咧,不太考虑细节,出手大方得让汪燕很赚了一笔。

“我这人够意思吧!”

汪燕说:“刘老板是爽快人,能跟刘老板合作是我的荣幸。”

刘老板“哈哈”笑着说:“你当然高兴了,你赚的钱都是给自己赚的,我呢!钱都归国库了。”

“刘老板,你就别骗我了。你拿国家的钱做生意,做赔了,是国家的,做赚了,却是自己的。”

刘老板愣了一下,说:“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以?你不要冤枉我啊!”

汪燕笑着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我一看你要我把钱打在你个人的帐号上,我就看明白了。现在,好像挂着政府的名义做生意,却把自己喂得肥头大耳。”

他就指着汪燕说:“你啊,你啊!女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把什么都看透了,对自己是非常不好的。”

“没有什么不好啊!至少,知道对方在给谁做生意啊!”汪燕很坦率地说,“所以,你才更希望要做成这生意,并不太在乎价格上的点点滴滴。”

刘老板似乎明白汪燕为什么对他突然的态度。

开始,这个女人处处卖弄风情,为了做成生意,巴不得躺在床上,后来他就纳闷了,她怎么一下子转了舵,正而八经起来,淑女得似乎动一动她都有罪。原来,她闹明白了,你在中饱私囊,把赚的钱装进了私人腰包。因此,当知道她要一批838计算机时,他便使出欲擒故纵。

“你这可是洋货,我一北方佬上哪去弄?”

“你人面广,肯想办法,这世上,没有你找不到的货。”她又施展女人的魅力了,眼里饱含一汪柔情。“我们跳个舞吧?”

这是在白天鹅酒店的舞厅。刘老板从北方过来,一直就住在白天鹅酒店,说是庆祝他们第一次合作成功,吃了晚饭,喝了酒,他们便到这舞厅来消遣。

这种高级酒店且是涉外酒店的舞厅很优雅,女人一个个淑女的得不行,男人一个个绅士得出众,跳的都是那么搭肩揽腰的交谊舞。

别看刘老板个头笨重得像大狗熊,跳起舞来,一点不含糊,汪燕在他搀扶下,还真有点小鸟依人。刘老板时而小步走,时而大步迈,于是总时不时碰到她挺得高高的胸。

妈的,这个女人,有求于你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就当帮帮我吧!”他们旋转了一圈,胸被他故意蹭了一下,汪燕说话的声音更是娇滴滴的。

“我不是不想帮你。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漂亮的女孩子求我,但是,我的确帮不了你啊!”

汪燕嘟着小嘴说:“不帮就算了,不帮我就找别人去。”

找吧!你去找吧!就不相信那么大一批货,你能找得到。第一次合作,刘老板就从她的处事里看出了她的能力,这个女人,能在生意场上混,少玩女人的魅力,早就赔清家底了。

这天,他觉得该到出手的时候了,就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了那么一批货。这个女人果然就上当了,不知从什么地方连夜赶了回来。当她在电话里问他,手里的货是不是她要的型号时,刘老板就叫手下去商场搜罗所有的838计算机,每一个型号弄一个回来。老子就不信没有你要的那个型号!

汪燕的车出现在酒店门口,他就提着一手袋各式型号的838计算机,迎了上去。

“你一个人啊?”

其实,也想到他会是一个人。这家伙恨不得吃了宵夜,自己就随他回房间。他那几个喽罗都是两个住一个房间,他却单人住一个套间。第一次合作,他们就是在他那套间签的合同。因为,知道这家伙假公济私,汪燕便把自己的副经理也带去了。

虽然,都是国营企业,但刘老板要比汪燕牛气得多。汪燕只是一个小角­色­,玩的是挂靠,要自负盈亏,刘老板却是那企业的副老总,做的企业的生意,按他的话说,只要不亏,他回去就可以交代,亏了,也没什么,最多不升了永远挂着“副”字,问题是,这亏并不是真亏,而是进了自己腰包。

因此,在他的B人的气势下,汪燕相形见绌!

“上哪吃夜宵?”汪燕见他上了车,问。

“随便,你载我去哪就去哪。”

汪燕笑着说:“你就不怕我绑架了你?”

他笑起来,说:“你能绑架我?我倒要提醒你,别被我绑架了。”

“你绑架我有什么用?你比我还有钱,有必要冒那风险吗?”

“我绑架你当然不可能为钱。”

“难道你还要劫­色­?”

刘老板看了她一眼,说:“本来没这想法,让你这一说,还真有点想劫­色­了。”

汪燕很做状地笑起来,笑得那胸会很有劲抖。“不会的,不会的。刘老板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漂亮的女人大把大把,怎么瞧得上我?”

刘老板半真半假地说:“你的层次一点不低。”

“你不会是对我感兴趣吧?”

刘老板反问她一句:“你说呢?”

汪燕也回了他一句:“这个你还是问你自己吧!”

刘老板很清楚,她不是成天在酒店那些串来串去的女人,想要占她便宜,硬来是不行的,得下一番功夫。

“这两天,我几乎找遍了整个省城,找遍了所有生意场上的熟人,还真巧了,遇到了几个专搞走私的,他们手头正有货。我也不知你需要那个型号的,所以,把各个型号都弄了一个。你看看吧!需要哪个型号的?”

他们坐在大排档的餐桌上,刘老板把那一手袋计算一样样拿出来,心里想,这次,你还不上钩?

汪燕没看那些样机,心里就有数了,这个刘老板在跟她耍花样,你怎么可以收集到那么多样式?难道整个省城都是做计算机生意的?一样样翻看的时候,更证实自己没猜错。为了做那笔生意,她不是没有研究过838计算机,也询问过一些行家,好几个人都劝她别玩,更不要玩得那么大,然而,她像是被那两个人灌了迷魂汤,以为一转手就能大赚一笔。现在,你刘老板还想玩她?才幼稚了吧?我汪燕吃一堑长一智,是要倒过来玩你的。

她找到了堆积在仓库里的那一款,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一款。”

说着,回车上拿了自己的货板对了一下。果然是一个款式的。

“你需要多少?”

“二十万。”

刘老板也愣了一下,但马上就笑了,说:“小意思,小意思。三十万,四十万也有。我跟他们说一声,他们马上就去香港弄回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似乎很有把握。

245真够大的

第二天,张建中也住进了白天鹅酒店与刘老板住在同一层,从门上的猫眼可以看见他住的那个房间。他只带了倒把明过来,对高书记说,海鲜这条路遇到了一点麻烦,要去省城处理。

本也想带永强一起去的,多少可以壮壮势,然而,永强并非总公司的编制,还有其他工作要兼顾,不仅高书记会有意见,农业办那边也会有意见,小小的一点事,需要那么多人去办吗?很显然,永强是多余的,更像借故跑去省城玩。

一到省城,汪燕就带他们去租认的仓库看了那批货,838计算机虽然­精­致没巴掌那么大,但二十多万,连包装,堆得像座山。

倒把明说:“这种玩意,谁会要啊!二十多万,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怎么没人相信?我就相信了。”汪燕很不高兴地翻了他一眼。

看完货,汪燕把五万元拍进张建中手里。

“不用,有一万用着就行了。”

“你开始我这以后,就不能再来见我了,直到那家伙把钱打到你帐上。”

她还给了张建中一个帐号。

那帐号竟然是张建中的真名。

“这不合适吧?”虽然,汪燕不会告诉他密码。

“有什么不合适?”

“事情败露,他还不找到边陲镇去?”

“你以为那么容易啊!他找去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不知道我们认识,他就是找去也没用。你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他付款,你供货,谁也不欠谁。就算知道我们合伙骗他,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他敢张扬?被人骗了光彩啊!何况,那些钱又不是他的,他根本不心痛,更想隐瞒自己的失误不想让人知道。”

“我在酒店登记住房的话,会有记录。”

“你不会还要我用总公司的名义吧?”

“为什么不?这样才更真。那么大一批货,你看看你,像是很有钱的人吗?当然做的是政府的生意。”

张建中问:“政府的公司走私弄了那么一批货?”

“这有什么奇怪?现在的走私货多得是,你走各商场走走,除了国产货,几乎都是走私货。”

“不可能吧?”

“少见多怪。”

汪燕还把一个大哥大交到他手里。

“拿着它神气神气。”

“不会是假的吧?”

“假你的头,我化了几万特意给你装的。”

“你可太舍得下成本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如果,套不住呢?”

“你一定要尽力。”

张建中突然双手抱胸,问:“你怎么这么相信我?如果,我把你的钱花了,拎着大哥大跑回边陲镇,你能把我怎么样?”

汪燕笑着说:“你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去边陲镇闹你,去红旗县告你。你看看最后谁倒霉?”

“你还是更找人吧!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能成功,如果,不成功,你偏说我没尽力,我是有口难辨。”

“你尽没尽力,我会不知道吗?我还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吗?”汪燕告诉他,“凡是跟她通电话后,都要删除记录,别让刘老板看见上面有她的电话号码。”

说着话,倒把明带着监友来了,他是来充当张建中的保镖。

三个人大摇大摆住进白天鹅酒店,倒把明和监友住一个房间,张建中自己住一个套间。

刚住下,房间的电话就响了。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暂时还没有。”张建中以为服务总台打上来的电话。

“先生不要按摩吗?”

张建中愣了一下,问:“什么按摩?”

“就是给你服务啊!”

“如果需要,再给你电话。”

放下电话,倒把明进来了,笑着问:“是不是有个女人打电话进来?”

“应该是总台的。”

“总什么台?是上门服务的小姐。”倒把明笑着问,“我那兄弟问,叫小姐可不可以报帐。”

“你是说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

“大酒店都有这种服务。”

“你别想好事。”

“你不说,汪老板怎么会知道?就当我们吃了一顿劲的。”

张建中问:“你是说我们去大排档吃一顿,然后,说骗她说我们在酒店吃的,把钱省下来叫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鬼混?”

倒把明连争辩,说:“我没想,是我兄弟有这方面的要求。”

张建中想了想,不放心地说:“你叫他还是不招惹那种女人,被抓住可就麻烦了。”

“警察不会查这种高级酒店的。”

“你叫他过来一下。”

倒把明便打房间电话,把监友叫了过来。他一进门,就“嘿嘿”笑,说:“我只是问问,没有也没关系。”

“我是担心出问题。”

“我问过了。那个女人说安全得很。”

“你知道,我们是办正事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反而得不偿失。”

倒把明说:“这样好不好?事成后,我倒把明请我。”

张建中摇头说:“不用,事成后,你们想­干­什么都行,我请你们。”

倒把明反而脸红了,说:“我不用,我不用。”

监友却说:“你就别装了。到时候,我们一个叫一个,玩到天亮。”

张建中说:“办正事吧!”

倒把明就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张望,那想到,却看见一个涂脂抹粉,穿得很­性­/感的女人站在门前,门铃也响了。

“谁?”张建中问。

倒把明说:“上门服务的小姐。”

门铃又响了两下。

监友说:“开门让她进来。”

倒把明看着张建中说:“不好吧?”

监友说:“有什么?跟她说几句话,还怕她冤枉我们三个不成。”

门开了。张建中见一个丰满得不能再丰满的女人走进来,那大得很夸张的胸一步一抖,真担心,一个不留神,会掉下来。

“你们这么多人啊!”那女人的嘴涂得像刚喝了血。

监友一双眼睛一刻也不移地盯着她的胸,又盯着她­祼­露的大腿。

“小姐,你好白啊!”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

“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吗?”

“我们是出公差的。”监友说,“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一看就知道,你是老大。我再叫两个小姐上来好不好?”

“你还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就敢人上来?”

“你别告诉我,是公安啊!”

“算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公安,是来省城破大案的。”

“是来破*案吧?”那小姐“咯咯”笑起来。

“你别不信。”

“我没不信啊!”

……

倒把明竖着耳朵听,却也没忘了张望外面的动静,突然回过头来说:“他出来了。”那小姐看了他一眼,问,是对门的那个老板吗?他犯了什么事?张建中忙给倒把明使眼­色­。这种女人,谁知道等一下会不会跑到刘老板哪去?如果,把他们关注他的事传到他耳里,可就麻烦了。

“你出去,你出去。”张建中往外哄她,“我们不要小姐。”

“这么凶­干­什么?你不要,老大要啊!”她冲着监友笑,问,“是不是?”

监友说:“他才是老大!”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说:“小靓仔,就会假正经。”

“你走不走?”张建中发脾气了,“再不走我报警叫警察来抓你。”

“别以为叫警察就能吓我。我们跟警察是一路的。”

“胡说八道。”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说:“你们不用担心,在这里­干­什么都没事的。”

监友知道张建中真火了,推着她说,你出去吧!我们正商量事呢!有时间,我再叫你。”

“真的啊!”

“当然真。”

“还是你好。”她突然抱住监友亲了一口,张建中看见她抱监友时,那很夸张的胸被挤得扁扁的。

那小姐离开了,占了便宜的监友似乎才回过神来,惊叹地说:“真够大的!”

246只是混口饭吃

张建中很严肃地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我希望,你们不要拈花惹草。我不是反对你们。事成之后,我让你们玩个够,只是现在不行,我担心会误正事。他说,刚才就误了事。刘老板出来时,我们是可以跟上去的,因为那个小姐,我们失去了一次让他看到我们的机会。

他们要接近刘老板,首先要让他知道他们就住在他对门,让他知道他们是做生意的,循序渐进,慢慢跟他套亲乎。

“他们几个人出去的?”张建中问。

“只有他一个人。”

张建中看了看时间,说:“他们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再跟上去。”

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打鼓,想跟上去又怎么样呢?人家会理我们吗?人家不理的话,该怎么办?于是,就想来想去,想汪燕为什么找我来­干­这事?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她就没有更信得过的人吗?

后来,他想明白了,第一,她应该是没有更信得过的人。第二,即使她信不过你,你也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怕你玩什么古怪。

正想着,大哥大响了。

汪燕在大哥大里说:“你们到了吗?”

张建中说:“到了。”

“我忘了告诉你了,事成之后,我给你二十万的报酬。”

二十万,对现在来说,不算小数目,但当时绝对是一个大数目,阿花老公在华侨新村买的那由别墅,也花不了这个数。

汪燕又说:“这笔帐,绝对打到你私人帐号,属于你自己的。”

张建中连连说:“不要,不要,打到总公司的帐上就行了。”

“如果这样的话,我怎么对得起你呢?不打到你的帐上,以后,我还好意思要你帮我吗?”停了停,她又说,“你放心好了,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的。”

张建中想,可能吗?如果刘老板闹起来,会没人知道吗?

汪燕说:“打死我都对别人说,你只是帮朋友,属于友情客串。”

张建中一咬牙,说:“好,我帮你。”

他/妈的,高书记成天要上调款,还不是也装进自家的腰包,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而且,我这是凭自己的实力。你们谁把过我,谁支持我?在没有人支持的状况下,我赚的钱都给高书记了,为什么就不可能有部分归我自己。

正说着电话,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好像是倒把明的声音,接着又听见监友的声音。张建中就拉开房间门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们两人,和三四个人在走廊上你一言,我一语。

倒把明见张建中出来,就真眨眼,说:“老板,他们欺负我们。”

张建中感觉倒把明不可能乱来,很正经地问:“人家为什么欺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倒把明说:“我们没有做得不对。”

张建中就问那几个人:“我不偏袒我的手下,也听听你们的,他们有什么对不住你们。”

一个大快头说:“他们勾引我女朋友。”

张建中问:“怎么个勾引法?”

“反正就是勾引了。”

倒把明说:“我们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女的。”

张建中又问:“是不是?”

大快头说:“看就不是勾引吗?”

张建中再问:“你有没看我?”

“看了。”

“那我可不可以说,你勾引我?”

“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

“因为你是男的。”

“我明白了,男人看男人不算勾引,男人看女人就叫勾引。但是,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手下看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女朋友看我的手下呢?你就不许你的女朋友向我手下抛媚眼吗?”

“不可能”

“你认为不可能,他未必是不可能。”

那个大快头愣了好一会,还是没想明白,就问:“你说什么?”

张建中说:“叫你们老板来跟我说话。”

那个大快头问:“你凭什么?”

“凭你不是老板。”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老板?”

“有一句话你听说过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一见你肌­肉­健壮,就知道,你是­干­体力活的。”

“我就是­干­体力活的,你又怎么样?”

说着,他就扑了上来。

监友见他动粗,也迎了上去,一阵你来我往,彼此都退了一步,虎视眈眈地瞪大双眼。

张建中拍了拍监友的背说:“你站开一点,让我来试试他的能耐。”

监友说:“老板,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张建中问:“你听不听老板的?”

监友说:“听。”

“听你就站一边。”

大快头见张建中那么说,心里想,你也太嚣张了,就你这身架子,我不用一个回合就把你打趴了。见监友站一边后,就对张建中说:“你来啊!”

张建中说:“我从来不欺小的,让你先上。”

这么说,是因为他不知怎么对付面前这个大快头。张建中只会防御不会进攻。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大快头就扑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张建中一个闪身,躲了过来,他是向左躲的,还没站稳脚,大快头又B近了。张建中又摇晃着往左躲,这次,大快头更快,抢在他前面先到了,那知,张建中只是摇晃,见他抢先一步,就往右移,移到他背后,轻轻拍了一下他背脊。

他竟狠狠地回了一肘。

张建中早料到他会来那么一下子,拍完之后,往后跳了一步,就对监友说:“轮到你了。”

大快头气得不行,想我不可能对付不了你这个狗屁老板,就对着拦道的监友冲过来,好像要放倒他,再做提张建中。

这会儿,刘老板开门出来,大叫道:“住手!”

大快头就住手了。

刘老板说:“这位老板要是放倒你再就放倒了。你还是习武之人,就不知道他为什么拍你一下吗?他那一拍就是告诉你,你还没资格跟他较量。”

张建中马上笑着迎上去,说:“老板终于露脸了。”

刘老板问:“请问尊姓大名?”

张建中说:“小的姓张。”

“老哥我姓刘。”

彼此便说,“幸会幸会。”

张建中问:“大哥在哪发财?”

刘老板说:“只是混口饭吃。”

张建中哈哈一笑,说:“能够混到住白天鹅已经很不简单了。”

刘老板也哈哈一笑,说:“彼此彼此。”

张建中说:“还是大哥人强马壮啊!”

“那里那里,我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

“高人,高人。我最佩服的就是贬低自己的人,没有水平的人,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高人从来都是低调,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刘老板就冲着他那帮人说:“听到了吗?听到张老板说的话吗?”

那帮人一个个耷拉着头说,听到了,听到了。

247手快有,手慢没

知道他们说的女朋友却是上门服务的小姐,张建中便气不过地说,你们是不是太无聊了?几百块的东西,要闹成这样!刘老板也说,就是,就是,我都替你们丢人。说着话,张建中先回自己的房间了,见好就收,千万不要让刘老板以为,你想巴结他。

倒把明和监友也跟进来。

“我这办法还不错吧?”倒把明很有些得意地说。

张建中说:“我就知道是你故意闹的。如果,那个刘老板不露面怎么办?还不打起来了。”

监友说:“没有想到,张小弟还有那么几个子,别看他们人多,打起来根本不用怕。”

“我们不是来玩不打不相识。”张建中不无担心地说,“现在,我担心,这么一闹,他们会防着我们,说不定,还会搬到别的地方去。”

倒把明问:“他们防着我们­干­什么?”

“你以为他们是好东西?肯定没有少叫小姐上门服务,我们又住在他们对面,他们会担心我们报复他们,见小姐上门,就报警。”

平时警察可以不管,但有人报警,警察不可能不管。

“不会吧?”倒把明也担心起来,他们真要搬到其他地方住,真就有点弄巧成拙了。

这会儿,刘老板那伙人也在议论张建中他们。

有人说:“我看他们一点不像是做生意的。”

有人附和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一个个黑不溜秋,更像是成天在太阳底下晒的,特别是那个瞅着女人胸脯的家伙,彻头彻尾就是乡巴佬。”

他说的那个人是倒把明。他一见到那个上门小姐,目光就故意定定地盯着那小姐的|­乳­沟。大快头气不过,才跟他吵起来的。

“人不可貌相。那个张老板,别看年纪轻,很有一点来头。”刘老板却说,“你们没见他那么几下子,就窜到身后去了,真要出招,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吵起来的时候,他就从猫眼关注门外的动静,见大快头还傻乎乎的,才开门出来阻止了事态的发展。毕竟,他们在这住了相当长时间,又时不时招小姐上门,因此,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大快头很不服气,说:“他有那么大能耐,还请保镖­干­什么?”

他觉得,真正跟他交手那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不过,武功绝对不如他。

刘老板很不屑地说:“他就是担心他的保镖打不过你,才在你面前露那么一手的,没想到,你竟然看不出来。”

虽然,不会武功,但他总认为,智者才是真正的控制者,比如大快头,除了有一身蛮劲和武功还有什么?人家窜到他身后都不觉,还嚷嚷着人家不如他?就算人家打不过你,你也未必能打败人家!

有人问:“他们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刘老板说:“开始可能不是,但现在要发现我们有什么不对头,肯定会报复。”

“我们是不是躲开他们?”

大快头说:“没这个必要。”

也有人说:“我们在这住得好好的,还躲去哪里?”

“我们怎么倒怕起他们来了?”

刘老板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些什么?一个个跟小姐都混熟了,舍不得走。我怕他们什么?就怕他们抓你们嫖娼。”

这些不争气的家伙,一个个都不听话,不准他们乱来,却瞒着他乱来。

“你们一个个被抓进去,我还是睁一眼闭一眼吗?”

一个个就不说话了,但心里却不服气,想你还不是一个鬼样?应该是保护自己吧?怕对门那几个人抓到你吧?

刘老板说:“马上收拾行李。搬!”

一帮人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听指挥,都回各自的房间收拾行李了。

刘老板正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却听到门铃声,以为是那个经常跑来找他的小姐,从猫眼往外看,却是对门住的张建中,只见他们三人都拿着行李,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张建中担心这么一闹,惊吓了他们,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如果,再来一次意外邂逅,刘老板肯定会怀疑你是别有用心,倒不如主动离开,搬到另一层去住,虽离远一点,毕竟还住在同一家酒店,还会有见面机会。

“有事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手下的人不懂事,得罪了刘老板,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刘老板也陪着笑说:“不会,不会。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他又故着惊讶地问,“你们这是去那里?退房走了?”

“其实,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得罪了人,总是心里慌的,总是怕别人报复啊!虽然,你刘老板不是那种小人,这里心总还是不踏实。毕竟,在这里总会­干­点什么坏事儿。”

说完,张建中便大笑起来。

刘老板一愣,似乎明白了,也笑起来,说:“你过虑了,你过虑了。男人嘛!有这种嗜好也正常。我像你保证,我的人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我不是信不过刘老板,但这心里总有疙瘩。你也清楚,­干­那种事,总提心吊胆,不爽。我想,刘老板手下的人也会这种担心,既然如此,事情也是我们闹起来的,还是我们离开的好,彼此都不必有顾虑。”

刘老板觉得这个倒挺会说话的,明明自己怕报复,却把自己说成是为对方着想了。

“你们这是要搬去哪呢?”

“也不搬去哪,换一个楼层吧!”这么说,张建中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知道是汪燕打过来的,还是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然后对刘老板说:“对不起。”

就对着电话说,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我不做小生意,不会和你合作的。再增加一万台?你是不是觉得很多了?告诉你,你总共只要两万台,连连我的零头都不够。你想要,就再边个零,二十万台。否则,别再给我电话,别再浪费我的电话费。

张建中把大哥大按了,对刘老板笑一笑,说:“我们再见!”

“听张老板说电话,做的是大生意。”

“那里,那里。跟刘老板没得比。”

这么说,就往外走,一直站在门外等着的倒把明和监友忙提着行李跟了上去,在电梯口碰到了汪燕,彼此装不认识,擦肩而过。

汪燕并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她才不敢跑到刘老板房间来,随她来的还有她的副总经理。

“那边的货怎么样了?”汪燕问。

“差不多了,已经下订单了。”

“二十万吗?”

“当然,二十万。你汪老板要多少,我给多少。”

此话一出,刘老板的心跳了一下,刚才那家伙也说了这个数字。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而,汪燕意识到这个数字留在他心里了。不能急于求成,她与张建中商量好了,他不主动向刘老板提838计算机的事,而是让他慢慢去感觉。

“我那边催得急,刘老板能不能快一点?”

“这再快也得有个时间吧?”

汪燕说:“你知道,生意这东西,手快有,手慢没。人家今天只是找到我,明天,可能又找到别人了,说不定这生意就被人抢走了。”

“我也急啊!”

“我看你就一点不急。”

刘老板笑着说:“你怎么就看出来了?我一天几个电话催他们呢!”

“只是电话催催怎么行?直接上门去要才行啊!”

“我这不是正想出门吗?你却进来了。”

“这么说,我倒自己耽误了自己!我走,我走。”汪燕站起来要走。

刘老板也不留她,煞有介事地说:“晚上吧,我给你消息。”

“那一起吃晚饭?”

“好,一起吃晚饭。”

刘老板当然知道晚上也不可能有消息,但走步算步,他要的不是货,他要的是这个急着要货的女人。

248空手套白狼

吃晚饭的时候,汪燕早坐在一张临窗的桌前等刘老板。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张建中他们也在餐厅,还是装不认识。刘老板走进餐厅径直向汪燕走去,经过张建中身边,只是应付地打了个招呼。那几个随从也知趣另找了一张桌。

张建中招手叫服务员过来,告诉她,刘老板那张桌,包括他那几个随从的消费都记他这边的单。服务员过去转告刘老板,很感谢地向张建中笑了笑,张建中便借机走过去,说:“就当是向你们赔罪吧!”

刘老板哈哈笑着说:“让你破费了。”

张建中说:“没关系,你尽管点,想吃什么点什么。”

说着,看了汪燕一眼,像是要刘老板把汪燕介绍给他,刘老板却无动于衷,张建中很有些无趣地说:“不打扰你们了。”

汪燕表现得很冷漠,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是­干­什么?”张建中离开后,她才问。

刘老板说:“我也不知道。”

“你们挺熟的吗?”

“根本不熟。”刘老板把菜单递到她手里,说,“挑贵的点,让那家伙大出血。”

“我怕那家伙连单都买不起,最后,还要我们自己买。”

“管他呢!他竟然夸下海口,我们就成全他。”

汪燕便一点不客气,点了一个刺身龙虾,一瓶法国红酒。

刘老板笑着说:“你可真够狠的。”

汪燕说:“我可没指望他买单。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一定没见过什么世面,兜里有几个钱就觉得很了不起。”

刘老板过去看自己那几个随从,他们已经点了菜,听说,由张建中买单,又说要加几个菜。

“丢人。”刘老板说,“我对你们就那么刻薄吗?吃自己的就点那么几个菜,人家请就要撑开肚皮吃?”

有人说:“吃穷他。”要点就往贵里点,点些没吃过的。”

“对,对。吃穷他,看他还敢不敢充大头鬼。”

刘老板交代一个嘴角长着一黑痣的家伙去说几句好话,随便了解一下张建中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生意人嘛,人家那么给你面子,也应该还个情面给人家,何况,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

黑痣说:“他们也不像有多少实力。”

“现在的人,很难知道他们的钱是哪来的?我总觉得他们有些来头。”

“最多也就是那种暴发户。”

“你不觉得暴发户的钱好赚吗?跟这些人做生意,肯定不会吃亏。”

他想起张建中打的那个电话,虽然不知他说的那二十万是什么货,但有机会的话,他是非常愿意跟张建中这类人合作的。他们懂什么?明明能赚大钱,也稀里糊涂,赚­鸡­碎那么点就高兴得不得了。

黑痣走到张建中他们这边来,先说了几句好话,像是随便地问:“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倒把明嘴快快,说:“我们是­干­咸水生意的。”

张建中忙咳了一声制止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像是怕被人听见,然后很严肃地说:“不要乱说话!”

倒把明便“嘿嘿”­干­笑。

监友很有些威胁地对黑痣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张建中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别听他们乱说,根本没有的事,我们怎么可能是做那种生意的呢?我们只是小本经营,做些小生意。”

黑痣笑着说:“做小生意的人会住这么高级的酒店吗?会那么豪气吗?张老板是信不过我们啊!”

不管他还怎么问,三人都不再谈生意上的事了。

刘老板那边还是誓言旦旦,请汪燕放心,说他刚才去见了那个跑香港的生意伙伴,明确答复,再有两天货就能到。“不过……”他一个转折,又把话停住了。

“不过什么?你别说半句留半句啊!”

汪燕装着很焦急的样子。

其实,她已经明白刘老板在故弄玄虚,刚才,她一直派人跟踪刘老板,他们这伙人根本没有去见什么生意伙伴,只是打的去一家大商场逛了一趟。这会儿却说跟她撒谎。

“你要的那个型号很抢手,我去见那朋友的时候,好几个人围着他,要的都是那个型号的计算机。”

“你不是跟他说好了吗?他跑那趟香港,不就是为你跑的吗?”

刘老板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现在的人,说是朋友,说是生意伙伴,但哪个眼睛不往钱眼里钻,谁出的价高,他就给谁。”

“你可以先下订金定牢他那批货啊!”

刘老板摇头说:“这么抢手的货,还没上岸就抢光了,他才不会那么傻,收订金困死自己的货。”

汪燕更急了,说:“说不定那些抢货的人和我是同一个货主,货被他们抢走了,把货供给那货主了,我们就白忙乎了。”

“我也没办法。”

汪燕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刘老板,说:“你是不想帮我。”

“那里,那里,这也是帮我自己啊!谁都想赚钱,我也不例外。”

汪燕咬咬牙,说:“如果,两天内有货,我给你每块增加三毛钱。不增加五毛钱。”

刘老板看着她,说:“这还不是钱的问题。”

汪燕心里骂了一句,你这老营虫,手里没货,竟跟我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事成之后,我一定感谢你!”

“怎么感谢我?”

汪燕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真的一点不明白。”

汪燕撒娇似的推了他一把,说:“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你就别装糊涂了。”

刘老板心里也骂了她一句,你这*,别想再跟老子玩虚,老子不是傻瓜,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就看你的诚意了,你够诚意,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帮你抢到这批货。”

汪燕很腼腆似的低下头,做出一番深思的样子。

“你别怪我不相信你。你刚才也说了,生意场上,谁也不会相信谁,你对我有顾忌,我对你也有忌心。只要货到了你的手,你想­干­什么都行。我到你房间签合同,就一个人去,你想­干­什么都行,完事再签合同怎么样?”她好像是豁出去了,问:“这个承诺总可以了吧?”

汪燕心里却想,你要把张建中那批货弄到手,我汪燕还见你再怪呢!

刘老板心冷了半截,这个女人一招比一招狠,上次玩了你一把,这次却跟你玩不见鱼儿不撒鹰。

“好,就这么定了。”他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心虚。

一无所获回到房间,黑痣跑来跟向他汇报,说张建中他们是玩走私的。刘老板像打了一血­鸡­,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

“真还是假?”

“应该是真的。”黑痣把当时的情形告诉他,说,“你想明白了,他们那么黑,不仅是太阳晒的,还有海风吹的,靠近他们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刘老板心里跳了一下,说:“再打听一下,摸清他们的底细,看他们能不能帮我弄一批货?”

“你想让他们弄汪老板那批货?”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你汪燕这次还怎么跑得出我的手掌心?这么想,刘老板仿佛就见汪燕站在自己面前,一件件地脱身上的衣服。虽然没见过汪燕的胴体,但完全能感觉到,她那胸有多丰满,且弹­性­十足,那屁屁又圆又翘,白得让人眩目。

你就要栽在老子手里了!

当然,老­奸­巨滑的刘老板还没兴奋得忘乎所以,该小心还是要小心,不能让张建中他们知道他有多迫切。同样的,当黑痣倒把明去吃夜宵时,张建中也告诫他,不要什么都往外倒,问一句说半句,要像挤牙膏一点点往外挤。

249别听下面人瞎说

倒把明并不是那种办事不经大脑的人,跟黑痣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看似每句话都不经大脑,却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我们那张老板,说是老板,其实,是当官的。当什么官?别看他那么年青,他可是副镇长。”

“副镇长算什么官?我们刘老板,那才是大官,我们那企业属省级企业,副厅级,刘老板是正处级。”

“你别吹了,正处级­干­部相当于我们红旗县的县长了。当那么大的官,坐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话,到下面走走,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多好?吃饭根本就不用回家,上大酒店,好吃好喝,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还用跑那么大老远来做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做生意有多受气?一个穷光蛋玩皮包公司的,也可以唬得你一愣一愣。”

黑痣摇着头说:“你不懂,很多东西你都不懂。跑出来做生意,离总部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钱有为公家赚的,也有为自己赚的,而且呢!方便得很,你看我们刘老板,都这把年纪了,呆在家里能睡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吗?”

他“咯咯”笑,说:“我们还年青,老同志的心思你们不懂。不追赶时光,过个三五年,可能就不行了。”

“妈的,你们还是共产党员呢!”

“共产党员就不是人了?你好得到哪去?你今天还不是差点跟我们打起来了。”

“我可不是共产党员。”

“你们张老板是吧?”

“别说他了。一住进酒店就给我们定了一条纪律,不准碰那些小姐。”

“你听他的?”

“不听不行啊!”

“你真是傻瓜,你又不跟他住一个房间,找个小姐回去,他知道吗?睡到天亮他也不知道。”黑痣说,“我看和你住同一房间的,也好不到哪去,更像是你们请来的打手。”

倒把明竖着拇指说:“好眼光!现在出门,请个保镖在身边要安全得多。”

“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啊?”

“也不是什么生意,按我们张老板的话说,叫赚点外快。我们那里穷,正儿八经的发展经济是不可能的,但政府部门嘛,又不能­干­坏事,所以,偶尔走私弄些紧俏货来省城卖。”倒把明说,“你可别给我传出去了。今天你也知道了,我才说了半句,张老板回去就把我骂了一顿。我是见彼此谈得来,才跟你说这些。”

黑痣举起酒杯说:“来来,我们喝一杯。我对你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特别亲切。”

喝了杯里的酒,黑痣便问,如果我们需要一批走私货,你们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提供?倒把明笑了笑,说,你们可是国企单位啊!也­干­这种事?黑痣也笑着说,现在没有什么不可以­干­的,只要能赚钱。你们还是政府部门呢!倒把明便说,也是,也是。现在这市道乱得都不可理喻了。以前做生意叫投机倒把,现在做生意,叫发展经济了,成时髦玩意了。

“你们除了走私,还­干­什么生意?”黑痣见倒把明扯开话题,也不急,问起其他事来。

“有钱赚就做。”倒把明说,“化肥农药、搞海水养殖,跑海鲜。按我们张老板的话说,叫发挥自己的优势。”

“我们什么优势都没有,按我们刘老板的话说,我们不缺钱,可以以企业的名义向银行贷款,即使生意做亏了,就挂在企业的帐上,所以,千方百计想办法把这些钱玩进大家的口袋里。”

这是黑痣抛出的饵,跟我们合作,保准有你们的好处。

“直接把钱分掉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当然不行。”

“要不,你跟我们合作,假装要我们的货,把钱转到我们帐上,我们再兑现交到你们手里。”

黑痣“哈哈”笑起来,说:“这办法好。这办法好。直接­干­脆。”

“你别以为是学雷锋白­干­啊!我们可是要收费的。”

“收点费也正常。”

倒把明就一拍桌子说:“那好,回去我就告诉张副镇长。”

他摆出一副就要回去的样子,黑痣忙按住他说:“别忙,别忙。我们还是谈点正经事吧!”

“我说的不正经吗?”倒把明坐下来,摇晃着,像是醉了五六成的样子。

“我们谈谈走私的事。”

倒把明笑了起来,说:“你别以为我醉了,我没有醉,走私的事只能意会,不会言传。”

黑痣愣了一下,也笑起来说:“好,好。我们意会,意会。”

他告诉倒把明,他们急需一批那边的货,价值在两百万以上。倒把明听到那数目,酒似乎醒了一半,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直接跟我们张老板说吧!他突然提醒黑痣,你还是叫你们刘老板跟我们张老板说好,不然,张老板以为,我跟你来吃宵夜,把他不要我告诉你的话都说了。

“你们有这个实力吗?”

倒把明冷笑了笑,说:“你再要十倍,我们也有,不就是弄几艘渔船跑那么一趟吗?我告诉你,我们边陲镇的人,想到那边去随便得很,坐着船就去了。可以自由上岸,好多农民还跑到那边打工赚港币。”

他说的都是真话,如果,对方要查他们的来头,一点破绽也没有,何况,他们经常跑省城,谁敢说他们没有走私呢?

虽然,刘老板不可能查得那么­精­细,但张建中还是预先想到了。

第二天吃早餐,又是在餐厅见到刘老板,他就与张建中谈起这事。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别听下面人瞎说,我们怎么可能­干­走私这种事呢!刘老板说,我可没要你走私啊!我只是需要那么一批货,可不管你是从哪弄的?张建中便含意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信不过我?”

“我在想,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看我们是­干­什么?”

张建中笑着说:“这可不是想看就看得出来的。”

本来,两拨人是坐一张桌的,刘老板和张建中要谈事,就坐开到另一张桌。这时候,竖在原来那张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倒把明忙递给张建中,电话还是汪燕打过来的。

“价钱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可以说变就变?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是信誉的问题。”一边说,就一边站起来往外面走。走到餐厅外的走廊上,才说,“开始转入正题了。”

“这就好。我再催催他。”

有人从餐厅出来,张建中警觉地看了对方一眼,见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就又说“还不能太急。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却。你那边放一放,我来想想办法,看怎么给他加加温。”

汪燕一点不相信他,你一个乡巴佬,对付得了老­奸­巨滑的刘老板?我汪燕对付他还要使出浑身解数呢!

“还是顺着他吧!别搞那么多事。”

顺着他还不容易?要顺着他,我张建中还要搞得那么复杂?就是要让他觉得来之不易,才越有可能让他深信不疑。

回到餐厅,张建中先向倒把明交代了几句,就见倒把明掏出一台巴掌大的计算机按来按去,然后,拿过来示意张建中看计算机屏幕上的数字。

“这么多?应该没算错吧?”

“我再算一下。”

张建中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你这计算机是哪来的?”

倒把明“嘿嘿”笑,说:“我见体积小,携带方便。”

“是从那批货里拿的吧?”

“这是用来做样板的,给客户看的。”

刘老板心跳了一下,那计算机正是汪燕需要的款式。

250反走私警察

喝了早茶,刘老板想约张建中回房间谈,张建中却说,我要出去见几个客户。说着,就带着倒把明和监友急匆匆向酒店大门走去,也不知去哪,反正就是制造一种假像。为了防止刘老板派人跟踪,还时不时看后面有没有尾巴。

“鱼就在上钩了。”倒把明兴奋地说,“你那招真够妙的,刘老板见我拿着那个计算机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张建中说:“你还要再刺激他们一下。”

“我应该怎么做?”

“你现在马上掉头回去,去我房间抽屉的那个袋里拿那几个计算机。就当我们走的匆忙,忘住带出来了。”

那是早就设下的圈套,如果,刘老板派人潜进他们房间,轻易就能看见他们的货板。

“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会儿,他们一定兵分两路,一路守在酒店门口把风,一路潜进我们的房间。你杀他个回马枪。”

这么说着,张建中就附在倒把明耳边如此这番交代了一通。

一直没什么作为的监友问:“我能­干­点什么?”

张建中说:“你跟着我,我们找个地方去喝茶就行了。”

“去我朋友那家酒店吧!”

果然,如张建中所料,倒把明在酒店门口下车,就见刘老板的两个手下在门口转悠,一见倒把明,就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你不是跟张老板去谈生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倒把明停了停脚步,说:“走得太急,忘了带货板,现在回来拿。”

“你口袋里不是有一个吗?”

“用过的,人家怎么会相信呢!”

说着话,就有一个人往服务总台那边走去。倒把明知道是去打电话的,装着没看见,一直往电梯口走去。

“等等,你等一等。”后面的人跑上来叫他。

“有什么事吗?”倒把明很听话地回过头来,他得给他们撤退的时间。

“黑痣有话要跟你说,他很快就下来。”很显然,他是没话找话说。

“你让他等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电梯到了,倒把明慢悠悠地等电梯里的人先下来。

那人却拉了他一把,问:“你有火机吗?”他掏出烟说,“借我用用。”

倒把明左摸右摸,电梯关门了,才摸出火机,然后,回头装这才知道似的说:“电梯怎么走了?”

“很快,很快。马上就下来了。”

他用眼角瞟了一眼,服务总台,见打电话的人已经放下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燃烟,把火机递给倒把明。

这时候,刘老板和黑痣正从张建中的房间撤出来。因为,在酒店住的时间长了,与个别员工也混得面熟,花几个钱潜进他们认为,可能有合作机会的住客房间也不是第一次。

“果然是那个型号的。”他们已经看到了张建中放在抽屉里的货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有二十万台。”刘老板说。

“让他们把这批货让给我们。”

刘老板并没说话,大步向前走。他并不是走向电梯口,而是背道而驰,向楼梯口走去,黑痣一路小跑似的跟着,刚隐身在拐弯处,倒把明就从电梯出来了。

在服务大厅会合时,那两个守地门口的手下告诉他们,只有倒把明回来,说是来拿货板的。

刘老板便说:“他下来的时候,扣住他。”

黑痣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如果,他们与客户会面,合同签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黑痣就问:“大快头呢?”

“上厕所了。”

“妈的,上什么厕所?关键的时候就属他屎尿多。”

倒把明哪想到会发生这状况,刚拿了货板下来,就被刘老板的人拦住了。

黑痣笑着说:“我们刘老板想找你谈谈。”

“我们张老板正等我赶过去呢!”

“不就是谈生意吗?跟谁谈不一样?我们对你们那批货也很感兴趣。”

倒把明心跳了一下,假装慌张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刚才,张建中就交代过,有机会的话,不妨把他们反走私的警察,再迷惑他们一把。这会儿,倒把明灵机一动,说:“我们并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啊!”

黑痣反倒愣了一下。

刘老板反应快,很有一种将计就计的样子,说:“我们并没有说你违法,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他对手下的人说,“带走!”

大快头走来,一下子就把倒把明的手反扭到身后了。倒把明糊涂起来,想不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你想刺激人家,却正中下怀,人家跟你玩黑社会。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黑痣并不知道刘老板的意思,没理他,其他人见刘老板很严肃的样子,便也一个个板起了面孔。

汪燕赶到张建中他们坐着喝闲茶的酒店,见倒把明不在,就问,怎么就你们俩?张建中说,我叫他回酒店拿东西,随便找机会放放烟雾弹,迷惑迷惑刘老板。

“放什么烟雾弹?”

张建中很有些得意地说:“假装去探他们口风,问他们是不是反走私的警察。”

“这有用吗?”

“怎么没用?这不更说明,我们是走私的吗?他们看了我们的货板,又证明我们是走私的,还会有什么顾虑?我敢保证,不用很久,刘老板就会打电话给我,接着又会打电话给你。”

这么说,他看了一眼两部竖在餐桌上的大哥大。

监友见汪燕进来,就离开去找酒店的熟人聊天了。

“你觉得倒把明会迷惑刘老板吗?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张建中给她倒茶,说:“你就定下心等大哥大响,等好消息吧!”

汪燕看了他一眼,说:“我可没你那么乐观。”

“没吃早餐吧?我给你点个蟹粥,保证你吃了说好。”

“我什么也吃不下。”

张建中心里便想,女人到底是女人,就是沉不住气,担心的时候早过去了,现在是胜利在望,反而还那么紧张。汪燕却想,你也太没底气了,搞那么多玩意,还不是怕刘老板不相信吗?幼稚!

“我还是打个电话给刘老板吧!”

张建中制止她,说:“别打,你现在打给他什么效果也没有。如果,他不打电话给我,没落实这批货是不是给他,他是不会跟你透露一个字的。”

蟹粥上来了,服务员要给他们盛碗里,张建中却说,不用。接过服务员的勺子,勺了一碗给汪燕。

“都这么久了,刘老板怎么还不来电话?”

张建中笑着说:“这就要听他了,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了。”

汪燕又问:“倒把明怎么也那么久没回来?”

这句话倒把他问住了。是啊!倒把明总不会晚了那么多吧?按理说,他也应该到了啊!他四处张望,见监友正在柜台跟一位女服务员聊天,就示意他过来,叫他出去看看。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可能,倒把明不会那么冒失。”

“你也太相信他了。”

“如果,不是他,事情还不会进展得那么顺利。”

“那就是,你太看低了刘老板。”汪燕说,“一定是出状况了。”

“能出什么状况?”

张建中想,就算事情败露,刘老板也不会把倒把明怎么样啊!他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回来啊!如果,真出什么状况,应该也与刘老板无关,与这笔生意无关!

汪燕按捺不住了,打电话给刘老板。

“放心,你放心,货很快就到。”刘老板在大哥大里笑,说,“你就等着到我房间来签合同吧!”

汪燕还是心大心小,这老营虫,你根本猜不透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251平安吃进

刘老板从倒把明提的袋子里掏出那几部838计算机,问倒把明,这是哪来的?倒把明说,买的。刘老板问,从哪买的?倒把明说,在商场。现在到处都有这种进口计算机。刘老板­奸­笑了两声。

“在什么地方的商场?深圳的,省城的,还是香港的?”

“不是我经办的,我不知道。”

这是在刘老板的房间。倒把明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仿佛在观注他一举一动,如果,有攻击­性­行动便马上制止。刘老板站在他对方,在一句句掏他的话。

“我希望你说真话,老实交代。”

“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会儿,倒把明有点搞不懂他们的真实身份了,他们真是做生意的吗?

“你们不是生意人?”

刘老板冷笑了笑,反问他:“你觉得,我们像什么人?”

“缉私警察。”

“算你猜对了。”

这时候,黑痣才有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刘老板是另一种极端的方式,了解他们的真实身份。这种方式虽然极端,但直接,且马上就能试探到对方的真实身份。然而,他还是觉得刘老板有点多此一举,他们的底子还不清楚吗?还用再了解吗?

刘老板说:“我们一直都在注视你们,你们的情况,我们也大致了解清楚了,这几个计算机是你们的货板,是你们走私进来的货,现在,正在联系客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有二十万台,这种型号的计算机。”

倒把明像是被击中了要害,身子摇晃了一下。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前些年,搞投机倒把被抓,派出所的人就是这么审讯他的。那时候,并不承认自己­干­的是错事,警察说他­干­错了什么,如果欺骗群众,如果剥削群众,他就义正词严地进行反击。

这会儿,他总觉得,这几个人并不像警察,这般虚张声势正说明,他们已经钻进了圈套。因此,他还要按张建中设计的方案走,引他们往圈套里钻得更深。

“你不说,也没关系,张老板很快就会回来,只要他回来,我的人就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倒把明一直没有看到大快头等三个人,想他们一定是在房间那边守候着张建中了。

“打个电话叫他们回来吧!就说,这边发生了状况,货板拿不过去了。”

这才是刘老板把倒把明带回来的真正目的,扣住人,扣住货板,张建中两手空空,跟什么人也谈不成这笔生意。

“我看你们不像警察。”倒把明还在装傻。

“我们哪点不像警察?”

“警察总不会叫小姐吧?”

刘老板“哈哈”大笑起来。

“你太可爱了。”黑痣也笑着说,“你觉得,警察会不知道小姐上门服务吗?你觉得在中国­干­坏事瞒得了警察吗?警察并不是大草包,他们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小姐到这来做事,不向他们报道不给他们好处能混得下去吗?所以说,警察不是不叫小姐,是叫了,你也不知道。”

倒把明似乎听懂话里的意思了,说:“你是说,你们并不是警察。”

“我们并不是警察,但你不能用刚才那个标准做评定。”

“我们是生意人,真正的生意人。”刘老板说。

“我们也是。”

刘老板摇头,说:“你们不完全是。所以,我不得不试探你。”

“刚才,刚才只是试探?”

黑痣说:“让你受惊了。”

倒把明马上跳了起来,说:“你们这也太过份了。”

刘老板说:“还请你原谅,现在,玩欺诈的人太多了,我不得不谨慎。”

“有必要吗?我们河水不犯井水,我们什么身份,你们有必要知道吗?”

黑痣笑着说:“你是聪明人,刘老板为什么要试探你?你想想就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河水不犯井水,刘老板想跟你们合作,想要你们那批货。”

“绝对不可能!”倒把明倒有底气了,“那批货,我们并不愁买家。”

刘老板说:“是不愁买家,但是,出手的价格未必会让你们满意吧?早上,买家不是压了你们的价吗?”

“就是亏本,我们也不会跟你们合作。”倒把明摆出一副争回一口气的架势。

黑痣说:“年青人,不要跟钱过不去。”

刘老板说:“这事你作不了主,还是张老板说了算。”

他准备打电话给张建中,大哥大却响了起来,竟然是汪燕打过来了,他便很有些调戏地要她等好消息,要她准备好来他房间签合同。你汪燕还不捏在我手心里?这次,看你怎么泡制你?妈的,老子就是亏本,也要把这批货弄到手!那时候,老子把你玩了,还叫兄弟们一起上。让你知道,女人做生意,女人想赚男人的钱有多不容易!

刘老板打电话给张建中时,一脸的笑,说你的人在我房间里呢,说你的货板,我看了非常喜欢,现在,我想跟你谈这笔生意。他非常主动地报上了他的吃货价。

张建中摇头,说:“这笔生意我不能给你,第一,我们已经跟别人谈得七七八八了,第二,你的吃货也偏低。如果,你需要这批货,我可以再想办法给你弄一批过来。”

刘老板说:“你还是跟我谈吧!第一,谈得七七八八并不等于就谈成了,有的生意,临来签合同还有反悔的。第二,价格我们可以再商量,保证能谈到你可以接受的价。第三,我说句老实话,你现在谈的客户,他的上线可能也是我的上线。你把货给了他,我们就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张建中说:“你让我的人说几句。”

刘老板就把大哥大递给倒把明。倒把明接过大哥大就大吐苦水,叫张建中千万别跟刘老板合作。

“他不是好人,用那么­奸­诈的手段。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再给我们设圈套呢?这种人信不过,不要给他弄得我们­鸡­飞蛋打,就算少赚点,我们也不能跟他合作。”

张建中也大声骂:“你都在他手里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还有选择吗?我还有不跟他合作吗?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叫你回去买货板,你却跟他们搞到一起了。”

“他们绑架了我。”

刘老板虽然听不见张建中说什么,但见倒把明情绪那么激动,也猜到了几分,“嘿嘿”笑着说:“年青人,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请我过来,并没绑架你。”

倒把明便冲着他说:“那还不叫绑架吗?手都差点给你们扭断了。”

张建中说:“你把大哥大给他。”

倒把明临给刘老板时,还没忘说:“我们绝对不能跟他合作。”

刘老板接过大哥大,很友好地说:“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张老板多多包涵。我们出来做生意,主要是赚钱,不是斗气。其实,那都是我手下的人太心急,好言相劝,他不听,所以才造成了误会。你怎么惩罚我手下的人都行,但这批货你一定要给我。”

“我现在还不能表态。”

“当然,当然,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张建中必须赶回去了,他对汪燕说,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汪燕握着拳头说,加油!回酒店的路上,张建中突然想起了什么,打电话给汪燕。

“我现在有一个担心,他可能要你先签了合同,才跟我签。”

汪燕心跳了一下,这么狡猾的家伙,而且经验老到,不可能不玩这么一招,你汪燕要了货,他才平安吃进。

(今天第一章到。请砸花!)

252流入的酒像血

果然,刘老板并没有马上与张建中签合同,跑到仓库看完货,他很坦白地说,我还要再跟我的上线最后落实一下。张建中说,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刘老板笑着说,这种事,还是要坐下来慢慢谈。张建中脸­色­就难看了,招手叫倒把明和监友走。

刘老板追了上来,说:“张老板也算是生意人,也知道做生意的程序,如果,这批货是我自己要,我立马就跟你签,但我只是玩转手,就不得不慎重点。”

有多少人是直接要货的呢?大多数人玩的都是转手买卖。因此,刘老板一点不忌讳让张建中知道。

倒把明说:“我早就说了,你不能相信他。”

张建中对刘老板说:“你要我理解你,你也应该理解我,我们先到者先得。虽然,你出的价高一点,但并不说明,你一定会要我的货,所以,谁先跟我签合同,我就先给谁。”

他要B刘老板,现在就回酒店签合同。

刘老板咬咬牙,说:“好,我们现在就回酒店签合同。”

他并不傻,打电话给汪燕,叫她到酒店来,他要兵分两路,自己一路与汪燕签,黑痣一路与张建中签。

汪燕不可能不露面,她不露面,黑痣就不可能与张建中签。

“我必须看到你的货。”汪燕很坚决。

刘老板笑着说:“没有货,我敢跟你签吗?”

“有什么不敢?这合同只是一张纸,我把订金交给你,你玩消失,我上哪找你?”

“我是什么样的我,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再说了,我不是皮包公司,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可能拿着合同去我们单位找我。”

“不要说这么没用的东西,现在,什么都不比货亲,不比钱亲。”

她要拖时间,玩时间差,只要张建中那边把合同签了,她就玩金蝉脱壳。

张建中那边也是看钱不看人。签合同不过是一种形式,人家不兑现合同,你能把人家怎么样?难道还敢跑到法庭上去打官司?

“你也知道,我们的货是怎么来的,我不想招惹任何麻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付款形式上,张建中提出不可更改的要求。

“你怎么可以临阵变卦呢?”

“因为,我们是第一次合作,因为,你们的种种行为让我怀疑你们的诚意。老实说一句吧,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们。我只认钱。不是现金交易,我们还免谈。”

生意总是拿钱方主动,有钱,我怕什么?生意做不成,钱不会馊。然而,目前的状况是,你刘老板急着要这批货。主动被动的位置就互调了。张建中反而占据了主动。我张建中这批货并不愁没买家,是你刘老板死皮赖脸一定要我与我合作的,我不主动,难道还让你主动?

“我先征求刘老板的意见。”

“可以,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不是没有这种交易的形式,第一次交易都会采取这种方式,何况,在那种全民都经商的年代,最保险的方式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初,汪燕就是栽在这种形式上。

刘老板很想到张建中的房间去谈更具体的细节,汪燕却拖住他不放,说如果,刘老板没时间,我们改日再谈吧!刘老板能再改日吗?看着已经到嘴的­肉­,他舍得再让她溜了吗?

“你就按他说的办。”刘老板在电话里对黑痣说。

他不信,你汪燕还能从他眼皮底下溜了,除非你要钱不要命。

黑痣这边把合同签了,便前往存货的仓库,顺道去银行把货款也取了。大快头紧紧地跑在黑痣身边,生怕张建中他们使坏心眼。

与仓库那边签好交货的手续,倒把明接过货款,张建中便握住黑痣的手说:“回去转告刘老板,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

“你不回去当面感谢我们刘老板吗?”

“我不是不想见他,现在,是他没时间见我。”张建中说,“我很清楚他在­干­什么?他正跟真正的吃货方谈条件。等你们也把货发出去了,我们再好好庆祝!”

黑痣打电话告诉刘老板,货已经吃进。

刘老板便笑“哈哈”地说:“该签合同了吧?”

他并没有张建中的担心,你汪燕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人,只要你在合同上签字,他根本就不怕她跑,因此,没有张建中搞得那么复杂。

“我还是那句话,必须看货,必须证实,你确有那么一批货才能跟你签。否则,我这字一签就被你绑死了。”

“我们加一条款吧!明天,我就可以把货交到你手上。”

“我们还是像第一次合作那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汪燕提出了与张建中一样的条件。

这时候,银行已经下班了,只有明天才能履行这一条件。

刘老板笑了起来,说:“也好。这正好兑现了你的承诺。今晚,你就留在我这,明天,我们一起去交钱提货。”

汪燕没想到他在这等着自己,左右看了看,都是他的人。

“你们出去。”刘老板对手下说。

手下的人便陆续离开,他又吩咐了一句,黑痣回来的时候,叫他别来打扰我。

汪燕紧张起来,早就想到刘老板会来这么一手,却只顾着怎么拖住他,让张建中那边成事,倒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很清楚,自己很难逃离这个房间,虽然,他叫手下的人离开了,但门外一定还有人守住。

“不用太紧张,我不会吃人。”

汪燕笑了笑,说:“我一点不紧张。”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拼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汪燕也算不得善男信女,根本没必要拿­性­命去玩纯洁,让他得逞又怎么样?就当挽回那两百万的损失,给他一份额外的补偿。

然而,看着刘老板那张脸,看着他那一脸营笑,她又恶心得很。你年青个十年八年,还有点绅士风度,我汪燕闭上眼睛也可以应承你,但我汪燕确实很难过得了这一关。

“要不要喝点酒?”他打开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一支半瓶XO,说,“喝点酒能缓和心情,也能增添点情趣。”

增添我妈的情趣!

“你不会想要把我灌醉,占了我的便宜,然后跑得无影无踪吧!”

刘老板大笑起来,说:“你可太有想像力了。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我不会跑得无影无踪,我还要赚你的钱,既占了你的便宜,又赚你的钱。其实,你不是也一样吗?也占了我的便宜,也低价吃进了我的货。我们是双赢啊!”

汪燕说:“这点酒根本就不够。”

刘老板摇着头说:“你放心,我可以叫我的人再送一瓶进来。”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见两个人站在门边,他对其中一个人说,你去黑痣的房间再拿一瓶酒过来。有些事得到证实后,你会知道自己有多无助?你还能跑吗?就算你把刘老板灌醉,也别想能逃跑。

汪燕看了一眼自己那部竖在茶几上的大哥大,张建中怎么不打电话过来?你成了事也该打个电话过来啊!也好让我找个借口啊!

刘老板眼尖,说:“我想,我们还是把大哥大关了吧!不要让它影响我们的情绪。”

说着,他把自己的大哥大关了。

“我不能关机。”汪燕似乎在做垂死挣扎,但又刘老板已经拿起她的大哥大按了关闭键,大哥大关闭时,响一段很悦耳的音乐。

两个酒杯替代了大哥大的位置,粉红­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汪燕觉得那流入的酒像血。

(今天第二章到,请砸花!)

253真不该有那一刻的犹豫

张建中并没随黑痣他们回酒店,而是打的去了一家银行,把钱存进了汪燕为他的帐号里。那一刻,他曾犹豫,是不是把汪燕承诺给自己的二十万取出来?最后,还是觉得此事还没结束,拿着二十万满世界乱跑非常不方便。

“你们房间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吗?”张建中问倒把明和监友。

倒把明说:“只有几件衣服。”

“不要了,安全起见,还是别回去了。”

监友支支吾吾地说:“今晚不回酒店了?”

“不回了,如果,汪老板不跟他们签合同,他们一定会找我们算账。”

监友就看了看倒把明。

“有什么问题?”张建中问倒把明。

“你答应过我们的。”

“我答应过你们什么?”

倒把明便涨红着脸说:“事成之后,让我们那个什么。”

张建中醒悟过来,笑着摇头说:“你们就不怕刘老板找上门?”

两人沉默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张建中说:“以后有得是机会。”

倒把明却说:“我觉得,我们并没必要躲着他们。我们和他们是正常生意来往,汪老板不跟他们签合同,那是她的事,与我们没有关系。如果我们躲,反而有鬼了。我们应该大摇大摆地回去。”

监友也咐和,说:“是的,是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认识汪老板,并不知道我们和汪老板是一伙的。”

倒把明又说:“我们的事还不没有,还要做好善后工作,我们一跑,说明我们与汪老板是一伙的,他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一定会去边陲镇找我们。我们只有留下来,才有可能让刘老板相信我们与汪老板无关。”

张建中也觉得他说得有理,跑是跑不掉的,只有想办法开脱­干­系。

“回去,我们回去。”他想,明天回去的时候,还要与刘老板道别。

倒把明突然想起什么,问:“汪老板不知怎么样了?”

这一提醒,张建中发现自己还有许多不足,成了事就想跑,这是心虚。只是顾自己忘了别人,这是顾此失彼。

他想,她一定还跟刘老板在一起,便在街边的电话亭打电话给汪燕,没想到,她的大哥大却关了机。她为什么关机呢?跟刘老板谈生意也没必要关机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不会是被刘老板扣起来了吧?”

“他凭什么?”

“不让她离开啊!如果,她不与刘老板签合同,就不让她离开。”

张建中觉得很有可能,刘老板付了款提了货,不B你汪燕签合同才怪呢!还有一种可能,汪燕在应付他的时候,露了马脚。

刘老板手下的人把一整瓶XO拿进房间时,汪燕说,就这么喝吗?就没有一点下酒的菜吗?刘老板笑着说,你就不要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了,你也知道,不管你找什么理由,都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他问汪燕想要什么下酒菜?他这就打电话叫餐厅送上来。

汪燕说:“我并没想要离开。”

“那就是我多心了。”

“你的确是多心了。”

此时,她还能怎么样呢?只有放手一搏,把刘老板喝倒,或许,还有一丝儿希望。

她对自己的酒量是很有信心的,没有几个人喝得过她。目前,她担心的是,喝到一半的时候,刘老板会兽­性­大发。

“我们能不能约法三章?”

刘老板看着汪燕,想这*,又想什么鬼花招?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唾沫?

“说吧!”

“第一,从现在开始,再不准其他人进房间。”

“当然,当然。”

他刘老板还怕你一个女人不成?只要你汪燕出不了这个房间,他还对付不了你?

“第二,不能动粗。”

“你放心,我会惜香怜玉的。”

如果,你自觉,他刘老板痛你还来不及呢!

“第三点最重要。”

“有多重要?”

“不能趁我醉了,硬要我在合同上签字。”

刘老板双手一摊,说:“我从不­干­这种卑鄙的事。”

“那好,把合同书拿出去,然后,把门反锁上。”

她又升起了一丝儿希望,张建中总会打她的大哥大吧?知道她关机总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平时,她可不关机的,这时候关机,他再傻也应该想到她汪燕正被刘老板控制吧?他不可能不见死不救!

这么想,她突然想起自己也曾有过关机的时候,那次,张建中到省城来找她,她不见他就关了机。结果呢,张建中把她请的那个保镖也打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张建中并不见得很粗壮啊!保镖怎么也打不过他?他肯定有那么一手,如果,知道她被刘老板控制,绝对会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她却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张建中会救美吗?他应该对你没有过什么奢望,即使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举止,那也是一种好奇,他心里装着的只是那个有夫之­妇­。救你?说不定拿了钱已经逃之夭夭,想把你汪燕的钱也吞了。

其实,那能算是你的钱吗?他说是他赚的钱,你汪燕又能怎么样?他跟你玩失踪,你又能上哪找他?他在边陲镇­干­那个小副镇长,一辈子也不可能挣不到那个数字。

有时候,人不是不贪婪,而是觉得值不值,如果值,没有不贪的。

这么想,她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你对张建中也不怎么的,还不是也存有那么一点点贪吗?一旦他不再是小男人了,你对他怎么样?如果,你不是想着要他帮你挽回消失,你还会找他吗?

他答应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太简单了,几乎不计前嫌,开始,你还想能把自己送给他让他死心塌地呢!结果,他几乎无动于衷。她想起了那个月亮湾的沙滩,想起自己很刻意地穿得很暴露,当然,也想到他站在她面前,那东东斜斜的、很凸显地摆在那儿。当初,真不该有那一刻的犹豫,如果,你成了他的人,或者说,把自己给人他,他不为你着想吗?

张建中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只要用心,许多事还是能想得很仔细的,如果,用心,像你被控制的事,他事先不可能没想到,不可能不为你设计一个逃脱魔爪的方案。

汪燕想,明白很有点迟了。

很多事总是到了危急时刻,才知道许多事没做足。

“还有什么要求?”刘老板把门反锁后,走了过来,“现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了。”他在汪燕坐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来。

汪燕避开他,拿起茶几上那两个酒杯,递了一杯给他,人便站得离他有两步远。

“我们慢慢喝,有得是时间。”

“没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老板还担心你飞了?

“我们一边喝,一边说说自己,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的事吧?总不能让我稀里糊涂的吧?”

这话多少有点挑逗­性­。

“好,好。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先说。”

汪燕仅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张建中,希望这个乡巴佬没有大都市的人那般无情。她确信,张建中是知道她的处境的,只要他不是冷血动物,一定会想办法解救她。

他们猜石头剪刀布,第一把汪燕输了。

刘老板得意地说,“你先说。”

他也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汪燕却说:“三盘两胜。”

“你没说要三盘两胜啊!”

“但你也没说一盘致胜啊!”

又猜了两把,结果刘老板输了。

“我先说就不先说。”刘老板并不赖帐。

(昨天真看奥运了。其他人拿金奖还没那么激动,叶诗文爆冷倒激动了一回。今天上传三章,另留两章凌晨上传。)

254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

刘老板的那企业是一个近十万人的大企业,新中国成立那会儿建的厂,他是第一批工人,从­干­基建开始,除去­干­基建那几年,他才正式­干­了一年工人。他说,他领导的女儿看中了,领导找他谈话,他就被领导的利欲诱惑了。领导也不是什么大领导,只是一个分厂的副厂长,毕竟是大型国企分厂副厂长手下也有好几万人,他让他当了分厂的会计。

应该算是­干­部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分厂主管会计,总厂会计,主管会计再到到副总经理分管财务。这一路上来,当然,与那个分厂副厂长的岳父有些儿关系,毕竟,起步那一段,还是靠他的,后来,一些老领导也念岳父的旧情,考虑新人选时,很自然就想到他。

他自己也是很努力的。

不努力似乎太对不起自己。

老实说,男人真不能靠女人,靠了女人,这一辈子都别想能抬起头,她们根本看不到你的努力,看到的只是她老爸怎么怎么帮助你,那个提拔你的人,以前跟她老爸是什么什么关系。”

“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跑到南方来做生意,远离那个女人。”

汪燕笑着说:“还应该是她已经老了吧?”

刘老板摇头说:“没有改革开放,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就没有想到钱?就没有想到其他?”

“当然有。”

“我这大半辈子都与钱打交道,因为老婆的缘故,也想过携款潜逃,最终还是没有胆量。改革开放是好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携款做生意。”

“可以变通把公家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刘老板“嘿嘿”笑,他管了大半辈子的钱,有得是别人想不到的变通办法。

“除了钱,当然就是女人了。”

他­色­迷迷地看着汪燕,如果还呆在家里,还在企业当副总经理,能让这么年青漂亮的女人陪你喝酒吗?能把这样年青漂亮的女人弄上床吗?去年,就是因为到南方来开会,在酒店跟一个上门小姐鬼混,才下定决心,要出来混几年,再不混就太冤枉自己了。

有时候,他还想,到底还是晚出生了几年来,也算是赶上了改革开放,否则,这一辈子都冤屈掉了。

这会儿,他看着汪燕,心里想,从今天开始,老子应该上一个层次,不要再跟上门小姐打交道,应该找像汪燕这样的、梦想赚钱的女人。妈的,现在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别以为只是那些上门小姐才见钱眼开,眼前这个汪燕,你能保证她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钓男人的本事一点也不见得比那些上门小姐差。

他有点儿冲动了,往汪燕身边凑。

汪燕说:“该轮到我说了。”

“等一会再说,你等一会再说。”

刘老板可要抓紧点时间,人老了,可没那么能来事了。

这一年来,他越来越体会到这一点。以前在家里,老夫老妻的,那种事循规蹈矩,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力不从心,把上门小姐弄进门,才知道,确实不如当年了。总想无休无止­干­到天亮,但那只是美好的憧憬。上门小姐总会很打击地说,还来啊!你不要浪费啊!老板,我也不想你浪费的,人家陪夜一个晚上好几次的。他本还想再鼓把劲,听到这话,整个就软得动不了了。

这会儿,他要抓紧时间,虽然,汪燕整个晚上都不能离开,但他要分好时间段,连续作战已经不是他的能力范围了。

汪燕推开了他,说:“说好了,不能动粗的。”

“这不算动粗吧?”

“我还没有感觉。”

刘老板营笑着说:“我可以让你有感觉。”

他又扑了上来,汪燕一闪身,他扑了个空,她忙站起来,跑到角落里,很严厉地说:“你要再动粗,我可不客气了。”她示意,如果,他还扑过来,她就用那盏落地灯砸他。

“你不能失言。”

“应该是你先失言好不好?”

刘老板摇晃了一下,汪燕很清楚,这家伙快醉了。

有人按门按,汪燕心跳了一下,该不会是援军到了吧?

“谁?”刘老板大声叫。

外面的人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原来是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担心刘老板会有什么不测。妈的,我汪燕有什么不测你们怎么不那么关心?

“我们再喝酒,该说说我的事了。”

汪燕把杯子倒满,目前,只能靠自己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刘老板灌醉。

“你也喝。”

“我喝一半,你喝完了。”

她并没有喝多少,女人跟男人喝酒,就是有这个优势。

刘老板笑了起来,说:“你太狡猾了,想把我灌醉。”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我喝完了,你脱一件衣服。”

“脱就脱。”她也觉得热,把外套脱了。

刘老板“哈哈”笑,一头一仰,把酒喝了。

“倒满倒满。”

“别倒太满了。”他抓住她的手,她想挣脱,没想到他的手劲很大。

“你放手。”

话音未落,他手一拉,把她拉进怀里,臭哄哄的嘴便贴了过来。

汪燕一把托着他的下巴,说:“你要­干­什么?我可以告你*的。”

“告啊!你告啊!”刘老板被汪燕托着下巴,说话有点艰难,“有人相信吗?你跑到我房间来,还用我*你吗?”

他可不顾什么颜面了,你汪燕既然撕破脸,我这张老脸不要吗?老子就是*你又怎么样?他不管她还托着下巴,双手紧紧抱着她。她像球一样缩成一团,用膝盖顶着他。妈的,这*竟然还扮矜持。

“你还想不想要那批货了?”

“我不要了。”汪燕早巴不得他说这话。

“到手的钱你都不赚?”

“不赚!这么赚的钱,我不要。”

“你别跟我玩纯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比那些上门小姐好不了多少!”

这话把汪燕激愤了,双腿一蹬,把他蹬出几米之外,人便重重地撞在墻上。

“你别过来,再别过来。”汪燕举起已经喝完的那半瓶酒的空酒瓶。

“你给我放老实点。”刚才那一撞,并没伤着刘老板什么,甚至也也没感到有多痛,“不要以为,你不要那批货,我就会怕你,就算那是一堆废铁没人要,我也无所谓。损失两三百万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今晚,你别想再耍我。你不老老实实听我的,我立马叫手下的人进来。那时候,我可管不了他们。他们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B视汪燕。

汪燕轻轻一笑,说:“何必呢!你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我们不是还有得是时间吗?”

刘老板占了上风,说:“我没时间跟你泡。­干­脆点,你想怎么样?是只侍候我一个,还是要我把他们都叫进来?”

“难道你就那么大方吗?你就那么忍心吗?本来,本来,还有点感觉的,你这么一说,又没有感觉了。”

“别说废话,把衣服脱了。”刘老板步步紧B。

汪燕不可能再脱了,再脱就只有胸罩了。

“我先洗个澡行不行?”

“脱了衣服再洗。”

汪燕被B得没有退路可走,抬头看了一眼玻璃窗,这可是十楼啊,跳下去还有命吗?

刘老板“嘿嘿”笑着说:“你不会是想跳楼吧?”

这么一说,突然意识到她有可能跑进卧室关上,便先一步堵住了通道。汪燕醒悟过来已经迟了,你汪燕怎么那么傻。这是套间房啊!怎么就没想到躲进卧室?进了卧室再打电话报警,警察完全有可能在他们砸开门之前赶到。

(有花的砸花啊!)

255很冤枉你吗?

守在门外那两人又听到房间里发出一串响声,彼此对望了一眼,又摇了摇头,心里都想,刘老板不可能对付不了那个女人!还是别自讨没趣吧!便还站着没动。

里面似乎静了下来,其中一个家伙耳朵贴着门,听动静,另一个说:“你超什么心?”

“你说,老板把那女的做了,会不会让我们兄弟几个也玩玩。”

“你别想好事。”

“别假正经好不好?你敢说对她没兴趣?她每一次来,你都想方设法往她身边凑。”

“再怎么凑她也是老板惦记的女人。”

“你说,现在这世道,真是有钱好!”

“你他/妈傻不傻?什么时候不是有钱最好?”

那人就说:“以前可不行,有钱也没用,买­肉­要购­肉­证,买鱼要购鱼证,就算只用钱,想买好东西也没地方买。更特别说,女人会围着你转了。”

另一个说:“兄弟,好好­干­吧!争取进步吧!哪一天爬到老板的位置,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我可没敢往那方面想。这几天,我在想,是不是跑出去自己­干­。”

“你能­干­什么?”

“做生意啊!”

“你算了吧!凭什么?两手空空也学人家做生意?”

“现在两手空空做生意的人多得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那么多人来找老板谈生意,有几个是真正有实力的?哪几个不是夹着个公文包做皮包生意的?”

“你也知道,老板瞅都不瞅他们一眼,都让黑痣去应付他们。”

“不是也有成功的吗?”

那时候,还真有些人夹着公文包到随捕捉信息,哪里有铁材啊!哪里有木料啊有的竟然说有中央的批文,买张批文就可以就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上次,刘老板就转手买了一张批文,说是国家特批的铝材价,凭批文从某家国营金属厂批发铝材,每吨比市面价便宜几千块。几百万吨,那是多少钱?

“你上哪弄批文?”

“也不用我自己批,只要我打探到消息,知道老板,赚那点跑腿费,也有个十万八万。”

“你可以试试啊!先搬出白天鹅,住到那些十块钱一天的小招待所,每顿饭两个馒头。成天夹着公文包走街穿巷捕捉消息。你也不想想,到了那种地方,你还能捕捉到什么消息?其实,都是瞎起哄。真正玩得起皮包生意的是那种人?”

两人说着话,见电梯口那边走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有点面熟,好像是房间里那个女人的副总经理,另两个人却是穿着警服的警察,还跟着一个酒店的服务员。

“怎么回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副总经理走到面前,问:“你们刘老板呢?”

一个说:“出去了。”

“汪老板来过这里吗?”

另一个说:“没看见。”

警察一点不客气,说:“请你们把房门打开。”

“里面没人。”

警察便对一个随他们一起上来的服务员说:“把门打开。”

那服务员手里拿出一大串钥匙,哗啦啦找出一枚钥匙Сhā进锁孔,一扭一推,门只是动了动,却打不开。

“里面反锁了。”

警察更不客气了,“咚咚”砸门。

“开门,快开门。”

另一个警察却对那两个家伙说:“你们站好了,别动。”

刘老板再一次把汪燕B到角落里,这次,不是那个有落地灯的角落,汪燕像一位无助的绵羊,缩成一团。唯一让刘老板不敢前行的便是她手里举着的空酒瓶。有时候,只要大胆地往前提扑,那空酒瓶也不一定能形成多大威胁,只是你没扑之前,总想它会一下子砸在你脑袋上。

“你把酒瓶放下。”

“你过来啊!你过来啊!”

两人僵持着,刘老板还真没她办法。

门就是这时候被砸得“咚咚”响。

“你们滚远一点,别他们坏老子的事!”刘老板以为又是那两个没事打事的手下,把一肚子的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开门,快开门。”

声音不对。

“你他/妈是谁?”

“警察。”

刘老板以为听错了,又问:“你他/妈是什么?”

汪燕大声说:“警察,你没听见吗?是警察。”

“是汪老板吗?”

汪燕听出来了,是她公司所属那个派出所的所长。

“我在,我在。”

“你有麻烦吗?”

“太有麻烦了,他们绑架了我。”

汪燕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定是副总经理把他们带到这来了。她到这来时,曾告诉她,要到刘老板这来谈生意。她也曾告诉他,这个刘老板没安好心,所以,她来时,他还问他要不要他一起来?他还告诫她小心一点。他一定是见他关了大哥大,猜到她可能有麻烦,所以,把派出所所长搬来了。

太及时了,太及时了!

她想,真没辜负我汪燕对你的信任!

汪燕向门口移去,她一点也不怕了,外面是警察,她还怕什么?刘老板抹了一把脸,也没有半点惧怕,警察怎么样?你能告我什么?然而,他发现自己又上当了,又被汪燕耍了一把。这个*怎么总在关键时刻跟他玩金蝉脱壳?

开门后,所长问:“发生什么事了?”

汪燕说:“没事了,没事了。”

“要不要报案?”

汪燕想了一下,说:“算了。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这边吵吵嚷嚷的,黑痣他们也跑了出来,大快头冲在最前面,见是警察,忙刹住脚步。

刘老板对手下说:“别让她走。”

手下五六个人马上堵着了通道。

汪燕问:“你想­干­什么?”

刘老板对所长说:“请你出示证件。我怀疑你们冒充警察。”

汪燕冷笑了两声。

另一个警察从腰间掏出手枪,说:“这就是证件。谁要来检查?”

所长对汪燕说:“看来还是很有必要把他们带回派出所。”

汪燕对刘老板说:“你认为呢?”

有人民警察给她撑腰,她还怕什么?

刘老板一见那枪,也知道是真警察了,真汪燕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人,想她一个女人出来闯荡不可能不给自己找依靠。妈的,有点小看这个女人了。不过,你别以为,这就是搞定我刘老板,即使这是你的地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打电话告诉汪燕的副总经理,汪老板可能会有麻烦后,张建中就到楼下的大厅假装看报纸,见副总经理带着所长急匆匆地跑进电梯,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并没马上回房间,还想知道结果,当然,他不能跟上去看热闹。他要当一个不知情的人,甚至于,还要打电话给刘老板请他吃顿饭。

倒把明说得很对,你们不能跑得无影无踪,汪燕为什么知道购进838计算机是一个局,自己被人骗了呢?就是因为骗她的人突然人间蒸发了。他张建中不能再犯傻,她汪燕不吃进你刘老板的货,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供货方什么关系?

看见汪燕他们下来了,不知所长还认不认得张建中,汪燕和副总经理还是装不认识,只是十几分钟后,汪燕的电话打了过来,“你怎么还没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一离开,还不露馅了,他还不跑到边陲镇找我麻烦了?”

汪燕想了想,说:“你是落井下石,把所有的麻烦都往我身上推。”

“很冤枉你吗?”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不会,我不会。”汪燕很得意地笑,说:“你帮我换回近两百万的损失,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应该还不止这些!”

汪燕心跳了一下,问:“你不会说,所长他们杀到也与你有关吧?”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很清楚,你那位副总经理怎么也不会说是我要他去搭救你的。”

这个乡巴佬,果然没让她失望。

256把荒废的时光抢回来

张建中回到房间,想叫倒把明先打电话给黑痣,约他们吃晚饭,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反应,想他们跑哪去了?不会跑到楼上刘老板那边去凑热闹了吧?正担心他们会不会忘乎所以在黑痣面前露了馅,却见黑痣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见张建中始料不及似的愣了一下。

“正想找你呢!”张建中笑着说。

“你们还没走?”

“明天吧,明天才走!”

“找我什么事?”

“我给刘老板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一直关机,我想他一定不想让人打扰,所以,想叫倒把明上去找你。刚好你就下来了。”

“他们在房间吗?”

“肯定在房间。”

黑痣就要按门铃,张建中制止他说,别按了,我按了好一阵了,一点反应也没有。黑痣就狐疑地看着他。张建中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眼神,笑了笑,说,到我房间坐一坐吧!

大快头也随他们进了房间。

黑痣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一点也没看出他要溜的迹象。

“有事吗?”张建中平静地问。

“只是找倒把明聊聊天。”

“他们正在房间里忙着呢!”

妈的,在酒店多住一晚反倒遂了他们的愿,这会儿,已经分秒必争了。黑痣还是不相信,拿起房间电话打内线,电话响了好久,才听见倒把明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倒把明反问他:“你有什么事?”

“你们老板找你。”

他把电话递给张建中,张建中却不接,只是对他说:“你回去告诉刘老板,我要请他吃晚饭。”

“我们老板可能没时间。”

“什么事那么忙,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张建中觉得有必要亲自上去请,吃不吃是你的事,至少,表示了诚意,而且,还说明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黑痣却说:“刘老板心情不好。”

张建中问:“怎么回事?这刚吃进了我的货,心情应该很好才是啊!”

“另一笔生意的事。”

“你们老板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人家一个月也未必谈得成一笔生意,他这一天就想谈成两笔生意?”

黑痣便“嘿嘿”笑。

见了刘老板,张建中见他满脸涨红,就问,你不会是喝了酒吧?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酒味。

“我还想请你吃饭喝酒,好好贺一贺呢!你自己倒先喝起来了。”小圆桌上还摆着与汪燕一起吃的菜,张建中问,“这是玩的哪一出?”

“倒霉,反正就是倒霉。”

“女人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还用说吗?这只有两双筷子,这衣服还留在这呢!不会是那天在餐厅的那个女老板吧?”张建中笑着对黑痣说,“我算明白你刚才说的话了,刘老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你们老板忙的并不是生意上的事。”

“见笑了,让你见笑了。”

张建中说:“我不管这样,我只管生意上的事,如果,刘老板今天不赏面,就当我来告辞了,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回我们那个小地方了。”

“你们那叫边陲镇吧?”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幸亏没玩人间蒸。

“没错,刘老板不会对我们乡下小地方感兴趣吧?”

“我觉得,那倒是个挺不错的地方。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当然,有钱赚,当然要合作。以后,你刘老板有需要什么货,一个电话,我立马弄过来。”张建中只是信口开河。你要找到我张建中,我张建中还怕没理由拒绝你?

这会儿,他突然明白汪燕为什么总说假话了,你能不说假话吗?难道你告诉人家,以后别再找我?

张建中一走,黑痣就对刘老板说,他们好像没有关系,难道那*连钱都不赚了?

“这不明摆着吗?”黑痣当然不敢说出口。那个汪燕摆明只是跟你玩暧昧,你却当真了,B着人家来真的,人家还不被你吓跑了?

他自告奋勇,说:“要不,我去找她谈谈。”

“谈什么?你觉得,她还会谈吗?”

“她不可能有钱不赚吧?”黑痣支支吾吾地说,“如果,如果,我们只是跟她谈生意,她应该不会不谈吧!”

刘老板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说:“谈什么谈,以后,别再在我面前提起谈这个­骚­女人,我也再不会跟她有生意上的合作。”

“那批货……”

拿着钱总比拿着货好,何况,对这种计算机的行情也不了解。

“那批货怎么了?还怕没人要吗?”

刘老板就不信那个歪,没有你汪燕,那批货就没人要了?只要放出信息,还怕没人来抢?

回到自己房间那一层,倒把明和监友住的房间门大开,仿佛欢迎张建中随时进出,走进去,只见倒把明坐在椅子上,监友躺在床上,两人完全是一副经过一场战役后,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筋疲力尽。

张建中很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真搞不懂他们怎么可以同时在一个房间­干­那种事?难道他们一边­干­一边表演给对方看?后来,他想,倒把明经常跑省城,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玩这种边­干­边表演的事了。

倒把明笑嘻嘻地问:“你有什么吩咐?”

张建中说:“别得意得过了头,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特别是黑痣可能还会找你们,千万不要临天亮尿床。”

“不会不会”倒把明又说,“你回去可不要到处说啊!”

监友说:“你不觉得你太多余吗?”

“是的,我多余,我太多余了。”

说着话,汪燕的电话打了进来,约张建中一起吃晚饭。

“还是不用吧!”

“我总应该感谢你吧!还有,事先说好的条件总要兑现吧?”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终于明白她要见他的真正目的了,说兑现她的承诺是假,更担心我张建中提了她那笔款跑了,还有她交给你的活动经费,也该结帐,花了多少,剩下多少,也该退还给她了。

“是要去你的公司吗?”他话里有话地问。

汪燕笑着说:“我公司哪有饭吃?”

“不去你的公司,我还是担心,会有什么闪失,被刘老板看见了我和你在一起。”

“你也太草木皆兵了,也太把他看得无处不在了。省城那么大的地方,去哪不可以?还怕被他看见?”汪燕突然想起什么,说,“不过,你还是注意点,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尾巴。”

放下大哥大,张建中问倒把明和监友,你们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见汪老板。监友说,我们就不用去了吧?你们谈的事,我们也不方便听。倒把明也说,我们商量好了,今晚去找个地方好好玩一玩。张建中很不相信地说,你们还用找地方玩吗?在房间就够你们玩的了。倒把明和监友对视一眼,便都“嘿嘿”笑起来。

这两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还嫌不够!

“你们是狗仔掉进屎坑里,没完没了了。”张建中说,“我警告你们,别把命都搭上了。”

倒把明说:“不会,不会。”

监友说:“休息一下,还是一条好汉。”

张建中心里想,省城真是个大染缸,像倒把明和监友这类人还不及时行乐,把荒废的时光抢回来?他从活动经费里抽出一万元,准备退还给汪燕,其余的都交给了倒把明。

“你们分了吧!”

“这么多?”

“可别都花了。”

“怎么可能呢!”

临走时,张建中吩咐道:“别以为,那些上门小姐是什么好东西,小心点。如果,黑痣来找你们,别再跟他们罗嗦,能不见,最好别见。”

257钱是好东西也是祸

张建中在一块大广告牌下上了汪燕的车。她一直都在问,没有跟踪吧?没有尾巴吧?张建中一点不觉得她是关心他,相反,她是在关心自己,害怕刘老板的人跟上来,绑架他们。开始,她是呆在一条小巷等张建中的,张建中没找到那地方,她才把车开了出来。

“你不觉得,我更担心被刘老板发现吗?”

汪燕说:“是啊!我就是担心这个啊!”

张建中相信她的鬼话?一上车,就把应该给她的东西都给她了。活动经费剩余的一万元,还有刚打入两百多万的存折。

“不用那么急吗?”话虽那么说,汪燕还是看了看存折上的数字,“明天,我把二十万打给你。你是要现金吗?”

“随你。”

“你还是保留这个存折吧!我另开一个存折。二十万,带回去也不方便,给那两个家伙知道,更不好。”

张建中也想过是不是独吞那二十万,但你不独吞又怎么样呢?和倒把明、监友平分当然不愿意,但少给他们,他们又愿意吗?目前可能愿意,过段时间,想想,你张建中凭什么就比他们多分?如果再吵起来,问题就更大了。

有时候,钱是好东西,有时候也是祸。

左想右想,张建中还是认为继续瞒着他们,继续当这次行动只是友情客串,把剩余的两万多元甩给他们,想他们反而觉得你张建中挺公道的,自己一分钱也没拿。就算他们不相信你把抽出的一万元交给汪燕,你得到的好处也没有他们多啊!

张建中再一次体会到,有时候,你不是想要骗人,而是你不骗人不行。

他问自己,这是不是坠落?自从到了边陲镇,他完全变成了两个人,特别是没有做成副县长的女婿,有书记任来了高书记,他张建中就在蜕变得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张建中了。

当初,那个纯洁无邪的文艺青年已经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他想,这是适者生存吗?还是你张建中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

“我们这是去哪?”张建中感觉车似乎离开了市区。

“去看看小娴。”

小娴便是村长的小女儿。这会儿,张建中突然发现,汪燕还有点人样。

“她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环境。”

汪燕不会是驾他去舞蹈学院吧!在他印象中,那些学校总是远离省城在较僻静的地方。果然,一拐弯,就见前方是一所学校的门楼。

“她住校吗?”

看了看时间,怎么说也早过了放学的时间。

“这些专业类的学校都是住校的,每天一早练身段,下午有一节舞蹈课,晚自修修的也是舞蹈。”

“这也太专业了吧?她还只是小学生啊!”

“她已经上初二了。”

“是吗?”

前些天,小娴曾回山尾村,但张建中却没见到她,因此,在记忆中,总还觉得她是一个小姑娘,还扎着两条冲天小辫子。

“校门站的那个就是小娴吗?”

张建中见校门站着一个女孩子,离得还远,看不清。

“应该是她。”

车越驶越近,张建中看清楚那女孩子的面孔了,果然是小娴,还是那么一张漂亮的小脸,却因为在省城没有强烈的阳光暴晒,白里透红,个长倒是长了许多,却纤细得像竹竿儿。

“比你还高了。”才十三四岁,却比汪燕还高了小半个头。

“没我高还行?还要高,至少得一米七。”

小娴还是那么腼腆,脸早红得像红苹果。

张建中心里想,如果,她还呆在山尾村不知会是什么样?小娴叫张建中“张叔”,声音细细的,像怕被人听见似的。

汪燕却板着面孔问:“你叫他什么?你叫他叔,却叫我姐,我不比他还小一辈了吗?”

张建中很自豪地说:“本来,我就比你大一辈,你叫村长叔,小娴当然跟你是一辈,村长是我兄长,她不叫我叔还叫什么?”

“不行,以后也叫他哥。”

小娴脸又红了,“哥”这称号不是想叫就叫得出口的。

他们只是在校门口呆了一会,汪燕便叫小娴上车一起去吃饭。小娴说,晚上还有课呢!汪燕看了看时间,说,我们快一点,就去附近一家酒店。

似乎以前也来过,汪燕和小娴都很熟。

那是一家很普遍的小酒店,红烧­肉­却做得很地道。汪燕要小娴多吃点,小娴却不动筷子,说太肥腻。汪燕便一个劲地劝她,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总吃素的,像你这年纪,最重要的是补充营养。又说,胖不胖是很讲遗传的,你爸和你妈都不肥,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小娴并不反驳,就是不用筷子,汪燕就往她碗里夹,她却放了筷子说已经吃饱了。汪燕便摇头说:“你这怎么行?要身材不要命了。”

张建中就笑着说:“你汪燕姐是怕你不长­肉­,怕你爸你妈没有照顾好你。”

小娴这才很有些委屈地说,上次回家,她吃得太多,回来过磅,老师说按她的身高计算,她的体重超出了两斤,所以,这段时间要减少饮食。

“超出两斤算什么?”汪燕很不高兴。

小娴却说:“学舞蹈的,体重很重要。”

“那是正常人,你还是孩子。”

小娴就再不说话了。

汪燕还没完没了,说你要懂得照顾自己,我们要跳舞,要身材,但是,更要有健康的身体。你看看你汪燕姐,什么都吃?胖吗?一点也不胖吧?小娴就偷偷笑。汪燕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你不算胖,但也不属苗条那种,要小娴向你学习,的确有点找错学习的对象了。

“反正你要懂得照顾自己,特别是这段时间。”汪燕说,“有事的话,打我大哥大,周末想回家,我叫你们伯父伯母来接你,自己可不要乱跑啊!”

“你要出差吗?”

“只是离开一阵,很快就会回来。”

张建中问汪燕:“你要去哪?”

汪燕没理他,他便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她要去哪关你什么事?

看看快到上晚自修的时间,汪燕便送小娴回学校,车到了校门口,小娴说什么也不要她再送了。

她说:“我自己走进去吧!”

汪燕说:“也好。”

看着小娴走进校园,汪燕说,小娴还是很懂事的,学习很刻苦,年初参加省城中小学生汇演,拿了一等奖,因此,她的舞蹈老师很喜欢她,对她要求也很严格。

“小娴这么有成绩,她家里人和她都会感谢你。”

“现在,我担心的是,她太刻意了。会把身体搞坏。”

“应该不会吧?她的舞蹈老师总不会不考虑这方面吧?”

车倒头往回走,前面的路被车头灯照得雪亮。

汪燕突然想起什么,说:“你刚才问我要去哪,其实,我也没想好,也不知道要离开多久。”

自己要去哪?要离开多久会不知道呢?

“我想,刘老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如果,他发现那批货销不出去的话,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要出去躲避一段时间。”汪燕说,“你放心,刘老板不会找你的麻烦,那个副总经理,我已经放了他的假,叫他避避刘老板。”

“其实,你也不用躲得很远,只要不浮头,省城那么大,刘老板也很难找到你。”

“谁也说不准。你没见今天的阵势,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不会找不到你,不会跑去找我吧?”

“应该不会,他知道我不认识你。怎么也不会往那边想。何况,他也不知道我是故意躲避他,我只是去外地做生意,表面看,我是和副总经理一起走的。只要他下了那口气,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做生意本来就有赔有赚,哪能每一次都赚的。”

258你太不尊重人了

张建中倒希望刘老板下了那口气,倒希望刘老板始终不知道他认识汪燕。

车里的气氛有点凝重,汪燕说,不谈这些了,应该高兴高兴才是,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几乎可以说,你让我起死回生。我应该好好感谢你!

“你已经感谢了。”

“没有吧?”

“那二十万不是吗?”

“那是你应该得到的酬劳。”汪燕说,“我不会混淆不清,该付你的酬劳一分不会少,该感谢你,还是要感谢。你说吧!今天想去那开心开心?”

“不用了,我还是回酒店吧!”

“我知道,你还耿耿于怀,上次,你来省城,我没见你,还要保镖赶你走。”

“如果,我耿耿于怀就不帮你了。”

汪燕看了他一眼问:“你是怎么想的?”

“因为二十万。”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然而,汪燕认为他还没说出真话,你对我汪燕就没有一点点坏念头?那天在月亮湾,你就没有想点什么?肯定是想了,否则,他那东东会那么有劲的斜斜地摆在那里?

车驶进了市区。

“你看看在哪里放我下车,我打的回去吧!”

“真要走?”

“我有点不放心那两个家伙。”

“他们在酒店吗?你打电话问问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吧?刘老板怎么也不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打电话他们应该也不会听。”

“为什么?”

张建中不想再说什么。

“今晚那么高兴,我还想让你陪陪我呢!”

“去边陲镇吧!在省城,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危险。”

汪燕笑了笑,说:“我们找一个刘老板找不到的地方庆祝庆祝。”

张建中似乎不好拒绝了,拿起大哥大,打电话给倒把明,这次,很快就接电话了。但电话里很吵,有女人“咯咯”的笑声。

“你们是不是太大胆了?也不怕人家听见。”

“关上门的。”

“关上门怎么了?关上门,外面就听不见了?完事把她们赶走。”

“她们不走,一定要我们请他们吃饭。”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

倒把明便在电话里“嘿嘿”笑。

“黑痣没来找你吧?”

“好像来过,拍了好一阵门。”

“别再跟他出去了,更不要跟他出去喝酒。”

“所以,所以,我才没让她们走。她们一起,我还找不到跟黑痣去喝酒的理由。”

“你就不怕他报警把你们抓起来?”张建中说,“你们离开酒店去那逛逛,找地方吃饭,等睡觉了回房间。”

汪燕一边开车,一边听张建中说电话,多少也猜到他们说些什么了,心里却想,你张建中原来是这么个人,赶着回酒店原来是要去找上门小姐鬼混啊!真是看错你了,好模好样的,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年轻轻的,竟然。

她踩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你可以下去了。”

张建中愣了一下,没搞清楚她怎么变了卦。

“酒店多得是小姐,你想找什么样的庆祝都行。”

张建中这才明白过来,冷笑了两声,说:“你以为我会是那样的人?”

“你敢说你没­干­过。”

张建中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太不尊重人了。我要­干­过那种事,出门被雷劈,上街被车撞。”

说完,他一拉车门,出去了。

汪燕也突然觉得自己过份了,你怎么能把他与那两个劳改犯混为一谈呢?你怎么能把他与刘老板混为一谈呢?虽然,他曾与有夫之­妇­鬼混,但也不会那么荒唐吧?

她也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上车啊!”

“不用,我打的回去。”

“这地方没有的士。”

“我走回去。”

“你知道有多远吗?”

“我走到天亮。”

“你还要不要那二十万了?”

“不可能不要。”

“那你还不上车?”

“你车上有吗?明天,我再找你要。”

汪燕走到他面前,笑着说:“还真生气了?”

“没有,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不过是合伙做生意,现在,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你把我看成是什么样的人都行,我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你何必要下车呢!”

“人家赶我下车,我还赖着不走吗?”

“我现在请你上车,你总该上了吧?”

“你叫我下,我就下,你叫我上,我就上,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你想怎么样吧?真想在这呆一个晚上?”

张建中左右看看,还是没有的士经过,别说的士,就是骑单车的人影也没有,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比学校那一带还偏僻?

“你不上车我走了啊!”

汪燕往回走,拉开车门,临上车前说:“明天给我电话,我不会欠你的。”

张建中大声叫起来:“你这就跑了?”

然而,她已经关上车门,根本没听见。车又启动了,张建中忙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扬手叫,你等等,你等等!汪燕在倒镜里看见他一副很狼狈的样子,一踩油门,呼一声,车便冲出几十米远。

跟我斗,你一乡巴佬跑到省城来还敢横?如果,不是念在你帮了我汪燕我才不管你呢!她放慢车速,看他一路狂奔过来,心里想,有骨气啊!有骨气给我看看!有那么一刻,她真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与刘老板打交道的人,刘老板那么老­奸­巨滑也没能识破他的诡计,这会儿,他却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

这么想,汪燕心不由得一酸,想当初,真不该放跑他。如果,如果,是自己结束他那小男人,今晚这庆祝就更有内容了。她又想起他穿着泳裤站在面前的情形,他还叉着腰,那会儿,一定想要把你汪燕就地正法的!

你别想好事,今晚,最多也就跟你喝喝酒。老实说,今晚的确是一个很值得庆祝的晚上,然而,她找不到与她一起庆祝的人。这种事怎么可以告诉别人呢?只有当事人之间才能尽兴地庆祝。

张建中拉开车门,一ρi股坐了进来。

车又启动了。

“回酒店还是去哪庆祝?”

“为了证明,我是清白的,我决定跟你去庆祝。”

“有必要证明给我看吗?”

“我们去喝酒。去那次那家酒吧。”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早忘了是那家酒吧了。”

“海珠桥对面那家酒吧。”

“那不能去。”

“为什么?”

“我和刘老板去那里,说不定他也会跑到那去。”

张建中就看着她,想你跟刘老板都去过那种地方,还有什么事没­干­过?你那点酒量,不到一个回合就被刘老板灌醉了,他会像我张建中那么天真无邪放你一马?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想,刘老板是不是也把你灌醉了?”

“你认为可能吗?”

“完全有可能。”

“如果,他把我灌醉还会发生今天下午的事?还会要你通风报信叫副总经理来救我?他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我跟他上了床,他还不放我走?其实,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为什么选刘老板,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总打我的鬼主意。”

“你应该也­色­诱他吧?”

“你不要报复好不好?刚才我说你跟小姐鬼混,你现在却拿刘老板来损我。”

“如果,你没有­色­诱他,他应该不会上你的当吧?”

“准确地说,我只是跟他玩暧昧。知道什么是暧昧吗?就是让他有一种错觉,男人就是那么贱,尤其是像刘老板那样的老男人,给他一点阳光,就灿烂,给他一个笑,就以为人家要跟他上床。”

“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看看是什么人吧!真遇到这样的人,又能赚他的钱,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就没有失败过?”

“这应该不是你关心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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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是不是有点失望

张建中想,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不过,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妈的,原来你汪燕是这么一种货­色­,那次在月亮湾,你也在跟我玩暧昧,要我跑到省城来帮你。你看错人了,我张建中绝对没有上你的当,我帮你是看在那二十万的情面上。

女人对我张建中来说,根本就没有吸引力!

汪燕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了?”

“你以为,我被很多人灌醉过。”

“我没这么想。”

“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认为是就是吧!我也不想为自己辩护。”

“今晚,我们喝一场好不好?”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你什么意思?还想醉一场?你可别再给我机会,上一次,我已经把肠都悔青了,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我就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了。

“还是别喝了。”

“不敢?”

“我有什么敢不敢?”

真要喝酒,我张建中还会怕你?就你那酒量,我现在的张建中还没喝到状态,你就玩完了。

“找个地方比一比,看谁喝倒谁?”汪燕似乎豁出去了。

张建中告诫自己,冷静,你一定要冷静。她要­干­什么?不会是无可感激向你献身吧?这可使不得,我张建中是重情重义的人,你真要那么感激我,我怎么好拒绝你呢?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你未必喝得赢我。”

“是的,是的,我喝不赢你。”

这不是睁眼说大话吗?醉得差点把你小­内­裤脱了,你还不知道呢!

“我说真的。”

“真的,是真的。”

张建中对自己说,不能跟她喝,绝对不能,她应该是跟你玩暧昧,二十万啊!你一个高兴,答应不要她的,她立马就翻脸,立马就连你那二十万也平安入袋。见识了,今天终于看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其实,去我办公室是最合适的,附近就有餐馆,我们可以弄几个菜。”

这不是从刘老板那学的吗?

“不行,刘老板可能已经盯上那地方了。”

“我就是担心这个。”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汪燕犹豫着放缓了车速。

“找家酒店开房喝?”

“更不行,如果派出所查房怎么办?被抓是小,警察说我嫖娼,可就太影响你汪老板的英名了。”

“去你的,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只是喝酒又不是­干­什么!”

“关上房门说不清啊!”张建中说,“还是随便找个酒吧泡泡吧!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很有事要­干­,还要早起呢!”

“你急什么?怕我不给你那二十万啊!”

如果,二十万到手,我张建中才不怕你呢!我张建中还会感谢你给我找了一个那么好的庆祝节目呢!

平时,见到汪燕怎么也会有点这样那样的想法,这会儿,张建中可一点也没兴趣,这样的女人,你敢想吗?你敢想那么一想,立马就掉进她的圈套。

车加快了速度,汪燕想好了要去的地方。

张建中想也没想到,她会把他带回家。

“你家里人会让你喝酒吗?你家里人见你带一个男人上去,会不会以为,我们会是那种什么关系?”

汪燕笑了起来,说:“我一个人住,我不是跟我父母住在一起。”

更不能去了,都这么明显了,你还跟她去不就是往套子里钻吗?张建中又腿打颤,却还是一步一哆嗦地跟在她身后,你可不能­干­傻事,你可不能比刘老板还傻,明明知道她在给你下套子,还硬往套子里钻。

开门了,汪燕见他不动,拉了他一把,说:“你进来啊!”

进就进,谁怕谁?我张建中了不起不要那二十万了,反正那也是白捡来的,你汪燕想不给就不给,我还不稀罕了,我就当友情客串一把又怎么样?

这么想,他反而心定了,开始有些想法地看她了。你可从没想到,让你真正知道女人是什么的人竟然会是汪燕,而且,还是她主动。其实,其实,你应该早想到才对的,你跟她在一起,不觉得非非常常正常吗?你有痛吗?没有吧?跟阿花在一起,那东东翘那一翘就痛得你冒冷汗,但跟汪燕在一起,有过吗?那天差点把泳戳穿了,也没有半点痛吧?这不是说明,汪燕是你的吗?或者说,你是汪燕的吗?他警告自己,这并不是什么永久的爱情,你张建中根本就不喜欢汪燕,或者说,你并没想要跟她有那方面的发展,只是,两人像两条平行的火车轨,延伸到一定的距离就要来那么一次交汇。

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想了一个那么恰的比喻。

以前,还想着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未来的老婆呢!

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你张建中还敢说自己是第一次?当初跟阿花在一起,你怎么没想这些,怎么不管好自己?你早就坠落了,只是没有倒把明坠落得那么没谱。

还有汪燕,她保证不是第一次。管她呢,你又不是要娶她当老婆。

“你站在那­干­什么?”

汪燕走过来,接过他手里提的袋,里面装的是两瓶酒,还有一些下酒的熟食,刚才经过一个大排档时,汪燕还叫人家炒了一碟田螺。

房间并不大,客厅也只是放了一套有点显旧的沙发。汪燕说,是她的一个朋友租给她住的,因为离公司近。如果,她要回家跟父母住,来回要跑一个多小时。每天周末,她才接小娴一起回父母家。平时上班自己就住在这里或者,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晚。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喝,喝到醉为止。”

一张小木桌,也有些年月了,纸皮垫了好一会桌脚才垫稳。

把熟食摆在桌上,再洗了两个玻璃杯,把酒倒满了,汪燕就说:“喝吧!”

喝就喝,张建中一口喝了小半杯。

“别太急啊!”

“可以慢慢喝。”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是不是有点失望,叫你来庆祝,却带你到这里?”汪燕轻轻抿了一口,说,“今天,刘老板把我叫去,要听我说说我的事,我没跟他说,才懒得跟他说,现在,我却很想说。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说我是不是­色­诱了刘老板?是不是靠这些资本做生意。”

“酒吧才吵闹,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便带你到这里来。庆祝有很多形式,今天,只想找人陪我喝酒,来,把杯里的酒都喝了。”

她跟张建中碰了一下杯,一仰头,把杯里的酒都喝了。

“我真真正正跟你喝,以前,我很少喝酒,就算喝也想办法少喝。今天,你喝多少,我也喝多少。”她把自己的杯倒满了,等张建中把杯里的酒也喝了,便又往他杯里倒。

“说话嘛,最好就是喝到一种状态,然后,什么话都不会藏着掖着。”她从碟子里夹起一个田螺,放进嘴里轻轻一吸,吸出­肉­,把螺壳放在桌子上,便见她嘴嚼着。

“小时候,我很喜欢吃田螺,以前,珠江的河堤边有很多这种卖田螺的摊档,五分钱一小碗,买一碗,就坐在小板凳上吸。现在,很少有那种小摊档了。前两年,我还会在那种小摊档吃田螺。那时候,是跟我前男朋友一起。他很看不高兴我坐在河边吃田螺,甚至觉得田螺脏,从不敢吃。”

张建中也夹了一个放嘴里吸。他也吃,但说不上喜欢,省城吃田螺的形式和红旗县那边的吃法几乎相同,不同的只是炒田螺下的佐料不一样,他还是觉得红旗县那边炒得更合口味,省城炒的偏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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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我装不来

汪燕说,她出来做生意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一条还是因为前男友。前男友的家人并不喜欢她,虽然,他们也算门当户对,但前男友的家人还嫌她不够大家闺秀。前男友曾想改变她,开始,她也努力过,后来才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满足他们,毕竟,她这二十多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随老爸走南转北,说得难听点,更多是呆在部队驻扎的山沟沟,转到省城来才是这几年的事。

“他们说我缺少一种大都市生大都市长的气质。”汪燕很有些忿忿不平地说,“我就是缺了怎么样?我就是不可能有那种气质怎么样?叫我装,我装不来。”

张建中像是喝多了,摇着头,真不明白大都市的气质是什么?汪燕还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质吗?在他心目中,或者说,在他认识的女孩子中,他一直都认为,她是最最大家闺秀的。是自己欣赏能力差,要求太低,还是她前男友家里人太吹毛求疵?

“或许,是一种借口吧?”

“谁知道?”

“所以,你们就吹了。”

“早吹早好。早吹,我也不用那么拼死拼活。”

汪燕说,他要我证明给他家里人看,证明我是那种大家闺秀的女孩子。我当然不服那个气,当然要证明,见大家都出来做生意,我也就出来了。你猜他们说我什么?说我就是不够大家闺秀,才追赶那个时髦。

“我这是追赶时髦吗?去服装街摆摊,去开大排档,或者夹着公文包做皮包生意,那才叫赶时髦,我这是办公司,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做生意!有多少人能赶这个时髦?什么叫时髦?大多数人都抢着去­干­的事才叫赶时髦,少数人才玩得起的东西,也叫赶时髦吗?”

她说,反正我­干­什么他们看着都不顺眼,都觉得不满意。我可真搞不懂,在他们心目中的大家闺秀是什么?我现在怎么样?有公司有员工,一笔生意三几百万,这不叫大家闺秀吗?

张建中曾是文艺青年,多少懂得大家闺秀的意思,像汪燕目前这种状况怎么也不会归入那一类,说她是杰出年青,巾帼英雄倒还沾边儿。

或许,她与前男友家人之间存在的就是这种本质上的区别吧?

——后来,他也怕了,提出要跟我分手。

——他怕我在银行贷款,怕我每个月要支付太多利息!还说我整天跑这跑那,抛头露面谈生意与男人打交道。

——我警告他,不是他要跟我分手,是我要跟他分手,是我甩他,一脚把他蹬了。这样的男人,我才不稀罕呢!

汪燕说:“我一个人多好,我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跟谁玩暧昧就玩暧昧。哪一天,哪个人让我看上眼,我愿意,跟他玩又怎么样?”

她看了张建中一眼,轻轻笑了一下。

“觉得我是不是不可理喻?”

张建中先是被她吓了一跳,后又想她一定是喝多了,说话没有底线了,有些话嘴上可以说,却未必会真的去做。就象你对某一个女人有好处,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未必真会­干­那些坏事。

“你老实说,迈进这个门时,有没有往那方面想?有没有以为,我带你到这来有什么目的?”

张建中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

“你没说真话。”

张建中的脸便红了。

“我看不上你,你还不够班,你根本不值得我不跟你玩暧昧。你根本不值。叫你到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带你到这来,我想跟你说心里话,才带你到这来喝酒。前些天,我被人骗了,以为天就要塌了,自己很难有翻身的日子。”

她说,是你帮我闯过了这一关,又让我有了重振旗鼓的资本。

张建中说:“损失那两百万,还不至于吧!”

“你不知道,我的开支有多大,虽然也做了一些生意,但除了公司的正常运作,还要付货款利息,七算八算,几乎打个平手。”

“那还有五万百啊!除了这两百万,还有三百万啊!”张建中记得她曾说,她在银行货款五百万。

“还不止三百万,左算右算,我货款过一千万。”

张建中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并没亏,我还是有盈利的。只是有些货发了出去,进货方却不讲信誉,迟迟不还货款。B得你不得不跟他们玩暧昧,玩一回,给一点。人家欠我的钱,我反倒要装孙子。当然,这都怪前期经验不足,把那些家伙想像得太好了,以为他们总不会取了货不给钱吧?他们还真就死皮赖脸。所以,我现在做生意,一定要两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说,教训啊!教训总是很沉重的!左算右算,在外面没能收回来的贷款也有三四百万。

张建中想,你是不是醒悟得也太晚了?挖了那么深的一个坑,才痛定思痛。

汪燕笑了笑,说:“现在做生意,一个比一个狡猾,一个比一个不讲信誉。现在,我也跟人家那么玩,也千万百计不给足对方贷款。我手头欠人家的贷款也有两百多万。人家找我来要,我也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挤。现在,不是债主威风,也是欠债的人威风,现在是谁手里有钱谁威风,管你手里的钱是谁的。”

“我货了那么多款,手里并没多少钱,都压在实物上了。我在城郊有两块地,一块地是准备建公司的,一块地是给自己建别墅的。”

“我的别墅已经动工了,哪天,你再过省城,我带你去看看,绝对的够气派!我前男友的家里人不是说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吗?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要让他们知道才没有气质,他们是有眼无珠。”

张建中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现象?做生意竟然可以欠帐,吃进人家的货却可以不用付款。这是中国特­色­吗?应该是那钱不是自己的,可以不心痛。应该是没钱还,你银行也奈何不了我什么!货款太多,你银行还怕我有个什么冬瓜豆腐,还要设计保护我。

张建中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货的款不还,却要卖地建公司,卖地建别墅,这是争一口气吗?哪一天这口气破了怎么办?货款一千万,做亏一笔两百万的生意,天就塌了,就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告诉汪燕,不能这么做生意,这生意做得风险大,且完全就是一种空中楼阁。要做生意就应该脚踏实地,比如,他张建中做的生意,买化肥农药,跑海鲜买卖,搞海水养殖。

汪燕手指着他说:“说你乡巴佬,你还不服气,你就是地地道道的乡巴佬。你那是生意吗?你那是小本经营,你那是小买卖。比开大排档好不了多少,比在服装街卖服装差不多,都是拼力气,身水身汗的辛苦钱!大都市做的才叫生意,钱赚钱才是大生意。”

——喝酒吧!

两瓶酒差不多喝完了,汪燕一点不比他喝得少,除了脸红,除了什么话都敢说,似乎没有太大变化。那一次,喝伏特加,虽然度数高,但两人才喝了半瓶她就不行了。

“你今天酒量怎么那么大?”

“我说过,很难能把我喝酒。我前男友不相信,以为我跟男人去喝酒,十有八九会醉。”

“那一次呢?那一次,你不是醉了吗?”

汪燕却岔开话题,说:“再去买两瓶酒过来。”

“还喝?”

“你没见差不多了吗?出门往前走不远左拐有一家店铺。别买广东米酒,要买就买二锅头。”

貌似那店铺没什么好酒。

261你也不是好东西

张建中是跑着去的,今天喝酒的状态似乎不行,喝到现在,还没有出汗,酒­精­都憋在体内排不出来。那是一家小店铺,真像汪燕说的那样,除了广东米酒就是二锅头。

买了酒还是跑回来,但路程太短,进门还是没冒汗。

“这么快就回来了。”汪燕从卫生间走出来。

她像是洗了一把脸,一抹刘海沾在头额上,两手也甩着水珠。而且,她趁张建中离开时,还换了衣服,穿着很松宽的睡裙。

“还喝吗?”

“为什么不喝?不喝还要你去买吗?”

“你是一定要喝醉吗?”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张建中说:“我上一下厕所。”

说着,就钻进卫生间,然而,他站在那里憋了好一会,也没能憋出半点尿。这也太奇怪了,不出汗,还不尿尿。只有耍一会儿黄氏太极了。卫生间很小,根本就不可能施展得开,他就扎好四平马运气,深呼吸,让气流在体内走,穿越五脏六腑,再一点点呼出,感觉那呼出的气似乎带出了一些酒气。

“你没事吧?”汪燕在外面拍门。

“没事,我没事。”一口气卡在半道,他连咳了几声,体内的酒­精­像是一下子往脑袋上冲,眨了眨眼睛,算是清醒过来了。

“我以为你在里面出不了了。”她站在门外,看着他。

张建中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慌忙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门户关得很紧,并没像那次拼酒,拼得忘了拉裤链。

“如果,你不能喝就别喝了。”

她又给自己倒酒。

张建中怎么可以服输?开了另一瓶,也往自己杯里倒。

“你别逞能。”

“我像是逞能吗?”他想说,你没醉,我怎么可能醉?

汪燕喝了一大口,他也喝了一大口,这可不比刚才,五十多度啊!似乎有点晕,但他马上就淡定了,跟军嫂的丈夫喝这种五十多度的酒,哪一次不冒汗的?看来刚才酒的度数不够,现在应该会出汗了。

“该你说点什么了吧?我说好那么多,也该休息一下,听听你说了。”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呆在那个边陲镇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是你说,你前男友就没有后悔吗?没有回来找过你吗?”

“有用吗?他找我也没有用,是我跟他分手的,是我把他甩的,他厚着脸皮来找我,也是一样的下场。”

“你总不可能没有后悔吧?”

汪燕很坚定地说:“没有。”

张建中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你跟阿花还没开始,她嫁了人,你不是还会想起她吗?你不是还跟她玩了一段婚外情吗?虽然时间非常短暂。

“我去你们那边住一段时间怎么样?”汪燕突然问。

“如果,你不觉得闷?”

“其实,也是很闷的。”

“我倒觉得,你不应该躲着刘老板,你就直接跟他翻脸,就说不再跟他做生意了,看他能把你怎么样?他是怎么对你的,他还不清楚吗?他明显理亏,你还怕他,还躲着他。”

“你觉得,我能跟他硬拼吗?”

“有什么不能?他那几个人能把你怎么样?你不是还有所长警察吗?难道他还敢动粗?怎么说他也是单位上的人,做事也不敢做得那么绝。”

汪燕就看着他。

张建中躲开她的目光,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他觉得她那目光有点暧昧。他可不能再对她有什么胡思乱想,人家对你那么信任,人家把你当兄弟姐妹,你可不是在心里乱琢磨。

汪燕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你是不是不想我离开,是不是担心我离开,刘老板起疑心?会怀疑到你,会跑去找你的麻烦?”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怕大胆说,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如果,你真是担心这个,我可以不走,我可以跟他翻脸,就是不再跟他做生意。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当然也要帮你,当然不能因为这个事,给你添任何麻烦。”

张建中问自己,有吗?你有这么想过吗?应该没有吧?即使汪燕离开,刘老板跟到边陲镇去,又能证明他张建中什么呢?当然,最好还是汪燕不离开。

“好,我就不离开。”汪燕很义气地说,“有什么事,我顶着!别人做生意可以大言不惭,我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要心虚地躲开?他那家伙,又不是赔不起!”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汪燕不高兴了,说:“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明明心里想一套,嘴上却说一套。你这种人其实是很­阴­险的,很­奸­诈的,通过这次设局,我算是看出你的本质了。一直以来,你呆在边陲镇那个小地方,呆在红旗县那个小县城,才把你的本质掩盖了,如果,你到省城来,不出半年,你一定会把坏事­干­尽。”

“你也太抬举我了吧?”

“我抬举你吗?”汪燕摇了摇头。

——你想想吧!明明知道副县长的女儿有男朋友,你还是要凑那个热闹,你只想在官场上混,只想找到一个靠山,只想能往上爬。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孤注一掷。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跟副县长的女儿真成了,你会对她好吗?你根本不爱她,你只对自己好。”

——还有你那个青梅竹马,人家都嫁人了,你还不放手,我不否认你喜欢她,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只是不服气而已,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她真想跟你,跟那个香港佬离婚,你会娶她吗?肯定不会!

——你说你­阴­不­阴­险?你说你­奸­不­奸­诈?

张建中仿佛被击中要害了,身子摇晃了一下,但还是在做垂死挣扎。

——我那是用你的思维来衡量我。我承认,你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但是,只能说,我不懂爱情,我以为娜娜会喜欢我,我以为,靠我的努力,能改变她,那个陈大刚算什么鸟?结果,我败了,我不知道爱情会盲目成那个样。

——阿花的事,也是一种盲目,是我盲目。你说得对,我喜欢她是过去的事,后来,又和她搞在一起,我绝对不是喜欢啊爱啊!更多好像是一种无知,一种对女人的无知,很想让自己懂得更多一些。

——你也应该看到我好的一面吧?你怎么就不看看我好的一面呢?比如说,我这次帮你,图你什么?我就是不想看着你被人骗了,就是想帮你换回经济上的损失。如果,你找别人帮你,会那么顺利吗?我不是说现在的结果,别人帮你可能结果会更好,但是,在帮你之前,总会跟你谈点条件什么的吧?你总得跟她玩点暧昧什么的吧?我有吗?你说我有没有?

“你没有吗?你说你没有吗?”

“我没有。”

汪燕笑了起来,说:“那天,在月亮湾,你挺得那么高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再给你一个笑脸,或许,你就会扑上来了。”

“你不能总说我,你呢!你为什么穿成那样?”

“我穿在哪样了?”

“差点什么都没穿了。”

“乡巴佬,十足的乡巴佬,我穿的是泳衣,你以为泳衣和平时穿的衣服一样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玩暧昧,是想­色­诱我。”

汪燕冷笑两声,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够班吗?”

“我不够班你找我­干­什么?你早怎么不说这句话?你早说这句话,我还懒得跑来帮你呢!我还不用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后患呢!”

“二十万,你没要吗?”

“要,我为什么不要。”张建中笑了起来,你别想B我,别想把我喝醉了,趁机跟我谈二十万。我就是再怎么喝,也不会醉,也不会松口不要那二十万!

262失而复得

“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自己,你也没有跟你玩暧昧,你是为了那二十万才跑来跟我合作的。是合作,你知道吗?”

“是你把我拖下水的,是你利诱我把我拖下水的。”

“怎么改利诱了?”

“你不承认我有什么办法?”

“你才不承认!你明明不是好东西,偏要把自己说得无比高尚。”

两人都站了起来,两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等一等,你等一等。”张建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又想不清楚是什么。

“你又想说什么?”

“你是个骗子!”

“我骗你了吗?”

“骗得还少吗?上次,你明明在办公室,却说是不在。”张建中觉得自己应该不是想说这件事。

“这又怎么了?你想见我,我就一定要见你吗?”

“那你也不能骗人吧?你说忙,说没时间见我总可以吧?”

“我偏不说呢!”汪燕双手叉腰,把那松宽的睡裙卡紧了,就见那胸很挺拔。

明白了,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你明明很能喝酒的,那次怎么就喝醉了?你骗我,你装是不是?”

“装醉怎么了?我就是装醉。就是看看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怎么样?证明我是一个好人。”张建中笑了起来,说,“多­阴­险啊!还说我­阴­险,还说我­奸­诈。”

“你觉得,你是好人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算你运气了,如果,你还再有什么下一步的举动,你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我告诉你,我后悔到现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事都­干­绝了。”张建中才不管那么多了,把心里想的话都倒出来了。

“你还说人好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刚才,我都说了。”

“我承认,但你不承认!”

“我有不承认吗?刚才我没有承认吗?你说娜娜,我承认了吧?你说阿花,我也承认了吧?”

“承认就好。”

“那你为什么说我不承认呢?”张建中有点一根筋认死理了。

汪燕用松宽的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就见那汗几乎把半个衣袖都染湿了。张建中还是一点汗也没有。倒霉就倒霉在这个晚上一直没有出汗。这会儿,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每人两瓶酒对他来说算什么?但今晚这状况太意外了。

他坐了下来,准确地说,他有点站不稳,跌在椅子上。

——我告诉你吧!我绝对是好人。在边陲镇,我­干­好很多好事。种瓜果,我没有搞一刀切,农民都说我做得对。搞水利建设,我偏要搞一刀切,结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还有搞击台风,别以为我没被评先进就以为我什么事也没­干­?其实,是小人挡道,高书记不喜欢我。在整个沿海村,水浸村遭受台风袭击是最严重的,但是,损失是最小的。

——还有后来,恢复再生产,我想了多少办法,海水养殖,在边陲镇,不是红旗县也首创,农民得益,还促进了经济发展。如果,我不是跑来帮你,现在,我应该在海水养殖的工地上。”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现在几点了?”

“几点又怎么样?挑灯夜战你听说过吗?不要以为你们大城市的霓虹灯好看,挑灯夜战的灯光才是最绚丽的。”

汪燕伸出一个手指问他:“这是几?”

他拨开她,说:“你别管。我还没说完,你不要打断我的话,你要懂得尊重人,要懂得最起码的礼貌。”

汪燕意识到他已经进入状况了。

——当然,我也有缺点,我也是人,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如果,没有缺点,那就不是人,是神!我想找靠山,我想往上爬,这有错吗?谁不想有靠山往上爬呢?这是努力,是奋斗。你不是也在努力吗?也在奋斗吗?虽然,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我非常反对你说我不够班,不值得你跟我玩暧昧,其实,你只是不承认,其实,你一直在跟我玩暧昧。你别Сhā话,我知道你想Сhā话。听我说完你再说。从一开始,你就跟我玩暧昧,你装醉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玩暧昧,你是欺负我,你知道我是小男人,就想欺负我,看我会怎么你?我承认,我有不轨行为,但是,我还算收得住自己,没有犯大错。

——前几天又跟我玩暧昧,在月亮湾,你只是不承认而已,孤男寡女,跑到几乎没有人迹的地方,又穿得那么少,如果,我是坏人,你能反抗吗?你没不是不知道,你请的那个狗屁保镖还被我收拾满街爬,你一个女人,收拾你还不易如反掌?

张建中手掌一翻,说:“幸好,你遇到了好人。”

“喝啊!我们再喝啊!”汪燕很有一种看戏的样子,觉得张建中喝糊涂了挺有意思的,嘴里叨叨个没完。

“喝就喝,我还怕你啊!”

“把杯里的都喝了。”

张建中举杯就喝,汪燕只是做做样子。

“你没喝。”张建中发现了。

汪燕说:“喝,喝。”

她也把杯里的酒喝完了。

“你说说,你跟你那个青梅竹马的事。”汪燕一边倒酒,一边说。

张建中却扭捏地说:“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才值得回味啊!”

“你怎么不说说你前男友的事?”

“我刚才说过啊!”

“我也说了啊!很久以前就说了。我记得,我是在电话里跟你说的。”

“你现在还想她吗?”

“想有什么用?想也不可能在一起,老实说,我是后悔过的,我可是不像刚才那样说你的后悔,我说你的后悔,是因为没有把坏事­干­尽。嘿嘿,你不会不高兴吧?”他给她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说,“我是后悔,跟她­干­得太多了。第一次,我不敢­干­,跑掉了。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够纯洁的。第二次,她那个来了。第三次,刚要开始,她老公回来了,吓得我东躲西藏。”

“第四次呢?”

“没有第四次我们就结束了,撞了一次鬼,还不怕黑啊!”

汪燕心跳了一下,问:“你们才只有那三次?”

“准确说,只有两次,前面那次不算。”

“后来那次呢?”

张建中想了想,说:“也不能算。”

“你不是说,第二次,她那个什么来了吗?”

“所以,她不让我碰她下面。”

“来,再喝。”汪燕突然有一种想把他灌醉的感觉。

“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我喝酒不出汗很容易醉,我不但没出汗,刚才想去小便,也小不出来。再喝,我肯定是要醉了。”

“醉就醉吧!反正说过了,今晚要喝到醉。”

张建中还挺听话,一口喝了大半杯。

“也没有要你那么急啊!”汪燕倒慌了,怕他一下子喝倒了,想问他话也没机会了,“你没有真正跟她好过?我说的是哪种好,就是,就是睡觉那种。”

张建中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酒,嘿嘿一笑,说:“也不能那么说。”

“你不是说,她不让你碰下面吗?”

“反正是好过了。”

汪燕多少有点明白了,他们只是玩过那种游戏,却­阴­差阳错没能成事儿,然而,他却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小男人了。

“你应该没有完全尝过女人的滋味吧?你应该还没有真正懂得女人吧?”

莫名地有一种兴奋,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绝对兴奋不起来,但她不是,真是太难于想象了,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男人,其实,还是小男人。她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难怪那天在月亮湾,他还能那么淡定!

263这次是他醉了

汪燕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乡巴佬还是满可爱的,心里便问自己,你还能让他从眼皮底下溜走吗?另一个声音很坚定地说,不能,绝对不能!于是,她觉得身上有一团火在烧。她对自己说,装醉,你还要故伎重演,再醉一回。

“喝酒,别让它停。”

张建中也拿起杯,却没拿稳,杯子从他手里滑下来,掉在桌子上,杯里的酒也洒了出来。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洒出来的酒弄了他一裤子。

他摇晃着站起来,抖落裤子,但酒早渗透进去了。

汪燕很有几分暧昧地说:“那里也渴了,也想喝酒了。”

张建中的脸红了起来,本来,他喝酒是脸是不红的。

“我的头很晕。”她说。

“你不行了,你今天已经很不错了,喝了那么多酒。”他依然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坐下去。

“我想回房间躺一下。”

“去吧,去吧!我就知道你喝不过我。”张建中扬着手,要她回房间,身子又摇晃起来,忙就扶着桌子。

“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有。”

“我站不起来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

“这才几步远啊!还用扶吗?我听你说话,还清楚嘛,还没有完全醉嘛!”

汪燕突然意识到,你就是再给他机会,这个男人也不一定会把握住,或许,还会像上次那样,眼看手不动。还像上次那样,回去把肠也悔青了。有的人总是嘴上说得很那个,真要他去坏事,却未必­干­得来。张建中就是这样的人。何况,他也醉得够可以了,就是想看也没未必能走进房间。她对自己说,倒不如灌醉他,自己采取主动。

“你别总站在那里啊!你说我没醉,我们就再喝啊!”

他坐了下来,想扶起那个倒下去的杯,扶了几次,却没能扶起来,就摇晃着脑袋,很弱智地笑,说:“我们没醉,它倒先醉了,站不起来了。”

“喝酒喝酒,别那么多废话!”

“来吧!喝吧!又不是不喝,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把我这杯喝了。”汪燕把自己的杯递了过去。

“你别跟我玩暧昧啊!别骗我喝酒啊!我把你的酒喝了,你就不用喝了是不是?我醉了,你就可以溜了,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不是?我不上你的当。要喝一起喝!”

“那你把杯拿过来。”

张建中眼睛在桌上扫来扫去,好像突然发现自己的杯就在面前,汪燕却一手把拿过去了。

“你看着,剩下的酒,我们一人一半。”汪燕把自己杯里的酒都倒进他的杯里,然后,把杯子递给他,“拿稳了,别洒了。”

再洒就没酒了,这家伙就是醉了也未必醉得彻底。

张建中看了看自己的杯,问:“我怎么这么多?”

汪燕一晃自己的杯说:“我也不比你少啊!”

“我看看,看看你有多少?”

汪燕握着杯,用手遮住大半个杯说:“我比你还多。来,来,喝了。”

她一头,做出一副豪饮的姿势。

张建中大叫起来:“好,爽。喝酒就是应该爽。你喝了,我也不会剩。你看着,看都喝了。”

他也一仰头,把杯里的酒喝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爽,爽。又抹了一下下巴,看着汪燕问,你这酒怎么没酒味?不会是白开水吧?你不会是一直都在喝白开水吧?

汪燕真有点哭笑不得,想这家伙还那么能撑,还没把他灌醉。

“你太­阴­险了,你太­奸­诈了。”

话音未落,他脑袋一低,趴在桌上了。

“喂,你不会是醉了吧?”汪燕拍一拍他的脑袋,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谁醉了?我没醉,我怎么可能醉呢?”他抬起头说,“你没醉,我怎么可能会醉呢!”

他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嘴巴却还巴嗒个不停,像还在不停地说。汪燕看了一眼他被酒弄湿的地方,那里当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走过来摇了他一下,问:“你真醉了?”又拍了拍他的脸,他还是木木的,便加劲又拍了两下,他身子却一歪,倒在她身上。汪燕可不敢保证他真醉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也装醉呢?

突然往后撤了一步,试试他是不是在装醉,如果装醉的话,他肯定会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然而,他却“扑通”一声,滚落在地上。

“真醉了?”

这话更像是告诉自己,张建中已经醉了,且还醉得有点不醒人事,看他趴在那里,像一只受伤的狗缩成一团。

汪燕坐在地上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死白死白的脸,心里想,可以吗?可以那个什么吗?你这算不算是犯罪?男人*女人肯定是犯罪的,女人*男人也应该属于犯罪吧?

她笑了笑,想让你占了便宜,你还会告我吗?她又想,就算*你,你应该也不知道吧?男人和女人可不一样,男人是可以擦洗­干­净的。这么想,她便有点担心,这家伙醉成这样,还行吗?那东东还能有反应吗?

如果像条死蛇,你汪燕可就白费劲了。

她推了他一把,还是不放心他是不是真的醉了?张建中还是像一个大沙包,任她推,自己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她壮了壮胆挪了过去,先是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双眼紧瞪着他的脸,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上还是很平静,那手就慢慢移上来,抚摸到被酒弄湿的地方,心便扑扑跳起来,跳得很强烈,像是要从口腔蹦出来似的,头便一阵晕厥。

她也喝了不少的酒,虽然没到醉的程度,却也到了醉与不醉的边缘。因此,心跳的速度比平时要快许多,脑袋也时不时出现一种迷糊的晕厥。他是侧身躺着的,推了他一把,人就平躺了,手就放在那个地方。

男人的裤子还是有些麻烦的,那个拉裤的地方很厚,隔着那么厚的地方根本感觉不到有没有触摸到那东东,当然,那东东还很乖的时候。

她想,是不是应该把他扶到床上?就算,就算他醉得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也不可能就让他这么躺在地上。当然,她非常非常不愿意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是说,那东东是不受控制的吗?那东东不听话的时候,它的主人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吗?这会儿,它应该也不会受他控制才是。

汪燕想把他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他醉得像滩泥,双腿一点力也没有,你只能扶起他上半身,双腿却动也不动。她更没有力气把他抱起来。

又是一阵很强烈的心跳,头又一阵晕厥。

终于,她自己也瘫软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醒醒行不行?”她推了他两把,“醉得像头猪一样。”

他应了一声,她又推了他两把,他动了一下,像是要坐起来,但又倒了下去。汪燕告诫自己,别再推他,别把他推醒了。他要醒了,你未必能把他怎么样?

她的心扑通扑通很有节奏地跳,她问自己,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太贱啊?有女人­干­这种事的吗?就算他是小男人又怎么了?小男人很值钱啊?街上大把大把呢!你怎么不跑到街上找一个回来?

这么说着,手却不听话,又放到了那个被酒弄湿的地方。这次,是摸索那个小小的链扣儿,一点点地往下拉,双眼还是很紧张地看着他的脸。

你这么对他应该还有其他原因,他也算靓仔吧?虽然,他是乡巴佬。他跟你也算有缘吧?虽然离离合合。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因为,那只手伸了进去,触摸到那一堆软软的­肉­了。

264一起冲锋陷阵

这个晚上,还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黑痣找到了汪燕的副总经理。本来,副总经理是想离开玩失踪的,刚走出公司大门,黑痣就迎了上来。

“下班了?”

“还没有。”

“这个钟点了,还忙啊!”

“还要赶去谈一笔生意。”副总经理在给自己寻找离开的理由“我就是来跟你们谈生意的。”

“我已经与客户约好了。”

“汪老板在吗?”

“应该在吧!”副总经理很清楚,汪燕早就出去了。

临出门时,还叮嘱他快点离开,说不定刘老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副总经理正在打电话,示意打了电话就走,然而,对方总没完没了,当然,谈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因此,他也没好挂,这一谈,就被黑痣截在门口了。

“我们一起去见你们汪老板。”

“你们自己去吧!我这边真有事。”

大快头跨前一步,低声说:“你把那个客户推了。”

副总经理心慌慌地说:“这怎么可以。”

“不可以也可以。”大快头一把搭在他肩上,想挣扎也挣扎不掉了。

黑痣突然问:“汪老板的车怎么不在?”

副总经理的脸便红了,说:“可能,可能她司机开走了。”

“应该不在公司吧?”

“在的,刚才我还看见她的。”

“你是不是想躲避我们?”

“没有,怎么可能吧?”

“你不会说假话。你们躲避我们也不奇怪,汪老板不跟我们谈生意也不奇怪。”

“我真约了客户。”副总经理只是死咬着这一条不放了。

“你们汪老板也太义气了,做生意嘛,怎么能斗气呢?怎么跟钱过不去呢?”

“老实说,你们刘老板也太过分了。”

黑痣笑着摇头,说:“汪老板是你的老板,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不敢说她是坏女人,但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刘老板,他这年纪了,遇着那么漂亮的女老板给他抛媚眼,还不想入非非?”

副总经理当然知道汪燕经常与客户玩暧昧,特别是那些有势力的客户。

“找个地方坐坐谈谈。我们这些做小的,也要替老板想想,他们不好再坐下来谈,我们可以谈嘛!还是不要误了生意嘛!”

公司附近就有一家小餐馆,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大快头绑架似的把副总经理架了进去。如果,副总经理淡定一点,拖拖时间,假装很有诚意地跟他们谈,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然而,他心里有鬼,总想着早点离开,于是,越发引起黑痣的怀疑,就叫他与汪燕约好,明天上午来谈签合同的具体事项,他就露马脚了,说汪燕明天出差到外地,又说,明天他也有其他事忙不在省城。

“开始,你们急着要这批货,一天追几个电话,现在到手的生意怎么也不要了?不会只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吧?你怎么知道刘老板会为难汪老板?你怎么一下子就把警察带来了?你们好像早就预料到下午会有麻烦事!”

“我们并没想到会有麻烦,如果,早知道,汪老板就不会去见你们了。”话仅到此还滴水不漏,但为了证明事先并没有准备,他又说,“有人打电话告诉我,我才叫带警察过去的。”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出问题了。

黑痣目光B视着他。

“可能,可能是酒店的服务员听到刘老板房间里的吵闹声。”他想掩饰,却找了一个很让人无法信服的理由。

黑痣马上想到,这笔生意可能是一个圈套。汪燕不去见刘老板不行,她必须做出一个与刘老板签合同的姿态,而且,她还一定要见了货才与刘老板签合同。这仅仅是一种形式吗?还应该是B刘老板先把张建中的货签下来吧?然而,副总经理再带警察来让汪燕脱身。现在,这两个人又要玩消失。

“你们跟张老板是一伙的?”

副总经理心一跳,人也站了起来,大快头立马压住他肩膀,又把他按了下去。

“你老实点。”黑痣已经完全收敛了笑,面目表情比大快头还显得可怕。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副总经理开始求饶了,“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我拿了老板的钱,只能给老板­干­事,老板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黑痣抬头看了看酒店的收银台,见那放着一部电话,对大快头说:“看好他。”说着,就扑向收银台打电话给刘老板。

可别让张建中他们跑了。

张建中不在酒店,但倒把明和监友按张建中的布置玩镇定。他们当然是非常愿意玩的,如果,张建中帮了汪燕就带上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就没有接下来的风流潇洒。

开始,倒把明还有点害怕,担心张建中知道。监友电话把两个上门小姐叫进房间,他就站不稳立场了,一个又白又­嫩­,又多情的小姐像藤似的缠上他,就是完全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监友那边早就进入了战斗状况,那个小姐一点不羞涩地脱光了衣服,惊得倒把明脸­色­都青了,难道,难道就当着他们的面,真刀实枪地­干­?陪他的小姐笑嘻嘻地说:“我们也把衣服脱了,看看你们两个人谁更厉害?”

监友也把衣服脱了,冲着倒把明“哈哈”笑,说:“好兄弟,我们可是什么都比拭过了,就是这一样没有比拭过。今天,我们就比拭比拭。”

倒把明还在犹豫,陪他的小姐就动手来帮他脱,她胸前那两团­肉­大得有些下垂,一摇一摆地在他眼前晃。

那边床上,监友已经把那小姐压在床上了,就听见那小姐唉哟哟地叫,说:“你好大啊,你好厉害啊!”

陪倒把明的小姐说:“你快点啊!你兄弟已经上了。”

她半躺在床屏上,张开双腿,门户大开,倒把明岂有不提枪冲锋陷阵的道理。

这是第一次,张建中拍了好一会门都没有开门的那一次。后来,他们又重叫了两个小姐,状况就不一样了,监友还在原来的房间,倒把明却溜到张建中的房间去了。他玩慢火煲老火汤,先叫小姐按摩,再要小姐一起洗澡。

“老子有得是钱,只要把老子陪好了,不会亏待你的。”

小姐就很卖力,把倒把明侍候得­精­疲力竭。

张建中第二次打电话给他们的时候,倒把明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和监友躺在床上吸烟,都累得不想动地谈刚才的勇猛,谈那两个小姐真他/妈的够意思。

“出去弄点吃的吧!”监友说。

“还是再躺在一会吧!”

“你还行不行?”

“我怎么不行?”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这方面表现得比别人差的。

“填饱了肚子,回来再找两个再战。”

“再战就再战,我还比不过你?”

为了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弱,倒把明从床上跃起来。

监友“哈哈”大笑,说:“我们兄弟之间又亲密了一大步,不会有哪些人能像我们这样同甘共苦,同仇敌忾,一起冲锋陷阵了。”

“就是,就是。”

门铃响了起来,响得很急。

倒把明突然感觉不妙,脸­色­发青地问:“不会是警察吧?”

监友笑着说:“警察怎么了?还怕警察把你吃了?”

“嫖娼可不是小事。”

“你嫖娼了吗?小姐在哪?她们都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就是喜欢光ρi股怎么了?”监友裤子还没穿。

“快把裤子穿上,别惹不必要的麻烦。”倒把明心定下来,房间里只有两个大男人,即使是警察来抓嫖娼也没证据。

265再次发起冲击

开门时,好几个人冲了进来,一下子把倒把明推得连退几步,重重地撞在房间书桌上,就有两个人一拥而上,把他控制了。监友回过神来,见是刘老板那伙人,也没说什么,立马扑上来救驾。

大快头不在,这几个人根本不是监友的对手,三几个回合就打退了他们,把倒把明从他们的手里夺了回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倒把明被卡的脖子还痛得不行。

有人说:“你们­干­的事自己不知道吗?”

“我们­干­什么了?”倒把明以为他们说的是叫小姐的事。

刘老板问:“张老板呢?”

“他不在。”

“我要找他算帐。”

“算什么帐?”

“你们跟汪老板是一伙的,你们布局坑害我。”

倒把明心一跳,却镇定得多。

“布什么局?汪老板是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谁是汪老板!”

“你们不知道,张老板知道。”

“张老板也不可能知道!”

监友说:“别跟他们废话,我们冲出去。”

刘老板的人一比一,二比一虽然打不过监友,但一个个堵住房间的门,真要冲出去也不容易。

“有话好好说,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

“那批货不是你们的吧?那批货应该是汪老板的吧?你们帮她把那批货卖给我了。”

倒把明笑了起来,说:“既然是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人B你吗?你把钱交到我们手里,怨得了谁呢?”

监友很不满倒把明这种没有意义的磨嘴皮,你还想靠一张臭嘴说服这些家伙?他们会听你说大道理服气你放你走?只有打,只有冲,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跟着我。”他大叫一声,就向门口冲去。除了刘老板,还有三个人,刘老板当然不会舍命跟你硬来,退了一步,那三个人却迎面而上。

房间是一个瓶颈似的架构,通往门处有一段两米左右的走廊,几个人挤在窄的走廊里,监友根本无法施展身手,占不到半点便宜,还挨了几下拳脚,很快被那三个人联手打了回去。

他捂着被打出来的鼻血,很有些狼狈。

刘老板说:“来啊!冲啊!”

他又说,你们别想能出这个门。

倒把明说:“报警,我们报警。”

有事找警察不是现在才使的招儿,那时候就很使。

刘老板却一点不怕,说:“打电话啊!看看警察来抓谁?”

监友说:“我们就是嫖娼了,你有什么证据?”

“对,对。抓人要讲证据。”

“我才没你们那么无聊,警察来抓你们诈骗,两百万,知道可以判多少年吗?”

这话把他们镇住了,两个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出来的那天,都立志再不进那鬼地方了,如果,再判刑,那就是再犯,而且那么大的数目,判个无期也不是没有可能。

监友再不能怠慢了,再一次发起冲击,勇猛地扑上来,这次坚持得久一点,但也多挨了几下拳脚,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你们别想能逃出去。”刘老板说,“我不会为难你们,我也不会为难张老板,只要取消这笔生意,你们把钱退给我,我把货退给你们,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说话间,大快头押着副总经理回来了,一用劲,把副总经理推进房间里,就像一座山似的站在那条窄小的走廊上。

监友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冲出去了。

“给张老板打电话,告诉他,你们在我手里,告诉他,我不会为难他。”

黑痣说:“你们何苦呢?你们只是打工仔,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倒把明看了看监友。

监友是义气人,说:“张老板对我们不薄!”

副总经理却说:“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命搭上吧!”

“你这个叛徒!”监友踢了他一脚。他抱着肚子,倒在地上。

刘老板说:“你们不要自相残杀,不要我们不告你们,你们自己倒告自己了。我们只要钱,不要命!”

倒把明把监友拉到一边,说:“看来只能这样了,我们只是友情客串,又没得到多少好处,再说了,这笔生意,张副镇长也没有什么甜头。为了汪老板,不值!我们跟她又不熟。”

他又说,这事是汪老板的人出卖了她,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如果,把刘老板惹火了,最吃亏的反而是我们俩。虽然,我们只是从犯,但我们有前科,判得会更重。”

这话比挨了几拳几脚还打击监友。

“我听你的。”他软下来了。

倒把明就对还抱着肚子“唉哟哟”的副总经理说:“打电话给汪老板。”

汪燕约张建中去吃晚饭的,他还没回来,一定跟她在一起,让副总经理打电话,张建中既知道了,也不会怪他们出卖了他。

“汪,汪老板的大哥大关机。”

其实,副总经理早就打过电话给汪燕。

刘老板见他们在那推来推去,就用大哥大拨打张建中的号码,现在他已经控制了场面,完全可以向张建中摊牌了,难道你会连这两个手下都不要?难道你就不怕跑我去边陲镇找你?他认为,那笔款还在张建中手里,知道这种状况,一定会把钱退给他。

那个汪燕,你可别想指望!

钱到她手里,她完全会丢下这三个人不管!

大哥大的响声把汪燕吓了一跳,忙把手抽了出来,明白是大哥大的声音时,气得直想骂,谁那么不知趣?谁在这时候还打电话进来?她摇晃着脑袋,好一会才看见大哥大在那,很不情愿走那么远。因为,张建中刚才上卫生间时,随手放在门边的洗衣机上。

大哥大总响个没完没了,声音响断了,松了一口气,却又响起来,她只好站起来,站得有点艰难,别以为她没醉就很清醒,扶着椅子站稳了,才走过去,很习惯地看了看显示屏上的号码,先是迷糊有点看不清,但后面几个数字却吓得她心儿一跳,酒醒了几分。她没敢接,又不想它响个不停,­干­脆就关了。

“去死吧你!”

她一ρi股坐在地上,随手也把大哥大放在了地上。刘老板找他­干­什么?会不会是叫他去吃夜宵?那个刘老板,真够逗的,把他卖了,他还帮张建中数钱!她又想,张建中这招也真够灵的,如果,他跑了,刘老板还会打电话约他去吃夜宵吗?

这么想,她突然觉得,不应该关机,你关了机,他会不会怀疑张建中心里有鬼?但是,你让它总这么响着,他就不会怀疑吗?他怀疑又怎么了?他怀疑可以去他房间找啊!看到他那两个手下,还会怀疑什么?明天,张建中见到他再跟他解释吧!你就不许人家有事啊!你就不许人家不让你打扰啊!

“是的,是的,现在,他们就是不许别人打扰。”

一边想着,一边向张建中这边爬过来。喝得太多了,喝得手脚都差点不听使唤了,如果,如果,后面那大杯酒跟他平分,自己肯定醉了。你可千万不能醉啊!你醉了,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这个小男人又会从你眼皮底下溜掉了。失去这次机会,你怎么知道还会不会那么运气,再失而复得?她又把手伸了进去。

他醉得也太厉害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把手彻底伸进去了,这个乡巴佬,怎么还穿这种­内­裤,布料粗糙不说,还那么松宽。但她又想,松宽才好,松宽你才能从下面伸进去。她低下头,脸贴在他腿上,从那松宽的裤筒看到了那东东。

你也太差劲了吧?竟然比拇指大不了多少。

266结束了

汪燕一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这会儿看错了,还是那天在月亮湾看错了?那天,明明很粗壮的啊!现在怎么那么渺小?渺小得藏在一堆杂草里,几乎找不到。

那堆草倒挺茂盛,且乌黑发亮,但那东东也黑得够可以。

看着他­祼­露的肌肤倒是挺白的,与他那张被太阳晒的脸反差很大,与那东东反差就更大了,你也没晒太阳啊!也没吹海风啊!怎么黑得像块炭?

她把张建中裤子褪到膝盖上,他还是死猪一样躺在那里,睡着了,你怎么也睡着了?他喝了酒,你又没喝,他醉了,你怎么也醉了?你不是不受主人控制吗?你不是想发怒就发怒的吗?发怒给我看一看,像那天在月亮湾那样,雄伟傲立给我看一看。

她的脸枕在他的小腹上,近距离地看着那东东,呼吸吹得那堆草东到西歪。那东东似乎听到了她话,似乎有点苏醒已经不再是那么丁点了,加油啊!继续啊!别那么软好不好?别让我失望好不好?别……

那东东一下子窜了起来,张建中也动了一下,一只手搭在她背上,很快又滑了下去。汪燕忙回头很慌张地看他的脸,他皱着眉头,像是在说什么,棱角很分明的嘴­唇­不停地抖动。

虚惊一场。

目光再次移回来,汪燕的心欢快地跳跃。

奇迹,真是奇迹。

眨眼间,它面目全非,像旗杆般挺立。这比喻还不贴切,不是旗杆。旗杆又细又长,那东东长倒是长,却一点不显细,而且,而且那磨菇头大得有点惊人。

汪燕是见屡经杀场的女人,能比较出张建中的特别。本来男人的东东就够丑陋的,他却更丑陋得很,且还黑得发亮,尤其是那磨菇头,就是扣了一顶大号的钢盔。

突然,她想起一个很形像的词儿,磨菇云。

原子弹爆炸升腾起来的云雾叫磨菇云,那黑得发亮的东东正是那形状,看似有规律,却一点规律也没有,本来表面是平滑的,却凹凸不平,暴出一条条扭扭曲曲的青筋,那伞样撑开的磨菇头张扬得让人感觉非常有爆破力。

汪燕不禁一阵­骚­痒,双腿紧夹了一下,感觉小溪水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

女人也有不受控制的时候,她很想马上把那东东叼了。

然而,还是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俯下脸去贴那丑陋无比的东东。她发现那东东好烫,烫得脸儿很舒服,就很让自己还能安静地躺在他的小腹上,呼吸自然是一次比一次强烈,于是,她闻到一缕泥土味,闻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是心理作用,还是小男人都会有这种很原始很纯朴的气息?

她有点迷恋这种感觉,一边用脸感觉那东东的炽热,一边用手爱抚,真好,这种感觉,这种味道真好!

虽然,前男友总说自己与她之前没碰过女人,但他的娴熟的程度很让她怀疑,心里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爽,总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或许,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结,让她对张建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这会儿,她不想轻易结束这种感觉,只是用脸贴,再用嘴­唇­亲,后伸出舌尖儿舔,从底部开始,一点点往上爬,在磨菇头上盘旋时,就忍不住张嘴把它吞了。

双腿又紧夹了一下,很有点受不了,另一只手伸下去,早知道自己已经泥泞,却还是没想到会泥泞得那么不像话。

她像吃冰­棒­似的,捣弄那磨菇头,每每在那伞样撑开的边沿就合拢嘴感受那边沿的坚硬。好几次,她都想把那东东全根没收,然而,发现根本不可以,都Сhā进喉咙了,似乎还有好长一截留在外面。

这个丑东东真够可以的!

这个丑东东,不知自己是否吃得消?

张建中动了一下,这次是那东东在动,刚好碰着喉咙,就嗡得有点难受,忙吐了出来,只见一抹口水顺着那东东往下滑。

她看了一眼他的脸,只见他微微睁开眼睛。

“太,太爽了。”他喃喃,这很让她难堪,“再来,阿花,再来。”

她又恼怒又高兴,恼怒的是他竟把她当那个青梅竹马了,高兴的是他并没有醒。

张建中正处于似醒非醒之间,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在捣弄他。除了阿花,还会有谁那么捣弄他呢?这是在哪?不是阿花的别墅又是在哪?你回来了?你一个人回来吗?你老公没跟你回来吗?他会不会突然杀到?阿花什么也没说。

她当然没时间说话,她的嘴哪有时间!

他又动了动,很想用劲地捏她胸前那一对汽球一样柔软的­肉­团,然而,双手一点不听使唤。不会是做梦吧?一定是做梦!否则,手脚怎么不听话,否则,阿花怎么还跟你玩这种游戏?

不要醒,不要让这个梦醒,就一直做下去。

梦还在继续。

汪燕调整位置准备往下坐,因为再不想让下面难受,因为他总“阿花阿花”呼唤,他一定把你当成阿花了,一定以为,是阿花在跟他玩这场游戏。

她想,他们一定玩过这种游戏。那次,阿花不让他碰下面,一定也用嘴了,否则,他怎么总认为自己已经不是小男人?

汪燕觉得他是小男人,毕竟,他没跟女人真刀实枪­干­过,毕竟,那东东没有进入它最应该进入的地方。

她坐了下去,小内内已经不在身上了,流着口水似的细缝儿直接压住那东东,那东东即使不屈服也趴下了,不是没调准位置,而是还想再多点感觉这个小男人。一旦把他叼了,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上下移动,感觉那东东很坚硬地摩擦,一阵酸酸痒痒,弄得身子软软的,没有力气了。她趴在他身上,很近地对着他说,再叫你那个青梅竹马啊!你那个青梅竹马有这么跟你玩吗?

他没有叫,他觉得一个很重的物体压在身上,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不会阿花坐在他身上吧?应该是要用那对汽球一样膨胀的­肉­团夹紧他那东东吧?

“用劲啊,用劲啊!”他叫不出声。

本来,喝了酒呼吸就急促,再被这么压说话也困难了。

汪燕撩起很松宽的睡裙,让自己能看见那下面,看着自己一上一下地移动时,那东东是什么状况,她并没有完全压住它,只是压住后半截,一上一下,就见那磨菇头一会儿只有那么一点点,一会儿又很可怕地探出整个头来。他们的小腹都很白,两个很白的小腹夹着一个黑得发亮的东东,反差特别大,刺激得汪燕一阵阵哆嗦。

他也很受刺激了,只见磨菇头顶那个眼儿冒出一滴晶莹的水珠儿。

她当然知道那不是水珠。

于是,她不想再玩下去了,担心这个小男人就这么爆炸了。她抬高屁屁,让那东东不被压迫地旗杆般竖起来,一手扶着它,先是在那细缝口画圈圈,其实,不用那么折腾,她也湿润得不能再湿润了,但是,她还是要那么弄。她还是撩着那松宽的睡裙,让自己清清楚楚看着傻傻的磨菇头,一会儿钻进细缝里,一会儿又钻出来。

她对它说:“你尝到女人的滋味了吧?女人的滋味好不好?”

那东东似乎听懂似的,很有劲地跳了跳。

“别急啊!你别急啊!还怕不让你进去吗?你就是不想进去,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也要让你钻到底。”

磨菇头又钻了出来,带出了一汪小溪水。

“受不了了,结束它,结束这个小男人!”

汪燕很有劲地坐了下去。

267海纳百川

汪燕很清楚张建中的尺码,然而,她并不是太担心,那细缝儿是有弹­性­的,不可能容不下,那里面是有深度的,不可能吞不了,最多就是有一种胀满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好吗?要的就是这种胀满啊!

在月亮湾感觉到他的尺码,就渴望他把自己胀得满满了。因此,调好位置,让那个乌黑发亮的磨菇头探进去,她便不无顾忌地坐了下去,等待着他给予她一种长驱直入的快感,给予她一种饱满的充实。她已经空虚得太久,刚才又捣了那么长时间,里面好痒好酸!

然而,她想错了,表面那层是能够吞噬那磨菇头的,但再往深处,就被卡住了,因为坐得用劲,感觉那东东像一把钝器戳进去,一阵钻心的痛,忙收住劲。如果,不是太过粗壮,是收不住劲可以硬挤进去的,但就是硬挤也挤不进去,所以才能收住劲。于是,就见那丑陋的家伙像弹簧似的很强劲地弹了出来。

“有没搞错,怎么可能这样?”汪燕太不服气了。

虽然不算海纳百川,但也不会那么差劲吧!湿润是没问题了,那个磨菇头也被小溪水染得湿滑得发亮,怎么可能卡在半道上?但的的确确卡住了,那里还有隐隐的痛呢!

这个小男人是不是太狠了?是不是还要让她再感受一回被撕裂的疼痛?她倒是愿意,倒是愿意他来撕裂她,然而,他醉成这样,怎么可能呢!只有你自己撕裂自己了。

她重振旗鼓,却有点心怯。

此时,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此时,就是要她去死,也要把这事做了。这个小男人太可气了,把人家折腾得心慌慌却又闯不进来。

“你就不能进来吗?就不能乖乖地进来吗?”她又扶着磨菇头在那细缝儿钻来钻去,“听话啊!乖啊!别弄痛姐啊!”

汪燕很清楚,不痛是不行了,再痛也要忍着,再痛也要把它挤进去。

她屏着呼吸,一点点往下沉,感觉磨菇头一点点往进挤,你就不能把磨菇头缩一缩吗?就不能把撑起的伞收一收吗?她想,如果,他不是醉了,不能不省人事,或许,可以缩吧!或许,可以收吧!

痛了,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痛。

“坚持住,再往下,再往下沉。”

她尽量把两腿张得要多开有多开,然而,还是卡住了。刚才应该就是到这里,刚才就是在这里被卡住的。

她呼了一口气,下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却没敢像刚才那么狠,反而感觉又挤进去了几分。

痛,但有点麻。麻就好,麻就没那么痛。

张建中突然叫起来,把她吓了一大跳,本是想往上站的,却沉了下去,这一沉,她也叫了起来,因为,她感觉那东东太强烈了,戳穿她不说,还在那么狭窄的通道强烈地跳跃。

她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这节骨,就是他醒来又怎么样?就是他不愿意又如何,要­干­的事都­干­了,他告她就告她吧!她才不相信,他会告她,才不相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此时,她更担心是不是把他也弄伤了?

“没事吧?你没事吧?”

他又安静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安静,只是酒­精­还在强烈地麻醉大脑,手脚还是不听使唤。他似乎看见磨菇头在阿花汽球般的­肉­团里穿梭,阿花便一次比一次夹得更紧,一次比一次爽得他受不了了。

汪燕也感觉到了,那东东没那么坚硬,自己也没那么胀痛了。她很有些失望,心里骂这小男人没用,小男人一点经验也没有,小男人不会体验别人的感受,屁屁却不停地扭动,借着那东东还有些硬度让它给自己挠痒痒。

这会儿,她反而觉得自己从容得多,自如得多,只是太短暂,还没让她爽翻天,那东东就小得不能用了。

她趴在他身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刚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却软得像一条小虫。刚才你还恨自己不能海纳百川,这会儿,他却成了窝囊废。

“你醒醒,别睡了,别醉了。”她想把他弄醒,狠狠地拍他的脸。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皮似乎很重地又垂了下去。

她又拍他,“起来,快起来。”

张建中说:“你别搞,我累了。”

“累你的狗屁,再来,我们再来。”

“不要好不好?”

“不好!”

“你别这样,你这样很对不起你老公。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好在我们还没有真正那个什么?好在那天你那个来了,不然,不然我们就铸成大错了。”

“你管我呢!我愿意。”汪燕知道他还是把她当阿花了。

“你愿意也不行,我不愿意。”

“由不得你。”

“怎么由不得我?现在就是由我,我已经把你变成男人了。”她觉得一点也不爽。

“没有,没有的,应该还不算,我们不是没有真正­干­吗?所以,你现在退还来得及,你还没有冲破底线。”

“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汪燕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逻辑,如果,不是认错人,谁也不相信他说的是酒话,“你看准了,看准我是谁?”

“你还能是谁?”

“我是汪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她看不起我,成天骂我乡巴佬。”

“你就没想要她怎么样吗?”

“想也没用,想也只是想,就像在街上,看见靓女也会想,但那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痴想。”

“现在,你已经得到她了。知道吗?你得到我汪燕了。”她又拍他的脸。

今天的梦好奇怪,一会儿阿花,一会儿汪燕,如果,她们知道了,还不把我当­色­狼了?他动了一下,手可以动了,就想把压在身上的汪燕推开,她压得他有些难受,然而,双手还是没劲地推了一下,就又滑下去了。汪燕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最多­肉­的地方,轻轻地揉,开始,那手还有些麻木,后来知道揉的是什么东西了,就不只是揉,而是捏。

“你轻点,你轻点。”汪燕连连叫。

他却一点不减力。

“你别装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张建中睁开眼睛冲她笑。

“笑,笑,笑。就知道你装醉。”

“你是谁啊!你不是阿花。”他的手已经把她的罩罩推开了,直接握着她那两团­肉­。

“我当然不是那个有夫之­妇­。”

他又闭上了眼睛,很搞不懂今晚怎么总做那种乱七八糟的梦,怎么总梦也梦不醒,阿花走了,扭着那个大屁屁,汪燕却来了,穿着几乎什么都能看见的泳衣,胸前那两团­肉­颤颤的。妈的,你不是在引人犯罪吗?你再这样,我张建中可饶不了你。我张建中绝对扑上去狠狠把你那对汽球捏爆。

做梦,绝对是做梦,不然,怎么感觉像是捏着两个汽球呢?真的,真的是女人胸前那种汽球,还有两点硬硬的花生米。不是花生米,比阿花的要大些,要硬些,像葡萄。

葡萄真好吃!

他想抬起头咬一口,头动了动却痛得像要爆裂般。这女人是谁?不会是娜娜吧?不会是以前招待所那个阿娇吧?他吓了一跳,不会,不会是军嫂娟姐吧?除了阿花,与自己有过亲密的人就是娟姐了,虽然,他们都无意。但那时候,反应都很强烈。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就算想抓她胸前那两团­肉­也不可能。这会儿,怎么像是抓住了?且还抓得很牢。

动了,动了。娟姐坐在他身上就是这么动的,一次比一次有力。

268撤退是为了更有力的进攻

张建中不可能没反应,如果,这还没反应就不是男人了。记得很清楚,那会儿,他伸直双腿,让她摩擦得更到位。

呼吸,她的呼吸很强烈,热热的气都喷在他脸上了。不同的是,双手没有被捆绑,可以可劲可劲地拿捏胸前那两团­肉­。娟姐也两团­肉­也够大的,虽然没有阿花那么有弹­性­。

“等等,等等。”他停住了拿捏,“你张建中怎么变得那么坏呢?怎么尽玩弄有夫之­妇­呢?玩弄了阿花已经够混蛋了,现在又玩弄娟姐。她是军嫂啊!你这是犯罪,十足的犯罪,拖去毙了也罪有应得!她是你姐啊!你怎么对得起姐夫?以后还怎么好与姐夫面对面坐在一起喝酒?

“喝酒?好像是喝酒了,好像是跟姐夫喝的,喝那种五十多度的烈酒。醉了,你一定是醉了。可能吗?你张建中可能醉吗?只要喝那种高度数的酒,你就会冒汗,只要冒汗,你就不会醉。”

——梦,是梦。绝对是做梦。

——既然是梦,又有什么可担心的,跟谁玩耍也一样!梦是虚幻的,不真实的,随着梦儿去就是了,谁要出现在你的幻觉里就出现好了。

——既然是梦,为什么不玩耍得彻底一点,为什么还隔那么几层布?­干­脆,­干­脆就玩直接的,­干­脆就闯进去,一戳到底,管那虚幻的人是谁!

他的手又动起来,又可劲地拿捏,他还绷紧了腿,不仅绷紧,也配合着她的节奏动了起来。

“是这样吗?玩真的是这么动的吗?你可没有玩过真的,你其实一点不知道真刀实枪的­干­应该怎么弄。管它呢?不就是梦吗?怎么弄得爽,就怎么弄好了。”

有那么一会,汪燕不知他为什么会停下来。她很不想要他停,虽然,这个小男人拿捏得一点不异惜劲,却拿捏得她爽得不行。突然停下来,她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怕他离开,怕他不再拿捏。

“用劲啊!你用劲啊!抓破也没关系,抓破也不要你赔。绝对的不要!”

——动了,他的手又动了起来,比刚才不有劲,真像是要抓把那两团­肉­抓破似的。酒醉三分醒,你应该知道在­干­什么吧?

——知道的,他知道的,他下面也动了,很合节奏地配合她。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东东开始苏醒了,一寸一寸长大,那个乌黑发亮的磨菇头又傻呆呆地在两人小腹间探出来,只是,还没那么坚硬无比,还处在半睡半醒之中。

这会儿,她一点也不觉得它的丑陋,这会儿,她得它非常可爱!你就不能一直那么可爱吗?你就不能不要可着劲儿地撑起那把磨菇伞吗?

意识到,他是不可能不撑起来的,而且还会很快就撑到极致,汪燕就急忙扶住它,心慌慌地往细缝里塞。吞进去了,完全吞进来了,虽然感觉没有那么爽,但毕竟是吞进去了,总不能等它膨胀到极致,再让自己承受疼痛吧!

现在,要做的事就只动了,要他手,也要自己动。她双手抓住他的手,很给力地帮他拿捏自己,她像骑上奔驰的马背上,不停地搓挪­肉­­肉­的屁屁。

她惊喜地发现,那东东坚硬了,那东东又长大了几分,就觉得被它胀得满满的。太好了,太妙了,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才可以不吞噬它。

张建中觉得娟姐太有劲了,觉得娟姐摩擦得他太舒服了。有一会儿,他便不动了。他记得,他是没有动的,只是让娟姐把所有的劲都使在屁屁上。

他出汗了,头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他好像有点清醒了,这里并不是那个漆黑得不见五指的地道。

是灯光,还是太阳?应该是太阳,应该是在那片竹林里。怎么没有风?一点风也没有,太热了,好热好热。

汪燕也感觉到热了,那个东东,热得像一根烧红的铁。才这么想,她想动也无法动了,被卡住了,不是刚才那种卡,刚才是还没有完全进入就卡在半道上了,这会是在里面卡,就像一下子把她那窄小的通道撑开了。其实,真正被撑开的是最里面,是磨菇头那块,便像爆炸螺丝般,因此,动也动不了了。不是动不了啊!那东东还拼命往里钻,到底了啊,碰壁了啊!你还要往哪钻?

她皱紧眉头,感觉它直往心尖尖儿戳。她趴了下来,让自己别坐得那么紧,让自己与他有一定的距离,就感觉那个撑起来的磨菇头往后退时,像一刮刀狠狠地刮了她一下。

这个丑陋的家伙横竖就是要让你受伤啊!

张建中感觉像上次那样,娟姐喷出的呼吸热热地喷在脸上。他记得,那次娟姐下面的节奏反而更快,记得很快娟娟姐就结束了。现在,现在,她却停了下来。她是要缓口气吗?她是不想那么快结束吗?他却不想停,动起来,你要动起来。那次,你没有动的,这次,你要可劲可劲地动。

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梦,反正是幻觉,自己不必掩饰什么,自己想怎么的就怎么的。他放弃了那两团­肉­,紧紧地抱着她,把她翻到身下,让她坐在上面,你根本动不起来。

很多东西是无师自通的,这会儿,张建中也无师自通,只是动作有些笨拙,只是运动得没有那么顺畅。太好了,太爽了,磨菇头刺进一个很窄小的空间,又退出来,又再向前刺。前进,向前进。

娟姐叫了起来,好,很好,娟姐快完蛋了,他记得,那次,娟姐就是先叫起来,身子才软掉的。身下的汪燕觉得自己在受苦,他的每一次进攻,都像要把她戳穿了,他每一次撤退,又像是把她刮伤了。好几次,他几乎退到门口,又狠劲地往进闯,闯得屏着气不敢呼吸了,然而,闯到底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叫起来。

一点快感也没有,感觉更像被摧残。

自找的,你这是自找的,谁要你勾引他了?谁叫你贪他是小男人了?开始,你不是一点不怕吗?不是还迷恋他的尺码吗?还渴望他把你胀满吗?这就是报应,完完全全的报应。

汪燕发现自己非常奇怪,这边感觉很受伤害,那边他一撤退,就像喷水眼似的,喷出一股水。

张建中被喷得哆嗦了一下,不禁大声叫起来,下面却报复似的,狠狠一击,汪燕便像被子弹击中般,也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今晚这梦怎么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今晚这梦好像真枪实弹地­干­起来了。应该就是这样吧?这种事就是这么­干­的吧?他乐此不疲,进攻撤退重复不停,且还一次比一次退得远,戟进攻得很。于是,又一次次感觉,一股股水喷得磨菇头爽得不行。

“我受不了了。”

“你要我的命啊!”

“你别那么狠行不行?”

没想到啊!娟姐竟然求饶了,那次,她可不是这种表现,那次,她是恨不得要用屁屁把自己搓碎的。这次,该我张建中表现了,这次,该我张建中勇猛了。妈的,怎么梦见的不是汪燕呢?让她尝尝什么叫狠,叫她尝尝什么是男人。

玩暧昧,你竟敢跟我张建中玩暧昧,哪一天,玩真的好不好?哪一天,我叫你求饶好不好!

“是的,是的,我是汪燕。”他终于弄清楚她是谁了,“你惜香怜玉好不好?你别那么疯狂行不行?”

张建中什么也听不见,只告诉自己发起猛烈进攻。还不只是进攻,还有撤退,撤退是为了更有力的进攻。

(不是每个周末就一定放假,上午回去加班了。今天第三章到,有花的请砸花!)

269钱在汪燕手里

张建中睁开眼,并不知道自己躺在什么地方,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头有点痛,好像喝酒了?是的,喝酒了,跟汪燕喝的。当时,一滴汗也没有,结果,醉了,醉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

猛地坐了起来,他发现汪燕就躺在身边。

昨晚没­干­错事吧?没酒后乱­性­吧?这个女人可占不得便宜,否则,你别想让她给你那二十万的报酬。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他们横躺在床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衣服裤子都穿得好好的。汪燕还没醒,昨晚,她没醉也应该差不多了,所以,只是随便把他往床上一扔,就也睡了。

几点了?

他想看时间,房间拉着窗帘,灯还亮着,根本估计不到大概的时间。倒把明和监友一定担心他了,整个晚上都没回去。妈的,他们不会以为你跟汪燕­干­什么坏事了吧?说起来肯定没人相信,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竟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难道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事才正常吗?我张建中可是正人君子,昨晚醉倒的是汪燕,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么想,他觉得自己非常虚伪,可能吗?如果,汪燕醉了,你会什么事都不­干­吗?他的心跳了一下,你醉了,汪燕就没­干­点什么事?会不会,会不会她也偷窥你什么的?他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没有吧?应该没有动过的。

他发现,自己很无聊,女孩子怎么会­干­那种事呢?虽然,她曾经表现得对你貌似很有兴趣,其实,你也清楚,她只是跟你玩暧昧,生意做成了,她早对你失去了兴趣。

张建中没有弄醒汪燕,上了一趟卫生间,憋了一晚上的尿“哗哗”撒出来时,心里别说有多舒服。

突然,他发现了某些异样,磨菇头暗红暗红,磨菇边沿更是红得发紫,还有,平时醒来,那东东总翘得高高,撒第一泡尿总有些儿艰难,总要小心翼翼掏出来,撒得也没那么顺畅才是。

那是异样是因为昨晚冲锋陷阵摩擦的缘故,是因为昨晚消耗了两次的缘故。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这会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当然地对自己说,你不是喝醉了吗?你脸­色­还有点儿灰黑,眼睛还泛着血丝,那东东的暗红应该也是这个道理。还有,你醉成那样,多少也会大挫那东东的锐气啊!

出门看见汪燕昨晚放在地上的大哥大,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放在地上?一点也想不起当时的状况了,拿起来想看看时间,想看看倒把明有没打电话给他,然而,大哥大却关了。

他心跳了一下,如果,刘老板打电话过来,还不以为他是故意关机?他又一夜不归,还不怀疑他是不是溜了。

不行,要马上赶回去!

其实,他坐起来的时候,动作很大,已经把汪燕弄醒了。她只是在装睡,看张建中什么反应?他是不是一点也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昨晚,她可被他折腾得够惨的,这会儿还觉得下面隐隐痛,又不是第一次,却让这个小丑子弄得又有了第一次的疼痛。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缓过劲来,看着彼此很狼狈的样子,不得不清理战场,首先把他清理­干­净,最好别让他知道。这个丑小子,以后可不敢跟他­干­这种事了,还是别让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好。如果,他想不起的话。

张建中推了她一把。

“你醒了啊?”她闭着眼睛,梦呓般地说。

“我要马上赶回去。”

“我脑袋还痛得厉害。”

“你睡吧!我打的回酒店。”

女人就是差劲,他张建中喝醉都睡醒了,她没醉还迷迷糊糊。

一出门就往倒把明和监友的房间打电话,电话响断了线也没人接,可能去吃早餐了吧?虽然,早过了吃早餐的时间。这是最好的想法,更坏的想法是,那两个家伙玩风流有没有被抓进派出所?

这会儿,倒把明和监友,还有副总经理都在刘老板的房间里。刘老板说,他并不想为难他们,他只是想见张建中和汪燕。所以,不得不把他们扣起来,希望他们能够配合配合。他说,他不与钱斗气,只要取消这笔生意,汪燕把钱退回来,他就不追究。

他也猜到张建中和汪燕见面了,否则,不会两人都关了机。因此,张建中应该把那个存折交到汪燕手里了。

张建中一夜不回,而且,两个一夜都关机,刘老板就猜想,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了。

他对倒把明和监友说,你们不觉得自己被张老板耍了吗?他帮汪老板真真正正是友情客串,这会儿,他们串在一起了。刘老板心里狠狠地骂道,难怪张建中那么紧张汪燕,打电话叫副总经理把警察带过来,原来他们有那么一腿!

他又对副总经理说:“她就是地地道道的表子,你还带警察来救她。”

倒把明也开始对张建中的人品提出了质疑,你友情客串没问题,但你总得说清楚吧?你得了汪老板那么大的好处,不要钱当然无所谓,但我倒把明得到什么了?为那汪老板挽回两百多万的损失啊!才得到­鸡­碎那么点活动经费。

“我倒把明应该不算对不起你张建中,应该是你先隐瞒我倒把明先对不起我倒把明。”

这么想,他心里好受了许多,不必背着“叛徒”那么一副沉重的枷锁。

天一亮,刘老板就不停地给张建中打电话,他还是处于关机状态,当然,汪燕的大哥大也关机。这两个家伙,还没醒呢!这两个家伙昨晚不知疯狂成什么样?

他一点不担心他们会跑得无影无踪。至少,张建中是不是的,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目前,最重要的是别让汪燕跑了。

张建中对你一点价值也没有,他只是一条线索,一条通向汪燕的桥梁。钱在汪燕手里,你跑到边陲镇把他搞臭又有什么用?只是泄泄气而已。你要的是挽回经济损失!

又拨打张建中的大哥大,开机了,通了。

这时候,张建中正坐在回酒店的的士上,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昨晚好像发生了很多事,还清楚记得好些喝酒的事,喝醉后,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好像看见阿花了,好像看见娟姐了。怎么可能呢?根本不可能!应该是幻觉,他开始一点点回想那么些幻觉,虽然没能想得成,却多少知道幻觉她们与自己­干­了些什么?

“没有胡言乱语吧?汪燕不会知道吧?如果,像那么喝醉酒的人,什么话都往外倒,就太损自己形像了,就太让汪燕看不起了。”

他想,昨晚,昨晚汪燕一定知道他与阿花没成事了,可能又会再笑他小男人。什么才叫成事啊!能说没进去吗?虽然进去的不是那个地方,但嘴就不是吗?他张建中就没有完成整个过程吗?那也应该算的,他张建中应该不再是小男人才对的!

还有娟姐,以后,汪燕再去边陲镇,可不能让她认识娟姐,如果,她把他胡说八道的话告诉娟姐,自己那还有脸见人?喝醉酒真够误事,把心底里想的事都往外翻了,平时,平时也没想得那么乱七八糟啊!而且,一次也没想过娟姐的啊!昨晚,好像重要的事都是跟娟姐­干­的,不只是像在地道里那么摩擦,还把她翻到身下了,还幻想着跟她玩真的了。

太可耻了!

张建中还发现,喝醉了有一样非常的不好,平时,想这些事,那东东总是不受控制地翘起来,今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喝醉太伤身!

(今天第四章到!砸花啊!)

270惨败

的士司机提醒张建中,他才听到大哥大响了,看了一眼显示屏,是刘老板的号码。

“你好!”他说。

“我一点不好。”刘老板回他。

张建中笑起来,说:“这一大早的,别咀咒什么吗?”

“你在哪?”刘老板不跟他废话。

“我在回酒店的路上,就快到了。”

“先来一下我的房间。”

“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急事。”他还不想把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告诉张建中,看他那样子,还沾沾自喜呢!还以为他刘老板蒙在鼓里呢!你他/妈的,没那么便宜,好事不可能都给你占了。

这会儿,他在想,是不是取消了那笔生意还不放过他,还跑到边陲镇去闹,要边陲镇把他给开除了。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党员­干­部队伍呢?我们要保持共产党员的纯洁­性­!你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副科,就骗人骗财,还受­色­贿赂,如果,再当大一点的官,还不杀人放火叛党叛国?

张建中依然自我感觉良好,依然认为刘老板还没识穿他的诡计。那家伙知道他今天要走,可能还要请自己吃顿饭,还要跟自己道别,还要保持那么一种友好关系,企盼他张建中以后再有什么合适的咸水货。

不过,他还是先回了一趟自己住的楼层,看看倒把明和监友是不是还安全无恙?

两个家伙还是不在房间。

回自己的房间看了一下,一回头,却见两个人堵住门口。

“怎么回事?”他觉得很奇怪,刘老板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楼层,而且,像是等了他许久的样子。

“刘老板要你走一趟。”

“我这就上去。”

两个人不放心地守在门口。

“你们先上去吧!”他想洗个澡,刚才在车上,不停地冒汗,衣服都湿透了。当时他想,喝酒的时候不冒汗,这会儿才冒汗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大汗淋漓后,他有一种彻底清醒过来的感觉。

“请你现在就上去。”

说是请,态度却非常不好。

正在拿衣服的张建中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别跟他废话,把他拖上去。”另一个人说。

两人便很默契地冲了进来。这两个人个头没张建中高,却也不矮,但一个比一个粗壮。北方人总是比南方人要健壮的,因此,他们一点不担心制服不了张建中。

见对方来者不善,张建中退了一步,随手把书桌边的椅子移在过道上,拦住他们,冲在前面的家伙就来抢椅子。他抓住椅子往前推,以为张建中会与他对峙顶住他,这一推用足了劲,那想张建中握住椅背的横杆,顺着他的势一拉,他那劲就显得过猛了,一下子失去重心,狗啃屎似的扑了过来,张建中一个腾挪跳到床上,他便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另一个人想趁张建中立足未稳冲上来,见张建中的腿动了一下,以为他会起腿踢自己,忙收住了脚步。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建中居高临下地问。

摔在地上的家伙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椅子就抡过来,张建中再一跳,就跳到另一张床上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张建中退到里面才跳上床的,因此,那是靠里面的床,这一跳,就跳到外面那张床了。

回过头,他反而在外面,那两个家伙在里面了。

两个家伙愣了一下,至少,这个回合他们败了,没有能把张建中堵在房间里,他要跑的话,早夺路而逃。

“你那两人手下都被我们抓起来了。”

张建中一惊,问:“为什么?”

另一个似乎觉得抓还够狠,说:“他们叛变了你,把你和汪老板狼狈为­奸­的事都告诉了刘老板。”

“不可能。”这是张建中的第一反应,然而,不是他们出卖,这伙人又怎么知道他们与汪燕是合作关系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这伙人肯定使用了什么卑鄙的办法,否则,倒把明和监友是不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

“刘老板要你还钱,才放人。”

“他们在哪?”

“在刘老板的房间。”

张建中不再理会这两个小喽罗了,转身就往外跑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一个物体飞过来,忙住卫生间一闪,就听见“咣当”一声,椅子砸在门边的衣柜上。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两个人又冲了过来。张建中一出卫生间的门,他们也到了,还是那个摔在地上的家伙冲在前面,张建中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踢中他的小腹。

“唉哟”一声,他又软倒在地上。

这是一条窄小的过道,他倒下去反而成了一个障碍,把后面那家伙堵住了,张建中跑出卫生间,跳过那张甩在门前的椅子,出了房间。

这时候,那两个家伙才知道小看了张建中,刘老板只是要他们瞪着这两个房间,如果,看见张建中,立即回去汇报,他们却立功心切,凭两人之力擒拿张建中。

张建中并没马上赶去刘老板的房间。他要理理思路,怎么解救倒把明和监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要汪燕把钱退给刘老板,但汪燕绝对不会。倒把明和监友与她什么关系?就算你张建中被刘老板扣做人质,也别想汪燕会把钱退给刘老板。于是,他想,刘老板拿不到钱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这是当时耍无赖的人很经典的一句话。

他们三条命对于刘老板来说,同样没有意义。

“让刘老板去找汪燕。”

既然,他已经知道他们是合伙人,必然知道,他张建中已经把那个存折交给了汪燕。扣他们做人质有什么用?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把钱交到你手里,你却叫我去找他要!”刘老板在大哥大里吼。

“你找我也没用,你为难我那两个手下更没用。”

“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把钱拿到我房间来。”

“你可要搞清楚,我和你是没有关系的,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手里还有黑痣和我签的合同。”

这是张建中手里的法宝。你怎么说也是嘴讲无凭,但你那两百万却是白字黑纸写得清清楚楚的。

“你就不怕我上法庭告你?你就不怕我去边陲镇闹你?”

这也是刘老板的法宝,他要B张建中从汪燕手里拿回那笔钱,B他把汪燕挖出来。这家伙,应该才刚从汪燕床上爬起来呢!

“你没把我的人怎么样吧?”

“没有,他们好得很,他们非常愿意跟我合作。”

“你让他们跟我说话。”

刘老板就叫倒把明接电话。

“你们没事吧?”

“我们很好。”

“怎么会出这种事?是不是昨晚跟黑痣喝酒说错话了?”

“这与我们无关,是汪老板那个副总经理被出卖了我们。”

汪燕不是说,已经放他的假叫他躲避了吗?怎么被刘老板攥在手心里了?许多事你张建中是想不明白的,但他知道,目前,要找到汪燕,再困难也要说服她。

张建中对刘老板说:“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找汪老板。”

他必须马上赶去汪燕的住处,如果,她醒了,离开了,你张建中也不知该去哪找她。现在,不仅仅是刘老板的事,也是你张建中的事啊!

二十万,为了那二十万,你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他反省自己,这事错在哪?你这边是没有错的,要错也是汪燕那边出的错,如果,不是那个副总经理,这事会败露吗?因此,她必须承担责任,必须取消这笔生意把两百万退还给刘老板。

惨败,绝对是惨败!

271中介费十万

听到张建中一边敲门,一边声叫时,汪燕的心里扑扑跳,想他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不会是来找她麻烦吧?但她又想,虽然这事­干­得不好,但到底还是你占便宜啊!我给你折腾成那样,你还想怎么的?她开了门,才不相信张建中会告她*她,传出去,我汪燕没脸,你张建中似乎更没脸吧?

“把那两百万的存折给我。”一进门,张建中就说。

“为什么?”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汪燕也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张建中晚到一步,她可能就开始玩失踪不让任何人找到她了。

“刘老板识穿了我们的­阴­谋。”

“怎么可能?”

“你问你那副总经理,现在,他和我那两个人都被刘老板扣起来了。”

“没王法了?我打电话给派出所所长,叫他去把他们救出来。”

张建中冷笑了笑,说:“你还敢报警?这次,道理应该在人家那边吧?”

“他扣留人质,搞绑架,还有理了?”

“他为什么这么­干­?是被我们B的。”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把钱退还给他。”

“你要置他们不顾?”当然包括他张建中。

“我顾不了。”

“你顾得了,只要取消那笔生意,他把货还给你,你把钱还给他,事情就解决了。”

“我怎么办?我拿着那批货怎么办?我损失两百万怎么办?还不止两百万,还有做成这笔生意的开支。”

汪燕说的都是实话。牺牲自己去救别人,她还没那么崇高的品质。

“我们再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还骗一次?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像刘老板那么猪头?就算有,我们也没必要才耗那个时间,再费那个脑汁。”

为什么人家可以骗她,她却不能骗别人?谁上当谁倒霉。她上当,她认了,刘老板上当,那就对不起了!

“我们把货卖给真正需要的人。”

“为什么要我们?为什么不是刘老板?你应该去跟刘老板理论。现在,他是货主。”

钱到了手,汪燕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她可没张建中那么多顾虑,她拿着钱走人,刘老板能把她怎么样?难道还敢跑去砸了她的公司?

张建中真后悔,怎么那么快就把存折交到她手里?一个想到采用骗诈的手段为自己过错挽回损失的人,你能奢望她考虑别人的感受吗?看来只能动粗了,刘老板动粗,搞绑架,你张建中也应该把存折抢回来。那存折可是你的,为了让整得骗局更可信,存折的户主写的是你张建中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汪燕放在茶几上的手袋,一个箭步扑上去。

汪燕见他来势凶猛,吓得尖叫一声,惊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见他那迅猛的举动只是抢她的手袋,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立马英勇无比地扑上来。

想要靠近张建中并不容易。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不会运用黄氏太极先发制人,但后发制人却也耍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一跳一腾挪就甩掉了汪燕的猛扑,然而,房间的空间毕竟有限,汪燕再次扑上来,他就招架不住了。

没有哪个人可以阻止别人猛扑的,除非你反猛扑。刚才,张建中在自己的房间就反了一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势把扑上来的家伙拉到了。

此时,汪燕是不要命只要那个手袋。

此时,你们之间也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程度。张建中稍一惜香怜玉,汪燕就抓住那手袋了,且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抓住不放。

“你­干­什么?你抢东西啊!你放手,你把手袋给我。”

张建中并没放手,还顺着她的势跟她周旋,把她弄得重心尽失,东倒西歪,最后,那手袋被他们扯成两半,张建中拿着手袋的提手,汪燕紧紧揪住手袋,重重摔倒在地上。

“嘭”的一声,张建中心跳了一下。

“流氓,你流氓。抢女人的东西。”

“流氓,你流氓,欺负女人。”

“张建中,你不是人,你猪狗不如。”

汪燕满肚子委屈,骂他的内容还包括了昨晚的事,我们都那样了,你还欺负人,我们都那样了,你还不管我死活,为了救那几个不相­干­的人,要置我于死地。

张建中那知道昨晚的事,心里很卑鄙这个女人,为了钱,什么都不要的女人,此刻,他明白了,你不可能在她这里得到你任何帮助,只有你帮她,绝对没有她帮你。

——刘老板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要我们两个人没事,刘老板奈何不了他们什么。他们只是小喽罗,刘老板把他们告上法庭又能怎么样?”

——我又不是不给你报酬,二十万,你想想,你是要取消这笔生意,还是要那二十万。

她还想说昨晚的事,想告诉他,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才几个小时啊!你张建中就有点情意也不讲了?但她还是忍住没说。谁知这个丑小子,卖不卖帐?昨晚的事,貌似你占他的便宜更多些,把他那小男人给叼了。

“不要了,我不要了。”张建中说。目前,还没完全知道事情败露的全相,还不知道倒把明也曾出卖他,但既然是他带出来的,在你可以保证他们平安的情况下,他就要保证他们平安。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求!

钱算什么?昧良心的钱,他张建中不要。

——你别这么伟大好不好?没有钱,不会有人跟你亲。他们为什么跟你做事?没有钱,他们会跟你吗?不是好吃好住,不是有上门小姐陪,他们会跟你­干­吗?都是利益,少一点利益都不行。”

——你也不伟大,一开始,没有二十万吸引,你也不会­干­。现在出问题了,你却扮伟大扮崇高,不觉得很虚伪吗?你看不起我,你卑鄙我,同样的,我也看不起你,我也卑鄙你。

“你要守信誉,你要给我二十万!”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我信不过你。”

汪燕气得真想踢他一脚。她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把男女之间太当回事,但她对张建中还是颇有些好感,总觉得他与世面上混的人不一样,总觉得他单纯清澈见底,因此,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很叫她心痛。

我骗你早就失踪了,昨天,拿到存折就失踪了。别以为,那存折是你的名字我汪燕就没办法取现,别以为,你一早去银行挂失,我汪燕就动不了那笔款。我可以收卖你为我­干­事,同样也可以收卖别人。甩出五万送人情,我还怕拿不到那两百万?

那时的银行管理比现在还不规范,比现在更袒护银行出的错,一句你自己泄露了密码,所有责任都由客户承担。

“现在,你就去把二十万打给我。”

“你就要二十万?”

“你多给我也不要。”

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要搞什么鬼?她看着他,很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轮到我不相信你了。”

“什么意思?”

“你想把我骗去银行,想要银行的服务员把存折交给你。”

存折是他的户名,服务员当然会交还给他。

“我有必要跟你玩­阴­的吗?你认为,我抢不过你吗?”

汪燕把那没有提手的手袋紧抱在怀里。

“你想拿那二十万玩失踪?”

“我太小看我了,两百万,我也不会玩失踪。”

“那你就想­干­什么?”

张建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汪燕。汪燕摇头说,不用那么多,你自己留一半吧!又没人知道我给你二十万,你说,我只给你十万也可以。我们签个假合同,就说这笔生意成了,我给你的中介费是十万。

“听你的。”张建中笑了笑。

272你是来找死的

看着张建中乘坐的士消失在街口的拐弯处,汪燕又返回银行,取现了那一百八十万。提着一大袋钱上了自己的车,很从容镇定地戴上那个大个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启动车向另一家银行驶去。

张建中把他的所谓妙计告诉她时,还觉得可以镇住刘老板,后来一想,刘老板就那么好对付?他跟你耍横,你张建中横得过他吗?别说你学了几招黄氏太极,就是教你的村长亲自上马,也未必是那个大快头的对手。

不是猛龙不过江。

没那么三两下,刘老板会不远万里跑到南方来做生意?

玩失踪,让张建中也找不到自己,他栽了,了不起就是通过村长找到她家里人,但他们能为难她家里人吗?为难他们也没用!何况,这样的事,村长跟你张建中的关系再好,也不会吐出半句实话。

突然想起小娴,便很后悔,昨天带张建中去见她,让他知道了小娴居读的学校。

张建中还不会卑鄙无耻到去找小娴的麻烦吧?B她说出有关她汪燕父母住在什么地方吧?

应该不会!

这个丑小子还是很有些义气的,他能挺身而出去打救倒把明和监友,应该不会卑鄙到带刘老板去找B供小娴。

一路上,汪燕倒觉得有些可惜了,事情败露得太早,且闹得如此乌烟瘴气,本来是想把那二十万交到张建中手里时,还告诉他昨晚的事,她把他灌醉了,偷偷叼了他这个小男人。

他一定不相信。

看他那样子,昨晚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汪燕也喝醉过,脑子的确有一段记忆的空白,但陪在身边的人却说你没有醉,说你喝醉的那段时间,说话还有逻辑。昨晚,张建中说的话不也很有逻辑吗?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根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要让他相信,告诉他,以后,再不叫他乡巴佬了,就叫他丑小子。他真的好丑陋,磨菇头黑得像块炭似的,又傻又呆。

他一定会咆哮,一定会发疯似的吼,说不定还会攥紧拳头想要砸她。

汪燕当然不怕,而且,会挑衅地看着,他一定会报复,但不是打她,而是猛扑上来。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得到这个小男人,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她要在他完全清醒的状况下,完全由他主动。

这才能算是真正的拥有!

她还想,如果,她不配合他,一个小男人懂得应该做些什么吗?她很希望看到他手忙脚乱,很关键的时候,听到他很无助地要她帮他,要她引领他闯进那扇门。

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目前那有这闲情。

汪燕打电话回公司,通知财务人员,清点资金,她要利用张建中与刘老板周旋之际,把资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张建中搞不定刘老板,事情弄上法庭,法院有可能会冻结她汪燕所有的帐户。

去见刘老板的时候,张建中是很有底气的。他在电话里约刘老板在餐厅谈,公众场合,刘老板再凶神恶煞也不敢太发肆,毕竟,他不是跑江湖的小混混,名誉对他来说,比张建中看得还要重。

张建中敢见他,也就是想抓住这个弱点。

刘老板以为张建中把汪燕也带来了,特别吩咐手下:“张老板对我们不再重要,你们盯紧汪老板,别让她跑了。”

不可能再分散人力看守倒把明他们三人,刘老板便很客气地说:“只好委屈你们了。你们老实呆在这里,不给我们添麻烦,事成之后,我会给予你们补偿的。”

他们把三人捆绑起来,只留一人看守。

他们在餐厅要了一个房间,按黑痣的话说,在房间里讲话方便,而且,还可以控制局面,只要大快头守住房门,他们想跑也很难跑得掉。刘老板很清楚不能小看了张建中。

“大快头一人还不行,他们一进房间,其余人都协同把守。还是那句话,可以放走张老板,绝对不能让汪老板跨出房门。”

关键时刻,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对付汪燕,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这种状况,你就是抱住她,也没人认为你是耍流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耍什么流氓?骗了那么多钱,换了谁也会抱住她不让她跑!

张建中出现的时候,刘老板愣了一下。

“汪老板呢?”黑痣问。

“她没来。”

刘老板脑子转得快,说:“她来不来不重要。”说着,巴掌一摊,钱呢?带来了吗?”

张建中并没答他,只是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房间只有一个门,他一进来,大快头就已经双手抱胸站在那了,黑痣也把位置移到了最靠近门的地方,张建中知道,刚才在餐厅引他到这房间来的人,一定也站门外,或许,一边站一人,房间里发生状况,马上就会冲进来。此时,自己已迈了瓮中之鳖。

“你也应该知道她的为人,钱到了她的手里,根本不可能再能要回来。”

“没有钱,你来­干­什么?”

“我来带走我的人,那个副总经理,与我无关,你们想怎么处置他,是你们的事。”

“我反而不这么认为。”刘老板说,“整件事与那副总经理更没­干­系,只与你有关,与你的人有关。钱是交到你手里的,我应该找你才对。”

“我已经交给汪老板了。”

“我知道你把钱给了她,才要见她。既然,她不来,我就只好为难你了。目前,我很清楚,汪老板已经把钱转移走了,她也可能玩失踪,但是,我不急,我一点不急。因为,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再怎么玩失踪,你都知道她去哪里。有你在,我并不怕找不到她。而且,她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你把我和她的关系想得太特殊了,其实,我跟她并不见得比你和她更特殊。她是一个喜欢玩暧昧的人,她对每一个男人都一样。她只认钱,不认人,如果,她关心我,就不会让我来见你了。她也像你想的那样,这事只是我和你之间的纠葛,希望我能摆平这事。”

“按你这么说,你是来找死的!”

“我是来带走我那两个人。”

黑痣说:“不给他点厉害是不行的。再磨下去,汪老板更跑没影了。”

刘老板问:“汪老板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

“刚才你还跟他在一起的。昨晚你一整夜都跟她在一起。”

“她有手有脚,而且还玩失踪,我哪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了?”

刘老板手一扬,说:“上。”

话音未落,大快头已扑到张建中面前。

黑痣冲着门外叫:“你们进来,你们也进来。”

果然,门外守着两个人,这会儿也显身了。

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大快头的拳头就劈下来。这次,一点客气也没有,这次,直接就出狠招。

张建中脑袋一闪,肩膀就挨了一拳,那个狠,仿佛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一拳劈下,马上又演变成鹰爪,往张建中脖子抓来,肩与脖子的距离只是那么点,这一劈一抓眨下眼就完成,张建中想避也避不及,脖子在大快头手里就像一根­嫩­黄瓜。

然而,肩与脖子之间毕竟还是有距离的,就是这一点点距离,便发生了许多事,躲自然是躲不开了,大快头捏住­嫩­黄瓜那一刻,张建中身子向另一侧倾斜,大快头并没能真正使上劲,再要跟进一点完全使劲时,张建中抬起了腿,膝盖狠狠撞在他的小腹上。

273想像力丰富

大快头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张建中的手又跟着到,狠狠地往他脸上拍了一掌。这一撞一拍很连贯,几乎同时发出,而大快头被撞那一下,上身正向张建中这边倾倒,那一掌拍出去就借了力,火星撞地球。后面还有一肘,砸在大快头后背,他就趴倒在地上了。

刘老板也没看见捏­嫩­黄瓜的手是怎么松的,就见大快头趴在地上了。

“上,你们都上。”他恼羞成怒,也多少知道张建中身怀绝技,却想不到大快头那么不经打。

从门口冲进来的两个人扑了上来,其中一个是前不久挨张建中一腿的家伙。此时报仇心切,冲在最前面,不要以为他只是冲,也提防着,吃了亏,不可能还硬来。他虛晃一下,抓起椅子抡了过来,前不久是张建中抓住椅背占据主动,这会儿,是他抓住椅背,抡起来便“呼呼”生风。

张建中躲闪不及,硬是用手拦了一家伙,本想顺势抓住椅腿,他却一缩,再往前一顶,张建中还没反应过来,没抓住的椅脚就朝胸口顶了过来,忙后撤步,知道另一个家伙正从后面B近,这后撤步便半下蹲,同时向后击出一肘,不偏不倚,打在B近那家伙的肚子上,只听“嘭”一声,那家伙后仰撞在墻上,像是后脑勺先撞墻,立马就背靠墻滑了下去。

“上,上。”刘老板吆喝也在一旁观战的黑痣。

黑痣比谁的动作都快,刚才还坐在张建中身边,这会儿,已经躲在角落里,离张建中最远了。

刘老板不叫还好,这一叫反倒提醒了张建中,擒贼先擒王,把刘老板控制住,谅这些家伙也不敢反扑。

见张建中向自己扑来,刘老板脸上没有半点惧怕。

“我警告你,继续顽抗,垂死挣扎,只有死路一条!”

张建中没见过那么不识时务的人,你的人几乎都被打倒了,你就要被我控制了,竟然还那么嚣张。

不过,张建中多少还是愣了一下。这一愣,抡着椅子的家伙,又一次抡起手中的椅子,向他砸来。

这时候,刘老板的房间却还平静,留下看守的人是刘老板那几个喽罗中最单薄的一个。因为三个人都被捆绑了手脚,只要盯住他们,不让他们有解开绳索的机会,就是小孩子也能对付他们。他手里拿着一个木衣架,谁要动,他就给他一家伙,手里一点不惜劲。副总经理被敲了一下,痛得哇哇叫。

“老实点!”

“我没动啊!”

“有说过动才打吗?我看你不顺眼怎么样?我想打你就打你怎么样?”

说着,又拿木衣架敲了一下副总经理的脑袋,这次,学乖了,再痛也不敢叫了。

“打得太轻是不是?妈的,你练过铁头是不是?”

又敲下来。

副总经理哭了起来:“你饶了我好不好?我们没冤没仇的,你别打我好不好?”

平时,那家伙可能被人欺负惯了,逮着这么个机会,看见副总经理这一副孬种样,心里别说有多高兴,就是盯着他不放。

“没冤没仇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被我们绑了起来?我告诉你,你跟我们老板做对,就是跟我做对。你跟我们老板有仇,就是跟我有仇。”

他又手起衣架落,连敲了副总经理几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响。

倒把明和监友才懒得管他。目前发生这状况,都是这家伙弄的,你他/妈的不那么多嘴,机灵一点,黑痣会知道这是一个局吗?会知道他们上当受骗吗?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是他们骗你们老板的,他们跟你们才有深仇大恨,我只是一个跑屁虫,跟汪老板见过几次刘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其实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那家伙又狠狠地敲了他一下。

副总经理杀猪似地叫起来:“流血了,流血了。”

就见他头额上淌下一行血,一直顺着脸往下流。

“流血怎么了?活该!”那家伙说,“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叛徒,汉­奸­。战争年代,早就把你枪毙了。”

想不到,那家伙还有这么一种正义感,倒把明和监友对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

倒把明说:“你是好样的。”

“不用你拍马屁。”

“我不是拍马屁,我说的是心里话,像他这种人,就是汉­奸­卖国贼,说不定,他爷爷就是汉­奸­卖国贼。”

那家伙也是闲得闷,用衣架挑起副总经理的下巴,问:“你老实交代,你爷爷是不是汉­奸­?是不是给小日本带路打过八路军?”

“没有,没有。”

“你爷爷是­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一出生,他就死了。”

那家伙用衣架拍了拍副总经理的脸,说:“肯定是汉­奸­,被地下党枪毙的。”

他的想像力还非常丰富。

趁着那家伙折磨副总经理,监友把反绑的手挪到倒把明也反绑的手边,摸索着示意他给他松绑,倒把明也意会,挪了挪身子。

那家伙很警觉,问:“你们­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

“别动。”那家伙的木衣架又敲了下来。倒把明一闪,打在肩上。

监友忙把他的注意力引过来,说:“你能不能给我松松腿上的绳子?我想去小便。”

“还想小便?忍住!”

“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拉在裤子里。”

“这是刘老板的房间,我怕弄脏了。”

“是啊,是啊!”倒把明也帮腔。他知道,监友就是不用手,对付这家伙也绰绰有余,“我们把他的房间弄脏了,他会怪你的。”

“妈的,你们不拉不行吗?你要拉是不是?”那家伙用衣架指着监友问。

倒把明忙说:“你别打,你一打,他可以就忍不住拉出来了。”

这话好像起了作用,抡到半空的衣架停了下来。

监友却大喊大叫:“不行了,忍不住了,我要拉在这沙发上了。”

“你他妈的找死啊!”

“没办法啊!你要能忍还不忍啊!”监友说,“要不,要不你把我拉到卫生间去,我在那拉算了。”

那家伙想想也好,拉到卫生间去,任你他/妈的拉个够。

既然,他不松绑,就只能冒险搏一把了,让他靠近,瞅准机会,给他一脚。虽然双腿被绑着,但还是可以抬起来的。然而,这一脚一定要踢准,一定要一家伙把他踢晕过去。

那家伙并不傻,叫监友把双腿伸直,他就拉住监友的腿往卫生间拖,但监友故意运气下沉,他便怎么拖也拖动。

“你他/妈的,比死猪还沉。”

倒把明说:“你不如把他的腿解开算了。”

那家伙蹲下来喘气,说:“你别想好事,我解开他,他跑了怎么办?”

“他怎么跑?会不是锁上的吗?”

“锁上就开不了吗?”

“就算叫服务员来开也要花时间啊!”

那家伙只顾跟倒把明说话,完全没想到双腿双手被绑的监友会对他形成威胁。而他蹲下来喘气的时候,监友就在蓄势了,他ρi股向前挪动,让自己的腿能够弯曲,让自己能够双腿齐发踢他下巴。

如果,双手不是被反绑着,他是完全有信心一家伙把他踢晕的,但目前这种状况,双手用不上力,只能完全靠腿一缩一蹬的力了。

监友行动了,双腿一缩一蹬,如愿地踢中了他的下巴,就见他一吭不吭后仰,倒了下去。

“好!”倒把明兴奋地大叫。

监友忙又向前挪了几下,再缩回双腿蓄势待发。

274报警对你有利吗

这次省城一行,张建中与汪燕合谋玩了刘老板一摊,在预料之中,想不到的是,他小试锋芒,玩了一把黄氏太极,把刘老板手下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那个大快头,还没完全出招,就被打他趴。这会儿,他从地上趴起来,见同伙抡着椅子往张建中背脊砸去,就很解恨地嚷:“中!”

果然,就见张建中很狼狈地向前扑。

“好!好!”

两个“好”字刚出口,张建中却站稳了。这一站稳已到刘老板跟前,抓住刘老板的手往后一扳,人也闪到刘老板身后,就见刘老板张嘴欲惨叫,却叫不出声,因为,张建中另一只手已经锁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别过来!”张建中大声警告,看那神­色­,刚才那一椅子似乎并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大快头很不理解,难道这家伙内功如此了得?

其实,那椅子并没完全砸在张建中身上,那家伙憋足劲抡过来,先是被竖在一旁的衣架柱档了一下,击中张建中已经没多少力量了。

也是运气,张建中只是向前扑了一下,就又站稳了,控制住张老板了。

“别冲动,你别冲动。”黑痣对主子忠心耿耿,见刘老板受制于张建中,忙嚷嚷,又对手下说,“停手,你们停手。”

抡着椅子的家伙见此情形,忙收住又抡到半空的椅子,大快头正扑上来,也收住了脚步。

“往后退!”张建中喝叫着。

两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你。”张建中冲着黑痣说,“站到那边去。”

他示意黑痣离开门口,与那两个家伙站到一起,自己挟持着刘老板向门口移动。

“有话慢慢说。”黑痣说。

“你们让我说吗?”

“让,让。”

刘老板被张建中卡住脖子,只有翻白眼的份儿,根本发不出声音。

“你轻点,你冷静,别把他卡断气了。”

张建中说:“他死不了。”

但还是松了松锁住刘老板的手臂,他可以说话了:“张,张老板,我们有事好商量。”

“现在你跟我商量了。”

“我一直都在跟你商量。”

“难道是我先动的手?”

大快头和抡椅子的家伙见张建中挟持着刘老板移近了门口,便也随了上来,双方始终保持一步远的距离,张建中的手臂又锁紧了。

“你们别跟上来,你们往后退。”

黑痣见刘老板又翻起白眼,忙说:“退,退,你们往后退,听张老板的。”两人只得又往后退,双方的距离拉大了两步左右。张建中并不想太为难刘老板,但危急时刻不得不出此招,如今,控制了局面,占据了有利位置,便想把阐述自己的观点。他是有备而来,不可能盲目出击。如果,刘老板不是先下手为强,他只是想来跟他们文斗。

此时,门被推开了,张建中以为还有刘老板的人冲进来,回头一看,却是监友和倒把明。

进门一见张建中控制了刘老板,走在后面的倒把明拨开监友站到前面,指着黑痣他们说:“你们老实点,你们老实点。”

黑痣更惊慌了,问:“你们,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倒把明更得意了,说:“你以为,你们对付得了我们吗?”

张建中见有监友加入,已方力量增加了近一倍,根本不怕他们卷土重来,就把刘老板往黑痣他们那边一推,吓得黑痣和大快头忙接住刘老板。

那个抡着椅子的家伙,还服不气,立马扑了上来,也没等张建中起动,监友先到了,双手一个横推,硬生生把那舞动的椅子推了回去。他可没张建中那么温柔,紧随着侧步上前,照着对方脸面就是一拳,打得他连退两步,左边脸青了一大块。

大快头见不得自己人吃亏,放开刘老板冲上来,转眼间,两人你来我往便过了十招八招。他们耍的都是硬桥硬马,眼花缭乱之际,还伴着“噼哩叭啦”的击打声。似乎打了个平手,两人同时后撤半步,正伺机再战,刘老板缓过气来,对黑痣说:“报警!你还呆着­干­什么?还不报警?”

黑痣就扑过去拿刘老板竖在桌上的大哥大。

张建中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抬起桌子就掀了,一阵“咣咣当当”响,桌上的杯杯碟碟洒了一地。大快头撇下监友一阵冲锋拳向张建中上三路击打过来。

脸、胸、腹刹时罩在他的拳风里。

大快头很清楚后面的监友会跟上来,然而,他舍后背而不顾。刚才莫名其妙被他击倒心里还恨着呢!逮着机会没有不报仇的道理,而且,他也明白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打倒张建中制服张建中才是最重要的。

与他们交手,张建中一直处于被动,总是后发制人,这也是他对黄氏太极的粗浅理解。这会儿,自然就撤了一步,以为这一撤步,你大快头手再长也够不着,但那冲锋拳就是防躲闪的,你往左躲就打左,你往右闪就打右,你后撤,更中下怀,拳风不转,直接向前追,又能拉开与监友的距离。

再不能退了,再退后面就是黑痣和刘老板,他们不会武功,也能趁乱给你几下子。张建中只能往右躲了,左边掀翻的桌子档着道,不可能往把自己B到没退路而走的境地。大快头也预料到了,张建中这才向右晃,他的拳风就到了,还不打你个稀八烂?

大快头的拳技与监友比,不相上下,但力度稍胜监友。

两人交手,监友渐渐处于下风,吃亏就在力气上,虽然可以拦他前面的十拳八拳,让他拳路转向,却很难再拦住后面的那些拳。他朝着你的脸打来,明明档住了,却因为力度不够,那拳依然直冲脸面。

张建中的力气就更逊了,别说后面那些拳,就是前面那几拳也档不住。

然而,张建中并没有真往右闪,那只是虚晃一枪,人却闪到了左边。大快头醒悟过来已经迟了,左侧门户大开,而全身的力气又都向右边倾泄,张建中双手齐出,连打带推,大快头挨了打还被推出几步远,“嘭”一声撞在墻上。

监友跟大快头过招,十招八招还打个平手,张建中一出招,大快头就吃亏了,明眼人都认为,张建中更加技高一筹。当然,大快头还是不服气,撞了南墻还回头。张建中很从容地跳开,指着他说:“该停手了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刚才抡椅子的家伙“唉哟哟”叫起来。

原来,刚才监友见大快头扑向张建中时,正想从后面袭击,那家伙却横Сhā了一杠子,与监友打了起来,没出三个回合,就被监友一脚踢中胸脯。

此时,刘老板这边一个后脑勺撞墻还没醒来,一人胸脯挨了一脚已无心恋战,还没算在房间被监友踢伤的家伙,真正还有战斗力的就只剩有大快头了。

倒把明对刘老板说:“该叫你的人停手了吧!”

没等刘老板下令,大快头已经停在那里不动了。虽然,不服气张建中,但监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两人联手,自己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张建中说:“打也打过了,可以坐下来谈谈了。”

“没什么好谈的。”刘老板不是服软的人,你他/妈一个小地方的人,凭什么跟老子谈?一个小副科,凭什么跟老子谈?

“报警!”

他还是那句话。你他/妈还让老子有一口气,老子就不服输。而且,理还是老子这边呢!

张建中轻轻一笑,问:“你觉得报警对你有利吗?你觉得,如果,我怕报警会跑到这来跟你谈吗?”

275技不如人

张建中告诉刘老板,我并没想要打你的人,完全是被B的,如果,不反击,我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因此,我们的还击属正当防卫。其实,你们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不堪一击,你们也想通过这种方法解决问题,结果,事如愿为。目前,报警貌似是你们挽回颜面最好的办法了。但是,你有没有往深一层考虑,绑架人质,动用武力,对你们也非常不利。

或许,你觉得报警可以追究我们欺诈你的责任,可以追回你的经济损失。但是,你有没想过,现在这种欺诈行为多得数也数不清,两百万算什么,千万几千万的骗诈案多得是,拿了钱的人一失踪,案子还不是挂在那,还不是不了了之?

我很清楚,你一定会说,如果,我不协助你把那笔钱追回来,你就会去边陲镇闹,闹得我丢官丢公职。

其实,你以为,就那么好闹吗?现在是什么大气候大环境?是全民经商的大气候大环境。全民经商一涌而上,有正经经商的,也有浑水摸鱼的,谁做成生意赚了钱,谁就本事,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不管我与汪燕是不是合作?但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我和你刘老板做成了生意。货是汪燕的不假,但为什么就不能是她的呢?我做为中介人,把她的货卖给你,这本身并没有不对。我做成生意,把中介费交回镇里,是发展边陲镇的经济。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就是张建中想到的办法,上邀汪燕支付给他那二十万。当然,汪燕只让他交十万。从银行到酒店来的路上,张建中已经打电话向高书记和镇长汇报了,说他省城这趟没白跑,白赚了一笔中介费。

两人对张建中虽然不怎么样,但听说他一笔生意赚了十万,还是高兴得不得了。要知道,边陲镇一年的财政收入才百来万啊!

你刘老板跑去边陲镇闹还能闹出什么结果?还想高书记承认张建中欺诈你,要他把到手的十万元退还给你吗?

高书记还不会傻到钱了到手,还双手捧还的。

而且,骗还是不骗,本身还有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经商有不说假话的吗?经商不骗人可以做成生意吗?完全可以说,那是一种经商手段,你刘老板受骗上当是技不如人。

刘老板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说:“你说谎,你的手下说,你们只是友情客串。”

张建中笑了笑,说:“难道我会空口无凭?我与汪老板可是签了合同的。”

“你们是补签的。”

“这只是你的说法,但合同上的日期最有说服力。”

“你和汪老板狼狈为­奸­,汪老板­性­贿赂了你。”

“如果,她贿赂了我,还用给我中介费吗?”

刘老板指着张建中说:“你别以为你能推得­干­­干­净净,这场官司,我一定要打下去,钱能不能追回,我无所谓,但我要让你们永远不敢浮头,像下水地道的老鼠见人就躲,无法重见天日。”

张建中很平静,说:“有时候,不能只想到别人的难堪,我暂不说你能不能如你所愿。但你也应该想想自己的处境。”

他开始说刘老板将面临的问题。

——你刘老板要打官司,单位不可能不知道,你的领导怎么看待这件事?怎么看你这个人?他们还放心让你千里迢迢在外做生意吗?

——如果,你不张扬,不让别人知道你受骗上当,吃进这批货,只能算是一种决策上的失误,就算堆在仓库里成了废铁,单位未必会追究你的责任。对你们那么大的国企来说,两百万算不了什么?一个决策错误损失更多的还大有人在,即使你的顶头上司也有决策失误,损失不止两百万的事,为什么要自爆黑幕自找倒霉?

——你说汪老板贿赂我,证据并不足。你与汪老板有没有某种瓜葛呢?你是不是被汪老板灌了迷魂汤呢?你却无法洗得清,没人相信你在正常状况下,会受骗上当,会­干­出那么傻的事。

最后,张建中说:“我要说的都说了,你自己考虑该怎么选择吧!执意要报警,我在这等你,我要说清楚,我们完全是正当防卫。”

黑痣从地上捡起大哥大,看着刘老板等他发命。

刘老板却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

汪燕也在注视这边的状况。她当然不敢近前,只是把车停在对面街的树荫里,盯着酒店门口的动静。她并不知道酒店里发生了那么一场撕杀,但她想,如果,张建中能够成功必然会趾高气扬地离开,如果惨败,刘老板就会报警把他们带走。然而,她却看见副总经理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

她一踩油门追了上去,一打方向盘,Сhā到的士前面,副总经理见到汪燕的车,忙叫司机鸣喇叭。听到后面的喇叭声,汪燕就知道他已经看见自己了,减速靠右缓缓停下来,就见副总经理从后面的士跳下来,向她拨扬手跑来。

上了车,他就忙解释,说他差点被张建中那两个手下害得命都丢了。说那两个家伙不是东西,出卖了他们,搞得刘老板派人去公司搜他,昨天,他不是还有点事要处理吗?结果,黑痣跑到公司把他拦截了。结果,他们绑架了他一整夜。他是趁张建中出现时,他们放松了对他的监视,他才打倒看守他的人跑了出来。

他把自己说得机智而勇敢。

如果,不是早从张建中那知道,他泄的密,汪燕还真会相信他的话了。

汪燕没有戳穿他,也没时间管他的事,只是问:“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那个张建中太天真了,刘老板会跟他谈吗?四五个人对付他,把他也绑起来了。”

“不会那么容易就把他绑起来吧?”

副总经理也知道,张建中曾把汪燕的保镖打得找不着北,但他说:“那个大快头更厉害,三两下就把他制服了。你别再回公司了,很快,他们就会去找你。我们还是按计划行动,玩失踪离开省城躲起来!”

汪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是最安全的。

“我先载你去医院吧!”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脑壳被打破了。

“以后,再别跟那些乡下人合作了,他们一点不讲义气,关键时刻出卖朋友,那个张建中,更是胡说八道,如果,不是刘老板人多,我当场就想给他两个耳光打离开。”

“好了,别再说了。”

汪燕很讨厌他叨叨个没完,你真有那本事,昨晚就不会被人抓去了,就不会出卖他她汪燕了,事情也不会闹得那么糟!

把他载到医院,汪燕觉得自己也仁至义尽,放下他就走了。

离开省城!

虽然,不完全相信副总经理的话,但还是相信张建中不可能控制局面,不相信他能镇住刘老板。

官管不了怎么多了,现在是各顾各了,你张建中自己保重吧!希望你能闯过这一关!

车向火车站驶去。

本来还想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但你怎么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怎么知道张建中就不会带刘老板去你那个出租屋搜你?今天他就曾跑去叫你把钱退还给刘老板。

目前,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省城为妙。

也曾想乘飞机离开,但购买机票需要身份证,一查就能查到你汪燕的去向了,而且,机票不是随到随买随飞的,浪费一点点时间也有危险。

火车却是每时每刻都发车,管它去哪?从黄牛党的手里弄张最近发车的票离开省城再说。

276建宿舍楼

有相当一段时间,张建中总担心刘老板一个不服气跟你玩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人活着为什么?为钱吗?为名吗?有时候,还为一口气,这口气下不去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刘老板混了大半辈子,被你一小屁孩子戏弄了,这口气咽得下吗?他打电话给汪燕,想提醒她小心,刘老板最想报复的人就是她,而且,她还离得近。然而,汪燕的大哥大总处于关机状态,她的秘书总千篇一律地回答他,汪老板出差了,你打她的大哥大直接跟她联系吧!又说,她关了机。我们也没办法找到她。

张建中便说:“如果,你有电话回来,麻烦你叫她打电话给我。”

秘书很机械地说:“好的。”

汪燕送给张建中应付场面的大哥大已经退还给那秘书了。她找他只能打他办公室的电话,然而,一直等不到她的电话。张建中心里就有数了,想汪燕还提防着刘老板,替她超心有点多余。

从省城回到边陲镇,很有一种一改萎靡不振的感觉,好事一个接一个。高书记找他谈话,问那十万转到哪个帐户?不会转进了镇财政所的帐户吧?张建中说,那是一笔额外收入,我转入了总公司的帐户,如果需要,我可以转进财政所统一管理。高书记忙说,不用,不用。他又说,这笔款,我想用来建单位宿舍,解决大家的住房困难问题。

改革开放了这么些年,好多单位经济明显好转,或者说,手里有了使用资金的话语权,有的单位已经大张旗鼓建宿舍建单位楼。说是解决员工的住房问题,但分配住房时,当然先从领导开始,领导搬进新房,把旧房让给下面人。

因此,高书记想在县城建一幢宿舍楼。

那时候,盖一幢楼的开支并不大,五楼十户,有个三四十万也差不多了。高书记说,有这十万启动资金,财政那边再垫一点,年底,总公司再补充一点,海水养殖又有了收入,东拼西凑,也应该差不多了。他说,如果,你张副镇长再谈成一两笔生意,形势就更乐观了。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这是给我压担子啊!”

高书记哈哈笑着说:“年青人嘛!就是应该压压担子。不压担子,成天呆在边陲镇搞农业有什么意思。以后,多跑省城,多想些生意上的事,多为边陲镇的经济发展出力!”

张建中可不敢再往省城跑了,那么一次瞎猫碰上死老鼠并不能说明你张建中在这方面有多少天赋,并不说明他就是生意场上的天之娇子。而且,你张建中如履薄冰,涉险过关,还时不时做恶梦呢!

“我还是­干­点实实在在的事吧!”

高书记就摇头说:“你­干­过几件实实在在的事?买化肥农药是实实在在的事吗?跑海鲜是实实在在的事吗?搞海水养殖也不是吧?”

张建中没想到高书记会这么理解。

“按常规,这些都不是政府应该­干­的事,但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才默许你这么­干­,当然,这一件件事也给大家创造了一定的经济效益。继续努力,”高书记走过来,拍着张建中的肩膀说,“我看好你。我越来越觉得,你与其他人不一样,脑子灵活,做事不按部就班,这就是解放思想,这就是改革创新!”

狗屁,还不是钱作怪?张建中一点也没忘乎所以,很清楚这是领导艺术,让你为他死心塌地做事,不表扬你几句怎么可以?表扬值几个钱?真有实际好处时,你还不是想着自己人。

但是,你又不能不承认,领导态度的转变,还是很让人舒心的,至少他觉得你有用,至少他该尊重几分。

在县城建宿舍楼是不怎么得人心的。在领导班子里,高书记、自己人和张建中是直接得益者,镇长却不表态,就目前而言,他更希望在边陲镇建宿舍,你高书记会在边陲镇弄一个套间把老婆孩子带到边陲镇吗?因此,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自己也有调进县城的机会,先在县城弄个套间也没什么不好。

其余就没进县城的奢望了,或许一辈子呆在边陲镇,在边陲镇建宿舍当然是最实在的。如果,举手表决,肯定会以大多数否决高书记选定的地点。因此,高书记把自己人和张建中叫到办公室商量这事,要他们私底下做做大家的工作。他说,镇长和副书记应该没问题,这两个人是最有希望进县城,其余人鼠目寸光,只满足于现状,你们要多跟他们谈谈长远目标,劝他们支持这一决定。他分析说,班子里,只有三个人是肯定不能进县城的。他们年纪大,三几年就退休了,所以,他们是顽固派。

“我也说老实话吧!如果,班子里的人都进县城住,十户人,你们两人是轮不到的。”

自己人资历最浅,张建中还没有结婚。

“所以,从各方面说,在县城建宿舍楼对你们都非常有利。”

这又是一次改变,高书记会把你与自己人等同起来吗?高书记有考虑过你的切身利益吗?

当领导向你抛媚眼的时候,不管是真是假,没有哪个人不想趁势而上,何况,对自己又那么有利?老爸老妈住在葫芦巷那个小屋子大半辈子,有机会,张建中不可能不争取让他们住新房。

张建中提出一个新方案,先征求大家意见,弄清多少人愿意在县城或边陲镇要房屋?愿意县城要的人虽然人数少,不能独立盖建,却可以与住房局协商,他们建居住楼时,按成本价,转买给边陲镇几个套间。

那时候,还没有商品房,居住房都是由政府或单位盖建的。

“这是第一步,争取年底前完成。第二步在边陲镇盖宿舍,满足那些愿意在边陲镇要房屋的人。这一步明年再实现。”

自己人连连说:“好。好。分步实施。住县城的人少,资金也不用太多。”

那时候,城乡盖房子都差不多,相反,由于乡村交通不便,造价可能比城里还要高。

高书记不知张建中是真想分步实施,还是想用这个方案迫使那些人同意在县城建宿舍楼?想如果是后者,张建中的城府就有点深了,不可小看他了。不过,他很快就认为,张建中未必能有那个水平。

“明天,我们召开班子会,你在会上提出这个方案。”高书记对张建中说。他要看看大家的反应,看看你们是愿意等到明年,还是现在就想要?他要张建中提出来,还有一个目的,如果情况不妙,他可以否定张建中。

此方案一提出,马上就得到了大家的同意,镇长也弃县城留在边陲镇了,于是,愿意在县城要房屋的只有高书记、自己人和张建中。目前,以调动的资金基本够了。

一个临退休的老同志说:“这事必须写进会议纪要,明年开春就走第二步。

马上就有人附和,继而,愿意在边陲镇要房的人都支持,开春就动工。

高书记当然知道他们是怕自己赖账。

镇长说:“这是我来抓吧!”

高书记说:“我没意见。”

会议结束后,张建中和自己人就开始运作县城住房的事,也凑巧,住房局正有几幢即将竣工的居住房,自己人刻不容缓,当下谈妥了转让四个套间。高书记要两个套间打通合一,自己人与张建中各一个套间。

老爸老妈得知此事,偷偷跑去看了那未竣工的套间,高兴得几个晚上没睡。

277不务正业

好事还有一桩。

前阵还不让宣传,把高书记狠狠了一顿,这阵上面有政策了,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创新,红旗县向市里汇报了边陲镇的海水养殖,市里下来调查,很快就成了特­色­农业的典型。市委书记带队,组织全市八个县委书记县长到边陲镇参加现场会,把高书记很是表扬了一番。这也是常事,你的成绩也是高书记的成绩,没有高书记的正确领导和支持,你怎么可能取得这一成绩的?

红旗县的县委书记很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在参观海水养殖的现场时,说了一句话,高书记手下有一名副镇长,原来是县委办的­干­部,还差点当了我的秘书,这海水养殖就是他具体抓的。

“是吗?”市委书记左右张望,像是在找县委书记说的那个人。

像每次上面有人来一样,高书记总怕被人抢功似的,班子里,只带上自己人。因此,张建中也不在场。

“是个小青年,二十五岁不到,很有闯劲。”

市委书记笑着问:“是你把他放到这里来的吧?”

县委书记笑而不答,有时候,不承认比承认更有味道。

高书记还是第一次听说张建中差点当了县委书记的秘书,心里便打起鼓来。官场的人际关系是非常微妙的,也是非常猜不透的。

领导们走后,他就试探似地问张建中当县委书记的事。张建中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建中了,见他问这事,也懂得夸大其词了。

他说:“县委书记嫌我太年青,还嫌我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最后,组织部就叫我到边陲镇来锻炼了。”

高书记问:“你经常向县委书记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吧?”

张建中没有下面回答,只是说:“县委书记很忙,要找到他不容易。”

这里便隐藏了一层意思。

“你怎么不早说呢?”高书记装着很不满意他的隐瞒,说,“你应该早告诉我嘛!”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说?你说的是实话,又不是胡编乱造。”

张建中心里便想,如果,不是县委书记透露这个信息,你会信吗?当然,张建中也想过要利用这层关系。

“哪一天,我们去见见县委书记吧!去向他汇报工作吧!”高书记想要张建中带路。

张建中还不会傻到这个程度,自己暴露自己,他说:“我那够资格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

“我说你够资格就够资格。”

“县委书记会不高兴的。”

高书记却认为,县委书记早有嘱咐,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这种特殊关系。

张建中很清楚,自己只是利用了县委书记的一句话,因此,也不敢才接触高书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他觉得你张建中的某种清高,这样反而会让他对你有一种敬畏。所以,在以后的交往中,高书记也敬重张建中几分,何况,他又是能做事的人。

有一天,镇长找张建中谈建宿舍楼的事,见高书记他们的住房解决了,心里很有些后悔没跟他们一起在县城弄一套,便希望加快边陲镇这幢宿舍楼的建设。他问,总公司赚了多少钱?问现在能不能拿出一定的资金?张建中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事后告诉了高书记。

“不要管他。他这镇长不能白当,他弄不到钱,别想住新房?”高书记的个人目的达到了,多少想赖账了。

张建中说:“总得有个应付他的理由吧?”

高书记说:“这好办,我叫他想办法弄二十万回来,他要应该弄回来,我们就盖,弄不回来,对不起,让他们找他去。不足部分,我们想办法。如果,他弄不回来,就把不能盖新房的事向他身上推。”

过了几天,镇长又跟张建中提起这事,张建中就摇头说,高书记没跟你说吗?他说,这盖新房需要四十多万,让你想办法解决二十万。

镇长说:“叫我怎么解决?去偷啊!去抢啊!”

想住新房的人多,想办法的人也多,有人就给镇长出主意,要他以总公司的名义从银行货款二十万。

高书记问:“这钱谁还?你们住的人还吗?”

有人说:“可以由总公司慢慢还嘛!”

高书记说:“你们问张副镇长吧!他愿意赚钱还你们的货款,我没有意见。”

张建中以为他把问题踢给了自己,便说:“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吗?”

高书记说:“这倒不是为难你,是为难全镇的­干­部,以前,由总公司发给他们的补贴都扣了,用那笔钱来还。”

自己人说:“这不合适吧?大家还不闹起来?”

高书记便对镇长:“你谈谈你的看法。”

镇长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住新房了,其他人不用管了。”

高书记就笑了笑,说:“你是镇长,你总应该分担点责任吧!货款我不反对,但得由你想办法还。”

镇长不是敢于承担责任的人,何况,这宿舍楼又能是自己一个人住,他才不愿背这包袱。

“以后大家要多想办法,不能只靠我,只能张副镇长那个总公司,钱应该是大家一起赚,大家一起花。”

有人便提出,张建中脱产专门责任总公司的事,总公司也应该配套强兵良将。现在赚钱发展经济是头等大事,其他的工作,多一个人能­干­,少一个人也能­干­!有人说,我们不但要赚小钱,还要想办法赚大钱。总公司应该像县城的部门单位那样,做水泥生意,做钢材生意,不能只是赚中介费,更要下成本,大批吃进,再大批放出,真真正正地玩贸易。

张建中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会把自己B在这么一条路。

“亏了怎么办?”

“不会亏,怎么会亏。”镇长强烈支持。

等着住新房的人也强烈一致拥护。

高书记说:“众望所归啊!”

张建中便想推辞也推辞不掉了。后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是不是高书记故意玩的花招,让那些人B他不业正务。

其实,张建中多心了,高书记也始料不及,但当大家提出这一建议时,他也觉得不妨一试。多一个副镇长少一个副镇长­干­事并不影响工作,但多一个副镇长全身心投入做生意,有什么不好呢?何况,张建中半脱产也玩得那么转。

很明显,张建中职务没升,但在边陲镇的地位却升了,大家能不能住在新房都看他的了。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一句话,我们绝对支持你。”

“需要抽什么人去总公司,不管是谁,绝对放人无二话。”

他们以为做生意就像­干­行政工作一样,有人帮忙就行,有人做事就行。

高书记说:“从今以后,你去那里都行,去省城就省城,去市区就去市区,去县城就去县城,你来去自由。”

张建中当然知道,这来去自由的前提是,你必须做成生意赚钱。省城目前是不敢去了,市区又不熟悉,张建中就跑县城吧!现在到处都在搞建筑,水泥倒是抢手货。

看看有没有赚钱的门路?

住房局提供了一条信息,目前,水泥有三种价格,一种是计划价,一种是出厂价,一种是市场价。

自从,企业有了自主权,计划内的生产指标完成后,可以多生产,多生产出来那部分产品,可以以高出计划价销售,关系好的,给你出厂价,关系一般的,就对不起了,给你市场价。

红旗县有两家国营水泥厂,规模不算大,却也按这三种价格出售水泥。

278水泥厂也缺水泥

这两家水泥厂属中小型企业,小型那家离县城较远,也很有点默默无闻,张建中只在资料上看见过,一点也不熟悉。中型那家在红旗县倒是有些位置,毕竟红旗县不属工业县,有那么一个中型企业已经凤毛麟角,也算是红旗工业的一面旗帜。

张建中在县委办工作期间,曾总结过他们的经验,与那厂长有过几面之交,记忆中,厂长是个很热情的人,总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摇了又摇,说,又辛苦你小张了,又给小张添麻烦了。那次,总结完他们的经验,他还亲自到县委办来感谢他,送信封请吃饭。

据说,也是那个材料,上送到国家总工会,厂长荣获了“五一”劳动奖章,成了红旗县第一位劳模。

两年多没见面,那厂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张建中。

“小张!哈哈,成熟了。”

张建中客气地说:“承你贵言。”

“怎么样?你有什么指示?”

张建中摇头说:“我敢指示你大厂长,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客气了,客气了。”他还是紧紧地握住张建中的手,知道张建中的来意时,他睁开眼睛说,“你是在县委办工作了?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看了张建中“副镇长”的名片,他笑了笑,说:“年青人有前途啊!”

话是这么说,但在他心目中,张建中还是不如在县委办当一个普遍科员,至少,你到厂里来,是为他做嫁衣,如今,你在那个边远镇当个不足挂齿的副镇长,能给他什么好处?很显然,你只有求他办事的份儿。

自然,也想到是来讨要水泥的。

来找他要水泥的人太多了,一个个职务都在你张建中之上,一个个都想要计划内指标,或出厂价。

“难啊!”他一声叹气,把张建中的心叹冷了半截,“计划内指标年初就没有了,出厂价嘛!不是没有,但也要排到年底。”

张建中还要争取,陪着笑脸说:“我们是全县的贫穷镇,是最需要支持的镇,而且,海水养殖也是县里的重点项目。”

他把这次需要的水泥,说成是海水养殖建设的一项内容,要在海水养殖工地盖建一排管理楼。

“需要的水泥应该也不多。”

“当然,当然,别是你们是边远贫穷镇,就凭你曾经帮过我,我也很应该支持你,给你这个面子,但是,我只能给你弄些出厂价,如果,你能等到年底的话。”

厂长还带张建中去车间看,告诉他,这些是计划内指标,年初,县里就定了目标,定要兴建的工程。要死保那些工程的使用量。

“没办法啊!国企嘛!就要听从指挥,别说亏本也要完成指标,就是白送也必须完成。”

他又指着别一侧堆得像山一样高的产品告诉张建中,这些是出厂价,利润很微,以前,计划经济时期,工人们靠拿死工资过日子,工厂只要有微薄的利润也还能应付,但现在,一个个眼睛都钻钱眼里了,叫他们加班,没钱不行,每月没资金不行。所以,成本也大大增加。以前哨子一吹,大家都赶回来参加义务劳动,现在,难啊!搞企业越来越难!

“别人以为,出厂价是我批的,其实,我哪有那个权力,拿不到计划指标的单位找领导批条子,要几百吨几千吨的都有。”

他把张建中带到车间外的一个简易棚前,那里堆了几十顿水泥,他告诉张建中,这是我们鼓励工人加班生产的产品,主要是以市场价向外销售的。价格虽然高一点,但主要还是为了改善工人的生活。

“你别以为,就你们需要水泥,其实,我们也需要,我们水泥厂早就想给工人们盖几幢宿舍,但只是生产那些指标内、出厂价的水泥就忙得够呛!那点市场价的水泥又舍不得用。”

他问张建中:“这些水泥你们应该够用吧?”

张建中心里很清楚,他带他走了那么一圈,说了那么一堆话,其实是向他推销那几十吨的市场价。

“如果,你按出厂价给我,我还要回去盘算盘算有没那么多钱呢!”

厂长愣了一下,问:“你想要指标价?”

张建中说:“我们比你们更难啊!”

“我们真是难兄难弟,想帮你也没有办法。”

张建中碰了一鼻子灰,想试试那个小型企业,因为不熟悉,只是打电话找那位小厂长。他先自报门户,还巧妙地告诉他,自己是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小厂长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还是很不客气地说:“我们是生产水泥的,怎么会没有水泥?你还是直接到厂里来谈吧!”

“有指标价吗?”张建中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价都有。”

张建中喜出望外,立马坐公共汽车跑一了趟,说是生产水泥的,去他们那条路却是泥水,且坑坑洼洼,摇晃得头昏眼花才到。一见那家厂,几乎不敢相信是生产水泥的,四周的围墙竟是木板的废料钉的。

走进更像是木材厂的水泥厂,门卫老头拦住了他。

“我找你们厂长。”张建中递上自己的名片。

老头只是扫了一眼,问:“有预约吗?”

张建中说:“电话预约了。”

门卫老头便指着一个像中型企业推放市场价水泥的简易棚,告诉他厂长室在第几个门口。张建中并不担心厂房简陋,只在能挂出牌子生产水泥,质量是没有问题的。那时候,都守诚信,不会弄虚作假,企业都老老实实­干­自己能力以内的事,小厂技术设备不足,就生产自己可以生产的产品。

水泥有许多型号,铺路的水泥和盖房子的水泥要求不一样,型号也不一样。盖十层八层楼的水泥和盖十层以上高楼大厦的水泥要求也不一样,型号也不一样。

因此,这家小企业生产的水泥厂未必能建高楼大厦,却能够生产盖十层以下楼房水泥。

不是所有客户都需要建高楼大厦的水泥啊!

而且,张建中还认为,正为因为这家企业小,位置偏远,找上门的人不多,对他这样的陌生人也不会拒绝。

张建中有点想当然了,还没迈进小厂长办公室的门,就听见他大着嗓门嚷嚷:“没有了,出厂价没有了。市场价也手快有,手慢没有。要不要吧?不要走人!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门半掩着,推开门,就见好些人围在一张办公桌前,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像威风地扬手赶那些人走。

张建中真有点惊讶,那个­干­瘦的老头竟有如此大的嗓门。

“你是­干­什么的?”他看见了张建中,冲着他大声问。

“我跟你通过电话,我是边陲镇的张建中。”

“我不管你是猫是狗,想要水泥是不是?”

很显然,他已经不想跟那些人再纠缠下去,拨开他们向张建中走来。

张建中很礼节地伸出手要跟他握,他却视若无睹,拿下耳朵上夹的烟,叼在嘴里,张建中忙掏出火机给他打火,他一点不客气,凑过来就把烟点着了。

“说吧,想要什么型号的水泥?”

张建中想他一定被那些人闹胡涂了,没想起自己是谁?就笑着先把名片递给过去,他还是没伸手。

“这种东西见得多了,印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印自己是宇宙公司总经理呢!有事说事!”

张建中很尴尬。

那些人移过来,又把小厂长团团围着。

“你就批几十吨给我们吧!我们这么大老远跑来,你总不能让我们空着手回去吧!”

“一个个都不空手回去,我这厂还要不要了?都给你们拿回去吧!”

279打穷牌只有同情

张建中很清楚,水泥的热俏。在与这两家水泥厂联系之前,他曾跑了几个部门单位开办的公司,都是熟人,谈起当前热销的品种,除了建筑钢材就是水泥了。现在,到处都在搞建筑。

有水泥厂的地区,倒可以通过各种关系弄到指标价、出厂价水泥,没有水泥厂的地区就到处寻找,便宜水泥是弄不到的,因此,市场价便应运而生。水泥厂也就千万百计想以市场价抛售自己的产品。比如,临近几个县,就想着法子往红旗县这两家水泥厂钻。

别人劝张建中别打这方面的主意。我们县市单位办的公司还弄不到呢!你们边陲镇就更不可能了。

张建中一点不心虚地说:“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弄便宜水泥是转手赚钱,我弄水泥是自己用,搞建设。”

现在,说真话未必能办得成事,说假话人家还会同情你。本来,张建中也曾想过,是不是在县城找个门面,像那些单位的公司那样挂个发展经济总公司的牌子,后来,觉得还是不搞那么东东为妙。

挂上牌子,拉开门面人家就知道你是玩转手生意的,你边陲镇有多少实力?装穷扮可惜乞求人家支持边远贫穷镇,效果会更好。

小厂长把那些人哄出办公室,回头看张建中,才想起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真是边陲镇政府的。”张建中马上又陪笑脸。

“说这些没用,谈点实在的。你想要多少水泥?”

“当然是越多越好。”张建中还是把名片递了上去,“我们是自己用。”

“谁都说是自己用,但一出门,就转手卖出去了。”

小厂长还是对张建中的名片不感兴趣。

“借个电话用一用。”张建中想打个电话给工业局的局长,想让这家伙知道,他张建中不是白撞,不是胡乱印名片。现在假名片太多,把真的也搞得没人相信了。

小厂长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他还想着小厂长电话里说的话呢!

“什么价的水泥都有。”

小企业嘛!被人忽略,因此,往往会隐藏着意外惊喜。

拨通了工业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却没人接,又拨打一位认识的副局长办公室电话,终于接了。

“我是边陲镇的张建中啊!以前,县委办的小张。”

对方似乎想起来了,笑着说:“是张副镇长啊!”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说:“好吗?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听说,你在下面­干­得不错嘛!”

“也就混着吧!下面艰苦啊!”

“艰苦好,锻炼人,年青人应该好好锻炼锻炼。”

“遇到困难了,需要你解决了。”张建中点了题,又怕他推辞,说一些无能为力的话,接着又说,“我在小水泥厂呢!想弄点水泥回边陲镇搞建设,但跟厂长不熟,以为我是做生意的,所以,还请你跟他说几句,证明证明我是不假冒的。”

这么说,张建中就把电话交给小厂长。

小厂长再横也不敢得罪局长,再说了,也不知道这张建中与局长什么关系?所以,还是接过了电话。

果然,这印证了张建中的身份,他的态度也变了。

“这世道,什么人都有,只是一张名片是很难说明身份的。你也看见了,一个个吵着要水泥,B得我头都大了。”他看了一眼名片,问,“张副镇长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解决。”

张建中便说边陲镇的困难,说海水养殖在县里的位置,说自己需要多少水泥。小厂长却接过话说,既然,是县里立的项,你应该去找县领导,找他们批个字,你这么跑,跑断腿也没用。现在企业都想多赚钱,不是上面有指示,都想按市场价卖出自己的产品。

张建中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你可以骗水泥厂的厂长,却不能骗县领导。如果,露了馅,撤了你都不足为惜。为边陲镇弄几个钱,你怎么不可能把自己赔进去?

“如果,你要市场价,要多少都没问题,我还可以送到你们边陲镇去。”

小厂长倒也慷慨,张建中可能接受市场价吗?更不可能让他送去边陲镇。不过,他还是说了许多感谢小厂长的话。

回到县城,张建中郁闷得很,想打穷牌得到的只有同情,却没人真正伸出援助之手,看来,这人一个个心肠都硬了。

左想右想,一咬牙,还是决定找副县长。他可不敢说再提海水养殖的事,只是说,边陲镇要盖宿舍楼,希望副县长能解决一点便宜的水泥。

副县长不可能不问高书记,因此,事先已经跟高书记打过招呼。

“你承认有这事就行。以后,水泥弄到哪去?你可以当不知道,把责任推到人身上。”

他要给高书记吃定心丸,帮他找开脱的理由。

能得到转手卖出水泥的好处,又不用负责任,高书记没有不乐意的。

张建中想,如果,弄到便宜水泥,让副县长也尝点甜头。

副县长不是刀枪不入的人,前书记如果不是被捉­奸­,送给他那台大彩电早就用旧了。尝到甜头的副县长自然也就不会追究那水泥到哪去了!

副县长对张建中多少还是有些歉疚的,见他主动来找自己,谈的又是公事,不再像以前那么热情,却也没有太板着面孔。

“高书记怎么叫你来谈这事?”

张建中笑了笑,说:“他要我来探探你的态度,担心你会反对。”

“这是好事嘛!我怎么会反对?”

副县长并不知道他们三人在县城购买套间的事,因此,觉得高书记为边陲镇的­干­部着想,­精­神可嘉,自己也责无旁贷,便带张建中去见分管工业的副县长。

很多事看似难办,找对了人,却一点也不难办,与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只谈了半个小时,他大笔一挥,张建中手里就握着五十吨计划内水泥的批条了。

高书记却贪得无厌,对张建中说:“你是不是找老上级李主任也弄张批条?”

“这样不好吧?如果,他也找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就穿帮了。”

“按李主任的­性­格,他一个县委常委,是不会找副县长的。”

当然,找李主任批条以海水养殖的名义了。

这是吃了晚饭的时候,张建中在家里与高书记通电话。放下电话,老爸问,这阵,你怎么总在县城?老妈说,你没见他谈的是工作上的事吗?你以为,他是回来休假啊!张建中笑了笑,说,很多事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一定总是呆在下面镇了。老妈问,会不会调你回来?张建中说,现在不是挺好吗?调不调回来都一样。在老妈心目中,还是调回来好,边陲镇毕竟是乡下,你总不可能在那呆一辈子吧?总不能娶乡下女孩子吧?你张建中不回来一天,城里女孩子会喜欢你吗?

电话又响起来。老妈离得近,拿起话筒,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张副镇长家吗?”

“你是谁?”

“我是边陲镇的,他在家吗?”

老妈很有些不愿意地把电话递给张建中。

老爸看出来了,问:“是女的吧?”

老妈没好气地说:“管那么多闲事!”

张建中放下电话,她就审讯似的问,是什么人?张建中笑了笑说,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老妈说,你可别在乡下找啊!我是不会让她进门的。张建中说,我倒想找,但人家还看不上我呢!你别多心了,人家已经结婚了,她老公是军官,比你儿子威武几百倍。

280意志力薄弱了许多

八一节前夕,县民政局拥军优属,搞了一场慰问活动,娟姐就是被邀请到县城来参加活动的转退伍军人和军人家属的代表。活动下午就结束了,知道张建中也在县城,她就多留了一个晚上,说是要张建中带她在县城转转。

以前,也到过县城,因为没有熟人,只是来去匆匆。

县城不是什么大地方,逛了几条街,就把大半个城走遍了,娟姐不相信,问:“就这点地方?”

张建中说:“就这么大了。”

“以前,觉得地方很大,很多地方都没走过的。”

不熟悉的地方总觉得大,但有熟人带着,不走冤枉路,地方似乎就变小了。

“逛不逛服装街?”

娟姐不可能没去过那地方,凡是到县城来不定期的人似乎都要逛服装街的,所以,张建中才把服装街放在后面。

没有哪个女人不愿逛服装的,何况,再没什么好去处。

早年服装街迁到城郊,阿花还呼天喊地嫌僻静,这几年已经发展成县城最热闹地段了,尤其是晚上,买服装的人往这边跑,有事没事闲着的人也到这边逛,便很有些人山人海。

个体户们也不只是在街道两旁的简易棚卖服装,好些人已经搬进了装修很讲究的时装店、­精­品屋。这些店铺门前的广告牌很让人眼花缭乱地跳跃着霓虹灯,还一遍播放着港台流行音乐,把服装街装点成了全城最新潮的地方。

跟娟姐走在人丛里,先是这个摊档看看,那个摊档瞅瞅,娟姐就进了一家时装店。张建中慢了半步,抬头一看,迎上来招睐他们的却是以前在阿花摊档旁摆过摊的熟人。

“阿中。”他也认出了张建中。

张建中笑着说:“你发了。做大老板了。”

“什么大老板,混两餐而已。”熟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娟姐。

“带我姐来看看,你这有什么好服装。”

张建中会不知道他那目光里的意思?

“你好像是独仔吧?没兄弟姐妹吧?”

县城就那么点地方,就那么些人,谁和谁不熟也见过,何况,那时候,阿花也不可能不跟他们说张建中的事。

张建中脸红了红,不是羞涩的红,而是被人戳穿假话的红,熟人便有些儿得意地­阴­着嘴笑。

娟姐却有些不高兴,说:“我们去另一家看吧!”

熟人忙说:“我这的服装是最齐的,男装女装都有,也是最新潮的。我跟阿中这么熟,一定会给你们最优惠价。”

张建中说:“我们只是随便看一看。”

娟姐已经走出店门了,熟人拍拍张建中的肩,悄悄竖了一下拇指,小声说,挺够份量的。他的目光似乎瞄着娟姐宽大的屁屁。张建中便收敛了笑,给了他一个很难看的脸­色­。当初,他们也议论过从摊摆经过的女人,这家伙总爱说,这个女人太小巧,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个女人够大件,哪都那么够份量。这些年了,他还是这副德­性­。

“人家误会我是你女朋友很掉你价吗?”

“没有,没有。”

“那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根本没必要!”

“也是,也是。”

“本来,我在那里看中一件衣服的,见你那么不自在,也懒得问他了。”

“看中就买啊!我可以要他给你进货价。”

“算了,太为难你。转转其他店吧!”

转了几家店,也没再找到那个款式的服装,倒是又遇到了几个熟人。张建中发现,以前跟阿花一起摆摊的人,生意似乎都不错,都从简易棚搬进了时装店,出售服装的档次也是服装街最高的,而且,他们要么穿着时髦,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要么穿得花技招展,把手指甲涂抹得五颜六­色­。

有一个女的说话更无遮掩,抖着鲜红的嘴­唇­,怕是糟糕了­唇­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带女朋友来看服装啊!”

张建中当然不想说是,但又怕说不是,娟姐误会他,就只是笑。那女的就把张建中拉到一边,悄声问:“是乡下的吧?”

“乡下的怎么了?”

见张建中变了脸­色­,她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娟姐见他们在一边嘀咕,也猜到他们说些什么,就故意说:“你过来。”

张建中忙走了过去。

“那种款式的衣服我穿好不好看?”她指着一件穿在假人模特的衣服问。

“应该可以吧!”张建中也没弄懂她到底指的是那一套衣服。那个排了一排儿模特,穿着各式服装。

“你更适合穿裤子。”女店主回答已经很技巧了。

娟姐却不高兴了,说:“我觉得裙子更适合我。”

张建中更相信女店主的眼光,问:“这种款式的衣服有配裤子的吗?”

娟姐没等女店主答话,就抢过话说:“我喜欢配裙子的款式。”

女店主不想反驳她,说:“要不试一试。”

服装店里有试穿间,娟姐就拿了那个款式的衣服进去了。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个款式,只是很不高兴女店主反对她穿裙子,然而,套上裙子才知道,那是条直筒裙,勉强拉起来,却把屁屁绷得紧紧的。别说她不是赶时髦的人,就算是,也不敢穿得那么紧。

平时并没多少机会穿得那么光鲜,只有去部队探亲才穿,你好意思穿得那么紧在军营里转悠吗?

“太小了,不合身。”她从试衣室里出来。

“应该不会啊!上衣合身吧?”

“上衣还可以,裙子太小。”

“上衣合身,裙子应该也合身的。这种款式就是裙子紧的。”娟姐很明显感觉到了女店主流露出来的不屑。

离开那店铺时,娟姐很不爽,说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饭,也不知道他们吃的大米是谁种的。看不起乡下人,我还看不起他们呢!她说,不逛了,不逛了。

时间还早,也不知道要去哪。从一张电影海报前经过,娟姐便说,我们去看电影吧?随口而出,自己也觉得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那时候,男女单独看电影可不是简单,多少代表这对男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不是恋爱的男女是不是结伴去看电影的。

“你可不要有其他想法啊!”

刚才还说张建中怕别人他们有其他想法,这会儿,她自己倒心虚了。

一路上,虽然并肩走,彼此间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坐在电影院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扶手,张建中的手一直不敢搭上去,怕碰到娟姐。

自从,那次跟汪燕喝得一塌糊涂,梦见跟娟姐做那种事,张建中见到娟姐,便总觉得很对不起她。然而,好像也是那次以后,偏要自己别有那种想法,却总难以控制自己。人家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以后的无数次。

那个梦能算是第一次吗?

应该不能算!

但是,张建中发现自己的意志力薄弱了许多,总时不时想起他们在地道里的摩擦,想那个梦里的情境。说是梦,他却觉得比梦还真,感觉那东东似乎彻底进入了一个很窄小的空间,使尽了所有的劲自己也进退艰难,而且,还伴随着一声声的娇喘声。

他又听到了娇喘,很熟悉,在那地道里听见过,在梦里也听见过。偷偷看了娟姐一眼,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

这晚,看的是一部外国电影,那个女主角要么穿得紧绷,要么像汪燕在月亮湾穿得那么少,而且,而且,她还像有一个习惯,总爱坐在男主角的大腿上。

不会是娟姐想起了他们的摩擦吧?

281姐给你介绍女朋友

张建中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并不是被电影里的镜头刺激,而是因为他脑子里闪过的一幕幕真实画面和梦幻的感觉。

前面坐着一对情侣,看到男女主角动情时,似乎也动情了,便上影了一幕很让人发挥想像力的镜头,先是脸对脸地亲吻,就又紧紧地靠在一起,以为别人看不见他们的手在动,但肩膀的移动却出卖了他们在­干­什么。

张建中的手悄悄移上与娟姐相隔的那个扶手上,彼此碰了一下,娟姐忙躲开似地移了移,就感觉到娟姐看了他一眼。

心强烈地跳起来,他想,是不是可以抓住她的手?娟姐的心也在跳,问自己,如果,他抓住你的手怎么办?你是让他抓还是甩开他?她又问自己,如果,让他抓,他不会不会还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更进一步的举动会怎么样呢?不会像前面那对情侣那样吧?虽然看不见他们的手,却知道他们在抚摸对方,当然不是抚摸上身,坐在身边的人是可以看见的,看不见的是,那手放在下面。

不会的,张建中不会­干­出那么流氓的举动,他最多就只是抓住自己的手。她又问自己,他抓你的手­干­什么?他一定也被银幕那一幕幕刺激了,一定也想起那天在地道里的情境了。

地道里那一幕是很让她刻骨铭心的,尔后,又在跟丈夫真刀实枪地演练过,看到银幕上出现那样的镜头,她不禁想起,演练时,丈夫闯进来带给她的无比愉悦的感受。

有些事是不能乱来的,只能与丈夫­干­的事是不能与别人­干­的,即使是张建中也不能,但是,但是,像地道里那种摩擦并没超越底线吧?还有那么一次摩擦也可以吧?

银幕上的女主角又坐在那男人腿上,她只穿着比­内­裤儿还小的泳裤,男主角也穿着泳裤,而且,她坐下去的位置刚好就压在他那胀鼓鼓的地方。这对演员应该不是夫­妇­,他们对着镜头也能坐得那么自然。

她看了一眼张建中放在扶手上的手,很想主动抓住它。

电影突然结束了。

外国电影总是结束得这么莫名其妙,总让人觉得有头没尾。灯光亮了起来,好多人都陆续站了起来,两人却还坐着不动。她是还不缓过来,张建中却是不敢站起来,貌似好些男的反应都很迟钝,还继续坐在椅子上。前面那对情侣却一下子分开,女的站了起来,双手往下拉了拉裙子。

张建中想,妈的,刚才那男的手一定钻进穿裙子里了。穿裙子原来有这么美妙之处。

“刚才的电影一点也不好看。”娟姐说。

张建中却说:“还可以吧!”

“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喜欢看这样的电影?”

“也不是的。”

张建中送娟姐回民政局安排入驻的酒店。

“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上午吧!你呢?”

“我的事还没办完。”

“前两天,去镇政府开会,他们说,这阵,你经常呆在城里。”

他们要穿过一个小公园,光线有点暗,好些供人休闲的椅子上坐着一对对谈情说爱的情侣。

“城里的人谈恋爱太大胆了。”

张建中不知她是说这些人,还是刚才在电影院那对儿?

“他们谈恋爱是不是都结婚的?”

张建中不明白他怎么谈这个问题。

“如果,不结婚,以后怎么嫁人?”

张建中有点明白了,这么摸来摸去,不结婚,怎么对不得以后的丈夫?很显然,她是那种只跟丈夫谈恋爱就嫁给他的女人。

“你还是找乡下的女孩子好,乡下的女孩子纯洁。”

张建中笑了笑。他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跟阿花知根知底,现在,真要他跟那个女孩子谈恋爱,还真不知道那女孩子以前跟几个男人谈过呢!

“你听姐的,别看不起乡下人。”

“我自己就是乡下人,哪会看不起自己。”

“如果,你相信姐,姐给你介绍一个。”

张建中满脸涨红。

刚好走到一张空着的石椅前,娟姐说,我们坐坐吧!这里离她入驻的酒店已经不远,张建中说,我现在还不考虑这些事。娟姐却不管他考虑不考虑,说,哪一天,你回去告诉我,我约她跟你见见面。

张建中问:“有姐漂亮吗?”

“比姐还漂亮。”

“边陲镇似乎再找不到比姐更漂亮的吧?”

“姐算什么?边陲镇比姐漂亮的多得是。”

娟姐要介绍给张建中的女孩子是自己的表妹,比张建中小五岁,今年还不满二十岁,说是在农村乡下,却没­干­过什么农活。

“你可别以为她懒啊!我们家族的人都很勤快。我说她没­干­过农活是没­干­过下田­干­的农活,她在家里搞编织,人长的白白­嫩­­嫩­,一点不像乡下人。”

知道张建中还没有女朋友,她就曾想过介绍给张建中,只是担心他看不起乡下女孩子,担心他认为她高攀他这个副镇长。现在,见城里的女孩子这么谈恋爱,也觉得有底气了。

“我表妹跟男人没有多少接触,跟村里的男人说话也害羞,头都不敢抬。”

张建中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优点,像娟姐这种出得厅堂的女人,倒更合他的口味。

刚才彼此之间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谈到这事,又说要把表妹介绍给张建中,那种感觉便荡然无存了。又说了一会儿话,张建中便把娟姐送到酒店的楼下,临分手,娟姐又嘱咐道:“别忘了啊!听姐的啊!”

这个晚上,张建中便在心里想,表妹长的什么样?有时候,自家人见得多了,总觉得顺眼长得不赖,却未必客观。想表妹害羞与男人接触不多倒有可能。然而,这一点不能吸引张建中。

他问自己,你又算什么东西呢?

你与阿花玩的游戏还不过份吗?你有资格嫌弃那些谈过恋爱的女孩子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曾经喜欢过别人。

第二天,张建中没去送娟姐的车,为了方便,民政局安排的那家酒店就在车站附近,所以,他睡了个懒觉,九点多才去见县委常委李主任。

以前找李主任多少有点心虚,你是去巴结他讨好他,想要他器重你,今天去见主任完全是公事,敲门时,手上的力度也不一样。门一开,张建中很是喜出望外,因为,给他开门的是他的大恩人王主席。

“哈哈,原来是小张。”

“王主席也在啊!”他站在门口,想进不进。

“进来,进来。”王主席把他拉了进去。

“你还好吧?”

“没破没烂的当然吗?”王主席打量着张建中,扭头对李主任说,“大变样啊!有点领导的风度了。”

“差得远了,差得远了。”

李主任问:“有事吗?”

“有件事,希望李主任能支持支持。”

王主席大包大揽,说:“肯定支持,你小张的事,李主任会不支持吗?”

一边说,一边就很主人的给张建中倒茶。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你坐,你坐。从基层上来的同志辛苦,还是我给你倒吧!我向你敬礼!”

“有时候,王主席也去我们那走走。”

李主任说:“小张倒是好客的人,我们县委办的人都说,每次去边陲镇都满载而归。”

王主席跟李主任说话不过大脑,说:“你也刮了不少油水吧?”

张建中忙说:“李主任一次也没去过。”

“太不应该了,怎么说你也是县委办出来的吗?你应该硬把他拖去,让他给你助助威!”

李主任说:“你是他的第一领导,怎么不见你去助威?”

王主席笑着说:“我们企业能助什么威?”

这时候,张建中有一种很好的感觉,有王主席在气氛完全不一样,自己说话似乎也不用那么压抑。

282王主席奉命行事

听了张建中一阵陈述,王主席说,不说小张与县委办的关系,就说边陲镇那样的贫穷地区,你做为县委常委,也应该帮帮他。李主任却说,这事跟副县长说过吗?他是联系你们镇的领导,有困难应该先找他。

张建中摇头笑笑,说:“你也知道,我与他闹得很僵。”

“你这是公事。”

“或许,高书记会找他吧?不过,这事具体由我负责,思前想后,觉得只能找你帮我。”

王主席初还不明白,张建中怎么会得罪了副县长,在他记忆里,张建中不是那种好斗好冲杀的人,知道前因后果,就摇着头说:“这也太强词夺理了。这与小张什么关系?这是他自作多情,他没能管住自己的女儿,让人捷足先登,怎么把责任往人家身上推?你一定要帮。不仅这事,以后,小张的事你都要帮。”

李主任看了他一眼,像是说,你懂什么?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少句话行不行?倒像是你可以做作我的主,我要听你的话了。

王主席似乎没完全懂他的意思,从拉开自己的皮包,抽出一张纸递给张建中,张建中接过来一看,竟是李主任的批文,五十吨水泥不多不少。

“你先拿去用。”

王主席也是来找李主任搞批文的。企业正要建职工宿舍楼,为了节省开支,特意跑来找李主任,现在见张建中急等用,李主任又一副不想帮忙的样子,就慷慨解囊。

“我怎么能要你的。”

“有什么能不能的?李主任不帮你,还会不帮我。”

李主任说:“乱弹琴!”

王主席就“嘿嘿”笑,说:“你不给我,我就赖在这不走。”

说着,一ρi股坐在李主任的大班椅上。外人不敢坐那张椅子,他王主席才不怕呢!那椅子是可以旋转的,王主席便旋转了一圈。

“我还是想其他办法吧!”张建中怎么可能要那张批文?虽然,心里很想要。

如果,你要了,就太不近人情了。王主席不怪你,你也过意不去。李主任肯定会怪你,王主席那么无私地帮你,你却不懂得为他着想。

很多事,不是拿与不拿那么简单,而是可以通过这事看出一个人的品质,你张建中拿了就是那种处处考虑自己唯利是图的人。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颜面,企业的名气,想弄这么一张批文还不比你小张容易吗?今天,我在李主任这弄了,明天,他不给我,我可以找陈主任,辛主任弄。”他说,“你拿着,就当你去边陲镇上任后,我送给你的贺礼。虽然,这礼有点迟,也微不足道,但王主席也就这点能耐,不像李主任,找上门了,也一点表示没有。”

李主任面子有些下不去了,说:“你们出去谈吧!”

王主席笑了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出去谈就出去谈。”

他还真往外走,经过张建中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说:“我们到外面去说。”

张建中便犹豫起来,跟王主席出去,你就把李主任给得罪了,不跟他出去,你似乎更不应该,他可是你的恩人,这会儿,又把你需要的批文交到你手里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他实话实说,看了李主任一眼,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却挪步。

他真搞不懂,王主席会那么热情主动,两年多不见面了,换了别人,或许还会怪你张建中忘恩负义呢!

“我知道,我是怕李主任对你有看法,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王主席似乎胸有成竹。

其实,他还真是胸有成竹。前两天,李主任的老婆跑到他那去串门,说是很久没来找弟妹聊天了,但他清楚得很,就她这身份,根本不可能叨叨些三姑六婆的八卦,一定是有事来找自己,就说:“你打个电话过来,我到你们那去就是了,何必要你跑一趟?”

“我那边说话不方便。”

王主席愣了一下,搞不清楚这说话不方便是什么意思?还怕李主任听见了?她把来意一说,王主席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女儿的事,她要王主席帮着上点心。

“女儿大了,呆在家里揪心。”

王主席一拍脑袋,说:“还真是该嫁人了。”

“别说嫁人,男朋友也没有。”

“不会吧?应该是瞒着你吧?”

“我当母亲的还不清楚?”

王主席笑了笑,说:“未必啊!现在的年青人,没成熟是不会跟大人说的。”

“你还不了解我家敏敏吗?她跟别人的女儿不一样,什么话都跟我说。”

“也是,也是。”出身在这样家庭的子女有两种极端,要么事事强出头,要么被父母管制得服帖服帖。敏敏属后者。

这会儿,一听说副县长曾打算让张建中做他女婿,不禁就想起这事,他怎么就不能当李主任的女婿呢?虽说这两年没见面,但张建中的品质还不清楚吗?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何况,还是在革命队伍的行列里,更不可能出轨!

张建中欢天喜地离开后,王主席就与李主任谈起这事。李主任像是ρi股上装了弹簧,一下子弹起来,说:“你他/妈的,管得闲事太多了吧?”

“我不管不行啊!嫂子找上门来,我能不上心吗?”

“但你也不能找张建中这样的人吧?”

“他怎么了?在边陲镇表现差吗?他被人捉­奸­在床吗?全县最年青的副镇长,配不起你女儿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副县长早就想让他当女婿了。”

“副县长有几个女儿?他凭什么招小张当他的女婿?”

“反正这事不行。”

“你怎么知道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

“这事你作不了主,我听嫂子的。”

“你别Сhā手这事啊!”李主任倒担心老婆知道了这事。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张建中这样的条件,没有哪个喜欢的。

“我知道你是一种什么心态,你不想步副县长后尘,觉得没面子。”

“你觉得有面子吗?我女儿没嫁,一定要找张建中?他副县长甩下不要的人,我去捡垃圾一样地捡起来。如果,他不是曾经在县委办工作过,我还可以装糊涂,他们两个人都在我手下,我装得来吗?”

“死要面子!”

“这面子不要能行吗?”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自私得很。副县长明明知道自己女儿有男朋友,还想把小张硬塞给她,你是明明知道女儿没有男朋友,却死要面子,不敢要。你们心里想的只是自己。”

他还是悄悄把这事告诉了李主任的老婆。

李主任的老婆可不是随军家属,沾了李主任的光,她也是穿军装的,军龄比王主席还长,职务比王主席还高,随丈夫转业到部队,降级使用,挂了一个副局长,还不闹了两年情绪,后来,当了局党组书记,觉得党领导一切,自己在局长之上,心理才平衡许多。小事还是让局长说了事,大事却一定要自己把方向,因此,把局长弄得有话不敢说,向上反映吗?怕上面人跟李主任谈,要他出去教育自己的老婆。

你这还不仅仅是告她老婆的状啊!你这是把李主任也告了,他没管好自己的老婆。李主任错怪你怎么办?他可是县委常委啊!

那局长只好事事征求她的意见,事事尽量迁就她,好在,她也不是不学无术,按她的思路开展工作也不见得差到哪去。久而久之,局长也就习惯了,反正在官场混总要受气,忍不了气,就当不了官!

(这个周末是肯定不能加更了,公事私事都要兼顾。今天私事,忙了大半天,当司机跑了百多公里,明天公事,下午要去广州。)

283别跟他瞎起哄

李主任的老婆姓郝,大家都叫她郝书记。在办公室里听了王主席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很沉得住气地说:“以前,怎么没听老李提过这个人?”

虽然都是一个县的,张建中也算有点小名气,但不是一个系统的,很多事也不关心,即使曾经听别人议论过,也没太往心里去。

“他不往心里去,回去说什么?”

“你对这个人了解吗?”

“太了解了。原来是我的人,你们家老李硬从我手里抢走的。”

王主席觉得自己阐述得还不够,不能只说他在县委办那一段,说他现在这一段,还应该从头说起,于是,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甚至把是怎么去边陲镇的原因也说了。

郝书记反而站到李主任一边了,说:“这也怪不得老李。他所处的位置,决定他不得不这么对待。”

王主席的心冷了半截,说:“算我瞎超心,算我没能理解你们。”

郝书记横了他一眼,说:“我有说你瞎超心吗?”

王主席只好“嘿嘿”笑,看着她站起来,走到茶具前,拿了茶壶给自己添茶。

“你应该理解老李,他是不想有人说闲话,不想副县长拿这事压他一头。大家都在班子里,很微妙,这事不算事,副县长偏当回事,老李脸面很过不去。不管什么原因,毕竟是娜娜把小张甩了。”

“我倒觉得挺可惜的。”王主席彻底死了心,“不行就算了,我再找找吧!”

再找有那么容易吗?好男人总是抢手的。

郝书记想,这个小张好不好还很难说,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只看某一个方面。虽然,他也算是一个争气的人,但没有副县长提携,他只能是机关里一个普遍的文字匠。虽然,他在官场上走得还算顺,但并不能说明他多有能力。中国的官能上不能下,副县长把他推上去了,再没能力,也没人把他弄下来。

李主任是一个很少沾家的人,有事没事,晚上也要回办公室,何况,还是那么个职务,上通县委书记,下接各镇各局,甚至工厂企业。因此,每天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进门见老婆还坐在客厅等他,想老婆不会是要他做功课吧?这一想,才知道昨晚才交了作业。

“怎么还不睡?”

“向你打听个人。”

李主任坐下来,点燃一支烟,老婆却凑了过来,每次,他吸烟时,老婆总是躲得远远的,今晚是怎么了?

“小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压低声音问,像是怕被人听见。

李主任心跳了一下,说:“别跟着王主席瞎起哄。”

“我只是问一问,又没说要起哄。”

“不起哄,有必要问吗?”

“女儿也不小了。”

“女儿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能找他。”

老婆见丈夫那么坚决,以为王主席了解张建中并不够,或者,张建中离开他的视线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怎么回事?”

毕竟是女人,还是有某种好奇。

“他没说,小张与副县长的关系吧?没说他曾经跟娜娜谈恋爱吧?”

“说了。”

“还能考虑吗?”

“他说,只是副县长瞎超心,娜娜根本无意,甚至他们连恋爱也算不上。”

“这种事说得清吗?大家都知道副县长把他弄去边陲镇的目的,跟县委书记也谈过,否则,县委书记就把他留在身边当秘书了。”

又是秘书的事!

有些事虽然没成,却能澄清某些问题。老婆心里想,看来这小子还差不到哪去。

“这应该是两码事吧?”她还是不明白,当副县长女婿与当秘书有什么­干­系?应该是更有利吧?

“怎么是两码事?如果是副县长的女婿,他更偏向谁?县委书记的一举一动还不掌握在副县长手里。”

“这么说,表面上看,副县长提携了小张,实则却害了他。”

“害不害都与我们无关。”

老婆转了话题,说:“敏敏的事你也应该关心关心。”

“我不是不关心,是无法关心。她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我们超心吗?我们要超心也超心不来,她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婚姻自由都提倡那么多年了,你还想搞包办?”

“我又没说要搞包办。我只是给她拉拉线,给她参谋参谋,最后喜欢不喜欢?还是由她自己定。”她说,“自己的女儿还不了解吗?她下了班就呆在家里,几乎不跟外界接触,我们不多替她超心,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男朋友?”

李主任也的确有些头痛,以前,觉得女儿听话乖是一件好事,现在二十七八的人了,冷天热天都呆在家里织毛衣,反而成了坏事。你不可能总呆在家里啊!你总不能不嫁人啊!像娜娜那样不听话不好,像敏敏这样太听话也不是好事!

“怎么就没人追我们女儿呢?”李主任很不理解,娜娜那点比得上敏敏?怎么就有人追她,没人追自己的女儿。

许多事是很难想得通的。娜娜冷,冰,但她敢爱敢恨。敏敏寡言少语反而更拒人千里之外。

要你出去玩,你不去,跟你多说几句话,你要回家,人家还有什么机会?难道还要跟你回家里谈?你老爸老妈什么身份?年青人没有几个不提心吊胆的,就算人家有那苗头,也马上掐断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那种一开始就爱得死去活来,天塌下来也不怕的人,至少,敏敏就没遇到。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我回去睡了。”

李主任就挥挥手,示意她去睡。

“你也别太晚。”

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张建中才亮出两张批文,那些部门单位公司的总经理都很不服气,问他从哪买的?问是不是真的。告诉他,现在到处都是骗子,现在是不熟不熟,越熟悉越以为是朋友好兄弟就越是骗你没商量。确定是真的,就要张建中转让给他们,每张批文,十万。张建中算了一算,计划价比市场价之间的差价再乘水泥总量,至少可以赚一倍。

“帐是这么算,但你不是只卖批文吗?当然得让我们也赚一点。”

“这可不是一点吧?”

“你是一点风险也没有啊!如果,你兑现成水泥就要投入资金,如果,你卖不出去,就会亏本。”

道理张建中不是不懂,但到处都在搞建筑,水泥缺得很,有水泥还怕没人要?张建中掖着两张批文到处找客户,然而,在红旗县还真找不到。原因简单,你在县城门面都没有,谁会找上门?

咬咬牙,张建中把批文以二十五万的价格卖了出去。虽然自己少赚了,却赚得轻松。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他便想,高书记只知道副县长那一张,自己不汇报,王主席那张装进自己兜里又有谁知道?就像上次与汪燕合作那样,如果,不是怕刘老板跑到边陲镇闹事,二十万都装进自己兜里也没人知道。

于是,他发现,发展经济还可以公私兼顾。

张建中不是神仙,不可能见钱不眼开。他真就这么­干­了,把副县长那个批文所得,除了需要支持给副县长的酬劳外,都汇到了总公司的帐上,王主席那张批文却存进了自己的帐户。

现实又跟张建中开了一个玩笑,高兴劲还没散,却接到老主任的电话。说县文化局要来边陲镇检查工作,要他回去应付一下。

“文化那摊不是我分管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检查组有一个叫王主席的成员,说一定要见见你。”

王主席怎么跑到文化局的检查组去了?王主席到了边陲镇就算不带他去看海水养殖场,高书记也可能知道那批文的事。

284又被出卖了一回

张建中摇头叹气,想这不是自己的钱还真不能放进兜里。他打电话给王主席,问他们什么时候去边陲镇?他说,这几天,他还不能赶回去边,问下个星期去行不行?王主席也通融,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张建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高书记汇报了李主任也支持了边陲镇五十吨的批文。

“我把批文卖了就赶回去。”后来,觉得只是告诉高书记还不行,你拿了批文回去总不能没有行动吧?他又打电话给高书记,谎说自己与检查组沟通过了,那边还要去看看海水养殖。说拿了李主任的批文,不能一点行动也没有?

要知道,检查组长是文化局的郝书记。

张建中对高书记说,我弄几吨市场价水泥回去,找几个人在那­干­做,应付应付场面。高书记沉默了一会说:“只能这样了。”

张建中以为自己又一次瞒天过海了,却不知道,高书记那一会儿沉默就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妥。你张建中每次打电话回来,总说赚了多少多少,真的只是赚那么点吗?你就没有隐瞒?你张建中再公正也不会嫌钱腥吧?

如果,不是郝书记下来检查工作,你张建中会汇报这张批文吗?

这么想,还真觉得有问题了。你是知道郝书记来边陲镇才汇报的啊!

给李主任打了一个感谢的电话,果然,就证实你张建中,一个星期前就弄到这张批文了。除了你不得不汇报以外,肯定还有其他批文,或者,还做成了什么生意。这个张建中放松不得,在边陲镇还不敢放肆,一松手就乱来了。

早应该想到才是,聪明人嘛!总爱耍点小花招,但是,你也不看看,你那只是小聪明,在我高书记面前,你还­嫩­了点!

他把倒把明叫进办公室,要他汇报汇报省城的事。

“你要说实话。”

倒把明吓得脸都青了,结结巴巴说了自己嫖娼的事。

“这只是一部分。”

“张副镇长没有。”他犹豫着,想是不是应该告诉高书记,那天,张建中跟汪燕在一起,一夜未回?

“你不要包庇他。包庇也没用,他现在在县里,纪检部门已经把他扣起来了。坦白交代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你不说,他说了,你自己清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倒把明只好老实交代,末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不敢肯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来没说吗?”

“没说。”

“一句也没说?”

“真没说。”

“可以说,他们的关系很特殊。”

倒把明点点头。

高书记说:“也可以说,有些事,他们有所隐瞒。”

“你就没有隐瞒吗?”

“没有。”

高书记冷笑了两声,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

高书记摇摇头,说:“你一个月在总公司挣多少钱,你就那么舍得?应该还贪污公款了吧?”

“那是活动经费,是汪老板给我们的活动经费。”倒把明不包庇张建中,但也不敢说假话,“当时,汪老板把钱交给张副镇长时,我们都在场,汪老板亲口说的,随便我们怎么花。”

高书记问:“我们还包括谁?”

“我在省城的朋友。”

“可以找到他吗?”

“可以,完全可以,只要你们问他,就可以证明我没说一句假话。”

“五万经费都花了吗?你们也太奢侈了吧?”

“没花的都分了。”

“你分了多少?”

倒把明很不情愿地张了张嘴,声音很低地说:“差不多一万。”

高书记却如雷贯耳,立马心痛得不行,你一个劳改犯,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分了近一万?任我高书记拿,也不敢拿那么多啊!

“你们也太大胆了。”

“张副镇长给我们的。”

“他应该分到更多吧?”

“他,他没拿。”

高书记愣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倒把明很没把握地说:“还剩一万,他说要交还给汪老板。”

“你亲眼看见他交了吗?”这种伎俩,太小儿科了,高书记早就玩得滚瓜烂熟。

倒把明想了想,说:“没看见。他拿了,就去跟汪老板吃饭了。”

“你们怎么没一起去?”

“他不让我们去。”倒把明说了假话,实话怎么能说,能说你们还想找上门小姐嫌浪费时间吗?

高书记就笑了笑,又问:“汪老板给你们的中介费是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张副镇长只是说,我们是友情客串,我们只是认为,她给我们的活动经费算是报酬了。”

“你就不觉得有什么猫腻吗?现在,有那么傻的人?帮别人赚了钱,一分钱不拿?”

“我见他们的关系挺好的,就相信了。”

“你这种人,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

倒把明忙替自己辩护,说:“我怎么敢问这些?他是副镇长,我最多只是一个临工。”

高书记把事情弄清楚了,该对付张建中了。

“钱挺好赚的嘛!”张建中一回来,高书记就把他叫进了办公室,一副洞察秋毫的神情。

“这刚开始,还没人知道我们搞转手生意,他们还支持我们,答应的也爽快,以后,知道了,就未必再给我们批条子了。”

“应该是批了条子也不说吧?”高书记紧紧地盯着张建中。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装不明白吧?”

张建中茅塞顿开似的说:“我明白了,你一定以为,我想隐瞒,想不声不响地装进自己口袋里。”

冲你那么快明白,就可以断定你有这个心。

“我打过电话给,你没在办公室。”

“我天天都不在办公室吗?”

“我一忙,就忘了。”

“也太忙了吧?太没记­性­了吧?”

高书记又谈省城的事,开始并没说倒把明已经坦白交代,还是试着一点点问张建中,看你说不说实话?张建中只是说一半隐瞒一半。

“应该不止这些吧?应该还有没说清楚的地方吧?你和汪老板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关系?可以关系到什么程度?比如帮你隐瞒一些事实?”

此话一出,张建中心里便打鼓了,想汪燕是不是打过电话给他?是不是无意间,谁接了她的电话?然后,从她嘴里套出了什么话?

可不能吧?汪燕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受骗,更不会故意害他,但是,高书记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知道他与汪燕一整夜在一起呢?

知道这事的还有倒把明。

这么想,张建中就有点明白了,一定是倒把明招供了。他并不怕高书记认为他与汪燕合伙欺诈了刘老板,从省城回来,他就把事情的大概说清楚了。他担心的是,倒把明到底胡说了些什么?

不会说他也参与了嫖娼吧?

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说到汪燕替他隐瞒的那十万。这事,他一点不知道。

“他不会胡说我也嫖娼了吧?”

“你有没­干­,自己不清楚吗?”

“我绝对没­干­,我敢以党­性­保证。”

“有用吗?谁不会把党­性­挂在嘴上?”高书记说,“你不要以为,现在没有证据了,可以不承认。上法庭判案讲证据,组织上处理一个人是不用证据的,只要怀疑可以把你压下去,就可以让你永远抬不起头。”

“还有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不但有生活作风问题,肯定还有经济问题,李主任的批文为什么迟迟不报?为什么隐瞒了汪老板给你们的活动经费?至少,有人看见你拿走了一万,还有中介费只是十万吗?不会那么少吧?”

高书记步步紧B。

285高书记也一身屎尿

张建中有点喘不过气了,你不能总是守,也要寻求反击。他想到了借用县委书记的力量,巧妙地提醒高书记,我张建中是县委书记的人。你要怎么样吧?把我交给纪检部门吗?别以为你­干­净,我张建中揭发你,你也一身屎。

“你说的都是猜测,猜测我嫖娼,猜测我与汪燕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猜测我少报了中介费,而且,我现在是有嘴说不清。”

“其实,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清楚,我为边陲镇赚得钱少吗?在边陲镇,应该没人比我赚的钱多吧?如果,你硬要说我贪,还不止这些,如果,你把我交给纪检部门,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去接手总公司。就算有人接手,我想,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不敢再去做生意,二是就算想去做生意,也不一定能赚钱。”

“在县城,县直部门单位办的公司,都有明文规定,生意做成后,赚了钱,当事人会得到一笔奖励,有的公司总经理的奖金,一个月就有一万多。我做成那么多生意,得到了什么?现在,你反而怀疑起我来了。我不怕老实说一句,就算我贪了,那也是应得部分!”

这些天,在县城转悠,人家搞总公司为公家做事,个人腰包也鼓了起来,而且,还合理合法,我张建中只是靠觉悟,赚的钱几乎都被你高书记上调走了。他不仅要为自己辩护,还要借这机会争取自己的利益,为单位赚了钱,单位要给他百分之二十的奖励。

这是公开的奖励!

否则,你让别人­干­啊!谁都想钱,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赚的。

现在,张建中的底气足,是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他能赚钱,班子里谁不服气?让不服气谁去­干­!

其实,高书记并没想要把张建中交到纪检部门,他只是想控制他,把你肠里的屎尿翻出来,让张建中知道,他高书记不是好骗的,以后老实点,别花招,别自作主张,他妈的,一下子给了倒把明近一万元,我高书记却一个崩也不给!

这是高书记屡试不爽的招数,对付下面人就是要想方设法抓他痛脚,让他知道如果不顺着你,你随可以要他的命,特别是那些能­干­事的人。别看他们表面听你的,其实,心里老大的不服气,因此,更是敲打。

然而,他却从没遇到过,像张建中这种人,竟然不服气到这种程度,你快死到临头,还句句有理?

“我不管别的单位怎么样?别的公司怎么样?目前,边陲镇没有这样的规定,你就只能自作自受。”

“我不­干­了!你更请高明。”

我张建中撒手不­干­,看你还从那提取上调款?

“现在,你想­干­也没得­干­了。”高书记还会被你镇住了?你张建中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要我把你隐瞒李主任的批文迟迟不报,就这一条,就可能处理你。你不会说我没有证据吧?我冤枉你吧?”

张建中摇晃了一下。

高书记清楚得很,击中要害了,你张建中那点小聪明跟我斗?

果然,张建中的口气软了:“我不想彼此搞得那么僵。”

高书记要乘胜追击:“还有你分给倒把明近万元的报酬,你有什么权力?”

张建中一直不提上调款的事,是要他知难而退,现如今,是不提不行了。

“我给倒把明那些钱,与边陲镇无关,与汪燕给的的中介费无关,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是我帮她谈成生意后,拿到了钱,我才那么给倒把明的,汪燕给的钱不拿白不拿,但是,我拿走的那部分,自己并没拿都退还给汪燕了。”

“我不像某些人,以各种理由从总公司的帐户调钱,这一笔笔都记在帐上,想赖也赖不掉,可以是那些钱发奖金了,鼓励别人了,但是都发下去了吗?自己就没多拿吗?为什么不让大家签名?有没有居心不良浑水摸鱼?如果,纪检部门下来检查,我想会有许多人为了保护自己,不承认曾从你手里拿过奖金。”

高书记指着张建中的鼻子,说:“你,你……”

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其实,说不出什么。

张建中拨开他的手,说:“是你B我的。我不可能束手待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按常理,跟领导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暂时占上风,领导让步退缩,但领导还可以卷土重来,还可以找另一个理由,而且,再不能跟你闹,只要向上反映,只要在会上宣布,你不称职,就可以报复你!

然而,特殊情况就不一样了,你报复了张建中,他是会反扑的,他反扑的力量也足于让你滚蛋!

没想到啊!高书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控制张建中,反倒被他控制了。

“我不再兼任经济发展总公司的总经理了,你让我分管农业也好,分管计生也好,什么都无所谓,最好什么事也不分管。”

张建中彻底甩手不­干­了。

郝书记带着四五人组成的检查组到边陲镇时,高书记还是不让张建中露面,虽然不敢向上捅你张建中的事,还不能给你小鞋穿吗?

王主席问:“张副镇长怎么没来参加?”

高书记笑着说:“最近,他经常在县城,很少回边陲镇。”

“昨天,他还给过我电话,说他已经回边陲镇了。”

高书记问自己人:“今天一早赶回去的吧?”

“好像是吧!他昨天要我排车,我说车要留着检查组来用,可以他坐公共汽车回县城了。”

自己人没把话说死,他不敢得罪高书记,但也不想得罪上面人,你怎么知道张建中不会突然露面呢?高书记告诉他,张建中太不听话了,他要好好泡制他,张建中敢对着­干­,自己人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怕高书记,所以,还是模棱两可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郝书记问检查组一个年青人:“电话通知的时候,没说清楚吗?要张副镇长也参加吗?”

那年青人说:“说清楚了。”

郝书记就对高书记:“那就是你们这边出的问题了。”

“我一定查清楚,一定严肃处理。”

郝书记就说:“那就等你处理完,把事情安排好了,我们再听汇报吧!”

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平和,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威严,你必须按我的指示办!

王主席说:“郝书记这次来边陲镇,除了检查文化工作外,还接受了李主任的一项任务,去看看海水养殖。我想,高书记应该也知道的,前一段,李主任批了几十吨水泥给边陲镇搞海水养殖,本来,他是想亲自下来视察的,工作太忙,刚好郝书记又到边陲镇来,就委托她了解这事。”

“如果,郝书记信得过,我向你汇报。”高书记话里也柔中带钢。

郝书记不可能听不出来,笑了笑,说:“这不是谁汇报的问题,这是工作落实不落实的问题,通知说得很清楚。张副镇长不能参加,至少也得反馈一下情况吧?是不是觉得我们文化部门没权没势,就可以听之任之?”

“怎么可能呢?我们从没有这种偏见,何况,文化部门并不是没权没势啊!”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先把张副镇长找回来,不然,我们转到其他镇去。”

高书记从没遇见那么霸道的,我镇委书记向你汇报不够格吗?如果,你不是李主任的老婆,老子还不见你呢!

“去找找,还不快去找找?”他把火发在自己人身上,“说不定他没回县城呢!”

286非常满意

这次到边陲镇来,郝书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看张建中的。但她不能表现得*­祼­,不想让张建中知道,更不想让外人知道,于是找了这么个理由。

县直部门去下面很容易找到理由。

她的理由是调研边远镇的文化工作,而且从各有关单位抽调人员组成了一个检查组,王主席便是抽调来的企业代表之一。边陲镇是第一站,第二站去边陲镇临近镇,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再跑一两个镇,然后,综合情况让随队笔杆子撰写一篇调研报告。

调研报告可以呈送上级部门,也可以锁进抽屉里。

开始,王主席建议简单点,约张建中去哪个茶馆坐坐聊聊,她没同意,觉得这纯粹是相亲活动,张建中一下子就能捕捉到她的心理。

她要用一种工作形式掩饰相亲,看不上眼,他张建中也不知道,也不会传出什么闲话。

这会儿,高书记把张建中雪藏起来了,她会愿意吗?

见高书记叫人去找张建中了,她收敛了霸道,安抚了他一把,笑着说:“不是缺了张建中,我们这调研就搞不下去。你可能不知道,那几十吨水泥的批文是从王主席手里抢来的,本来,老李是批给王主席的。所以,张建中应该给王主席一个交代,希望高书记能理解。”

高书记心里好受了许多,说:“原来是这样,理解,理解。”

张建中并没像以前,高书记不要他见上面下来的人,就躲得远远的,他只是呆在办公室,王主席跟其他人可不一样,其他人见不见都无所谓。他心里也清楚,王主席在电话里那么强调,应该会提出见自己的。

果然,自己人就找上门了。

会议室的门一开,大家的目光都转了过来,郝书记眼光一碰到张建中,不由得一亮,心想,一定是这个年青人了,细高的个儿,脸微黑,嘴角挂着一丝儿笑。在这种场合,每个人脸上都会挂着笑,她却觉得这年青人的笑很亲切。

王主席先走过来,握着他的手说:“我以为,你真的跑回县城了。”

张建中说:“本来是有点事要回去的,但想想,你要来,我就留下了。”

他不能不给高书记点面子,虽然,彼此之间还处于一种纠结状态。

王主席并没放开他的手,而是把他拉到郝书记面前,说:“这位是郝书记,你的老上级——李主任的领导。”

“什么领导领导的?”郝书记站起来跟张建中握手,心里却怦怦跳,脸不禁红了红。

“小张,张建中。”王主席说。

“不用介绍我也知道。”郝书记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早听说过郝书记。”

“听到的不会是不好的传言吧?”

“不是,不是。”

都说李主任的老婆漂亮,的确风韵犹存,特别是那双大大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一种威严,也感觉到一种柔情。

王主席很别有用心地叫张建中坐在郝书记对面,让郝书记可以更自然地注视他,如果,叫他坐在郝书记身边,郝书记看他要转过脸来多别扭。

其实,王主席心里多少有底了,郝书记相中了这个年青人。

“我们开始吧!”双方坐定,郝书记便翻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先是由分管文化的党委汇报边陲镇文化工作的情况,再由高书记补充,这期间,郝书记一边做着笔记,一边注视张建中。

此时,他显得很多余,但还是不停地记着笔记,在官场,每一个人都有做会议记录的习惯,不管听到的内容与自己有没­干­系,做笔记更多是一种形式,让别人特别是让领导认为,你很认真。

她发现,张建中记笔记的速度很快,不可能不快,本来,他就是与文字打交道的,于是,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最后,她提示张建中谈谈海水养殖的事,那几十吨水泥到位没有?张建中汇报得很简短。

“这次主要是检查文化工作,我就简单说几句吧!”

他说的简单的确简单,谈了三点,一是感谢领导的重视和支持。二是把领导的支持化成工作的动力,抓进度抓质量。三是认真总结,通过这次建设,总结新的经验,向其他更大的范围推广。

郝书记非常满意,他懂得主次,他知道领导的重要­性­,知道如何以点带面扩大再生产。这可都是领导­干­部必须具备的基础啊!像他这年纪,就掌握得那么熟练了。

开始,她还有点儿担心,张建中的年纪小了一点,自从见了他,又听了他这番汇报,她倒觉得这一点不成问题,他是一个比他实际年纪要成熟的人,他与女儿敏敏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他会比她小。

“还满意吧?”

“你说呢?”

“非常满意。”

“你可别得意!”

“我怎么能不得意呢!”

这是离开会议室准备上车去参观现场的路上,高书记正往自己的车走去,王主席便凑到郝书记身边询问她对张建中的印象。

“这事还不能向他本人透露。”郝书记说。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告诉他?”

“等时机吧!”

“等什么时机?”

“他对敏敏有感觉再说。”

“你还不是需要我来超办?如果,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思,怎么把他们弄到一起?”

“这个不要你超心。”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这讲媒的甩了?”

郝书记笑了笑,说:“不会甩了你。如果,真成了,还是会感谢你的。”

“我可不是为了感谢,只要这事成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成。”

参观边陲镇的文化站时,郝书记一个劲地摇头,说你们这里太没有文化了,没有宣传专栏,没有活动场地,可以看得出来,这五六年都没有投入资金建设。

高书记听了很难堪。

她才不管你的感受,到下面来,发现问题不提出来,你们会触动吗?只是说好的,你们还以为文化站就是这么回事呢!

分管文化的党委说:“不是不想投入,每年的财政收入那么少,县里又没有支持,支持能够支撑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建中笑着问:“郝书记是不是可以支持一下我们边远贫穷镇?”

郝书记说:“这事我回去再商量。”

“最好能向李主任那样,给我们弄个批文什么的。”

“我可没那个权力。”别以为她对你张建中有好感就可以肆无忌惮,郝书记的威严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都保持完好的,不过,严厉后,她还是松了口,“我们文化部门没权没势,但对下面遇到的困难还是要给予支持的。我可以答应你们,先把宣传专栏搞起来,把活动场所装修起来。再给你们弄些书籍,搞个图书室。”

高书记可不感兴趣,你有那能力,倒不如直接把钱拨下来。然而,还是很感动的样子说:“谢谢郝书记对我们的大力支持。”

郝书记又说:“我想,你们遇到的困难,是边远镇普遍存在的问题,我们会把情况反映上去,争取县财政每年能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

这是一句官话,我会这么­干­,但上面批不批?却是领导们的事了。

自然,他们还去看了海水养殖,连夜赶建的几幢小建筑已经快封顶了。王主席问,这么单薄可以抗得住台风吗?张建中一点也不显得心虚,说,这里也只能弄些暂时建筑。建得这么简单,也是考虑台风的影响,十级左右的风应该不成问题。郝书记对这些似乎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却是前面不远的海,说来这里度假一定非常写意。此话一出,王主席马上醒悟,想她很快会带敏敏来度假。

287不能有绯闻

还没真正弄懂郝书记的来意,娟姐却要把表妹介绍给张建中,他说忙,抽不出时间。娟姐就把表妹带到他办公室来了。表妹还没进门,脸就红得透亮,如果,娟姐不是绑架似的架着她的胳膊,她可能连门也不敢进了。

其实,表妹见过张建中。

他成天走村进户,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从城里来的年青副镇长,女孩子也会背着人说悄悄话,说这副镇长得好帅。说这副镇长还没结婚吧?好些村姑知道张副镇长还没结婚,春波荡漾,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却又知趣想,他是不会看上自己的,城里的女孩子那么漂亮水灵,他这么好条件,当然会娶城里的人。但是,也有大胆的村姑,看见张建中骑着单车进村子来办事,就等在村头的榕树下,他办完事出来,便双手一横拦住他,要坐他的单车去集市。

张建中说:“我还不回镇政府,还要去几个村转转。”

女孩子就说:“我也不急,他载她去哪就去哪。”

说着,人已经跳上单车尾架。

车头摇晃了几下,张建中忙跨下车,还没坐稳,已经揽住了他的腰,吓得他车头摇晃得更厉害,差点没连人带车跌下来。

村里的小媳­妇­就涌上来,咯咯笑,说那村姑犯花痴,想占张副镇长的便宜,想吃张副镇长的豆腐。村里的小媳­妇­说话肆无忌惮,闹得张建中脸上一阵红红,村里的­干­部跑过来解围,才把她们驱散了。

有一次,表妹就在家门前看着村口发生的这场闹剧,心里骂那个大胆的村姑不要脸,人家又没说要载你,你硬跳上人家的单车尾架­干­什么?

表妹家就住在村口离那棵榕树不远,每天都坐在家门前编织竹筐竹篮。因此,张建中每次到村里来,远远地就看见了,心就扑扑地跳,好几次,一分心,手指便被织筐织篮的竹片儿划破了手。

她高中毕业那年,就一直呆在家里,有时想,自己这一生也像村里的小媳­妇­嫁个村里人,给男人生养孩子,日出而作平平静静过一辈子了。自从,见过这个年青的副镇长,她便很不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呆在村子里,她就想,或许有一天,能随年青人迁进城里。

这辈子,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张建中把单车停在她面前,问他村长家住哪里?她指了一个方向告诉他,村长的家那边。张建中就对她笑,很礼貌地说:“谢谢!”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么让她心跳的声音,脑袋“嗡嗡”响,好一会没回过神来,见他骑着单车走远了,才意识到他走错了地方,不知是自己没说清楚呢,还是他没听清楚?

“喂——”她大声叫,他却没听见。她又大声叫,“喂——”

其实,声音一点也不大,只是她觉得自己已经鼓足劲而已。

离开村子时,张建中还是从她面前经过,推着单车与村长并肩走过来。

“是她给你指的路吗?”村长问。

张建中说:“不是她。”

“我们村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门前编织的。”

“应该是我听错了。”张建中一点不怪她,说话还是那么好听。他停了下来,而且还架好坐,蹲在她面前,看了一会儿她灵巧的手翻弄得竹片儿飞来飞去。表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脸却红得像红纸。

村长说,她是我们村手最巧的姑娘。

村长说,她是我们村最讨男孩子喜欢的姑娘。

开始,表妹心里还甜丝丝的,好感激村长会说话,想张副镇长一定会记住她了。后来,他又来过几次村子里,却一次也没在她家门前停下来,而且,感觉他脚下还用了劲,单车跑得飞快。表妹心里又埋怨起村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怎么知道我讨人喜欢?张副镇长肯定以为,我家门前总有男孩子转来转去了,肯定以为,我是那种招蜂引蝶的女孩子。

张建中哪记得这许多,他去的村子太多,他被村姑拦在村口也不止一次两次,给他说某某女孩子长得讨人喜欢记也记不清。乡下人说讨人喜欢有很多含意,长得漂亮的讨人喜欢,勤快的讨人喜欢,嘴甜礼貌会说话的讨人喜欢……

娟姐架着表妹进门时,张建中“啊”地叫了一声,马上就想起她是那个村的了。

“你认识?”娟姐问。

张建中的脸也红了起来,说:“我们见过。”

表妹却说:“我回去了,表姐,你让我回去吧!”

一路上,表妹总说这句话,现在见了面,还是这句话,弄得娟姐好迷惑,这一路上替张建中说了一大堆好话都白费了。

“到都到了,走什么?”她把表妹按在椅子上。

第一眼,张建中就对表妹很有好感。边陲镇那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没有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不可能不让张建中有一种心跳的感觉,但那些女孩子中,只有表妹长得最像城里的女孩子,白白­嫩­­嫩­,而且,总穿绿­色­小格子衣服,给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

然而,张建中对这些女孩子总是避而远之。他可不同于一般的男孩子,他是领导是副镇长,如果自己稍显随便,很有可能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那些胆大的女孩子,跟她们多说几句话,她们有可能会追到镇政府来。

发生捉­奸­事件后,张副镇长更对待每一个女孩子,更是刻意板着面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边陲镇二十几个村委会,也有几个未结婚的­妇­女主任,他与她们交往,就从不敢跟她们有工作以外的交谈,更不会跟她们开玩笑。

在农村基层,没结婚的女­干­部总是大家寻开心的笑料,她们脸皮要薄许多,听到一些男女玩笑话,就会脸红,脸越红,大家就越开心,越说得肆无忌惮。

每次遇到这种状况,张建中总板着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或者,就岔开话题,说:“我们谈正事吧!”

久而久之,大家在他面前便很少说这样的玩笑话。

说老实话,城时里的年青人的到镇上工作,如果不注意,如果太随便,马上就会招惹风言风语,或许,还会遇到一些不顾一切的女孩子跟你交往那么一两回,硬说你跟她怎么怎么了,B着你跟她结婚。

在边陲镇这两年多,张建中没有绯闻,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与村姑们保持着一种上下级的距离,保持着一种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的距离。他宁愿人家说他看不起乡下人,也不愿意传出流言蜚语。

开始,与娟姐交往,就曾有人说闲话,娟姐的丈夫出来探亲,张建中与他打得火热,大家才渐渐改变了看法,才相信,他与娟姐只是一种姐弟交情。

毕竟,他们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两个男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怎么样?我们表姐妹有些地方长得像吧?”

张建中哪敢仔细看,但匆匆瞥过,还是能看到许多相似处的,她们的不同之处却显而易见,如果说,娟姐呈现的是一种健康美,表妹却是一种清秀美,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

不痛不痒地说了一会儿话,娟姐想给他们有一个单独交流的空间,便离开办公室,还顺手拉上门,然而,张建中马上又把门推开了。

“今天,没编织。”他明知故问。

“表姐只是叫我来集市,我不知道,她带我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影响你上班了?”

她站起来,心里却很想张建中留她,或者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不说,完全是一副送客的样子,她的心便痛了一下,想表姐就会瞎超心,人家城里人,人家张副镇长怎么会看上你呢!

288停止总公司运作

高书记没不敢对张建中怎么样,但也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他要让他知道,你张建中再有能耐,也是我高书记成就的,如果,我不让你发展总公司的经理,不给你提供那么好的条件,你成得了事吗?

他要给张建中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高书记就是让总公司的牌子沾满尘,就是不让总公司赚一分钱,也不能让你张建中那么得意忘形!

他曾有过顾虑,高书记曾担心郝书记的边陲镇一行,是给张建中助威的,思前想后,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她一定要见张建中只是觉得边陲镇不够尊敬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她见张建中也是一种纯粹的检查。

如果,李主任把张建中当自己人,有必要来检查他的工作吗?批了条子还要跟踪他用在什么地方吗?

县委书记一直不露面,倒是让他踌躇了好一阵,后来,他想通了,张建中并不敢向县委汇报,他也不是完全有理啊!如果,县委书记放你到边陲镇来锻炼,你与我高书记搞得意见不和,对你张建中也是非常不利的。

想通这些,高书记就行动了。

当然,他不能撤了张建中,却可以安排他的工作。不让他当总公司经理,也不能让他再回去分管农业,就让他去抓计生。

抓计生的副镇长正好休产假,正愁那块没人负责呢!

让你一个年青人去管这块,跟那些不要皮不要脸的­妇­女打交道,让她们给你些难堪,让你­干­那些断人子绝人孙的事,让她们的丈夫拿着刀四处追杀你。

高书记在班子会上说:“由于种种原因,主要是上面有意见,认为我们边陲镇许多工作还没­干­好,就赶时髦跟风搞经济不务正业,因此,我们必须停止总公司的工作。”

此话一出,大家马上意识到盖宿舍楼也可能搁浅,马上议论起来。

“这怎么说变就变呢?”

“上个月,班子会才决定的事怎么又改了?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我们的工作并没捺下啊!而且,建中同志也­干­出了成绩,两张批文给我们创造了不少利润啊!”

高书记平伸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停止议论。

“我不是没有据理力争,但你们也知道,意见可以保留,上级的指示却要无条件执行。”

镇长说:“应该是某位领导的意见吧?如果,是县委常委会的决定,我们坚决执行,如果只是某某人的意见,还是应该以我班子会议为准。一个人怎么可以否决我们班子的决定?”

高书记很无奈地说:“你也是老同志了,这种事还用县委常委会决定吗?某位领导的意见是代表组织意见的,你怎么知道他只是个人行为?怎么就不可能是在传达县委主要领导的指示­精­神?”

“我不管,建宿舍楼的决定不能变。”镇长始终抓住问题本质。

高书记说:“停止总公司的动作可能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边陲镇其他工作上去了,领导也会睁一眼闭一眼,那时候,我们再把总公司运作起来。那时候,我们再考虑让建中同志回去工作。”

说着,他看了张建中一眼。

一谈到停止总公司的运作,张建中就知道高书记的目的了,他是留观后看,看你张建中怎么样?你向我认错,我还让你­干­下去,你不认错,我就把总公司停了。

张建中才不驯服你。这么一次驯服,你张建中就被他捏在手掌心了,以后也别想抬得起头。

他相信,总公司停止运作,受损的人太多了,那些人会让它停止吗?首先,你高书记就不会让它停止。因此,他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然而,高书记却安排他去负责计划生育工作。

宣布一出口,马上就有人笑起来。

“笑什么?很好笑吗?”

有人说,他太年青了。

有人说,他还没结婚呢!

高书记说:“这是理由吗?这是借口吧!建中同志本人还没发表意见,你们替他超什么心?”

镇长还是忍不住笑,说:“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选一位有经验的同志调换一下?”

张建中摇头说:“不用了,我非常想试一试。”

有人说:“这样也好,总结点经验也好。或许,以后对自己会有用。”

有人说:“肯定有用,比如如何避孕就很有用。”

大家“哄”一声笑起来。

“这是班子会议!”高书记敲着桌子,提醒大家,又说,“避什么孕啊?婚前­性­行为吗?现在的年青人,伦理道德坠落到什么程度了?社会上的年青人我不管,但镇政府的­干­部绝对不允许,领导­干­部更加不允许。一经查实,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又看了张建中一眼,张建中心跳了一下,想起娟姐给他介绍表妹的事,不禁告诫自己小心,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正在暗中与高书记较劲,千万不要让他在这方面抓住痛脚,即使,你与表妹只是正经谈恋爱,他也会给你制造麻烦。

而且,你怎么知道表妹不希望他制造麻烦呢?不希望“坦白交代”缠你一辈子呢?

他回绝了娟姐。

“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娟姐很不高兴。

“我还不想太早谈恋爱。”

“这不是理由。如果,阿花喜欢你,早几年,你就谈了。”

“情况不一样,那时候,我只是工人。”

“现在了不起了?当个副镇长就以事业为重了?还是看不起乡下人吧!”

最好的理由当然是看不起乡下人,但是,太伤人心了,包括伤了娟姐的心。

“这么说吧!表妹没有让我想谈恋爱的冲动。”

“可以多接触啊!可以慢慢培养有谈恋爱的冲动啊!当初,我对我老公就没有感觉,现在不是成了吗?感情是慢慢培养的,一见钟意是不可能的。你这二十多年,见过那个女孩子一见钟意的?那只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别以为自己还年青,你也二十五了吧?谈一年,二十六,再谈一年,二十七,总该结婚了吧?”

“如果,谈着谈着她不喜欢呢?”

“不可能。她敢?”

“你这是不强迫吗?”

“我就是强迫她,谈就要好好谈,谈就要谈出结果。”娟姐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应该是你想像你们城里人那样,把便宜都占了,就不喜欢吧?”

“这是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

张建中想,在结婚前,我张建中碰也不碰你表妹,我保留她的纯洁。他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上辈子,你就把前女友­干­净­干­净地放走了。如果,上辈子,与前女友发生了什么事,早就跟汪燕也发生什么事了。我张建中是经得住考验的!

问题是,有人相信你吗?在这方面,你不能有一点点的疏忽啊!

“今天,到我家来吃晚饭。”娟姐说,“在电话里说不清。”

张建中有点不敢见娟姐,不知面对她自己还不会不会那么坚决?

娟姐却把电话挂了,她相信,张建中会来,于是,打电话叫表妹来一趟,她说,你总得给我个态度吧?喜欢还是不喜欢?

表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随你。”

“不是我谈恋爱,是你谈恋爱。”

“我,我听你的。”

她也叫表妹晚饭到她家里来,表妹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次在张建中办公室诸多不便,这次,表姐把他们都约到她家去了。

表妹很用心地打扮了一番,一路上招惹了许多目光,水浸村的人都很奇怪,平时表妹是一早来走亲戚的,今天太阳西斜才来?

289国策

张建中骑着单车到娟姐家,才知道表妹也在,想好的许多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本来,表姐妹俩在厨房里忙着,张建中一到,娟姐就把表妹往外推。

“去陪他说说话。”

“还是你去吧!”

“我去陪他说话,还那么大老远叫你来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

“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表妹的脸就红了,心里的话能说吗?女孩子能那么主动吗?知道表姐要把自己介绍给张建中,她就爱死表姐了。原来你跟他那么熟啊!原来你还想着表妹我啊!到底是表姐,你把表妹的心都猜透了。

然而,她又不好意思说得太清楚,上次去镇政府见张建中,她还担心张建中看不上他,那么优秀的男孩子会喜欢自己吗?他又不是不喜欢你,他要喜欢你,自己还不会找上门来?她想,这都是表姐自作多情,想你可不要不自量力,你可丢不起这人!

以前,在城里读高中,也曾暗暗喜欢过教语文的老师,几乎每天都梦见他手托了托眼镜,拿着课本在讲台上讲解课文,吟诗赋对。晚自修,见他女朋友来找他,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也没想要­干­什么?就是牙痒痒得难受,想他怎么会喜欢他女朋友?怎么说她也不算漂亮的女孩子啊!

高考落榜,语文老师跟她谈过话,叫她继续补习,说她考不上大学可惜了,说她考不上大学呆在那么边远的农村,会耽误一辈子。

她心里就想,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已经有女朋友了,没有再喜欢她的权利了?这个念头一直缠绕着她,即使现在,张建中时不时闯进心扉,她还会这么问自己。

这也是她回到村里,不想与村里人太多交往的原因,更不想与村里的男孩子接触的原因。

她始终觉得语文老师是最优秀的。

张建中也很优秀,这么年青就当了副镇长,但感觉还不够完美,他不戴眼镜,他没有白白净净的脸,他还抽烟还喝酒。那次,就见他与村­干­部在队部前摆开架势喝酒,喝得村­干­部一个个钻进桌子底下,他就很得意,比乡下那些混混还皮,叉着腰说,你们还敢跟我斗吗?还敢跟我喝酒?

“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男人已经心有所属,你只能抓住眼前的机会,其实,你自己也不完美。”

然而,她却不知该怎么抓住这个机会,她甚至怀疑发生的一切现不现实?张建中会没有女朋友吗?城里的同学,好多人还没毕业就谈恋爱了。

“表姐还会害你吗?他有女朋友,表姐会凑这热闹吗?”

这会儿,张建中点起一支烟抽着。她很讨厌那股烟味,不跟乡下的男孩子接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闻不得烟味。她没敢说出口,只是低下头躲避那烟味儿。

“你不抽烟行不行?”娟姐问,“表妹讨厌抽烟的人。”

张建中忙把烟掐了。

表妹说:“没关系,没关系。”却连咳了几声。这以后,张建中一直不敢抽烟,其实,他的烟瘾不大,更像是掩饰尴尬的一种方式。

吃了晚饭,天已经黑了,娟姐说,你们也该回去了。她嘱咐张建中一定要把表妹送到家门口。当然,她更希望送进家里,想到了门口,表妹还不叫他进去坐坐啊!想送了那么远的路,什么话都说了,表妹就是不让他进去,他也有兴趣进去坐坐的。表妹家里永远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乡下人,杂物堆满屋,脏衣服这东一件西一件。

出了村子,张建中推着车,表妹慢了半步,跟在他身边,这时候,月亮还没有上来,虽然离得近,却都看不清彼此的脸。

“娟姐应该没跟你说吧?我这人有很多缺点,比如抽烟。”

“每个人都有缺点。”

“我怕改不了。”

表妹沉默了一会,说:“好多男人都抽烟的。”

“我还有很多坏习惯,骂粗口,发脾气,看到不顺眼,也不管什么场面,就指着人家鼻子骂。”

“有时候,不这样不行,是吗?你是副镇长。我看见镇­干­部到村里来,都骂人,特别是工作没做好的时候。”

“我还不会关心人,以前呆在边陲镇,一个月也不回家,老爸老妈有病了,我也不会回去照顾他们。”

“呆在边陲镇不好吗?如果,如果,你在边陲镇有女朋友,她会去城里照顾你爸和你妈的。”

他倒把这事给忘了,你呆在边陲镇不好吗?或许,她巴不得你寸步不离。

“我爸我妈很封建,老是跟我说,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嘱咐我别在边陲镇找女朋友。”

“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成天忙这忙那,还没时间去想那么多。”

表妹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的侧面。

“你应该知道表姐的意思吧?”

“知道。”

“你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我就只是随便说说。”

“我明白的。”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路上就再不开口了,而且,也大步向前走得快了。张建中跟在后面,也想骑单车追上去,叫她坐上来,七八公里的路,走着回去也太累吧?但他知道,她伤心了,她不会上他的车。于是,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第二天,娟姐把张建中臭骂了一顿,骂他不配当副镇长,瞧不起乡下人,就没资格当副镇长。她说,她没有他这个弟,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张建中很郁闷,想我有说半句假话吗?我张建中不是不会说假话的人,我说的可是句句真话啊!

这会儿,张建中正在准备会议讲话。平时也知道,边陲镇的计生工作并不好,县里每次召开会议,表扬没边陲镇的份,批评却几乎一次没捺下。先向计生办了解这些年开展的情况,又一个个谈心,问大家对计生工作有什么看法?边陲镇上不去的原因在哪?要控制计生指标有什么好办法?

镇长是计生工作的第一责任人,最后,他与镇长交换意见,谈了自己的看法,第一,要把计生重点放在农村。

圩镇非农业人口,虽然规定只许生一个孩子,但毕竟大多数人都有固定工作,都在单位上班,各单位的管理都很严,一旦发现超生,不仅罚款,还会开除夫­妇­双方的工职,因此,超生的成本非常高,超生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但农村几乎不受限制,你还能把他开除吗?你能不让他耕田吃饭吗?虽然,非农业户口允许生两个,但二胎都是女的,他们说什么也要再追一个男孩,传宗接代啊!生个男孩还觉得不稳妥,他们还要养儿防老啊!而且,非农业户口多,超生也相当严重。

第二,集中力量抓难点抓后进村。计生工作抓了那么多年,虽然没少挨批评,还是有一定成效的,还是有进步的,但是,那些成效不明显的后进村往往起一种负面影响,那些想超生的人会议论,某某村就没那么严,就睁一眼,闭一眼。同是生活在一片蓝天下,为什么人家可以不管?是政策原因吗?更应该是你们认为我们听话好欺负,对我们不近人情吧?

因此,要刹住这股歪风邪气,抓一两个老大难的村,或者说,是大家关注的村,反面典型的村,严厉治制,该罚款的罚款,该拉去结扎的结扎,绝不姑息!让大家知道什么叫国策?谁也不能违反,更不能肆无忌惮我行我素!

如果说,分管农业还有商有量,分管计生必须铁面无私。

(非常感谢hedong6711的打赏,我会更加努力!)

290做厨不吃雷公劈

(关于不能准时更新的说明:正常情况下,总是凌晨更两章,如果不能准时更,说明这个晚上有工作应酬,一天耽误,一个星期都不准时了,要等到周末才能调过来。)

镇长点头同意张建中的做法,有时候,我们不能总是先易后难,也要打破常规,先难后易。

“谢谢你理解。”

“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在跟谁­干­事?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张建中就“嘿嘿”笑。

见他站起来要离开,镇长示意他坐下。

“我对你是非常放心的,虽然,你到边陲镇两年多,但不管在哪个岗位,负责哪项工作,完成得都非常出­色­。以前,分管办公室也好,分管农业也好,我相信,你分管计生也一样。”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抓总公司那一块更合适。业务工作谁抓都行,即使不像你完成得那么出­色­,拿个良好、及格总可以吧?但发展经济办总公司,别人连及格也拿不到。我不是抬举你,边陲镇这些­干­部都是我一手一脚提拔上来的,每个人的长处短处我都清清楚楚。”

这话一点不过分,他曾任镇委副书记,分管人事工作,每个人的晋升都要过他那一关,即使只是办办手续,没他签“同意”二字,那晋升请示就呈送上不去。

“你就愿意丢下总公司来抓计生?你还没结婚,负责这么一摊……我担心你脸皮没那么厚。”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想是不是可以争取争取镇长?他不傻,很清楚镇长为什么谈总公司的事,但争取可以争取的力量就是从利益开始的。你张建中搞总公司镇长没有利益,他会支持你吗?

“高书记决定的事,我怎么能改变?”

镇长也不能改变,但这是一个机会,与镇长结成同盟的机会。当然,还不仅镇长,还有那些宿舍楼得意的人。张建中发现,团结这么一股力量,是非常巨大的。

有时候,必须争取上级的支持,但班子成员这一层的力量也应该争取。

“据他说,还不是上面的意见。”

镇长沉默了一会,说:“最多也是副县长的意见。但也有一种可能,只是借副县长之名,其实,是他自己的意见。”

张建中故作惊讶,问:“假传圣旨?”

“这有什么奇怪。”

张建中便很委屈地说:“我­干­得好好的,边陲镇赚了不少钱,也为提高大家的待遇出了不少力,为什么要假传圣旨不让我­干­下去?”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不是在县城买了套间吗?别以为,他很乐意给你,如果,那些钱不是你赚的,他完全可以以你还没结婚,拒绝分你一份,最好,只是买给他和自己人。一开始,他就没想在县城,或是在边陲镇盖宿舍楼。”

张建中很懊恼地说:“在县城购买套间,在边陲镇盖宿舍楼的方案还是我提出来的。其他人一定以为,我跟他是一伙的。”

镇长摇头说:“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张建中是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大家都知道。你张建中是公道人,是­干­事的人,不是他当边陲镇的书记,你也会那么­干­,你只是被他利用了。你还年青,官场水有多深,你还不知道。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吧!他不让你搞总公司还有一个原因,怀疑你把部分钱装进口袋里了。”

张建中一拍脑袋,说:“有可能,有可能,那天,他找我谈,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回来,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你现在这么一说,有点明白了,他就是以为,我赚得还不止上缴的这么多,认为我还隐瞒不报。”

“这就是胸怀,一个人的胸怀!”

张建中问:“你相信我吗?”

镇长“嘿嘿”笑,反问:“你是要我相信,还不相信?”

“算了,算了。你也不相信。我这次是跳里大海也洗不清了。”张建中急得团团转,最后停下来,说,“我还是回来­干­业务吧!还是别跟钱打交道,否则,把我铐起来也没人帮我说一句好话。”

“你急什么?坐下,没人会铐你。”镇长问,“你老实说,你见钱眼不眼开?”

张建中琢磨着,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你别给我说什么豪言壮语,除非是傻瓜,否则,没人不见钱眼开的。”

“但是,不是我的钱,我绝对不拿!”

镇长笑了起来,说:“你没把我当朋友,没说真心话。你这么防着我,我们还谈得下去吗?”

“你一定要说我贪了,才跟你说真话吗?”张建中一口气提了起来,不会是陷阱吧?不会等着你往进面跳吧?

“你有没贪我不管,但我认为,你贪点也正常。如果,换了我,赚了那么多钱,不贪点心里也过不去。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做厨不吃雷公劈’没人知道我赚了多少,你不往口袋装点,下雨天,是要遇雷劈的。”

镇长说,高书记没有这个胸怀!

他说,我认为,你应该拿,如果,你不拿,白为集体做事会有激|情吗?如果,我能作主,我不会管你贪没贪?只要你为边陲镇赚了钱就是本事,我不但管你贪不贪,还会奖励你。你不贪,当然最好,你贪了,别让我知道,别在我跟前数钱。

他说,我还要奖励你,每赚回来多少,奖励你百分之十。赚十万奖励你一万,赚一百万奖励你十万。其实,这奖励一点也不多,赚了十万,集体多了九万,赚一百万,集体多了九十万。相对财政收入来说,这都是白捡的啊!你张建中一分钱不赚,还要给你发工资啊!

张建中不再说话了,目前沉默不表态是最明智的。

镇长果然误会了,问:“没听明白吗?”

“好像有点明白。”

镇长很耐心,又重重复复地解释。

张建中觉得不表态似乎不行了,就说:“如果,你说了算,我不但不用背黑锅,还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奖励。”

镇长说:“先在计生­干­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总公司的。”

这话让张建中感觉到一种雄心壮志,感觉到潜藏着一个­阴­谋,平时,一直不与高书记争斗的镇长城府会那么深吗?难道他要扮猪吃老虎?他不是没有领略过镇长与书记的争斗,你二把手­干­得过一把手吗?不管一把手有多少缺点,上面总是撑他的,谁与他不和,都是搞分裂,而他批评谁,都是维护班子团结,增强班子战斗力。

如果,前任书记不是捉­奸­在床,谁又能搞掉他?

高书记并不贪­色­。贪财没错,但镇长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你张建中也不想跟他玩鱼死网破,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说心里话,他是希望镇长做掉高书记的,不管他坐正后会不会兑现他的承诺,但他想,至少他鼓励你去赚大钱。

张建中很认真地分析了现任镇长与前任镇长的区别,现任镇长似乎更得人心,毕竟,他搞人事那么多年,镇长­干­部,包括张建中这一层面的班子成员对他还是拥护的,毕竟,高书记这次处理住房问题伤害了班子大多数人,特别是那几个临近退休的老同志。

哪一天,高书记住进县城的套间,边陲镇的宿舍楼又迟迟没有动静,书记和镇长争斗的导火索就会点燃。

张建中还是不看好镇长,不认为高书记对自己不感冒就倒向镇长。他告诫自己,你要保持中立,却稍稍向镇长倾斜。如果,高书记得胜,你不是镇长的人,平安无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反正你张建中就是­干­活做事的。但镇长取胜,稍偏向他,或许,会让他认为你跟他是一伙的,多少分享点胜利果实。

291张建中成了­妇­女们的靶子

张建中第一次召开计生会议,就如坐针毡。计生办多是女同志,计生依靠的­妇­联更是清一­色­女­性­,两重点难点村的­妇­女主任汇报情况时,避孕啊!上环啊!结扎啊!朗朗上口。有一个­妇­女主任还说,他们带了一队­妇­女去上环,刚出卫生院,一个个都跑到厕所去了,都千万百计想把刚上好的环掏出来。

除非你一点想象也没有,只要稍那么想想,就很要命,这环怎么掏啊!往哪掏啊!

还说使用避孕药的事,一天一粒,大姨妈­干­净才吃,没吃几天,突然就忘了,一停药,大姨妈又来了,很多­妇­女都说不方便,说老公猴急猴急的眼睛都绿了。

有人说:“没那么夸张吧?”

回答说,这还不算夸张呢!有一个昨晚好几个男人来砸她家的门,说是她把他们的女人害了,说是剥夺了他们和老婆睡觉的权利。还有更蛮不讲理的,要她替代他老婆陪他睡觉。

张建中想制止她们,说:“这是在开会,谈正经的,别说题外话。”

有人就说:“这是都是正经事,都是计生遇到的问题。我们要人家计划生育并没有剥夺人家夫­妇­同房的权利。”

说话的人意识到张建中未婚,先不好意思起来。

会场沉寂了一会,张建中要大家再多说点情况,有人就提起人工流产的话题,有的说得简单,三几句就概括了,也有概括能力差的,就如数家珍般,说得很详细,连细节也说了,怎么进手术房,躺在手术床上是什么姿势,护士怎么消毒,还说,有好几个­妇­女做完手术后,连接十天八天还出血。家里人找上门,骂政府把她搞坏了,要政府赔。

“他倒想好事,难道政府还赔个老婆给他?”

张建中忍不住了,跑进厕所,吐得天昏地暗,妈的,本来很迷人很憧憬的地方被她们说得那么可憎那么恐怖。

好不容易把会开完了,­妇­联主席凑过来,问:“我们怎么行动?”

张建中这才想起来,自己听得心惊­肉­跳,竟忘了布置工作。

“我认为,首先要改变大家的观念,避孕并没有害处,相反,不避孕怀了孕,去做人流反而对身体的伤害更大。当然,最好的避孕方法是戴环,对那些不能戴环的­妇­女更要普及避孕知识,最好让男人使用避孕套。”

她只顾低头说,说完了才抬头看张建中,却见他臊得连脖子也红了。

“我谈的都是工作。”她忙解释。

“知道,我知道。”

第二天,他们开赴到某一个重点难点村,把全村的­妇­女都集中在队部召开会议,张建中坐在主席台上往下看,老老­嫩­­嫩­百多个­妇­女,心里想,那些五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必要来参加吗?她们晚上还没完没了­干­那种事?看来真得要丰富农村的文娱生活,否则,晚上都跑到床上­干­那点事了。­妇­联主席主持会议,先向大家介绍台上的领导,然后,宣布这次会议的主要议程,第一项议程有计生主任普及避孕知识。

于是,计生主任就在主席台后面的墻上挂起两幅画,像大家讲解男人生植器的区别与不同。

下面人说:“知道了,早知道了,自己长得什么样还不知道吗?男人什么样也见得多了。”

还有更露骨的,说:“一天捣弄那东东,比拿筷子的时间还要长。”

会场就笑得很不像话。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好不容易静下来,计生主任又说避孕的方法。

张建中很想出去转一转,因为坐在主席台上,百多双眼睛盯着,不得不板直腰杆。

计生主任先说上环,再说吃避孕药,最后就说如何使用避孕套。

有人便说:“你说来说去,我都听不懂,你能不能示范示范?”

计生主任说:“这怎么示范?就是同房时让男人戴上。”

“是他自己戴,还是我们给他戴?”

“随便,帮他戴也可以。”

“什么时候戴?”

计生主任好像也不懂,想了想说:“当然是一开始就戴。”

下面的人就说:“我试过的,一开始戴不上。”

­妇­联主席接过话说:“做事的时候戴,他压在身上的时候戴。”

不知是故意,还是真不懂,有人问:“怎么戴?”

­妇­联主席够机灵,竖起拇指比划着,说:“直接套进去。”

有人恍然大悟,说:“噢,原来是戴拇指上啊!”

会场立马笑得人仰马翻。

计生主任大声说:“不是戴拇指上,戴在他那东东上。”

很明显,有人在恶作剧。

“你们是不是给张副镇长戴一戴,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样好,一试大家就明白了。”

会场更是笑得一塌糊涂。

“严肃点,大家严肃点。”­妇­联主席板起面孔。

但怎么也止不住大家的笑声。

当知道张建中还没结婚,她们更疯狂了,有人说,下次去查环,让张副镇长带我们去,说下次用避孕套,让张副镇长送来我们家,还说那东东硬起来,哪还等得及套套啊!早就钻进来了。最后说,张副镇长会不会用避孕膜?最好让他教我们如何使用,是用手指捅进去,还是用那东东往里捅。

场面彻底失控。

“都怪我。”张建中总结失败的原因时说。

“也不能这么说。”

“以后,我还是做幕后吧!别坐在台上让她们当靶子。”

两位女­干­部想忍住不笑,但还是笑了起来。

“我们没人别的意思。”

张建中笑了笑,说:“有也很正常。”

“你是副镇长,开会不坐主席台怎么行?”

“没关系,只要把工作做好,我在台上台下都一样。”

有了失败的经验,再去另一个村,张建中就找村支部书记来压镇,还是­妇­联主席主持会议,计生主任讲解计划生育知识。张建中却和支部书记坐在后排,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就跑到外面抽烟,人却总在窗户晃来晃去,村­妇­女主任未必治得住­妇­女们,支部书记却可以要她们坐就坐,站就站。

张建中一边跟支书记说话,一边往村里张望,表妹就在这个村,以前,站在这里总看见表妹坐在自家门前编织竹筐竹篮,今天却见不到人。

“怎么不见哪家女孩编织了?”张建中问。

“刚才还见的。可能忙别的事吧!”

“我以为,她进城打工了。”

“你们认识?”

张建中淡淡一笑说:“每次到这村里总能看见她,今天没看见,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愿自己的拒绝没有给她造成伤害,没有改变她的生活。

这次计生知识课讲得很成功,张建中提醒大家,这只是第一步,发现计划外怀孕强制­性­流产才是最难的,动员二胎­妇­女去结扎才是最难的。他对支部书记和­妇­女主任说,你们要及时掌握­妇­女的动态,要及时汇报计划外怀孕,目前,先呈送一份二胎未结扎­妇­女名单给计生办。

“这是第二步。”回镇政府的路上,张建中说,“只要这项工作做好,后面我们就主动了。”

计生主任说:“强制流产的工作更难。”

­妇­联主席说:“支书记和­妇­女主任未必会像我们反映计划外的情况,同一个村里的人,或者还是亲戚。所以,经常是孩子生出来了,我们还不知道。”

“主要还是我们的前期工作没做好,让她们有一种侥幸。如果,大多数该结扎的­妇­女结扎了,断了她们再生育的希望,村子里有谁计划外怀孕,她们便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线人,偷偷向我们举报。”

政策是强硬的,那些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工作要好做些,那些生有一儿一女的人工作也好做,既便是生了两个男孩的人工作也不难做,把这批人的工作做好,就可以孤立那些纯女户。

292后怕

张建中召开第一次全镇计生会议,水浸村委会的娟姐也参加了,在镇一级政府,有计生和­妇­联是分开的,但到了村委会,这两项工作就不分了,都由­妇­女主任负责。娟姐还生着张建中的气,到了会场也没跟他打招呼,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会场,包括主席台坐的都是女同志,只有张建中一个男的,大家都很诧异,有人甚至问,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坐错位置了?

计生主任一番介绍后,大家才明白,很机械地热烈鼓掌。

­妇­联主席Сhā了一句话,说:“我们­妇­女队伍中,终于有男同志了。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在张副镇长的正确领导下,边陲镇的计生工作一定能够再上一层楼。”

“同志们,受高书记镇长委托,上个星期特意安排我来搞女人…”张建中停顿了一下,再说,“工作。”

大家先是大吃一惊,再听到他后面的补充,才恍然大悟,马上就笑起来,又响起一阵掌声。这次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张建中便得意地想,今天,先让你们知道,我张建中是不要脸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以后,谁还跟我开这种玩笑,那是自取灭亡!

“我一上任,对边陲镇的计生工作进行了全面了解,紧紧住着了当前两个非常突出的…问题,再深入下面一抓,发现了很多矛…盾。”

下面乐翻了天,主席台上的计生主任和­妇­联主席也敢笑得太发肆,就用手遮住嘴。两人都看着他,他似笑非笑。

娟姐很厌恶地想,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平时装得什么都不懂,见了女人还脸红,原来竟是这等货­色­,管了几天计生变得比流氓还下流了。心里就有一丝儿安慰,幸亏他与表妹没成,否则,他把表妹便宜都占了,又移情别恋喜欢别的女人。

张建中继续他的讲话。

“第一个大问题呢,就是­妇­女们对避孕的知识还不够了解,对人工流产的伤害认识还不够深,因此,我们要继续广泛深入地开展宣传。”

“第二个大问题是,­妇­女们还不能接受戴环避孕,其实,这是最简便最安全方法,可以说是一劳永逸,比那些避孕药啊!避孕套啊!避孕膜啊!都要简便也安全。因此,我们做好说服工作。在这里,我希望在坐各位首先要带好头,只生育一胎的,做好示范模样作用。”

“矛盾千头万绪,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对结扎有恐惧感。超生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就是没有结扎,结了扎,一了百了,个人不用避孕,不用吃人流之苦,我们­干­这项工作的各位也不用提心吊胆。所以,解决超生的出路在于结扎。同样的,我也希望在座,已生育二胎的­妇­女主任们带头好这个头。我们自己不带头,怎么说服群众?我们没有这个觉悟,怎么做好这项工作?”

他说得很顺嘴,完全没有当初从厂里调到县委办,说政治术时的绕口,磨炼了那么多年,说话还成问题吗?昨晚关在办公室里练了一整晚,这阵,这些术语不是挂在嘴上,就是在耳边飘来飘去。

最后,他部署工作,要全镇进行一次大行动,动员那些该上环的上环,该结扎的结扎。这是县里下的硬指标,我们边陲镇要完成完成百分之六十以上,争取明年上半年过达到百分之百和百分之九十以上。

高书记打电话问自己人会议室在开什么会?闹哄哄的。自己人说,开计生会,说张建中可能正在那些­妇­女主任戏弄呢!

“那是他自找的!”

其实,高书记并没想让张建中一直­干­计生,只是希望他被不了­妇­女们的折磨,来求自己。我不信你张建中不低头!

“去看看,看他有多狼狈。”

自己人就叫阿欢去看看会议室那么闹什么?镇政府还要不要上班了?阿欢站在门边听了一会,简直不敢相信台上讲话的是张建中,想这家伙怎么敢说出那些话,他阿欢听了都脸红,于是回去汇报,说张建中变流氓了,比流氓还流氓,竟然在会上说戴环是最安全的,说人工流产对身体很伤害,说结扎一劳永逸。

老主任正在写材料,头也不抬地说:“他在开计生会,不说这些说什么?”

自己人向高书记反馈,他一点不相信,那个张建中还能出口成章?妈的,他是跟自己较真了,真要把计生工作­干­下去了。

“让他先高兴,让他先得意。”

高书记想,有你张建中哭的时候,有你张建中来求我的日子,那时候,不跪到我脚下,我饶不了你。

见自己人往外走,他叫住了他,问县城那套间的事,前几天,他曾把一张室内装修图交给自己人,叫他去市面打打价,按此图纸装修需要多少钱?自己人又把这事交给了阿欢,告诉他,按最好的装修材料打价,结果,装修几乎比购买一个套间的钱还多。

“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有?”高书记问。

“是不是先从总公司挪用?”

高书记很不高兴“挪用”这个字眼,我不能调用总公司的钱吗?

“就从总公司调。”

总公司虽然停止运作,但原来的资金还留着,每星期还有跑省城海鲜的进帐,自己人担心的是,自从撒了张建中,总公司的开支由他审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高书记已经叫他上调好笔资金了。

外甥女也说:“再这么调,很快就被你们调空了。”

这个月,她一点额外收入也没有,便很怀念张建中当总经理,每个月,他都会偷偷给他们几个公司的员工支付奖金,本来,这个月还有季度奖的。

自己人听她这么一说,也意识到高书记调的几笔款并没有奖励他一分钱。他不会都装进自己口袋了吧?

这一想,他便有些后怕,因为,上调的每笔款只是他一个人签字,且是自己把钱交到高书记手里的,他若不承认,自己人想洗清自己也没个证人。

张建中在主席台上讲话时,郝书记不停地往他办公室打电话,总没人接,便把电话打到党政办了。也没说什么事,只是叫他开完会回她电话。

自己人正在高书记办公室,并不知道这事。

会议结束后,经过党政办,老主任便告诉了张建中。

听到这事,张建中心里还紧张了一阵,先向现在分管那一摊工作的副镇长了解最新的进展情况。那副镇长也老实,说你也知道,已经停工一段时间了,总公司停止运作后,没有资金跟进,你购进的第一批水泥用完了,那排建筑只砌到一半。

张建中在办公桌前静坐了一会,想好了应付的话,才拨打郝书记的电话。

“小张啊!”郝书记完全是另一副腔调,“我叫你小张不介意吧?”

“李主任一直这么叫我。”

“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你有什么指示?”

“这个星期回县城吗?”

“昨天,我才从县城开会回来,就不回去了。”

“这么巧啊!如果,你回县城,我还不好意思开口了,既然,你不回,我就跟你说说,我这个周末的安排吧!”

“你说,你说。”

“我想去边陲镇度周末。那天,看到海,我就想一定要去那里度度周末,但拖到这个周末才有时间。”

她告诉张建中,不要惊动其他人,更不要告诉高书记,完全是私人活动,现在还不能肯定老李也去。他更忙了,但不管他去不去?我和女儿一定去的。

293母女俩

张建中更紧张了,如果,只是电话汇报,你还可以说假话,她要来,那就是实地考察了,到了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想骗也骗不了了。何况,李主任是那么好骗的吗?

“那边离圩镇太远,是不是换一个近一点的地方?”张建中不得不玩机灵,边陲镇的海域宽得很,不一定要带他们去水浸村那块海域。

郝书记很­干­脆,说:“你安排吧!到了边陲镇,我们听你的。”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又说:“住镇政府接待所好不好?”

接待所有两个专门接待领导的房间。

“边陲镇也没什么好酒店,你可不要嫌弃。”

周末接待所没人做饭,只能在外面吃。

“­干­净就行。”郝书记笑着说,“随便一点,我们只是去度假,别搞得那么紧张。”

说不紧张是假,你求李主任来边陲镇他还不来呢!遇到这么个机会,能不安排得妥当妥当?这也是检验你张建中的能力和水平啊!

郝书记到边陲镇,张建中才知道李主任没有来,她说,下午他还有个会走不开,明天上午市里领导下来视察,他还要陪。总之,红旗县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一天到晚忙得连家门也没时间进。

敏敏一直站在郝书记身后,张建中几乎不敢正眼看她,郝书记正看着你呢!你的目光稍移一移,别想能逃过她的眼睛,张建中不想让她认为自己不本分,眼珠子就盯着她女儿转。

然而,他从内心里不喜欢这类身份的女孩子,二十几岁的人两手空空,却让老妈提着行李,且还那么大,鼓鼓囊的。她们是坐公共汽车来的,下了车还走了很大一段路,郝书记脸上都是汗,张建中忙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敏敏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戴着一顶边沿很宽的草帽,像汪燕一样也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衬托得她的脸很白,只是白有些儿过分,没有血­色­。

后来,他发现敏敏身体很虚弱,吃了晚饭,本是想带她们去那次陪阿花去过的草坪。那是一个浅海湾,海风倒也清爽,但在镇政府大门前,她却扶着围墻喘气。

“你没事吧?”郝书记关心地问。

她摇摇头,脸更显得苍白。

郝书记就对张建中说:“我们回去吧!”

张建中便想,真是千金小姐弱不禁风。

第二天到了海边,她只是呆在防风林里,还是戴着那顶边沿很宽的帽,戴着很大的墨镜,张建中有点明白了,汪燕戴墨镜是扮酷,她却是拦风怕晒。

郝书记说:“好女儿,你不下去游一游。”

她摇着头说:“不去。”

张建中说:“到都到了,还是下去游一游吧!”

“你们游吧!”

听她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张建中想,李主任那么­精­神抖擞,雷厉风行,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呢?想想,郝书记真不该带她来,这种人只能呆在家里静养。

郝书记在招待所就已经穿好了泳衣,这会儿脱下外衣,就对张建中说:“我们下去吧!”

四十多岁的女人穿泳衣很有一番风韵,紧绷的泳衣裹紧了她们的赘­肉­,却展现了她们的饱满和丰盈,可能已经下垂的胸,这会儿却挺得高高的,不是那种尖挺的高,而是圆润,把胸脯都胀满了。

这段日子,张建中对女人完全处于一种麻木状况,女人对他来说,仿佛没有神秘可言,原来,跟女人睡觉那么多麻烦,还要担心这担心那?时不时就想,床上那点事,周而复始有意思吗?貌似这些天一早起来,那东东也变得乖了。

然而,他的心还是跳了跳,忙把目光从她胸前移开。

张建中走得慢了,便见她的臀大得很夸张,总觉得娟姐的屁屁够大了,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郝书记穿泳衣却有那么霸气的臀。

她回过头来问:“这的水不深吧?”

“不深。”

说着,张建中就往海里趟,弯腰捧了一捧水,往身上泼,又拍了拍胸脯。毕竟是上午,太阳的光还不烫,海风还有些许凉意。

郝书记却站在海水边,扩胸弯腰,活动四肢,做着下水的准备。

“水还有点凉。”张建中说。

郝书记也捞了一捧水拍了拍胸,说:“你别离我太远。”

“不会的。”他很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与那次汪燕较劲完全不一样。

郝书记回头看了一眼女儿,见她蹲在那里,就大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挥手说,“你游吧!”

郝书记这才往水里趟,这让张建中感觉很不好,只不过是游泳而已,只不过离开那么几十米百多米,搞得像告别似的。因此,他心里一直梗着,一直很小心地跟在郝书记身边。每游一段,他就停下来试试水深。

边陲镇的海域在一个特点,凡是风平浪静的地方,海底都很平,游出几十米了,水才在胸脯。

郝书记游泳的水平并不怎么样,说是蛙游,却比狗刨式好不了多少,每刨一次,也前进不了多少,遇到高一点的浪,几乎原地不动。好几次,她都停下来,脚站在地下,等浪扑过去才又继续游。

张建中见水到了胸脯,说:“调头回去吧?再向前就深了。”

郝书记很听话,调头往回游。

逆着浪游得艰难,顺着浪很快就被冲到岸上了。

她站起来向女儿摇着手,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妈妈好样的!”女儿似乎也很兴奋。

张建中在后面哭笑不得,想这算什么呢?这对母女貌似比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还鼓舞人心。

“你也下来游啊!有小张保护你,很安全的。”

女儿却一个劲地摇头。

“你不是已经换上泳衣了吗?不下来游太浪费了。”

原来母女俩都换了泳衣。

“小张,去把敏敏拉下来。”她要给他们更多说话的机会,接触的理由,不能总让张建中守在自己身边。

张建中离开郝书记往防风林走去,敏敏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她发现,他是一个还算健壮的男人,胸肌臂肌都很突出,每迈动一步,两腿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显出块状。他身上的肤­色­黑白分明,那些露在外面的肌肤晒得灰黑,少见太阳的肌肤却白得似乎能看见细细的青筋。

走近的时候,四目相对,张建中仿佛有一种被电的感觉,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亮亮的水汪汪的,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这会儿碰上他的目光,马上就躲开了。

“下去吧!”

“我不去。”

“郝书记叫你去。”

“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以前,我更怕,见了海就晕。”

她的目光又移了回来,又是四目相对。这次,她没移开。

“晕海是什么样?”

“天旋地转,站也站不住。”

“你骗我。”

“我不骗你。”

敏敏问:“现在怎么不晕了?”

“那次抗台风,筑成|人墻泡在海里,以后,就不晕了。”

“你很勇敢。”

“你也会很勇敢。”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她站了起来,手摸索着胸前的扣子,又停住了,似乎不好意思当着张建中的面脱衣服。

“你先过去等我。”

他背过身去,整个人立马蒙了,郝书记一个人游了出去,如果,她还是那种狗刨式的游,还没有什么,她却更像在挣扎,看不见她的头,只见双手胡乱地拍打海水。

“救,救……”脑袋冒出来的一刻,想叫救命,只喊出一个字,又沉下去了。

身后的敏敏话不成句地叫:“我妈,我妈……”

张建中只停顿了千分之一秒,人就箭一般向大海­射­去。

295坚持就是胜利

郝书记并没想游出去太远,刚刚还够得着地,水才在胸下,想再游一会就回头,那知,这一游,就游过了头,想换口气再调头,伸直腿却够不着地,正好又有一个浪扑来,一阵手忙脚乱,又往深处划了几步。

即便如此,只要镇定下来,找准方向,憋足一口气往岸上游也无大碍。

但喝了几口水,方寸完全乱了,总想要站在地上,更够不着,越够不着,手脚越不听使唤,连喝了几口水,便“噼哩叭啦”一个劲地乱拍打,越拍打就越往深处移。

张建中跑到海水浸过肚子的时候,双腿一蹬,扎进海里,奋力向郝书记游去。然而,刚接近她,就被她抱住了,一口气没喘过来,人已随她沉入海里,张嘴喘气呢,海水涌了进来,呛得在水里连咳了几下。

他要奋力往上,她却像是奋力往下拉。

海水很清澈,能看清她的脸,她紧闭着眼睛,紧抱住他不放,双手勒得他背脊发痛,双腿也缠上来,钳住他的大腿,整个人像蛇一样缠得牢牢的。

本来气就不够,张建中便拼命挣扎,两人便在水里翻过来滚过去,也不算深,却怎么也沉不到底。

他想,完了,完了。

他想,不会又一定淹死在水里吧?

这么想,反而冷静许多,意识到,他们离岸并不远,海水应该不是很深,于是,不再挣扎了。

张建中不动,两人反而往下沉,这一沉就到底了,弯曲双腿,猛地向上蹬,两个人同时冒出了水面。他是有准备的,出来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沉进海里就没缺氧的心慌了。

再一次蹬出水面,又换了一口气,张建中就把双手伸进两人之间,用劲地往外推她,他很清楚,推开她的手顶在她胸前那对饱满而柔软的­肉­团上。

那还顾得那么多?只想不能被她这么死缠着。

好不容易把她推开一点点,上来换气,又被她缠紧了,好在海水不是很深,可以不停地蹬出水面换气,他还发现,每冒出水面,就离岸又远了一些。

“你别紧张。”冒出水面,张建中便提醒她,然而,没了换气的时间,再沉进海里便憋得难受脑袋似乎要爆炸般。

“你放松。”

张建中还是不管不顾地提醒她。

其实,郝书记什么也听不见。双耳“嗡嗡”响,脑子一片空白,仅存的生存的本能告诉她,只有抓住某一样东西,才可能有生存的希望,因此,她拼了命地死缠张建中这根救命稻草。

张建中知道不可能推开她时,想是不是把她击晕?只要把双手从她那两团­肉­球上拉下来,不被她缠住,就可以猛击她的双|­茓­。这个念头一闪,他便等着下沉,等着往上蹬,好好地换口气。

有了双手协助,上来得很快,不仅快,感觉还能在水面坚持一会儿,于是想是不是可以躺着游?

双腿也动了起来,虽然被她钳得很紧,但被钳的只是大腿,小腿以下还是自如的。双手双腿动起来,人就浮在水面了,尽管郝书记还紧紧地抱住他。

“没事了。”他吐了一口水说。

她在他身上,已经完全露出水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没事吧?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张建中脑袋“轰”一声炸起来。

死了?不会那么快吧?

死了还抱得那么紧?他想扳开她的手,但自己的手一停止划动就会往下沉。

“你应我啊!郝书记,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这时候,他才发现,她的身子虽然浮在水面,头却耷在水里。

他托起她的头,只见双眼紧闭,脸­色­乌黑。

她窒息了。

必须马上抢救,否则,她醒不过来了。

张建中一急,人就往下沉,这一沉才发现,已经可以够着地了,水只有胸脯那么深。用劲,把她弄开,他还像刚才那样,又把双手伸进彼此之间,又顶着她那两团­肉­猛劲地往外推。

这次,却怎么也推不动。

她不会是僵硬了吧?

僵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死亡啊!张建中急得要哭了,冲着防风林的敏敏大声喊:“帮我,你快来帮我!”

一边喊,一边向岸上小跑。他根本不能大跑,郝书记可不轻,而且还钳住他的大腿。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而且,张建中像是怕她滑下来似的,双手捧着她那夸张的臀,跑一步,碰撞一下,跑一步,碰撞一下,如果,在平时,那东东再控制不住了。这会儿,哪有那心思啊!

快到岸上的时候,他一脚没站稳,“轰”地倒了下去。

这一倒很有效果,结结实实压在郝书记身上,只听“哇”一声,海水从她嘴和鼻涌出来,双手也一下子松开了。

张建中忙坐起来,她却还是躺着不动,还是双眼紧闭,脸­色­还是那么乌黑。

她并没醒过来。

那一压,只是把部分水挤了出来,还必须继续挤压。

张建中知道应该挤压那里,左手压在右手背上,就往她两座巨峰当中那个峡谷压下去。其实,那不能算峡谷,两座巨峰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巴掌不仅不能斜挤进两山之间,还必须平伸,一下,两下……

对不起了,只能这样了。我不是要占你的便宜,我是在救你的命。

她还是没有反应,再不见有水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人工呼吸。

这个想法一涌现,他便看了一眼她的嘴­唇­。

可以吗?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张建中他/妈的怎么那么多坏念头?

这怎么是坏念头呢?

不是坏念头你还犹豫什么?你还顾得上那些吗?就是因为你心邪才会想这想那!

他俯下去了,一口一口往她嘴里吹气,吹一阵,双手又压一阵。

不停地重复着,人工呼吸,挤压她的胸,后来,他突然想起乡下人让水淹的小孩趴在牛背上,赶着牛狂跑,用颠簸把小孩肚子里的水颠出来。

现在上哪去找牛啊!

只有让自己扮演牛的角­色­了,他要把郝书记背在背上,而且要横着背。

“你在­干­什么?你还不快点来帮我。”

张建中都快气疯了,忙了那么大半天,敏敏在那里观望,这人可以你妈啊!你再害怕也不会怕你妈吧?就算她死了,就算她变成鬼,她也不可能害你吧?他把她翻过来,托起她的肚子,拱了进来,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勾住她的腿,弯腰站了起来。

“你还不快来,你还不快来扶住你妈?”张建中不停地蹦,不停地蹦,心里却在骂敏敏,你还是不是人?你就那么心安理得?你就那么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步向死亡迈近?

当初,当初,真不应该生这个女儿,当初生块叉烧吃了还能饱几天。

他那知道,敏敏的状况也很糟,看见老妈在海里挣扎时,她已经晕过去了,张建中只顾着救郝书记,根本没时间正眼看她,只是觉得她坐在防风林里袖手旁观。

“哗——”水从郝书记的嘴巴鼻孔流了出来。

“坚持,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张建中鼓励自己。

他累得不行。

如果,不是感觉到她渐渐有了生气,他还会紧绷着那根弦,还会一直弯着腰蹦下去。

“你好点了吧?好点了吧?”

像是回答他,她连“噢”了几声,张建中便虚软地趴了下去,能感觉到,郝书记的肚子在蠕动。他用仅存的劲翻了过来,不停地拍打她的背,就听见她“啊啊”地叫,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她抬起头,问:“你还活着?”

张建中点点头,说:“还活着。”

她就一翻身仰头看着蓝天,张建中马上发现了不妥。

295你必须承担一切责任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泳衣破了,两个大­肉­团跑了出来,两颗大葡萄也着头看天。不可能啊?刚才还好好的啊!刚才好像还隔着泳衣挤压她,这会儿怎么破了?什么时候破的?不会是被自己挤压破的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又是什么破的?不会到后来,自己直接就挤压那两个大­肉­球吧?好像是的,好像那两个大­肉­球不停地晃,两颗大葡萄不停地画圈儿,你把她翻过来,趴在沙滩上,泳衣就已经破了,大­肉­球还沾了许多沙。张建中还想,刚才背着她颠时,那两个大球­肉­一定很起劲地晃荡。

他偷看了郝书记一眼,她还没发现自己的难堪,还沉浸在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喜悦里,眼里淌着泪,那泪一直流进耳朵里。

喜悦过后,她会怎么样?会不会骂你非礼?她一定怀疑你趁机抹油吃她豆腐?你张建中太冤枉了,你可是一心想救她,半点杂念也没有啊!你张建中也不知道那泳前是怎么破的,更不可能是你故意的,绝对绝对不是!

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明明学雷锋做好事,却适得其反,却被人误会成耍流氓。郝书记是谁?你就是给个天你做胆,你也不敢对她耍流氓!你不会傻得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她饶不了你,李主任更饶不了你。完了,张建中,你完了,占了李主任老婆的便宜,你还怎么混啊?你只有死路一条!

这会儿,郝书记还横躺在张建中的身上,想应该坐起来的,才发现两个大­肉­球跑了出来。

“我,我不也不知怎么泳衣怎么破了?什么时候破了?”张建中脸涨得通红。

郝书记忙用手去掩,巴掌显小,不得不张开五指,两颗大葡萄却从手指缝里了探出来。

“你,你别对外人乱说。”

看看也什么大不了?人家还救了你一命呢!有人还以身相许呢!她担心的是,他会说出去,遇到这种事,很多人都会当得意忘形,何况是年青人,更会向别人炫耀这种艳遇。

“不会,不会。”

她又发现两颗大葡萄跑出来了,忙并拢手捂严实。

“敏敏,敏敏呢?”她面朝大海,没看见敏敏。

“她,她一直在防风林里。”张建中流溢出强烈的不满。这时候,把定神向防风林看去。敏敏还是堆成一团,脑袋却埋进蹲着的腿里。

“怎么了?她怎么了?”

张建中非常不解。难道她一直就这么个姿势,吓得一直都不敢看?

郝书记叫起来:“敏敏,敏敏。”

她冲了过去,完全不顾那两个跑出来的大­肉­球了,就见两个白晃晃的球儿甩过来甩过去。

“敏敏晕过去了,敏敏晕过去了。”

她抱住女儿,狠劲地掐她的人中。

“敏敏,敏敏。”她不停地叫。

张建中又像充足电,冲了过去,要不要挤夺她的胸脯?要不要人口呼吸?这是怎么了,一天要救母女两人,而且,而且大大地赚了她们的便宜,不会又把敏敏的衣服也弄破吧?

“多久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你救我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我哪还想得到时间。”

原来,敏敏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难怪她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昏迷,她能那么冷血吗?能不过来帮手吗?

“我能­干­点什么?”

郝书记正给女儿宽衣,她里面套着一件同样严实的泳衣,绷得太紧非常不利于呼吸。

“你­干­什么?你把脸前过去。”

虽然,想把女儿介绍给张建中,虽然觉得张建中很不错,刚才他还救了自己一命,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我不是,我没有。”张建中忙为自己辩护,但还是把脸背了过去。

“你站着­干­什么?你快去,快去叫救护车。”

对的,对的,她不是被水淹不是憋气窒息,挤压啊!人工呼吸啊!根本不顶用。张建中急忙向最近的村子跑去,他还光着脚,只穿着那条小一个尺码的游泳裤。

那还顾得那么多!

再没有比母亲更懂得自己的女儿了。女儿体弱多病,受到刺激总会出现休克现象,因此,她也懂得一些简单的救护方法,刚才还在死亡线上挣扎,这会儿却又为女儿的生死担忧。

张建中跑回来的时候,敏敏已经苏醒了,很虚弱地躺在郝书记怀里,双眼却一闪一闪地看着张建中。

“救护车马上就到。”

郝书记说:“谢谢你了。”

张建中连连摇头,说:“没什么。”

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自己为她们做了那么多事,她们一定会感激他。他甚至想,自己还可以有机会去探访她们。那时候,李主任是不是应该不再那么冷了吧?

突然,他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幸灾乐祸的感觉,把自己的政治前途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你不扶着她。”郝书记意识到自己还半­祼­着上身,等会救护车来了,自己便有多难堪要多难堪。

张建中忙蹲下接替郝书记,扶着敏敏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敏敏的脸立马红了起来,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悦。自从见到张建中,她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只是出于女­性­的矜持,一直没有跟他说话。

“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你救我和我妈。”

“没有,没有。”

“我们会报答你的。”

此话一出,她便问自己,你怎么报答他?以身相许吗?她又对自己说,有什么不可以?于是,便很让自己舒服地躺在他怀里。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她的心扑扑地跳,她的脸涨红涨红,开始,妈妈叫她来边陲镇度周末她还不想来,还说,你跟爸爸去吧!这会儿,她觉得真应该来。这会儿,她非常感激妈妈,如果,不是她硬把你拉来,你还不知道,在这个边远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大男孩。

她偷偷地看他一眼,心里想,这二十多年,你拒绝与所有的男人交往,似乎就是在等他。

救护车开了过来,远远就听到了车上发出的铃当声,她的心不由一紧,你们可以在一起吗?你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女人,你跟他在一起是会拖累他的,而且,而且他还在边陲镇那么远,如果,你再发生什么事,想要见他,想要像现在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他根本不可能马上赶到你身边。

你还会拖累他啊!救护车并不能直接开进防风林,车还没到,张建中就抱着她往公路跑去,郝书记跟在后面,一边提醒他:“慢点,你慢点。”

把敏敏抱上担架,医务人员忙把她抬上了救护车,就见她冲张建中笑了笑,张建中也回她一笑,郝书记跟了上去,就有人叫他也上车。

张副镇长说:“我不上了,你们把她们直接送到县人民医院。”

下午,李主任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张建中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想起了什么,说哪一天,我回县城,再把她们的东西送回去。李主任说,不急,不急。

高书记知道这事后,借题发挥,星期一上午的碰头会便把把张建中臭骂了一顿,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隐瞒不报?不要以为,郝书记打电话给你,就是你个人的事,郝书记不是冲着你来的,郝书记来边陲镇度周末,是党委政府的大事!如果,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承担一切责任!他说,这是前车之鉴,以后,凡是领导包括领导的家属到边陲镇来,都必须及时汇报!

296老牛吃­嫩­草

高书记要给张建中下马威,别以为郝书记打电话给你就可以我行我素,边陲镇是我高书记的天下,别以为郝书记到边陲镇来度周末,你会得宠,你让她们坐救护车回县城,李主任会骂得更凶!

而且,他还要证明给张建中看,你捏在我手掌心,别以为投靠个什么人就能改变你的命运,有人要把你要提拔你,要调走你,没我高书记点头你同样不行。他当然不会放张建中走,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边陲镇需要张建中,如果,你支持边陲镇的工作,就让他留边陲镇。再大的官也不敢有二话吧?边陲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高书记可是会把责任往你身上推,因为,你挖走了我的­精­英骨­干­,像边陲镇这样边远贫穷的地方才需要­精­英了。

他把张建中留下来的目的,当然还是搞总公司发展经济。这个张建中,看他一脸轻蔑的笑,想心里还是非常不服气的。

高书记就开始批评计生工作,说计生工作虽然,避免不了一些难于启齿的术语,但也不能乱说话,什么搞­妇­女工作啦,什么空中两个大问题啦,什么深入下面一抓发现很多矛盾了,这是哗众取宠,这是流氓下流。我们的领导­干­部就这素质!我希望大家要好好,更不要以为自己是从县委机关下来的,理论水平就很高,不要以为,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干­部就是大老粗。

计生工作不是耍嘴皮,是实打实去­干­的,不要认为可以跑到省城去赚俩钱,弄几张批条回来,就可以戏弄农民老百姓。

他要张建中汇报近期计生工作的情况,县里要求打翻身战,我们边陲镇开展得怎么样了?

张建中说:“已经布置下去了。”

“布置就可以吗?在讲台上说几句,发发命令就可以吗?要抓落实,什么叫落实,落实就是实­干­加巧­干­!这个星期必须打响第一炮,要成为全县的典型。”

张建中看了一眼镇长。参加县里的会议回来,张建中很详细地向他做过汇报,谈上面的要求,谈自己的计划,镇长点头他才召开那个部署会的。现在,高书记Сhā一手进来,张建中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镇长却一言不发,仿佛事不关己。

会议结束后,各回各的办公室,张建中马上就打电话给镇长,不是不能去他的办公室,而是不想让高书记和他的人知道,这会上才批评你,你就跑进镇长办公室,什么目的啊?还不是发牢­骚­,甚至商量对策吗?

张建中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倾向于镇长。

“你就当狗吠吧!他一天不骂骂人,这日子就过不下去。”

“我还按原来的计划进行?”

“你自己掌握吧!”

镇长把球踢了回来。他当然希望张建中跟高书记对着­干­,甚至希望班子所有成员与高书记对着­干­!

张建中还不会那么傻,你不能拿工作跟高书记斗气,他叫你迅速行动有错吗?你不迅速行动,他又会记你一笔,而且,还可以上报,说你张建中不听指挥。

虽然准备工作没做足,张建中还是行动起来了。

组织­妇­女去上环,凡是一孩的,争取一个不捺下。

基础好的村,工作开展得还顺利,比如水浸村,第二天,娟姐就带了十几个­妇­女来镇卫生院了,她说,全村­妇­女分两批,加上前期已经上了环的,今明两天,上环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当然,她并不是向张建中汇报,刚才还见张建中和计生主任视察卫生院,便一直避得远远的,这会儿,只有计生主任一个人才走了过来。

计生主任说:“很好,其他村委会应该向你们学习。”

张建中只是在卫生院转了一圈就离开了,这地方是你呆的吗?见着一个个­妇­女从手术室出来,你好意思说安慰话吗?

他见那两个难点村的人没到,就溜到路边去等。好些村的­妇­女主任带着一群群­妇­女从他身边经过,就跟他打招呼,就有人问:“他在这­干­什么?”

­妇­女主任说:“他现在抓计生。”

知道张建中底细的人就说:“他不是没结婚吗?”

“没结婚就不能抓计生吗?”

一个中年­妇­女逗他,说:“张副镇长,这几天,我不适合上环。”

张建中问:“哪不舒服吗?”

“我这几天大出血。”还嫌不露骨,又说,“早上穿的裤子都弄湿了。”

说着,转过身,扭头对他说,你看看,现在湿没有?

有人笑着说:“你夹住双腿,怎么看得见,你应该抬起一条腿。”

中年­妇­女还真听话,抬起一条腿,还用手扒拉扒拉着,问:“看得见吗?你走近一点,你站那么远怎么看得见?”

大家都笑起来。

有人趁热打铁,说:“你不如脱了裤子,张副镇长会看得更清楚。”

“张副镇长没见过世面的,你那­骚­东西别把张副镇长的眼睛看坏了。”

中年­妇­女说:“你怎么知道张副镇长没见过世面?你怎么知道他是小­鸡­公,人家没结婚并不等于没骑过母­鸡­啊!”

“骑过骑过,骑过你这只老母­鸡­。”

“你以为我不想啊!老牛吃­嫩­草不只是说男人,女人也有份也包括的。”

“你不是大出血吗?你想吃也吃不了。”

“让你吃,吃你把张副镇长的小­鸡­公吃了。”

一帮­妇­女没羞没臊,笑得更欢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不要嘴贫了。”­妇­女主任忙拉这个,又拉那人,一帮­妇­女还不是愿走,又有几个村的­妇­女过来,便打听什么事。

“有人想老牛吃­嫩­草。”

“吃什么­嫩­草?”

“张副镇长啊!”

大家都很有灵犀,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谁那么大胆,吃给我们看看。”

“说不定,对上环还有好处呢!”

不知是故意,还是真不懂,有人便问:“怎么会有好处呢?”

“可以先弄宽啊!”

越说越不像话了,张建中还呆得下去,然而,更*的话从后面追上来:“别走啊,张副镇长,你不是号召大家来上环吗?你应该帮她们一个个弄宽了。”

“如果,你帮这个忙,保证全边陲镇的­妇­女都抢着来上环。”

张建中逃得鞋子都差点掉了。

表妹那个村子,一个­妇­女也没来,看看上午就要过去了,张建中便往村委会打电话。文书接的电话,对张建中说,可能下午去吧!张建中说,下午安排了其他村。文书说,那就是准备去了。

张建中不相信他的话,问:“支书呢?”

“支书一早就出门了,不知去哪走亲戚,好几天才回来。”

很显然,这是在避风头。

“叫­妇­女主任来听电话。”

“她应该挨家挨户发动大家吧!”

“现在才发动吗?”

文书发现说漏嘴了,说:“前几天就发动了,现在上门召集。”

张建中更是信不过,叫上­妇­联主席一起去那个村,还没进村,就有好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他们。

“你们去哪?”

­妇­联主席说:“你们不认识张副镇长吗?”

“现在,我们谁也不认识。”

“我们找村­干­部谈工作。”

“没什么好谈的。”

“轮到你说这话吗?”

“现在就是我们说了算,一个外人也不准进村。”

张建中说:“把文书叫到这里来!”

­妇­联主席说:“把­妇­女主任叫到这来!”

“你要我们叫就叫啊!”

“这里不是你们发号施令的地方!”

他们向左,那几个拦路人就向左,他们向右,那几个人就向右,总之就是不让他们向前再迈一步。

297主动出击

很显然,这村并没有行动,村场平静得很,远远地见表妹坐在家门前编织,听到吵闹便向这边张望,认出有张建中,停了手里的活走过来。

“你们拦着他­干­什么?他是来找我的。”她看着张建中,眼睛一闪一闪,像是有千言万语。

张建中很羞愧,不敢看她。

“找你的?你认准了,他是来抓村里的­妇­女去阉的。”

­妇­联主席说:“别乱说话,是去上环,也没人要抓她们去。”

表妹才不管他们说什么,还是对张建中说:“来我家坐坐。”

“不了,我在工作。”

“先坐坐吧!”

张建中还是摇头。

有人就说:“人家根本不领我的情。”

“你不是会喜欢他吧?不会是心甘情愿被他抓去阉吧?”

有人强烈反对,说:“表妹还没嫁人呢!”

“我看她恨不得嫁出去,手肘恨不得往外拐。”

表妹急了,上来拉住张建中说:“你不去也得去。”

张建中没想到她会那么主动,被她拖着走了好几步。那几个人却拦住­妇­联主席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你傻啊!你以为,你不跟我来,他们会让你进村啊!”表妹悄声说。

张建中明白了,忙对那几个人说:“对,对,我去表妹家喝杯茶。”

有人警告表妹:“你别跟外人合伙欺负我们村里人啊!”

­妇­联主席忙说:“我也进去,我也去喝杯茶。”

“你不行。”

“我要硬冲呢?”

“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妇­联主席挺着胸,仿佛说,你们敢动一敢,我告你们耍流氓。

女人就是有这个优势。除非不撒泼,撒起泼来,男人硬拦是拦不住的。果然,那几个人就往后退,后来,就跟在她身后,说:“喝了茶就走啊!”

“你管我走不走!”

­妇­女主任就住在表妹家隔壁,见到张建中和­妇­联主席的说话声,便在家里拍门,大声叫:“张副镇长,­妇­女主席,你们快来救我,我被他们关在家里。”

“谁关的?”

“我老公和家婆。”

门在外面上了锁。­妇­女主任使劲摇,摇开一条缝,就在缝里说:“他们不让我去,不让我召集村里的­妇­女。”­妇­女主任曾上过环,但身体总不适,好几个月都血淋淋,所以,又取了。

“他们骂我这是缺德,要断人家子孙。”

“这是什么话?上了环,以后又不是不能怀孕了,只要够间隔,申请批准了再要孩子,到医院去,很快就能取下来。”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但他们就是不听。”

“钥匙呢?把钥匙给我。”

“他们换了锁,我没有钥匙。”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如果有钥匙,­妇­女主任也可以伸出手来开。

那几个壮汉冲了过来,堵在门前,说:“你们别说话。你回去,你要不听话,告诉你老公,告诉你家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妇­联主席说:“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你们管到人家家里事了,管到人家上床睡觉了?管到人家什么时候生孩子了?人家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张建中觉得这样不行,支书又不在家,动不得硬的,就对­妇­联主席说:“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吧!”

­妇­联主席是女中豪杰,才不信这个邪,刚才不让进村,不是硬闯进来了,现在,还跟他们硬,看他们能有什么招?

“你发动了多少­妇­女?”

“不多,只有八个。”

“八个也行。”总比空白好,各个突破嘛!而且,效果好的话,这八个人回来还会起到宣传发动的作用,­妇­联主席问,“有名单吗?”

“你等等。”

­妇­女主任在门缝消失了,应该是回房间写名单,一会儿,她又出现了,手里果然拿住一个纸团。

“这八个人老公都在外面工作,有军属,有在城里上班的。她们都愿意去。”

­妇­联主席当然知道,这些­妇­女的特殊情况,她们与真正的农村­妇­女不一样,因为,老婆不按计划生育是影响到老公,而且,老公随时回来,采取普遍的避孕有诸多不便。

“走开,你们走开。”­妇­联主席想要过去接那纸团。

那几个人说什么不走开,有一个人还隔着门缝抢­妇­女主任手里的纸团。

“给我,你给我。”

“你滚开!”

“你想害我们村人丁不旺是不是?”

­妇­联主席又冲开拦道的人,揪住抢纸团那家伙的衣领往外拖。

“你走开,别堵住门。”那人家惨叫一声。原来,他的手还在门缝里,­妇­联主席这么一拖,那手便卡住了。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拉开?”

­妇­联主席的举动似乎给他们做了示范,就有人也从背后揪着她的后衣领往外拖,你总不能说他耍流氓吧?她忙回手抓住那人的手,因为,这一揪,领衣卡住了脖子,且那家伙揪得很用劲,­妇­联主席又硬要往前,便卡得喘不上气来。

“放开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建中吼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其他几个壮汉扑上来,围住张建中。他们对付你张建中可没顾忌。

“有话慢慢说。”

“谁跑到我们村来,还要我们听你讲道理?”

揪住­妇­联主席那人还不松手,也没听见­妇­联主席说话,想一定是卡住脖子发不出声音了。张建中再不能见死不救,冲开拦在前面的人,向­妇­联主席那边扑去。

“打他,就是他叫抓我们村的­妇­女去阉的。”

话音未落,几个人同时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拦着他的人又把张建中缠住了,想跑也跑不开。

表妹急得大声叫,还一边跺脚:“不要打人,你们讲理好不好?不要打人行不行?”

她认定张建中一定吃亏。

这几个人都是村里成天喊打喊杀的主,村里人知道要组织­妇­女去上环,昨晚就想好了对策,把­妇­女主任锁起来,再拦住村口不让镇­干­部进村。村支书避而远之,也是见村里的人那么齐心。平时,可没那么齐心,但这关系到人丁兴旺的大事,能不齐心吗?

张建中被那人缠住是还没想狠,几个人排山倒海扑上来,他还能不狠吗?不狠就冲不出重围就要倒霉,被这几个家伙拳打脚踢,且会被打成猪头炳,所以,一出手那么家伙就失去平衡往后倒去,张建中又一把拉住他,往后一扯,他就成了成了那几个人的拦路虎,与他们火星撞地球般撞成一团。

张建中耍起黄氏太极的招数总是被动的,总是后发制人,这次,他却完全主动,因为,这几个人并没有武功,只靠一身蛮力,扑到拉扯­妇­联主席那个人,他也几乎放弃了防御,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他不仅松了手,还被张建中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脸冲着冲杀而来的那几人。

他们忙刹住步,怕张建中又给他们送来一个人­肉­弹。

“住手,你们住手。”文书气喘喘地跑过来。

好些村民也跑过来,他们却在文书身后嚷嚷;“别放走他,让他知道我们村的厉害!”

“打他,打他!”

“好像是张副镇长啊!”

“管他是谁?跑到我们村来撒野,就要让他横着出去。”

­妇­联主席一点也没有惧怕,说:“你们不要这么不讲理!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你们妨碍公务,你们殴打镇­干­部。”

文书先到拦在双方中间,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都停手,都停下。”

很快,跑在后面的村民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289他必须自讨苦吃

“你们执行什么公务?”

“你们是来抓人吧?”

——肯定是的。

“把他们哄出去!”

那几个人却不敢轻举妄动,这个张副镇长吃过几天夜粥,有那么几下散手,只是一两个回合,他就控制了局面,而且,那两个看似挨打的人还一点没有伤着。然而,他们还是扇形般散开,慢慢围拢过来。

这次情形与刚才完全不一样,更加敌众我寡,如果,遇到那几人的进攻,你不得不退到围观的人群边,村民们一定也会出手,你纵使有三头六臂也别想能拦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妇­联主席也曾见过这种围攻的场面,这两年,搞计生,去哪条村不被围攻?即使现在计生工作做得最好的村,一开始,也不理解,也像这个村一样被村民团团围住,义愤填膺。

“你们与政府对抗是没用的,计划生育是国策,每一个家庭都要执行。我们号召­妇­女去上环是为你们好,如果,你们身体不适,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们。”

每次化解危机就是告诉他们,这是国策,就像交公粮纳税一样。提醒他们,她是政府的人,在执行公务之余,也为村民们着想。

这村的人却不买帐,有人说:“把那三八的嘴撕了。”

“对,对,别让她在这胡说八道。”

“她是女的,不好动手。”

“那就打那男的。”

有人便对那几个壮汉很不满意:“你们都孬种了,怎么光站着不动?”

村里人可是跟那几个家伙谈好条件的,只要不让镇­干­部上门,不带走一个­妇­女,这几天都好吃好喝侍候。

“你们一点用也没有,几个人打不过两个人?”

文书大声叫:“谁再喊打?谁喊打站出来。”

他貌似也有那么三两下,此话一出,还有点镇得住场,但很快村民又把矛头指向他了。

“你是不是村里人?你跟我们是不是一个祖宗?不帮自己人,跑去帮外人了。”

“你还没吃政府饭呢!还不是镇­干­部呢!有本事你别回村里来。”

­妇­联主席说:“他是汉­奸­卖国贼,支书都不敢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文书张牙舞爪?”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从人丛里挤了出来,指着文书说:“你回去。”文书不想走,他就飞起一脚踢过去。文书反应也快,退了半步。那人也收了势,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好,老大好样的!”

老大是谁?是文书的老爸。

“打得好!就是应该好好教训他。”文书的威风一点也没有了,退到张建中身后,老大双手抱胸,看着张建中说:“你们不被欢迎,请马上离开。”

表妹却站了出来,说:“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叫他来的。”

村里没有谁不知道老大武功厉害,虽然五十多岁的人,但提出村尾那块石磨,脸红都不红,好多年青人双手搬都搬不动啊!表妹怕张建中吃亏,护在他身前。

“他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

“不用你们管!”

“是你的朋友,就叫他别闹事。”

“是他们先闹的,一开始就不让他进村。”

张建中不想总让表妹帮自己,每帮一次,心里就多一份愧疚,何况,这会让村里人误认为他们是恋爱关系。在农村乡下,一个女孩子有过男朋友就像有了污点,会被人戳脊梁说闲话找婆家也困难。

“我跟她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她表姐家见过面,我和­妇­联主席是来办公事的。”

村里人又嚷嚷起来:“原来是自作多情。”

“恨嫁恨到不要脸了。”

表妹那知张建中一点不领情,她为他好,希望他有一点点感动,一点点改变,他却无动于衷,难道你就不知道我用心良苦吗?难道你被人打你才甘心吗?­妇­联主席是女人,村里人未必会打她,但你是男的,大家一拥而上,还不把你打成猪头炳?

“你站开!”老大对表妹说,“人家都不认你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表妹哪还有脸,一扭头走了。

老大就对着张建中说:“请你们马上走人!”

“不能这么轻易放了他。”那几个人见老大出面,没有不想他狠狠教训张建中的。

­妇­联主席还是嘴硬硬:“你没权叫我们离开,你们今天这种行为是非常非常错误的,不要以为这是你们村,就可以画地为牢,就可以拒绝政府对你们的管理。”

“来几个婆娘,把她拖出去。”

老大发号施令。

围观的­妇­女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家不想儿媳­妇­被政府抓走的,站出来,谁家还想生孙子的站出来。”

这话还真有效,几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扑向­妇­联主席,张建中想拦也拦不住,像刚才那几个壮汉一样,你真不知该怎么对付她们,一个不小心碰到关键部位,更会激起民愤。

几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妇­联主席被揪着长发拖出人群。

张建中只能在一旁叫:“你们无法无天了?村­干­部呢?党团员呢?你们就让这种邪气占了上风?”

别说其他村­干­部党团员了,就是文书也不知什么时候玩失踪跑掉了。这会儿,张建中明白支书为什么走亲戚了?

“我见你还没那三八可憎,所以,给你几分薄面,请你自己离开。”老大清楚,他也有那么几下子,虽然没看见他怎么对会那几个家伙,但见他们怯他就猜到了。这几个家伙,单打独斗不行,联手怕过谁?

习武之人,不是有怨有仇,不是受雇于人都不会为难对方。

“我不想空手回去。”张建中说。

他有点自讨苦吃了,­妇­联主席那么狼狈,你张建中能不损不烂就回去吗?你帮不了她,也必须找事,必须跟他们搏斗。

“我们不强迫任何一个人,但是,你们也不能强迫别人,你们村里也有愿意跟我们走的。”

“谁愿意?你指出来。”

张建中想接过­妇­女主任那个纸团,回头一看,那道门缝已经紧紧关闭了。

“你们想怎么样吧?”他有点耍横了,找打了,听到­妇­联主席被越拖越远的骂声,他扑向了老大。

老大像一座铁塔般站在那里,张建中根本没有摇撼他的招数,他拿手的是借力出击,对方动也不动,你借什么力?往哪借力?老大出招了,完全无视张建中的进攻,直接就是一个虎口掏心,他很自信,对方拦不住他那爆发的力气,单看了身架子骨就知道张建中不是那种力气型的。

仅此一击,便能无坚不摧。

张建中也想就此挨那么一下子,然而,本能不允许,那一击才狠,挨下来肋骨可能也会断几根,而且,也不心甘败得那么快。他闪开了,同时,也变了招,蛇样缠上他的手臂,欲借力拉他一把乱他阵脚。

老大没想到他会来那么一手,心里一怯,半道也变了招,换了别人,出击如此凶狠是收不住的,即使明知会吃亏,也只能束手待毙,但老大几乎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不仅能变招,还回了一招,朝张建中的脸面击打过去。

这一出,一收,一打,只是一瞬间,人的重心已在双脚间转换了几次,张建中立马感觉到想借上他的力并非易事,忙退了半步。

这一退,对方也跟了上来,刚才是右手出击,现在却是左手,想那左手应该没右手劲大,没右手灵活,拦了一下,手却被震麻了。就是这一麻,一分心,他已经B上前,彼此只有半步距离,双掌齐出,张建中只有招架,双手贴在胸前,不让他直接击中身子,却被他发出的力推出几步远。

(今天第三章到,有花的砸花!)

299­干­部有困难找警察也最实在

老大穷追恶打,张建中纵有再大的能耐,也只有挨打的份,更不可能扭转败势,然而,他停了下来。

“打他,打他!”

村民很长气,纷纷大喊,有人还高举拳头。

那几个家伙也士气高涨,趁张建中立足未稳,也不管老大是否继续,已经扑了上去。

对付那几个家伙,虽然也费一些力气,几乎可以放弃防御,张建中几个腾挪,完全摆脱了他们的拳掌,便只有出击了。只是他还防着老大,如果,他趁乱再发起进攻,张建中也劫数难逃。

他还是抱胸,站在一边旁观,见那几个家伙溃不成军,才大声说:“你们住手!”

那几个家伙已经有人捂住脑袋,有人抱着肚子。

村民说:“没用,几个也打不过一个。”

“就这点本事,还想保护村子,真丢脸!”

老大问张建中:“你跟山尾村有什么关系?”

“跟你们一样的关系。”

“谁教你的黄氏太极?”

“自学的。”

老大冷笑了笑,说:“应该是村长教的吧?”

“我只是学来防身。”

“看得出来,你不会进攻。”

不见得吧?张建中对付那几个家伙都是主动出击的,就是跟他对打,也是先出击的。

“你走吧!看在你会黄氏太极,看在山尾村的村长是你师傅的份上。”

张建中怎么能走?怎么能完好无害地离开?他回去该怎么交代啊!他又了起了进攻,然而,老大不再出招,即使他B近,即使他的拳掌随时会落在他身上,他还是镇定自若地抱着胸。张建中再想惹事也不可能打下去,人家明明让着你,你不可能那么不要脸!

“你出手啊!”

“你出招啊!”

老大却掉过脸去,对围观的村民说:“散了,散了。”

这无意打了张建中一巴掌,而且,比打了一巴掌还可气。

“回去告诉你师傅,有时间来我们村切磋,我不跟他的徒弟比拭!”

老大先离开了,大家也渐渐散了。

­妇­联主席头发凌乱衣服不整地被几个­妇­女拖出村,还想着张建中的安危,狂跑着去报警,这个村子的人太无视政府了,不能让他们猖狂下去,必须猛刹这股邪风。

“你能行动快点,张副镇长还被他们围在村子里呢!”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怎么不会?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带上枪。”

“不能对群众开枪。”

“朝天打不行吗?吓吓他们不行吗?你们那几个警察,不带枪,不镇住他们,就是都出动也不顶事,还是送狼入虎口被他们困在村子里。”

她在最近的一个村打电话给派出所所长。然后,又打电话向高书记汇报。

“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

“没想到他们素质那么差,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跟政府作对!”

“你们先要检讨自己。”

“我们是按指示办事的,我们还没进村,他们就闹事了,他们是有备而来。”

“你们就没做好准备工作吗?你们进村就没跟支书村­干­部联系吗?有支书村­干­部在,群众会围攻你们吗?”

­妇­联主席也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了,何况,他也不敢跟高书记大声嚷嚷。她说,是的,我们的工作是做得不够,我负一定的责任,开始,我们也意识到这个村的群众基础差,也计划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方案,但是,张副镇长太急攻近利,一定要打破常规,一定要立竿见影,我是有保留意见的,但是,我又不能不执行领导的指示。

她说,如果,按我们的计划行动,我们准备分三批进行,先以自愿为主,争取中间力量,孤立反对派,最后,再重点解决顽固分子。这种循序渐进,阻力会小很多,村支书也会支持,村­干­部也会协助,但张副镇长还是年青,农村工作经验还不足,忽略了反对派的能力,结果,村支书顶不住那股邪气,走亲戚避而远之。

“我怀疑,他并没有走亲戚,他只是躲在一个什么地方,不敢露面。”

她那里知道张建中执行的是高书记的指示,她一句句责怪张建中的话,其实,就像揪高书记的嘴巴。

“你向镇长汇报这事,他是第一责任人,叫他去处理这事!”高书记才不去招惹这是非。

镇长更果断,把球又踢给高书记了。

“这是他的指示,他要在全县打响第一炮,结果,才弄出今天这样的局面。”

­妇­联主席突然很得心寒,你在前面冲杀,命差点丢了,领导们却你推我,我推你,只想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根本不管你们具体­干­事人的死活!她不再想那么多了,放下电话,跑到路上等救援的警察。

这会儿,她很是感慨,“有困难找警察”一点没错,不仅群众有困难找警察,当­干­部有困难找警察也是最实在的。

警察到了时候,张建中也到了,应该是先看见张建中走过来,迎了上去,问他没事吧?问他村里人没怎么难为你吧?见他似乎毫发无损,才放了心。张建中反而愧疚,觉得很对不起­妇­联主席。

“我没能保护好你。”

“这不关你的事,那种状况,谁也保护不了谁。”

“我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决定,不应该让你们去冒险。”

这是问题的本质,但是你张建中想决定就能决定的吗?如果,­妇­联主席没与镇长通电话,她还认为是张建中的过错,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他也在执行上级指示。

“我也曾怀疑过,你怎么会推翻我们原来的计划?现在,我明白了你也有苦衷。”

“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坚持自己的观点,可能会改变高书记的决定。”

­妇­联主席笑了笑,说:“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谁不知道一把手的决定有多难改变?虽说要民主,要多方听取意见,要集体决策,但有真正的民主吗?有可能集体决策吗?听取意见不假,但只是听取,只是走走过场,一把手形成的观点,谁也不能改变,不仅不能改变,一把手还能做足表面工夫,走足程序,把他的武断粉饰成集体决策。

张建中又挨了一通严厉的批评,高书记仿佛早就瞪着镇政府大门,等就等着张建中他们回来,见他们从警车上下来,他就三步并着两步跑下楼,便紧紧地握住­妇­联主席的手。

“受苦了!让你这么冲杀在第一线!一个不负责任的领导,只能让下面人承担种种危险!惭愧啊!我没有做好工作!”

­妇­联主席刚才的气完全消了。

女人心软不是?领导的安慰能融化冰山不是?

“你是怎么搞的,你怎么能让女同志去冒那么大的风险?不要说你是领导,你就是一个男人,也不应该这样!”

高书记看见张建中还衣冠齐整,心里就有气,妈的,怎么不让这小子挨顿揍?怎么不把这小子揍得抬回来?­妇­联主席的巾帼不让须眉早有传闻,却没想到,她还会保护张建中。他认为,在那种危急时刻,她一定挺身而出保护了张建中,否则,村民的愤怒不会倾泄到她身上。

“早就叫你做好计划,叫你分步实施,你一句也听不进,你拿同志们的生命为你的过错埋单,你对得起他们吗?”

张建中可以反驳吗?高书记说的不在理吗?即使他要你尽快打响第一炮,也没要你冒进吧?也没叫你没有计划吧?领导说的话总是正确的,如果,他不会粉饰自己,他怎么当领导?而且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相反,你张建中就不行,你靠的不是这种伎俩,严格地说,你靠的是脸蛋儿,靠得是副县长想让你当他的女婿!所以,你不具备这种能力!

(今天第四章到,明天还更四章以上。有花的别忘了砸花!)

300鬼子进村

­妇­联主席又开始怀疑张建中怀疑镇长了,高书记要在全县打响第一炮的理由似乎不充足吧?你们貌似更希望打响这第一炮吧?你张建中刚到新岗位,你张建中想出成绩的心情应该更加迫切。

官场说假话的人太多了,有了成绩像自己身上揽,出了问题总往别人身上推的人太多了。

高书记还做出了一个决定,让­妇­联主席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坚信无疑。

“我完全同意­妇­联主席的意见,一定要刹住这股邪气!”

这是在部分班子领导和­妇­联主席、计生主任参加的会议上,­妇­联主席陈述了这次事件的经过后,高书记明确表态。

怎么刹住这股邪气呢?

“快刀斩乱麻!给他来个一锅端,该上环的上环,该结扎的结扎,计划外的,怀孕的一律进行处理。”

说得轻巧,有这种可能吗?如果有,问题早就解决了。然而,­妇­联主席却信心满满,她相信高书记,只要一把手真正重视起来,不是开会重视,口头重视,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这是一次高度保密的会议,会议结束后,不许外传,如果有外面收到一点风声,如果行动达不到效果,就要一查到底,直到揪出泄密的人。”

高书记还没说出自己的决定,就把气氛得营造得紧张起来,­妇­联主席和计生主任那见过这种场面,呼吸也困难了。

“计生办马上收集情况,把那个村的­妇­女名单都报上来,我们挨家挨户去带人,一个也不能漏,全部带到卫生院。”

计生主任说:“到那里,就由不得她们想不想上环了。”

­妇­联主席还想深了一层,说:“还要查孕,还要结扎。”

两位女同志兴奋不已。

很显然,这是一次强制­性­的行动,高书记出面,多强硬的行动不能实施?她们不是想采用强硬手段,但她们受职务的制约。如果,长期如此,调动全镇所有的力量,边陲镇的计生工作就会打翻身仗,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到全县前列。

一直处于全县下游水平,总挨批评,她们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啊!

高书记的行动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调动警力,调动全体镇­干­部,包括镇各单位的­干­部对那个村进行一次合围,把所有的­妇­女都带走。谁要反对,就把他扣起来,把他扭送到派出所。

“我们上在执行国家的政策,我们完全有理由采取强硬的办法,尤其是对那些屡教不改的人。”

这太适合高书记打响头一炮的心态了,这是一个持续­性­的手段。你张建中不是不­干­不来吗?看我高书记怎么出招?你不是以为,你能跟我叫板吗?我让你看看,我行动起来,与你的区别有多大?我能调动全镇的力量,你能吗?

不错,我是一把手,是镇委书记。

既然,你也明白这个道理,还跟我叫什么板?还不低头,还不乖乖地向我让错,驯服于我?

高书记确定进村的时间更绝,晚上一点进村,分四支队伍从四个方向进去,同时,派人把守个个通道,防止有人趁黑出逃。

“这不是跟鬼子进村一样吗?”

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日本鬼子进村,但在电影里看过。

“直接就是鬼子进村。”

“那个老大不好对付。”张建中提出自己的看法。

当然,这是在会后的,会上谁也不敢陈述自己的观点,高书记不会认为你希望行动更完善不出半点疵漏,而是怀疑你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反对他的意见。

何况,你张建中还一败涂地。

镇长倒希望这个行动出疵漏。他甚至希望,村民大闹起来,希望­妇­女拼命挣扎,最好出现死伤事件,让你高书记吃不了,还打包兜着走。

“执行吧!”镇长被分在第二组,从村后进村,张建中会在第三组,从西边进村。每个组五十人,且还配有警察。警察一个个执枪带手铐。

那是一个月­色­很好的晚上,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个行动。大家还不知道,夜原来那么静,风那么湿润,虽然离海很远,却还是能听见浪儿扑上来的声音。

狗吠了起来,吠得很厉害,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根打狗的木­棒­,只要狗靠近,就挥舞,打你个落花流水。狗吠声马上就消褪了,从四个方向冲进村的人便两人一组敲打紧闭的大门,也有听到狗吠声就开门出来看究竟的,立马就被堵了回去。大声命令:“把你老婆叫出来。”

“我还没有老婆。”

“叫你妈出来。”

四五十岁的­妇­女也是目标。

“有人跑了。”

明白这半夜杀进村来的目标,­妇­女们开始逃跑,开始躲起来,但跑得掉吗?各通道都有人把守。躲得了吗?有名单呢!你家女人哪去了?有老婆子出来顶替的,但人家还分不清你是不是计划生育的对像吗?你六七十岁的老婆子,就是任你生,你也没那个能力了。鬼子进村的时候,还有地道,还事先准备了躲藏的地方,现在躲都没地方躲,钻进床底下,手电筒还不把你照出来?

有人爬上屋顶,多是那些计划外怀孕的,有的还挺着大肚子。

下面的人便叫:“小心点,别掉下来。”

月光这么好的夜晚,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一边看一边跟,你在上面挪一步都艰难,根本不怕你能逃出视线。

还是乱的,还是有人从屋顶跌了下来,但没人B你啊!你这不是咎由自取吗?还是把民众激怒了,但各家只管各家的事,人还没聚集起来,就被警察压制了,就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况了。

老大并不是强出头的人,自家也没有搜索的目标,儿子还是村里的文书呢,怎么也算是政府的人,只要这事与儿子无关,不得罪村里人,他也不想出这个面,站在自门前,双手抱胸,看村子里一阵­鸡­飞狗走,远远地,见张建中跑前跑后,吩咐大家穷寇勿追,反正村子已经包围了,谁也不可能跑掉。

“张副镇长,”隔得很远他就大声叫,“你够狠!你好样的!”

张建中装听不见,是他狠吗?是他好样吗?村里人谁知道这些,大家都认为你张建中白天吃了亏,夜里搞鬼子进村进行报复。

夜袭事件伤了两个人,一个是从屋顶滚下来的,骨折不可避免,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一个是逃得急,一脚踏空,摔进一个坑里,当场就晕了过去,天快亮时才找到。但大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肚子里的孩子都属计划外怀孕,不适合政策,不流产也要处理。

因此,整个行动还算顺利。

别以为高书记太急进,他的急进也是有计划有步骤的,他在镇里工作那么多年,对农民还是了解的,只要政府显示出足够的震慑力,只要不让村民们聚集形成合力,他们闹不到哪去。

行动结束后,还有百多人留在村里,包括警察,密切关注村民的动向,及时化解有可能形成的群体事件。

该上环的­妇­女一批批回来了。

该结扎的­妇­女,托人回来征求意见,是让老婆结扎,还是男人去结扎?中国的男人谁愿意躺在那种手术床上,虽然说,男人结扎手术更简单,但也有传闻,做了那手术,男人那方面的能力会一点点削弱。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那方面的能力是一定要保持强势的。

该做人流的就更坚决了,做了还顺带着结了扎。

可以说,夜袭行动是成功的,你张建中还敢提循序渐进吗?

301被架空

还有意料不到的成功,高书记打响第一炮不仅如愿以偿,还在全县、全市的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上介绍了边陲镇的经验,别的地方不知道,但红旗县倒是全面推广了他的经验,鬼子进村也有了一个广泛流传的术语——计生行动。

只要一提“计生行动”大家都知道那是组织力量半夜进村。

而且这种行动的力量还壮大起来了,各个县领导分管的单位也融了进来。比如,边陲镇再搞“计生行动”,还有可以依靠副县长分管的单位,比如民政局,也会千里迢迢派人派车下来增援。

计生主任对高书记真是感激不尽,到了哪里都说高书记非常重视计生工作,不仅出谋划策,还亲自指挥亲临现场,于是,各镇的计生主任都很羡慕,说她遇到了一位好书记。从此以后,她便向高书记汇报工作,谈自己下一步的设想。

没有人不想越级汇报,只是你有没那个条件,你越级人家听不听,哄不哄你走。

高书记点头要­干­的事,你张建中还能说什么呢?

“我请示过高书记,这是他的意见。”

不是他的意见也可以说是他的意见,何况,你也不可能去证明真假,就算去证实,也是他同意的。

高书记支持的工作不比你张建中的力度大吗?比如财政拨款,高书记签了字,马上就能兑现,你张建中签字还不算,还不是要找高书记?比如需要人力支持,高书记一句话,调谁都行。

“这个人不容易调吧?”

“我请示过高书记,他说可以调。”

只要跟计生主任商量事,她嘴里总挂着那么一句话“我请示过高书记。”你张建中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偶尔,他会很邪恶地想,你不会是把高书记搞爽了吧?但很快他知道那是牢­骚­话,计生主任没那天质,没那本事,五十岁的人了,还­干­­干­瘦瘦,高书记四十岁出头怎么可能搞到一起?年纪倒过来高书记也未必会。

前书记有那兴趣,还找个姑娘呢!何况,高书记见了年青点,看得顺眼点的女人都不多说话,都目不斜视,以前那位分管计生的女副镇长向他汇报工作,每次办公室的门都打得要多开有多开。

高书记在男女方面绝对没问题。

张建中被架空了,计生主任向他汇报工作是尊重他知会一下,更多的时候,说也不说,计生行动,常常还是一觉醒来,见其他人眼眶发黑才知道昨晚有行动。

“如果,发生什么事,你要负全部责任。”张建中不是提醒她了,多少有些恐吓。

计生行动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意外,你能担保孕­妇­不会爬屋顶逃跑掉下来吗?能担保人家的男人不会挥舞着锄头追出来吗?而且,你­干­了那么多得罪人的事,人家就会秋后算账,趁你上下班,趁去一早去集市买菜动手?

计生主任一点也不怕,说:“杀人偿命,我就不信有人还那么傻拿他的命换我的命!”

五十岁的人可以很看得开,但是,有一点还看不开,还想做出成绩让高书记赏识。这大半辈子,从没遇到过哪个书记一把手那么对她的,她要最后一搏,临退休搏个副科。当然,副科未必就是要当党委、副镇长,也有机关工会主席啊!也有党校校长啊!那些多是挂名领待遇的闲职也不少,而且,都是快退休的人挂着的,三两年一轮换,机会比当镇领导进班子还大。

其实,她不知道,高书记是有­阴­谋,只是利用她架空张建中让他难受。开始,张建中也看不穿高书记的­阴­谋,更气计生主任小人得志的嘴脸,还想哪一天,你别失宠,否则,我张建中给你的脸­色­会更难看。

那天,自己人跑来找他很知己地跟他谈心,说到他最近闲得没事­干­太浪费,说他有没考虑回总公司­干­?你赚钱是没人可比的,你不回去搞总公司太可惜了。

张建中笑了笑,问:“我说了算吗?我想搞就能搞吗?”

自己人就说:“还不是看你的态度,你跟高书记说说,他还不同意?他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方面的长处。”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问:“有人叫你来劝我吧?要我去向高书记认错吧?”

“没有,没有。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自己人的确授意而来,但说的也是真话。自从总公司停止运转,就支大于收了,而且,高书记还不停地上调资金,眼光井里的水就要抽­干­了。哪一天水落石出,麻烦事就大了。他也挪了几笔钱给新房装修,总不能看着高书记装修得那么高档次,自己只是随随便便搬进去住吧?再说了,高书记让他掌管总公司那盘帐,他捞点油水也应该正常吧?

张建中被扫地出门,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只是高书记不说而已。劝张建中回去,再赚几笔不让高书记的上调断了水源,他捞的那点油水也就可以掩盖过去了。

“你回去告诉他,我现在很忙,巴不得单位没事让我­干­。”

想明白高书记架空他的­阴­谋,他还担什么心呢?人家一把手不让你做事,你超哪家子心?你自由自在不可以吗?你闲得没事­干­就不能找点事­干­吗?到山尾村去行不行?每天一早跑步去,找村长指点指点,与老大交手后,张建中发现自己差劲得很,虽说只是强身健体,但你张建中不也因此化解了几次麻烦吗?再说了,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不会进攻。老大说我不会进攻。”

“你当然不会进攻,你并没领悟黄氏太极的内涵。”

张建中很想领悟,村长谈一招一式的演变,张建中理解一招的演变只有三几个,村长却能演变出几十个。这就是千变万化。

村长还说,他的马步不够扎实,说他的力度还不够。张建中不承认不行,什么程度才叫扎实啊?什么时候才叫力度够啊!学无止境,就是村长也同样也要天天扎马步。

“那个老大玩的是什么派?”

“他玩的是蔡李佛。自小过续给临县一家亲戚,那家人没儿没女,把祖传武功都传给了他,后来,老人去世,他就跑了回来。”

“他跟你也只是打个平手吧?”

张建中很有些保守了,听老大说话的口气,武功似乎还在村长之上。

“我们只过了几招,虽然只是平手,但能感觉到,他还没发足力。”

“如果,他发足力,不是更好对付吗?”

“别人可能好对付,他却未必。他腿脚灵活,重心移动快。我们借力讲究出其不意,趁对方发力之际,重心还没转移才能借力,才有效果。如果他马上就转移了重心,就借不上力了。”

张建中与他交手,也感觉到了这点,一拳出去,收放自如,换招变招,只在转眼间。

“他的力度也是我不如的,如果死挡硬拦,也挡拦不住。”

看身架子骨就看得出来,那次交手,他已经收了一半了力,否则,张建中不可以只退几步,不可能还站得稳。

在县城,张建中也有忙的事,新房已经交货装修了,每个周末星期六一早就回来,星期一上午才回去,老爸老妈还没老到不能做事,但老爸老妈勤俭惯了,少花钱,随便对付的理念根深蒂固,还想着把旧房子的家具搬过来呢!还想着墻油白灰水就算呢!

张建中当然不依,每次回去都问装修工需要什么?每一次都备足了料。他对老爸老妈说,你们监督他们手工做得够不够就行了。

他手里不是没有钱,汪燕那十万还没打过来呢!

302使出杀手锏

有一天,老爸老妈便像审犯人似地问他,你哪来那么多钱?张建中说,我挣的。怎么挣的?政府部门拿的那点死工资,吃饭穿衣才刚刚够,还有那么多富裕的钱?

张建中笑着说:“还有奖金。”

“一个月多少?”

“这个不能说,你们也别出去说我有奖金,这是政策不允许的。”

“不允许还发?”

“偷着发。”

张建中还没糊涂到动用自己做生意隐瞒不报的钱,装修也不是最高档次,只是怪老爸老妈老土。他装修是看着自己口袋­干­的,看着自己每月的收入­干­的。他当总公司经理的时候,镇政府出一分工资,总公司也出一份工资。这在总公司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外甥女就清楚得很,她清楚,高书记会不清楚吗?高书记还转告外甥女,他的工资不能比你高。

外甥女问:“为什么?他不是总经理吗?”

“他已经拿双份了。”

班子里的人,大都在公司拿双份,有的人至今还拿双份的。

高书记为什么认定张建中不敢跟他一直斗下去,也因为这个拿“双份”。

你会嫌钱腥吗?

张建中回到县城,偶尔也会去看看敏敏。郝书记交代的,敏敏没什么朋友,你有空的话,可以找她出去玩。张建中可不敢,谁知会不会又玩出什么大头佛?他只是约她去喝茶说说话。

李主任并不知道母女去边陲镇,知道此事后,就把郝书记训了一顿。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不可能的事!”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能让人说闲话,而且,他也认为张建中不可能照顾好敏敏。

做父母的,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子女有什么缺点,只想到的是别人不能让自己满意。敏敏身体不好,是摆着的事实,但他们不会认为这是累赘,相反,担心别人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他救过我的命。”郝书记使出杀手锏。告诉李主任,敏敏为什么晕过去,张建中如何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当然,她只字不提泳衣破的事,不说自己两个大­肉­球跑出来,被张建中一览无遗。那完全是一个意外,但谁愿意别人看见自己的女人的身子,尤其是李主任。

这几年,年纪大了,他的心才稍宽了一点,到了地方,他也算有些地位了,才放心一些。以前在部队,彼此还年青,满眼都是比他官大的首长,他那心眼还没有针别大。

有人跟她说说话,他也会黑着脸问这问那,有人往家里打电话,他也会说,有话上班说不行吗?下了班还打什么电话?他还会冷不丁地跑去单位找她,遇到她不在办公室,见人就问,遇到她在向首长汇报工作,他就推门进去。

回来就对她发火:“你们谈什么秘密?一定要关门谈吗?以后,去向哪位首长汇报,都不准关门。”

“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我就是这么不讲理。”

“你到外面去宣布啊!你去告诉首长啊!以后谁找你老婆谈工作都不准关门,下了班,也不要往家里打电话。”

“你别以为我不敢说啊!”

“你敢,你当然敢!”

老婆长得漂亮有时候也很烦人,年青的时候,老婆就像女儿一样婷婷玉立,首长们总羡慕得不行,总说,你家伙好艳福!

他听得心花怒发,却也小心翼翼,担心首长是不是对老婆起了贪念?

“你注意某某首长,他对你可能不安好心。”

“没人对我不安好心,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对我不安好心。”

“可能吗?我还有必要吗?”

“你觉得没别要吗?”

李主任马上醒悟过来,去下面连队跑了几天,老婆也闲置了几天,不能再让她闲置了,闲置得慌,谁知不会出什么事啊!

“我就说吧!你说你对我没安好心吧!”

“我可以,只有我可以。”

这时候,她倒觉得丈夫挺可爱,他不紧张你会成天提心吊胆吗?问题总是两面­性­的,有时候觉得他总那么怀疑你心烦,有时候,又觉得他那么怀疑你是他太爱你。

“你是我的私的财产,知道吗?你是我的私的财产。”

他在她身上使劲的时候,总会说这句话,且没完没了。她也很愿意听,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相反,还会激发她。她就说:“是你的,别人碰也不能碰。”

“我不但要碰,我还要吃了。”

他就用嘴咬,咬得她酸酸的,酥酥的。

“我还要进攻,还要炸掉你这个顽固的堡垒。”

“炸啊你来炸啊!”

“我来了。我用爆破筒炸了你的堡垒。”

他还真就像是提着爆破筒冲了进来。

这些年,他渐渐少了许多激|情,特别是当了县委常委,一门心思似乎都放在工作上了。有时候,她暗示他,你还炸不炸堡垒?他竟茫然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

似乎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女儿成了一块心病。他们一直弄不清楚,两个那么健康的人,怎么生了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在部队的医院得知这一消息,他们都惊呆了,如果,医生不是熟人,他们会怀疑抱错了,如果女儿不是像他一样,腋下有一块小胎记,他还会怀疑老婆是否红杏出墻?

敏敏几乎继承了他们的优点,却没有继承像他们一样健康的身体。否则,他还没转业回地方就让女儿再像他们一样穿上军装了。

小的时候,你还可以护着她,还可以切心照顾她,但她渐渐长大,出落得人见人爱,心里就不免有一丝儿悲伤。她自己似乎也有一种自卑,特别是到了地方,没有了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她总把自己关在家里,总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更多。

这次,郝书记说什么也不依着丈夫了,她要请张建中来家里吃饭,她要感激他,当然,还不仅仅是他救了她,还因为,他已经隐约知道敏敏的状况。

如果,他还能与敏敏相处下去,也就有了接受敏敏的心理准备。

李主任制止不了老婆,只有躲避,当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他们住在一幢还算新的楼房,一厅两居室,这是转业到地方后,特意照顾他们的。许多级别跟他们一样的人,人口也比他们多,住得不是旧楼,就是面积比他们还窄小。据说,这套间是一位副县长搬走空出来的,好多人抢着要,正好李主任的转业通知到,县里就谁也不得罪,把那套间分给了他们。

张建中再不问李主任在不在?别让人觉得你是冲着李主任来的。敏敏还像很开心,一下班就问郝书记有什么事让她­干­的。郝书记敢得见她那么主动,就叫她摘菜洗菜,叫她餐桌抹­干­净。她问,是不是把地板也拖一拖?郝书记忙不过来,就说,不用了,前天才拖过的。敏敏却自己提水拿拖把去拖。

郝书记急忙从厨房跑出来说:“你放下,你放下,要拖我来拖。”

“我没事,我可能。”这点家务活也­干­不了怎么行?她对妈妈说,“以后,有什么家务活你吩咐我­干­。拖地最累是不是?其实,我可以­干­的。”

郝书记就站在一边看,突然意识到,这些天,女儿变得活跃了,变得爱­干­家务活了。一直以来,她担心女儿累着,不让她­干­家务,更不让她­干­拖地之类的重活。停下来擦了一把汗,见妈妈还不放心地看着自己,敏敏就说:“我­干­得来,我不累。”

“拖拖客厅就算了。”

“知道。”

她发现,女儿又瞟了一眼窗外。

303希望感动上帝

张建中在那个窗户出现的时候,敏敏把拖把扔了,慌慌张张跑进厨房告诉郝书记,他来了,妈,他来了。郝书记就笑着说,来就来了,那么慌张­干­什么?敏敏的脸就红了,说,我来告诉你啊!

没想到,李主任家里的摆设会那么简单,只有一套简易的木沙发,角落里摆着一张餐桌,椅子是那种折叠椅,靠墻排着。跟副县长家比,几乎是天壤之别。

他问敏敏:“你没事了吧?”

敏敏说:“没事了。”

她双手捧着茶递到他面前,过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碰了一下她的手,她便很深情地看他一眼,握住他触碰的地方,烫烫的,心里甜甜地想,他一定是故意碰的。

郝书记从厨房出来,在腰间扎一条围裙,把饱满丰盈的胸扎得凸显无遗,张建中的心反而“扑扑”跳起来,又想起那两个跑出来的大球­肉­,还有那两颗紫­色­的大葡萄。

“你先坐一会儿,跟敏敏说说话,我再炒两个菜。”

见还是母女俩,张建中心里有些儿不爽,却只字没提李主任,你可不能让人家觉得,你是为李主任而来。

“我爸成天就知道忙。”

“他是身不由己。”

张建中知道,在县府大院里最忙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县委办主任,一个是县政府办主任。李主任还兼着县委常委,忙的事就更多了,不仅像其他常委那样分管某一类工作,还要随时听候县委书记的吩咐,有时候,副书记也会对他发号施令。

“你只是周末才回来吗?”

“也不是,有时候也回来开会。”

“你们跑一趟挺累的,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车。”

“所以,没事很少回来,甚至周末也不一定回来。”

敏敏的目光便有些儿暗淡。

“当初,你是怎么分配到那么远的?”

太好回答了:“组织需要。”

“需要也不能把你放到那么边远啊!”

张建中不想谈这个问题,说:“你的身体好像挺弱的。”

“还好吧!”

“有时候,我教你一套太极,强身健体的。”

敏敏连连摇头,强身健体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很柔的,不是那种硬桥硬马的。”

郝书记却很感兴趣:“太极吗?就是那种耍得很好看,软绵绵的。”

敏敏说:“你怎么玩那些老头老太太的东西?”

好像是阿花也这么说过。

“其实,那是一种误解。”张建中没来时,就想过是不是可以通过黄氏太极让敏敏强身健体?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可以有理由经常到这里来。郝书记感谢你只是一次半次,总不可能有事没事弄这么一桌叫你过来吧?又不是当初的副县长故意给你和娜娜创造机会。

“太极可以因人而异,可以耍得软绵绵,你也可以硬桥硬马耍。”

郝书记说:“我们学。”

敏敏不知妈妈怎么会感兴趣。

“每个星期天早上,你都来教我们。”

接触和了解是循序渐进的,而且,张建中也只是星期天才有时间回来,一个星期见一次面是少了点,但如果,他与敏敏能发展,距离并不是问题。一纸调令还不把他调回来?当初,他就是被一纸红头文件调去边陲镇的。

张建中在想怎么与她们保持一种联系,郝书记也这么想,黄氏太极便成了一座桥梁。

后来,敏敏也琢磨出了个中味道,想张建中真够鬼的,把妈妈也骗了,其实,他还不是想找一个与你接触的理由?她记得看过一本小说,男女主人公开始也是这么接触的,男主人公经常去女主人公家借书,后来,就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再后来,就恋爱了结婚了。

她曾问张建中,看过那本书吗?张建中说看过,说两年前看的,说他这两年很少看小说了。你听听,还不是心里有鬼吗?人家只问你有没看过,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掩饰自己的心虚?

女孩子家心儿细,见张建中教她们母女耍太极,穿的还是平时穿的衣服,她就对妈妈说,我那天逛街,看到一套运动服挺适合他的,问是不是哪天买给他?他穿平时穿的衣服去晨练,好像挺别扭的。妈妈还猜不透女儿的心思?

“吃了晚饭就去吧!我也觉得挺别扭的。”

母女俩高高兴兴地把那套运动服买回来了。

李主任表错了情,以为是买给他的,说:“我哪有时候跟你们去运动啊!”

敏敏似乎醒过神来,说:“我们应该也买一件给爸的。”

郝书记说:“明天去买吧!”

李主任的脸就­阴­了。敏敏就摇着他说,平时也没见你运动,所以忘了,不是马上又想起来了吗?妈妈也答应明天去买给你了。李主任才没闲工夫吃这­干­醋。他脸­阴­是担心郝书记跟张建中挑明了。那小子,本来就势利,在副县长那尝过甜头,知道你们有这心思,还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我什么也没说,对小张没说,对敏敏也没说。”郝书记心里却是得意的,她还担心女儿不会喜欢张建中呢!那么多的男孩子她都没有喜欢,“你女儿喜欢小张了。完全是她自己喜欢的,我一句也没提示过。”

“小张那边什么态度?”

“说不准。”

“他们并没有单独接触过。”

“这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三个人谈恋爱?”

“你小声点。”

“我真不知你怎么就会看中小张。那样的人,你就不怕委屈自己的女儿?就算他说喜欢敏敏,那也是一种­阴­谋。”

说一句公道话,敏敏跟娜娜比,除了身体有点毛病,哪都比娜娜高几个台阶,张建中那么居心不良的人,不喜欢太怪呢!

“马上停止你的行动。”

“恰恰相反,我认为,还要加火升温。”

“你会害了敏敏。”

“你才会害了她。她为哪个男孩子动过心?现在,动了心,你却要她停止才是害她。别忘了,敏敏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这事你办的,这事你办的。”

李主任也不得不检讨自己,你太优柔寡断。

第二天,郝书记的打电话给张建中,说敏敏最近的气­色­好了许多,说去医院检查,医生也很惊讶。说真该感谢你,教她学太极。她说,你也知道的,我对太极并没什么兴趣,只是陪陪她,只是想让她学会。

说心里话,张建中教得很费心,郝书记学了就忘也能理解,敏敏却像是手脚不听使唤,动手却不能动腿,动腿却忘了动手。好不容易协调了,却又出现新问题,左手动,右腿却不能动,走路不是左手右脚吗?

有时候,张建中也生气了,敏敏就给妈妈使眼­色­,要她去劝他。妈妈能不当这和事佬吗?小张啊!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教吧!回去我监督她多练习。

怎么练习啊?你也没弄懂,知道她哪招对,哪招错吗?

再者说了,李主任总避而不见,很显然,他不反对却也不支持。或许,他还不知道你跟她们母女热得火热呢!

张建中问自己,教她们耍太极是不是一种失策?是不是偷­鸡­不成­鸡­蚀把米?

好在,每个星期只有一次。

偶尔,敏敏也会打电话给他,问他上星期教的动作,问他是不是觉得她笨?她说,她是很认真学的,只是以前没接触过,才总是笨手笨脚,说以后她领悟的应该会快点的。她说,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也希望他对她有信心。

“有,我当然有。”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温火煲汤了,希望能感动上帝。

有人推门进来,回头看,却是娟姐。

(今天一气更了四章,明天再更四章吧!有花的别忘了砸花啊!)

304猫狗还会摇摇尾巴呢

娟姐的脸通红通红,喘着大气,像是赶得匆忙,且还很生气。无端端的,有什么好气的?都这么久没见,没招你惹你啊!工作方面的事?我张建中只是被架空的副镇长,计生主任招惹你,你应该直接去找她。

“你还是人不是人?”

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

张建中“嘿嘿”笑,娟姐似乎骂不起来,却扑过来,甩了他一巴掌,那巴掌真够狠的,打在他手肩上,如果打在脸上,肯定会肿起好几寸。

“打吧!有气你就往我身上发。”张建中知道,她手重却不是没选地方,再打几下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她把憋屈的气发泄出来。

他也有过这样的难受,还不是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耍太极吐气纳气,施放内心的憋屈。如果,她觉得打他是很好的发泄形式,张建中也愿挨。

“我警告你,如果,如果,你不把表妹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张建中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表妹怎么了?不见了?与我什么关系?怎么跑来找我要人呢?

“怎么不关你的事?她为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会不知道吗?”

张建中更糊涂了,她为我受什么委屈了?貌似不沾边吧?是,没错,虽然,你想把表妹介绍给我,我也稀里糊涂见过她,但我态度很鲜明啊!我一开始就拒绝了啊!如果,说句没有人情的话,她喜欢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能不让她喜欢啊!她控制不了自己,还要我负这责任啊!

“你很得意是不是?”

“没有,我一点没有。”

“你就是得意了。我看出来你得意了。”

这不是有嘴难辩吗?

“这事就是因你而起,你去他们村抓人,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了。因为白天村民围攻你的时候,她站出来帮你说话,村里人都说,你是她男朋友。这还是好听的了,还有更难听的。”

“村里人都说,她是内­奸­,是叛徒。你想想,她一个姑娘家受得了吗?而且,你一句感谢话也没有,一句安慰话也没有。你还是人不是人?小猫小狗还会摇摇尾巴呢!我算是眼瞎了,认识你这么个人,还要把你介绍给表妹,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官的都一样,没一个有良心的,没一个好的。”

张建中好像这才想起那天的事,想起表妹当着大家的面,说他去找她的,是她的朋友。他还想起了老大嚷嚷,骂他张建中够狠!如此这般,他张建中还真说不清了,如此这般,表妹的确会遭到各种各样的咒骂。

怎么就没想到呢?当时,当时想到的只是别让表妹有误会,别让表妹有奢望,却没想到村民们会怎么对她。虽说,从计划夜袭行动开始,你心里就不爽,就一直被高书记,包括计生主任闹得闷闷不乐,但这并不是理由,再怎么不爽不乐,你也不能一句感谢话也没有,就算你不见表妹,也应该要娟姐帮你捎句话。

“现在,是一种什么状况?”

表妹受不了村里人的咒骂和嘲笑,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去哪了?

“不会是,不会是……”张建中没敢说出口,唾沫杀人的事也经常发生啊!表妹不会是受不了委屈,一气之下,跑到哪座山,跑到哪棵树挂上去了吧?

“不会是什么?”

“不会的,不可能的。”张建中不知是否定自己的想法,还是在安慰自己。可别发生这种事,否则,你张建中不明不白欠了一条人命啊!

“我们去找找。”

“去哪找?亲戚家都找过了,都说她没去。村后的树林了也找过了,也没有。”

他们,他们也有了最坏的打算。

“朋友呢?同学呢?”

“我们知道的都问过了,都没有。”

“跑哪去了?这还能跑哪去?”张建中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还能去哪呢?一个女孩子家招呼也没有,跑得无影无踪,难道上天了,下地了?她也没这个本事啊!他心跳了一下,突然冷静下来,古怪地看了娟姐一眼,“你不会是骗我吧?”

为什么不可以?你张建中不是紧张了吗?你不是不在乎表妹,你只是隐藏太深,现在原形毕露了吧?

“我骗你­干­什么?我会跟你玩这种玩笑吗?”

娟姐不但说,还手起脚落打啊踢的,张建中拦得快,躲得快,如果,还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会,可以下面又要挨踢了。

躲过一轮攻击,张建中也觉得自己嘴贱,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就是心里那么想,也不能说出口啊!把人家当什么了?当向你讨债的,要你还债的了。

“我嘴贱,我不该乱说话。”他抽了自己俩嘴巴,“你吩咐吧!要我怎么样?”又觉得这话会造成误会,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让我上哪找?”

“表妹有没跟你说过,她还有哪些要好的朋友?”

“她也没跟我说过什么?就那天晚上,送她回去的路,我们也没说什么。”张建中突然想起了,“教过她的语文老师。”

话一出口,他又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能说吗?这可是她藏在心里的秘密,她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娟姐却很平静地说:“我也打电话问过了。”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说:“就是,就是,她有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应该对她了解得最清楚。”

“她不是那种反叛的女孩子,平时去哪都有交代的,就算不跟她爸妈说,也会跟我说,但这一次,她一句话也没留下。”

张建中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觉得,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个屁!张建中,我发现你一直都在幸灾乐祸。”

“你不要误会好不好?我也很焦急,不说别的,就是你的表妹,就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我也不可能幸灾乐祸啊!”

“那你还说是好事?”

“你分析一下,如果,如果,她要­干­傻事,一定会留下点什么,比如写个纸条啊!写写自己的委屈啊!”他不敢用“遗书”这两个字眼,“没有吧?什么也没留下吧?这就是说,她只是不想我们找到她,只是躲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哪一天,想通了,不那么委屈了,就回来了。”

娟姐想了想,觉得也有那么些道理。

“你说,她能去哪呢?一个女孩子家?如果是男孩子,还没那么担心。”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就在于此,男孩子失踪了,想得是他会不会饿着,会不会没有睡觉的地方,女孩子想得却是人身安全,担心遇到图谋不轨的坏男人。

“她应该会保护好自己吧?”

“但愿如此。”

“你想,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她跑到香港那边打工了?”

“她应该没那么大胆。”

“很难说的,一气起来,什么事­干­不出来?”

张建中说对了一半,表妹真是打工了,不过,不是去香港,跑到深圳或是东莞或是中山,可能也觉得不应该让家里人担心,一个星期后,她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家里人问她在哪里,她只是说她很好,叫他们不要担心。

“或许,这是她最好的选择。”张建中在电话里说。

娟姐也说:“也许吧!”

因为这事,两人和好了,也有机会向娟姐解释,夜袭行动并不是他张建中的主张。他还向娟姐检讨,我的确很不应该,表妹为我挺身而出,我竟忘得­干­­干­净净。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至少,迫使表妹做出了新的选择。”

那时候,一个农业户口的人离开农村是很需要勇气的。

305你钻进了他的圈套

张建中离开总公司后,永强也回农业办了,总公司只剩两个非正式编制的外甥女和倒把明,外甥女还当出纳,管着总公司那盘帐,见到张建中就会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现在都没有管了。四处张望,见附近没人,就悄声说,我好几个月都没奖金了,还是你领导总公司好“我服从安排,我听从高书记指挥。”

她又说:“我现在挺闲的,没事­干­,你下乡的时候,是不是也带我去?”

张建中问:“你知道,我现在负责什么吗?我是管计生的,专门抓人去结扎,你想见识的话,随时可以跟我去。”

“结扎是不是像阉­鸡­那样?那天,我在集市上看见阉­鸡­的,在翅膀下划一道小口子,挤出两粒小黄豆大的东西。”

张建中还想吓吓她,没想到,她却能这么理解。

后来,她却跑去找姨夫,叫他把她安排到张建中手下。高书记很敏感,问,是他叫你来的吗?外甥女说,我自己要来的。她说,总公司都散了,我想再呆在那里吃闲饭,我想跟张副镇长去结扎。

高书记气了好一会,后来,有点想明白了,你张建中也出招了,想张建中快扛不住,因此,跟他玩心计了。你再怎么玩也没用,你不向老子认错,别想回总公司。

倒把明还继续跑海鲜,这是总公司一直没有停下来的业务,跑着跑着,他也不想­干­了,你那么辛苦,为总公司赚那么多钱,自己得到什么?如果,脱离总公司自己­干­,赚的可都是你自己的。

权衡之下,他也找到张建中,谈辞职的事。

张建中说:“你不存在辞职不辞职,你只是招聘的临工想不­干­就不­干­。不过,你还是跟自己人打个招呼。现在,他兼管总公司。”

屡次被倒把明出卖后,张建中对他已经没什么信心了,有些人只能是阶段­性­的合作,像倒把明这么刁钻的人,就算总公司还是你负责,你还像以前那样给予他更多的好处,他也会离开,毕竟,海鲜这条路跑顺了,又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自己玩也玩得转。

看着倒把明离开的背影,张建中突然发现,这也是自己失败的一个地方,怎么留住人?孩子大了都会离开父母的身边,这是天经地义,但一个企业把人培养出来却留不住,是一种悲哀。

倒把明纵使有这样那样的不足,甚至做人也成问题,但他也有可取之处,至少,海水养殖发展起来了,还很需要他。

最好的用人方法是,防着他的不足,发挥他的长处。

严格意义上说,这几个月,张建中离开了总公司,心却没真正离开,他在一点点总结过去的得与失。自然地,也想到它今后的发展。

自己人急急忙忙跑来,告诉他倒把明不­干­了。

张建中说:“你应该像高书记汇报才是。”

“高书记这两天去县里开会了。”

“那就等他回来再汇报呗,告诉我有什么用?我要下乡去抓结扎对象了。”张建中站起来就往外走,自己人忙拦住他说:“结扎对象让计生主任去抓,你先劝劝倒把明,他甩手不开,总公司就彻底瘫痪了。”

如果,这条水路也断的,高书记再要上调款,自己人的行踪就水落石出了。

“我怎么劝?我又不能给他什么承诺。”

“你和他是朋友,你要他再捱捱义气,迟早你会回总公司的。”

“我可不想骗我的朋友,再说了,他是因为我才来总公司的。你也知道,跑海鲜那条路是他搭的,我不在了,他自己跑也很正常。”

张建中还告诉他,海水养殖那边的鱼啊虾啊也快到收获季节,总公司跟养殖户签了包收购的合同,倒把明掐断了这条路,那些鱼虾收购回来只能给大家发福利了。他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晒鱼­干­虾­干­带回县城派亲戚朋友。

自己人找到了更充分的理由叫张建中回总公司了,打电话找高书记。那时候,没有手机,只能往家里打,往组织召开会议的单位打。好不容易才找到高书记。

“你嚷嚷什么?在开会呢!县委书记在讲话呢!”去会场找高书记的人说,边陲镇有急事,一定要他马上回电话,他才听了一半,就发火了。

“你他/妈的,钻进张建中的套子里了。他这是在B我,前几天找外甥女来B,没理他,今天,你叫倒把明来B。你只你这种傻瓜才会上当。”高书记叫自己人传话,“你就说,我已经知道这事了,已经有解决办法了。让他不用担心,­干­好计生工作。”

自己人左右不是人,更要命的是自己的事,如果,没挪用那几笔钱,他才不管你们的事呢!他想了想,似乎不吐出来不行了!

太不心甘了,你高书记拿了那么多,就不许我拿一点点?你高书记不会露馅,怎么我却会露馅?妈的,豁出去了,跟你高书记挑明,你总不会不给点面子吧?我对你忠心耿耿,你总不会要我把钱交出来吧!

张建中也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高书记会急,就想,他越急,你就越要吊他的胄口,越不买他的帐。最好,还失踪几天,让他找不到你。

对了,离开边陲镇。

回县城当然不行,他往家里打电话,老爸老妈又不会说假话,他要你回电话,你不回还违反纪律。

去省城,找汪燕弄回那十万元。

他打汪燕的大哥大,这几个月,她一直关机,也太草木皆兵了吧?刘老板还会找你吗?要找也早找了。打她公司的电话,竟然提示销号了。不会吧?不会刘老板那边还在追吧?

张建中觉得不可能,想汪燕不知又惹了什么事?她这种人,骗一就会骗二,总走夜路,那有不撞鬼的?你找其他合作伙伴哪有像我张建中那么死心塌地帮你的?

妈的,对她不能太放心,必须马上找到她,把那十万元弄回来。

张建中忙向镇长请假,开始还有跟高书记玩一把的心情,这会儿,却是为自己的事忙了。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到了省城,他就直扑小娴的学校,在那里肯定能打听到汪燕的消息。小娴又张建中吃一惊,这小姑娘,就像雨后春笋,又长个了,快有他张建中那么高了。你不会吧?你一个女孩子长那么高­干­什么?然而,她还是竹杆儿似的。

“昨天,汪燕姐才来过。”

“昨天?”

怎么这么巧?记得,上次玩失踪的前一天,她也是来看小娴。

“她说过去哪吗?”

“没说。这阵她经常来看我,她说,她已经不开公司了,闲得很无聊。”

怪不得公司的电话销号了。

“这阵……你是说有一段时间了?”

而且,还闲得无聊,闲得无聊你也不给我张建中打电话?你什么意思?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了?你脱难没人追杀,就想把我那十万吞了?

“你打她的大哥大吧!”

“关机了。”

“不是以前那一个。”

“她连大哥大都换了?”

“上个月就换了。”

张建中哪里知道,大哥大销号了三个月以后,因为,移动公司不敢保证你没打长途,长途话费要三个月才能完全打到单上,那时候才可以销号。

这个汪燕,不会你连你也避而不见吧?

张建中多了一个心眼,叫小娴打电话给她,你别说我来了,就说你有事要见她。小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给她一个惊喜。”

张建中很自信地想,就算小娴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会站他张建中这一边。

306可能听到什么呼唤吧

两人向电话亭走去的时候,小娴说,还是你给她电话吧!她不要我乱打电话给她。张建中说,以前不同,以前她做生意,打电话给她会影响她谈生意,现在她不是闲着吗?随便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她都可以。小娴却站住不动了。

“你们一定发生矛盾了,所以,你不让我告诉她,是你要我给她打电话。”

“我和她能发生什么矛盾?你记得吗?上次,我和她来见你,她玩失踪,也没瞒着我。”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你不会怀疑我会害她吧?”

小娴还是摇头,说:“要我打也可以,我要直接告诉她,你来了,是你要见她。”

你也太小心了吧?你防贼防盗竟连我张建中也防了。要知道,我跟你爸你妈什么关系?要知道,当初,可是我强烈要求你到省城来的,你现在手肘往外拐了,偏向汪燕了。

但想想,她不偏向汪燕也说不过去。

再想想,与汪燕这样的人接触多,还会不成天防这防那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愿你只学好,别把汪燕那些坏东西也学了。

“还是我来打她的大哥大吧!”张建中想,汪燕一定会接听的,因为,小娴经常用这个电话亭给她电话,如果,听到他的声音,她应该也不会不听,十万吗?你汪燕还不至少穷到那么地步吧?

拨打号码的时候,他又想,汪燕会不会是破产了?银行追债把她的公司封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张建中也大方点,当那十万白送你,反正那十万也是白捡来的,你汪燕要拿回去就拿回去好了。

没必要跟你斤斤计较!

电话一通,汪燕在电话那头说,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跑到小娴那去了?张建中心里想,我不跑到这来还跑去哪找你?

“今天,我还给你办公室打电话呢!”

你就别再说假话了,那么久,你不给我电话,我跑来找你,你倒给我电话了?

“他们说你去搞计划生育了,换办公室了,换电话了。我打去你的新电话,一直没人接,原来,你跑到省城来了。”

貌似还真打过。难道心有灵犀?

“你别走开啊!我马上到。”

张建中觉得自己多余得离谱,把汪燕想得太坏了。她骗谁也不会骗你,她想吞了谁的钱,也不会吞你的。要知道,那几乎是你拿命换回来的钱。那可是她汪燕心甘情愿给你的报酬!

汪燕出现的时候,张建中差点没敢认,她盘了一个贵­妇­髻,且穿黑­色­旗袍,上面绣着一只大大的凤,从下往上,那凤头几乎扛在肩上。

“不敢认吧?形象不一样了吧?”她伸出十指让他看,指甲涂得红红的。

也不知为什么,张建中心里一阵酸楚。一定是嫁人了,当阔­奶­­奶­了,否则怎么打扮得这么一副少­妇­款?难怪不开公司了,不成天奔波闯天地了。女人就是有这一大优势,当不了有钱人,可以当有钱人的老婆,可以当有钱人的妈!

“去你的,瞎说什么?这是少­妇­款吗?你从哪看出来了?这是时下省城最流行的发型,最流行的旗袍。”

女孩子也梳髻?虽然南方已婚­妇­女未必都梳髻,但这种风气源远流长,在张建中心目中,总觉得那是已婚­妇­女的扮像。

“不跟你说那么了,你一乡巴佬懂什么?”此话一出,汪燕想笑却捂着嘴忍住没有笑。其实,她首先想的是另一个称呼。

她到底还是喊出来了:“丑小子。你怎么那么久都不跟我联系?”

“你叫我什么?”

汪燕想了想,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得笑了笑,说:“叫你丑小子啊!”

“我很丑吗?”

“你不丑啊!那么黑。”

张建中以为她说自己脸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最近,常去山尾村找村长耍太极,一泡就是大半个上午,太阳都快升上当空了,而且,还赤祼着上身,不仅脸黑,上身也晒黑了。

这是在上次吃晚饭那个酒店,这会儿还不是吃饭的时候段,他们只是喝茶。只有他们俩,上课铃响的时候,汪燕还没到,张建中就叫小娴回去了,反正也没她什么事,别影响了她上课。

张建中说:“我怎么好打电话给你呢?我一打电话给你,你还不以为,我追债叫你要钱?”

他顺着这个话题把钱的事提了出来。

“你不找我要,还想我把钱送到你手里啊!”

“也没这么想,总之,相信你不会缺了我那点钱。”

“这个是最主要的,但还留一手,怕领导不相信你,查你吧?所以,还是先放在我这里安全一些。”

“我听小娴说,你把公司关了?”

“关了,做成刘老板那笔生意,就再没­干­了,开始是玩失踪,后来,趁这机会休息一下,调整一下,总是冲冲杀杀的,回过头来算了算,其实也没赚多少,想想,是不是可以换一种形式?”

“想好了吗?”

“有点眉目,但还在犹豫。”汪燕看了他一眼,问,“想不想一起­干­?”

“我怎么跟你­干­?”

“入股啊!”

张建中便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说来说去,还是没离开那十万,算计着那十万,同意入股,上了贼,哪一天,两手一拍,亏了,渣都没有了,再把公司门一关,你上哪追去?

隔个三两天,她的公司又开张了,她说,这是重新组建的,跟上次无关,资金都是刚从银行贷的。有理有据!

“算了吧,我还是留来娶老婆吧!”

“你这丑小子,别说我看不起你,几个月没见,我保证,还没人喜欢你,没人愿意嫁你。”

“你可错了,不是没人喜欢我,是我愿不愿意娶!”

“尾巴还翘起来了?”

汪燕想,不会是结束了他那小男人,变­骚­了吧?懂得想女人了吧?

“我告诉你,我还是挺抢手的。在边陲镇,喜欢我的女孩子可能数也数不过来。”张建中左右看了看,意识到即使有人听见。也不可能传到边陲镇去,又说,“有一个女孩子,为我玩失踪,害得她家里人到处找,担惊受怕了十多天,后来才知道,她跑去打工了。”

“你­干­了什么坏事?”

“也就是太坚决了,她表姐要把我们两人牵到一起,我拒绝得太没技巧。”

汪燕笑了笑,说:“还是单相思,只不过倒了过来,是女的单相思。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怎么就不跟她谈呢!占点便宜也好啊!”

“打住,你给我打住。我不占那个便宜。我张建中在边陲镇也是有头有面的人,我张建中能够立于不败,就是我知道什么事可以­干­,什么事不能­干­!”

否则,仅此一条,高书记早就把你张建中作掉了。前书记的惨败太深刻了。

“我真替你可惜,又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美好的时光。”

她的心动了动,今晚,要不要我帮你?再把那丑小子给叼了?这念头一闪,她发现自己仿佛有一种说不出渴望。

不见他还好,见了他,怎么总往那方面想?

其实,张建中也发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一下车,眼睛就直勾勾盯着她胸脯,总想起她穿着那套小得不能再小的泳衣,隐约可见两条大腿之间那片­阴­影儿,就有一股气在丹田窜来窜去,那东东一点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

即便两人面对面坐着,丹田那股气还是不愿散去,那东东更放肆了,顶得裤子窄得难受。

不会是听到什么在呼唤吧?

307别让我骂你人头猪脑

张建中伸手下去,偷偷搬弄了一下,想让那东东换一个舒服的位置。汪燕却像是哆嗦了一下,双腿不由得夹住了,心里就骂自己,人家那手又不是伸过来摸你,你心儿欢什么欢?

“好像挺热的。”张建中擦了一下人中上的汗。

“有吗?还可以吧!”汪燕也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

“这里的空调不行。”

“要不,出去走走。”

张建中想,不如把那十万打到帐上去。

她还是开那辆进口车,车里的空调似乎清爽得多。

“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不会是去她那个出租屋吧?那地方虽不起眼,对你张建中来说,却算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毕竟,是你与女孩子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过夜。这么想,他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想那个晚上,是不是有点傻,怎么就被她灌得那么醉?如果,没有醉彻底,会不会酒后乱­性­?那个晚上,真有那么一种感觉,像是­干­过那种事似的,好像好像是和娟姐在一起。真是在错的地方,梦见了错的人,怎么可能跟娟姐­干­那种事呢?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

妈的,怎么不是梦见汪燕?以假乱真也挺好啊!

他看了她一眼,她的侧面很有一种味道,鼻子尖尖的,脖子细细的,胸圆圆的挺挺的,挺得旗袍上绣的那只凤脖子长长的。

“后来,刘老板一直没有找你的麻烦吗?”

“不是没找,是没找到。”

“现在,他还呆在那酒店?”

“回去了,那笔生意后不久,就被调回去了,据说,他还不止这一次被骗,刚好他们那个企业换了一把手,清理经济盘子,把他的老底都抖落出来了。你猜他到南方做生意亏了多少?”

“他好像没来多久吧?”

“还不到一年,亏了两千多万。”

“不可能吧?”

“你说,他都亏给谁了?要是都亏给我多好。”

“你还想怎么样?百分之十给你赚了。”

“我那笔还不算,有货不算亏,亏的那些是什么都没有的。”

“应该转移到自己的帐上了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家伙,什么生意都做,根本不管赚不赚,做成一笔自己给自己提成百分之十的回扣。这一进一出,亏的是国家的企业的,自己却赚了百分之二十。”

“这种人,枪毙几回都不过。”

“你别想那么好的事,回去只是降了级,不当那企业副总经理,退居二线当巡视员。”

“这也太划算了。”

“反正现在是瞒天过海,浑水摸鱼,谁能瞒能混过关,谁就本事。”

张建中问:“你原来不也是国企的吗?怎么不也这么­干­?赚亏都归单位,你就可以每做成一笔生意自己给自己提成百分之十了。”

“我和他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那资格,爬到那个位置,上面有人,上面人罩着他,以企业的名义出来做生意当然名正言顺。我属于挂靠,属于野­鸡­企业,自负盈亏,就这样也求了不少人。有的人还辞职出来­干­呢!”

“这么说,你们这种所谓的国企办的公司有三大类,一类像刘老板那种,赚亏都是企业的,一类是你这种,只是挂靠,赚亏都是自己的。还有一类严格来说,和原企业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建中对自己说,看来这公司­性­质还挺多的,但和刘老板那类公司做生意最容易,完全靠自觉,如果贪心,根本不管赚还是亏,只想怎么做成生意,从中赚取个人百分之十的回扣。

他问自己,你算哪一类?貌似都不是,高书记要你一定得赚,但赚了还不能进自己的口袋,还不能提取百分之十的回扣。妈的,你张建中属觉悟最高的那一种,真正是为边陲镇发展经济。

车缓缓停下来,张建中左右看看,问:“这是哪?”

“停车场。”

张建中当然知道这是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只是你汪燕带我到这来­干­什么?随她下了车,又跟她进酒店的商场,见那商场规模并不大,货架上的东西也很少,大多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应该是应该出差住酒店的人忘带了什么,来这商场买点应应急而已。

汪燕却从一个侧门走了出去。张建中忙加快脚步,走出那侧门才知道,已经在街上了。

“这是­干­什么?”

“停车啊!”

张建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汪燕把车停在酒店里,不敢直接走出去,怕守门的保安收费,所以,从这侧面溜了出来。

“你进口车开得也太小气了。”

“能省就省,现在不是没有收入吗?”

“没收入还开进口车,不如坐公交巴士。”

“你是不知道,这里靠靠,那里停停,一天停车费至少也要几十块,停在路边,又不放心,总有些人故意刮花车身。”她一手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别东张西望了。”

好像碰了一下她的胸,软软的。张建中的心跳起来,不要啊,千万不要啊!这可是在街上,你不听话翘起来啊!他警告那东东,然而,一点效果也没有,汪燕的胸就贴着他胳膊,走一步,搓一下,那东东打死也不听话了。

“我们这是去哪?”张建中停了下来。这样要好许多,裤子只有俩裤腿,这多出一条腿,走路哪能方便?

“我们去高弟街,拐个弯就到了。”

张建中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说:“这么走多不方便,像被你绑架似的。”

“你就不能不那么乡巴佬?”

“你还是让我乡巴佬吧?我习惯了。”

汪燕笑了笑,说:“站一会吧!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她知道什么原因了,虽然没有撑起帐蓬,但也够鼓胀的了,发起狠来,你不丢人,我汪燕还丢人呢!

高弟街是省城最大的服装批发街。以前,几乎像县城阿花呆过的那个服装街一样,后来,有了名气,就只搞批发,全国各大城市的批发商都到这来进货,大批吃进,走铁路运回去,再批发给当地的服装摊档。

“你不会是想转行­干­服装吧?”

“有点这个意思。”

张建中连连摇头,说:“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看怎么做吧!”

“怎么做也难。”

这高弟街一个门店挨一个门店,个个门店都堆满了服装,不仅里面堆,门口也堆满了。好像还不止一条街,或许,以前是一条街,现在发展到周边几条街了。虽然进货的人不少,批量也大,但竞争还是够剧烈的。何况,人家­干­了那么些年,­干­的是熟客生意,你Сhā得进来吗?

“你知道,这里一天需要多少布料?”

张建中摇摇头,但马上明白了,问:“你想做布匹生意,给他们供布料?”

这也不可能,人家早形成了规模,说明也有了固定的供应商,你还是很难Сhā一杠子进来。

“如果,我供应的布匹更便宜呢?”

“能更便宜吗?”

你凭什么?难道你跟纺织厂的关系铁,可以直接从厂家吃进?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布匹就不是直接从厂家吃进呢?每天那么大的量,供应商再傻也会跑厂家,现在什么关系最铁?钱最铁,有铁什么事都能搞定!

你汪燕能搞定的,人家一样能搞定。

“我不去厂家,厂家吃进的货也未必便宜。”

“难道你还跑到田头地里直接吃进棉花?”

汪燕笑了起来,指着脑袋,说:“用脑子想想?别让我骂你人头猪脑。”

问题是,人家不是人头猪脑,你汪燕能想到的,人家也一定能想到!

(继续四章,有花的砸花啊!)

308拆东墻补西墻

汪燕却说了一句让张建中吃惊的话:“你都想不到呢!人家怎么想得到?”我可不是什么聪明人。我在边陲镇还算得上聪明,来到大省城,就一乡巴佬,丑小子,什么都不懂!汪燕笑了起来,因为他说自己是丑小子。她真想问,你知道,为什么叫你丑小子吗?

“慢慢再告诉你答案。”她竟卖关子,“跟我来,让你再看一样东西。”

他们离开了高弟街,回那家酒店坐车。还没到她要他看的地方,她就把要说的事告诉他了。汪燕开公司­干­的最得意的事,就是买下了两块地,一块计划盖公司办公楼,一块用来盖自己的别墅。她说,当初根本没想到地价能上涨,要知道,就把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了。

她告诉张建中,她贷款做生意,如果,不算那两块地皮的话,是亏的,亏三百多万吧!连利息边办公经费,员工的补贴。三百多万啊!我一想起来就害怕,所以,我觉得,要停一停,要理一理思路。当然,有时候,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如果,那三百多万亏空补不上,敢停吗?停一个月,银行就来找你还利息。好在,地价上涨,我把盖办公楼地块地卖出去了,你猜赚了多少?

“五百万。”

有了这五百万的盈利,我把所有的贷款还了,把公司停了。自己赚了百多万吧!当然,还有别墅那块地。那块地目前的价格是四百多万,近五百万。也就是说,我现在有六百多万的身价。

“厉害吧?”

张建中说:“你不用­干­了,这辈子坐着吃也够了。”

“我没那么没志气。我想,是不是玩地皮,贷款买地皮等升价,反正也不开什么公司,请三两个人打下手,或者,我自己­干­应该应付得来。把地皮买下来,放在那里等涨价。三几年,保证翻一番。”

“银行找你要利息呢?”

“先拖着,玩失踪,等地价涨了连本带利还给它。”

张建中摇头说:“我怕不行,你玩失踪,人家宣布你破产,把你的地收了。地价还没涨,你赔利息不说,可能还要赔本金,欠一ρi股债。三几年后,地价涨了,地是人家的了,钱被人家赚了。”

汪燕似乎没料想到会有这么一着,却还是不服气地说:“总有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

“收卖银行的人。”汪燕笑了笑,“现在,谁见钱不眼开?把银行的人收卖了,他们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会追我的利息。”

“你就不怕连收卖的钱也赔了?”

这可不比高书记上调几个小钱,银行制度可不是儿戏,人家每年结算一次,第一年,你一分利息不还,第二年还不还,想那些被收卖的人也纸包不住火。穿了帮,一锅端,那就不只是宣布你汪燕破产,没收你那些地皮了,还要判你的刑!

“不跟你说了,没一句好话。”

张建中却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我劝你还是慎重。”

“我慎重的很。”

“你只想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没考虑对自己不利的一面。只想着把头藏了起来,ρi股却露在外面。”

说这么时,张建中便起她翘着ρi股的样子,想如果,她只是穿那套小得不能再小的泳衣,会是什么情形?又被水湿了,透明不透明之间,应该还不只是看到那小片儿­阴­影吧?

那东东又不安份起来,貌似又听到了什么在呼唤,裤子窄小得憋得难受。

汪燕说:“你这人,不但脑子不好使,胆子也小。现在,胆小的人成不了大事,老实安份已经不吃香了,劳动模范已经落后于形势了。冲!你知道吗?闯!你懂吗?现在是乱世,乱世造英雄。”

“你不能再有侥幸。刘老板那事是运气,刚好碰到他也不­干­净,如果,碰到李老板,王老板,你就没那么运气了,可能就要你的命了。”

“李老板,王老板也一样!你以为现在的人­干­净吗?没一个­干­净的。”汪燕放慢了车速,说,“你是被刘老板那件事吓破了胆。你放心,我再不拖你下水,你那十万,我还给你,明天打到你帐上。你就等着看我怎么赚大钱发达吧!胆小鬼!”

“你就不知道,我用心良苦?我费那么多唾沫劝你­干­什么?我不想你毁了自己。”

“谢谢了!丑小子!”

汪燕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的车停在郊外,那是一片开阔地,长着稀疏的草,风吹来,那些枯黄的草便翻滚着,像掀起一层层浪。太阳已经下山了,远处的晚霞却散放着缤纷的光芒。

汪燕双手背在屁屁上,昂头点着那块开阔地和晚霞说:“怎么样?景­色­美不美?”

这也太小儿科了,省城能有什么好的自然景­色­?还说我张建中乡巴佬,你汪燕是大城市姑娘少见树木多见楼宇,少见鸟飞多见人行!这景­色­也能称之为美?

张建中哪理解汪燕此时的心情。

眼前这块开阔地原是一片良田,纳进城区扩建的规划,已经闲置了一年。

“五到十年,这里将建成新城区。如果,我现在这里的某一块地买下来,三几年破土兴工的时候,再卖出去,地价翻两番,翻三番都有可能。”

“既然这里已经划入政府规划,这些地应该由政府统一管理吧?”

“当然。”

“那你还怎么买?”

汪燕看着他笑,说:“你啊!别总呆在边陲镇了,什么都不懂!”

她说,政府要建新城区,又不想花钱怎么办?或者说,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卖地!把一些商用地卖出去,把一些住宅地卖出去。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了,不是什么事都由政府­干­,什么项目都由政府投产开发。

她说,政府要多方筹集资金,比如,单位企业的资金。钢铁厂有钱吧?它也可以搞房地产开发,建商品楼,高第街那些人赚了钱吧?他们要改善生活,首先,就需要改善居住环境。这样就形成了一条供求链。新城区建起来了,又不用花政府财政的钱。当然,还有像我这种浑水摸鱼的小公司。

她说,省城有很多大企业,不仅是省城,只要这里能赚钱,就会像一块大吸块,把各地的企业都吸引过来,后来者没地怎么办?只有出高价卖我手里的地。

汪燕的宏伟蓝图描绘得非常好!

但还是刚才的问题,你能挺得下去吗?三几年不付银行利息玩得转吗?人家的供求链运转正常,你的资金链却随时会绷断。

“你别说话,别扫兴。”

“你热得过火了,我给你泼泼冷水。”

“现在到处都在热,比大跃进的时代还要热。我还嫌自己不够热呢!”

“再热,把你自己也烧起来了。”

汪燕似乎不想再理他说了,回身上车。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你和别人不一样,人家是大企业,这边货款那边补,你却只有一条路。”

上了车,嘭一声关上门,汪燕却没开车。

“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一条路?我也有几条路,我可以拆东墻补西墻。”她双手扶着方向盘,又把脸枕上去,斜着脸看张建中,说,“跟你说话,还是很有灵感的,我不是一条路。你想想,现在有多少家银行?我可以向这家银行货款买地皮,又可以向另一家银行货款还本还利息,几个银行轮一遍,这三几年就过了。”

真不知她那脑子是怎么转的?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

(有花的砸花啊!)

309我真没用

“这个办法怎么样?这个办法好吧?怎么样?跟不跟我玩?还是把你那十万打到你帐上?”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想她说了那么多,描绘的那么美丽,最终的目的是不是瞪着那十万怂恿他入股?这点钱在那么大的一项投资里算得了什么?她怎么总念念不忘?

“我那点钱也办不成什么事!”

“你不会怕我骗了你那点钱吧?”

“没有,没有。”

“你又不等那钱用,再说了,放在我这入股也安全。别你们那边一查腐败,发现那些来路不明,反而把你害了。”

“我会妥善处理的。”

“你还是不看好我。”

“也不是这么说。你也知道,我这人胆小,没出息。”

车启动了。

“再跟你说个事。”

“如果,你不怕我泼冷水。”

“那就不说了。早知道,不带你去高弟街了,浪费时间。”

“搞布匹的事?”

“不搞了。现在还有什么比炒地皮赚钱。”汪燕说,“开始,我的思路还没那么清晰,跟你这么一谈,思路反而越来越清晰了。我就这么­干­!休息了那么一段时间,也应该­干­点事了,而且是大­干­一场!”

说着,她开了车头灯,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时间。

“坏了,过了吃饭的时间,小娴可能还在等我们呢!”

“应该不会吧?这都几点了?她要等我们,应该会打电话给你。”

汪燕点点头,问:“我们上哪吃饭?”

“随你。”

“敢不敢跟我喝酒?”

“不敢。”

“不行,今天一定要喝。”她心里想,别把他灌醉了,自己­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自己是小男人。今晚让他喝兴奋就好,要他主动,看看这丑小子是怎么主动的。这么想,双腿不禁一夹,油门一松,车突然慢了下来。

分心了,想哪去了?你怎么变得那么­骚­了?好像一见到他,就没少想那事,你可别忘了,丑小子厉害得很,你未必承受得了。如果,他主动,你不知道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他肯定不懂得痛惜人,虽然,他已经不是小男人,但脑子还是一片空白没有经验,只懂得一味地冲杀,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

张建中也在想自己不能喝醉,不能像上次那么轻敌,今天,她心情挺好,多劝她喝,报仇雪恨把她灌醉。他问自己,把她灌醉怎么样?可不可以像第一次那样?一定要证明她醉了,一定要醉彻底,那时候,你想怎么样不行?他的心扑扑跳,对自己说,你可别那么傻,别只是看看,你还要有所行动。突然,他很有些后悔,怎么不偷偷弄些套套过来?那些玩意儿堆在计生办的角落里,见人就派,有人还擅自去拿。

戴上那玩意儿,怎么搞也不会留下痕迹,她醉来也不会知道。

这天下午上班不久,敏敏便觉得胸闷,非常不舒服,临办公桌是一位老同事,见她脸­色­发青,关心地问,没什么事吧?脸­色­那么差?敏敏不想声张,摇摇头说,没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想让水顺一下,那知,还是不行,且好像还更严重,便不得不打电话给郝书记。

她没说什么状况,怕单位里的人听到,只是说:“妈,你来一下。”

郝书记就意识到事情不妙,急急忙忙叫单位的车载她去见女儿。敏敏一见郝书记,还勉强笑给单位的人看,但一上车就靠在妈怀里,说:“我难受!”

“去医院,快去医院。”郝书记对司机说。

医生是熟悉的医生,很清楚敏敏的状况,一番急救处理后,告诉郝书记,最近累着了。

郝书记问:“不会是学太极累的吧?”

医生责怪道:“你怎么让她学那些东西?”

“我觉得也不用什么劲,也希望增加一下她的体质。”

“还是少动为好。”

“以后会注意了。”

李主任推门进来,气喘喘地问:“怎么回事?”

郝书记说:“你小声点。”

李主任便放低了声音,说:“没事吧?”

医生说:“现在没事了。”

李主任知道原因时,就指着老婆说:“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

郝书记很愧疚地说:“我也不知道,那想到会那么严重?”

敏敏已经醒过了,很虚弱地说:“不关妈的事,是我自己那学的。”

“以后,再不准学了,好好呆在家里!”

敏敏眼里就有泪流出来,郝书记心痛了,说:“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李主任不是怕老婆的人,但这会儿不得不顺从她,郝书记便给女儿擦眼泪,但越擦流得越厉害。

敏敏很伤心,想自己真没用,这学太极柔手柔脚也不累啊!怎么会这样?自己还以为,这阵学太极挺好的,还可以­干­些家务活,怎么突然会这样?难道自己什么事也不能­干­吗?只能坐在家里织织毛衣吗?

在父母身边,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干­,但以后结婚嫁了人,你还能什么都不­干­吗?至少,家务活也得­干­吧?洗洗衣服拖拖地吧?这些天,她总在想这些事,总想自己结婚嫁了人什么事都不能­干­怎么办?

如果,如果嫁给张建中,你总不能让他­干­家务活吧?他父母总不可能像自己父母那样什么事都不让你­干­吧?她跟张建中学太极,只是想让自己强壮一点,能有­干­家务活的体力。现在看来,这么简单的要求也达不到了。

“以后,我怎么办?”敏敏问妈妈。

郝书记安慰她,说:“没事的,医生说很正常,以后,我们不学就是了。”

“我什么事都­干­不了。”

“妈什么事也不要你­干­。”

敏敏看了李主任一眼,欲言又止。这时候,他们已经回到家里,敏敏躺在自己的床上,背靠着枕头。

郝书记坐在床边,回头对站在一边的李主任说:“你出去一下。”

李主任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出去了。

“我想见小张。”敏敏苍白的脸还是浮起两片红晕。

“现在已经太晚了。”

“有些事,我想告诉他。”

“是不是早了点?”

虽然没有挑明,但那张窗户纸已经捅破了,母女俩谁也不隐瞒谁。

“早让他知道好。”

“你不用担心这事,妈有安排。”

“我想自己跟他说。”

“你听妈的。”

敏敏可怜惜惜地看着郝书记,说:“如果,如果,小张介意,知道我是这么个状况,我该怎么办?”

“傻孩子,小张又不是不知道。小张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他也多少猜到点什么了。那次在边陲镇,他都看见了。你不是没看见,他抱着你奔向救护车的时候急成什么样?如果,他介意,还会来我们家吗?还会叫你学太极吗?”

敏敏的心情好了许多,说:“我真没用,这一点点事都做不到。”

“明天,我叫他来看你,就说你不舒服,听妈的,暂时还别告诉他。”

敏敏点点头,郝书记便扶她躺下去。

一见老婆从房间出来,李主任便说:“是谈小张的事吧?”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反问他:“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早叫你别闹这一出,你偏不听。”

“现在怪我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应该想想解决的怎么办?”

说着,郝书记坐在电话边的椅子上,拿起话筒拨打边陲镇党政办的电话,下了班,党政办也有人值班。刚好是老主任接的电话,告诉郝书记,这几天张建中请假去了省城。

“有他的联系电话吗?”

老主任说:“没有。”

“我有急事。”

老主任很尽职,打电话问水浸村的倒把明,他哪知道张建中去省城的行踪。

(再次感谢hedong6711的打赏,希望各位童鞋学习好榜样,多多打赏!)

310经常流鼻血吗

张建中告诫自己别喝醉,汪燕又不想他醉彻底,离开餐桌,两人都东倒西歪,半醉半醒。张建中有点失望,想她够­精­的,酒量又那么大,喝醉她根本不可能。汪燕却喜滋滋地想,这才有效果。

等电梯的时候,汪燕一手搭在他肩上,胸脯一起一伏,每一次起伏都触碰到他身上,丹田便有一团火燃烧起来。

“当”的一声,电梯到了,里面有人出来,张建中忙往边上闪,汪燕躲闪不及,碰在一起,那很挺的胸,便被结结实实地挤了一下。她故意叫了一声,张建中的脸涨红起来。

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汪燕先进了电梯。

“你还来不来?”

张建中问:“是上还是下?”

“下吧!”

“我上。”

汪燕出来拉了他一把,电梯门关了一半,碰到他们,又自动打开。

“我下去­干­什么?”

说着,他感觉电梯是在上行。

汪燕没看他,按了一下他订的房间楼层,显然,她是知道电梯向上的。电梯门又开了,有人进来,且一下子把电梯塞满了,两人被挤在角落里。汪燕像是怕有咸猪手似的,面对着他,贴得很近。他心里想,你就不怕我对你咸猪手?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人进来,她贴得更近了,两人几乎拥抱在一起,又感觉到她软软的胸。她一条腿刚好Сhā在他当中,蠕动着,刺激得有点不安份的东东,抖了抖。她想,好有力!又蠕动了一下,知道那东东几乎进入状态了。没敢看她,只是看着电梯门上方那盏移着电梯上移,显示楼层的灯。

省城的楼宇盖得也太高了!有人出去了,电梯松动了许多,她也没理由再贴得那么紧。

“到了。”他推了一下汪燕的肩,她回头看一眼,他已三步并着两步跨出去了,那么快步离开是担心有人低头看见他的难堪。虽然,迈开左腿的时候,碰得那东东难受。

出了电梯,还是大步向房间走去,汪燕哪知道他的用意,在后面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他也怕你汪燕看见啊!

汪燕一串小步追上来,他正好开了门,她却先闪了进去。张建中正不知她怎么走得比自己还快,就见她推门进了卫生间。

坐厕“乒乒”响。

“你没事吧?”她没答他,便想她是不是跑到卫生间里呕吐?回手关上外面的门,也跟了进去,却见她坐在坐厕上,响起一阵很响亮的水流声。张建中想退已经迟了,便定定地站在那里。她也看着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弄愣了。她那旗袍提到腰间,下身几乎*,只有那小内内绳儿似的横在两腿上。如果不是坐着,张建中可就一览无余了。他心抬起头,不是不想看得仔细些,而是感觉有什么从鼻孔里流出来,但还是迟了,只见两行鼻血流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抹着鼻血,眼睛却还不死心地往下瞟,女人不是没看过,但跟阿花戏耍那会儿,她总穿着小内内,什么都看齐了,耍遍了,就是那里看也没看。那一次差点弄进去,也没来得及看,香港佬就按门铃了。

汪燕还是坐在坐厕上,抽了一团纸递给他。

“谢谢!”他移近了半步,居高临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水流声已经停了,他下面却胀得难受。汪燕当然知道,他就那么面对面站着,那位置与她平行,又移近半步,顶起来的帐蓬几乎撑到她脸上了。她在心里对他说,你再近点,再近点,我一口把它吞了。心里别提有多兴奋。

“还好吧!”

汪燕从卫生间出来,见他半躺在床上。

“一会就好。”

“经常流鼻血吗?”

“小时候,时不时流。”

“现在还经常流?”

“很少!”

屁话!我汪燕会不知道你为什么流啊!没出息!却又想,不正是没出息,你才处心积虑吗?

“你是不是也要去厕所?”

张建中感觉她的目光停在自己某一个地方,忙遮丑似的弯曲双腿。

“你不用厕所,我可洗澡了。”

“在这洗?”

“很奇怪吗?”说话间,她已经动手解旗袍上的扣儿,原来,那扣儿在腋下,一粒粒解,且还当着他的面,张建中刚平缓的心又“扑扑”跳起来。

不会是脱光了才进去吧?张建中倒是非常非常希望。

“你没喝多吧?”

“我像喝多了吗?”

“你是不是应该进卫生间才脱?”

汪燕停了下来,想这丑小子还假正经了,你不想看吗?你应该更想我脱得一丝不挂吧?

“我怕把旗袍弄皱了。”她不可能没有理由。他再次受不了了,丹田那团火直往头顶冲,血似乎又往鼻孔涌。以为,以为她的罩罩怎么也没有泳衣小,哪想到,还要小得多,你­干­脆别穿算了,­干­脆把那两座山尖尖涂黑就当穿算了。

还有那小内内,只是算是一块布,只是遮住那么点,她把旗袍叠好,放在另一张床上时,一弯腰,那两座山直垂,呈现出木瓜的形状,那屁屁就更是完全­祼­露了,只有一根细绳儿。阿花的小内内已经够小了,她还小得都夹进股沟里。

汪燕还不想进卫生间,站在那里盘头发,那个贵­妇­髻并没有散,所有的举动都是故意的,她还站在镜子前,让张建中看到她在镜子里的正面,又看到她真正的背面。

你再不快点进卫生间,我可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可要*你了。你以为,我张建中不是男人吗?你以为,我张建中很理智很正人君子吗?正人君子未必扛得住吧?

“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不红才怪呢!

“又不是你脱衣服,你还怕羞了?”

这脸红是怕羞吗?是被火烧的,我张建中都快烧成炭了。

“你快去洗,快去洗。”

汪燕慢慢地扭进卫生间,心里却在骂,张建中,你是个废物!都这样了,你还不行动!那丑小子都受不了了,你还禁锢它!怪不得你到现在都不懂女人,因为你蠢,因为你笨!平时,也没见你那么蠢那么笨啊!难道你就缺少那么一根弦?只能由女人摆布你?

只是走进通往卫生间的走廊,就听见嘭的一声,汪燕吓了一跳,又响起嘭的一声,张建中便,“啊”地一声大叫。

“你疯了?”汪燕退了半步回头看他。

张建中愣了一下,爆发起来:“我疯了,我要被你B疯了。”

你到底还是扛不住了,汪燕说:“我什么时候B你了?”

“你还不是B我吗?你看看你,你说,你是不是挑逗我?”

“我怎么挑逗你了?”

“你衣服都不穿!”

“这不算吗?”汪燕扯了扯小罩罩的细带儿,又扯了扯小内内的细绳儿。

“你不如脱了!”

汪燕笑了一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手在背上摸索了一下,那罩罩却像一片云似的飘了下来,那两团­肉­很弹­性­地弹了一下,左右摇晃。张建中双眼瞪得大大的。

只是一小会儿的停顿,他便扑了上来。饿狼猛虎般,紧紧揽住她的腰,另一手准确无误地逮个正着。

“啊”地一声,汪燕不知是被他抓爽了,还是被他抓痛了。

“你不是很淡定吗?你不是很正经吗?”

张建中才懒得理她,头一低叼住了另一个被冷落的­肉­团。汪燕也抱住了他,后仰着腰,让他抓拿吸/吮得更随意。

“你原来那么坏啊!你原来那么狠啊!”汪燕一阵迷茫,感觉他几乎把她的心也吸出来了。

(请砸花啊!砸花!)

311以牙还牙

汪燕站不住了,往床边移去,一下子倒在床上,张建中便重重地压了下去。那会儿,她一点不知道他有多重,伸手去摸那丑小子,先是隔着裤子,又钻进去,再就掏了出来。

还是那么黑那么丑那么呆那么傻!不由得双腿一夹,像是有水流了出来。

那一刻,他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看着那丑小子握在她手里,感觉那手很白,感觉那手很小,磨菇头滚出一滴混沌的水珠儿。她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她,她就笑了一下。

“想怎么样?”

“想把你吃了。”

他俯下身来吻她,她迎接着,心里想,你没那本事,只有我才能一口把你吃了。

一边接吻,一边抚摸彼此,张建中的手往下移了,心又猛烈地跳起来,那个地方太吸引他了,那个地方屡次三番都不知道是什么样?

隔着薄薄的纱,轻轻地滑动,那里很湿润,那里有一条细缝儿,中指陷进去了,里面好像涌出很多水,她也一下子僵硬了,鼻孔喷出的呼吸热热地喷在他脸上。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那中指在门口滑过来滑过去,感受那丑小子烫烫的在手里抖,已经不能分心跟他接吻了,只是让他的舌尖在嘴里搅。

继续啊!你继续啊!

勇猛啊!你再勇猛啊!她呼唤着,渴望他再进一步,渴望他把她撕裂,那个丑小子凶得很,那个丑小子闯进来,不把你撕裂才怪。她一点不怕,她要怕的话还挑逗他吗?

他把她的小内内脱了。

早就应该脱了,隔着那层纱怎么也不够爽啊!他又压了下来,中指又在那细缝上上下下地滑动。你有点创意好不好?你就只满足这么抚摸吗?你就不能把丑小子移过来吗?她让自己往下挪,她把手里的丑小子向上推。够着了,够着了,丑小子戳穿到她的大腿根了。

再往下挪,再往下挪。

突然,他僵硬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她却一点没有察觉,还在努力地要把丑小子往细缝挪。

“可以吗?”

汪燕睁开了眼,眼里一片迷茫。

“为什么不可以?”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张建中很难分辨真假,如果喜欢,她会那么久都不跟他联系吗?不见她吗?如果不喜欢,她又怎么会跟他­干­这种事?然而,知道自己还没到喜欢她的程度,虽然有过合作,也还算默契,虽然还谈得来,观点却大相径庭。

“你怎么了?”汪燕意识到他在犹豫。

“我们这算是什么?”

“你想不想要吧?”

“有些事,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现在,你不能要吗?我不给你吗?”她还在摸索,还在渴望把那丑小子领到家门口。

“我们是不是应该冷静一点?”

汪燕差点没被他气死,都什么时候了,还冷静什么?先把事都­干­了好不好?完了事,想怎么冷静都可以。他坐了起来,这一坐,那丑小子甩了一下,正好在门口戳了一下,戳穿得她一阵心酥。他误会了,以为自己坐在她腿上,把她坐痛了,忙蹲了起来。

她也误会了,以为他在调整位置,奋力一击。她等着,等那丑小子闯进来。好一会,不见他有动静,睁开眼,却见他在看那迷人的地方,看得直吞口水,那丑小子更加乌黑发亮,高­射­炮傻呆呆地直指蓝天。

汪燕抬了抬屁屁,让他看得更清楚,就不信你能冷静,就不信你不闯进来。那里又淌出一汪水,张建中看得清晰,虽然,草儿茂盛,但那草儿只在顶端,小水溪两旁光洁如缎,那汪水便像泉涌般冒了出来。

丑小子一阵乱跳。

汪燕受不了了,一把抱住他,又让他压着自己,用嘴寻找他的嘴,用手摸索丑小子。他似乎在反抗,虽然反抗的力量非常有限。

“你不想要是不是?”

“我们总不能不清不楚。”

“有什么不清楚?”

“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不是行不行?我想要,你也想要行不行?你担心什么?担心我会缠你吗?担心我跑到边陲镇去找你麻烦吗?那次,你喝醉,我们已经­干­过了,我有找你麻烦吗?”

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不可能。我醉成那样,怎么可能?”

“你以为它醉了?”汪燕紧握了一下丑小子,说,“它一点没醉。”

“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

张建中隐约想起什么了,难怪感觉自己好像­干­过,原来真真的?原来自己把汪燕幻想成娟姐了?他还是觉得不可能,自己醉得动都不能动了,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你以为,你不动就不行啊!你不动我就不能动啊!你躺下别动,让我动给你看看。”

汪燕要他躺下,他却一把推开她。

“你趁我醉了,那个我了?”

“算是吧!”

“你,你*我!”

“随你怎么说。”

“你再说一遍!”

汪燕想爬起来,他又一把推翻她,按着不让她动。

“你,你……”他气得不知说什么。

“我怎么了?告我啊!”

“流氓,而且,还是女的。”

汪燕被他逗笑了,说:“长见识了吧?我就是把你­奸­了,而且,还是你的第一次,怎么样?”

“你找死,你这是找死!”

张建中大声吼,鼻子嘴巴都挪了位,汪燕不由得一阵哆嗦。

“你要­干­什么?”

“我要报仇!”

“怎么报?”

“以牙还牙!”

知道你以牙还牙,早点就该告诉你了,来啊!报仇啊!以牙还牙啊!

张建中压了下来,这次,她感觉到他有多重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她却没忘记张开双腿,敞开门户,担心他找不到地方。他还没经验,他什么都不懂!

他咬了她一口,以为他会吻自己呢!舌头一伸,就被他咬了,两手也鼓足劲抓住胸前那两团­肉­,比刚才还狠,像是要抓破似的,下身高抬,猛地一冲,汪燕憋足了劲,只等这一击。那知,丑小子却顶错了地方,他似乎不觉,还加劲,这才知道自己其实在门外。

再次奋力一击,还是滑门而过,他便知道,不用手是不行了,就放弃一只­肉­团,摸索着寻找那条细缝儿,感觉是找到地方了,一用劲,还是碰了壁,路又泥泞,一下子不知滑到哪里去了?忙就用手扒她的腿,让她张得更开,又摸索着寻找目标,又一次用劲,又一次打滑。

张建中不得不焦急地说:“不行,我不行。”

“你不是要*吗?你*啊!我又没反抗。”

“帮帮我,你帮帮我!”

“到了门口都不行啊?又没关门,门还开得那么大。”

她本还想逗他,他又一阵盲目地乱戳,戳得她更心慌了,也想丑小子快点闯进来,便引领它,先是在门口浅浅的挖,挖得又喷出水来,就说:“用劲。”

其实,她还没说,他就猴急地用劲了,再一次没戳中地方,一个打滑,就听见他叫起来。

汪燕开始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手一摸,弄得满手粘乎乎的。

“你真没用!”

“你知道的,知道我没真正­干­过。”

“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我想坚持的,但坚持不住。”

她突然笑起来,他本就懊恼,又见她笑,就捏住她两颗葡萄。

“轻点,你轻点。”

“不准笑。”

“不笑了。”

“你还笑。”

她就一手蒙住脸,说:“没笑,我没笑。”

张建中趴在她身上的时候,汪燕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我们还有时间,你还可以。没事的,你还可以。

(请砸花!砸花!)

312你应该没那么老辣

李主任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你不能强硬要求敏敏不喜欢张建中,她肯定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但是,要敏敏与张建中在一起,心里又非常不愿意。

撇开副县长不说,本来,他是有理由喜欢张建中的,在县委办工作的时候,表现得中规中矩,到了边陲镇,也做了许多事,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很不容易,但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天底下那么多男孩子,老婆怎么就看上了张建中?他到底有什么好?敏敏怎么就喜欢上了张建中?他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郝书记说:“你别往我身上推,是你女儿喜欢上人家了,跟我没有关系。”

“不是你推波助浪会有这结果吗?敏敏不认识张建中,你不带着她学什么太极,敏敏会喜欢他吗?”

“我有瞒着你吗?你不是不知道,你也应该算是默认吧?”

“你现在倒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总之,你也别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李主任说:“现在只能采取一种缓解的办法,别再让他们见面。敏敏不是不能再练太极了吗?你们也没有理由再叫他到家里来了,久而久之,或许就会淡下去。”

“你以为这么容易啊!你没见你女儿当时什么样?都那时候了,她还想要见他。”

“他到省城去了,找不到他,这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他总不会失踪,一直呆在省城吧?就算我们不找他,敏敏也会找他,小张也会找敏敏。”郝书记一点不担心张建中不喜欢敏敏,只要他知道敏敏喜欢他,相信他是不会拒绝的。

“我可以让他一直失踪。”

郝书记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要他不再与敏敏联系。”

郝书记差点跳了起来,强忍着,把火气压了下去,就见她挺得很高的胸一起一伏。

“你怎么这么狠心?”如果,不是怕女儿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她真想跟他大骂一场,“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她是你女儿,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人,你却要拆散她。谁给你的权力?你以为,你是县委常委,就可以这么做吗?”

“我不跟你吵。”

“我也不跟你吵。但是,你不能滥用你的权力,不能做出对小张不利的事。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你当然希望顺其自然,这么顺下去,敏敏会越陷越深,更加不能自拔。”

“为什么你就要她自拔?为什么你就不让她跟小张在一起?小张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副县长曾经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吗?很丢你的面子吗?应该是他家女儿没有那个福气!”

“好了。好了。这事就听你的,顺其自然。”

李主任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也不可能说服老婆,老婆貌似比女儿还要铁了心了。不能强攻,只能迂回,只能智取。我李主任要­干­的事,不让你知道,你也不会知道。

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又找老战友了解心脏搭桥的事,现在做这种手术算不上什么高尖端,但那时候,才刚有这一听闻,且还在试验阶段,即使北京的专家也不敢保证这种手术能成功。

开始,还处于犹豫,只是打听打听,这会儿,似乎迫在眉睫了,如果,通过手术能让敏敏健康起来,他就不用担心她承受不了打击,立马告诉她,张建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你完全是因为你有这么个家庭。他看上的是你老爸老妈,并不是你。

第二,他叫老好人打电话给张建中,要他来一趟县委办。他叮嘱老好人,随便找一个理由,别说是我叫他来的,最好让他以为,我只是偶然遇见他。

因此,张建中到县委办先是找老好人,聊了一些废话,李主任便装着经过看见他,然后,对他说:“小张,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张建中多少有些紧张,因为,他答应了敏敏要去看看她。

李主任指着沙发,说:“坐吧!”

说着,还抛给他一支烟,张建中手抖了一下没接住。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吧!”

“我听说你负责计生工作?”

张建中笑了笑,说:“分配叫我­干­啥就­干­啥。”

“计生行动,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是高书记的意见。”

“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你,那方法够狠的,你小张应该没那么老辣。”

“高书记工作的方式方法很多,我这辈子学也学不完。”

张建中想,你不提家里的事,我也不提。

“上次,真应该感谢你,郝书记回来告诉我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当面向你致谢。”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也是我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小张是实在人,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

“你说,你说。”

“后面的事,你就没办好。”

“是的,敏敏跟我说了,她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所以,以后,我再不会叫她练太极了。”

“我知道,你也是用于好心,但是,好心办了坏事。当然,也不能全怪你,她敏敏应该负主要责任。你是不知情,她是明知帮犯。”李主任又抛给张建中一支烟,他连连摆手,李主任就自己点燃了,说,“我也跟你说句话吧!敏敏自小有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当时在部队,找多好医生都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这个,我们再没生孩子,目的就是一心一意照顾好敏敏。现在,她这样,可以说,是近这十多年没有出现的状况,我也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所以,希望以后不要打扰她,让她按着自己的轨迹好好生活下去。”

张建中连连点头,心里却想,我也不想找她,是她打电话来找我。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居心不良的,想通过这层关系巴结你李主任,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张建中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你不让我巴结,我也是有尊严的。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权衡了很久,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本来,这事怨不得你,但我不想让她们知道。如果,郝书记知道是我不让你去见她们,回家会跟我吵翻天。你是知道的,她对你总有一种感恩之心,过一段时间,就想见见你,总担心不见你,你会以为她是忘恩负义。所以,我只能跟你说这些了。”

“理解,我很理解!”

理解个屁,你不就是不想我张建中沾你的光吗?不就是拒我以千里之外吗?我张建中当初把郝书记捞上来并没想要你们怎么感谢我!

你太小看我张建中了。

然而,他脸上不能有半点流露,你心里再不快,也只能忍住,冲撞他,在他面前显威风,你只有死路一条。高书记还可以把你捏得喘不过气呢!李主任可是泰山压顶,一家伙就把你压个稀八烂。

“本来,我也不想向你提太多要求,但是,你曾经在我手下­干­过,算是我的兵,所以,我对你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你说的还少吗?你还要提什么要求?

“如果,她们再给你电话,你要技巧一点回绝,别太生硬。郝书记不是那么好唬弄的,她可以从你的口气里听到些蛛丝马迹,会猜想到我可以找你谈过了。别看我在外面挺威风的,在家里,我是个‘妻管严’,一点地位也没有。”

“明白,我明白。”

张建中想,你们家闹不团结还怨我了?你们家打起来才好呢!不过,他又想,如果处理好这事,李主任就欠了他一个人情,自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他总不会不帮吧?

(晚上再更一章)

313说是老婆也不过

从李主任办公室出来,张建中觉得多少还是有收获的。然而,他又有那么一丝儿失落,说心里话,跟那对母女交往,还是挺有些感觉的,特别是敏敏。屡次交往下来,他发现,她并不是娜娜那种女孩子,刁蛮霸道。

或许,因为她体弱的缘故吧!总让人对她多一份怜悯。

以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张建中在门卫值班室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敏敏,他突然接到电话,马上要赶回边陲镇,不能去看她了。他说,没办法,工作上的事,由不了我作主。

敏敏在电话那头久久不说话,张建中便轻轻地把电话挂了。

这天,李主任早早就回家了,见郝书记气呼呼的样子,便笑着问:“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小张说要来,又不来了。”

李主任便责怪地说:“你叫他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不是我叫他来,是你女儿叫他来。”

“幸好,他没来,如果来了,就碰上了。”

“碰上怎么了?你还怕他吃了你啊!”

“我不是不想见他吗?”

说着话,他走进女儿房间,笑着问:“今天感觉还好吧?”

敏敏很没生气地说:“比昨天好些了。”

“别总躺在家里,吃了饭,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哪也不想去。”

“这怎么可以呢!成天躺在家里也不是个事,适当散散步对身体有好处。”

郝书记在后面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吃了晚饭不用回去加班了?”

“加班,加班,你就恨不得我每时每刻加班,恨不得我不回家。今天,我不加班,我陪我女儿。”

郝书记便笑着对女儿说:“这也是好事啊!你爸一年很少有几天这么好兴致,你就陪他出去走走吧!”

吃了晚饭,一家三口出去散步,出了门,不远便是人工湖,天已经蒙蒙黑了,风有些清凉,天气很是湿润。一开始,敏敏还挽着李主任的手,有说有笑,让郝书记显得有点多余,但起到一块草坪时,敏敏说,有点累了,想坐一坐。

那草坪边有一张石凳,敏敏坐下来就沉默了,双眼定了神地看着那块空草坪。郝书记这才醒悟,原来,那是张建中教她们呣子练太极的地方。

敏敏累了,就坐在这张石凳上看张建中教妈妈,有时候,就独自一个在那笑,然后说:“妈,你怎么那么笨?”

“你还不笨啊?一个那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来。”

郝书记就说:“我老了,没你手脚没你们年青人那么灵活。”

敏敏就笑得更响了,说:“你不是总说你才有四十岁还年青吗?今天怎么服老了?”

郝书记累了,坐在那张石凳上,就看着张建中教敏敏,看着两个年青人,她突然感概,女儿都那么大了,自己的确老了。然而,看着张建中手把手地教敏敏,看着敏敏在张建中的指导下,做出各种动作,两人脸上都散发着青春的红润,她心里便冉升起一缕缕幸福感。

“我们走吧!”李主任的话打断了母女俩的思绪。

“你们走吧!我还想再坐一坐。”

“你还是陪陪你爸吧!不然他会生气的,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不加班的晚上,你也不陪陪他。”

敏敏就挤出一丝笑,很有些懒洋洋地站起来。

后来,李主任知道敏敏坐那石凳不走的缘故,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了。他连续几天都追那位老战友,问他向专家打听心脏搭桥的结果怎么样?老战友被他追得急,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见专家,回来告诉他,专家是他老首长的好朋友,对他也很客气,建议他还是不要急做这个手术,现在的成功率非常低,再等十年,技术成熟了,再动这个手术保险系数,或许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十年,敏敏三十七八岁了,我李主任可以等,敏敏可不能等。但是,不等又能怎么样?你总能拿女儿的生命去冒险吧?

郝书记和敏敏都给张建中打过电话。

敏敏说:“前两天,我去过我们练太极的草坪,那里很清凉。”

“那地方挺僻的,晚上还是别去哪地方好。”

“我和我爸我妈一起去的。”

“这倒没什么。”

“那天,你赶回去­干­什么?周末了,有什么急事非要你回去?”

这种借口,张建中还不会说吗?他说,那天,他们一个躲藏的超生­妇­女在村里浮头,计生的人准备半夜行动,所以,他必须赶回去。说着话,有人在办公室外说话,声音很大,想敏敏在电话那头也听见了,张建中就很有理由地说,我还有事忙,先挂了。

郝书记的电话打进来,先是责怪他那天失约,说:“你都回到县城了,还赶回去­干­什么?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向高书记请假。边陲镇又不是没人了,又不是没有领导,镇长是本地人,在边陲镇嘛!他是计生第一责任人,他带队去抓人完全可以嘛!”

我可不敢沾你这光。如果,被李主任知道,我张建中还有好日子过?虽然,你们是两老婆,他还要我瞒着你呢!他瞒着你踩我几脚,踩扁了你也不知道。

“你这个周末回来吧!”

“这个周末?”张建中想了想,说:“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事?”

“有事你也回来,我帮你请假。”

似乎没有商量余地。

“你再不回来,我学的那点太极就都忘记了。”

“还是不教了吧?敏敏身体不是受不了吗?”

“她受不了,你教我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不会嫌我学的太笨吧?”

“没有,没有。”

“如果,不是刮台风,你一定要回来。”

郝书记挂电话了。这可是个新问题,郝书记要你教她,你还有理由不教吗?她什么时候对太极那么感兴趣了?

张建中便给李主任电话,说他想了许多办法,还是推不掉。李主任脑子一转,说,你就说周末要去省城会女朋友,她总不会拦你吧?上次张建中不是去过省城吗?说他在女朋友在省城也顺理成章。他想,老婆知道张建中有女朋友,肯定不会告诉敏敏。你总该退了吧?总该死心了吧?

张建中觉得这倒是大实话,汪燕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们都那个了,而且,那个晚上,你们没完没了弄到天蒙蒙亮才睡。说她是你老婆也不过。这么想,丹田又燃起一团火,倒真想去省城了。

张建中还是很闲没事­干­。那天对敏敏谎说赶回边陲镇,其实一直呆在县城,忙那套间的装修。自己人就在下一层楼,也搞得如火如荼,张建中进去参观,发现他样样都是最好的,地下的瓷砖亮得照得见人,装墻板装天花,吊着一盏大吊灯,比省城白天鹅酒店装修的层次还高。

“你可真舍得下成本。”

“这一住就是一辈子的事,把所有的血汗钱都投进去了。”

“高书记那边也没你装得那么高级吧?”

“我这算什么?”

张建中又下一层二楼去看,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想你张建中也不是没有钱,却没有人家那么敢露富。又想,你们就不怕人家妒嫉查你资金来源?

这天,高书记把自己叫进办公室,又叫他提一笔上调款。自己人心扑扑跳,却连连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打电话给外甥女,说你姨夫叫你调一笔款给他。

外甥女说:“哪还有钱了?”

“怎么就没钱了?”自己人心里当然清楚。

“上次,你提了那笔款,就不足一千了。下个月,我的工资还不知从哪发呢!”

“这样啊!”自己人装模作样,说,“你跟你姨夫说说这情况!”

314窝里斗

高书记听了外甥女的汇报,就打电话给自己人,电话响断了线也没人接,就打党政办的电话,问自己人哪去了?接电话的是老主任,说他刚出去。高书记说,你去叫他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自己人知道高书记一定会打他办公室电话的,所以溜了出来,先钻进洗手间撒了一泡尿,就没有目的地在两个大办公室转了一圈,人家问他有什么指示?他说,就是过来看看。说着又离开了,最后,站在一棵树下,狠狠地吸烟,想自己跑也没有用,难道你能一直躲着他?总是要面对的,总是要把话说清楚的。妈的,就许你一次次提上调款,就不许我挪用那几笔?你官大,你是书记,把大鱼抓了,也得允许我摸俩小鱼吧?

“就这么挑明了跟他说。”

自己人大半截烟甩在地上,转身走了几步,又慢了下来。

这么说合适吗?这不是揭他的短吗?不是B他就范吗?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恩人吧?他把你调到边陲镇来,把你一个小­干­部提拔到党委副科,你这么做还有良心吗?

良心!什么是良心?他白提拔你吗?到了边陲,他想怎么使唤你就怎么使唤你,让你当牛当马,他有想过你的感受吗?有喂你吃过草吗?自己拿了那么一大堆上调款,才给你­鸡­碎那么点,公平吗?我挪用那点怎么了?就算不挪用,你送也得送给我。

这么想,自己人又觉得自己在理了。

还有,我不是你的人吗?而且,还知道你那么多秘密,就算把话挑明了,你也不敢怎么我吧?你翻脸不认人,就不怕我倒把一耙?

自己人的心完全定了,很有些从容地回办公室。

上楼梯时,老主任正匆匆跑下来,差点碰在他身上,一抬头见是他,便告诉他,高书记叫你去他办公室。自己冷笑一声,想果然被你猜中了,那家伙还真的四处找你。

“总公司的钱都哪里去了。”

一进门,高书记就劈头盖脸地问。

“除了每月发的奖金,都上调给你了。”

“不止这么多吧?”

“还有,还有一些钱支付到你的新房装修了。”

“你别以为我傻的,也没少了你那份吧?”

自己人便“嘿嘿”笑。

“你说清楚,到底挪用了多少?”

“我也记不清了。”

“挪用了几笔?”

“两三笔吧!”

“多少?”

“三四笔吧!”

“给我个准数。”

“我也没有挪用多少,而且,还不光是用在我自己的装修上,多大半都用在你那房间了。”

高书记见他口气硬起来,更不爽了:“谁给你的权利?”

“你不是要我负责总公司吗?”

“我是要你帮我看好总公司,不是抓老鼠进米缸。”

“我只是拿了零碎那么点。”

“你一分钱也不能动,你给总公司赚了多少钱,你有什么资格动用!张建中赚了那么多钱,他也不敢动呢!”

“他不是外人吗?”

“我不管你那么多,你挪用的多少都吐出来。”

这也太过份了吧?我避着你不跟你说狠话,你倒要B我背贴墻没路走了。

“怎么吐?那些钱又不是我独吞的。”

“你吞了多少吐多少!”

“我不知数了。”自己人脖子一挺说。

高书记从没见他那么强硬,更火了,问:“你什么意思?”

“准你上调,就不准我拿,而且,我拿了又不是全都自己花了。”

高书记一拍桌子说:“你他/妈的管起我来了?在边陲镇,我从哪上调就从哪上调,用不着你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挪用的那些钱只是借我的名义,只是小部分放在我那大部分留给自己,用一半往口袋里装一半。”

“这只是你的猜想。”

“你什么人我会不清楚?”

高书记太了解他的,这家伙总不愿吃亏,总好占小便宜。但他没想到这家伙他敢这么对自己,老子把你当心肝,你却当我傻大帽!

“你信不信我做了你!”

还是这一套,自己人也太了解高书记了,穷词的时候,他总说这句话,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你看看谁做谁!”

这是高书记最不能容忍的。他触碰了高书记的底线。你一个小党委敢跟我叫板,你别以为,你是我带到边陲镇来的就可以跟我对着­干­!敢于跟我对着­干­的人,不管是谁,我高书记也不会饶了他!

何况,谁都知道你是我的心腹,我宠着你护着,一旦我能掉你,谁都会认为,你一定­干­了让我容忍不了的事了。你一个心腹被主子废了你,说明,你这人猪狗不如。

自己人那想到这些,见高书记愣了那么一愣,以为自己的话击中了要害,以为高书记退却了。

“我也不想这样,你B的,B得我不得不那么说。”

“你早就想说这句话,你已经憋了很久了。你他妈的,以为你知道我那点事就能控制我?我让你开开眼,让你知道你跟我斗会是什么结果!”

高书记抓起了电话。

许多失去理智的事就是心里那股气作祟,高书记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却想谅你也不敢,于是,高书记便把电话打到纪检书记那了。

“你过来一下。”

纪检书记办公室就有隔壁,早听见这边吵吵了,虽然听不清说些什么,却知道谁和谁吵,正想他们怎么吵得那么凶?貌似窝里斗打起来了,电话就响了,高书记就传他过去了。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一遍。”高书记见纪检书记推开门,就指着自己人大声说。

“你真要我说吗?”

“我还怕你不成!”

“说就说!”

自己人就不信这个邪了,你拿个十万八万,我用个一万八千,还怕你了?这是你B的,你不要脸,我也不要面子了,赔你玩到底!

“冷静,有什么话先冷静一下再说。”纪检书记更多是想来看戏的,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有些事,纪检书记知道了不管不行,因此,还是明则保身什么也不知道最好!

“不用冷静了。”这句话是对纪检书记说的,下一句是对自己人说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种场面见得多了,纪检书记想了一个逃离现场的办法,说:“我回去拿笔记本。”

“不用了。”高书记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信纸甩过来,正好砸在他怀里,很本能地伸手接着了。

“说,原原本本地说。”高书记又B了一句。

自己人很­干­脆,说:“你先叫人去封总公司的帐。”

他可不能口说无凭,高书记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把他的事说了,他却完全可以改了总公司的帐,让你说的话成为没有证据的猜测,而你自己的事倒要交代清楚!

因为纪检书记进来时,没顺带着关上门,声音都传到走廊去了,好多人不仅知道是谁在吵,还知道他们吵吵嚷嚷些什么,镇长的办公室离得较远,也听见了,恍如听到号角声般跑了过来。

这可是大事啊!

谁都知道这场争吵意味着什么?自己人敢顶撞高书记,没点资本行吗?这资本是什么?肯定是高书记有把握攥在他手里。

镇长出现的时候,高书记才像从梦里惊醒过来。

“吵什么呢?有话不能慢慢说吗?有事不能商量着解决吗?”镇长完全是一副和事佬的态度。他拍了拍自己人的肩,说,“到我办公室去,先下下火,年青人,火气怎么那么冲?”

看见镇长把自己人带走的背影,高书记知道这事难于挽回了。

315不死也脱几层皮

高书记敢于把纪检书记叫过来,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是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多半有吓吓自己人的意思,他当然不能被自己人震慑住,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自己人是一定要废的,但不是这么个废法,不是把自己也赔进去。

镇长意外地Сhā一手,他就不得不考虑自己该怎么脱难了。

张建中在另一幢办公楼办公,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好些人问,谁吵得那么厉害?他还说,别那么多事,­干­好自己的活。

计生办多是女人,女人天生八卦,还有人议论:“听声音好像是高书记。”

“谁那么大胆敢跟高书记对骂?”

“没听清楚。”

张建中靠得近一点,也更熟悉自己人的声音,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就听出来了,便很有些幸灾乐祸,想自己人反起来,够你高书记喝一壶的。又想,你高书记也太没眼光了,找了那么一个人,不帮自己还不算,知道了自己的丑事脏事,不遮不拦都抖落出来了。

妈的,你张建中早就想来那么一手了,只是没有自己人的勇气!

很快,他又认为,那不是勇气,是一种鲁莽,看来也只有自己人那种素质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稍有点头脑,也不会那么­干­,谁愿把自己赔进去呢?他张建中够恨之入骨了,但还不是忍了,还不是要乖乖地呆在这些女人堆里,­干­避孕、上环结扎的事?

好啊!奋力把高书记拖下水,我张建中­精­神上支持你!

他想,这么一闹,你高书记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还有什么事能比别人替自己报仇雪恨更开心的吗?

张建中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走到那扇窗前,看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却是镇长打过来的,叫他去一下他的办公室。张建中可不想这个时候去他那里,不想让人误会,他知道高书记和自己人吵起来便跑到镇长那去密谋。虽然高书记不可能知道,但喜欢向他打小报告的人太多了。

他问自己,你是不是多虑了?你还用怕高书记吗?他还能有好下场吗?就算他还能稳坐在现在这个位置,貌似也威风扫地吧!镇长叫你去,是不是就是商量怎么把边陲镇的权力握在手里?

应该是的,镇长已经容忍多时,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建中并没急着过去,听听那边好像静了,才拿着一叠报表,慢吞吞地去镇长办公室。

推开门,见自己人在镇长办公室,不由愣了一下。

“叫你过来,是因为你比较了解总公司的情况。”

“我知道的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你负责的时候,高书记也经常从总公司上调资金吗?”

“可以去看总公司的帐,有没有一看就清楚了。”张建中不想在自己人面前说太多。

“看来真要查查总公司的帐了。”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离任的时候,财政所已经查过我那么部分的帐了。”

“财政所不行,要向县里反映,要向县纪检反映。”

自己人摇晃了一下,似乎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了。刚才,那股气已经消了,开始后悔了。

“不能闹到县纪检吧?”

镇长说:“这是我们每一个党员的义务,不管是谁,只要有问题,做为一个赏都有权利向组织情况。”

对待这个事,他不可能不严格履行一个共产党员的义务。

“是不是召开党政领导班子会议研究一下?”张建中不想表现得太急进。

“不用。”镇长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逮着这个千载难机会,他能放过吗?

这会儿,高书记把副书记也召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说,今天我有点冲动了,但是,谁听到这样的事都无法控制。他告诉副书记和纪检书记,刚才自己人向他汇报,说他动用了总公司的钱给他装修新房子,气得他把他大骂了一阵。他说,他的确全权委托自己人装修自己的房子,但说得很清楚,花多少钱,完工后一起结帐,没想到,他却挪用了总公司的钱。

他说,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会看中这种人?这是在帮领导吗?这是在害领导。我问他到底挪用了许多钱,他竟然不说,还说他会搞定。怎么搞定?这不是贪污吗?不是用公家的钱装修自己的房子吗?所以,我才发那么大的火!

纪检书记说:“我们都知道高书记的大公无私。”

副书记也说:“高书记放心,我们证明你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其实,他不是完全为了我,他是想借机占便宜,借出我的名义,也把自己的新房装修了。”

检书记说:“真是太过分了。”

“这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副书记说:“交给我去办吧!”

“也只有你出面了。”高书记说,“我的意见是,一定要查清楚他在总公司挪用了多少钱,查清楚,我的房间装修花了多少钱,他的新房装修了多少钱。该由谁负责支付的就由谁支付,一分钱也不能少。”

副书记说:“我去找自己人谈谈。”

纪检书记说:“镇长把他带回办公室了。”

“镇长已经Сhā手这事了。”

高书记说:“他只是过来劝架,最终,问题还是由你来解决。你是负责组织人事的嘛!镇长应该不会管过界的。”

说着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竟是纪检副书记打进来的电话。

这也太快了吧?

“镇长打电话来说,有人揭发你挪用公款。”

果然,想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了。

“我是当事人,怎么说呢?还是让我们的纪检书记向你汇报吧!”说着,高书记把电话递给纪检书记。

“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正在劝说当事人,先让他们冷静一下。”

“吵得很厉害吗?”

“也不算厉害,主要是对方在嚷嚷,高书记没接话。整个过程我最清楚,我办公室就在高书记隔壁。”

纪检书记并不知道是谁向上反映。

“事情的原由,正在调查中,我们会尽快弄清楚,及时向你们汇报。”

纪委副书记听镇长汇报的情况似乎要严重得多,而且,强烈要求县里派工作组全权负责调查。他说,如果,只是边陲镇的纪检调查,有可能会隐瞒一些真相。还说,这事在镇府大院已经传开了,不用很快就会传出去,如果,县里不派工作组下来,不给群众一个公平公正的姿势,调查结果很难服众。

如今,听纪检书记这么一说,便知道,高书记与镇长的意见不统一,或者说,纪检书记有偏向高书记的嫌疑。

“我们开会研究一下,派不派工作组下午再给你们答复。”

高书记立马像热锅上的蚂蚱,忙打电话给县纪委书记。

“你搞什么鬼?”

“一时冲动了。”

“都什么年纪了?火气还那么足?”

“工作压力太大了,闹得心情不好,遇到不顺心的事,就爆发出来了。”

“你还不够成熟。”

“在领导面前,我永远都不成熟。”

你倒纪委书记是谁?是高书记的老上级,他还是副镇长的时候,纪委书记就是他那个镇的书记,临离任去县纪委当副书记的前一年,提拔他当了副书记,所以,彼此有些交情。

当然,纪委书记是县委常委,不可能带工作组到边陲镇来,但安排了一个很听话的纪委副书记带队。

工作组是晚饭前到边陲镇的,一共三人。

高书记没把工作组到边陲镇的消息告诉镇长,晚饭由自己、副书记和纪检书记陪同。

(有花的砸花啊!)

316灵活­性­和艺术­性­

县纪检副书记姓程,只是三十几岁,脸儿白白的戴一副黑框眼镜,很知识分子的样子,其实,他跟张建中是同学,一起在党校考取的大专文凭,但他职务比张建中高出一截,彼此,从没说过话,甚至连招呼也没打过。

不是张建中不跟他打招呼,好几次迎面,他却视张建中的招呼而不见。

吃饭的时候,高书记想喝酒热闹一下,表示自己对纪检领导的热情,程副书记却提出反对。他不想让人有闲话,说纪检的人到边陲镇来大吃大喝。他还说,以后,再不要搞围餐了,我们的伙食标准还是统一和镇­干­部一样。

副书记便看了看高书记,高书记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事先交代过副书记再忙也要陪好纪检的领导,吃喝也是一项重要内容。如今,程副书记却一点不给面子。

晚上,程副书记与高书记单独谈了一个多小时,态度与刚才餐桌上的表现则完全两样。

他先是解释不搞特殊的原因,我们是来调查的,而且,你是当事人之一,我不希望外人误认为我们受了你的恩惠,办事不公。他说,纪检书记已经有交代,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高书记便从他的角度描述事情的经过。

离开高书记的办公室,程副书记便即时向纪检书记做了汇报。纪检书记的态度是,我们既要按政策办事,又要从保护同志出发,讲究工作的灵活­性­,我们既要事实求事,也要讲究艺术­性­。此话很笼统,这么理解也行,那么理解也可以,最后,纪检书记补充了一句,高书记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

按程副书记理解领导的意图,这句话便给整个事件定了调,形成了他的工作思路,涉及到高书记的问题,为他寻找开脱的理由为主。关于自己人的问题,要一查到底,这就是灵活­性­和艺术­性­。

晚饭后,张建中才知道工作组进驻边陲镇。下午,他去了一个边远村,在那边吃了晚饭才回来,一到宿舍楼,抬头看,就见那两个招待领导的房间亮着灯。楼道上站着纪检的两位同志,其中一位跟他很熟,跟他打招呼。

张建中心一跳,还是上去跟他们聊了一会。

开始,张建中还坦荡,细想想,纪检下来查总公司的帐,会不会把以前的旧帐也挖出来?会不会找倒把明和永强谈话?要知道,他们三人在帐外还设有小帐,虽然,他离开总公司后,把钱分了,把帐毁了,但有人招供的话,还是会有麻烦。

张建中相信永强,在明知没有证据的状况下,他会滴水不漏,但倒把明就不敢保证了。那家伙一个编外人士,说出来对自己也没太大关系,几句开导的话,或许会和盘托出。

第二天,张建中跑了一趟水浸村,告诉他,自己人出事了,可能挪用了总公司的钱,县里正在查,有可能会找他问情况。倒把明说,我能知道什么情况?他负责总公司的时候,我几乎没跟他打过交代,他挪用公司钱我一点不知道。他那人,不像你张副镇长,他根本看不起我,挪用总公司的钱也是独吞了。

“你这句话说得就有问题。”

倒把明愣了一下。

“什么叫不像我,我与他有什么不一样?他独吞,我是不是分一部分给你?”

倒把明心水清得很,马上就明白张建中的来意了,说:“你放心,我不会说你半个字。”

“你不想说,但我怕你说漏了嘴,补不回来。”

“我还没有那么傻!我又不是政府的人,我一问三不知,就说我这样的人,你们根本不会相信我,你们叫我去只是觉得我还有点利用价值。现在,我算是看清了,所以,脱离了公司自己出来­干­。”

“你自己怎么­干­?跑一趟海鲜要多少资本?你的资本哪来的?是不是跟公司跑的时候贪污的?”

倒把明又愣了一下,说:“这也抓住痛脚了?”

“他们比我还厉害,他们是专业办案的。”张建中说,“你还是别多说,问一句答一句,不能拿他跟我比,不能说你出来跑单­干­,就说他的事,就说他看不起你,就说你们几乎没有接触。如果,有人提到我,你骂几句也没关系,别把我们的关系说的太好。”

他觉得这事很麻烦,这个倒把明口水飞飞,说错了话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如到哪去避几天吧!”

这么说,张建中又觉得不妥,工作组一下来,倒把明就找不到了,肯定认为他与自己人有瓜葛,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他。

这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来,以后做好人也要看对像,本来,你是觉得跑海鲜他立了头功,有点什么利益别少了他那一份,哪想到,会给自己埋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正说着话,门口一黑,娟姐走了进来,惊讶地问张建中:“你怎么在这?”

“我来问问他跑海鲜的事,想劝他回总公司。”

“又让你回总公司了吗?”

“还没有。”

“他更不会回去。”

倒把明牙痛似的说:“娟姐也知道我这人的­性­格,我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不回头就算了。反正,我是来传话的。”

娟姐问:“自己人叫你来的吗?”

张建中说:“我只是觉得那条路断了可惜。反正他在家里也是呆着。”

“他才没呆着呢!这些天成天捣弄着想自己­干­。”

张建中往外走,娟姐也跟了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倒把明说,差点忘了,老主任打电话过来,叫你下午去一趟镇政府。

这么快!

虽然,对倒把明还是不放心,但打过招呼总比没招过呼好。

“这就走了?”见张建中向村口走去,娟姐问。

张建中说:“还有其他事忙。”

“我觉得,你并不是很忙。”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忙?”

“好几次去镇政府开计生会,都没见你。”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只管计生那一摊。”

“有时候,你能不能去一趟东莞?”

张建中摇头,说:“我去­干­什么?”

“你就那么铁了心?一点不考虑表妹。”

“没有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男人跟女人经常在一起,多说说话,慢慢就会有那种感觉了,异­性­相吸,不走到一起怎么相吸。”

“我们别谈这个事好不好?”张建中当然是铁了心,跟汪燕都那样了,你还能有选择吗?他承认,男人跟女人有一种说不清的异­性­相吸,以前,跟汪燕也谈得来,也有一些不安份的想法,自从发生了那种关系,相吸度又进了一大步,总就翻来覆去地想,什么时候再来那场狠的,再把汪燕折腾得喊生喊死。

不知为什么,张建中竟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那次在地道里,与娟姐真枪真刀地­干­一场,会不会也有这种相吸度会不会也提高一大步?

不想还好,这一想,丹田那股气又冒了出来,偷偷问自己,如果,跟娟姐那个什么?她会不会像汪燕那样,嚷嚷受不了,嚷嚷他太厉害?娟姐相对健硕的身架子,应该可以承受得住吧?应该不会像汪燕说的那样,没有女人轻易能扛得住你这丑小子吧?

张建中很有一种跟娟姐试一把的欲望。他想,如果,再有一次被绑架的机会,再遇到娟姐坐在他腿上,绝对不能再让她隔着几层布。

这么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屁屁,那比汪燕足足大了一圈,应该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丑小子。

张建中抬腿跨上单车,说:“我回去了。”

他不跨上去不行,否则,有可能会露陷,有可能被娟姐看见他的丑态。

(非常感谢“孤雪飘零”的打赏)

317纪检有我的人

下午,倒把明谈完话出来,在镇政府兜了一圈,便走进张建中的办公室。张建中一阵紧张,悄声说,你来­干­什么?倒把明说,我谈完话了。正因为你谈完话,才不应该到他这来,你这不是通风报信吗?

他为什么通风报信?是不是你们心里有鬼?

倒把明刚把门关上,又被计生主任推开了。她没跟倒把明打招呼,只是把一份文件递给张建中,要他签字。

张建中说:“我先看看。”

“高书记已经看过了。”

张建中不露声­色­地说:“你呈给他批吧!”

“先要你批。”

“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由书记批就行了。”张建中把那份文件推到她面前,对倒把明说,“坐吧!”

这会儿,他倒想通了,大家都知道,倒把明是他弄到总公司的,他到镇政府来一趟路也挺远的,来看看他张建中也是人之常情。县里人找他谈总公司的事,他过来通通气也是很正常。

“你最近在村里­干­什么?”

倒把明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随口说:“也没什么可­干­的。”

“你还是回来跑海鲜吧!”

“总公司就给那点报酬,还不如呆在家里少吃一顿,多睡一觉。”

“你这辈子就这么过?”

“先看看吧!”

张建中在没话找话说,故意把计生主任晾在一边。

计生主任也不服软,说:“我只好把你的话告诉高书记了。”

张建中装没听见,问:“没说真话吧?我听人说,你想自己搞。”

倒把明见计生主任脸­色­很难看,多少猜到点什么了,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你听谁说的,都是些胡言乱语。”

“你以为,我在水浸村没有人吗?你的事,不会有人告诉我吗?”

“娟姐说的?”

“支书说的行不行?文书说的行不行?水浸村的­干­部,哪一个跟我不熟?”

倒把明便“嘿嘿”笑,说:“我是有这么说过,但也就是说说,我哪有那本钱。”

计生主任很无趣,但还是不买张建中的帐,手一扯,拿回办公桌上的文件就出去了。张建中送了她一句,把门关上。话音未落,那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倒把明说:“她有什么可嚣张的?”

张建中说:“由得她,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计生主任从张建中办公室出来,就直奔高书记办公室去告状。她说,张建中不同意,不签名。高书记没说张建中却责怪她:“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说,他也是分管计生的领导,你跟他搞得那么僵,对工作没好处,对你自己也没好处。”

她才不在乎前面那个没好处,但后面那个没好处却像钉子似的把她钉住了。

高书记太懂得这种人的心态了,都这年纪了,那么卖命图什么?但他可没想要给你点什么,又让她­干­事,刺激张建中,又理所当然不给予她好处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她的不足,让她意识到不是你高书记不帮你,是你本身还存在问题。

你的工作没得说,你对我高书记的忠心也没得说,但是,张建中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对他怎么样?我提拔你总得走走程序征求他的意见,他反对,我也不得不有所顾虑啊!

“上级与下级的关系,平级之间的关系,下级与上级的关系都必须处理好。”

计生主任说:“我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错。”

“最关键的人却没处理好。”

“是的,是的。”计生主任便很懊恼。

“本来,下一次班子领导会议,我是想在会上摆摆你的情况,现在看来,时机还不成熟。”

言下之意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张建中见计生主任扭扭捏捏地走进自己办公室,主动向他认错,惊讶得好一会说不出话,心里想她一定是受了高书记的教导,否则,转变不会那么快。他哪能想到这其中的奥妙,只是按自己的思路想,自做多情地认为,这是高书记拐着弯儿向你投出的橄榄枝?

很有可能。

他高书记一ρi股屎尿,自己人未必能把他怎么样,但你张建中借此机会挺身而出,他可说也说不清了,所以,他不得不稳住你。

这么想,张建中便很有些兴奋,想你怎么就没想到要把握这个机会?

真是做贼心虚!

首先反倒担心自己了,担心倒把明在工作组面前说漏嘴给自己添麻烦了。他想,如果,再利用镇长那股力量,高书记跟自己人还不一起滚蛋?

这天,程副书记也找镇长谈了话。镇长一点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他说,自己人是高书记带到边陲镇的,如果,不是忍无可忍,绝对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冲突。他又隐晦地说,我听到这样的传言,这阵,自己人一直在帮高书记搞装修,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发生了什么利益冲突?

这可是很技巧地给工作组点明了调查的突破口。

程副书记便询问情况,于是,镇长又说购买新房的事,自然,便提到在边陲镇建宿舍楼的方案,谈班子一班人对这事的看法。

一天调查下来,程副书记向纪检书记汇报,说边陲镇班子一班班人对高书记意见非常大。纪检书记说:“平时,边陲镇平静如水,工作组一下去问题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有两种可能,一种的确有问题,一种有人想利用这个机会。你一定要冷静,一定要识别真假!”

他稳稳地把握大方向。

“你要抓住重点,记住这次下去的主要任务,是弄清楚高书记和自己人的问题,不要钻进漩涡里,不要被一些言论左右,如果,发现新问题,回来再汇报。”

程副书记一下子清爽了,书记与镇长明争暗斗的现状到处都是,自己不可以轻信镇长的话,更不能被镇长牵着鼻子走。

这是刚吃了晚饭,准备再与两个班子成员谈话的间隙。工作组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白天晚上连轴转,反正呆在边陲镇也闷得慌。

张建中并不在镇府大院,他与镇长约好在外面吃饭,这会儿还没散呢!

“这次高书记不会出问题吧?”

镇长有些得意,说:“你说呢?闹成这样了,还能平安吗?”

“会不会把城里的房子收回去?”

镇长“哈哈”笑起来,说:“你担心这个?把他们的收了,也不会收你的。那是党委的决定,他高书记和自己人倒霉,收回他们的房子,也不会收你的。相信组织会区别对待的。”

“他们那两个套间装修得像皇宫一样。”

“这应该就是高书记不满意自己人的地方,你自己人凭什么跟他书记一样的待遇?但自己人又觉得委屈,结果就闹起来了。许多事,就是窝里斗自我爆炸的。”

“这次,有好戏看了。”

镇长抬起手,指着张建中说:“不能只是看戏啊!”

“我,我能­干­些什么?自己人我是肯定不帮的,高书记,你也知道他对我怎么样?”

“所以,才叫你不要看戏!”

“我和高书记只是工作上的分歧。如果,我向工作组说了,人家反而觉得我发私愤,借机公报私仇。”

“别谈工作上的事,重点谈谈总公司那块,他肯定从总公司调过款吧?你把他都抖落出来,自己人也有这方面的内容,你们两个人都反映这一情况,那就不是自己人污陷他高书记了。”

他的想法与张建中不谋而合。

“你要给我鼓劲。”

“这还用说,那天,你也看到我的态度了,不是我强烈要求纪检派工作组下来,工作组会那么快到边陲镇吗?”镇长拍着张建中的肩,神秘地说,“纪检有我的人。”

张建中的心跳了跳。

318并肩作战

镇长说的“有人”,就是他打电话要求县里派工作组的那位纪检副书记。本来,希望他带队来边陲镇的,他却说,纪检书记安排程副书记带队。他还告诉镇长,纪检书记是高书记的老领导,两人交情不一般。

言下之意就是叫他不要冒进。

镇长不冒进。

他要有理有节,让大家把高书记的问题一点点抖落出来,事实摆在面前,纪检书记还敢包庇高书记?

“还有那两张批文,你也抖落出去。赚的钱不是都放在总公司的帐上吗?不是都被他一点点上调走了吗?还有,你从省城赚的那一笔。”

张建中的心又抖了一下,想不会涉及到自己吧?上个星期才从汪燕那把另十万转到自己名下,如果,也调查你张建中,你也跟着一起完蛋。

回到宿舍,他把那个存折藏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又取了下来,最后,把它烧了。

反正可以用身份证去银行挂失。

看着那点火慢慢褪暗,他想,还是不要卷进去为好,镇长在纪检有人,高书记不可能没有人,再者说了,他是书记,从稳定大局的角度考虑,组织上也会更偏向于他。这只是他与自己人的事,只是镇长与他的争斗,你张建中还是别凑这热闹。

上调款的事要说,批文的事要说,省城赚的那笔款也要说,如果工作组问到的问题都一一说清楚,但是,你只说事实,不要带任何个人猜测。

因此,工作组找张建中谈话时,他只是摆事实,他说,本来,搞总公司就有提高­干­部福利的意思,现在许多单位开公司都是这个目的。他说,自己负责总公司那阵,除了业务必要的开支外,福利待遇这方面的开支都是由高书记支付的。每一笔收入都是由总公司的出纳亲自交给高书记的。

当初,张建中就为自己想了这么一个证明清白的做法。

工作组找外甥女谈话,也证明了这一点,然而,自己人负责总公司后,每笔上调款都是他从外甥女那提现后,交给高书记的。外甥女说:“我不知道,他提的款是不是每一笔都交给高书记了?”

工作组跟自己人找这个问题时,他就说不清了,而且,他也承认提了几笔款投进了新房的装修。高书记那边的解释是,事先,自己人并没跟我说过,那天,他突然说,花了多少多少钱装修,问我是自己垫付,还是就这么平了总公司的帐,我一时火起,就把他臭骂了一顿。一定要他也掏腰包垫付。他倒好,竟倒把一耙,说我上调的那些款也进了自己的腰包。

为了证明那些上调的款,高书记开了一张长长的名单,镇班子成员,中层­干­部,甚至普遍­干­部都在名单上。当然也包括张建中。

张建中承认,曾经拿过高书记给予他奖励,有三两次吧!

其他人却记不清了。

镇长就回想了好一会,考虑自己是一次次回忆出来呢?还是笼统说个次数?

“有七八次吧?确实记不清了。”他却知道,不止这么少,这一年多来,似乎每个月都有吧?

副书记很­干­脆,说:“每个月都有吧!有时候,一个月两次。”

程副书记问:“可不可以这么说,高书记从总公司拿的上调款都发给了大家。”

“可以这么说。”

其实,心里都明白,也有可能自留了一部分,只是没有证据。

高书记又解释,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便没叫大家签名。再说了,每一个人给奖励的金额都不一样,镇长副书记多一点,党委副镇长少一点……签名的时候他们看了影响也不好。老实说,就算当时有签名,到现在也早撕了。

他笑了笑,说:“留着那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想出个什么事被查出来,又要大家如数退回。”

高书记的解释也说得过去,程副书记向纪检书记汇报,他也说,现在就是这样,哪都不规范。这种状况纪检部门也存在,他也这么鼓励手下,或许,这种形式,高书记还是从他任镇委书记的时候学来的。

调查的焦点立即转到自己人身上,每次提取的上调款都哪里去了?高书记承认了五笔,其余几笔呢?自己人回忆还有几笔用于装修了,但两者相抵,还有两笔去向不明,而且,他说的那几笔用于装修款也与实际装修的支付款不符,收大于支。

自己人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痛哭流涕,说自己太相信高书记了,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拿的上调款硬往他身上推,硬要他吃死猫。

工作组的一位同志说:“这只能怨你自己。张副镇长每一笔上调款就给得清清楚楚。”

镇长并不知道调查的进展情况,曾向程副书记打听,他却滴水不漏,再向那位纪检副书记了解,他竟说,不清楚。这事不是他负责,程副书记直接向书记汇报。

“你觉得呢?高书记不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吧?自己人揭发他,张副镇长也揭发他,就算定不了他贪污,这种作法也不对啊!私发奖金,而且,还那么不透明。”

那位副书记说:“按你这么说,问题是非常严重的,但是,也有一种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也能化了?”

那位副书记就不说话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县城,亲自跟纪检书记汇报?”

镇长有点担心程副书记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他要让纪检书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意识到如果他想帮高书记,边陲镇领导班子一班人也不会答应。

那位副书记摇头说:“先别急。”

现在不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急?到底结了案才去急?

“这种事结了案也能重新再查。”

有些案子就算结了案几年,有人反映上来,一样会翻出来再查。

镇长可不想等个三几年。

“不会,你不会等三几年,我也不会等三几年。结了案,你再汇报,向县长或者县委书记汇报。”

镇长心跳了一下,感觉问题似乎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了,想那位副书记是不是也隐瞒着什么­阴­谋?

如果,结了案再查,问题会牵扯到纪检,你们怎么那么潦潦草草就结案呢?纪检书记与高书记不是很有交情吗?会不会他包庇才出现这样的结果?高书记才能平安过关呢?

那位副书记盼着早点结案,盼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有这种可能了,他不可能不想去副坐正。

镇长内心一阵暗喜,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开始,还想着要那位副书记帮自己呢!原来出于各人的目的,他们在并肩作战。

“你主动跟工作组再谈一次,观点要更鲜明。”镇长对张建中说。

张建中与工作组谈完话后,他曾问他都说了些什么?张建中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但镇长还是认为他的观点不够鲜明。

“你还怕他什么?他就要完蛋了!”

张建中想,高书记完蛋,与我观点鲜明不鲜明有多大关系?你镇长观点鲜明,或许,还能起点作用,你怎么不去强烈要求处理高书记?别以为,我张建中是傻瓜,你担心工作组把你的话转告高书记,同样的,我张建中更要防这一手。

但他还是应承了镇长,你不可能不应承他!

晚上,张建中去工作组的宿舍坐了一会,让镇长以为他再次去阐述自己的观点,其实,他只是去找工作组那位熟人闲聊天。

319调他回来当副局长

这个周末,张建中也不用找理由,就拒绝了郝书记要他回县城。郝书记也听到了风声,问事情很复杂吗?应该吧!工作组下来好几天了,据说要一查到底,周末也不回去。

“不关你的事吧?”

“与我无关,不过,我负责总公司那段时间,高书记曾从总公司调过款,也把我卷了进去,有些事要说清楚。如果,我回去过周末,担心有人说我心虚,故意回避。”

“你也太多心了,自己没­干­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但人家怀疑什么?自己是清白的,组织上是不会冤枉你的。”

郝书记还是有点不放心,有些事,总爱往小的身上推,不管怎么说,你张建中把钱上调给高书记,不要他签字,这本身就有问题。平时这么­干­没事,出了问题,就有事了,就把责任往你身上推了。

“小张不会受牵连吧?”她问李主任。

毕竟,他是县委常委,又是县委办主任比她更清楚。

“你超这个心­干­什么?”

“我担心,查到后来,谁都没事,反倒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离谱的事多了。”

李主任倒希望与张建中有瓜葛,倒希望张建中出事,这样,你们母女俩也死了那心,我也省得超那闲心了。

“你还是打个电话问问程副书记吧!”

“我凭什么打个电话?凭什么­干­涉他们查案?”

“又没要你­干­涉他们,只是要你了解一下情况,你是县委办主任,不应该知道吗?不应该向县委书记汇报吗?”

“有纪检书记向县委书记汇报,我超这个心­干­什么?我玩过界­干­什么?”

郝书记想了想,背着李主任打电话给镇长。镇长跟郝书记并没什么交情,很官方地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郝书记很不得要领,只好挑明了。

“听说,小张成了重点调查对象。”

镇长愣了一下,问:“你听谁说的?”

郝书记含糊地说:“有人说吧!工作组找了他几次。”

镇长笑了起来,说:“你吓我一跳,我以为,小张出什么事了。没错,他是重点调查对象,但不是有问题的对象,是有许多事需要他证明证明而已。高书记­干­净不­干­净,自己人有多麻烦,这都看小张怎么说了,他说的话对谁有利,谁就有可能没事。”

“原来是这样啊!”

郝书记松了一口气,回家见敏敏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告诉她,边陲镇那边出了大事,县里派工作组下去了,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所以,张建中这个周末不能回来。

“下面怎么那么多事?”

“基层嘛!问题多,矛盾多。”

女儿便很乖地依偎在妈妈怀里,说:“你是不是把他调回来?边陲镇那么远,一个星期这么来来回回的跑多累?”

郝书记笑了笑,说:“妈会安排的。”

晚上跟李主任谈起这事,他脸­色­马上就­阴­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怎么可以这么­干­呢?”

“原来,他在县委办工作,到基层锻炼也有两年了,你把他调回来也很自然啊!”

“把他调回县委办?过个三几天,人家知道,他跟敏敏谈恋爱,你说说,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戳脊梁?”

“不一定就调回县委办啊!调到其他局也行,他在下面不是副科吗?调到哪个局当副局长。”

“调到你们文化局吧!”

郝书记愣了一下,倒还真有点心动了,再过两个月,一位老副局长就要退休了,局长正想提拔办公室主任呢!

“你­干­什么?还真想让他去文化局当副局长啊?”

“这不是不可以考虑。”

“局长会同意吗?”

“不一定要他同意。”

她可以争取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支持。张建中曾经是文艺青年,在报刊也发表过作品,又在县委机关工作过,在基层锻炼过,这样的人调到文化局来太有理由了。

“你可别乱来!”

“我这怎么是乱来呢?”

“至少,你要先征求小张的意见吧?”

“我这就给他电话。”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已经很晚了,李主任加班回来,又跟郝书记说那么一阵话,时针已经成为指向十一点了。

“明天,我再给他电话。”

李主任担心她一早就给电话张建中。张建中会不同意吗?只是把他调回县委办当副科长,他会犹豫,但调回来当副局长,肯定不用考虑就答应了。

你这不是把敏敏给害了吗?张建中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假装喜欢她,试想想,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过日子,他心甘吗?不心甘受气的还不是敏敏?敏敏这样的身体受得气吗?别说再等十年才能做心脏搭桥手术,就是三五年也挺不过去!

“这事你要慎重!”

“你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还是那句话,我看不上他。”

“现在不是你看得上看不上的问题,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是怎么配合敏敏的问题,怎么让他们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怎么撮合他们。”

她把他的手放在胸上,让他揉搓,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不影响你说话吧?”

她的手伸了下去,呼吸喷了出来。总是忙,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都多久没那个什么了?这才一碰,就翘起来了。

“这事你别管,我来超作。”

她觉得,这话一语双关,既在谈正事,又在说他们目前要­干­的事。他的手用劲了,她开始进行状态了。

“没关门。”

他爬在她身上,她才看见房门开着。

“敏敏应该睡了。”

“还是把门关了。”

他只好去关门,三步并着两步,那东东随着他的移动甩来甩去。回到床上,她已经准备好了,等着他进攻了。

事情就是那么巧,敏敏并没睡,听见父母的说话声,感觉他们在谈张建中的事,便从床上爬起来,本想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见房门关上了。

她心跳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

只要心明显地那么一跳,呼吸困难,就会急促,脑袋就会出现短暂的晕厥。

房间的灯也熄了,敏敏再傻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便停在过道上,背靠着墻。也不是想听什么,的确是心又跳了一下,就听见母亲梦呓般的声音,就听见很有劲的冲击声,她不想再听下去,心却扑扑跳个不停,双腿根本迈不动。

“你还没感兴趣呢!”

“你还不想要呢?”

“看看你,饥饿成什么样?”

母亲欢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床上的冲击声越来越响。

“不要,不要。”敏敏有气无力地喃喃,最后,连气也没有了,只有心脏在跳像是要跳出口腔。晕厥的时间也长了,人便一片迷茫,身子一软,顺着墻滑了下去。

“什么声音?”郝书记问。

李主任停了下来,四周很静。

“没有啊!能有什么声音?”他又开始冲击。

“别动,好像敏敏在外面。”她抱住他,不让他动,他却不想停下来,狠劲地冲了一下,又冲了一下。

“怎么可能呢!”

这也太荒唐了吧?就算敏敏知道他们在­干­事,也不会呆在外面听啊!

郝书记不依不饶,说:“去看一看。”

他觉得特多余,开了灯,还想像刚才那样光着身子甩着那东东去张望。

老婆拦住他,说:“把裤子穿上。”

他觉得麻烦,说:“你也太多心了。”

这会儿又想,退一万步说,敏敏就算在外面偷听,听到他们说话,看见灯亮,也应该离开了。

一拉开门,李主任吓了一跳,只见女儿像一摊稀泥堆在过道的墻上。

(这个周末有事,不能多更,让大家原谅!)

320又不是查你怕什么

这个晚上,张建中接到了汪燕的电话,说她明天要来边陲镇,他问,有事吗?她说,看看你行不行?丹田那团火便燃烧起来。

“一早就来吗?”

“现在,就去好不好?”

张建中恨不得她就在跟前,恨不得把她剥得­精­光,丢到床上,然后,饿虎扑食压上去。他张建中不可能再像第一次那样找不到门口,在外面滑来滑去。妈的,我要让丑小子一戳到底!

才不管你死活呢!才不管你汪燕受得了受不了你,我就是要看你几乎断气的样子,就是看你双腿张得要多开有多张,然后,大声骂:“你这丑小子,想要我的命啊!想把我戳穿啊!”

“你现在就来,马上就来。”

汪燕笑了起来,说:“看你猴急样!”

她想起他在门口一泄如柱的狼狈样,心里想,小男人就是好。然而,这个小男人的狼狈只有一次,接下来,他就变得可怕了,那个丑小子,那个磨菇头,让你撕心裂肺仿佛变成第一次。本来,他压在身上就已经到底了,再狠劲往下沉,丑小子就像一把匕首直刺心脏,痛得你几乎窒息了。

“你对我不要再那么狠啊!”

双腿不禁一夹,仿佛冒出水了。那次,彻底受伤了,比*他那次还严重,至少有两天走路都隐隐地痛。那时候,曾骂他不会惜香怜玉,骂他不是人,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不跟他玩耍了,再不不自找倒霉了。

然而,人就是那么贱,这才恢复不痛了,却又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想那傻乎乎的丑小子,又想他再给她撕心裂肺,再给他致命一戳。她甚至担心,自己那条细缝儿适应了那丑小子的狠,轻易就容纳了那个大磨菇头。

“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张建中很不艰难地说一句不想说的话,他意识到她不可能到他宿舍来,他也不可能去她住的小酒店。

边陲镇太小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内,再说了,工作组还没走,查不到你张建中的经济问题,发现你生活的作风问题,同样也麻烦,而且,汪燕送上门,人家还不询问你省城那笔生意?

“为什么?”

“县纪检的工作组在边陲镇。”

“调查你吗?”

“不是。”

“那你紧张什么?”

“我怕歪打正着。”

“你真­干­不了坏事,心那么虚。又不是查你,你怕什么?就算查你,我也不会出卖你啊!”

“还是小心一点好。等他们走了,我再给你电话。”

汪燕不想等,如果,不是两个多小时的距离,她还真想马上就赶去边陲镇。

“我不去镇政府,你在圩市边上那个路口等我,我们一起去月亮湾。”

张建中被她说服了,确切地说,是被丹田那团火烧晕了。

月亮湾几乎没人迹,根本不会碰见人,而且……张建中想,离开月亮湾,汪燕可以直接回省城,边陲镇除了他,再没人知道她曾经来过。

这个晚上对张建中来说,很是煎熬,丑小子亢奋不已,他真担心睡着了会做乱七八糟的梦,会一个忍不住把­内­裤弄脏了。脏了­内­裤可以洗,浪费子弹就太可惜了,他要把这几天的积蓄全都送给汪燕!

一觉醒过,丑小子像发­射­炮翘得高高的,差点把­内­裤顶穿了。张建中摸了一把,­内­裤并没脏,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记得很清楚,夜里梦见汪燕了,梦见她躺在床上,双腿张得要多开有多开。梦见她那一撮茂盛的草丛,但那些草儿并没往下延伸,细细的小溪儿出奇光洁白­嫩­。突然,那里冒出一汪混沌的水。

张建中心一紧,便醒了。他想,如果再不醒,丑小子就控制不住了。

他洗了一个凉水澡,让自己冷静,其实,是要丑小子冷静,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有你发挥的时候,你可别丢人啊!可不要该要你发力的时候力不从心啊!如果,你争气,那次在省城的酒店,我还想一个白天都在床上折腾呢!

终于,汪燕的车出现在路的尽头。

那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太阳已经升上当空了,张建中远离圩市,站在一棵树荫下,有人趁圩骑着单车经过,问他在等人吗?他说,随便走走,这太阳好晒!说着,就往圩市方向走,人家拐弯不见了,才又返回来。终于,看见汪燕的车了。那进口车太好认了,边陲镇的公路上跑的多是货车、面包车和手扶拖拉机。

车缓缓停在他身边,他却开了后排的车门坐进去。汪燕回头看他一眼,说:“你这是­干­什么?真怕被人看见啊!”

“开你的车吧!”

汪燕笑了一下,说:“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偷­情­。”

车到了圩市边,汪燕问,你吃午饭了吗?他反问她,你不是说,你带有点心吗?汪燕很有些挑逗地说,我怕你就吃点心不够力气。他想,就是一天不吃东西,我张建中也不会没有那力气,也不会放过你。

太阳很晒,沙滩很白,海水很蓝,在防风林里,海风很清凉。

看了她一眼,她还是戴着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一点也看不出此刻的表情。她正看着海,让风吹飘了她的长发,也把她的衣裙吹得紧贴身子,让那胸很显挺拔。

一下车,张建中就想把她抱得紧紧的,这个完全可以称之为老婆的女人,他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对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认为,是完全可以的,本来,她就知道他会对她­干­什么的。她到边陲镇来,不也希望他对她那个什么吗?人家赶了那么远的路,你不­干­那个什么,她也不愿意啊!

然而,张建中却觉得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太有点不像话。你就只想要那个啊!你就没想跟她说说话啊!这种事还是要循序渐进,情到浓时。

汪燕看他一眼,问:“怎么不说话?”

“太晒了,还不能游泳。”

张建中想找个地方坐坐,四处看了看,防风林里也是沙,便找了一块有落叶的地方走过去。

“坐坐吧!”他又捡了一些落叶把那铺厚了。

汪燕还是站着,许是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有点坐累了。

“今天,工作组不会找你谈话吗?”

“我问过他们,今天他们主要跟高书记和自己人谈,可能快有结论了。”

“怎么会这样?自己人也太不是人了,人家提拔他,他不感恩,反而倒打一耙。”

“其实,高书记也很过份。”

“再过份也不能反骨啊!”她说,“这样也好,你可能又可以回去搞总公司了。”

“我倒有点怕了。”

“一点胆量也没有。”

“成天与钱打交道,再不贪的人也会起贪念。”

他想到与永强、倒把明弄的那个帐外小帐,要了汪燕拿他那十万。你张建中并不是不贪的人,你张建中运气的是高书记把你撤了。如果,一直­干­下去,很难说不会出现窝里斗,总有一天,倒把明会不满意他的待遇会闹矛盾。

再者说,时间一长,其他人也有可能怀疑你,谁见钱不眼开,那么多钱从你张建中手里流过,你能平安无事,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也过过瘾?他们捞不到这好处,还不处心积虑做掉你替而代之?

“要不,你像我一样,脱身出来­干­。”

“这一脱身,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赚了钱,你还回去­干­什么?当个破副镇长很有意思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一定就能赚吗?”

(月底了,有花的砸花啊!)

321来边陲镇跟你合作

汪燕说:“如果,总公司是你的,你想想,自己已经赚了多少钱?这么发展下去,三几年,或许就把这辈子的钱赚够了。”

“如果,总公司是我的,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跑海鲜肯定会遇到重重阻力,卖化肥农药肯定会遇到种种刁难,这两大支柱一倒,还不赔得不清不楚。”

汪燕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我说,还有一财路等着你去­干­,而且,比你现在赚得那点钱还要多一百倍,一千倍,你­干­不­干­?”

“你不是叫我炒地皮吧?我们边陲镇的地皮一百年也不会升值。”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就是叫你炒地皮,也不会叫你在边陲镇炒。”

“跟你去省城炒?”

汪燕摇摇头,说:“地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炒的,没有一点关系,想炒也炒不来。”

张建中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她已经摘下墨镜,大大的眼睛也正看着他,心里一阵“扑扑”乱跳,很想一个上扑,抱住她。

她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我现在不炒地皮了,玩不过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他把手轻轻搭在她身上,只是这一搭,丹田那团火就燃烧了。

“那你还有什么财路?”

手上一用劲,她蹲不住了,一ρi股坐在沙地上,身子便靠在他身上。

汪燕很平静,说:“想到边陲镇来发展,想跟你合作。”

“你不是开玩笑吧?”

试探着抱紧了她。

“我说的是真话。开始,我就想到了,只是觉得炒地皮更保险,现在走不通了,就又回过头来跟你合作。你不觉得,我们合作很愉快吗?”

张建中已经把她揽进怀里了,已经把她的嘴堵住了,很想很想即时就握紧她胸前那两团­肉­,但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把工夫用在她的嘴里。

他倒了下去,她压在他身上。

终于,还是忍不住,抚摸她胸前那两团­肉­了。

“你轻点。”

他却解她衣服的扣子。

“你也太大胆了,就不怕有人。”

她的手却放在很想放的地方,丑小子早粗壮得很不像话了。他叼住了一颗葡萄,她的手也伸进去了。

四周只有风声,只有海浪缓缓的拍打声。丑小子弹了出来,还是那么乌黑发亮,磨菇头还是那么傻傻地像伞样撑开。她看着他,脸涨红涨红,他还是吃­奶­的似的狠劲地吮/吸,吮得她心儿一窜一窜,便又爱又恨地紧握丑小子。他动了一下,让自己躺得舒服一点,让她握得顺手一点。

小溪一热,似乎涌出一股水,便抬起腿,想把它送到丑小子面前,她突然笑了起来,抬腿的时候,沾在裙子上的沙掉下来,洒了丑小子一脑袋。

张建中忙坐起来,又站起来,却怎么也抖不­干­净沾在磨菇头上的沙。

她还在笑,感觉自己胸脯也有沙,就也抖动,抖得那对­肉­球晃来晃去。

“你手上也有沙。”看见他嘴巴也沾了沙。

还没开始,这到处都沾满沙了,一开战,什么都顾不上了,在这地方打滚,有可能还会钻进去了。

“这里不行。”

他又抱住她,才不管行不行呢!逮住那对,又是一阵狂吮。她也不管了,贴上来,就是一阵磨。好烫好烫,烫得好舒服,烫得好难受。她抬起一条腿,引领丑小子在她小内内滑来滑去,那里早就湿得一塌糊涂了。脚下的沙太软,他有点站不住,回头看了看,抱住她移了两步,靠在一棵树­干­上。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那次抱郝书记上岸的姿势,双手捧着她那肥大的臀,于是,便伸出一只手捧住汪燕的屁屁,到底还是舍不得双手捧,舍不得离开两个很弹­性­的­肉­球,便一会儿搓这个,一会儿搓那个。最后,用手搓一个,用嘴叼一个。

汪燕受不了了,垂下那条抬起来的腿,半弯着腰,往下扯那条讨厌的小内内。本想扯到一半就算了,发现小内内又像绳子似的绑住自己的腿,抬也抬不起来,便又弯下腰去扯,直接把它脱了,还是只脱了一条腿,另一半挂在脚脖子上。

对上了,磨菇头就在门口了。

她一手勾在他脖子上,一手引领丑小子往那条细缝儿钻。先是磨菇头进去了,就握住丑小子摇啊摇,像挠痒痒般,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儿怯怕的,担心它又让自己撕心裂肺。

张建中用劲了,一次又一次地往里拱。

“等一会,等一会。”她握住丑小子不放,不让他长驱直入。

单腿站得有点累,在轻轻地抖,但还是坚持着,而且踮起脚尖。

“你别动,你别动。”她不要他动,她要试着让磨菇头钻进来。

里面好空啊!

里面好想被涨满啊!

她停住了,眉头皱紧了,嘴里抽着冷气,你那磨菇头不要撑得那么大行不行?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你怎么总想要人家的命?不玩了,不跟你玩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让人受伤。

虽然没有完全进去,但是,她已经意识到又会受伤了,自己一点无法适合它,自己还是那么窄小根本无法从容地容纳它。

张建中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等她让引导丑小子一点点往里钻,感觉丑小子又钻是了窄小的缝里,感觉磨菇头被挤得难受,她停了下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让丑小子缩短半寸,仿佛要让磨菇头撑得没那么霸道。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她把双手挂在他脖子上。

虽说好,其实一点不好,不上不下的,更让人心慌。

张建中当然不心甘,这算什么?彼此隔着一段距离,他要贴紧她的小腹,要可劲地摩擦。

“再进去一点。”他往里拱了拱。

“痛!”

“我没用劲。”

“你以为我不想啊!谁叫你那么厉害?”

“上次不是都进去了吗?”

“上次,我痛了好几天。”

张建中又拱了一下。

“不行了,不能再进去了。”

张建中要是还听她的就不是男人了,这种时候,他只听自己的,你不他进,他偏要往里闯,他奋力向前,捧着她屁屁的手也劲配合,就听汪燕,长叫一声,软软地挂在他脖子上。

贴紧了,他贴紧了她的小腹。

到底了,磨菇头像戳在天花板上。

她泪汪汪地说:“你真够狠的!”

他笑了笑,说:“不狠不行。”

她轻轻动了一下,感觉磨菇头硬得像块铁。

“还好吧!”

“还行。”

他双手捧着她的屁屁摇晃着,她的眉头舒展了,就是开始痛,但这种涨得满满的感觉太好了,那丑小子烫烫的感觉太舒服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

“不会有人吧?”

“应该不会。如果,附近有人,听到你的叫声,早就跑过来了。”

她掐了他一下,说:“还不是你坏。”又说,“就算有人跑过来,也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在拥抱。”

他看见她踩在脚下的小内内,笑了笑。

“笑什么?”

“拥抱不会把­内­裤脱了吧?”

她抬起那条腿,把小内内取下来,塞进他的口袋里。这一塞,半脱没脱的裤子往下滑了一寸,张建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脱到一半的­内­裤有点麻烦,往下扯了扯。于是,两人又贴得更紧了。

她又皱了一下眉,张建中一点不想惜香怜玉了,一个撤退,紧接着一个冲剌,汪燕又叫起来,只是没刚才叫得那么大声了。

又一个撤退,一个冲刺。

这次,汪燕有了准备,只是咬了一下牙。

(月底了,有花的砸花啊!)

322要承认事实

工作组是吃了午饭离开边陲镇的,上午先与自己人谈了话,说了经过这次调查,他本人存在的问题,然后,让他在资料上签字。他拿着笔,哆嗦着,还很不心忿,问:“高书记呢?他就一点问题没有?”

程副书记说:“他的问题,我们同样会跟他谈,同样会要他确认签字。”

言下之意是,你只管确认你的问题,高书记的问题由他自己确认,两者之间不必交叉。自己人只好在自己的问题上签了字。

与高书记谈话时,更像是汇报,谈这次调查的经过,收集到的各类问题,有工作上的,也有经济方面的,有既成事实的,也有没有根据只是猜测的,哪些问题已经澄清了,哪些问题还要进一步分析。

最后,程书记说:“怎么定­性­,还要回去研究,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比较公正的结论。”

高书记表态说:“我相信组织相信工作组。”

然后又说,“这次非常惭愧,由于我个人工作上的一些疏忽给你们增添了许多麻烦,这次你们到边陲镇来,也很辛苦,白天晚上的开会和个别谈话,又没能好好接待你们。所以,还请你们原谅。”

程副书记说:“我们是下来工作的,也是应该的,现在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们也算是为基层做了一件好事。”

午饭还是在镇政府食堂吃的,桌上也很简单,只是饭前,陪他们吃午饭的副书记去了一趟他们住的宿舍,一人给了一个信封,算是加班费吧!两位组员住一个房间,信封薄一点,程副书记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单独递到他手里,信封显得厚一点。

吃午饭的时候,那位与张建中很熟的组员,四处张望,想问问张建中坐不坐他们的车一起回去,却不见他的踪影。

这天,李主任夫­妇­一夜未眠。

半夜,救护车又把敏敏载进医院,又是一番抢救,夫­妇­俩便守在手术室的门外。

李主任说:“这些天,敏敏的情况一直不好。”

郝书记很敏感,知道他又责怪自己给女儿找对象的事,说:“我也是为她好,她年纪也不小了。”

“你急也要急得合理才是。”

“我怎么不合理了。”

“敏敏受不了刺激。”他忍了忍,还是说出心里的话,“你认为,张建中真的喜欢她吗?他是喜欢这个家庭,喜欢有我这么一个父亲。你想想,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这只是你的猜测。我看小张这个人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这就是我们认识上,存在的根本区别。你认为,敏敏跟张建中在一起能幸福,但是,我认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幸福。事实似乎也摆在眼前,他们认识后,敏敏接二连三出问题。”

“我不这么认为,敏敏这几次出问题,与小张并没什么关系,第一次,她是看到我被淹了,受了刺激,第二次,是我允许敏敏跟小张学太极累的,今天这一次……”她停了一下,说,“跟小张更是没有关系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静默。

李主任点燃一支烟吸着,郝书记抬头看着手术室门上方那盏灯。

“我们必须,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敏敏适不适合谈恋爱?”

郝书记心跳了一下,说:“为什么不适合?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也有恋爱的权力。”

“你不要那么紧张,我是她的父亲,我也希望她能像正常人一样谈恋爱,建立家庭,生儿育女,但是,她的心脏是不是允许呢?我们要尊重事实!今天这件事,你不觉得说明了什么吗?”

其实,不说,心里都清楚敏敏知道了他们在­干­什么?知道敏敏受到了刺激,仅仅这么一点刺激,她就承受不住了,以后,再大的刺激她承受得了吗?夫妻生活的刺激,生儿育女的刺激。

从这个角度说,一旦两个结合,你郝书记给予的一切,都无法补偿张建中所失去的。

“问题没有那么糟糕。”郝书记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手术室上方的灯熄了,两人忙涌到门前,一会儿,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说,没事了。又说,以后,再不要让她受刺激了。接着,就见护士推着医务车出来,敏敏安静地躺在车上。敏敏见了父母,眼里流露出很愧疚的神情。郝书记弯下腰去,握住女儿的手,像是要给予女儿生存的力量。

其实,心在撕裂在滴血,但她不能有半点表现。

“好样的!敏敏好样的!”

敏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就有眼泪从眼角滚下来。

母亲忙帮她擦拭,笑着说:“傻孩子,高兴在是啊!”

敏敏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整夜,她都守在女儿床前,恍惚间,总觉得这不是现实,女儿怎么可能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呢?她缺少什么?她什么都不缺啊!她不仅不缺,她还比别的女孩子漂亮听话,为什么这么大的不幸偏偏降临在她的身上?降临在他们这个家庭?

李主任也一夜没合眼,不仅担心女儿,也担心老婆,有些话说透了,并不是好事,你心里或许会舒坦些,但是,却把你的担心转移到了老婆身上,让她本就沉重的心又增添了更多的负荷。

这会儿,在一个叫月亮湾的海湾,张建中正与汪燕交融,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某一个点,疯狂地侵犯眼前这个女人。

进退的频率加快了,汪燕有些麻木了,只是感觉那个扩张的磨菇头一进一出卡得好舒服,大就是好,扩张就是妙,虽然开始有点痛,以后,以后多切磋,一定能适合它,渐渐就不会痛了。

有一次,磨菇头完全退了出来,他便一阵手忙脚乱,汪燕说,别急,你别急。还没把手伸下去,他就一个强烈冲刺,一戳到底。

汪燕一个哆嗦,便软了下来,如果,他不是捧着屁屁,她会软得滑倒在地上。

“我累了。”

“我还没有。”他动了一下,表示自己还很勇猛。

“我知道。”她坚持着抬起另一条腿,“再来!”

又是那个老套路,也是最要命的套路儿。

他靠着的树不停地摇晃,不停地“哗哗”响着。

“再用力,再用力。”她咬着牙,不是难于承受他的冲击,而是力气快耗尽了。

“给我,给我。”

“不给,不给。”

“快给,快给。”

她要给他更多的刺激,趴在他肩上,含着他的耳坠,鼻孔喷出的气一下一下往耳朵里吹。

一阵酥痒,他哆嗦了一下。

又一阵酥痒,他感觉全身发麻,有点站不住了,再不敢进退了,就抱着她的屁屁磨。越磨越感觉自己坚硬无比,硕大无双。她先叫起来:“不要,不要。”

“我要,偏要。”

“我来了,我又来了。”汪燕脑袋发晕,感觉磨菇头胀得好大好大,感觉丑小子钻得很深很深。

“到底了,完全到底了。”心尖尖隐隐地痛,不会是顶到心口上了吧?你张建中真不是人,只有你张建中才有这种不是人的所为。

“不要了,我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

“不行,不允许。”

她几乎在哭泣,他却咬牙切齿。

突然,感觉他把所有的力都使上了,双手抱得屁屁紧得不能再紧,小腹被他咯得隐痛,磨菇头很凶悍地跳动,像有一股电流麻麻地往上涌,就听见他叫起来,叫一声,涌出一股电流,全身酥麻得像是飘了起来。

323这话太能体现她的思想了

好长一段时间,就那么瘫坐在防风林的树下,风吹来,浪声响来,还有小鸟飞过留下的鸣叫。

“劲都使完了?”她看了他一眼,不无责怪地说。

他笑了一笑,就见她站起来,脚步有些艰难地走到停在不远的车前,拿了一手袋东西放在他面前。那是她带来的点心。

“吃饱了好再逞能。”

张建中肚子一阵“咕咕”响。

“口­干­,想喝水。”

“车上有,自己去拿。”

说着,又担心他不会开车后箱,又走了过去,从车后箱拿了两罐汽水。

喝着汽水,吃着点心,看着蓝蓝的海。

汪燕说:“这里经常有渔船去香港吗?”

张建中点点头说:“是的。”

“经常有人从那边弄些咸水货回来吗?”

张建中又点点头说:“是的。”

“你能不能从那边弄些布匹过来?”

“小意思,需要多少?”前书记曾要他弄过几台大彩电,弄几匹布算什么?

汪燕口气很大,说:“能弄多少弄多少。”

张建中觉得她有点小看他,说:“弄它一船你要不要?”

“弄它十船我都要。”

张建中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

“上次带你去高弟街,你没看见那里每天需要多少布匹吗?你每天给我弄十船过来,我都要。”

“你刚才说,来边陲镇跟我合作就是想弄走私布?”

“走私布的价格比内地价格便宜一半以上。你说,这个价格能不能打败高弟街那些供布商?”

不是不知道一些沿海地区搞走私,从香港弄些咸水货过来销售,比如,与汪燕合伙坑刘老板的838计算机,但是,自从想要自己­干­。如果说,炒地皮要承担高风险,走私的风险却更大,这可是违法的,严厉打击的。

“那只是虚张声势,只见雷声不见雨。这么些年,你有听说过抓到那一批走私货吗?”汪燕说,“据可靠消息,政府对走私货,是保一种默许态度的。”

——目前,我们的物质还很贫乏,需要一些走私货进来冲冲击击,而且,它也是加快经济发展的一个途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符合‘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的­精­神。

——但是,政府不能让它太乱,所以,并不提倡,甚至于,还会时不时打击一下,抵制一下。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你汪燕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成天想的都是这些冒大风险的事,想得都是怎么浑水摸鱼,赚大钱,发大财。你就不能­干­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吗?我张建中也搞经济,但搞的都是一些实在的东西,跑海鲜,卖化肥农药,或者说,­干­的都是些法律允许范围内的事,几乎没有太大风险的事。

难道改革开放就是要冒风险吗?就是舍弃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赚大钱吗?这才是改革才是创新?你汪燕又会说我乡巴佬了。

然而,张建中又不得不承认。现在,敢于冒风险的人反而赚了大钱,老老实实的人反而是墨守成规,小打小闹了。

“说话,你­干­不­干­?”汪燕踢了他一脚。

“我现在怎么­干­?如果,我还负责总公司那摊,或者还考虑考虑,现在,我成天搞鬼子进村,也轮不到我去­干­。”

“自己人不是出事了吗?你可以要求再回去­干­啊!”

“还想以前那么­干­?赚了钱,一点自主权也没有。”

“你可以争取啊!可以跟领导谈条件啊!”

“我有什么资格跟领导谈条件?我不­干­,还怕没人­干­?这地球缺了我,又不是不能转了。”

汪燕看着他问:“你是要我跟别人合作?”

“也不一定要跟我合作吧?”

“我就喜欢跟你合作怎么样?别人我信不过,别人我看他们不顺眼,看他们没水平没能力。”

汪燕往他身边凑了凑,说:“要不我给你开报酬,我们谈分成的时候,少给点单位,赚一万,给两千,我那八千里有你一份。”

又来了,又是歪门邪道,你就不能往正道上想?

“正道走不通,你不能绕着走?”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这话太能体现她的思想了。

“谁不想走阳光大道啊!明明知道自己走不通,还走吗?明明知道有另一条路,也让走,为什么不选择走。”汪燕胸有成竹地说,“怎么样?一起­干­吧!我都想好的,你负责把货从那边弄过来,送出边陲镇,然后,我接手运去省城,批发给高弟街那些批发商。”

张建中摇摇头说:“你有没考虑过,人家那些货就一定是国产货?就不会是咸水货?”

“如果,也是咸水货,那不是更能说明,政府默许这事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就不会从另一个角度想,这种光明大道早就让人占据了,你现在想Сhā手,已经迟了。人家早就建立的牢固的供需关系了。”

汪燕生气了,把吃到一半的蛋糕往他脸上一甩,说:“你怎么尽说泄气话?跟你谈点事,你总是泼冷水。”

张建中挨了一蛋糕,还是笑,说:“我不是泼你的冷水,我是跟你摆事实。”

“事实事实,你的事实就是什么都别­干­,就是没志气,就是按部就班当你那个破副镇长。”她站了起来,拍着屁屁上的沙,这才发现,那里湿了一大片,沾了一大坨沙。

“张建中,你不是人!”

张建中吓了一跳,不知她怎么骂得那么凶。

让你爽了,你还说风凉话,让你弄得要生要死,你还不合作,我汪燕贱啊!要送上门给你糟蹋啊!

“怎么了?”

“裙子都给你弄脏了。”

原来,原来刚才给她的那些东东都流了出来。

张建中“嘿嘿”笑。

“笑,笑,笑,你就会笑。”她扭过头看。

“换了吧!那边有条淡水溪,洗­干­净,晾一会就­干­了。”

“我不用穿了?”

“又没人。”

“你不是人,你是狗。”

张建中很*荡地笑,说:“不穿更方便。”

“滚!”她推了他一把,推了他一个四脚朝天。

“不会吧?不跟你合作就翻脸不认人了?”

汪燕向大海走去,风一下吹飘扬了她的衫裙。她没有走深,只是到了膝盖深的水,就蹲下去揉洗着。张建中跟了过来,见她撩起裙子这才知道,她的小内内还在自己口袋里。

“有什么好看的?你走开。”

“我们再合作一回?”

“这么快想通了?”

汪燕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会儿,张建中丹田热热的,一股气儿窜来窜去。她站起来,扭­干­水湿的裙子,几乎露出大腿根,丹田那股热便燃烧起来。

“谈谈你的条件吧?”

“我没条件。”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那双眼瞪着自己­祼­露的大腿散发着绿光。

“流氓!你没条件,我还有条件呢!”

“你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就是,你别再碰我。”

张建中吞了一口唾沫说:“我努力行不行?”

“怎么努力?”

“等高书记和自己人的事有了结论,高书记滚蛋了,由镇长暂时主持工作,我就向他提出回总公司。这段时间,我做些准备工作。比如,请哪个村的渔船运货?从哪上岸?等等。”

“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

汪燕明察秋毫似的看着他说:“你骗我想­干­什么,还用我说啊!”

张建中脸红起来,心里却想,你汪燕不乐意吗?你汪燕那么大老远送上门,只耍一回心甘吗?

离开月亮湾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们没有游泳,按汪燕的话说,哪还有力气游泳啊!他们一直呆在车里,汪燕的裙子就那么晾在外面,车里有空调,他们还是大汗淋漓。

324怎么硬要拉我当急先锋

纪检的结论下来了,由于高书记工作有某些疏忽,对自己人监管不严,导致他一错再错,贪污公款多多少少元,为了严肃党纪国法,给予高书记行政记大过一次,两年内不得评为先进个人;撤销自己人党内外一切职务,并移交检察院。

决定是在党政班子全体成员会上宣读的,自己人脸­色­立马青了,大声咆哮,并列举了高书记种种劣迹,然后,执行警察并没让他多说什么,就把他押走了。

高书记粉墨登场,痛哭流涕地说,自己对不起党,对不起边陲镇,对不起各位在座的同志们。他说,由于自己人是自己一把提拔上来的,对他给予了太多的信任,失去了必要的监管,才导致了这一结果。因此,他也对不起自己人,对不起自己人的家人。

他表示,完全同意上级给予自己的处分,痛定思痛,加倍工作,挽回自己人造成的损失,同时,欢迎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监督他的言行,提醒他不再做傻事犯错误。

大家热烈鼓掌。

副县长便代表县委县政府向边陲镇党政班子提了三点期望,第一,要坚决拥护县委县政府的决定,第二,要严以律己,特别是一把手。这么说的时候,他停了停,非常严厉地凝视高书记。

高书记连连点头认可。

第三,大家必须引以为戒。

至此,高书记还是边陲镇的书记。

这个决定一出,镇长就知道了,纪检那位副书记打电话告诉他,高书记只是记大过,镇长便跳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是同谋,就算自己人所为不是高书记指使,也应该是默许的,现在处分区别怎么这么大,自己人移交检察院,高书记也应该撤销党籍。

撤销党籍意味着他不可能再担任党委书记。

“最轻也应该降级使用。”

“这就看你的了。”

镇长想了想,问:“现在,我应该­干­些什么?”

“证实高书记默许自己人的行为。”

“这应该不成问题,这么处理自己人,他肯定不服。”

纪检副书记像是想起什么,说:“听说,高书记处理上调款也有疑点。”

“如果,一笔一笔查,肯定有问题。”

“为什么不查清楚?”

“这就是你们纪检的事了。”

“你把情况反映上来。”

镇长犹豫了一下,问:“这会不会认为,我动机有问题?”

纪检副书记当然知道他说的“动机”是什么:“你不要露面。”

镇长马上想到了张建中,让这小子出面太合适了,他不是向工作组谈过上调款的情况吗?完全可以怂恿他提出质疑,他把情况汇报反映上去了,工作组不能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好,只要自己人翻供,张副镇长提出质疑,矛头就直接直向高书记了。”

镇长心里想,还不止高书记吧?应该还有纪检书记。他这么处理这件事,很显然,有包庇高书记之嫌。他不知道,只是包庇高书记能把纪检书记怎么样?但他只关心纪检副书记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

“你先别急。”纪检副书记提醒他,“等宣布决定后,你再行动。”

决定没有宣布前,随时可以改变,而且,你提前行动是不是决定宣布前就听到风声了?谁向你透露了消息?

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张建中听了这个决定很意外,高书记几乎一点责任也没有,一点损失也没有,你那么超作上调款就一点事也没有?虽然,自己向工作组汇报时,耍了小心眼,并没太多纠缠上调款的事,但自己人总会说吧?自己人负责总公司后,你高书记也没少用这名义从总公司调钱,只要自己人如实交代,也够你高书记喝一壶了。

然而,他却稳稳地坐在镇委书记的宝座上。

到底是官大一级啊!

官大一级就意味着上面罩着的人更强大。就高书记与自己人相比,罩着高书记的人至少也是县一级领导,比如,坐在会议室里的这位副县长。自己人上面的人是谁?

张建中很为自己人心寒,貌似除了高书记就没人了,你还不任人想把你捏圆就圆,捏扁就扁。于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卷进去,没有听镇长的话揭发高书记。

你上面也没有人啊!副县长肯定不帮你,郝书记或许会使使劲,但李主任冷眼旁观,她又帮得了什么?

意识到镇长诡秘地看了自己一眼,不禁心里跳了一下,这家伙又想­干­什么?张建中很清楚,这个决定对镇长来说,是非常非常不满意的。

见张建中一直在沉思,镇长心里暗喜,想趁这个机会,花了那么多口舌,高书记几乎完好无损,他张建中一定不服气。他始终认为,张建中向工作组谈了许多上调款的事。你张建中对高书记最不满意,比我还巴不得他下台呢!他下了台,我镇长上位,你张建中还不认为自己又重见天日?

会议结束,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镇长陪县领导吃饭,所以,下午上班,才把张建中召进自己办公室。

“对上午的决定有什么看法?”

“坚决拥护。”

镇长笑了起来,甩给他一支烟,说:“别跟我来虚的。”

张建中很无奈地说:“又能怎么样?”

“你不觉得,需要纪检给你一个合理解释?”

张建中假装吓了一跳,马上笑起来,说:“镇长,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哪敢啊!”

镇长脸­色­严肃了,说:“什么敢不敢?你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在党内,每一个党员都是平等的,不管他的职务高低。我是镇长,但过组织生活时,我只是一位普遍党员,跟你张建中是同志关系,纪检怎么了?一位党员不满意他们做同的决定,他们就应该给予解释。你不觉得,关于上调款的问题,他们需要向你解释吗?”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成为自己人第二。”

“你怎么把自己与他混为一谈呢?自己人本身有问题,他是自作自受,你张建中清清白白,高书记势力再大,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倒是你可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组织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是服从组织吧!”

“组织决定不一定全对。前几年,我们不是拨乱反正吗?那些蒙冤受迫害的老一辈革命家不是平反了吗?当初,他们遭受迫害,不也是组织上的决定吗?”

“那都是‘四人帮’的罪行。”

“你不觉得,在处理高书记的问题上,也有‘四人帮’存在吗?”

沉默,好像只能沉默。

张建中抽着烟,心想,你怎么就抓住我不放呢?你想推倒高书记怎么硬要拉我当急先锋呢?其他人就不可以吗?

“先谈谈工作上的事吧!”张建中装模作样地掏出笔记本,借着这短暂的机会,考虑自己应该谈些什么情况,“这个月,县里公布的计生指标,我们镇出现了滑坡。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原因,主要存在三个方面的不足。”

“你别把话岔开,现在我也没兴趣听这些。”

“那就谈谈,我个人的思想吧!”

镇长感兴趣了,往张建中杯里倒茶,张建中喝了一口,­干­咳两声。

“别那么拘束,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

他以为,张建中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谈,哪想到,他谈的还是计生的事,说他对组织上安排他搞计生一直有看法,当然,他还是能够把服从组织放在第一位的。现在,那位负责计生的副镇长产假也快休完了,组织上是不是让她继续负责这一摊,毕竟,女同志负责这项工作更合适。

325县委书记召开分析会

镇长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别耍滑头,你要不想负责计生工作也容易,我主持边陲镇的工作,马上就调整你的工作,让你再回总公司。如果,我当了镇委书记,马上提你当副书记。”

看来,镇长来真的了,真枪实弹跟高书记­干­了。

——我跟你摆明态度吧!纪检对高书记的处理是有失公允的,不说别的,就是那么处理上调款,就有贪污之嫌。他说,把钱都奖励给大家了,谁能证明呢?每一次都全部奖励给大家吗?如果,他那么公正,为什么不透明?至少,也应该让我知道吧?连我这个镇长都瞒着,能公正吗?

——自己人心服吗?肯定不心服,肯定会喊冤,当然,他是罪有应得,他冤是因为与他一起同流合污,甚至主使他的人却逍遥法外。虽然,我们不能确定他的所作所为是高书记指使,的确,那家伙也瞒着高书记调了一些钱中饱私囊,但是,装修款,高书记会不知道吗?装修不是一天两天,那么长时间,高书记就没过问?就不知道那些钱是从总公司挪用的?如果,他们不是反目吵起来,高书记会掏腰包填补自己的装修款吗?

——只要我们能证明高书记曾默许自己人挪用公款装修,再加上上调款的违规超作,完全可以说明他有贪污嫌疑,许多事,不一定要真凭实据,只要有这个嫌疑就难服众,而且,自己人是他一手提拔的,进去了,他也要负一定的责任,这一大堆屎尿堆起来,你认为,他还能当这个镇委书记吗?他还能在边陲镇呆下去吗?

张建中觉得非常非常有道理,但是,自己人闹得那么会儿,谁又不觉得高书记快完蛋了呢?

结果怎么样?

你镇长势力比自己人强大,但与高书记比,还显得弱吧?你说,你在纪检有人,但高书记与纪检书记也有交情,两者比较,傻瓜也不会跟你前仆后继瞎起哄!

然而,你又不能拒绝他。

万一,他还真赢呢?

就算败下阵来,明显你张建中不合拍,他只是一镇长,也可以让你穿小脚穿到过瘾。边陲镇的书记镇长都针对你,你的日子更难捱了。

“我可不敢去见纪检领导。”张建中想,镇长最多也就是在幕后扯木偶线,你那么咄咄*人,我张建中也不能总被受你牵制,B着硬把他往前台推,“最好,你能陪我一起去。”

“我陪你去怎么行?我陪你去纪检领导还不以为是我指使你。你主动自觉,才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果然,击中要害了。

张建中摇头说:“这不仅仅是反映高书记的问题,还否定了工作组。给水缸我做胆,我也不敢啊!你不是纪检有人吗?你是不是约他出来谈?这样或许效果会更好。”

“这不成了私事了?”

“工作以外的时间,向纪检反映情况,也应该是公事吧!”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等的就是这话,想左右我张建中?也太小看我了吧!

“要不写匿名信。”

“匿名信不行,他们可以不理。”

“多写几封呢?县委书记也寄一封。”

写没写你怎么知道?寄没寄你怎么知道?像向工作组汇报那样,我什么都应承你,有没和盘托出,你根本就不知道。

“可以,这样可以,纪检书记一封,组织部长一封,副县长寄一封,县委书记一封。”

你纪检书记想隐瞒也无法隐瞒,你不管,副县长不管,组织部长会管,县委书记会管。

“一定要写得真实,必要的细节也要写进去,这样才更可信。”

“你放心。”

张建中这才松了一口气,镇长一句话又让他心慌了。

“写完给我看看。”

弄巧成拙。

不仅看,镇长还要他复写几份,交给他亲自寄出。那时候,打印还没那么方便,一则超作打印机的人也信不过,二则打印的文字也招眼。

“他们要查字迹,还不一下子就查到我了?”

“我找人抄几份。”

“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张建中可不敢让镇长找人抄,如果,他少抄一份,把你那封也寄出去,几个领导一对,就露馅了,而且,副县长、县委书记有可能认得你的笔迹。

先是县委书记打电话给纪检书记,再是组织部长打电话给县委书记,因为考虑再三,不知怎么跟纪检书记谈这事,就公事公办,先向县委书记汇报,于是,县委书记便召开了一个分析会。

副县长一直沉默着,因为分管边陲镇,分析会便也通知他参加。

“你没接到匿名信吗?”县委书记问副县长。

副县长忙说:“接到了。”

不说没接到不行,上面提到的问题挺尖锐,如果,你没接到,就有可能是写信的人不信任你,担心你维护高书记。

他又解释,说:“这是一封匿名信,所以,我没当回事。”

不把匿名信当回事也正常。

县委书记说:“问题是,我们都收到了,除了红旗县,市里有没有寄呢?”

如果,市里也知道,就会向你了解情况,所以,县委书记不得不重视,不得不马上掌握第一手材料。

“从我们几个收信人这一情况分析,写匿名信的人,对政府各部门非常熟悉。”

李主任也参加了分析会,他粗粗地看一遍,说:“从信里的语气可以看出,这人有写机关文章的基础。”

知道镇长要看这封匿名信,张建中已经刻意写得语气幼稚些了,但镇长左改右改,又充满了官腔。

组织部长说:“从内容分析,这是知情人,对情况相当了解。”

张建中发挥想像,描写了向工作组汇报的过程,一则让镇长看后以为,他曾详细地向工作组汇报上调款的情况,二则又让工作组觉得这部分的虚假。

纪检书记说:“我向工作组了解过情况,有些内容并非真实。”

他说的便是上调款那部分。

副县长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纪检书记说:“上调款这一块,最知情的只有两人,一个已经拘留,一个是边陲镇的副镇长张建中。”

李主任说:“相比之下,他的文字水平还要高一些。”

副县长说:“水平低的人想写出高水平才难,水平高的人想故意写得低水平并不难。”

纪检书记说:“我了解过,工作组找他谈时,他说得并没那么详细。”

组织部长说:“说得不详细并不等于写不详细。”

县委书记阻止了这种猜测,说:“下面对我们的工作有看法,提意见,这是允许的。从保护同志的角度说,我们没必要弄清楚写信的人是谁。我们要弄清楚的是,他反映这些情况的可信度。”

他对纪检书记说:“谈谈情况吧!”

纪检书记早有准备,说:“边陲镇的高书记的确有不够规范的地方。我个人认为,工作组反馈的意见还是比较中肯的,并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当然,也有部分­干­部有看法,但大多数还是认同的,刚才提到的张建中是知情人之一,他也认为这种作法是可以理解的。”

县委书记说:“是否有某种顾忌呢?”

纪检书记无言于对。

副县长说:“应该不会吧?如果,有对纪检的同志也有顾虑,只能说他的党­性­意识薄弱,没能大胆向组织反映情况。”

县委书记看了他一眼,貌似提醒他,暂时还不该你表态。你分管边陲镇,太早表态有可能左右大家的看法。而且,我还不知道你那点事吗?人家没当你的女婿,你完全有可能戴有­色­眼镜看他。

326坚定信念说实话

组织部长说:“是不是再找他谈一谈?”

纪检书记很滑头,马上推责任,说:“是不是组织部组织一个工作组再下去了解一次。”

组织部长不傻,说:“没这个必要吧?再派工作组下去,下面对我们是不是会有看法?纪检的工作组刚走,组织部的工作组又到了,从某种角度说,我们组织部对你们纪检做出的结论有不同看法。”

纪检书记“哈哈”一笑,说:“我倒不在乎这个。只要把事情弄清楚,我们纪检受点委屈倒没什么。”

他们并没考虑自己人的问题,一个被囚禁的人还值得相信吗?他已经是疯狗一条,乱叫乱吠是肯定的,相信他的话对高书记也失公允。

“你有什么想法?”县委书记问李主任。

李主任一直沉默着。他可不敢多嘴,这些家伙一个个狡猾得很,谁Сhā嘴谁倒霉,他们就把问题往谁身上推。这会儿,不得不开腔了。

“我也认为,再派工作组下去的确不合适,纪检调查的结果,还是有事实依据的,当然,组织部长的说法也有道理,既然有人写匿名信,我们又不能不有所行动。我是这么想的,是不是把一些关键人调上来,再谈一次话。第一,看看是否能发现新问题,第二,也统一一下他们的思想。至少,书记镇长的思想要统一。”

纪检书记笑着说:“感谢李主任对我们的信任。”

组织部长说:“的确,也不应该搞得太复杂。”

副县长还是不Сhā话,什么形式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即使你高书记出问题也是自作自受,他才懒得理呢!

县委书记却将他的军:“其他人都表态了,你呢?”

副县长挪了挪ρi股,说:“我也没意见。”

县委书记说:“那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把高书记、镇长、副书记、张建中调上来,分别进行谈话。

分析会一结束,通知马上就发下去。镇长暗暗惊喜,打电话给张建中鼓气,匿名信引起县委领导重视了,我们要乘胜追击,把那家伙的丑事全抖落出来。

“我担心,跟我谈话的领导不能如实向上面反馈我的意见。”

镇长想想也对,这个谈话的人很重要,如果,程副书记偏帮高书记之流,把你的话贪污了,你说得再证据确凿也没用。

他忙打电话给那位纪检副书记,问明天,谁跟他谈话?那位纪检副书记愣了好一会,说:“我并不知道这事。”

“你们没有研究过?”

“没有。”

“会不会是组织部那边发的通知?”

镇长便询问老主任,通知是哪个部门发的。老主任回话,是县委办发的。他心一跳,想应该是县委书记委托县委办负责这事,看来有戏了,高书记的手再长,也不会伸到县委办吧?李主任肯定不会说他的好话。相反,李主任应该稍向张建中。这么想,又打电话给张建中。

“是你的老同事跟你谈话,你有什么说什么,他们绝对不会打折扣。”

张建中反而暗暗叫苦。

高书记还没接到通知,纪检书记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告诉他,明天,县委书记要亲自跟他谈,叫他有所准备。我分析,这个匿名信有可能是镇长搞的,你要和副书记通气,他的话很重要,如果,你们都反映镇长有篡权的­阴­谋,这事的­性­质就变了,多少带有污陷你的­性­质。

“还有张建中,你也找他谈谈,程副书记反映,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至少,没说你什么坏话。”

高书记很意外。

“你可别让镇长把他拉了过去。”

这句话很重要,高书记一直以为张建中没少说他的坏话,只是程副书记或者纪检书记帮他隐瞒了实情,在这之前,甚至认为,匿名信是张建中写的。

什么时候最能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就是当这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那个人最有机会踩你一脚,却没有踩,而且,他并不是为了讨好你。

即使,他没踩那一脚,也没想到要让你知道。

这便是一种人格!

与自己人相比较,高书记更觉得张建中难能可贵。

这晚,他先跟副书记谈话,后见张建中宿舍亮着灯,便假装经过似的,推了一下他半敞开的门。

张建中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想明天说些什么?是站在镇长这边,还是继续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听有人推门,回头看了一下,高书记竟站在门外。

“高书记有事吗?”

虽然很不满意高书记,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我以为,你今天回城了。”高书记笑着走进来。

张建中一下子就知道他的目的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党政办通知,明天一早统一进城。”

“早点走也没有关系嘛!”

张建中忙让坐。

他的宿舍窄,只能多摆一对短沙发。

高书记左看右看,说:“你这边比自己人住的那个宿舍还窄。”

张建中不无挖苦地说:“党领导一切。他是党委,党内职务比我高,所以,住的面积也比我宽。”

“哪有那么讲究,都是班子成员,应该一视同仁。”

如果,一视同仁,这话早就应该说了。

“你要是不嫌弃,搬到他那边去住。”高书记似乎觉得不妥,说,“他那宿舍晦气,还是改成集体宿舍吧!把住你隔壁的人安排过去,你把这墻打通,弄个小厅,也有个谈话看电视的地方。”

你就别假好心,收买我张建中了,明天谈完话,如果,你平安无事,翻脸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坐啊!你坐啊!”高书记见张建中坐在一边,叫他坐在自己身边那张短沙发上。

张建中却移了移一张靠在墻边的椅子坐下来。

高书记“哈哈”笑起来,说:“你知道,你对我一直存有戒心。”

张建中没接他的话,你能说是吗?但又不想说不是。

——这也不怪你,主要是我的原因,是我在处理一些问题上,对你有某种偏差。比如说,撤换不让你负责总公司。我知道,你对我很有意见。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我对你张副镇长越来越了解了。你不是那种小肠­鸡­肚的人,不斤斤计较。自己人做了一点事,就居功自傲,就欺骗我偷取利益,相比之下,我以前那么对你,真是有愧啊!

明天不是要回城里谈话,或许,张建中会被他感动,一个镇委书记,你的顶头上司,说自己有愧于你,那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你是怎么跟工作组谈的,我都清楚。工作组跟那些人谈,都谈些什么?我都清清楚楚,按理说,你是最应该说我坏话的人,但你还是能说公道话,不虚假,不夸张。非常难得啊!”

你以为,我不想把你那些东西抖落出去吗?我早就知道,他们偏向你,知道他们会向你汇报,所以才不说,明天,可就不一样了,明天都是我的旧同事,他们不可能帮你,我也不需要他们帮我,只要能如实反映我的谈话内容就足够了。

比如,县城下拨的农业水利款,你就没让打到财政所的帐里,你就当上调款一点点挪用了。那次抗台风表彰大会,你表彰了多少人?颁发了多少奖金?又剩余了多少?那可是大数大目,你赖也赖不掉!

只要有这么一个突破口,不信撬开你的嘴?只要有这一次贪污,就可以预知,每一笔上调款都有一部份进了你自己的口袋。

几句好话,就想收买我?你不说还好,我还犹豫,还想像上次那么反映情况,现在,你看见这副嘴脸,我就恶心,坚实信念说实话了。

327那都是小张­干­的

只有高书记知道,明天谁跟他们谈话。

组织部长与副书记谈话,这是边陲镇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他起着桥梁作用,如果书记与镇长不和,这个人就是彼此争夺的对象。他被高书记争过去了,说的都是对高书记有利的话。

当然,他也没说太多镇长的坏话,只是说,镇长一直都很低调,都很配合高书记的工作,但是,发生自己人争吵事件后,他就变成了另一种人,特别是工作组进驻边陲镇,他便要大家主动向反映一些不利于高书记的情况。

“我认为,匿名信有可能是他超作的。当然,这只一种猜测。”

组织部长说:“我们不相信猜测,但是,也希望多听一些猜测,毕竟,这对弄清事实真相有一定的帮助。”

谈到自己人的问题,副书记便说,开始,觉得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同志,工作认真负责,也很尊重人,后来,就变了,可能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份变了地位变了,许多事情擅做主张,不请示不汇报,有时候,我批评他,他不接受还当着大家的面顶撞我。当然,我没向高书记那么严厉,一则觉得没必要,一则也懒得跟他计较。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怂恿了他的脾气越来越大,才发展到把其他人放眼里,最后,发展到跟高书记叫板。在这个问题上,我个人认为,我是有一定责任的。

自己人的狂妄自大是循序渐进的,不仅因为钱的问题,平时在处理工作问题也这样,在对待同志领导也这样。

多少淡化了他们只是因为钱才发生这场争执。

谈到上调款的问题,副书记说,高书记跟我探讨过这件事,也征求过我的意见,虽然,我没表态,但也没反对,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默许的。

看似说得平淡,但起的作用非常大,至少,可以说,高书记跟他打过招呼,有过默契。

副县长与镇长谈话。

镇长如释重负地说:“如果是纪检书记跟我谈,我真不知说些什么。”

“这有区别吗?”

“纪检书记跟高书记是老上下级关系。我不敢说包庇他,但多少还是会偏向他的。这次纪检做的结论,大家就不满意。匿名信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我不是他的上级吗?你就不怕我包庇他吗?”

镇长“嘿嘿”笑,说:“你也是我的上级。”

“知道是你的上级,发现问题怎么不反映?闹得这么大,人都进去了,是一朝一日的事吗?”

“我也有苦衷啊!”

“你有什么苦衷?”

“我不是二把手吗?”

“谁说你是二把手?你们是党政一把手。”

“这党不是排在前面吗?”

“那他也不能一手遮天!”

“我检讨,我检讨。可能就是这种思想作祟,总认为自己是二把手,要维护一把手的威信,所以,处理许多问题,我都比较低调。别人不了解,你副县长还不了解吗?”

副县长伸手把烟蒂Сhā进烟灰缸拧了几下,说:“你这是在批评我吧?”

镇长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想。

“我没能及时发现你的问题,能够鼓励你真正地承当起这个镇长的职责。”

镇长笑了笑,说:“我哪敢啊!”

“说说情况吧!”

“从哪说起呢?”

“想从哪说就从哪说。”

镇长就从高书记到边陲镇说起,说开始大家还是很信服他的,但是,后来,发现他私人非常重。特别是给自己购买宿舍的事。班子里大多数成员都希望先在边陲镇盖建宿舍,他却一意孤行,先解决自己的问题。现在,总公司又没有效益了,在边陲镇盖宿舍楼可以说,非常渺茫。

还有一点,就是任人唯亲。自己人是他带去边陲镇的,什么好事都少不了他的份,见张建中搞总公司赚钱,就撤换了让自己人去­干­。结果呢!不赚钱不说,还把老鼠抓进米缸里了。这还是表面现象,其实,是想让自己人控制总公司的资金,可以居为自有。没想到的是,自己人不买他的帐,结果,两个人因分赃不公闹了起来。

“好像不是这个原因吧?”

镇长摇着头说:“如果,不是你跟我谈话,我是不会说得那么直接的。工作组找大家谈话,谁敢说实话?谁不说高书记怎么怎么好?”

其实,他也知道副县长偏帮高书记多一些,但还不至于帮到不顾一切。

——上调款就是很好的例子。

——为什么自己人敢私吞公款,这与高书记借调上调款为名,侵吞公款有关,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人以为,他拿了那么多,自己也拿一点,他总不会声张吧!一来二去,他们便闹起来了。否则,自己人敢顶撞他吗?其实,组织上再找自己人谈,一定能谈到真情况。

——张副镇长对上调款也很清楚,也可以向他了解。从匿名信提供的信息看,我猜测,非常有可能是他写的。他委屈啊!找我谈过好几次,总公司­干­得好好的,一点理由也没有就把他撤了,他还是个没结婚的男人,安排他去抓计生,这不是故意刁难吗?他抓农业没抓出成绩吗?他负责党政办不行吗?既然让自己人负责总公司,还有什么必要兼管党政办?“从这一点,也可以高书记看人用人的眼光有问题,不会各尽所长,发挥手下的优势,而且,还重用那样的人。

“谁跟张建中谈话。”

“李主任。”

“我还以为是纪检书记。”

“你这么怀疑县领导非常不好。”

“不是我怀疑啊!是他们确实值得怀疑,如果纪检书记跟张建中谈话,他会比工作组的人更技巧,工作组的人只是瞒而不报,纪检书记完全可以在张建中要说未说之际,用气势压住他,用话堵住他的嘴。”

“你以为,县委书记就这点水平?分不清谁跟谁谈话更合适?现在这种安排经过深思熟虑的。纪检书记回避这次谈话。”

“谁跟高书记谈?”

“县委书记跟他谈。”

镇长暗喜,看你高书记还敢嚣张吗?在县委书记面前,你还敢说假话吗?就算你说假话,县委书记也能明察秋毫。

但他还是装着惊讶地说:“县委书记也惊动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县领导亲自跟一个镇的­干­部谈话。”

“太重视了。”

“不重视可以吗?匿名信寄了那么多。”

“也是,也是。”

县委书记跟高书记更多的是批评。

——你看看,你把边陲镇搞成什么样?党委委员进去了,自己还一ρi股不­干­净,匿名信满天飞,飞到市里,飞到省里,我不把你撤了也对不起自己!

——你上任前,我是怎么跟你谈的,你在较富裕地区,要把发展经济的好经验带到边陲镇去,你带去了吗?搞海水养殖与你有多少关系?别以为你是镇委书记,我就认为,是你的主意。那都是小张­干­的。后来小张把总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你又把他换了,抓了一只老鼠进米缸。

——你没把好经验带到边陲镇,相反,把较富裕地区的坏毛病带去了,贪图享受,大家都在艰苦奋斗,你却给自己买住房,面积比我住的还大,装修得像宫廷一样。你要­干­什么?当皇帝吗?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吗?还差点打起来了,跟自己一手提拔的人,为什么啊?分赃不均吧?

高书记马上表态,说:“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经济发方面的问题。我在用人方面有失误,我的工作能力可能有限,但是,我绝对不会犯经济上的错误。这一点,请你绝对信任我。”

“我相信你有用吗?匿名信是怎么回事?难道无风三尺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328别在我面前喊冤

“这是陷害。”高书记说,“如果,有证有据,为什么要写匿名信?”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你在边陲镇一手遮天,­干­部群众不敢实名反映你的情况。”县委书记说,“­干­部群众对工作组也非常不满意。”

县委书记还会不知道你和纪检书记的关系?

高书记早有准备,却故意迟迟疑疑地说:“我提个建议好不好?”

“你说。”

“找到那个写匿名信的人。当然,是县里派人下去找。”

“你想­干­什么?想打击报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把事情弄清楚,如果,他说的是实话,可以直接跟他对话。”

“有没个必要,目前,是你要说清楚自己的问题,写信的人不需要说明什么!”

“我认为,写匿名信的人是受人指使,镇长是幕后人,或者,直接就是他写的。”

“退一步说,就算是镇长写的又怎么样?因为,他太清楚你的劣迹,知道你与纪检书记的关系。”

“如果,是他写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他的最终目的是造谣惑众,把我赶出边陲镇。”

县委书记缓了一口气,说:“谈谈你们这间的矛盾吧!”

高书记不能让县委书记意识到他早就想好的应对的办法,假装边想边说,说得有些吞吐,说镇长假装低调,说在讨论建宿舍楼的时候,镇长鼓动班子成员反对他,说他与自己人发生争吵,镇长强烈要求纪检派工作组,工作组进驻后,他又到处鼓动大家说他的坏话。

“他表面老实,表面配合,心底里一刻也没放松要把我赶出边陲镇,只要认为有机会,一定抓住不放,这次,事件升级,与他错误的估计形势有关。”

“我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吗?”

“当然不会。”

县委书记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踱了两步,说:“你先交代清楚你的事情。”

“我已经向纪检的程副书记谈过了。”

县委书记一拍办公桌边,说:“我要你交代你就交代!”

高书记哆嗦了一下。

“你认为,跟他谈过,就不用向我交代了吗?你认为,一个纪检副书记找你谈,你就可以不用跟我谈了吗?”

高书记当然不会那么傻。

他在装傻,好让县委书记认为,他心里有鬼。

“你和自己人因什么而吵?”

高书记哭丧着脸说:“我要他把挪用公款装修的钱垫出来,他不肯。”

“你不垫他会垫吗?”

“我说过两人都要垫的。”

“现在,你说什么都可以,但你有实际行动吗?我认为,你只是叫他垫,所以,他就跟你吵起来了。”

“冤枉啊!”

“这里没有包青天,别跟我喊冤!”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是水洗也不清了。当时,只有两个人。现在,那家伙肯定不会说我的好话。”

“边陲镇没人说你的好话。”

“不会吧?我在边陲镇辛辛苦苦这两年,他们怎么就不理解我?”

他想说,副书记会说他好话,马上忍住了,你一说漏嘴,县委书记还不知道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此时,县委书记是想把他一点点剥得体不完肤,完全失去信心,然后,再甩出最关键的问题。上调款你没贪吗?你不贪会不规范超作吗?这是整个谈话的关键,也是高书记有没问题的关键。

抛出这一问题时,高书记几乎崩溃了,软软地坐在沙发上。

“说吧!”县委书记心里非常复杂。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同时,又有某种不安。

高书记几乎在哭吼:“我不想说啊!”

“你不说可以吗?你是不是等公安局长带人来才说?”

“不要,千万不要。”高书记完全是一副绝望的神情,“我说,我说实话。”

县委书记一阵心痛,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高书记有问题,纪检就没有问题吗?你县委书记就没有责任吗?一个镇委书记出事还不是大事,县委常委、纪检书记也牵连进去问题就大了,不向市委汇报检讨也不行了,肯定还不仅仅是检讨那么简单。

“我的确预留了一部分上调款,我没有规范超作,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留下来的这部分钱哪里去了。我没有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我都开支了。”高书记一拍脑袋说,“我这么一说,把许多人都得罪了,以后,还怎么在红旗县混啊!”

县委书记手一指,说:“你不说,已经没法混了!你只有争取宽大!”

他真想一脚踢高书记四脚朝天,妈的,你混不下去是你自作自受,我在市领导面前无法交代,在市里没脸见人不更冤吗?

“我们边陲镇是个穷地方,领导到我们那里去,也没什么好接待的,所以,这两年,凡是到过边陲镇的领导,包括县领导,局长一把手,我都给过他们信封。那些就是从上调款预留的。”

有这些人给他挡着,他才不怕呢!刚才那么胆颤心惊是装给你看的。

“我对谁也没敢说。”

“给我一个大致名单。”

副县长先当其冲,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去过,搞海水养殖时,县委副书记也去过。总结计生经验时,分管计生的县委常委去过……

“纪检书记也没吧?”

“没有,没有。”

高书记不是想保他,而是多了一个心眼,他没去过边陲镇,你却主动跑去烧香,县委书记这呢?你怎么不露露面?

县委书记才不相信高书记公道到自己一分不贪,但这么一大批人能一个个问吗?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知道,我该死,从此以后,我再不敢了。”

我要不给点好处这些人,他们会支持边陲镇吗?就是去看一看也懒得去啊!这会儿,高书记已经从县委书记的脸­色­看到自己这招见效了,自己过关了。当初,为什么没跟纪检谈呢?那是因为他们不够层次,不是你县委书记B得那么紧,我高书记也不会说啊!我高书记自己背黑锅还不是为了保护领导吗?

他发现,自己形象反而高大了。

安排李主任跟张建中谈,是因为他曾是张建中的上级,有利于他放得开,谈得深入。不是有人怀疑张建中有顾虑吗?李主任跟他谈应该没顾虑吧?

“你自己应该知道,你在这事件中的分量,你的话可以左右整个事件的走向,所以,你要对你每说的一句话都要负责。这是第一,第二,如果,你隐瞒实情,不如实向组织反映情况,同样也要承担责任。”

言下之意,你张建中必须知道什么说什么!

他不担心李主任隐瞒不报,担心的是,报上去后会是什么结果?把高书记弄下去,你可能是英雄,弄不下去,你张建中肯定是狗熊。李主任原汁原味把你的话传上去,纪检书记也会原汁原味传到高书记那,如果,他不倒霉的话。

张建中犹豫了好一会,只能实话实说。

他不说高书记的有意刁难,这些问题见仁见智,你说他刁难你,但也有人认为,这是锻炼培养你。他只说总公司,说上调款,他不带任何主观猜测,只讲事实。

——总公司在他负责期间,能出现一时的鼎盛,是与高书记和镇长的支持分不开的。如果,不是他们让他一心扑上这方面,很难有那些成绩,同时,在整个运作中,高书记、镇长也给予他许多指导意见。

——发展总公司的宗旨是非常明确的,创造经济效益,为边陲镇服务,包括解决资金问题,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因此,高书记上调资金,也符合规定要求。至于上调款怎么用?他就不清楚了。

329我像是被扔在边陲镇

李主任问:“你会一点也不清楚吗?”

“每一次,高书记调钱都跟我打招呼,由我安排总公司的出纳去办。出纳反而比我清楚。”

“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镇委镇政府要你负责总公司,不管是谁调用它的资金,你都有权过问,而且,必须过问。”

张建中笑了笑,说:“下面有许多不规范的地方。”

“有哪些不规范?”

“我负责哪项工作,表面看,是由镇委镇政府安排的,实际还是高书记一人说了算。”这个问题不怕说,哪里不是一把手说了算?在县委办,不也是你李主任说了算吗?“有些事,不该我过问,我偏要过问,他一个不高兴,马上就可以换人,找一个不过问的人负责。”

“你看看你,到下面变成什么样?圆滑了,不讲原则了。”

首先应该是领导讲原则吧?领导不讲原则,下面人怎么讲原则?下面人偏要讲原则,领导就认为你跟他作对。跟领导作对,会有好结果吗?

李主任很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我们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保护自己的意识太强。很多话都藏着不说。知道为什么安排我跟你谈吗?就是意识到你不敢说,有顾虑。难道你跟我谈话还有顾虑吗?”

张建中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马上意识到什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李主任。李主任接过来,他忙又把火送上去。

——我跟你说心里话吧!

——这几年,我在边陲镇过得很不如意。你也知道,我是怎么去边陲镇的。我像是被扔在那里,就没人管了,我必须适合那里的环境,如果,学得不圆滑一点,不懂得保护自己,可能早就完蛋了。

——我必须跟所有人打成一片,我不能反对任何人,有什么好处,我总得想到别人。我那么辛辛苦苦的­干­,说是为边陲镇贡献一分力量,但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能­干­点事。我不能一事无成,不能得过且过。

“说一句大实话吧!如果,我说了不利于高书记的话,他还坐在位子上,我会怎么样?不是我不相信县领导,但许多事情,关上门研究,以为外面不知道,但很有可能,这边还没散会,外面就知道研究的内容和各种细节了。”张建中补充了一句,“你是我的老领导,我才跟你说这些。”

李主任脸上表情依然不变。

他不支持他的观点,但的确是事实,几个县领导一起研究,你能保证没人泄密?没人出去说张建中怎么怎么说吗?

现在,想听到下面的真实情况非常难,除非对峙双方,无利益人都保护中立,不说谁好,也不说谁不好。

但是,你不能跟张建中总这么僵持着,你要向县委书记交代。

“谈谈你对匿名信的看法吧?”

“有人不服,这是肯定的,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有人不服,所以,我认为,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就行了。纪检已经下了结论,最好不要推翻,太损县委的形象了。”

这小子,倒挺冷静的。

“高书记在边陲镇工作这两年,我个人认为,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前任要好得多。他是从基层上来的,务实,不搞花架子,为边陲镇办了许多事。当然,也有人说他私心重,这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谁没有私心,说别人有私心的人,其实,私心是最重的。”

“自己人是咎由自取,这种人素质太低,甚至可以说,连做人都不懂。高书记把他带到边陲镇,又提拔当党委,他不感恩,还反叛,今天不进去,明天也会进去。”

这么一番话,别以为张建中只是随口说说,他是有目的的,他让李主任知道他在下面多艰难,非常非常需要帮助。他让李主任知道,他是一个感恩的人,如果,你李主任正眼看看他张建中,他会非常感恩。

此时,他想知道李主任的反应。

李主任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但他心里却很复杂,张建中这几年的基层没白去,他成熟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相比几年前那个文艺年青,你怎么敢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基层锻炼人!

艰苦的环境锻炼人!

他想,老婆没看走眼!

虽然,老婆看得没自己深,却属歪打正着。

不过,想要张建中做他的女婿,他还是不愿意,撇开敏敏的身体不说,这小子有点可怕。

“边陲镇并不复杂,只要能稳定大局,很快就会平静下来。我相信,高书记有这个能力。老实说,高书记对我并不怎么样?但,我是从有利于边陲镇的目标出发。”

这是一种表态。

这些话迟早会传进高书记耳朵,昨晚,不管他是否真心,但自己人进去后,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人,他必须重新再物­色­自己人,张建中希望自己能进入他的视线!

几位领导碰了一下头,反馈了各自谈话对象的意见。镇长反对高书记旗帜鲜明,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匿名信的幕后人。张建中的意见反而不重要了,你能说高书记什么呢?就算你说他私吞了部分上调款,县委书记可以一票否决,他是节流了,但并不是私吞。

县委书记说:“这事到此为止,第一,维持纪检下的结论。第二,如果市领导了解这事,由组织部解释,没人问起,我们也不主动汇报。”

会议结束后,他把副县长留了下来。

“你有什么指示?”

“最近,经常往边陲镇跑吗?”

“也不多。”

“一个月总有一趟吧?”

副县长不知该怎么答,说有吧?县委书记会说你去得那么勤,怎么没发生这书记镇长之间的分歧?说没有吧?你与联系点的联系也太少了。

“以后一定多下去。”他回答得很含糊。

“多下去­干­什么?加重基层的负担吗?”

副县长愣了一下,貌似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说:“高书记把我也交代了?”

“他不交代怎么办?钱都不知跑哪去了!”

副县长“嘿嘿”笑,说:“也不多。”

“细水长流,积少成多,每个星期跑一趟,比你工资还多了。”

“没有,没有。一个月也没一趟。而且,也不是每趟都有的。”

“都是你们这些人,把下面带坏了。”

副县长想,你就那么清廉?有人送到你手里,你会不接?你不想接都不可能,你不接,还把人家吓出一身冷汗,以为你不满意他们的工作呢!

从县府大院出来,镇长感觉非常良好,他的那番话,还不要你高书记够呛?又是李主任与张建中谈话,他如实汇报张建中揭发的内容,你高书记还不罪大恶极?他们准备好一起回边陲镇的,见到高书记满面春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会吧?你还笑得出来?县委书记没把你吓得屁滚尿流?

“太无聊了,搞什么匿名信。”高书记笑着说,“我还想怎么去见县委书记呢!一个匿名信,县委书记亲自招我去了,省了几道程序。”

显然,这话是说给镇长听的。

镇长装没听懂,说:“县里也太那个了,一封匿名信把我们召来,害得我们颠簸几个小时。”

张建中不想跟他们一辆车回去,说:“我请个假回家看看,明天一早回去吧?”

高书记说:“回家看看吧!明天也别赶得太急。”

他已经知道张建中与李主任谈话的大致内容了,当然,他认为,主要还是自己够及时够主动,昨晚亲自上门找他谈的结果。

330去看小张的新房

高书记他们坐的车刚离开,郝书记便从拐弯外走出来,抬头一看,见到张建中,隔着十几步远就叫,小张。张建中心跳了一下,不得不回头跟她打招呼。

“郝书记,开会啊!”

“来向常委汇报工作。”

她说的常委是分管文化局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

“什么时候上来的?”

“上午。”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急着赶回去吗?”

“明天回去。”

张建中很想说马上赶回去,但说假话也不能太离谱,这会儿,你怎么赶?说不定她也看见高书记他们坐的车离开大院了。

郝书记看着张建中年青俏俊的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最近,很忙吗?”

“还好吧!”

文化局停在停车场的车开了过来,缓缓停在他们身边,郝书记并不急着上车,但又不知说些什么,便一言不发地站着。

这些天,她一直在考虑敏敏的问题,总想李主任是不是太过虑?敏敏的身体再差也不能差成那个样吧?或许,生孩子会有危险,心脏承受不了负荷,但不会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承受不了吧?

虽然,那种事­干­起来会忘乎所以,但应该不会给心脏造成太大影响,如果,稍注意一点,迁就一下,总还是可以避免意外的。

她也承认敏敏是知道他们夫妻在­干­事受了刺激,心脏一个承受不住晕过去的,但是,这完全是一种意外。敏敏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才造成这次意外,如果有心理准备,敏敏应该不会那么糟糕。

很显然,敏敏不可能有准备,她怎么会偷看偷听父母­干­那种事呢!她只是想过来说什么话,赶巧碰上了。

她想,夫妻间­干­这种事,总是有准备的,在充分准备下,敏敏不可能承受不了那么一点点负荷。最多也就是第一次会有麻烦,过了第一次的坎,一切都顺理成章,张建中又迁就一点,根本不可能发生状况。

她认为,张建中是可以迁就的。

这会儿,遇见张建中,看着他那张年青俏俊的脸,更坚定了信心。

“晚上,出来坐坐。”

“我要去看新房的装修。”

郝书记笑了起来,说:“新房都装修好了?不会是要结婚吧?”

张建中摇摇头,说:“单位分的。”

“要不,我给你点参考意见。”

“怎么好劳烦你。”

“不麻烦,一点不麻烦。你也知道,李主任成天忙,晚上很晚才回家,我跟敏敏呆在家里也是闷。”

她死缠烂打,硬要去看,硬说要给你提供参考意见,你拒绝得了吗?而且,她还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敏敏却不想去。

“我累了,不想动。”这是最好的理由。

“今天回单位­干­什么了?”

敏敏已经可以正常上班了,坐在办公室里,有什么累的?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以放弃呢?今晚,你们不见见面,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没再说话,回自己房间了。

这些天,她没敢给张建中电话,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总在想,自己会不会害了他?如果,他们在一起,自己能不能承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这应该是最根本的责任啊!你连这些都不能给他,还配得上做他的妻子吗?

想起那晚的情形,她的心脏又扑扑跳得胸闷。你只是听到声音,猜到父母在­干­那种事,已经承受不住了,真要自己那么做,就更难于承受了。

这么想,她便很心酸。

这些天,只要站在镜子前,她总会呆呆地看着自己,问自己,你真的就那么没用吗?你哪点比别人差了?就是脸上少了点血­色­,坐在你办公室对面的老同志还说你,白呢!还说他女儿如果有你一半那么白,也不好嫁了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呢!隔壁那几个办公室的小年青还偷偷说你漂亮呢!还常常打赌说看看谁能约你去看电影呢!

这么想,她就看着自己那张小巧的嘴儿,虽然没有画里画的那么红艳,却一样那般可爱。于是,想起张建中那张有棱有角的嘴,不由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心里在召唤,来吧!来吻我吧?我需要你,需要你喷出热热的男人的气息。

那次,在海边,他抱着她跑向救护车的时候,嘴里喷出的热气曾让她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她想,你怎么可能承受不了他给予你的一切呢?他给予你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心又快速跳起来,脸颊便升腾起一抹红。

捂住胸口想,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你行的,你可以!

她穿着睡衣,手几乎直接触摸到那很挺很翘的|­乳­,眼光便也移下来了。那对|­乳­并不大,却很圆润很结实。她曾迷惑地问自己,这里怎么不像母亲那么饱满丰盈?看到母亲很年青的照片,她才知道,母亲结婚后才显大的。

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才显大?

她想,应该是吧?结了婚的女人有了男人的抚摸和滋润,会像第二次发育似的又一次显大。

呼吸急促起来,很担心,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像母亲那么显大。

多羞啊!多丢人啊!认识你的人一眼就看出你被男人什么了。

很快,她又对自己说,有什么羞的?有什么丢人的?大就大呗,有了男人,有了丈夫,难道还不让他抚摸吗?难道还不让他滋润吗?其实,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以前,这么想,脑子是空白的,不知道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现在,这么想,脑子便晃动着张建中的身影,像上次在海边坐在防风林里,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来抚摸我吧!我很想要你的抚摸!”

敏敏闭上眼睛,想像着他给予的抚摸,那感觉一定非常非常美妙。

他的手很有劲。

他的腿也很有劲,当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的时候,大腿呈现出一块块肌­肉­。

他的……

敏敏的目光曾落在他那地方,又匆忙离开了,他的泳裤有点窄,那堆东东胀鼓鼓的。

突然,心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呼吸一个停顿,脑袋一片麻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双手撑着梳妆桌的桌面站着,镜子里的她脸­色­惨白惨白。

“你不可以,你真的不可以。”她像是给自己判了死刑,“你只是这么想一想,就差点撑不住了,如果,来真的,他真的抚摸你,继儿还……”

心又“扑扑“跳得要从口腔蹦出来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吃了晚饭,外面的街灯亮了。

母亲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问:“可以走了吗?”

敏敏装傻,反问:“去哪?”

“去看小张的新房。”

“我说过,不去的。”

“我看你也没什么啊!”

“我回屋躺一下。”

郝书记很无奈,说:“我都和小张约好了。”

“你自己去吧!”

“我去?我去算什么?”郝书记说,“你就当去散散步,如果,确实太累,就别上楼,在下面等我们。”

敏敏不得不说实话了:“我们还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她不是不明白女儿的意思,只是装不明白,说,“他没来见你,的确是太忙了,今天上来开会,不是我在大院门口遇见他,硬要他留下,可能又要赶回去了。”

女儿又想躲进房间,郝书记拉住她说:“别成天躺在床上,也应该出去走走。”

其实,敏敏并不坚定,母亲这一次次劝说,她也就一点点被瓦解了,便半迁半就了。

“我不去,你偏要拉我去。”

(今天,至少还更两章。)

331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一见张建中,敏敏就紧张得不得不紧捂住胸口,呼吸好一阵艰难。郝书记也敏感地意识到了,悄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儿应着,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张建中,这个男人太入她的眼,把她的心都要掏走了。

母亲却假装挽着她的胳膊,稳稳地扶住她,心里多少有些醋意,女大就是不中用,见了喜欢的人,眼里也容不下老妈了。还不想来呢?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老妈吗?早知不那么劝你,不硬拉你来,看你呆在房间里怎么急!

张建中也看见母女俩了,忙迎了过来。

他曾很矛盾,你答应过李主任不再见她们的,怎么又答应了郝书记?然而,你又不好意思拒绝她。曾想过打电话给李主任,后来,又觉得这点小事也要劳烦他,太显得自己无能了。他对自己说,李主任不让你见她们,主要是担心敏敏太累,你不是教她们太极,应该没问题。

“等很久了吗?”郝书记问。

“我也刚到。”张建中感觉敏敏一直看着自己的脸,不禁摸了一把,想不会是什么地方脏了吧?

迎着她目光时,她又躲开了。

“你身体没事吧?”张建中不得不关切地问。

郝书记抢过话来,说:“早恢复了,没什么了。”

敏敏就对他笑了笑。

张建中感觉她的­精­神挺好,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县城并不大,虽然,他们在城东,新房在城西,也没有多少路,还没有张建中在边陲镇从一个村委会走到另一个村委会的距离。

三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知道张建中的新房比他们住的还要宽敞,郝书记就说,在下面单位就是好,住房分得也住宽敞。李主任还是县委常委呢!他们一家人却挤二房一厅的小单元。

敏敏却说:“这是新分的,新分的房子总应该大一点。”

张建中也说:“如果,现在县府大院分房,李主任分的肯定比我那套间大一倍以上。”

高书记不就分两套打通为一套用吗?

郝书记见两个年青人一唱一合,便说:“以后,敏敏嫁人了,我们两个人住现在的套房也够用了。”

敏敏晃了晃母亲的胳膊。

母女俩一直手挽着手,走成一堆,张建中走在郝书记这边,彼此隔着一定的距离。

城西有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便在四周围了一圈矮栅栏。一直以来,城里人的概念是,到了这棵大榕树就是城郊了。这几年,城的建筑物已超出了大榕树的范围。

张建中那个套间就在超出这棵大榕树范围的几幢楼宇里。因为,还没入驻,几幢楼环抱的空地没有灯光,显得静且漆黑,抬头看,一幢幢楼宇也显得比较高。

套间在五楼。

那时候,五楼已经是高层建筑了。

郝书记关心地问敏敏:“你上去吗?”

张建中明白她的意思,也担心爬上五楼,敏敏太累。

“你就别上去吧!”

敏敏很想上去,说不定,将来那里就是自己的家啊!

“五楼不算高。”

“下次再上去吧!楼道还没装灯。”

敏敏就求援似的看了一眼母亲。

郝书记心里甜甜的,说:“你看小张多照顾你,下次,白天的时候,再让小张带你来。”

敏敏只好在下面等,张建中拿着一把手电筒照着路,带着郝书记钻进楼道里。楼道上堆了不少装修的垃圾,张建中一边走,一边提醒她小心,手电筒的光总在她脚下。

“我看得见,你照自己。”

“这的路我熟。”上到三楼,郝书记有些气喘,问:“几楼了?”

张建中也不太清楚,说:“好像是四楼了。”

鼓鼓劲,再爬上一层,还没到,郝书记说:“这也太累了。”

她想到的是敏敏,每天这么爬上爬下受得了吗?

“当初,你怎么不要二楼?一楼也好啊!”

张建中说:“一二楼好像安排给老同志,住房局不愿转让给我们。”

“我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调整一下。”

就算可以调整,现在也迟了。张建中那套间已经装修得七七八八,如果,老爸老妈不是嫌还没人入驻周围太安静,早搬过来了。

三房一厅。

或许还空着,客厅显得很大,主人房也很宽敞。郝书记目测了一下,放一张大床,再摆衣柜梳妆台,还有许多空间。不像她们夫妻住的那个房间,摆放一张大床就窄得几乎什么都放不下了。

张建中说:“我住这个房间。”

手电筒的光晃了晃,就见他走到另一个房间了。那里也不窄,但郝书记有点不满意,说:“刚才那房间才是主人房吧?”

“我爸我妈住那个房间。”

“你有没考虑,以后,你结了婚,住这里会很窄。”

张建中笑了笑,说:“以后再说吧!”

“你现在不做计划,结婚的时候,再要两位老人把主人房腾出来,就会有矛盾了。”

她得先做计划,不要让人家觉得,是敏敏把两位老人赶到小房间去。这样,不仅对敏敏影响不好,人家还会以为,他们仗势欺人。

张建中哪知道这么多,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得那么曲折。

“我连女朋友还没有呢!”

这么说,似乎觉得不妥。

“这种事很难说的,缘分不到,十年八年也遇不到一个,缘分到了,可能马上就结婚了。”

敏敏的心思她太知道了,何况,年纪也不小了,只要你张建中一个喜欢,郝书记恨不得明天就把敏敏嫁给你,当然,她不是想不负责地把敏敏推出去,而是觉得,敏敏更应该早点感受这方面的幸福。

“你没见好多人‘闪电结婚’吗?就是缘分到了。”

那时候,也有“闪婚”一说,只是多了两个字。

张建中想,也不是不可能,你跟汪燕都发展成这样了,随时都有结婚的可能。不想汪燕还好,一想,丹田那股气又聚集了。偏偏这时候,郝书记又问卫生间在产哪?她仅看,还要用。

这套间不仅装修得差不多了,也清理­干­净了,当然也包括卫生间。因为怕光线太暗,张建中没太离开,只是站在门外,让光线从卫生间的门隙渗进去。所以,听到了很响的水流声。

那次,在月亮湾,汪燕从车里钻出来解手,水流声也很响亮,她很不好意思地说,都怪你,是你给捅大的。郝书记那地方肯定也宽敞,结了婚的女人都宽敞,都是被男人捅大的!

张建中很下流地想,不知郝书记能不能顶得住丑小子的硕大?汪燕是还不够宽敞骂他不是人,还是他的确够硕大?他想,应该是后者,郝书记再宽敞也一样受不了。

真要命,丑小子挺了起来。

门响了,张建中忙把手电筒的光移到她脚下,好让她看不清黑暗里的自己。

“我们下去吧!别让敏敏等得太久了。”

说着,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只是一刹那,她还是发现了异常,再黑暗也有手电筒的余光,他顶得老高的帐篷并没有逃过她的目光。她一点不怪张建中,只是怪自己,你跑到人家这来解手,水声还那么响,一个小年青能没有反映吗?她想,换了别人,可能还会非礼你呢!张建中就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邪恶,才急着转身离开的。

她跟了出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假装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刚才撑起帐篷的地方,那里平复了许多,但还是能感觉到不安分。

年青人嘛!火气就是旺得多!

这么想,郝书记对张建中又多了一分喜爱。当然,这是一种没有邪念的母爱,她想,张建中那么能控制自己,把敏敏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上午参加了一个大型活动,当然是任务­性­的,所以,现在才上传第两章,请原谅!)

332那道坎是你给自己设的

回去的路上,郝书记像是想起什么,说我要回一下单位。小张,你帮我把敏敏送回去。敏敏还是挽着母亲的手,这会儿,却挽得更紧了。郝书记暗暗用手掰她的手,其实,那手一掰就开了。

“交给你了。”郝书记轻轻地推,把敏敏推给张建中。敏敏只移了半步,便停住了,停住的刹那,又有点后悔,你怎么就刹住了呢?其实,你可以故意扑到他的身上的啊!

这么想,心跳起来,匆匆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退了半步做着拦挡她的样子,很有些伤自尊,又想,你想碰我,我还未必让你碰呢!

郝书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

“拿门钥匙了吗?”

“拿了。”本想说几句悄悄话,又怕张建中听见,就给女儿挤眉弄眼。女儿推了她一把,骂了一句:“讨厌!”

讨厌,我讨厌!现在,我当然讨厌。女大真是不中用!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敏敏多少有些掩饰地说:“我父母总是那么忙。”

“他们当领导事多。”

“你不会那么忙吧?你也是领导。”

“我算什么领导?小官小吏。”

“那你怎么总呆在下面,几个星期也不回来?”

不是不回来,是回来了没告诉你。只有两人,虽然中间隔着距离,毕竟近了许多,鼻尖飘浮着一股很好嗅的气息。开始,张建中还以为是那么飘过来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从敏敏身上散发出来的。

阿花身上也曾散发一种气息,香得浓烈,按他的话说,香得都臭了。而敏敏那抹气息只是一种淡淡的温馥,应该是她身上本有的气味吧?

“我们散散步吧!”她不想按老路回去,向左边拐,是人工湖。她想再去他们练太极的草坪,在草坪边上那张石椅坐一坐。

这段日子,她时不时会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想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想得心酸,便想,你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你们的交往只是昙花一现。现在,她觉得自己太可笑,太悲观。

你怎么就不能认为会永恒呢!

他不是就在你身边吗?只要你身子轻轻一斜,就能靠着他,像靠着大山一样。一直以来,她总认为父母是她依靠的大山,现在,她觉得真正能依靠一辈子的,是身边这个男人。

这会儿,他们坐在那张椅子上,彼此都看着那块草坪。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想他一定在想他们一起练太极的情形,一定想到了许多值得回味的东西。其实,这一切都唾手可得很容易拥有,只要你抬起手,就能把我拥进怀里。

你有那个胆量吗?你可是大男人啊!你扑向大海救妈妈的时候,多勇敢!你抱着我扑向救护车的时候,多勇猛!现在,也需要这么一股力量,就看你使不使出来了。

敏敏非常期望。

这会儿,张建中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他问自己,你跟汪燕到底算是一种什么关系?恋爱吗?似乎远远超出了范围,谈婚论嫁吗?似乎一点也没有。你们在一起谈都是正事生意上的事,然而,谈着谈着,就变了味,就动手动脚起来了。她似乎从没说过爱你,你似乎也从没说过爱她,然而,你们的行动表现却比爱还热烈。

没有爱,能有那么热烈吗?

难道你们的爱深在骨髓里?他觉得不像,汪燕很瞧不起你,她总嚷嚷,叫你乡巴佬!她这么嚷嚷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那种撒娇的昵称,倒是叫你丑小子时,她透出一种妖媚。

张建中打了一个寒颤。

不会吧!不可能吧!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不可能只有­性­,没有爱。那是禽兽行为,你们不可能只是从对方身上索取­性­的满足。至少,你张建中不是那种人。如果,你只需要­性­的满足,你对敏敏怎么没有这种欲念?

在张建中认识的女孩子中,除了外甥女和小娴,就只有对敏敏没有那种非份之想了。外甥女和小娴还是没长大的小女孩,敏敏已经婷婷玉立,且是他认识的女孩子中,最漂亮的,然而,你张建中对她从没有一点点坏想法。

由此可见,你绝非禽兽那种类型。

那么,你与汪燕的关系又怎么解释呢?现在,你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最吸引你的就是她的­肉­体。那挺挺翘翘的胸,那一小撮飘扬的草丛,那光洁如缎的小溪,还有她嘴里总嚷嚷,你这丑小子,你不是人,你想要我的命啊!

丹田那股气早又聚集了,且烈烈燃烧。

月亮上来了,眼前那块草坪洒上了月光。

“你每天都弄太极吗?”

“一早一晚。”

即使在省城呆那几天,他也没间断,也一早一晚在酒店楼顶上耍半个小时以上。

“今晚没耍吧?”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

她用下巴点着草坪说:“你不想耍耍吗?”

张建中摇摇头,如果不耍出汗,有什么效果?但是,出了汗,脏兮兮的,不舒服。

“我想看。”

张建中笑了笑说:“气氛好像不对。”

早上,这里是练身的地方,晚上,这里却是谈情说爱的地方,那块草坪坐了好几对情侣,有的还抱成一团躺在草坪上。

敏敏却想,你也知道气氛不对,怎么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的意思呢?我就只是要你这坐坐吗?只是想看你耍太极吗?

“我们回去吧!”

张建中根本不是跟她商量,已经站了起来。

“我还想再坐一会,坐这里挺舒服的。”

“我们就不要滥竽充数了,不要占了人家的地盘。”

你傻不傻啊?你木头不木头啊?怎么是占人家的地方呢?人家可以在这里谈恋爱,你就不可以吗?你又不是一个人。敏敏很不心甘,却又不得不站起来,突然,身子摇晃了一下,张建中忙扶住她,她就靠在他怀里。

“你没事吧?”

“可以坐久了,双腿有点麻。”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误会!

敏敏心扑扑跳,想你总会再一进步吧?我也倒在你怀里了。上一次,你心急只想着救人,现在,不可能不明白我的用意吧?不可能没有一些想法吧?然而,他却把她扶正了,松开了手。

木头,真是大木头!你的血是凉的?你的心是冷的?你的脑子就不会绕个弯,你就不会想想,如果,你不让你抱,还不骂你流氓!还不一巴掌打过去。

回到家,郝书记还没回来,敏敏好一阵闷闷不乐,后来,又觉得这不好吗?如果,他抱紧你亲吻你,你还要想想他的动机呢!哪有那么短得时间就热起来的,那有那么莫名其妙就喜欢一个人的?就算心里喜欢,也不敢一开始就那么大的动作啊!

他扶你那一下,不就说明,他是喜欢你的。

其实,他也有顾虑,一下子太热烈,也怕你误会,也怕你以为他耍流氓啊!

这么想,敏敏高兴了,想想这个晚上跟他一起散步,跟他坐在一起,还那么轻轻地被他抱了一下,倒是挺幸福的。

更让她高兴的是,你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吗?你还瞎担心什么?你根本就没什么不适,你的心脏多平静,根本没有什么迈不过的坎!那道坎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的,是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以后,别再瞎担心了!

以后,要对自己有信心,什么事都要先下结论,什么事不试过怎么知道?今晚这么一试,多好!

她又站在镜子前,告诉镜子里的敏敏,我就要谈恋爱了!马上又觉得这话不准确,其实,今晚,你已经谈恋爱了。

(今天更三章,有花的砸花啊!)

333你会以他为荣

郝书记回单位也没什么事,拿起电话就拨打丈夫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隔了一会又打过去,丈夫接了。

“刚才那电话是你打过来的吧?”

那时候没有来电显示,他担心会是什么重要电话。

“是我打的。”

“我去洗手间,刚回来,电话就断了。有事吗?”

“有事,闲得很给你电话。”

“敏敏呢?”

“敏敏和小张出去了。”

李主任一下子来气了:“你要­干­什么?你想要她的命吗?”

“你嚷嚷什么?你就不怕别人听见影响你这县委常委的形像?”

李主任愣了一下,不是害怕影响县委常委的形象,而是感觉老婆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竟不跟他计较。

“你明明知道,敏敏的身体,明白知道她过不了那道坎,怎么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是火坑,是幸福?你也不知道。”

“你好像很清楚。”

“至少,比你清楚。”

郝书记便跟他说去看新房的事,当然,避开张建中听到她的水流声,看见他控制自己的不安份。就是丈夫也不能说啊!

“他会照顾敏敏,会迁就敏敏。”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潜移默化让你无话可说的。当初,为了面子,极力反对,后来,又因为女儿身体强烈拒绝,现在,似乎开始有点接受了。这个张建中,的确有一种让你不能小看的内涵。

听老婆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张建中的自控力非一般人所能。他受了高书记的委屈,却能够忍耐,不像一些人抓住机会按捺不住,许多人就是因为按捺不住,就是因为错误判断了形势,给自己招惹了麻烦,比如边陲镇的镇长。

他一直隐藏得深,没几个人知道他想搬掉高书记,一个看似机会的机会,他便暴露无遗了,几位县委领导一致认为,目前,边陲镇的头等问题是稳定,而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镇长,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匿名信是他指使的,但可以断定,他留在边陲镇,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更不利的是,他已经摆明与高书记对立了,以后党政一把手肯定针锋相对。

“这个人必须挪。”纪检书记说。

挪镇委书记,最差也有个副局长,挪镇长,副局长也捞不到,因此,在基层有这么一种说法,镇长挪是最倒霉的,甚至死路一条,以后再无翻身之日。镇长被挪到政协当科长,说是平调,比当副局长还好听,却一点话语权也没有,别说说顿饭报销,就是公事用车,也要请示,如果,办公室排不过来,还要搭公共汽车。

“想把小张弄回城不就有麻烦?”郝书记马上联想到调张建中回来当副局长,镇长调回城只是那职务,别人一对比,还不反对张建中?

“你想调也未必能调。”

“为什么?”

“副书记跟高书记比较合拍,准备任镇长,他那个缺由张建中来顶。”

“这是提拔吗?”副镇长是副科,副书记也是副科,郝书记觉得没什么区别。

“当然是提拔!刚提拔,就调他,肯定不会同意。”

“怎么不直接提他当镇长?”

“他还不是你的女婿。”

“你什么意思嘛!”

“如果,他是你的女婿,可能会有人帮他说话。”

郝书记笑了起来,说:“你不要那么高深好不好?我差点没能理解过来。”

这不是绕着弯告诉她,李主任同意两个年青人的事了吗?

“这事我可不管。”

“不管不管,不用你管。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怎么好劳烦你县委常委呢!有我关心就行了。”

“低调一点。”他还是很担心,别弄什么麻烦事,副县长那么高调,结果,只是一厢情愿,娜娜并不买帐,然而,你面前却横着一道鸿沟,张建中知道敏敏的状况愿意不愿意?敏敏又是否能够闯过那道坎?

现在就要考虑好退路!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主任是被张建中征服了。他发现,这小子是玩政治的料,玩得好,很难预测他的前程有多么光明伟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会以他为荣!

他要抓住这小子。

他想,十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但是,十年后敏敏还年青,敏敏成了一个健康的女人后,还有许多时间补偿张建中前面这十年的损失。

几个人的调令和任命是一起下的,镇长仿佛在梦游般,好久都没有能回到现实,他定定地看着张建中,似乎这一刻才意识到被这家伙耍了,他根本没有说高书记半句坏话,相反地,他可能还说了高书记一堆的好话,否则,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吗?你调去一个等退休的部门,且是一个没人想坐的位置,而他却升上去了。

副书记暂时任命为副书记、镇长候选人,因为还要由镇人大常委会选举任代镇长,再由人大代表全体会议选举正式任命镇长。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走走程序,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因为任命是县委下的,可以直接任命党内职务,因此,张建中直接任副书记。

两位被任命人,都在会上表了态,一定紧紧地团结在以高书记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周围,一定竭尽全力为边陲镇发展贡献力量。

镇长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非常孤独,四个被召去与县领导谈话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在说高书记的坏话,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当晚,高书记找张建中谈话,希望他不计前嫌,努力工作,配合他做好各项工作。同时,还拍着他的肩膀说,经过这件事,我对你的人格和人品更了解了。你是一个完全可以放心的人。以后,你别管计生了,还回去发展经济吧!总公司就交给你了,大家福利待遇的提高就交给你了。

经过这次,高书记的信心更足了,提高大家的待遇没有问题,给领导们派信封没问题。这个是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你想让领导支持你靠什么?你想让下面人­干­事靠什么?大家不都希望尝到甜头吗?

他给张建中制定了一个短期目标,今年底,无论如何都要把­干­部宿舍楼建起来,让大家更有信心,让那些说坏话的人­干­瞪眼。

镇长苦啊!叫你在城里弄得套间不要,想着在边陲镇分套更宽敞的,这会儿,你什么都得不到,调进城里,老婆又不能跟着去,只能住宿舍,那宿舍还不能与张建中比,怎么说张建中也是领导,你那科长,只能算中层­干­部,只能跟别人同住一间小宿舍,连个洗澡上厕所的地方也没有。

总公司又开张了,张建中把沾满灰的牌子擦得鲜亮,又把永强招了回来,倒把明倒是想回来,张建中摇着头说:“我很想要你回来­干­,但是,你那次离开后,很多人都有看法,还听说,你要自己­干­,一宣布让我再回来搞总公司,好几个领导都提出不能要你回来。我很想说服他们,但他们都劝服不好。最后,还决定不能再招编外人员了。他们故意定了这一条来卡你。”

他可不能再用一个曾经出卖自己的人。然而,又不能说是自己的意思,谁知倒把明会不会一生气,把过去的事抖落出来?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是最好的办法,你倒把明一个村民,能证实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吗?

张建中是亲自跑到水浸村去对倒把明说的,因此显得很有诚意。

这也是一种智慧,拒绝了别人,又让人家感激你,倒把明便说什么也要留他吃晚饭。

334夜伏击

晚饭是在水浸村唯一的一家小食店的,张建中并没要他埋单,而是趁他喝大后,自己掏的钱。这种小食店,一顿花不了几个钱。支书记也在,张建中便要他把倒把明弄回家。

倒把明说:“我哪也不去,我就跟着张副镇长,我跟他去省城,去跑海鲜,我还跟他去住省城的白天鹅酒店,去找上门小姐。”

张建中吓了一跳,这家伙,喝醉了,嘴巴把不住门了。

支书推了推他,问:“你找了几个?”

“找了三个,一个晚上。”

张建中想,如果,自己不在,支书可能还会问,张副镇长找了几个?

“你别问我,你问我,我还是那句话,张副镇长没有找。他是党里的人,怎么会像我一个劳改犯的素质,他在省城认识一个很有钱,很漂亮的女老板,根本不会花钱玩那些上门小姐。”

支书就笑呵呵地看着张建中,说:“你够厉害!”

张建中说:“别听他瞎说,我跟那女老板是生意关系。”

说着,他就不敢让支书送倒把明了,对支书说,还是我送他回去吧!倒把明软得不能动了,他就叫支书帮忙弄上背背他回去。

倒把明趴在他背上,嘴还没停,说:“镇府那班人,除了张副镇长,没一个好人,都眼红我跟张副镇长跑省城。张副镇长不是张副镇长了,张副镇长升了,现在是张副书记了,你们等着,再过一年,他就是张书记了,那时候,我想回去­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去省城,我还要去京城”

——张副书记跟我是好兄弟,虽然,他比我小,但我还是叫他大哥,现在这世道,谁有本事谁就是老大,谁当小的,就要叫老大‘大哥’。这是尊称。知道什么是尊称吗?你们不读过几年书,说了你们也不懂。

——我大哥是大专毕业,你们知道什么是大专吗?就是大学,现在有几个人读过大学?边陲镇没几个,党校怎么了?党校的大学就不是大学了?党校的大学才厉害,共产党的人,当然在党校上学读书了。

喝醉了酒,这话就没谱得不挨边。

“你们想想,我大哥这么有能耐,他一点也没小看我,我能不为他赴汤蹈火吗?他指东,我能不冲吗?他指西,我能不打吗?我是绝对听我大哥话的,谁要说我大哥半句坏话,想对我大哥有什么不利,对不起,你们先过我这关,我有一口气,也不会让你们靠近我大哥一步。”

张建中接过话说:“我听说,你们在省城的时候,你出卖了他。”

倒把明摇晃了一下,说:“你以为,那个刘老板是好对付的吗?本来,我是打死也不说的,但是,他要拉我去派出所,告我嫖娼,老实说吧,如果,我没进过那种地方,我才不怕呢!再关个十年八年,我也所谓。但是,我在那进面呆过,再犯事,再进去就要重罚,就有可能二十年三十年,在里面呆二三十年,我出来还有用吗?有时候,我也要考虑自己不是?”

“你不是说你大哥很能吗?你怎么就不想想,他可以摆平这事?”

“我就是知道他能摆平那个刘老板,才跟他说实话的,告诉他又怎么样?他能把张副书记怎么样?张副书记一个人,就把他们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大开眼界,你还不知道张副书记武功那么好,你也不知道吧?别看他斯斯文文,其实,他猛得狠!”

张建中根本不想听他说自己好话,见他听说更得意了,便开始有意识地掏他的话:“我听说,你跟他在一起,赚了不少钱。”

“当然,当然,我们就是赚钱的。在省城,那个女老板大方的很,一下子给了我们五万块的活动经费。花不完,肯定花不完,但是,张副镇长只退了一万块给她,其余用剩的都给我们分了。我一下子分了差不多一万。”

“张副镇长应该分得更多吧?”

“没有,张副镇长公道得狠,所以,我才说,打死我也要跟他!镇府那些人,”才没人­性­了,硬要定一个什么条件,不再让我进总公司了。”

“会不会是镇府的人知道,你们搞帐外帐有个小钱柜,偷偷把钱分了呢?”

本来,倒把明嘴很溜,似乎不经大脑,这会儿像卡壳了。

“你是谁?你是不是县里下来的工作组?”

“我你还不认识?我们是一条村玩到大的。”

“我怎么看不见你的脸?”

“天太黑。”

“你们不是把我关要黑牢里吧?”

“你说吧?你们­干­了那么样的事,关你已经轻了。”

“还要枪毙啊!”

“你说呢!”

“我告诉你,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张副书记的坏话。”

“没要你说他的坏话,只是要你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分了总公司的钱?”

“你不要乱说话啊!我可以告你诽谤啊!”

“他自己都承认了。”

“他承认了?他怎么那么傻啊!他怎么可以承认呢?你们是不是打他了,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倒把明突然笑起来。

——你们骗我,张副镇长不是草包不是软蛋,绝对不会屈打成招。你们想诈我,想要搞他的材料,想把他推倒,我告诉你们,你们的­阴­谋别想得逞,张副书记就是多给我发点奖金,那些外甥女都知道。

——知道外甥女是谁吗?是高书记的外甥女。如果,有问题,第一时间,她就会通风报信告诉高书记了,还没等你们来搞他的材料,高书记已经把他整下去了。高书记那家伙,乌龟王八蛋,不让张副镇长,不,是张副书记。他不让张副书记负责总公司,叫他去抓计生。

——你说好笑不好笑,人家一个没结婚的男人,成天跟那些女人打交道合适吗?还搞鬼子进村,半夜三更去抓大肚婆。

张建中把他放在一棵树下,盘问了许多,他颠三倒四说了许多废话,但一遇到帐外帐的事,就似乎触到了他的某一根神经,说话就很有些谨慎了。张建中多少有些放心了,想他发酒疯也应该没说过这方面的话题。

这可是关键,别被不怀好意的人听去了。

离开水浸村,已经很有些晚了。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四周静得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吱吱”叫,张建中从倒把明家里拿了一根香,点着了Сhā在单车的车头,如果对面也有人骑单车,远远地,就可以看见那点香火。

据说,还可以驱鬼治邪。如果有鬼的话。

在边陲镇,走夜路是常事。这会儿,他一点没想到会有危险。

一早就有人瞄上他了。你张建中玩了镇长一把,他咽得下这口气吗?你这是在谁的地头?你张建中与镇长相比,就是个外江佬,他土生土长,你才来了两年多一点,想跟他斗?

在官场,大家玩的是诡计,撕破脸,他镇长就不跟你客气了。妈的,高书记赢了这一铺也算光明正大,你张建中玩的却是小伎俩,老子要让你知道,玩我镇长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此,张建中一出镇府就被人盯上了,见他在水浸村吃晚饭就知道要走夜路,不趁这机会下手还待何时?

三个人早早就埋伏在水浸村回镇府的路上。那是一个小山坡,四周没有村,没有灯光,等得露水都下去了,还不见张建中的影子,以为他走了那一条路,准备撤时,却远远地路上有一点香火。

“来了。”

“是他吗?”

“管他呢!”

三个人猫在路边的人都拿起了地上的棍­棒­。

335必须追加张建中的责任

(老妈子轻度中风,住进了医院,很多事要打理,更新无法正常,请各位原谅!)

路是沙路,只有四五米宽,那几个人从路边冲出来,已经到跟前,手里棍­棒­一挥舞,“呼”的一声,张建中只觉有什么朝自己砸来,忙撒了车把,双手缩在胸前攥紧拳头护着自己,想挨这一家伙是肯定的了,憋足了气,前面这一棍­棒­只是打在胳膊上,背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家伙,像打沙包袋“嘭”一声,人立马从单车上摔了下来。

三人一拥而上,又是一阵乱棍,“乒乒乓乓”,全打在单车上。原来张建中一倒地,就托起压在身上的单车,一阵防御,躲过前面那阵乱打,双手抓住单车的三角架挥舞起来,B得那几个家伙连连后撤,双手一用劲,把单车甩了过去,像是击中一个家伙,就听见“唉哟”一声,张建中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撒腿就跑。

“追!”

话音未落,后面飞来一根棍­棒­,打了张建中一个狗嘴泥,人再次趴在地上,这次没有单车压着,便在地上打滚,躲闪另一根棍­棒­。

“打死他!”还是刚才说话的家伙。

然而,听到的却是挥舞棍­棒­那家伙的惨叫。

张建中在地上打滚,双眼却看得清楚,一棍击打过去,人便窜了上去,B近那家伙,他手里的棍­棒­就不起作用了,一个连击,那家伙立马倒了下去。这时候,张建中已经不仅仅会后发制人了,总往山尾村跑的这段时间,他在努力地修正自己,黄氏太极的含意,不再是健身强体了。

它还是攻击的拳术!

挨了一单车的家伙还没爬起来,追过来家伙又被打趴了,那个貌似头儿的家伙心儿一跳,扎住马步,大声叫:“起来,你们快起来。”

张建中不让他喘息,滑步扑上去,朝他的脸就是一拳,那家伙像是懂那么几个散手,头一晃,身子向左移,张建中击出的手回撤,防他出拳,见他只是躲并没攻击,那手撤到一半就变势成了进攻,脚下一个挪动,人移拳到,那家伙见拳头击来,脑袋本能的后移,张建中拳化掌,很用劲地一弹,隐藏在腋下的手也推出,打得那家伙横着趄趔了几步。

刹那间,三个家伙狼狈不堪,几乎没了还手之力。

“你们要­干­什么?”

那头儿说:“打劫。”

有人却说:“要你的命!”

张建中笑了起来,虽然感觉后背一阵疼痛,还是很有气势地说:“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那头儿还在叫嚷:“没理由打不不过他的。”

话音未落,张建中又扑上去了,这次改拳用脚,那家伙想挡没挡住,又被张建中踢出几步远。挨了一单车的家伙,摇晃着站起来,手里拿着棍­棒­,却只是当拐杖用。

他说:“你还说他不会武功。”

那头儿弯腰抱着肚子,痛得说不出话。

张建中指着还拿着棍­棒­的家伙说:“把棍­棒­扔了。”

那家伙忙把棍­棒­一推说:“刚才,我没打你,刚才,是他们两人打你。”

“你们是哪个村的?”

“我们是……”

“不,不准说。”那头儿艰难地说。

张建中说:“不说可以吗?你们三人拿着棍­棒­都没能把我怎么样?你们认为,你们还跑得了吗?老老实实说清楚,你们还有一条活路。”

这时候,他多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那头儿是镇长的一个远房兄弟,开始,他还不说实话,说他只是拦路打劫,想弄些钱花花,派出所所长吓唬他,说打劫是重罪,至少要判十年八年刑,那家伙脸­色­就青了,犹豫了好一会,说要见镇长。

所长说:“见谁都没用,就是县长县委书记也救不了他。”

那家伙就慌了,说了实话。高书记抓住了镇长的把柄,要置他于死地,一定要镇长亲口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镇长当然不承认,说:“只能说,我的兄弟知道这事后,替我打抱不平,整个事件与我并没有直接关系。”

“你的兄弟已经交代了。你还提醒他,张建中可能会武功,要他多加小心,但他并不在意,以为搞突然袭击,一阵乱­棒­,张建中武功再好也使不上,就是这一大意,反而被张建中治服了。”

“这都是他胡说八道。张建中会武功谁都知道,镇政府的人都见过他每天在宿舍楼顶耍太极。”

“难道你的兄弟还会冤枉你?”

“这有什么奇怪?他想要我救他,所以故意把我拖下水。”

高书记冷笑两声,说:“这样的兄弟还会替你打抱不平?”

“他认为,只有这样,我才会竭尽全力救他!”

不是没有道理。镇长死咬住这一点,你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这是在镇长的办公室,高书记带着一帮人很有一种立即绳之以法的架势,本来,张建中是不想凑巧热闹的,高书记却硬要拉上他。你去看看,我怎么泡制他。这会儿,反而有点老鼠拖龟,无从下手了。

高书记问张建中:“你的意见呢?”

镇长不等张建中开口,抢先一步说:“小人,天下第一大­奸­臣!”他反击了,“他敢怎么样?他­干­的龌龊事还少吗?你不知道他说了你多少坏话。”

张建中早就料到他会揭自己的底,既然敢跟高书记过来,他就不怕镇长这一招。只见他笑了笑,说:“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我说了高书记什么坏话?工作组跟我谈话的时候,有笔录。李主任跟我谈过话,也知道我的观点。”

“匿名信是他写的。”镇长出狠招了,一定要戳穿你的两面三刀,让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高书记愣了一下。

“是你B我写的。纪检下结论后,你不服气给予高书记的处分,要我直接向纪检反映高书记的假材料,我不愿意,你又B我写匿名信。”

张建中不否认匿名信是自己写的。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而且,你也没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绕过这个问题!

——匿名信并不代表我的观点。

——当时,你是镇长,我不能不假装听你的,何况,原来的初稿,也被你改得面目全非,而且,信是你亲自寄的。

——只能说,我是授意起草匿名信。

一切都合情合理!

高书记点头说:“我能够理解,张建中是迫于无奈。每一个人,遇到这种状况,都会首先考虑如何保护自己。谁都不想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张建中不得不应付你,他向组织反映的才是他的真实看法。”

镇长冷笑着说:“我警告你,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栽在他手里。”

“这个你放心,我没你那么多­阴­谋诡计!”

高书记信你才怪,这么好的机会,张建中有对我不利吗?何况,我还给他那么多刁难,以后,彼此携手并肩,他更不会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向上汇报,你去跟县委书记解释!”

镇长也狠下一条心,你张建中能开脱匿名信的事,我怎么就不可以开脱?退一步说,你做初一,才有我的十五,你不做小人,会有报复你的行动吗?

问题反映上去了,貌似又是一场狗咬狗的窝里斗。

副县长说:“早知道匿名信是他写的,我们就不应该提拔他。”

组织部长说:“提拔又怎么样?一纸调令,就可以把他撤下来。”

纪检书记问:“镇长也不能姑息。”

副县长说:“本来就没有姑息,也早想到匿名信有可能是他的超作的,张建中却是漏网之鱼。应该下发一个补充通知,追加他的责任!”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336只能说是一种策略

如果,没人提出新观点,短暂的寂静后,就会做出决定。

许多事就是这样,有人说你超蛋,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你就超蛋了。这就是上面没有人帮你说话的原因,上面有人帮你说话,一个很简单的理由,马上就能改变你的­性­质。

“我认为,张建中也有他的难处!”李主任还是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他的脸上。

“张建中在我手下工作过,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这次,我跟他谈话,多少也了解他在边陲镇的处境。”

李主任看着副县长,底气有所回升,当初,是你把他弄到边陲镇去的。

——据我所知,高书记对他一直都不怎么样?他负责党政办是最合适的,却叫他去管农业,又叫他管总公司,后来,还叫他抓计生。张建中也算是一个能够适合新环境的人,他做出的成绩,大家多少也有所闻,我就不详细说了。

——在这样一种状况下,他更需要镇长的支持,我想,他也得到了镇长的许多支持,因此,镇长要他写匿名信的时候,他不得不考虑一些实际问题。刚才,大家也看了匿名信的初稿,镇长做了许多修改,可以说,匿名信代表的只是镇长的观点。如果,张建中不起草,他也会找其他人起草。张建中当然不想出现这种情况,不想从此失去镇长的支持。

——有时候,下面人也想说实话,但环境未必允许他那么做。张建中在处理这个问题上,还是比较灵活的,至少,高书记对他有偏见,他也没有说假话,没有向工作组,向我反映一些有不利于高书记的虚假材料,所以,我个人认为,他还是一个比较坚持原则的人,至于他起草匿名信,只能说是一种策略。

这会儿,纪检书记也最有发言权,至少,他可以证明张建中没有说高书记半句坏话。然而,他才不会因为张建中反对副县长,于是,只是像大家一样,把目光集中在副县长脸上,人家反对你,你还有什么新观点?

在讨论边陲镇的问题上,县委书记是很不高兴副县长先说话的,何况,现在谈论的又是张建中的问题。他还不知道张建中是怎么去边陲镇的吗?当初,你极力推荐他去最艰苦的地方,现在,又说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很明显,从头尾你都出于私心!

他表态了,说:“我偏向老李的观点。”

大家只有附和:“适者生存嘛!”

“张建中是有点不应该,但还是可以原谅的。”

纪检书记说:“镇长买凶打人的问题,不能不处理。”

他可以不帮张建中,却始终与高书记站在一条线上。副县长不说话了,镇长都下台了,他根本没必要为自己再招惹麻烦。

“这种人,简直就是人渣!”纪检书记又加生了语气,更没人说什么了。

李主任说:“我想,这事也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既然不追责张建中,也就放他一马吧!但是,一定要找他好好谈谈,要他引以为戒!”

一个不追究,显示出李主任在处理这个问题上,完全出于一种公心。

县委书记又说:“组织部长负责跟镇长谈,不是我们不追究,是考虑到这一追究,他这辈子就完了,要让他知道,我们是从保护一个­干­部的角度去处理这个问题的。”

镇长那个远房兄弟很不服气,被判了刑,还在法庭上大声嚷嚷,官官相护,说他是冤枉的,说他不是主谋,说主谋是镇长!边陲镇很多人都知道这事,都说,是张建中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追究镇长,如果追究的话,镇长根本就不可能到县里去当官。边陲镇的老百姓不懂官场的事,认为镇长高升了。

所以,在大家心目中,张建中是不记仇的好人,镇长想说张建中的坏话也没有市场了。

高书记倒还不服气,妈的,让镇长那家伙溜了!

郝书记打电话要张建中回县医院检查身体。张建中说没事,说只是背上挨了一­棒­。那时候,他憋足了气,那一­棒­下去,伤得并不重。

“你没检查怎么知道不重呢?”

她还想让敏敏陪他去,多给他们创造机会不是?

敏敏也在电话里说:“你明天上来检查吧!我请假陪你。”

张建中说:“哪天再去吧!专门跑一趟,人家还以为,我伤得不轻呢!”

“真的没事吗?”

“没事。现在一点不痛了。”

张建中活动了一下,还是感觉背脊隐隐作痛。山尾村的村长给他抹了自制的跌打痛,肿已经消了许多。

高书记也询问过他的伤势。他也说没事,说他明天要去一趟省城,海鲜那条路断了多时,再不接上,可能就被别人抢走了。高书记当然同意,你张建中赚的钱还不是为他赚?

张建中并没想见汪燕,谈完事突然想到了省城总不能不见见她吧!这念头一闪,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我们留下来玩一天吧!”他对永强和外甥女说。

外甥女当然愿意,好不容易来省城一趟,总不甘心什么地方也没玩就回去了。

找了一个普遍的酒店住下,外甥女就嚷嚷着要去逛闹市,张建中对永强说,你陪她去吧!我约个人谈点事。永强和外甥女离开后,张建中便打电话给汪燕。

“你什么时候来省城的?”

“今天刚到。”

“我交代你的事办了吗?”

“什么事?”

“还用问吗?”

张建中想起来了,说:“办了。”

“什么时候可以走第一批货?”

“随时可以走。”

“你现在在哪?”

“在酒店啊!”

汪燕说:“来一下我的公司。”

张建中知道,她又新开了一家公司,说是搞布匹批发没个门面不行。她太懂得门面的重要了,人家跟你谈生意,你不展现点实力,谁会相信你?现在皮包公司太多了。

“你不来接我吗?”

“想你的好事,自己打的过来。”

这时候,街灯已经亮了,汪燕的公司只有一个守门的,而且,她的那个总经理室肯定是单间,且还有休息间。张建中想,总比在酒店方便。

两人见面时,张建中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彼此的下半身紧贴在一起。她推着他的胸脯,这样,丑小子反而更用劲地顶住她。

“你放手。”

“我不放呢?”

“你别想太多,我叫你来,是要跟你谈条件,签合同的。”

“签什么合同?”

“走私布匹的合同。”

“你还信不过我。”

“我谁也不相信。”

张建中想掰开她的手:“等一会再谈不行吗?”

“等一会,你拍拍ρi股走人怎么办?”

“你就这么看我?”

“我现在,非常怀疑你有没有把那事放在心上,可能我一离开月亮湾,你就忘记了。”

还真让她说对了,张建中怎么可能­干­走私的事呢?利盈再大他也不能­干­!

“我怎么可能忘呢?你交代的事,我一直牢记在心。”张建中还是原来的策略,哄哄你汪燕,爽了再说。

“今天,别想好事。”汪燕说,“我一知道你在省城,就知道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了。哪一天,我去边陲镇看看,如果,你真办了那事,想怎么都可以,今天肯定不行。”

张建中苦着脸说:“那你就别叫我过来啊!那你明天就去看啊!”

他用丑小子顶了她一下。

“关我什么事?它不听话是你的事。”汪燕说,“有人来了。”

果然,听到脚步声,想是那个守门的。

337彩电应该比布匹更有赚头

那个守门的敲了敲门,汪燕说,进来!他就推门进来了。张建中吓了一跳,竟然没有关好门。

“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了。”

“那我回去了。”

“你回去吧!”汪燕补充了一句,“把门关好。”

张建中暗暗得意,你汪燕装什么正经?说一定下面早已泛滥成灾。他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抱胸坐在沙发上,便想往她身边凑。

“离我远点。”

张建中厚着脸皮笑,跟她还有必要装正经吗?我张建中就是想来那个什么的,这么大老远跑到省城来,能空手而归吗?如果,你汪燕正经,也不会大老远跑到月亮湾去吧?

“你给我什么价?”

谈到实际问题,张建中便卡壳了,但他可以岔开话题。

“你这公司好像有点小。”

“我就­干­布匹走私,没必要搞得太大,浪费成本。”

“现在,有多少人找你要货?”

“五六个人。”

“有一货车吗?”

“暂时没有。”

张建中找到了理由,说:“等你凑够一货车,再说吧!你也知道,跑一次要担那么大风险,不如凑足跑一次大的,大赚它一笔。”

“我也想大赚一笔,但是,我刚开始做,又没有声誉,哪有那么大的量。”

“所以呢,这事不能急,要从长计议,要么不跑,一跑就要大批量。”张建中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很警惕,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屁屁靠着桌沿,双手下垂,撑着桌面。

“你根本就没有诚意。”

“我这还不够诚意啊!”张建中身子往后一靠,仰坐在沙发上,分开双腿,让她知道帐蓬撑得有多高,就不信你无动于衷。

“既然,谈不到一块,你可以回去了。”

张建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天一早,我就回边陲镇了。”

“你连夜赶回去也可以。”

她还是冷冷的表情,看来不采取行动是不行了。

“如果,真要小打小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担心你没什么赚的。他们是以一趟计算报酬的,不管跑一趟满不满舱。”张建中走了过去,丑小子又顶住她了,这次,她想退也没路退了。

“你一定想要是不是?”

张建中笑了笑,说:“还用我说吗?”

“上次,在白天鹅,一次要多少钱?”

“你不是吧?不会把自己当上门小姐吧?”

“你放屁!我给你钱,你去找一个。”

张建中心儿一沉,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合作伙伴。”

“仅仅是合作伙伴?”

“还能怎么样?”

“我把你当女朋友呢?当我的女人呢?”

张建中抱住了她,你应该是想要我说这句话吧?

她笑了起来,说:“幼稚!”

但一只手已经狠狠地握住她胸前那团­肉­了。

“你放手!不放手我叫了!““你敢叫?”

“为什么不敢?”她的嘴被堵住了,她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背,他痛得叫了起来,“装,我再要你装。”她锤得更用劲,且连锤了好几下。

“你轻一点,我受伤了。”

“我还更受伤呢!”

“我真伤了,背上被人打了一­棒­。”

汪燕也感觉到了,那里鼓起一道杠。

“谁那么大胆,连你也敢大?不会是抓大肚婆,被人家老公打的吧?”

“就算是吧!”他不想太多解释,汪燕就叫他把衣服脱了给她看。

“都伤成这样了,还想使坏。”

张建中“嘿嘿”笑。

“你知道的啊!你使坏的时候,我要抓你的背啊!”

“抓就抓,那时候,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张建中抱高她几公分,让丑小子顶住她的要害,她也就半坐在办公桌上了。

“你又要伤害我了,你就不能不伤害我吗?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干­呢?就只想着伤害我,你就不能等把我要你­干­的事­干­了,再伤害我吗?”

“你还怕我不帮你吗?你还怕我说话不算数吗?回去我就铺好路,你要多少就多少。”这会儿,他说的可是心里话。他太应该为她做事了。走私怎么了?现在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现在,我张建中不是又分管总公司了吗?现在,你就是拖他去枪毙,他也愿意。

她躺在办公桌上,双腿却半悬在地上,那条小溪清晰可见,突然冒出混沌的水,刺激得丑小子一阵颤抖,磨菇头傻呆呆地摇晃。

“我来了。”他说。他要提醒她,要不,她又会说他太残忍。她的手伸下来,盖在小溪上,想要拿开她的手,却见她食指和中指一分,掰开小溪,露出里面的鲜红。

“轻点,你轻点啊!”

张建中兴奋得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

“会的,我会的。”乌黑发亮的磨菇头钻进了那片鲜红,马上就被小溪水淋湿了,还是那么烫,还是那么强壮,感觉它一点点钻进来。这个姿势太好了,他站着能够控制自己,不慌不忙地往里挤。

他也觉得这个姿势非常好,能够看着磨菇头被一点点吞噬,拿开了她的手,看着那翻出来的鲜红又被磨菇头推了进去,于是,只剩一条细细的缝儿。

又进去了一寸,感觉太明显了,那个磨菇头把她撑得要多大有多大,再进了一寸,他的炽热让她受不了,不禁双腿一夹,这一刻,张建中正看着她的脸,见她一点也呈现痛苦的神情,很有些失望,一个心狠,到底了。

她很是享受地轻唤了一声。

“用劲啊!”她很有些得意,你这丑小子,我汪燕不怕你了,我汪燕容纳了。这对张建中来说,是个坏消息,怎么可能呢?怎么她就没有嚷嚷着受伤呢?

“你以为啊!你以为可以一直伤害我啊!”她半抬起身子看看他,又看看他们连接的地方,然后,脑袋一歪,很妖媚地笑。张建中不甘心地一个大撤大进。她叫了起来,眉头一皱。

“你别不服气行不行?”

又是一个大退大进。

她坐起来,把自己挂在他的脖子。

“你的货什么时候可以到?”

“早着呢!”他抱住她的屁屁。

“没跟你说这个。你想草草结束,我还不­干­呢!我说的是咸水货。”

“总得一个星期吧?”

“要那么久?”

“至少。”前任书记要他弄彩电时,就需要四五天。也算是灵光一闪,他说,“你怎么不弄彩电呢?我总觉得,彩电应该比布匹更有得赚。你想想,现在走私的人不少,高弟街已经成了气候,早应该被走私货占据了。”

“有可能,难怪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几个货主。其他那些人出的价都很低。”

“彩电还没有成气候,我们可以抢先一步。”

“彩电还是奢侈品,需求还不多。”

“慢慢来啊!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热销货。”

彩电的行情,张建中太了解了,一台可以赚一倍以上的利润。

“早怎么不说?”

“我不也是现在才想起来的吗?”

“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灵感。”

“这个时候,你还有灵感?”

“这个时候,我才更有灵感。”

张建中动了起来,很疯狂的,似乎预示他将要大­干­一场。为什么对汪燕走私布匹不感兴趣呢?应该就是觉得没什么奔头,人家已经玩出气候了,你跟在人家后面能玩出什么名堂?这会儿,找到了突破口,可以大­干­一场了,才不是什么不想违法玩走私呢!别人走得那么爽,他张建中为什么不可以?

汪燕叫了起来:“好,太好了。丑小子,我不怕你了,现在,现在,我是享受你了。”

她觉得那个磨菇头好可爱,把她胀得满满的。

338冲红灯没事就是好汉

张建中与高书记谈走私的想法时,他好一阵犹豫,心里知道,这钱肯定大赚,但这责任承担得了吗?

“这也算是发挥沿海地区的优势吧?”张建中也觉得小心翼翼,“搞海水养殖的时候,也没人­干­过,县里也很怀疑……当然,搞走私,只能偷着­干­,更不可能成为经验,广泛进行推广,但是,它却是发展经济的一条捷径,特别是像我们这种边远贫穷地区。”

“必须慎重。”

“目前,应该是处于一种默许的情况,搞,没人批评,不搞,也没人表扬,如果,我们固步自封,就会失去机会。如果,我们抓住机会,­干­它一两年,边陲镇的经济就会前进一大步。等到风声紧,不允许搞了,我们马上收手。那时候,我们也囤积了一定资金,下一步发展也就奠定了相对厚实的基础。”

高书记心动了,这一大堆理由太有说服力。谁都知道个人可以赚取更大的利益,但我们只是为公,为边陲镇的发展。

“还是征求一下代镇长的意见吧!”

他充分认识到集体决策的重要­性­,一个党委书记,两个副书记做出的决策,完全可以证明他们冲这个“红灯”绝没有私欲。

代镇长还没真正上位,很需要高书记在人大代表会议上的态度,他要大家尊重县委的意见,就能全票通过摘掉前面那个“代”字。他要大家认真行使代表的权力,或许,就有人投反对票。

那时候,不能全票通过的镇长,是很没面子的。

“我没意见。”他没有不支持的理由。

张建中离开后,他还是不得不试探高书记的态度。

“你真愿意­干­吗?”

“我也心大心小。不过,这条捷径很快就能把宿舍楼盖起来。”

这可是很得人心的事,而且,还可以大大的提高基层­干­部的待遇,村委会的­干­部不是总埋怨待遇太低吗?

“我谈点个人的看法吧!”

“你说。”

“我们尽量不要过问总公司的事,更不要过问走私的事,让他一个人去冲。”

高书记当然明白话中的意思,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推张建中的身上推,书记和镇长要你发展经济,并没要你违法搞走私啊!

“只要他能保证上调款,我们什么都不管。”

他反思了自己的不足,以后,别少了代镇长的好处,上调款多分一个人占不了多少份额,然而,却多了一个同盟者,而且,是最有力的同盟。

书记镇长的意见统一,在边陲镇还有什么麻烦搞不定?

张建中又成了急先锋,在前面冲杀。他似乎已经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似乎不­干­点事就不舒服,似乎不脱颖而出就不自在。

当一个普遍的官太容易了,要想与众不同就要承担风险。

如果,把张建中放在现今这个年代,这种冒进­精­神,扑街十次八次都不奇怪,但当时那个年代造就了他,大家都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认为经济上去了就是硬道理,谁管你冲红灯还是走绿灯,只要冲过去没事,你就是英雄好汉!

张建中开始着手确定依靠的人和咸水货上岸的地点。

山水浸村和山尾村的群众基础都很好,基层党组织也有战斗力,但是,山尾村的地理位置似乎更理想,如果,发生意外……你总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默许并不是不管。缉私警察总不能没事­干­,偶尔出动,偏碰上了,人家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这也是抑制大乱的手段。大家都明目张胆怎么行!

如果,发现缉私队有所行动,山尾村可以改变航道,绕到月亮湾,从那里上岸。那边可是另一个县的地界,红旗县的缉私队不可能玩过界。

两个县的缉私队同时行动的可能­性­甚微。

山尾村的利益必须考虑到,不能只是跟出海的人谈利益,要想封锁消息,也要让大家都得到好处,让那些四处乱说话的人成为破坏大家利益的公敌,众殊之。

于是,陆叔公的配合也显得非常重要。选定这个点,张建中也多少考虑到这个宗族的威信。

陆叔公久久地看着张建中。

“这是镇里的意见吗?”

“书记代镇长没有明确表态,当然,也不可能表态,只是要我来传达他们的意见。”

“我们山尾村可是英雄村。”

张建中“嘿嘿”一笑,说:“改革开放也非常需要你们成为英雄村,现在水浸村的海水养殖上去了,他们抢先走了一步。”

村长说:“本来,张副书记又想把这事交给水浸村,是我硬要他放在我们村的。”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陆叔公担心的也是这个,谁知你们有没有假传圣旨?现在,前几天,才有人来找他谈走私的事,因为是外地人,他一口就拒绝了。山尾村不能为一点蝇头小利与政府背道而驰,­干­违法的事。

“让我考虑考虑。”

陆叔公表现得比张建中还牛。你一镇委副书记怎么了?这是我的地头,我说了算!

张建中只好摆出一副很无奈的神情,对村长说:“我早说了,陆叔公不会同意。”

“陆叔公并不是不同意,只是考虑考虑。”

“我还是找不用考虑的村吧!”

张建中站了起来,向陆叔公告辞,说打扰你老人家了。这事,我另想办法吧!他使出了激将法。如果,另想办法,他才不会说出口呢!另找一个村就是了,你陆叔公即使想通了,求上门来,我张建中还会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陆叔公果然被激恼了,拐杖一跺,问:“你还有什么办法?如果,你把这事交给水浸村,你信不信,我会叫人去搞你的场!”

张建中假装吓了一跳,说:“你这不是跟我作对吗?”

“是你先不给我面子。”

“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啊!先跟你商量啊!”

“我有说不愿意吗?考虑一下都不允许吗?你以前,还叫你小张的时候,你有那么大的官架子吗?当了副书记可以发号施命了是不是?大家都听你的是不是?官架子比县委书记,比市委书记还大了,容不得人考虑了!”

“我不是不容你考虑,这边急啊!现在时间就是金钱,风声还不紧,我们先下手,跑多一趟是一趟,风声紧了,不让跑了,想跑都不敢跑了!”

村长说:“省城的老板催要货催得急!”

陆叔公就对村长说:“叫愣头青回来。”

村长还没出门,愣头青跑了进来,问:“陆叔公找我什么事?”

陆叔公逐个逐个看了三人一遍,说:“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了!”

张建中笑着说:“很多事都要他们实施,他们要不乐意,也很难成得了事。所以,我先跟愣头青沟通好了。”

“他们不乐意怎么成不了事?我乐意,就能成事!在山尾村,我陆叔公一句话,谁敢不听?”

他对愣头青说:“你把民兵组织起来,听从张副书记指挥,他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不是要在海边搭个小码头吗?你们拿出黄氏家族吃苦耐劳的­精­神,挑灯夜战,明天,把码头搭起来。”

张建中故意问:“是不是太急了。”

“就是让你看看,山尾村是怎么被称为英雄村的,我们不是浪得虚名,这么多年了,我们依然保持这一光荣传统。”

愣头青一拍胸脯,说:“我们绝不能衰给别人看!”

“质量好保证,不要像小孩子搭积木,一碰就垮!”

陆叔公一声令下,山尾村立马热闹起来。

(砸花啊!)

339我岂不是还要培训一个车队

像所有的沿海村一样,山尾村与海之间都隔着一片防风林,而防风林那一块都是松软的沙,运木材的车不能直接开到海边,村里男女老幼齐上阵,又是晚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川流不息,海边搭小码头的现场,更是亮如白昼。

年青力壮的民兵们赤膊上阵,抡大锤的抡大锤,把一根根粗木桩砸进沙滩,便有一群人搬着板块往上面铺,锤钉子的小锤抡成一道道弧,小码头便一点点向海的深处延伸。

正是退潮的时候,有人跳进海里试探水深,很有些经验的说,遇到涨潮,船就可以靠上小码头了。

村长在人丛里跑前跑后,指挥着要大家小心,注意安全,速度重要,但安全更重要。陆叔公也柱着拐杖,抚着下巴的白胡须乐呵呵,争气啊!黄氏后代什么时候都那么勇猛。

张建中看着这景象好一番感概,想陆叔公的威力就是大!以后,可不要忽略了这股力量!以后,一定要利用好这股力量!

于是,他向高书记代镇长汇报情况,希望他们去现场鼓鼓劲表扬表扬陆叔公。

代镇长笑着说:“镇委镇政府全权委托你办这事,我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高书记也笑着说:“你给他们鼓劲表扬也足够了,我和镇长还是当幕后英雄吧!”

张建中便说:“陆叔公还怀疑我这是个人行为呢!你们露露面,也了要他放心。”

代镇长说:“是我自己多心吧?按陆叔公的脾气,他要有一点点疑心,根本不会那么劳师动众。”

高书记说:“他也太小瞧我们镇委镇政府了吧?在边陲镇,搞得那么大阵势,我们会不知道吗?你张副书记自己搞单­干­,敢动用镇政府的人、镇政府的车吗?”

开始,张建中并没往心里去,又汇报说,汪燕要来谈合作,希望两位领导见个面,高书记就对代镇长说,明天,我要去县里开会,代镇长见见吧!

代镇长问:“她几点到?”

“大概十点半左右吧!”

代镇长心里也知道,从省城过来,再早要十点以后才能到,便说:“如果,九点前到,我还可以见见她。明天,我要去邻近镇,约好十点到那边。”

高书记说:“那就以后再见她吧!既然合作了,以后有得是见面的时间。”

“这合作的条件……”

代镇长说:“我看过了,没什么意见。你张副书记办事,我一直都非常放心。”

高书记说:“能不能多争取一点?合作嘛,总得五五分帐。”

“我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并不缺资金,也互相分担。但她说,她更不缺资金,我们出两成的资金,就只能获取两成的利润。”

如果,不是担心边陲镇这边使坏心眼,不能共同承担风险,汪燕还想全部由自己投资,只把边陲镇当跑腿的赚几个体力钱。

这女人,鬼­精­灵得很!

代镇长说:“生意人嘛,都这样!”

两个人又推得­干­­干­净净,谁都不沾边儿。

张建中心里就觉得好笑,想你们想赖就赖得掉吗?你们用总公司的钱,就不问问这钱是怎么赚得?不用你们问,我张建中也会向你们汇报吧?你们就算不同意,也见钱眼开默许了吧?

汪燕是在边陲镇政府食堂吃的午饭。这可是正常业务接待,一早就能了计划,除了总公司的人陪同外,刚晋升党委负责党政办的老主任,还有两位副镇长也在座。这是张建中使的伎俩,班子里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高书记代镇长更没理由隐瞒自己不知情了。

外甥女在饭桌上很感到自卑,总对永强说,省城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长得漂亮不说,还很有气质,然后,就偷偷看汪燕,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新潮,见她喝汤时,翘着兰花指,羡慕得不得了,便也有样学样。

永强说:“你学不来,你翘得很难看。”

外甥女就红着脸说:“我怎么是学她?我以前就这么翘了。”

“我以前怎么没见你翘?”

“那是你眼瞎。”

一起去山尾村的时候,她又说,有钱就是不一样,自己有车还会开。永强笑着说,你也快了,等你长在大了,自己也有车也能自己开。外甥女便说,你不气我就不舒服吗?懒得再跟你说话了。

他们坐着镇政府那辆已经旧得不能再旧的普吉,吃着尘,一路颠簸。张建中坐汪燕的车,关着车门,开着空调。

货上了岸,你怎么运进省城?

“现在到处都在搞承包,请货车运货方便得很,一招手,几十号人跟在ρi股后面,恨不得叫你姑­奶­­奶­。”

“你这可不是正常运货,要找靠得住的人。”

“车上都有我的人押运,他们跑不了。”

“我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一点,不要我们这边没事,进省城的路上却出了事。”

“你有什么建议。”

“应该有人在前面探路,如果发现查车,马上通知后面载货的车避开,所以,还要找熟悉这一带线路的司机,可以随时走小路。”

“你也太小心了吧?”

“小心能使万年船。”张建中说,“而且,还不能总走一条路,有时候,也可以绕道,从县城那边走。”

“我岂不是还要培训一个车队。”

“当然最好!”

“我们可不是每天都有货运的,我养一支车队成本是不是太大了?”

“这个我来想办法。”

他想到了经常往省城跑海鲜那个司机,还有镇政府那辆解放牌大卡车。

“要不,你们负责把货送到省城吧!”

“我可不敢担这个风险,我负责货上岸,其他的风险你来承担。”

“你不是不放心我找的人运货吗?”

“我不放心并不等于我愿担这个风险。”

汪燕看了他一眼,说:“跟我还计较这些?”

张建中脸红了红说:“这是两码事!”

“想我多给你一成利润吧?”

“随便你。”

“是公的还是私的?”

“私人的,我不跟你计较。”

“为了公,你竟然跟我计较?”

张建中便不说话了。

“不帮我是不是?”

她也觉得由张建中找人运货更可靠。

“其实,你报的利润还有空间,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表面看,我们是三七分,实际上,只是二八左右。你也太狠了。”

汪燕笑了起来,说:“我没你狠。跑跑运输就想要我一成,还不担风险。”

“我们的车,我们的人,这就是风险,如果被抓,本应该是你的事。”

“只能再给你半成的利润。”她又说,“太没人情味了。”

“现在,我们是谈生意。”

“以后,我也跟你谈生意。”

张建中问:“一次多少钱?”

“价值连城!”

“那就算了,我消费不起。”

前面有一个坑,到了跟前才看见,汪燕忙刹了一下车,张建中始料不及,身子前冲,脑袋磕了一下。

“你的报复也太快了吧?”

汪燕一松油门,一侧车轮开进坑里,车一阵摇晃。

“这路不行。”

“会填好的。”

张建中掏出大哥大打电话给公路站,要他们马上把去山尾村的路填好。他说,过两天,县里要来检查工作,路那么烂,县领导还没到山尾村就打道回府了。

“你真会编。”

“难道我说填好路,好方便我们走私?”

汪燕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什么时候装大哥大的?”

“还不是方便走私吗?我一部,船上一部,守路口望风的一部。发生状况马上联系,不然,缉私队到了跟前还不知道。”

汪燕觉得,这些都考虑到了,去看那小码头已经多余了。

340越早离开现场越安全

跑第一批货,张建中显得很紧张,按计划船晚上靠岸,下午打电话与船上的愣头青联系,却怎么也打不通。汪燕说,海上应该没信号。这可是没想到的状况,没有信号还花那钱装大哥大­干­什么?

“到了近海,应该联系得上。”

两辆解放牌大卡车已经整装待发,停在镇政府大院,司机正在睡觉,要赶夜路,不养足­精­神不行。本来,汪燕是要去山尾村的,张建中不让,一切都要显得像平常一样,你那么早去­干­什么?不是告诉人家,你们有行动吗?

“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好像人家瞪着眼睛看着你。”

晚饭后,永强被派到离边陲镇十几公里的路口望风,关注一切从县城方向开来的车辆。如果,有缉私队的车驶入,马上通报。

张建中在电话里再一次询问村长,船靠码头后,怎么安排人卸货?他告诫村长,现在还不能透露任何消息,船临近时,再通知民兵行动,千万不要搞得像搭建小码头时那么声势浩大,更不要灯火通明。最好,一切都在黑暗中行动。

村长说:“今晚可能没月亮。”

肯定没有月亮,专门挑选这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但是,从小码头到停放车辆的地方有一段路,怎么可以摸黑走这段路呢?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这种行动,再怎么封锁,也会有人知道的,事后知道有什么?货早运走了。”汪燕认为灯火通明也没关系,动作越快越早离开现场就越安全。

“我们先往省城跑一段吧!看看几十公里以外有没有设卡查车?”

张建中觉得,还有时间,工作做得越细越好。

汪燕却摇着头说:“你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一看就知道,你没­干­过坏事。”

“我是没­干­过坏事,都是你把我带坏的。”

“哪一次,我让你­干­坏事,你没尝到甜头的?”

张建中想起跟她设局骗刘老板,虽然得了好处,却差点连命搭上了。

“不用冒险的坏事没有吗?”她那眼里闪的光让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我觉得,你需要放松一下。”

这是在张建中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汪燕走过来,坐在他的腿上。他紧张地推她起来,门只是虚掩着,随时都会有人推门进来。隔避办公室有人在说话。

“就许你在我办公室胡作非为?”

“这可不一样。”

“你就没有一点冒险­精­神?”

我倒想冒险,但丑小子肯吗?这么一种状况下,它会有所表现吗?汪燕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掏了他一把。

这几天,汪燕没少往边陲镇跑,但很少有机会单独在一起,特别是那个外甥女,总围着他们身边转,这会儿,好不容易才把她打发走了。

她又坐在他腿上,背靠着他。

“别闹了。”

“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啊!”

“现在不想。”

话音未落,丑小子就出卖他了。

有人走进隔壁办公室,那边说话的声音高了许多。

“你这样很不明智,如果,有人知道我们是那种关系,就会有人怀疑我们在欺骗所有人,我与你合作只是为了某种个人目的。”

这几天,没有找理由与汪燕单独在一起,也有这个原因。但是,丹田那团火已经烧起来了,丑小子彻底不听话了。

张建中喘着粗气,说:“还是往省城的方向跑一段吧!”

在车上,在路边,总没有办公室里提心吊胆。

汪燕却不听,还是把丑小子掏了出来。

“门没关紧。”

“谁会进去?”看不见她的脸,却感觉得到她在轻轻地笑。

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汪燕躲是躲不开了,身子一滑,钻到桌子底下,乌黑的磨菇头很用劲地弹了弹。

门被推开了,外甥女出现在门口。

“有事吗?”张建中故意趴在桌子上。

“没事。”外甥女东张西望,“汪老板呢?”

“她出去了。”

“上哪去了?”

“好像是去卫生间吧!”

外甥女往办公桌走来。

本来,想哄她出去也不难,只要站起来,对她说,我出去走走,就可以让她也出去了,但张建中根本站不起来。虽然,两人说着话,汪燕一直在下面帮他把丑小子往裤子里塞。哪想,出来容易,塞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它总是不听话,越往里塞越昂首挺胸宁死不屈。

幸好,电话响了起来,张建中一把抓过去,对外甥女说:“你出去一下,我接个电话。”

“还怕我听见啊?”

“不怕你听见就不叫你出去了。”张建中补充了一句,“你去找找汪老板,她可以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洗手间离这边有点远,走廊纵横交错,办公室一间挨一间,不熟悉的人走错路,进错办公室也是常事。

外甥女很不情愿地出去了,张建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接电话。

敏敏在电话里说:“我以为你不在办公室吧!”

“我在隔壁,听到电话响才跑回来接的。”

“很忙吗?”

“没有,聊天而已。”

“这几天,你总不在办公室。”

“在下面忙,跑村委会。”

“听我妈说,他们要搞一个大型活动,想抽调你回县城。”

“我可能走不开。”

“你不想回来吗?”

张建中没有正面回答,说:“这要高书记同意才行。”

“当然,要征求他的意见。”

“我想,他不会同意的。”

“轮不到他说同意不同意,县里调的人。我也要调去帮他们。”

“什么活动那么大型?好像各单位都抽人。”

“你还不知道啊!我们红旗县要改名了,现在这个县名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起的,要改回原来的名字。听说,县里要借这个机会,搞一个大型庆典活动,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

原来是这样,前阵就听说这事了,只是不知道县里还要搞那么大型的庆祝活动。但是,这时候抽他回去,走私这一摊谁负责?这才刚开头,不可能换另一个人。倒是可以换一个人抽调去城里。

“有女朋友了?”汪燕见张建中放下电话,便问。

“什么女朋友?李主任的女儿。”

“你可真够可以的,以前是副县长的女儿,现在又傍上县委常委了。”

张建中也觉得奇怪,的确有些说不清,这阵,敏敏总时不时给他电话,以前,娜娜也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也不知聊什么?敏敏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但似乎每天都给你电话,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

他突然想,当初,郝书记明明对太极不感兴趣,敏敏不能学太极了,为什么却要他教她?还有她怎么对他的新房那么感兴趣?还有那天,她怎么让他送敏敏回去?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敏敏就不间断地给他电话了。

现在,郝书记突然又要抽调他进城里,仅仅是搞活动吗?抽调谁不可以?为什么抽调他张建中?从那么边远的地方抽调一个人进城里,太不合常理了,不会是借这机会把他调回去吧?

他觉得很不可能,当初,副县长可是摆明车马的,李主任不会这么不明不白。这么想,张建中就觉得不可能了,李主任绝对没有那意思,硬要说有那种可能,也只是郝书记的主意。

不会是你张建中救了她一命,她无法以身想许,就把女儿许配给你吧!

“美死你了!”

“你别乱说话,那只是你胡乱猜的。”

“猜得很合逻辑啊!”汪燕甩下一句就往外走,“你放心,我不反对你找女朋友。”

张建中想跟上去,大哥大却响了起来。

341扬眉吐气的分界线

电话是愣头青打过来的,说大哥大一直都没有信号。说他们已经进入内海了,一个多小时就可以靠岸了。张建中忙打电话给永强,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永强说,一切正常。张建中再次强调,一旦发现什么可疑,马上给我电话。这么说,便有些担心,到了山尾村那边大哥大会不会没有信号呢?

那时候,手机信号可没有那么强。如果,打不通我的大哥大,直接打电话去山尾村的队部。他还把怕永强没记住山尾村的电话,把号码告诉了他。然后,对自己说,到了山尾村,第一件事就是要村长安排人守好队部的电话。

做着一切,他双腿并没停,急步下楼,奔向那两辆大卡车司机睡觉的地方,叫醒他们。他不厌其烦地对指着其中一位司机说:“一个小时后,你出发去。”又指着另一位说,他出发十五分钟后,你再出发。错开两辆车的时间,目标没有那么大。

汪燕一生气,出了张建中办公室的门,还真走错走廊了,拐了两个弯,才意识到认错了道,却见外甥女迎面走过来。

“原来,你在这啊!我到处找你。”

汪燕懒得理她,掉头往回走,她快步跟上来,问:“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我哪也不去?”

“你是不是没找到洗手间?”

“我去过了。”

外甥女愣了一下,这一块只有一个洗手间,她刚从那里出来,怎么可能没遇见她?她笑了起来,悄声问:“你不会是去了男洗手间吧?”

汪燕不再搭理她,快步往前走。

外甥女在后面叫住她,说:“你是不是要去张副书记办公室?走左边。”

谁要去他办公室?这个臭男人,背着她跟别的女人谈恋爱,一辈子也不想见他了。

“下楼怎么走?”

“也走左边。”

下到楼下,直往自己那辆车奔去。

张建中刚从司机的休息室出来,就见她的车一阵启动声,车头灯一响,“呼”一声就冲了出去,忙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大声叫。好在大门关着,她缓缓停下来,等值班门卫开门,张建中便追上去,敲着车窗玻璃,汪燕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踩一脚油门,车便出了镇府大院。

张建中急得直跺脚,想你的醋意也太大了吧?一个电话能有什么呢?就算敏敏喜欢我,就算郝书记不能以身相许把女儿许配给我,那也一厢情愿吧?这跟我什么关系呢?

他又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吃醋的闲工夫吗?女人就是女人,孰轻孰重都分不清!现在得把正事­干­了!突然,想起手里拿着大哥大。

这新用大哥大就是不习惯,还当是块铁呢!

汪燕不接电话,有那闲工夫,给你那个县委常委的女儿打啊!你们不是喜欢煲电话粥吗?煲到天亮啊!

管我­干­什么?

难怪这几天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来,有了新目标,还要抽调你回县城呢!你还不心花怒放,你为女人,被下放到这个鬼地方,现在,又有女人把你弄回城了。你张建中有什么吸引人的?还不是有一张俏俊的欺骗人的脸吗?跟你接触久了更深入了,马上就会被你那丑小子吓跑!

丑八怪,从来没见过那么丑的丑八怪!

这么想,下面不禁一痒,脚一抖,踩了一下油门,车突然加速,已又提起脚松了油。

不许再想那丑小子了啊!

从现在开始,那丑小子不再属于你了,那丑小子已经是别人的了。张建中,你个乡巴佬,我汪燕再不会让你占便宜了。

大哥大还是不停地响,响断了又响。

“你还有完没完?人家都不理你,你不打什么?显示你也大哥大啊!”

汪燕拿起大哥大,也没听,直接就按了拒听键。因为按得用劲,另一只手也用了力,方向盘一移,车头一拐,感觉不妙,忙踩刹车,但还是迟了,车偏出公路,只觉得车身一斜,轮子陷进路边的田里了。

握紧方向盘,踩了几下油门,只听见“呼呼”的加油声,车没向前,却侧斜得更厉害了,甚至感觉陷进去的轮子好像还在一点点往下陷,汪燕忙爬到副驾驶位上,推开门钻了出去。

大哥大又响了。

响,响,响。都是被你张建中害的!

她又回身半爬进车里,拿起大哥大大声叫:“去死吧!”

大哥大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客户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汪燕连连道歉,“我认错人了。”

“你的货什么时候可以到?”

“这两天吧!”

“你总是这两天,这两天,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这是个大客户,这批彩电跑的几乎是她的货。

“明天,明天一定到。”汪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如果,没不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保证,保证。”

汪燕可不能失去这个大客户,为了打通她这条路,汪燕花了不少心思,甚至没跟她谈任何条件,连一分钱的订金也没收。

“你也知道我是非常有诚意的,如果,我要骗你,还会不收你的订金吗?”

“就是看你那么有诚意,我才一次次原谅你。”

汪燕便陪着笑脸说:“我们都是女人,都知道在商场上拼不容易。”

“同情归同情,生意归生意。”

你牛什么?你不就是有间大超市吗?你那大超市未必是你的吧?只是租赁的吧?如果,我把那幢别墅兑现了,也一样能开你那么一家大超市。

“是的,是的。”汪燕还是低声下气地说,“这事,我也知道是我的不对。我现在正在等货呢!明天一早就能运到省城,一到省城,我马上给你电话。”

“我等你的好消息!”对方把电话挂了。

汪燕呼了一口气,为了争取这个大客户,她没少说假话,弄得人家也有点不相信她了,明天,你就知道我汪燕没有骗你了。明天,我汪燕就不跟你客气了,每一批货都要你交付订金。

她认为,明天,就是她汪燕扬眉吐气的分界线。这以后,你们这些人就要围着我转,就要求我给你们弄一批批的咸水货,那时候,就不是你们牛了。那时候,我汪燕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牛!

张建中远远地见汪燕的车停在路边,一动不动,就跑了过来,近前才知道,车出了公路,陷在路边的水田里。

“你这是何必呢!”

汪燕来气了,说:“我愿意!”

“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你管得着吗?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要这批货行不行?我一见到你心里就烦,现在就回省城行不行?”她似乎想把刚才受的气都发泄到张建中身上。

“好啊!我早就盼着你不要这批货了,反正,我只付了两成钱,两成钱能得到十成的货,我赚大了。就算买不出去,镇­干­部每一人分一台大彩电,大家都会高兴。”

张建中笑嘻嘻地说,你说什么不好?说不要这批货,我张建中还怕你不要?

汪燕黑着脸,发号施命地说:“叫人把车弄上来。”

“我可没那么闲工夫!愣头青已经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很快就要靠岸了。我得马上赶到山尾村去。”

“再急也得把我的车弄上来啊!我要在前面探路啊!”

“你不是不要这批货了吗?”

“想你的美事!”

张建中忙往党政办打电话,叫值班的阿启去宿舍楼叫五六个年青人过来,他们拿着铲扛着一块破床板,一个开大卡车的司机也跟了过来,一帮人在那司机的指挥下,把床板垫在车轮下,很快就把汪燕的车弄上来了。

342多等一会就多一份危险

赶去山尾村的路上,汪燕还一肚子气,张建中说,你这­干­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你又不是没听见我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我根本就不想回去,现在,这条路刚走通,我怎么能放下不管呢!搞庆典活动需要抽人,也不一定要在下面镇抽,县城的部门单位多的人是,抽什么样的人没有?

“人家点名要抽你。”

“点名也没用,高书记也不会同意。”

“高书记大,还是常委大?”

“不是李主任抽我,是郝书记抽我。”

“这会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张建中知道她,自从,他到边陲镇后,李主任对他一直心怀不满,见都不想见他,还特别给过他电话,不准他与她们呣子见面。

“你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张建中忍了忍,还是说了实话,“敏敏身体不太好,总莫名其妙地进医院,你想想,我就是找女朋友,也找个身体健康的吧?”

这么说,他心里在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到底会患什么病呢?真是人不可貌!

汪燕笑了笑,问:“李主任是不是见过丑小子?”

张建中愣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话?”

“你不是当过他的部下吗?就没有一起上厕所的时候?”

张建中还是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他女儿不是身体不好吗?他怕丑小子太凶,他女儿受不了。”

你也太不靠谱了吧?想得也太龌龊了吧?

“她妈妈当然不知道,但李主任又不好意思说,所以,他才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

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呢!只要你不吃醋就行。这种时候,把心情搞坏了,只会误事,刚才不就差点误事了吗?

“张建中,我告诉你,不是哪个女孩子都受得了你的。”汪燕在黑暗里看了他一眼,“只有我,才可以。”

“是的,是的。我只能属于你。”

“你别口是心非。”

“那我什么都不说了好不好?”

车头灯突然暗了,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我想咬你一口。”她补充了一句,“咬丑小子。”

“你犯什么傻?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爬了过来,四周很黑,很静,她的眼睛却发着绿光。

“船可能靠岸了。”

“你打个电话问问。”

“后来的货车也开过来了。”

“我们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开呢!他们要是过来,会有灯光。”她那­肉­­肉­的屁屁压在腿上。

“明天不可以吗?我跟你一起去省城。”

“你还怕多啊!明天还怕你不行啊!”

丑小子出卖了他,这个叛徒!嘴马上被她堵住了。他发现,女孩子穿裙子竟有这么一种好处,只要叉开双腿,几乎就贴在一起,。而且,她那内内又小得很,只是往边上一拉,门户便敞开了,屁屁稍稍一抬,丑小子就被她咬住了。张建中尽力把双腿伸直,尽量让丑小子挺得更高一些。

还是有些艰难,却没有了痛楚,只是感觉磨菇头膨胀得厉害,每进一寸都把自己撑得满满的,又坐在他腿上了,心尖尖像被钝器戳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她停顿了片刻,突然,有一种想让她受伤的邪恶,双手在她屁屁上按了一下,便听见她轻叫了一声,然后,锤了一下他的肩。

“不准使坏。”

“你自找的。”

“你别像再能像以前那样了,虽然,丑小子还是很厉害,但已经不可怕了。”

因为在上面,主动权在她手里,摇动着,而且,是被他按着屁屁的摇动,每摇动一下,都感觉丑小子又往心尖尖里扎,磨菇头的边沿一下一下刮得浑身酥麻。

好舒服!

“没时间了。”他提醒她。

“讨厌!你就不能别想其他?”

“船靠岸了。”

“他们等一会儿不行吗?”

“多等一会就多一份危险。”

“我们这是第一次,不可能运气那么差,缉私队也不可能神兵天降。”

“后面的车可能过来了。”

“汪燕正好脸对着后面的档风玻璃,说:“一点光也没有。看见他们的光,还要好一阵才能到呢!”

张建中双手改握着她那两团­肉­,开始是隔着衣服的,后来就钻了进去,往上一撸,就把嘴凑上去了,叼着那颗颗葡萄,屁屁便不停搓动。感觉丑小子直挺挺坚硬无比,她却企图要把它掰断似的。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快速动起来。张建中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手和嘴用足了劲,双腿也绷得紧紧的。

“我要,我要。”她几乎哭起来。

张建中不敢恋战,竭尽全力往上顶,每一次都有一种顶到天花板的感觉,便觉得一股酥麻一点点扩散,也就不能再吮她了,咬牙切齿地叫:“给你,给你。”

她突然瘫软了,他也突然不动了,彼此都感觉到只有丑小子在窄小的空间很有劲地一跳一跳。

好一会,她喘过气来,便趴在他身上笑。

“笑什么?”

“太快了吧?”

“你不是爽了吗?”

她推开车门,从他身上翻下来,整理着衣裙,说:“知道什么叫快餐吗?这就是快餐。”

车又启动了。

她说:“其实,这样挺好的,又爽了,又不是很累。”

“走完这批货,我要让你累得爬不起床。”

“你别以为自己很厉害,最后,起不来的应该是你。”

这种事,女人硬不服输,男人是治不服她的。

大哥大响了起来,是村长打进来的,说看见愣头青他们船上的灯火了。张建中看了看窗外,说,我们就快到了。他又打电话给永强,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汪燕说:“你就不怕人家说你烦?有情况,还不打电话给你?”

“我怕他睡了。”

“你睡了他还没睡。”

有一道光在倒光镜闪了一下,后面的卡车开过来了。

“我说没事吧!没耽误时间吧!

车一拐弯,看见山尾村的灯火了。他们并没有进村,只是在村前那一拐,向海边使去,并没有路,只是硬地,也还平坦,再向前开五十多米,地就软了,只得不停下来了。

好些青壮年已经聚集在小码头上,驶过来的船也能看见轮廓了。

村长迎了上来,说:“陆叔公也来了。”

“他老人家还来­干­什么?”

“他不放心,要亲自压阵。”

说着话,卡车也到了,司机从车上跳下来观看地形,看能不能再靠得近一些。

码头那边一阵喧哗,船靠岸了,就见愣头青第一个跳下船,一帮人却往船上跳。陆叔公底气十足地声音传了过来:“不要乱,排成队,把船上的货一件件传下来。”

于是,码头上的人有条不紊,排成两行,像传送带似的,把船上的货传递到码头上。转眼间,小码头便垒起两座小山,陆叔公又指挥部分人把小码头上的货搬到卡车上。宁静的沙滩立时沸腾起来。

第一辆卡车没装满,第二辆卡车又到了,有人要往第二辆卡车上装,村长忙走过去,要他们先把第一辆卡车装满。

张建中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站在沙滩上看着眼前一片繁忙景象。他想,到底是山尾村,办事总是井井有条。

汪燕说:“我们先走吧!”

张建中便过去跟村长打招呼,说:“我们先走一步,在前面探路。”

村长说:“去吧!这里有我呢!”

车在边陲镇界内行驶的时候,还很平静,出了边陲镇的地界,张建中的心便悬了起来,毕竟是别人的地头,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

343反其道行之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汪燕也不由地刹了一下车,前面不远,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警察执勤”。

这卡设得很是地方,刚好设在拐弯处,拐了弯才看见,查车的警察见了他们的车,便站在路中间,扬着手里的小红旗,示意他们靠边,停车检查。

“怎么办?”汪燕问,放缓了车速,好像小偷遇到了警察。

“听他们的。”张建中还以为她很镇定呢!原来比自己还做贼心虚,“他们查不出我们什么。”

现在,担心的是后面那两辆卡车别跟上来,想应该也不会跟得那么近。

“应付他们,快点离开。”

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通知后面,或许,会引起怀疑。

“下车。”车刚停稳,便有两个警察走了上来。

张建中摇下车窗问:“有事吗?”

警察还是坚持:“下车再说。”

张建中便推门出来,汪燕也下了车。

“出示证件。”

汪燕又钻回车里找她的手袋,后来才想起来,放在后排的座位上。

行驶证,驾驶证。

“你们去哪?”

“回省城。”

“怎么这么晚?”

“赶回去有急事!”

张建中那边却非常客气,先是掏出烟递给盘查他的警察,又把火送上去,然后,掏出名片递给他,说:“我也是执行公务,要连夜赶去省城。”

警察问:“边陲镇是哪个县的?”

“红旗县的。”张建中忙又把工作证掏了出来。

“她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

警察低头往车里看了看,问:“就你们两个人。”

“她是省城的,刚好搭个顺风车。”

盘查张建中的警察再没说什么,绕到汪燕那边,盘问汪燕的警察把证件递给他,说:“没问题。”

张建中也跟了过来,说:“你们也真够辛苦的。”说着掏烟递给盘问汪燕的警察,又走到那块查车的牌子前,递烟给举着小红旗的那位警察。

“你们走吧!”警察把证件还给汪燕。

张建中折了回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盘问他的警察说:“前面出了抢劫案,歹徒驶着一辆黑­色­的士逃跑了。”

原来不是查走私的。

上了车,汪燕悄声说:“虚惊一场。”

近得远的警察似乎听见了什么,回过头来,示意他们别开车。

“你刚才说什么?”

汪燕无法应对,说:“我没说什么。”

张建中忙笑着说:“她说,吓了一跳。”

“没­干­坏事,你怕什么?”

“女人就是这样,胆子小,担心你们是假冒警察。”

“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充警察吗?”那警察又伸出手,说,“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你们不是看过了吗?”

“我现在怀疑,你的证件是假冒的。”

“绝对是真的。”

警察的手不仅没缩回去,还伸进了车窗,汪燕只好又把证件掏了出来。

“请你们下车。”

真是衰多嘴!你等开过去再说不行吗?你把车窗关了再说不行吗?

“怎么回事?”盘问张建中的警察回过头来问。

张建中知道他是头儿了,陪着笑脸说:“看清楚也好。”

心里却急得很,虽然,他们是查逃犯,但就不许歪打正着吗?就不许无意间发现走私货扣留你们吗?

这一次,那警察看证件看得很仔细,用手电筒照了又照,还抬头看了看汪燕,对照证件上的像片,最后,又查看车上的标志,用手摇了摇,试试那标志是不是私自装上去的?张建中表面很平静,却时不时看来时的路,担心运货的卡车出现在拐弯处,这一耽误,第一辆车也差不多到了。

“这位领导,你看,我们怎么也不像是坏人吧?你也有我的联系电话了,随时欢迎你到我们边陲镇来指导工作!”

那头儿更维护自己的手下,说:“我们也是在执行公务,看清楚了,也放心。”

张建中很无趣,连连点头说:“也是,也是。”

话音未落,就见拐弯处出现一辆卡车,非常希望不是那辆运货的车,但张建中太清楚了,一眼就见那车头掉了一块漆,在车头灯的光亮下,很显眼。

司机一见查车的牌子,似乎也犹豫了一下,停顿了一下,却又不得不驶过来。汪燕吓得双腿发软,脸都青了,张建中急走两步,又掏烟给那位举小红旗的警察,企图拦住他,不让他往路中央走。然而,他一边接过张建中递过来的烟,一边摇着旗,示意卡车继续前行,卡车司机却脚踩油门加速开了过去。张建中想,如果,他示意卡车停车,或许,司机也会加油冲卡吧?

真够滑稽的,还说在前面探路呢!卡车放行,你们却被扣了下来。

卡车一过,两人反而放心了,想即使第二辆卡车过来,也同样被放行,因为他们查的只是黑­色­的士。

“当时,我差点没跪下去。”

“还好说,不是你衰多口,他们会再次查证吗?”

“你倒怪我了?如果,你不说他们是假冒警察,他们会刁难我们吗?”

离开警察,两人互相埋怨起来。

“我那是帮你掩饰。”

“你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啊!”

“我怎么找?我的脑子能转那么急的弯吗?”

“那是你笨。”

“你聪明!聪明怎么不为自己找理由啊!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怎么说不出来?是你把话抢过去了,我想说都来不及了。”

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惹的事,反把屎盆往别人身上扣。

“跟你这种人合作,一点也不能省心。”

张建中气得叫起来:“谁不能省心?貌似是我不能省心吧?”

“你想吵架是不是?我­干­着车呢?如果,你不想同归于尽,最好闭上你的嘴。”

张建中只好把气压了下去,心里想,你就会欺负我!

“你不要以为,帮我­干­了一点事,就可以欺负我啊!我们这是合作,不是谁帮谁。”

“如果,只有合作,我的事早就完了,货一离开边陲镇的地头,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是不是想下车?我随时欢迎。”

汪燕笑了起来,车头晃了一下。

“你小心一点。”

汪燕反而加速,离心力弄得张建中往椅背上靠了靠。“你能不能不开那么快?”

“我总得赶上他们吧?”

张建中这才想起要­干­正事,打电话给前面那两辆车,叫他们放慢车速。他们赶上去时,已经快到省城的郊外了。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路上的车似乎比白天还多,且都是载货的货车。

“以后,我们是不是错开这个高峰期?也可能的危险期。如果,我是缉私警察肯定会在这时候查车。白天跑省城,好像从没遇见查车的。”

“你想白天走?”

“应该会更安全。”

“白天船靠岸,你不怕海上的缉私队吗?”

“船还是晚上靠岸,先把货运到镇政府,缉私队总不会跑到镇政府去查走私货吧?等到天亮,甚至等到下午,我们才运回省城。我想反其道行之,更保险。”

“你就是一个字,‘怕’。”

“这和怕有什么关系?安全并不等于怕吧!”

“我就是觉得你怕。”

“你就别装了,其实,你比我还怕,见到警察查车那会儿,你吓得差点冲卡了。”

车驶进省城,才发现,的确不是好时间,想找人卸货也不容易,而且,你这三更半夜的卸货也容易让人起疑心。虽然,半夜卸货的也不少,但人家卸的是正货。

“看来,还是你说得对,白天走要好得多。”汪燕不得不认了。

他们找了一个停车场,等天亮。

(今天先上传一章。)

344大家闺秀

卸了货,汪燕要张建中随车回去,他笑着说,这么快就赶我走了?她说,你留在这里,我可没时间陪你。临天亮的时候,只是打了一个盹,但她还要马上把这批货派发出去,只有把货变成钱,才是最放心的。

“我可以帮你啊!”

汪燕冷冷地说:“谢谢了。”

她才不要你张建中帮忙,谁知你安的什么心?如果,你跟我的客户混熟了,怎么知道你不会甩了我,直接跟他们做生意?

张建中哪知道这些,说:“跟我还那么客气?”

“该你负责的,已经完事了,现在该是我的事了。”她告诉他,自己并不缺下手,新公司请的那个几个员工完全可以­干­些跑腿的事,“我还是不劳烦你这个大副书记吧!”

张建中却厚着脸皮跟她走进公司。现在这公司是个小公司,只有几名员工,大家见两个一脸疲倦地走进来,便看着他们一直走进总经理室。临进门时,汪燕叫了一声“钱勇。”就有一个小分头梳得油光发亮的年青人答应着走过来。

汪燕推门进办公室,钱勇抢先张建中一步挤了进去。

“你有什么吩咐?”

“准备一下,我要马上把货发下去。”

说着,她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显得有些憔悴,就想打扮一下。她是保持一种习惯,办公室既是她的工作间,也是她的休息间,因此,不仅有卫生间,还有卧室。

从卫生间出来,见钱勇还站在那不动,就说:“你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我要你去做事吗?”

他小声地说:“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准备好客户的资料,哪些该他们来提取的,通知他们来提货,哪些该我们送货的,请车装货,送过去。”

钱勇这才说:“明白了。”急急脚走了出去。

张建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说:“你请的人也太没经验了。”

这不是图便宜吗?

现在不像以前搞那种虚的贸易生意,没目标的四处出击,员工没有经验揽不到生意。她现在做的是实打实的贸易,手里有便宜货,只是上门找客户,目标­性­很强,因此,员工有没有经验并不重要,何况,最后还是由她来决定。

“这不是第一批货吗?”

有了第一次,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干­了。

汪燕走进卧室,随手把门带上了。她可不让张建中跟进来。

“你真的不要我帮你?”他在门外问。

“不要。”你就别假好心了,还不知你想­干­什么啊?你要进来还不像无赖缠着人不放?现在他是任务完成了,我的工作才刚开始。

“那我就不管你了。”

不管最好。汪燕正在涂­唇­膏,没闲暇跟他说话。

张建中有些儿无趣,坐在沙发。其实,他也脑袋发胀,这一夜几乎没睡,­精­神有些恍惚,毕竟,他与汪燕不一样,神经没她绷得那么紧,ρi股一挨沙发,眼皮就有点不听话了。

汪燕从卧室出来时,张建中眼前一亮,很有一种­精­神百倍的兴奋。还是第一次见她化装,虽然只是淡装,但那眼瞄得很有神,那嘴­唇­儿鲜红鲜红,脸颊有两下子朵淡淡的红晕,而且,她还换了一套鲜艳的衫裙。

“你这不是去相看吧?”

汪燕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灰头灰脑才好吗?”她突然一个停步,指着他说,“你别过来,别把我弄脏了。”

张建中正想扑上去,见她警惕­性­那么高,便“嘿嘿”笑。

“你要赖着不走,就在这休息吧!我去忙我的了。”

张建中看着她衫裙飘曳,对自己说,这样也好,现在,你也没那心,我也没多少­精­力,等你忙完了,我也养足­精­神,再好好泡制你。本是想卧室的,推了推门,却被她反手关上了,想这汪燕,一定是嫌他这一身太脏,便只好在沙发上睡了。的确也太乏了,很快就睡着了。

昨晚曾打电话给汪燕的那个女客户是最大的客户,汪燕先打电话过去。那是一个家族贸易公司。跟她签合同的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她大哥。因此,汪燕直接打电话给她大哥。大哥说:“我正在开门,等一会,给你电话。”

汪燕说:“我的货就要到你公司了。”

大哥却放了电话。

你摆什么谱?货没到,你们一天催几次,现在货到了,你却爱理不理了?别以为,我的货没人要啊!只要我放出风声,我的货就会被人一抢而光。

汪燕对这批货是非常有信心的,因为,成本太低了。然而,她又清楚,她是不能放出风声的,你太明目张胆,这批货可以能没事,但下一次,再下下一次可能就会遇到麻烦。虽说政府可能默许这种行为,但大张旗鼓总不是好事,政府也要刹刹你的嚣张气焰!

大哥大响了,又是昨晚那个女人打进来的。我就那么可憎吗?就不能跟你说话吗?你一定要你三妹跟我联系?汪燕心里又来气了,每次给大哥电话,他总是这般态度,总是一放下电话,他三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很显然,是他要三妹给她电话的。

可以说,他们是省城最有实力家族之一。据说,二三十年代期间,他们家族曾是南方一带最有钱的家族,他们的爷爷光是老婆就有好几个。这世上,总有公平的,你钱多,人丁却未必旺,他爷爷只生了大哥爸爸一个男丁,本来,这财产是由他继承的,那知新中国成立,镇压资本家,他爷爷便被五花大绑送上了刑场,他爸爸也被送进了监狱,等到大哥十几岁,因此,大哥与三妹年纪间隔十几岁。

改革开放一开始,早已没落的家族却枯木逢生,一个不小心,又冒了出来,据说,是一些外商还念着过去的旧情,很愿意跟他们做生意,而大哥身体里流淌着祖辈的血液,脑子里有着生意那种­精­明和大智大勇,当别人还夹着皮包做生意四处糊弄的的时候,他已经办实业了,有的国营企业奄奄一息,他便大胆注资,短短几年时间,他拥有话语权的企业包括,工厂、酒店、商场。

那时候,还没有富豪排行榜,但大家都知道,他太有钱了。

有人说,他那钱可能是祖辈留下来的,政府没收财产的时候,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有人却说,人家是白手起家,所有的资本都是从银行货的款。你们搞皮包生意炒买炒卖的时候,人家另辟蹊径,所以,人家的成功了。

还有人说,他们家族在国外一直有企业,那些企业一直源源不断地生产效益,对外有大门一大开,那些资金就涌了进来,资本家就妄我之心不死,搞复辟,侵吞国家企业。

最后这种说话,是大家最能接受的。

三妹经营的那个商场就是家族中的一个项目。每一次见到她,汪燕就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你凭什么呢?没有你们家族,没有你大哥,能有你今天吗?你还不是寄生虫一只?你也跟我汪燕一样自己拼自己闯,恐怕连这个胆量也没有。

汪燕看不起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相貌太让汪燕妒嫉了,哪有长得那么漂亮的人?说她拥有古典美,并不完全,在那古典美里又透出一种很时代的气息。

有时候,她问自己,这是不是前男友说的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又想,你就大家闺秀吧!最好让你一朵鲜花Сhā在牛粪上。

这个世道是公平的,不可能什么好的东西都让你占了,只是你的衰运还没到。

345大公司更会玩花招

三妹要汪燕把货送到仓库,仓库在商场后面,运货车是在省城请的,为了不让张建中知道她的所谓商业秘密,花了不少心思,也浪费了许多人力物力。顺着一条窄小的巷道开进来,一拐弯,就见三妹站在一块示意牌下。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远远看去,巷道的窄,巷道的脏,又让汪燕想起鲜花Сhā在牛屎上的感觉。

汪燕开着自己那辆车在前面带路,左看右看还是不见大哥,心里很郁闷,想你也太那个了,这么大一批货就放心交给三妹打理?现在的社会龙蛇混杂,如果,我汪燕有心要骗你,还不把三妹骗得团团转。她知道,三妹还是在校生,只是现在放假了,过来帮帮忙而已。

她想,或许,大哥就是知道她汪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放心让三妹负责这事。

这么想,她就想见见那个三十多岁,显得非常成熟稳重的男人。

“老板在吗?”

“不在。”

汪燕不相信地说:“他应该在办公室。”

“他在京城,昨天飞去的。”

我不骗你,你倒想骗我?你不觉得自己还­嫩­了一点吗?他去京城­干­什么?难道你们家族生意还做到京城去了?

汪燕径直往楼梯口走去。商场办公室设在二楼,为了不破坏商场整体­性­,楼梯建在这后门。或者说,以前这是前门,对着小巷道,后来,后面建成大街巷,成了气候,就把门改到那边了。这是一幢近百年历史的楼房,只有三层,下面是商场,二楼是一半是办公室,另一半是员工宿舍,三楼却是一些老住客。

“你去哪?”

“见老板。”

“我说过他不在,就是平时,他也很少在这边。”

难道那办公室还是你三妹的?汪燕就是在那办公室签的合同,不是看在你们家族的声誉,我会不收你订金?

“你跟我签的合同,找大哥有什么用?”

你个黄毛丫头,别不知道自己什么斤两,不是大哥,我会跟你签合同。

三妹没有急着跟上去,先是指挥人跟钱勇验货,然后叫人把货一件件搬进仓库,商场的员工都很正规,穿着统一制服,写字楼员工穿着蓝西服,搬运工穿着浅蓝­色­的衬衫。

见这边有条不紊,三妹这才上楼。

汪燕直奔大哥的办公室,见关着门,敲了敲,推开门进去,一个人也没有,身后便有人问,你找谁?汪燕说,我找老板。那人说,老板刚下去。不可能吧?

“刚才是多久?”汪燕问。

“五分钟左右吧!”

“我说的是大哥。”

那人上下打量她,说:“大哥很少到这来。”

这怎么可能?那次谈生意,汪燕是先跟商场的经理联系的,后来,她觉得经理也不过是打工的,所以,要直接见老板,经理就把她带到二楼这办公室来了。当时大哥和三妹正在办公室。

“你回去吧!”三妹也出现在门口,对询问汪燕的人说,然后问汪燕,“你喝茶,还是喝咖啡?”

汪燕一点不客气,说:“咖啡。”

三妹便走到茶具前,按了一下烧火键。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上次,刚好我大哥过来。”

“这商场由你打理?”

汪燕根本不相信,这百多万平方米的商场,大哥放心交给你这黄毛丫头?貌似你还没毕业吧?

“明年就毕业了。”

她说的毕业是大学毕业,这又让汪燕心里好一阵不舒服。那时候,能考上大学真是凤毛麟角,而且,成绩差,花多少钱也别想能迈进大学校门。三妹本来还可以进京城大学,只是嫌远才呆在省城大学,边上学边跟大哥学经商。

咖啡的浓郁很快就溢满整个办公室,汪燕心里却很有些失望,搞来搞去,跟大哥只能是一面之缘。开始,还以为能成为永久的合作伙伴,还以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的信息,或者得到某种生意上的关照。却原来,以后要面对的竟是自己最不想见的黄毛丫头。

“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

三妹伸出友谊之手,汪燕还不至于糊涂到有生意不做,见钱不赚,她也伸出手,握了握,发现三妹的手好柔软,心里又是了一阵不舒服,什么好事都被这黄毛丫头占了。

红颜薄命!她这么想。

然而,见她那一脸淡笑,又让汪燕不得不说:“下次,我希望,你们先支付订金。”

“付订金,价格应该低一些了。”

“价格不变,而且,还由你们自己提货。”汪燕得寸进尺。她有资格谈条件了,而且,跟你这个黄毛丫头,要把你的气势压下去。

三妹笑了笑,说:“现在,应该是手里有钱才更有话语权吧?”

“做其他生意,有钱才有话语权,但我做的生意并不缺客户,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我那条路通畅得很,我不是把货弄回来才考虑出路,我是收到订单才进货,少你这张订单,我可以进另一类货,不是一定要进彩电的。我冒政治风险,并不冒经济风险。”

“你让我考虑考虑。”

你就别装了,还是不作不了主,要大哥做主意?汪燕也不多说了,现在该你求我的了,大哥不露面,别想我汪燕松这个口。

经理和钱勇一起上来,货已经卸完了。签了移交手续,三妹问汪燕要现金,还是要支票?

汪燕说:“要现金。合同写得很清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谁知道你开的是不是空头支票?不要以为大公司就不会骗人,有时候,公司实力越大,越会玩花招,虽然未必少你那点钱,但拖着,要你多跑几趟,那笔钱在他手里转了几钱,又为他做了几笔生意。何况,你汪燕提出新条件,更不能让三妹攥住你的钱,这可能是你的软肋,是挟持你取消各种条件的利器。

三妹就打电话给出纳,叫她把货款拿来。

“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怕你带现金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钱堆在茶几上,汪燕也没有一张张数,只是一叠叠往手袋里装。今天一早,她换了一个很大的手袋,挎在身上很不合衬,现在才知道它的真正作用。

拉上拉链,汪燕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说:“该走了。”也伸出手,说,“希望下次有合作的机会。”

刚才听三妹说这话的时候很不爽,这会儿,感觉自己非常主动,完全占据了上风。

“如果,能接受我的条件,随时给我电话。”

三妹说:“也希望你有改变的时候给我电话。”

“我这边不会改变。”

不能给她任何希望。

“我不只是你一个客户,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客户都愿意再跟我合作,明天,最多后天,我就要把下一批的订金打到对方帐上。”

汪燕把退路堵得死死的,你财大气粗怎么了?只要你要我的货,你就得听我的。三妹不是不用答应她,而是不想她在气势上压住自己。

“那就别等我们了。”

有钱你还不想赚?虽然,你的客户不少,但像我们家族这样的大客户应该仅此一家吧?

汪燕没有显出半点犹豫,对钱勇说:“我们走吧!”

那份坚决就像去商场买东西,你不接受我开出的价,我就走人。

三妹还是很大气地一直送她到楼下,看她开着车离开。

张建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听听外面很静,想公司的人已经下班了,便很迷惑,汪燕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这货送往哪送?一天也没送完。

346两者兼之更好

钻进卫生间撒了一泡尿,然后对着墻上的镜子洗了洗脸,感觉身上粘乎乎的,就关上门,洗了一个澡,出来时感觉清爽许多,便打汪燕的大哥大,却处于关机状况。

跑哪去了?不会是大哥大没电了吧?

这时候,发现时间好像不早了,透过百叶窗才知道,已经天黑了,难怪肚子饿得“咕咕”响。这个汪燕,送货要送到什么地方?这么长时间还没送完。管不了她那么多了,先弄点吃的再说。张建中正想出门,突然看见卧室的门咧开一条缝。记得很清楚,她是关了门出去的,而且关得很紧,当时推也推不开。

难道她回来了?

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门看,果然,见她睡在床上。原来,她早就回来了,只是没有惊醒他,想退出去,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忙把门关上,担心电话把她吵醒了。

“你好!”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

“是汪老板的办公室吗?”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中音。

“是的。”

“请她接电话。”

“她正在睡觉。”张建中有点做贼心虚,补充了一句,“我在加班,听到电话响才进来接的。”

那边似乎笑了笑,说:“她醒来的时候,告诉她,大哥给过她电话。”

张建中并不知道大哥是谁,随手拿了一张纸,记在上面。

“他知道你的电话吗?”

“知道,你是我说大哥,她就知道怎么跟我联系了。”

放下电话,便听见汪燕在后面问:“谁打来的电话?”

张建中看了看纸上的名字,说:“大哥打来的。”

“你怎么可以随便接我的电话?”说着,扑过来,一把拨开他。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你懂什么?”汪燕已经完全清醒了,按着电话上的键。

“什么人?”

“没你的事。”

汪燕换了拿话筒的手,举到耳边。

“你好!”腔调完全变了,嗲嗲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张建中心里酸酸的,大哥似乎并不年青啊!有必要那么一副春心荡漾的神情吗?

“没有啦!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三妹是怎么说的,可能她曲解了我的意思。做生意嘛!总是尽量地为自己索取更大的利益。”

“你索取的利益不就是要我割­肉­吗?”

“你也太夸张了,只是收收订金。我知道,你们家族的声誉,不会差我那点钱,但你现在也知道我也有那么一点实力,所以,我们也应该按规矩办事了。你们家族需要的货应该不止这个量,第一批货只是一个小试探,接下来,我想,如果要跟我合作的话,一定会大批量,还是你们自己取货更便捷些。”

“这样吧!约个时间见面谈好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汪燕脸上乐开了花,说,“就今天吧!一起吃晚饭。”

“今晚不行。”

“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这几天,我在京城。”

“听三妹说了,你真是大忙人,生意做到京城去了。”

“只是过来看看而已,还没这种打算。”

“什么时候回来?”

“你先跟三妹约个时间谈吧!她是我的全权代表。”

才不要跟她谈吧!我汪燕挖空心思,想了那么多,还不是想把你刺激出来?

“我担心跟她谈不来。”

汪燕见张建中一直站在办公桌边,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要他坐到那边去。你想听什么?想知道我汪燕的商业秘密吗?如果,他们直接挂上钩,她汪燕就多余了。

“还是等你回来再谈吧!”

“你不是急着明天就要回话吗?”

“我可以迁就迁就,这跑一趟不容易,休整几天都没什么。”

“我大后天才回省城。”

“那我等你。”

大哥把电话挂了,汪燕还拿着话筒,心里却想,大后天该在什么地方见他,不能再在三妹的办公室了。应该找个西餐厅,一边共进晚餐,一边谈,最好是那种烛光晚餐的西餐厅。

“又有生意找上门了。”张建中问。

汪燕说:“当然。”

“而且,是大老板的生意。”

“我们不提这些。”汪燕把张建中记下的那张纸揉了,扔进废纸篓里,似乎担心他会记住这个名字,找到这个人。

“我看他年纪好像也不小了吧?应该有老婆了吧?”

“什么意思?”

“你跟他说话的神情,嗲得那个样,我听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汪燕一扬手说:“懒得看你吃醋的样子。你懂什么?”

说着,她向卧室走去。

“我怎么不懂?我还不懂你吗?一看到比自己有钱的人,眼睛就发绿光,上次,跟刘老板玩暧昧,就差点吃了亏!”张建中跟在后面。

她穿着一身很松宽的睡裙,且透明得能看见背脊上那条细带儿,几乎袒露的大半个屁屁,张建中一个跨步,从后面抱住她,且双手准确地握住了那对­肉­团。她愣了一下,马上就感觉到丑小子发愤了。

“你放开我!”屁屁挪动,刺激得他更不想放手,一个用劲,把她转了过来。

“以后,再不准你跟任何人玩暧昧。”

“那你还抱住我。”

“除了我。”

“你是我什么人?管我的事!”

“我是你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她抓住丑小子,说:“我只是我自己,我不是谁的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同样的,我跟大哥也是合作关系。”

“也可以合作到床上是不是?”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现在,你要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至少,我们有这么一种关系吧!”

汪燕笑了笑,说:“这种关系怎么了?想要我嫁给你是不是?要我跟你一起去边陲镇那个小地方是不是?”

张建中意识到谈什么爱啊感情啊!根本打动不了汪燕,就说:“我们还可以一起赚大钱。别人不给我们好脸­色­,我们完全可以不管他,就算他再有钱,再财大气粗。咸水货抢手得狠,我们不愁没人要,不愁没人送钱给我们。”

“小鱼小虾送给你的钱有多少?忙了一整天,还没有一个大客户赚得爽快。”

“你怎么才能满足?”

“我没办法满足。”

“你就一定要跟那些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有钱人打交道?你就愿意成天陪着人家卖笑脸跟人家玩暧昧?”

“你看清楚了,现在是他找上门来。”

“难道你还想要他跟你玩暧昧?”

汪燕笑了笑,说:“我倒非常希望。”

这话激恼了张建中,更紧地握住那两团­肉­,汪燕闭上眼睛,想你吧!狠一点,你不狠我还不依你呢!这么想,又问自己,如果,是大哥,会这么粗鲁吗?他一种温文尔雅,一定很爱惜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成熟稳重的男人才不会像饿狼一般。

张建中把她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她还在想像,如果是大哥,一定会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一定会一寸一寸地抚摸她的身子,直到她非常非常需要,才会有更深入的举止。

张建中恰恰相反,很重地把她扔在床上,她睁开眼睛看他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且很有目的,只想着快快亮出利器真捣黄龙,她很是有些厌烦,想你就不能有一点温柔吗?想你就是不能像条疯狗吗?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认,磨菇头闯进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干­脆才爽,什么温柔啊!浪漫啊!到头来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张建中这种表现倒是够真,够可爱,让你气都喘不过来!她对自己说,其实,张建中才适合你。其实,那种虚伪的成熟稳重未必能满足你。

她又对自己说,当然,两者兼之更好!

347看谁能甩掉谁

外面的电话响了起来,张建中停了一下,又继续他的进攻,汪燕眼睛也睁了一下,又闭上了,肯定不是大哥打来的,只要不是大哥打来的,接不接都没关系了。然而,电话还是很固执地响。

“有完没完?”

“管它呢!”

张建中换了一个姿势,要她抬起双腿,自己却坐起来,扳着她双腿,这样,他能自如地看见他们的交结蹲点,看着丑小子一次比一次勇猛地往小溪缝里钻,那个乌黑发亮的磨菇头,退出半个头,带出一汪水,又扑哧一下子挤进去。

电话断了线,又响起来。

“还是接一下吧?”

张建中哪舍得离开她,压住她双腿,双手伸到她背脊下,把她抱了起来,先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自己站起来,就把她抱了起来。

汪燕很惊讶他这一连串的动作。

“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这还用学吗?”

张建中不无得意,这点想象力还没有吗?

“你经验丰富了。”

“还是不你给磨练出来的。”他抱着她向电话走去,一边还说,“你应该在卧室装个分机。”

“你就这么抱着我接电话啊?”其实,心里也知道了,“我怕人家从电话里听到我在­干­什么。”

“你别喘不就行了。”

“我倒是不想喘,但不喘行吗?控制得了自己吗?”

你那麻菇头动来动去,一会儿顶着人的心尖尖,一会儿又让人空空的心慌,能镇定自如吗?

“我不动不就是了。”

他想起昨晚,外甥女闯进来的时候,汪燕躲在他的办公桌下,不停地捣弄自己,便想,我也让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用脚把她的大班椅拨转了半个圈,让椅背对着桌子,坐下去,汪燕也压下来,坐在他腿上,让她对着办公桌,可以伸手拿起电话。

“不好意思,这时候还打扰你。”

三妹的声音,汪燕马上呈现出不耐烦,“又有什么事?”

“我大哥刚好有点事,明天赶回来,希望晚饭前能跟你见个面?”

什么意思?晚饭前那点时间吗?

“我大哥要我向你道个歉,就是因为要赶回来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所以,希望晚饭前跟你谈谈。”

“这么没诚意就算了。”

张建中一直没动,让汪燕感觉丑小子把自己胀得满满的,好舒服,只是一柱擎天顶到天花板上,想抬一抬屁屁,却被他的手按住不能动,她抽了一口冷气。

“我要跟你谈,你又不乐意。”三妹说。

“不是我不乐意,是你根本作不了主。”

“你怎么知道我作不了主?”

“我给你个价,你能还我吗?”

“你说。”

汪燕抬高了一个价位,她那边就卡壳了。

“我说吧!”她不想丑小子顶着天花板,又想抬一抬屁屁,却适得其反,张建中双手用劲,丑小子又进了半寸。明明到底了,还往里钻,便让汪燕呈现出一丝儿疼痛。这一点,你是无法适应的,你可以增加宽度,容纳磨菇头的膨胀,却增加不了深度。

“你怎么了?”三妹意识到她这边有点反常。

汪燕另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住张建中的手,示意他别太用劲按。

“如果,你不能回答我,我们谈下去也没意义了。”

三妹有点委屈地说:“你这价抬得也太高了。”

“一点也不高,我这边冒风险,随时有可能受罚进去蹲监狱。”张建中按得没那么用劲了,汪燕松了一口气,说,“”第一次给你们低价,是因为大哥还信不过我,现在,证实我有这个实力了,就该回到正常价位了。”

张建中动了一下,丑小子一退一进,汪燕也感到一虚一胀,虚得心慌,更便觉被胀满有多舒服,竟忘了手里还拿话筒,呻吟了一下。

“你确定你没事吗?”三妹听得一清二楚。

“跟你谈没用。”汪燕把电话挂了,报复似的狠狠地挪动屁屁,像是要把丑小子掰断似的。其实,这对张建中来说,一点麻烦也没有,丑小子被小溪水浸泡得非常润滑,左冲右撞反而感觉爽。

“原来,你出手价那么高啊!”

汪燕说,“我是故意刁难她,故意把价格抬得高高的。”

“我也要抬价。”

“抬啊!你抬啊!你说,你想抬多高?”

张建中腿下一蹬,大班椅转了半圈,该他脸对着办公桌了:“不用劳烦你,我给她打电话,直接跟她做。”

“人家相信你吗?”

“怎么不相信?从你办公室打出去的电话,还能不相信吗?如果,她不相信,我也可以先给她一个优惠价,等她对我有信心了,第二批货再跟她谈条件。”

她反手一推电话,“哗”一声电话从办公桌摔到地上,然后,双腿落地想站起来,然而,还是被他按住了。

“放开我。你也太不是人了。这么我了,还想算计我。”

“是你先算计我。”

“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

“你给我那么低的价,却以那么高的价出手。”

“反正,反正,你赚的钱又不是自己的。”

“但也不能那么离谱啊!”

汪燕又挪了挪屁屁,让丑小子一阵左冲右撞,又一阵爽得不行,说:“这又算什么?还要不要跟我计较?”

“你,你不会也是跟我玩暧昧吧?”张建中非常不愿意自己有这种想法,但对于汪燕,你能没有这个想法吗?

“这是玩暧昧吗?这还叫暧昧吗?”她狠狠地坐在他腿上,让自己心尖尖儿一阵酥麻。

“你也有点太狠了。”

“反正,你的钱是为边陲镇赚的,还不如让我多赚点。”

“如果,高书记他们知道吃了大亏,还不认为是我搞的鬼。”

“他们根本就不管这事!要是知道,也是你多嘴向他们汇报的。”

“现在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会知道。”张建中推开她,“我也要跟你谈。”

一下子感觉好空虚,她便看着那被自己湿润得发亮的丑小子。“你这就算跟我扯清关系了?你可以跟我公事公办谈价格了?”

场面很滑稽,他们赤身­祼­体,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椅子前,他仰视她,她俯视着他。突然,两人都笑起来。

“讨厌,要谈也等完了事再谈吧。”她又跨腿坐上来,一边摸索着把丑小子挪到自家门口,他双手扶着她的腰,等她调好位置,同时用劲,便有一种所向披靡,一戳到底的快感。

“你说的啊!你说完了事再谈啊!别以为,完了事,我就不跟你谈。”

“谈,谈,谈。”汪燕一字一顿,一字一挪动屁屁,让那丑小子帮她挠痒,“抱我回去。”

张建中又把她抱回卧室,一起倒在床上,她翻到他身上,问:“你还好意思跟我谈吗?”

他把她翻到身下,说,没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如果,你只想走那么三两趟,价格低倒没什么,如果,要长期走下去,就要给出一个合理价。

汪燕又翻过来,说,你别以为我缺了你就不行,其实,最多余的是你这一层,我可以甩掉你,直接跟山尾村合作。”

张建中再次翻过来,变得狠了,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跟山尾村合作得了吗?我保证你的货运不出边陲镇。”

“你狠,算你狠!”她脑子一阵缺氧似的迷茫,再无力翻上去了,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说他哪里狠,只是双腿张得要多开有多开。

“你别以为,你能甩掉我,相反,我倒可以把你甩了。”张建中心里想,我要把总公司搬到省城来,还用你牵线找客户?又想,我要到省城来,你再敢跟别人玩暧昧,看我怎么收拾你?

现如今,他完全就是一副收拾汪燕的架势!

348你要我抗命不从

回边陲镇的时候,张建中又有一种大败而归的感觉,跟汪燕交手,偶尔那么一两次,你可以逞凶,可以一往而前,弄得她要生要死,但玩持久战,最后还是汪燕占上风,她总会到你筋疲力尽的时候,挑衅般地说:“来啊!你再来啊!”

尽管,她也瘫软得不能动。

“我还没够,我还想要。”她张开双腿,迎接他向她发起进攻。

他很不服气地压上去,捣弄着。虽然,细缝儿被撑大了,像张着嘴儿,且还湿润得可以,丑小子抬不起头,磨菇头一点不可怕,还是能塞进去,却一点威风也没有。

“丑小子,你斗不过我。”她拍拍他的脸,挤出一丝儿笑说。

于是,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最终还是斗不过女人的,你不可能永远保持充沛的战斗力,她却可以随时迎接你的挑战。

这就是男人的不足!

“妈的,哪一天,我张建中能始终保持旺盛的斗志,你汪燕求饶也没用。”

可能吗?只能说,这一种屡战屡败的哀叹!

高书记的电话的打了进来。

“省城的事办好了吗?”

“正在回来的路上。”张建中有点心虚,别总说你来省城办事,却没有下文,高书记也会怀疑你只是到省城来玩耍,“这次省城一行,收获很大。”

“有什么收获?”

“打通了这条路,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公司设在省城?像走海鲜那样,省去一些中间环节。”

很显然,这中间环节便是汪燕,你高书记应该不会怀疑我跟汪燕有瓜葛了吧?

“回来再说吧!”

好像有人走进高书记书记办公室,他把电话挂了。

高书记应该不会同意把公司设到省城去,这个跨度也太大了,而且很明显地让人知道,你高书记是支持走私的。

“这事先放一放吧!”高书记说。

张建中还要装着据理力争的样子,说:“我们不能让汪老板白Сhā一手,让她把本该是我们的利益白赚走了。如果,在省城设公司,我们会找到自己的客户。现在,省城很乱,咸水货只要运进省城,就能大行其道。”

他说了有关高弟街利用走私布匹生产服装运往全国各地,如果,政府要制止,服装价格就会上涨,我们省的服装就没有什么优势,人家也不会南下来提货了,高弟街至少有一半的人失业。

“从这个角度来说,目前是不会打击走私的,至少,我们省不会。”

说着说着,张建中也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仿佛开始明白,政府为什么默许走私了。高弟街一半人失去,政府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挨饿吧?而且,高弟街还养活了许多部门单位,这些单位舍得放弃已经渐趋稳定的收入吗?就像总公司,镇­干­部都尝到了甜头,谁都舍不得它倒闭。

“我要你放一放,不仅是去省城开设公司,还包括总公司的其他业务。”

“为什么?上面不让搞了?”

“不是上面不让搞,是担心你忙不过来,反而出乱子。”

“我应付得了。”

“现在当然应付得来,只是县里要抽你去搞庆典,你这两头难于兼顾。”

张建中彻底明白高书记的意思了,说:“一定要从我们边陲镇调人,也不一定要调我吧!”

“这是上面的意思,点名要你。”

张建中意识到高书记也承受着压力,很显然,郝书记已经把名单呈送上去了,而且,也同意了,或许,还是县委常委会讨论通过的。因此,高书记宁愿停一停总公司的业务,也不想得罪县里。

“如果,汪老板那边又下订单呢?”

“先拒绝她吧!”

“我担心,她会直接找山尾村。”

高书记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反问张建中:“你要我抗命不从?”

“没有,没有,上面已经定下来的事,只能执行,但这边也不能停。刚运作起来,又稳赚不亏,放弃了可惜。而且,汪老板尝到了甜头,我们这边停了,她不跟山尾村直接合作,也有可能转到别的地方去,她有可能选择与临县合作。”

或许,高书记也担心汪燕把舵转向。

“你有什么办法?”

张建中想了想,说:“是不是可以两者兼顾?”

“你两头跑?”

“只能辛苦一阵了。”张建中说,“我想,庆典的事也就忙三两个星期。”

他可不愿三两个星期回来,高书记又找什么人替代了自己。

“我当然希望人能两头兼顾,就怕县里不愿意。何况,我们边陲镇离县城那么远,你想兼顾好像好很难。”

张建中说:“应该兼顾得来,白天,我在县忙庆典的事,晚上,可能跑回来忙边陲镇的事,反正汪老板也不是每天都有订单,每天都取货。”

“白天,你也可以遥控指挥。”高书记也找不到更好的人替代张建中。

他心里也非常不想抽调张建中进城里搞庆典。他曾对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说,除了张建中,你调谁都可以。宣传部长却说,除了张建中,我谁也不调!高书记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你那一ρi股屎才刚擦­干­净,怎么敢顶撞县委常委呢?现在,张建中主动提出两边兼顾,他当然愿意。

“你两边兼顾的事,可别让汪老板知道。”他倒担心起汪燕了,如果,她认为张建中没尽力,直接找山尾村,给他们更多利益,这块大肥­肉­想沾边都沾不上了。他太清楚山尾村的横蛮,有时候,镇政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张建中补充了一句,说:“也不能让县里知道。”

“那就辛苦你了。”高书记还是疑心很重,想你张建中那么拼命,汪燕肯定给我你好处,但是,他已经想通了,你很难能控制这种私下交易,只要你支配的那些资金不少,你管他得了多少好处呢?总不能让牛­干­活,又不让牛吃草吧?

他打电话叫老主任到他办公室来,对他说:“这阵张副书记抽调到县里,但还边陲镇的一些工作还放不下,所以,你要给他提供方便,只要他用车,你必须第一时间帮他调配好。”

他又对张建中说:“总公司的事,可以交代其他人­干­的,就让其他人­干­,当领导嘛,不是每件事都亲力亲为的。”

布置好边陲镇的事,张建中便回县城报到了。

整个庆典活动,由县委书记挂帅,下设几大组,县委办负责会务组,宣传部负责文艺策划组。主要负责整个庆典活动的各类文艺活动。比如,一系列的文艺晚会,文艺大巡游等。

文艺策划组便又分成若­干­个小组,郝书记任文艺巡游组组长,张建中任副组长。报到的第一天,郝书记马上组织大家讨论制定文艺巡游的方案。她说,必须马上制定方案呈送县委常委会讨论决定。

张建中对文艺巡游几乎一窍不道,听大家在会上议论,才发现,其他人也知之甚少,除了解放军解放红旗县搞过一次很小规模的巡游外,几十年都没搞过,而且,县委常委还要求,这种巡游不仅仅是巡游,还要充分展示红旗县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何展示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很让大家伤脑筋。

这可不是游行,组织大家举着小红旗,一边走,一边放鞭炮,一边高呼宣传口号。

有人提议,找以前的老同志了解了解几十年前的作法。有人说,那是老黄历了,还那么搞是不是太荒唐。郝书记说,我们不是按瓢画弧,我们要创新,但创新,必须建立在过去的基础上。

349迟到早退的人不能委于重任

会议结束后,张建中正想随大家往外走,郝书记叫住了他,便停下来看着她收拾自己摆在桌上的资料。

“你­精­神好像不怎么样?”

张建中笑了笑,说:“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岂止昨晚,前晚也没睡。前晚算是公事,跑咸水货,昨晚却跟汪燕鬼混,这一大早赶回来,跟高书记谈完话又往县城赶,只是在车上打了几个盹,所以眼睛布满了血丝,脸­色­灰黑。

“下面那么忙吗?”

“也不是,碰巧赶上了。”

“身体是本钱,别把身体搞坏了。”

“会注意的。”

以为收拾好资料,郝书记会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谈,她却示意张建中坐下来。会议室走得只有他们俩,她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这次庆典活动的重要意义,我就不说了,抽调你参加这次活动,对你个人来说,也是一次考验,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试用期,表现得好,可能会留下来。”

张建中绷紧了脸上的肌­肉­。

“你在下面也有三年了吧?”

“还差一个月。”张建中心里暗暗叫苦,前面那三年,我拼死拼活地­干­,什么好处也没捞到,现在刚刚顺了,上正轨了,怎么又要调动我的工作?又要让我换一个新环境?老实说,目前,他觉得在边陲镇倒很有发展势头,回到县城你能­干­什么?镇委书记还可以当个局长副局长,镇长连副局长的边也沾不上,你一个副书记就更没意思了。

按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他倒非常愿意在下面当镇长,当书记这么一步步走上来,什么时候才能爬到书记的位置上?他并不在乎,倒想着总公司那一块能一直由自己负责。

那块小天地倒是非常有作为的!

回到县城,呆在机关里,能有多大出息?那么多条条框框,那么多人为因素根本就不允许你自由发挥。

——在下面可能要自由一些,有事­干­的时候突击一下,没事­干­的时候,可以到各个村委会走走,但毕竟是乡下,对于那些土生土长的人来说,倒没什么,但对你来说,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比如说,每个星期回一次县城就不方便,家里有什么事,要你赶回来就不方便。

——现在,你还没结婚,想象不到两地分居的麻烦,以后结了婚,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她想说:“有了孩子麻烦又更大了,”但忍住没说出口,“你总不可能把老婆弄到边陲镇去吧?弄去容易,想调回来就难了。”

“我会努力的。”张建中很认真,你不能不认真!

很显然,这是郝书记的感恩,要把你调回县城,你总不能说自己不想回来吧?

“这就好!郝书记很喜欢他的答复,只要你努力,我这边加把劲,再有老李在上面运作,这点事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然而,她没告诉张建中,如果,调他回来会任什么职务。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还是不要透露为好。

这点组织原则,郝书记还是有的!

“今天就谈这些吧!”郝书记站了起来,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把觉睡足了。”

本来,还想跟约他晚上再聊,又找借口让他跟敏敏在一起,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了。

回家的路上,张建中挺郁闷的。当郝书记问他要不要司机送送他,他的心就跳了一下,她的十二万分的关心,让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安,或许,并不是自己多心,郝书记还真看上了自己,想把自己与敏敏弄到一块儿。

“这不就是她她迈出的第一步吗?”

张建中想,自己怎么总遇到这种事?副县长就曾自做多情,现在,郝书记又一厢情愿了。你张建中到底有什么好?怎么总招惹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好事,总想找到一个好丈人,开始,他也有这种幻想,现在,他有点怕怕了,如果成不了事,你张建中就会“衰贴地”。你与副县长不就闹得很不愉快吗?那次,还是娜娜那边出的问题。

这一次,问题可能在你这边。

你不想跟敏敏在一起,人家对你还不更加恨之入骨?张建中对自己说,你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吗?这边跟汪燕玩得水深火热,又瞒着所有人跟敏敏玩谈恋爱的游戏。

别以为,汪燕对你一点不在乎,前两天,听到敏敏给你电话,她紧张成什么样?她的不在乎,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倘若知道你张建中玩一脚搭两船,肯定有你好看,说不定还会直闯李家大闹一场。

她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但是,你张建中又不能跟郝书记摊牌。难啊!左不是,右也不是,怎么好事总凑到一起呢?当初,我张建中孤苦伶仃的时候,你郝书记怎么不到边陲镇来,早一步让我当你的救命恩人?偏要火星撞地球!

张建中意识到什么,问自己,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喜欢敏敏?老实说,敏敏倒是一个让人梦寐以求的女孩子,但你对她应该没有那心思吧?如果,你说你喜欢她,更应该是喜欢李主任郝书记。

否则,你跟汪燕鬼混的时候,怎么一点不歉疚?

敏敏对你来说,只是可望不可及的女孩子,她就像一个玻璃人,只要碰一碰就有可能碎。这么想,他觉得非常贴切,你张建中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张建中在那一刻的表现简直就不是人,汪燕骂了你多少回?似乎也只有汪燕才能应付你,敏敏太脆弱了。

张建中意识到自己太有点流氓了,怎么这么比较这两个女孩子呢?你这很有一种污辱敏敏的意思啊!

这念一闪,他便进入了梦乡。

一个梦也没有,醒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太阳都晒进巷子里了。有十点,也有九点了。他爬起床,直怪老妈子怎么不叫醒他?

老妈子说:“你又没说。”

以前,一到上班钟点,老妈子总会催他起床,自从,调到边陲镇,张建中回到家,多是休周末,因此,事先不说,她也不打扰他,由他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一上班,郝书记就到各股室巡察。这是她的习惯,看看谁上班迟到,虽然未必批评谁,却记在心里。她认为,一个经常迟到早退的人没有责任心,是不能委于重任的。

因为从其他单位抽调一些人来搞庆典,特意清理了两个杂物室,郝书记也随便过来看了看,除了了解哪些人责任心差,也了解哪个单位不够重视这项工作。说是从其他单位抽调人,但也有不乐意的,表面应付你,也派人来走过场,但原来单位的工作还兼顾着。这些人宁愿得罪你文化局,也回单位上班。

“这位置是谁的?”郝书记问一张空着的办公桌。

有人说:“边陲镇张副书记的。”

郝书记嘴­唇­小哆嗦了一下,目光跳过去,看着另一张空桌问:“哪张呢!”

有人又说:“是公安局的一位警察。”

“他回来,叫他去一下我办公室。”

虽然,那人是文艺组的,不属他直接指挥,但她是文化局的党组书记,凡抽调到文化局的人,她都有权过问。何况,这人是副县长的女婿陈大刚。

陈大刚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把郝书记放在眼里,大咧咧地问:“你找我有事?”说着,就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掏出烟,抽出一根,在烟盒上磕了几磕,叼在嘴上。

郝书记见他这般不尊重,心里有来气,说:“我这里不准抽烟。”

但陈大刚的烟已经点着了。

350像狗跑到我面前摇尾巴

郝书记非常严厉地说:“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陈大刚根本不当回事,又吸了一口,且还挑衅似的吹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请你出去!”

“你什么意思?你请我来,我来了,你一句话不说,又要我走!”

“你要不走,把烟掐了。”

陈大刚怎么可能把烟掐了,站起来就往外走,郝书记受得了这气,拿起电话就打电话给办公室,通知所有抽调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主任问:“两个组都参加吗?”

“都参加,马上。”

两个组是文艺晚会组和文艺巡游组,除了文化局的­干­部外,还从各单位抽调了十几人。

文艺晚会组的组长是一位副局长,接到通知,便过来了解集中开会的内容,这会太突然了,你郝书记开会怎么也不通通气?却走廊上,碰到了气冲冲往会议室走过的郝书记。

“发生什么事了?”

郝书记只甩出一句话:“太不像话了!”

副局长看见了后面的陈大刚,想不会是这家伙招惹她了吧?虽然,对这人不知道太了解,却知道他是副县长的女婿,昨天报到的时候,就很让他不爽,只是没有郝书记那么有底气,没敢得罪他,今天,你可撞到她的枪口上了。

陈大刚还不知道要开会,正在郝书记的门口抽烟,见她从里面出来,以为她是来请自己回去的,便转过脸去装没看见她,然而,她却走过去了。

“不谈了?”他在后面问。

郝书记只顾走自己的。

“你站住,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我不站住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就因为,岳父是副县长,你就可以这么大吆喝吗?今天,我不把你这股歪气压下去,我还不当这党组书记了。

“会议室开会。”郝书记对副局长说。

副局长问:“什么内容?”

“你没听见后面有条疯狗吠吗?”

陈大刚急走几步赶上来,拦住郝书记问:“你想­干­什么?别跟我玩小心眼,你玩不起!”

“你就看我玩得起玩不起!”

他指着郝书记说:“我警告你,别以为你当个小书记就不可一世!”

好些人向会议室走来,先到的,便聚在门口,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郝书记暂不跟他计较,在这种场合,只能显得自己没水平,跟骂街的婆娘没什么区别,她要还击就在会议桌上。

“都进会议室。”她对大家说。

陈大刚说:“你别拿开会给自己当挡箭牌,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进会议室。”

郝书记说:“你让开!”

“谁都可以进去,就是你不能进去。”

副局长两边都不想得罪,说:“你也进去吧!”

陈大刚并没接到参加会议的通知,笑了笑,说:“别以为我傻瓜,我要进去,你们就可以告我破坏会议了。”

郝书记反问他:“你觉得,你现在不是破坏会议吗?”

“你先要搞清楚,是你叫我去你办公室的,你一句话不说,又跑来开会,这算什么?”陈大刚紧抓住这一点,不跟她扯太远。

“我觉得,有些事,在我办公室说不清,所以,通知召开会议,在会上把话说清楚!”

陈大刚愣了一下。

副局长有点儿明白了,说:“郝书记要跟大家谈谈纪律。”

不就是迟个到吗?用那么大惊小怪?陈大刚才不在乎,女人就是女人,尽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局长办公室就在附近,听到吵闹声,推门出来,说:“吵什么?整幢楼都响了。”

郝书记很敏感,以为他借题发挥批评自己,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刹下她的气焰,拔高自己在文化局的地位。你也太痴心妄想了。我郝书记一点理由也没有会把事情闹那么大吗?人掺和进来啊!掺和进来,我把你们一锅煮了。

陈大刚却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说:“黄叔,你给评评理。”他不叫局长叫局长,很亲昵很自家人地叫“黄叔。”

“她说有事找我谈,我去她办公室,她却赶我走,现在,你一句交代也没有,就跑来开会,把我当什么了?把我当猴耍啊!”

黄局长虽然对郝书记有十二万分的不满意,但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帮陈大刚,他说:“你嚷嚷什么?知道尊重长辈吗?知道尊重领导吗?”

陈大刚一甩手,就回自己办公室。

有人问他:“你去哪?开会呢!”

“我没接到通知。”

“庆典活动的工作人员都参加会议。”

“没人通知我。”

“现在通知你。”

陈大刚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能显低威,自顾自地回办公室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坐下来,想那郝书记太不识抬举了,你他妈的不就是文化局的党组书记吗?敢给我陈大刚脸­色­?我看你是不知道我陈大刚是谁!等你知道我是谁,你马上就会像条狗跑到我面前来摇尾巴。他又想,文化局这么个鬼地方,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但官气却十足,看我陈大刚怎么把你们那股官气压下去!

黄局长也太窝囊废了,一个女人也镇不住,枉你还是局长一把手呢!还有那个副局长,你他/妈的,告诉她,我陈大刚是谁,她还敢那么嚣张吗?

办公室主任站在门边,敲了敲敞开的门,说:“陈大刚,叫你去开会,大家都齐了,就等你一个了。”

“应该没有吧?”陈大刚当清楚了,这会儿,张建中还没露面呢!妈的,你要在会上提迟到的事,我陈大刚还有一个垫背的。

于是,他很理直气壮地向会议室走去。

这会儿,张建中正往办公室打电话,想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晚一点才回去,但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便又往郝书记的办公室打,还是没人接,心里便多少知道,大家一定是开会了,也不知是谁召开的会议?

郝书记昨天才召开会议,应该不会是她,那就有可能是局长,有可能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总之,召开这个会的人,职务肯定比郝书记大。他想,自己这觉睡得太误事了,昨天还对郝书记说,要努力呢!你就是这么努力的?

本想耍个小心眼,上午­干­脆就不回去了。反正不是文化局的人,反正这才刚到位,完全有理由说边陲镇那边还有事要处理。那么一个边远镇,来县城一趟不容易,许多不是很急的事都积攒了一起办,你张建中昨天从边陲镇上来就往文化局报到了,带上面的事自然就留到今天处理了。

“你好,我是边陲镇的张建中。”他往文化局办公室打电话,不管什么状况下,那里都有人值班守着电话,就像各镇的党政办一样。

“文艺组那边的办公室没人接电话,所以,就把电话打到你们这了。”

“他们在开会。”

果然如此。

“很重要吗?”

“不知道。”

“是局长召开会议吧?是宣传部长过来检查工作吧?”

“是郝书记召开会议,文艺组全体人员参加。”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想这倒没那么紧张,便犹豫着,是不是说还假话请假?郝书记召开的肯定是工作会议,研究或布置某一项任务,如果,不参加可能就缺了这一课了,就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了。

再说了,郝书记应该不会批评你张建中。昨天,她也知道,你一夜没睡,这睡过了头她应该会原谅。重要的人,别让人看出你张建中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神情。

迈进文化局的大门,他先进了一趟洗手间,照照镜子,觉得没人能看出什么破绽,这才向会议室走去。然而,哪知道,陈大刚那么一闹,你张建中就是十个晚上没有睡,他也要抓住你这个垫背的。

351我怀疑你在家睡懒觉

那是一个小型会议室,当中摆放一张椭圆型的会议桌,可围坐二十几人,大家坐得满满的。郝书记面前放着笔记本,却根本没有翻看,翻看也没有会议内容。这是一个突然召开的会议,一点准备也没有。但是,郝书记却一二三,说了这次庆典活动的主要意义,说了四点注意事项,最后,提出两点意见。

第一,大家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从报到那天起,不管来自那一个部门单位,都是文艺组的一员,必须全身心投入到这项次活动中来。绝不允许两头兼顾,带着原单位的工作到文艺组来,更不允许以回原单位工作为借口,拒绝接受文艺组安排的任务。

第二,大家要严格遵守上下班制度。不管以前你们在原单位怎么样?抽调到文艺组,就要遵守文化局的制度,不得迟到早退,更不许无故旷工。

希望,每一个抽调到文艺组的同志自觉遵守有关规定,活动结束后,我们会把每一个人这段期间的表现向所有单位反馈,表现好的,我们会建议原单位表扬奖励,表现差的,那就对不起了,如实通报,绝不姑息。

说完,郝书记抬头在人从里找了一圈,其实,她很清楚陈大刚坐在什么地方,只是让会场出现片刻沉静,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脸上,才凝视陈大刚。

“陈大刚,你是公安局抽调过来的陈大刚吧!”

陈大刚不答她。

副局长却点头说:“他是叫陈大刚。”

郝书记便说:“说说你今天迟到的原因吧!”

陈大刚一点不示弱,说:“本来,我去你办公室想向你解释,但你把我赶了出来,所以,我已经没兴趣解释了。”

“你先说清楚,我为什么赶你?”

“还不是要给我下马威吗?因为,我迟到了,因为,我还不能把原单位的工作都移交给别人。你以为,我们不想移交给别人,轻轻松松过来吗?但是,谁敢得罪自己的领导?这些事,应该由你们出面解决,你们解决不了,别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郝书记气得一拍桌上站起来,说:“我问你,我为什么赶你出办公室?”她又说,“我不准你在我办公室抽烟,你不听,因为这个,我把你赶了出来。文化局任何人都不准在我办公室抽烟,局长也不例外,你更不能例外!”

“县委书记也不行吗?”

“等你当了县委书记再问这句话!”

陈大刚明知道一开始自己占了上风的,这会儿怎么处于下风了?哪出差错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她引到她的道上去了。两人斗嘴,重要的是要别人往自己的套子里钻。

“我迟到是有原因的,是单位还有事要处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道上。

虽然,在单位就经常迟到,而且,今天的确是习惯成自然,想你个破文化局能把我怎么样?不信你还真跑到公安局去弄清究竟。

就算你去问,知道我陈大刚是什么人,还不吓得你屁滚尿流?

“你既然不能一心一意抽调到文化局来,为单位的事迟到,请你马上回去。我现在就开证明让你走,要公安局另派人来。”

陈大刚无言于对,正卡在那里,张建中却走了进来,他便手一指,说:“他是不是也要退回去?他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才回来上班。”

张建中莫名其妙被陈大刚将了一军,脸不禁涨红起来。

郝书记心儿“咚”地一跳,马上又镇定了,说:“昨天,他已经跟我请了假。”

“请假­干­什么?应该是去办边陲镇的事吗?应该也是不能一心一意抽调来文化局吧?”

“你嚷嚷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张建中多少有了底气,何况,根本就不必给他面子,只是目前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需要时间,需要弄清楚两人为什么吵得那么凶?

陈大刚才不再上当,才不被你们引开话题,冲着郝书记说:“你开证明啊!先给他开,叫边陲镇另派人来。”

郝书记避开他的锋芒,对张建中说:“你先坐下。”

张建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陈大刚还是站在那里说:“要处理一起处理,要退一起退!”

郝书记还是不理他,也坐了下来,扫了一眼会场其他坐着的人,说:“张副书记昨天报到的时候,跟我打过招呼,今天,一早有事要向县领导汇报,所以,我准了他的假。但是,陈大刚同志,到现在也说不清楚他迟到的原因!”

陈大刚想反驳,想说:“我怎么没说?我回单位处理其他事了。”然而,马上意识到,郝书记根本不买帐,且有可能把你退回去。

退回去意味做什么?意味着你不受欢迎!岳父再怎么帮你,也爱莫能助。他瞪着张建中,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你向哪位县领导汇报?”

张建中笑了笑,问:“你管得有点宽了吧?”

“我怀疑你请假在家睡懒觉。”

“你以为,这是审讯室吗?”

郝书记说:“张副书记要向哪位领导汇报,需要向你请示吗?你要搞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这里大多数人都自己我什么身份,只有你不知道!妈的,这个副局长,你他/妈的哑巴了?你就不能劝她几句?你就不能悄悄告诉她,我陈大刚是什么人?

“张建中,你告诉她,我是谁?”

张建中翻了他一眼,说:“你又知道她是谁吗?”

郝书记抢过话来说:“我是文化局党组书记,你陈大刚是抽调来配合我们工作的,所以,你做错了事,我完全有资格批评你。如果,你觉得我批评错了,可以投诉。如果,你觉得自己两头兼顾太委屈,可以回单位!我的观点非常鲜明,我不希望太为难你,让你太辛苦!”

她对副局长说,这事你负责,打电话叫他们局长另派人来。

副局长说:“算了吧!他也知道错了。”

“你看他有半点认错的态度吗?”

副局长便对陈大刚说:“向郝书记认个错。”

陈大刚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认为副局长开始帮自己了,他脖子一挺说:“我没错。”

“你迟到了。”

“我是因公迟到。”

郝书记说:“事先不请假,因公迟到也不允许,每一个抽调来的人,都像你一样,因公迟到,我们文化局还需要你们来帮忙?文艺组的工作还能开展吗?”

局长本不想管这事,谁也不想得罪,但听得不耐烦了,走过来对陈大刚说:“你出来一下,有人打电话找你。”

陈大刚喜出望外,问:“是我岳父给我电话吧?”

他瞟了郝书记一眼。

局长说:“哪那么多话,叫你听电话就听电话。”

“黄叔。”陈大刚还是很亲昵地称呼局长,“你给评评理,我迟到那么一会儿,有必要上纲上线吗?何况,我回单位处理其他事。”

局长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走吧你!”

郝书记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不回去认错,我马上就把他退回去!”

陈大刚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我谅你敢!”

只是在走廊上,局长就悄悄告诉他,郝书记是县委常委李主任的老婆。陈大刚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久没能合拢。

“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她敢这么对你,会没点来头吗?”

陈大刚知道害怕了,他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郝书记绝对不再会给岳父面子。

352县委常委也保不了她

会场静了下来,郝书记对张建中说,我们开会严肃上班纪律。我趁这个机会,让你也知道知道。凡是抽调来的同志,都必须严格遵守上下班制度,而且,不得两头兼顾,不能以因为原单位还有工作为借口请假。否则,我们将要求原单位另派人过来。

“当然,对你可以放宽一点。你是领导,有些事不是说移交,就能移交给其他人的。所以,也希望你处理好这方面关系。”

此话貌似很公正,却也让人意识到张建中与其他人的区别。

张建中点头说:“我会处理好的。”

“我对你还是放心的。”

副局长问:“是不是可以散会了?”

郝书记却抬头看着办公室主任,说:“叫陈大刚回来。”

办公室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出去了。

陈大刚进来时,完全是一副神情了,脸上堆满笑,冲着郝书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是我的错,刚才都是我的错。第一,我不该迟到,第二,我不该在郝书记的办公室抽烟,第三,我不该顶撞郝书记。”

他扫了大家一眼说:“希望大家以我为戒,以后一定要绝对服从文化局领导的指挥,不得两头兼顾,更要尊重郝书记,不能在她办公室抽烟。”

郝书记没想到他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想着他多少会不服气,还想着再敲打敲打他几下,此时,见他一副哈巴狗的模样,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陈大刚见她一时无言,想她一定被自己感动了,很为自己能屈能伸得意。但看见张建中一脸卑鄙地看着自己,心里又来气了。然而,他不敢发泄,老实说,也没理由发泄,心里就想,你他/妈的,败军之将!等着吧!以后,会有你好看!

会议结束后,张建中跟着郝书记回到她办公室,关好门,便向她道歉,说自己今天的确是睡过头了,说非常感谢她给他打了圆场。

郝书记问:“你和陈大刚有很大的过节吗?”

张建中摇头说:“主要还是他的原因,那时候,他总以为,我跟他争娜娜。”

“你没有跟他争吗?”

“只能说是误会吧!”

“我听说,你不是没有那种想法。”

“三言两语说不清。”张建中倒很想说清楚,但觉得办公室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

“我会给你时间解释。”郝书记当然想知道,老李总说张建中心术不正,她却总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正的,“晚上再谈吧!”

她可没忘记给敏敏创造与张建中在一起的机会,但又怕自己太唐突,马上补充道:“你们现在在一个办公室,解开过去的结,才能更好的合作。”

张建中倒不觉得结开这个解有多重要。

放在公文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郝书记一脸愕然。

“我打个电话。”张建中见是汪燕的电话,便推门出去接听。

汪燕在电话里得意地说:“订单又到了。”

“这么快?”

“你还嫌钱多啊!这生意做顺了,以后的订单还会更多。”

“喘个气的时间都没有,我怕走漏风声。”

“成天都那么胆小,拿笔记一记。”

“我正有事,你打电话给永强吧!让他记一点。”

“他行吗?”

“怎么不行?记几个数很复杂吗?”

“好吧!你忙你的。”

张建中还想问,是不是跟大哥谈妥了,大哥也下订单了?你汪燕到底有没有跟他玩暧昧?你汪燕别忘了,我张建中是你什么人!

然而,她把电话挂了。

“你什么时候装大哥大了?”郝书记问。

在她记忆里,还没有哪一位机关领导装大哥大的,了不起也只是一些国企的总经理为了谈生意方便才装,你边陲镇那么个穷镇,副书记都装大哥大了,书记镇长不也人手一部?据说,一个月的话费就不少,你们这也太浪费了吧?而且,这也太招人耳目了。

张建中忙解释,说:“镇里只装了一部,书记见的抽调到县城来,为了联系方便,就给我先用着。”

“你就那么重要?边陲镇就离不开你?”郝书记最不希望出现这种状况。

一贯以来,张建中并不是高调的人,想到郝书记有可能会把他弄回县城,便说:“总公司那块又让我负责,所以,那一块放不下,所以,还得两头兼顾,还请你能够谅解。”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有机会,会调你回来,你应该趁这个机会,把那边的工作移交给别人。”

“我也很想移交给别人,但高书记不放心让别人­干­。”

“他不放心也不行。我给他电话,不准你两头兼顾。”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你向他提出,我担心,他以为是我的意思。能不能过渡一下?这些天,有什么事,我安排总公司的人处理,让他们慢慢接手。”

郝书记也不想太为难张建中,如果,把高书记的关系搞僵了,你想把张建中调上来,还需要他点头同意的。

这会儿,在局长的办公室里,副县长把他训了一顿,你怎么搞的?怎么不制止郝书记?她一个党组书记跟陈大刚吵,不觉得有失身份吗?不觉得影响很不好吗?局长苦着脸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人怎么样?完全就是只母老虎,发起脾气来,谁劝咬谁一口。”

“你就怕吧!你就软弱吧!哪一天,看她怎么把你撸下来。”

“你以为,我愿意怕她啊?我想软弱啊?不是没有办法吗?”

副县长说:“你怎么不想想办法,让她把事办砸了?”

她也不是草包啊!黄局长最担心的就是放手让她­干­,她却­干­成了,威信反而提高了。

“我就不信,你不想她­干­成的事,她能­干­得成!”

什么意思?这话什么意思?黄局长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给指点指点迷津。”

副县长说:“你就是不爱动脑,有些话可以明说吗?有些话要靠你去悟,知道吗?”

这是副县长以前经常训导他的话。那时候,副县长还没有盖那幢别墅,与黄局长住在­干­部大院里,夏天,屋子里热得像蒸笼,总爱把桌子摆在外面下像棋,黄局长对副县长一点不客气,总想赢他,但总赢不了。所以,副县长总说他不爱动脑,总说他没悟­性­。

黄局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想了好久,似乎有点明白了,副县长是要他便绊儿,不让郝书记成事。

他问自己,可以这么­干­吗?

你不这么­干­,人家把你替代了,你找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他对自己说,现在,可是大好时机,上上下下都瞪着庆典活动呢!文艺组是这次活动的重头戏,文化局是这次活动的主力军,她不是总想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吗?总想风头盖过他黄局长吗?

副县长说得太对了,她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你让她去证明,让上上下下看她是怎么把事情搞砸的。庆典活动成功不成功关你什么事?重要的是,证明她的无能!

她把事­干­砸了,李主任也保不了她,那时候,就算不撤她,她也不敢嚣张了,再不敢在文化局跟你争风头了。黄局长想,你要利用陈大刚,那家伙太不可一世了,郝书记又那么对他,他肯定会站在她的对立面,而且,还可以把副县长拖下水。

然而,黄局长又不得不考虑,自己怎么才能开脱­干­系?怎么说你也是一把手,撒手不管就是不负责任,事情搞砸了,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353心照不宣

第二天,黄局长住进了医院,说是一早起来,头晕得厉害,但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问题,黄局长便问,会不会是脑溢血的前兆?院长可不敢下结论,头晕可大可小,虽然查出不问题,也很难说没有问题,何况,前不久才有一位局领导脑溢血送了命。

“留医观察观察吧!”

黄局长很不情愿地说:“你也知道,这时候,我怎么能在医院躺着呢?”

夫人却不高兴了,说:“少了你一个就没人­干­事了?你们局长的郝书记不是很能人吗?有她在,你担心什么?”

黄局长就很严肃地说:“该你说的话说,不该你说的话不要乱说。文化局的工作还要你来安排?”

院长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该留医观察还是要留医观察。”

黄局长就亲自打电话向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请假。宣传部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这病得真不是时候。”

“我还是挺一挺吧!忙完庆典,我再彻底治疗。”

宣传部长忙又说:“如果,有个冬瓜豆腐,我可负不起这责,你还是安心治疗吧!庆典的事我多过问一下。”

县委常委要忙的事太多,说是多过问,忙着忙着就给忘了,具体工作还是由下面来超作。郝书记听说黄局长住进医院,表面显得不安,还第一时间跑去医院慰问,心里却有某种说不出的喜悦,想你黄局长病的真是时候,没你碍手碍脚,我郝书记更有理由统管文化局的所有工作了,特别是庆典活动。

她把晚会组的工作也抓起来了,叫副局长到她办公室汇报他们的进展情况,并对原来的方案进行了修改,提出“不能流于形式”。

——我们每年元旦春节都举办各种文艺晚会,形成了一种比较固定的模式,如果,还按原来的作法搞这台晚会,领导会不满意,群众也会不高兴。

——我们一定要有所创新,要搞出近几年的最高水平,挑选最好的节目,再邀请市里的专家进行指导,特别是舞蹈节目,要跟在时代步伐,不仅要有政治­性­,更要与艺术相结合。

副局长这边点头称赞,马上又跑去向黄局长汇报,说郝书记借用创新之名,另搞一套,企图推翻他保持了多年的优良传统。黄局长扶着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说:“你还是别向我汇报了,我一听到工作上的事,头又晕了。庆典的事,你就直接听她指挥,她要怎么搞,搞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我怕她会搞出大头佛来,那时候,把责任都往你身上推。

——请市里的专家来指导根本行不通。那些专家脱离实际,闭门造车,只懂得什么狗屁艺术,尽搞些情情嗳嗳的东西,别说政治­性­了,大人看了都要洗眼。

“我都这样了,这责任再怎么推也不会推到我身上吧?更不会推到你的身上,你就别庸人自扰了。”

“你,你不管,我只好向部长汇报了。”

“你这是何苦呢!你一汇报,部长还不又来找我的麻烦,硬把我从医院拖出去。你这可是害我啊!你这可是要我这条老命啊!你让我安安静静地呆呆在医院里好不好?”

“我不能这么看着她胡乱搞下去。”

“人家有老公在后面撑着,我们就别超这个心了。说不定,这么一搞,还创新了呢!搞出什么名堂领导称好,群众高兴呢!你这思想是不是也要更新,改革开放这么些年了,你不能总跟我一样,应该更换更换旧观念了。”

副局长觉得,这太不像黄局长的风格,特别是在文化艺术方面。虽然,郝书记总想摆脱他的束缚,表面看,他也像在放任她,但始终还是暗中抓住大方向,令她郝书记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这次,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人一住进医院,许多事就想通了?看透了?突然变得包容了?

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副局长在黄局长手下­干­了十多年,太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越是不闻不听的事,越说明他最上心,越说明他欲擒故纵。

副局长心跳了一下,他住进医院是不是­阴­谋?是不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把自己开脱得­干­­干­净净,然后,让郝书记推翻他那一套搞创新。

创新是那么好搞的?搞砸了,上上下下都看着呢!你还不大出洋相?

非常有这种可能!

如果说,开始,副局长还是出于公心,不想庆典活动差错,这会儿,他却存有私心了。

于是,副局长暗中配合。支持郝书记邀请市里的舞蹈专家。

他对那些所谓的舞蹈专家还是了解的,专门邀请那些玩西方舞蹈的专家,希望他们把庆典晚会搞得不东不西,搞得不洋不土。妈的,最好她能接受那些专家的意见,让舞蹈演员穿着胸罩­内­裤跑到舞台上大展风­骚­。

他想,这么一闹,你郝书记是创新还是伤风败俗?那时候,坐在前排的领导嘉宾还不目瞪口呆?看你还有没脸再在文化局呆下去?

把郝书记挪开,再没人比副局长更有资格当这个党组书记。当年,如果,不是郝书记随老公转业到地方,党组书记的职务早就是副局长的了。

这几天,张建中也没闲着,召开了几个研讨会,商量研究如何把巡游搞得既有政治­性­,又有艺术­性­。

郝书记曾宣布,由于黄副局长住进医院,由她主持文化局的全面工作,因此,她不可能事事都亲自抓,因此,她虽然还挂着巡游组组长,却由张建中负总责。这一宣布,张建中这个副组长,几乎就与晚会组组长的副局长平起平坐了。

说是由张建中负总责,郝书记并没放手,每一次研讨会都亲自参加。她说,巡游不只是营造一种热烈的气氛,不只是把老百姓吸引过来,更应该让大家在欣赏的同时,看到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红旗县,不兴宁县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成绩,在经济方面,文化事业方面等等。

文化方面的成绩好体现,载歌载舞就是一种体现,经济怎么体现呢?一些人提出,载歌载舞也不好体现,巡游是街上行进的,你总不能停下来,像在舞台上那样唱啊跳啊吧!

参加过几十年前的那次巡游的老同志便说:“我们可以用扭秧歌的形式表演,一边走一边跳。”

“这个主意好!”

有人马上反对,说:“那时候,扭秧歌几乎是迎接解放大军进城的保留节目,大江南北都一起扭,现在,总不可能还搞那么一套吧?应该也没多少人懂得跳这种舞了。我们庆祝兴宁县更名,更应该展示具有地方特­色­的舞蹈。”

张建中说:“我们可以根据巡游的特点,改编那些舞蹈,让它切合实际,成为行进中的舞蹈。”

反对的人觉得他非常外行,说:“如果改编成行进中的舞蹈,就完全变味了,就不是我们的本土的舞蹈了。”

张建中继续说:“我不这么认为,只要我们保持原来的特点,保留地方舞蹈的­精­华,它还应该是我们本土的东西。”

有人扣帽子了,说:“这是对本土艺术的摧残和破坏!”

张建中在这些艺术大家面前,什么也不是,即使你曾在报刊发表小豆腐块文章,也只能算业余爱好者,别想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即使,你的职务比他们高,你也太­嫩­气,他们根本不服你的气,你在乡下管管农民可以,别想能管他们这些知识分子。

354让他变成一条疯狗

郝书记参加张建中组织的研讨会开始显示出了力量。她说,大家不必争论。这种学术讨论还是留到以后再研究吧!她说,张副书记虽然年青,担任领导已经多年,他的大局观,把握领导的意图等方面比我们都要强。我们搞的不是单纯的艺术,我搞的是宣传,就像宣传画一样,艺术要考虑,但最终的目的是政治宣传。

张建中就是听了这句话得到启发的。

郝书记继续说:“创新,我希望大家牢记这句话!这次庆典活动,我们文艺组一定要有创新。刚才,张副书记说的非常好,保留本土艺术的­精­华,结合巡游的特点,改编合适行进中的舞蹈。”

——这是整个巡游的­精­神!

——我们巡游队伍一共分十个方队,每个方队都有一个主题,每个方队都必须按照这一­精­神改编一组舞蹈,在行进中演绎。既然是巡游,所有的表演就要适合巡游的特点。

她这一锤敲下去,反对的人都静了。

张建中本还想再说什么的,担心人家以为,他小人得志趁势而上,便把话咽了回去。散会后,才单独跟郝书记谈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他是受了她那个宣传画的启发,想到边陲镇前书记的一些做法,当然,后来,在最初大搞海水养殖,他也采用过这种方法搞过大张旗鼓的宣传。

——十个方队都有一块大型宣传牌,可以扛,也可以用板车改装推着前进。这些宣传牌展示的便是近些年来所取得的成绩。比如,工业方面的成绩,农业方面的成绩,文化教育等等。

——宣传牌的格式不一定要统一规定,有文章说明,也可以用对比图表说明,总之,由各行各业根据行业特点进行制作,让群众一目了然,马上就看出这几年发生的巨大变化。

“你是要各行业自行制作?”

“文化局的美术老师可以进行艺术指导。我们还可以进行一些实物展示,比如,可以堆放一些轻工产品。”

“整个巡游队伍,既有整齐先进的方队,又载歌载舞,还有行进中的大型宣传牌。”郝书记一边说,一边想像着可能出现的一个个画面,说,“非常好!在会上你怎么不说?”

张建中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担心他们又不认同。”

“他们不是不认同,是不服气。不服气你怎么会想到那么好的办法。以后,凡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大胆在会上提出来,这样才能让那些人知道,你比他们高出一筹,久而久之,他们不服气也不行,不尊重你也不行。目前,有我给你压阵,反对你的人并不敢怎么样!”

郝书记给张建中下任务,巡游方案由你来制定,把会议上研讨的结果,加上你刚才的想法,形成文字,明天,我再召开会议进行讨论,细化所有细节,让方案更有超作­性­。

她又进一步发现了张建中的能力,他不仅能够在边陲镇结合实际,在机关部门也能结合实际,而且,想法也非常新颖,那些成天沉浸在艺术里的所谓大家,只会纸上谈兵。难怪人家说,他们只会玩高雅玩艺术。

像县一级的文化部门,更需要大众文化,更需要政治与艺术相结合。在文化局担任领导必须具备这种能力,而不需要什么艺术大师。

任务布置下去,郝书记又有点后悔了,张建中这一个晚上又要加班了,敏敏今天才埋怨过,说她也是工作狂,把张建中也带成工作狂了。这几个晚上不是加班就是开会。

“又要你加班了。”她不无歉意地说。

“没关系。”

今天加班比明天加班要好,汪燕明天要来边陲镇取货,他必须赶回去安排一切,虽然,这几天没少电话遥控,但明天必须各就各位。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天一下班就赶回边陲镇。

“妈又给张建中布置任务了。”郝书记不得不对敏敏说。

“我就没想你会放过他。”

在妈妈面前,敏敏一点也不掩饰自己了。

“确实太多事要­干­了。忙过这一阵,把方案拿出来,应该会轻闲一些。”

“我不相信你的话,方案定下来,具体超作的时候,你又会是另一种说法了。”

郝书记就很有些后悔,说:“当初,真应该把你抽调到文艺组来,让你成天守着他,晚上加班也在一起。”

敏敏笑了笑,说:“你别假心假意了。”

“我真有这想法。”

“现在抽调也不迟啊!”

“现在还怎么抽调?一切都成定局了。”

“你可以说具体超作的工作量更大,更需要人啊!巡游不是分十个方队吗?每两个人负责一个方队,也需要二十人啊!”

郝书记看了一眼女儿,问:“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你把他抽调上来,也没见得给我多少机会。”

吃了晚饭,郝书记对敏敏说,你跟我回去陪陪张建中吧!敏敏说,单位那么多人,我怎么好意思去?就算去了,也没什么机会跟他说话啊!郝书记说,我叫他到我办公室去,关上门,就你们俩可以吧!敏敏脸红了红,装生气地说,有必要关上门吗?郝书记愣了一下,心里想,你也太多心了吧?我说关上门,是不让别人打扰你们,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个晚上,副局长去医院探望黄局长,谈了今天会议的事,说郝书记对那个张建中很特殊,他说什么都是对的,都要大家听他的。

黄局长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能办成什么事?如果,她听那些老同志的话,就不是她的­性­格了,就不会是今天这种水平了。让她蹦哒吧!有她哭的一天。”

副局长便领功似地告诉黄局长,他草拟的那些市舞蹈专家都是什么货­色­,高兴得黄局长直骂他,你这家伙,心太毒,这不是让她丢人现眼吗?

副局长也不隐瞒了,说:“你黄局长住进院,不也想看这一出戏吗?”

两人便“哈哈”笑起来。

“陈大刚怎么样?”黄局长问。

“他能怎么样?几乎就是一条哈巴狗。知道郝书记的李主任的老婆,整个就变了,成天守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她来视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妈的,这种人就是这德­性­!”

黄局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太小看这种人了,目前,他是孤立无援,很需要把他的潜能发挥出来。”

副局长听出话外音了,问:“怎么才能发挥他的潜能呢?”

“让他恢复本­性­,变成一条疯狗。”

“你是说,让他知道有人反对郝书记,有人在背后支持他?”

“如果,郝书记再发他的火,不管他对还是错,副县长还会袖手旁观吗?郝书记那么不给他面子,他还不跳出来吗?”

“我来想想办法。”

这几天,陈大刚挺郁闷的,张建中总是盖他一头。你他/妈的凭什么?还不是当初岳父错看了你,你才有今天吗?我陈大刚怎么就捞不到半点好?当了他的女婿,还是原来那个小警察。

他发过娜娜的脾气,娜娜却反击,说他就是不如张建中,说张建中写得一手好字,你行吗?张建中写得一手好文章,你可以吗?在机关工作,你不会写,又不会说,她老爸怎么提拔你?最后,竟说当初瞎了眼,看上他,嫁给了他。

“嫁给我很冤枉吗?”

“怎么不冤枉?如果,嫁给张建中,我现在是副书记夫人了。”

陈大刚气得把家里的热水瓶砸了,吓得床上的孩子“哇哇”大哭。

355一条龙作业

每天见到张建中,陈大刚心里就气得心堵,见他夹着文件夹参加开会,研究这研究那,自己只是­干­点琐碎事,就想从后面踢他几步,见参加全体会议,他在会上一二三四口惹悬河,自己只有听的份儿,就想把记笔记的笔扔了,拿起茶杯泼过去,特别是郝书记肯定地说:“好,张副书记说得非常好!”

他就想站起来骂人:“好狗屁!”

真不明白她怎么处处护站张建中?

看着她抖着饱满的胸,他心里想,你们不会有什么不清不楚吧?这一想,他还多了一个心眼,总觉得郝书记有事没事都唤张建中去她办公室,他们就只是谈工作?

他曾在办公室里说:“有找把他找去了,有那么多工作要谈?”

没人理他,他就装着上厕所,跟了出去。

走廊上没人,他一闪身,拐往郝书记的办公室,见门关着,不放心地左右看看,又走前几步,几乎耳朵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时不时传来郝书记的笑声,也不知怎么的,感觉那笑声很在些*荡,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后来,他认为,他们再大胆也不可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胡来,毕竟是上班期间,毕竟随时有人来敲门请示工作。

如果是晚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此,这些天,陈大刚总一个人悄悄回来,隔着走廊见办公室亮着灯,见张建中趴在桌上赶写资料,就往郝书记的办公室那边张望,有时见也亮着灯,身子就贴在墻上,瞧他们是不是真回来加班,还是另有目的?

张建中这边的电话响起来,接了电话,也没说话,就挂了,便知道是郝书记打过来的,于是,心扑扑跳,果然,见张建中脚急急走出来,向郝书记那边走去。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陈大刚兴奋得血直往头上涌,想着你们没关灯啊!只要一关灯,老子马上就冲上去。又想,也不一定要关灯吧!­干­这种事,不关灯更刺激,何况,还是偷­情­。

张建中,你他/妈的也太下贱了,郝书记可以当你妈的年纪了,你也感兴趣。但他马上对自己说,他这种人什么下做的事­干­不出来?别说郝书记还有吸引力,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他也不会放过!

又想,你这郝书记也太不要脸了,背着老公偷吃­嫩­草,就不怕坏了老公的名声?这次,老子逮着你,看你还敢不敢凶?看你老公不把你给休了!

然而,郝书记办公室的门却一直开着,时不时传来他们的说话声,最后,张建中回到原来的办公室,又继续趴在桌上赶材料,郝书记却关了灯,关上门离开了。

连接几个晚上都是这样,很让陈大刚失望。

这天晚上,本没想要回来的,只是跟娜娜吵了一架,心烦得很,在街上逛着逛着抬头一看,见郝书记的办公室亮着灯,隐隐约约听到张建中的说话声,心里又活动了,或许,今天会发生状况呢?

他又摸了回来,一上楼梯,见文艺组这边的办公室一团漆黑,而郝书记办公室的门却关着。

乖乖,总算让我陈大刚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四周张望,然后幽灵似的向郝书记办公室走去。

郝书记的办公室里还多了一个人。张建中坐在郝书记的大班椅上起草巡游方案,写一页,郝书记看一页,修改一页,敏敏接过妈妈修改过的方案,在茶几上一页页地抄。她的字工整清秀,张建中见了也很惊讶,但又觉得很正常,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先是写得那么一手好字。

郝书记说:“当初,真应该把敏敏抽调过来,让她专门给你抄材料。”

敏敏说:“小张的字也写得挺好的。”

“这不是还要修改吗?”

郝书记的字很潦草,敏敏看不懂,就时不时地问。

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因为静,显得很响。这些天郝书记已经习惯了大哥大的响声,倒是敏敏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再见他拿出那个砖头般大小的大哥大。

“我正在加班。”张建中很平静地说。

汪燕在电话里说:“这几天,你怎么总加班?”

“没办法。”

“你不会是不想跟我说话吧?”

张建中不想表现得太多暧昧,说:“我们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明天,我就去边陲镇。你说,我是上午去,还是下午才去呢?”

张建中偷偷瞥了母女俩一眼,说:“正在研究事情呢!能不能长话短说?”

“研究事情怎么那么静呢?”

张建中只好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说吧!”

“那就不说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边陲镇。”

张建中推开门,又回手把门拉上,说:“明天,我在县城开会,下午,才能赶回去。”

“你明知道我明天一定去边陲镇的,还跑回县城开什么会?就不能让别人替你开吗?”

“我也不想走开,但不走开不行。”张建中感觉似乎有一道黑影闪了一下,抬起头定神看,并没看见什么,就对汪燕说:“我现在在县城,跟领导研究事。”

“什么时候结束?”

“很难说。结束再给你电话吧!”

陈大刚幸亏躲得快,否则,就被拉门出来的张建中撞上了。门开的一刹那,他看见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下子泄了气,轻手轻脚下了楼,刚走到大门口,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定神看,却是副局长。

“这么晚还加班啊!”

陈大刚“嘿嘿”笑,担心声音传到上面去,被张建中听见了,这不说明,你一直都在上面吗?黑灯瞎火的,你在上面­干­什么?

“副局长有事?”

“回来看看。”副局长继续往上走,突然想起什么,说,“来一下我办公室,跟你谈点事。”

陈大刚想溜也溜不掉了。

来到楼上,副局长见张建中刚好进郝书记的办公室关上门,便说:“他们也在加班啊!”

说着,就走了过去。陈大刚跟也不上,不跟也不是。

副局长敲开郝书记的门,笑着说:“挺热闹的。”

郝书记说:“正在赶写巡游方案,明天上午开会讨论。”

“郝书记真是分秒必争啊!”他跟敏敏打招呼,说,“你怎么把敏敏也发动来了?”

“我们这是流水线作业,写、改、抄。”

郝书记看见门外站着的陈大刚了,他忙走进来,点头哈腰地说:“副局长找我有点事,没想到,你们也那么忙。”

他偷瞟了敏敏一眼,不禁吃了一惊,哪来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难道是张建中的女朋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王八蛋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艳福?但这漂亮的女孩子是谁呢?看她与副局长挺熟的,不会是文化局指导群众艺术的女演员吧?

“我有这么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郝书记对副局长说。

副局长忙说:“郝书记指示就行了。”

“我想把敏敏也抽调过来,虽然,她­干­不了什么?但抄抄材料还是可以。”

“只要敏敏愿意,我没有意见。”

“这事就这么定了。”

副局长很殷勤地说:“明天,我叫办公室主任跟敏敏他们单位打个招呼。”

两人告辞出来,陈大刚又瞥了敏敏一眼,心跳了一下,该不会是郝书记的女儿吧?她们长得挺像的,于是,心里好一阵难受,张建中,你他/妈的,就一吃软饭的家伙!

356太让人不放心了

陈大刚彻底明白郝书记为什么那么器重张建中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张建中走什么狗屎运,当初,岳父差点没把娜娜许配给他,幸好自己先下手为强,但是,你似乎成全了他,让他有机会找到更好的。

真不知郝书记什么眼光,你女儿没人要啊!一定要许配给张建中啊!

“你不说,我还真往那方面想。”副局长说。

偶尔,会听见郝书记叹气,说敏敏没有男朋友。难怪啊!她为什么一定要抽调张建中。当时,许多人曾质疑有没必要从边陲镇抽调人,她却坚定不移,还点名一定要张建中。

现在,又想把敏敏也抽调过来,显然,是给他们创造更多接触的机会。

“你知道张建中是什么东西吗?”陈大刚要揭他的老底,说,“他这人心术不正,前几年,在县委办当个小­干­部,就曾经厚颜无耻地追我老婆。尽想做县领导女婿的美梦。几年过去了,还贼心不死!”

副局长马上捕捉到一个信息,陈大刚和张建中还有这么一个过节。开始,还想能怎么让他与郝书记作对,还担心,他这条哈巴狗会不会听自己的,现在,可以更改一下目标,让他与张建中周旋。

“你要戳穿他的­阴­谋,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副局长很清楚,陈大刚这种火爆的­性­格,戳穿张建中还不大吵大闹,郝书记肯定站在张建中那边,这矛盾马上就能升温,副县长恐怕不出头也不行了。那时候,你郝书记是­干­正事还是忙给自己找女婿?就算­干­正事,也不能全身心投入,出差错的概率也就增加了。

“我是不是跟郝书记谈谈。”

“郝书记不会相信你的话。你要找机会,郝书记不是要把敏敏也抽调过来吗?以后,发现他与敏敏接触多了,当场戳穿他,不仅让敏敏,也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对,这样他才无地自容!”

“这事可不能对别人说,别人知道了,传到他那去,他会防着你。”

“我知道。”

这晚,把方案赶出来,张建中本想快点离开给汪燕回电话,郝书记却叫他陪敏敏去吃宵夜,敏敏也说,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张建中只好陪她去一间夜宵店,郝书记又是半路退场,说她晚上不吃东西。

“我妈成天叫你加班,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倒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工作没做好,要她也陪着我加班,现在,连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加班。”

“我呆在家里也是闲着。”

“你真要抽调到文艺组来吗?”

“我不来好像也不行了,你也听见的,我妈都跟副局长说了。”

敏敏只要了一碗粥,一小勺一小勺地吃着。夜宵店里的摇头风扇吹得她的刘海乱飘,她就用另一只手拢着,张建中觉得她这举止很有趣。

感觉他在看自己,脸红了红,还是那么低着头,心里却甜甜的,想看吧!让你看得够。

没想到会遇到单位的熟人,其中一个还追过敏敏,坐下来发现她跟一个男生在一起吃夜宵,就抿着嘴儿冲她笑,敏敏一抬头看见了,脸又红起来。张建中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同事就跟张建中点头。

“你们认识?”

敏敏说:“认识。”

“怎么不打招呼?”

“他们没安好心。”

张建中知道她说的“没安好心”是什么意思,说:“你越不好意思,他们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他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不怕他们回去乱说?”

“你怕吗?”

“我怕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

准备离开夜宵店时,那几个同事却在后面叫敏敏,说走了?敏敏说,走了。他们说,也不介绍一下。敏敏说,介绍什么?他们说,你男朋友啊!敏敏说,你们瞎说什么!张建中却大方地走过去跟他们握手,说,我们刚加班,郝书记也来的,先走了。他们却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要这么说?”敏敏问。

“我怕他们误会了。”

“你这么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张建中叹了一口气,说:“越描越黑了。”

敏敏话里有话地说:“他们要是误会了,你可要负责任的。”

“我负责,我真不应该解释什么。”

敏敏低着头,心里想,他并没听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街很静,偶尔有一辆单车从后面驶过来,铃铛声响得很清脆。

“今晚,你没累着吧?”张建中有点没话找话。

敏敏很不愿意听他说这样的话,“我敏敏还没那么娇气。我敏敏愿意跟你在一起,累一点也没关系。”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她慢慢地走着,很想这回家的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不到尽头。

“明天还加班吗?”

“可能吧!”

“加班,我还回来帮你抄稿。”

“不用了。”他知道,明天晚上他要偷偷赶回边陲镇。

“明天,我可能就是文艺组的人了,你叫我­干­什么都可以。”

“其实,其他人也可以­干­的。”

“你认为,我不行吗?”

“不是,我是觉得没那必要。”

“你还跟我客气啊!”她有少少失望,想你张建中就那么不明白吗?人家想跟你在一起,你就不知道吗?她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某种伤悲。

“我,我到家了。”她很不情愿说出这句话。

“回去休息吧!”

你就不能说点什么?你就不想跟我多呆一会?你就一点不知道,我妈为什么把我抽调到文艺组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躺在床上,她还总在想这些问题,想你张建中应该不会那么傻啊!想你张建中一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那么看不明白想不清楚一些事呢?

她觉得胸口隐隐地痛。问自己,你是不是还要这么矜持?你总这么矜持,他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她想,是不是该跟他摊牌,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妈妈也喜欢他,爸爸喜不喜欢他已经不重要了。这么想,她便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抱紧了,感觉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心跳加速起来。

没事的,敏敏你没事的!

她欣喜地发现,自己一点点平静下来。

张建中打电话给汪燕的时候,她已经关机了,接着,又打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便想,她不会就站在桌边,知道是你打来的不接吧?那次,她就跟你在一起没接别人的电话。

那次,她跟你­干­什么?这会儿,不会也那么离谱吧?

他很不想这么想,却总有这么个想法。

汪燕太让人不放心了,她跟那个大哥玩暧昧,你能保证没有再进一步?她公司那个钱勇时时刻刻讨好她,她一个电话,他还不马上去陪她?

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总不明确,虽然,把什么事都­干­了,但汪燕好像并不在乎,她就没想过,以后要跟你张建中在一起。

他突然意识到,汪燕跟自己可能没有未来,现在,你们有生意来往才在一起,以后,不走咸水货了,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总有一天,这条路会被堵死的!

汪燕,你可不要­干­出对不起我张建中的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然而,他又觉得自己很幼稚,她就算­干­了,你能知道吗?

他冒出一个很卑鄙的想法,你是不是也另辟蹊径?是不是考虑跟敏敏在一起?他才不是傻瓜,非常清楚敏敏的心思,非常清楚郝书记的用意,只是,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你跟汪燕都这样了,怎么可以一脚踏两船呢?

357螳臂挡车

会上,只是提了几点小意见,巡游方案很快便通过了,张建中中午加了一下班,把补充内容加了进去,重抄了一份交给郝书记。她笑了笑,说:“我要办公室呈送给宣传部,看他们有什么意见?”

她才没黄局长想像得那么傻,那么狂妄自大,这么大的事会擅作主张,呈送上级部门审批,即使出现了差错,上面也会人撑着。她还打电话给副局长,问晚会组的方案出来没有?一起呈送上去。

副局长说:“还没弄出来呢!”副局长本以为她忙忘了,多拖几天,最好拖到想更改也没有时间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前两天就讨论通过了,怎么还没弄出来?今晚加班赶出来。”

明确得不能再明确,想找理由拖也拖不下去了。副局长忙打电话向黄局长汇报,黄局长笑了笑说:“她还没糊涂到省了这道程序。”

“上面一审批,有些内容就会改动了。”

有宣传部的部长、科长们把关,郝书记那些过激的设想自然会剔除,根本就会有穿着内衣­内­裤跑到舞台上表演的可能­性­了。

“开始,我就没奢望会在编排和节目上出什么差错。只是希望部长科长们对她制定的方案有些看法,鄙视她这个人。表演的时候,再出这样那样的错,这问题一综合起来,就够她受了。”

黄局长说的这样那样的错,也不是什么大错,场面混乱,该出场没出场,巡游指挥失当,方队与方队之间间隔太远,或者,高举的旗杆撞断过街的电线影响后面的队伍。

他的目的与副局长不一样,没想利用这次活动把郝书记挪走,只要杀下她的锐气,再没脸面跟自己争权夺势就行。利用一次活动想要一个人丢官,那是非常幼稚的,除非对方不懈一击。

郝书记没差劲到那个地步。

张建中把巡游方案放下正想离开,郝书记说,“这几天总要你加班,也不知你有没有闹情绪?”

“主要还是时间太急,黄局长又在这时候住进了医院。”

郝书记笑了笑,说:“你以为,他真有什么不舒服吗?他是避清静,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想要看我的笑话。”

张建中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明白了,哪个部门单位的一二把手不争权夺势,前几天,他也看出来了,黄局长几乎什么事都不管,原来郝书记这二把手与别人不同,老公是县委常委。

“所以,这次活动,一定搞好,要他­鸡­蛋里也挑不出骨头。”办公室里虽然没有外人,她还是低压声音说,“你要配合我。现在,我只有靠你了,文化局的人大多都站在他那边,特别是那个副局长。”

“我会尽力的。”张建中有点讨恶这种你争我斗,但总又莫名其妙卷进这种漩涡里。

“我把你从边陲镇抽调上来,就知道你会帮我,也能帮我。”

张建中想说,我帮的不是你,是不想让这次活动出什么差错。出了差错,丢脸的不仅仅是你,不仅仅是文化局,许多上级领导都会被邀请来参加,至少全城的老百姓都睁大眼睛看着,如果,有什么差错,丢的是县委县政府的脸。

郝书记说:“今晚一起吃晚饭吧!”

“我,我有点事!正想请假早点走呢!”

“你有什么事?”

“边陲镇有几个人来城里开会,约我聚一聚。”张建中已经想好请假早走的理由了。

郝书记沉默了一会,说:“这样吧,吃了晚饭,我们去喝喝茶。明天,敏敏就要抽调到文艺组来了,你也跟她说说这边的情况。”

“恐怕也不行。我们几个人要喝酒,不知喝到什么时候。”他不能拒绝得太死,得给郝书记一个台阶,说,“明天吧!明天我请你和敏敏吃晚饭。”

郝书记反而多了一个心眼,想你明天请我吃饭,我就有理由不去,让你单独请敏敏。约张建中吃饭,还不是想他和敏敏多些时间在一起吗?

老主任派来接张建中的车已经到了,在离文化局不远的一个拐角处等他。一脚跨上车,身后便有人大声叫:“你去哪?”

不用看,就知道是陈大刚,这家伙竟跟他的跟踪。

“我去哪要你管吗?”张建中也没好气地说。

虽然在一个办公室,两个却一直很敌视。你陈大刚敌视我张建中,我对你会友好吗?何况,你陈大刚只是一名普遍组员。

“你应该是赶回边陲镇吧!”

张建中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上了,嘭的一声,拉上门,对司机说:“别管他!”

陈大刚却窜到车前,双手一伸,大字似的拦住他们。

“你找死吗?”

“我找死怎么了?够胆,你开过来。”

张建中对司机说:“冲过去!”

他就不信,你陈大刚敢螳臂当车。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熄了车,跳下来问:“你要­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要他下车。”

“你是谁?”

“我是警察。”陈大刚从裤袋里掏出警察证,手一伸,直推到司机眼前。

政府的司机没几个好脾气,没几个不盛气凌人。

“警察,警察大过天啊!”司机手一拨,把他的警察证拨掉在地上,且还上前,一脚踢出十几米远。

“你,你……”陈大刚气得话不成句。

司机胸脯一挺,说:“我怎么了?”

陈大刚欺软怕硬,一闪身,冲着张建中说:“你下来。”

张建中却稳坐在车上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人在县城,心却还在边陲镇,成天打电话忙边陲镇的事。现在,还早退赶回去。别以为郝书记包庇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我要回去公布这事,看她还怎么包庇你?”

司机推了他一把,说:“你去,你快点去!别在这拦道。”

陈大刚站着不动,司机连推了几次,他都稳如泰山。

张建中见不能这么僵持下去,从车上下来,对司机说:“算了,你走吧!”

司机问:“你不回去了。”

“你看这样,我还能回去吗?”

“我自己回去没法交代啊!”

“我给老主任打电话,跟他说清楚这边的情况。”

张建中推着司机上车,背对着陈大刚,就给他使眼­色­,司机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跨上车还在想,张副书记有什么办法摆脱这个拦路的家伙?

车启动了,张建中往路边靠,陈大刚见张建中跑不了了,便也靠把道让了出来。

“我注意你好久了,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陈大刚不无得意地说。

“我并没想要瞒谁,我是请了假的。”张建中一边说,一边跟着从身边缓缓行进的车。

“你想­干­什么?你想扒车吗?”陈大刚警觉了,快步跟上来,一把拉住他。然而,他拉得住吗?张建中手臂一旋转,抓住他的手就松了。陈大刚哪肯就些罢休,另一只手又缠了上来。

本来,陈大刚就身高臂长,又在公安学过擒拿术,手到之处都是每个人最软弱的部位,张建中还没完全甩掉前面那只手,后一只手再缠上来双手配合就更难甩掉他了,因此,旋转的手直往他胸脯击去,他一怯,一个停顿,张建中另一只手从腋下推出,再一托,推开了陈大刚缠上来的手,于是,双手齐发,把陈大刚推出几米远,站不住,一ρi股坐在地上。

张建中回身急跑几步,跳上车,踩在吉普车的踏板上,抓住倒后镜的铁杆儿,对司机说,“快,快开!”司机也顾不上他会不会跳下去,一踩油门,排气管冒出一团黑烟,呼一声,冲出了几十米。

358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陈大刚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吉普车开远了,咬牙切齿地说,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一边拍着ρi股上的灰尘,一边回文化局。他要告状,看你郝书记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不是要放下原单位的工作,一心一意搞庆典活动吗?张建中这种行为,你该怎么处罚?是不是要把他退回原单位?他就不信,你郝书记当着大家的面还能维护张建中,就不相信,这事闹得大家都知道了,你还好意思把女儿许配给张建中。

他还没进文艺组,就大声叫:“跑了,跑了,有人跑!”

有人问:“谁跑了?”

“张建中。”

大家一直都不明白,陈大刚为什么总直呼张建中其名?就是局长书记也叫他“张副书记”。

“现在离下班还早呢!他已经跑了,跑回边陲镇了。边陲镇还开专车来接他。”他一点没想到这“专车来接”的威力,大家都不搭他话了。

副局长的办公室离这边最近,推门出来问:“吵吵什么?”

“有人两头兼顾,这边的事不上心,还想忙着原单位的工作。”

“张副书记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都看见了,司机告诉我的,他们要赶回边陲镇。”

“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是想拦啊!但他开车撞我。”

副局长一点不怀疑陈大刚的话,说:“他也太不像话了。”

好多人都从办公室出来,聚在走廊上打听发生什么事了?郝书记也走了过来,看看副局长,又看看陈大刚。

副局长忙对陈大刚说:“你向郝书记汇报一下情况。”

他不能等郝书记先开口,如果,她叫大家都回去,再把陈大刚叫到她办公室汇报,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大刚很配合,扯直脖子说:“张建中带头破坏纪律,带头违反你制定的原则。他身为副组长,放下这里的工作,跑回边陲镇去。”

“这事我知道,他中午加班把材料赶出来了,所以,我允许他回去处理一些事情。”郝书记很镇定,虽然,陈大刚说的话与张建中请假的原因有出入,但现在,不是弄清楚事情真假的时候,马上把这种大吵大闹压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是说,不能两头兼顾吗?”陈大刚直B郝书记。

“你认为,就不能有特殊吗?”郝书记说,“对你这种普遍­干­部,就要严格要求,但是,像张副书记这样的领导­干­部就要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你包庇他!”

“别在这大声吵吵。”郝书记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说,“大家都回办公室吧!”她又对陈大刚说,“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说着,就回自己办公室。

“有话为什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开会啊!召开全体会议啊?通知张建中马上回来开会啊!”

郝书记回过身来说:“你还吵,我叫你岳父来教训你!”

陈大刚像中了魔咒,立马止声了,看看副局长,想询问他怎么办?副局长却装没看见,对所有人说:“都回去吧!回去­干­自己的事吧!”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妈的,缩头乌龟!陈大刚犹豫了一下,也随大家回办公室了,他才不去郝书记办公室呢!才不自己送上门去听她教训呢!

办公室里的人都没说话,更没人替他抱不平,妈的,一个个都是乌龟王八蛋,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还要帮人家擦ρi股。

电话响了。有人接电话,然后,对陈大刚说:“郝书记叫你去他办公室。”

“不去,想叫我去,我就去啊!”陈大刚坐在那里直嚷嚷。

接电话的人不知是真怕死,还是故意刺激陈大刚,对大家说:“你们都听见了,如果,郝书记追问,你们给我做证,我叫过他的,是他自己不去。”

郝书记又等了一会,不见陈大刚来,直接打电话给副县长。副县长刚好在办公室,一听是郝书记的声音,就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不会是告状吧?我听说,陈大刚去你那报到的第一天,就被你批了一顿。”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

郝书记明知副县长在旁敲侧击,却一点不给他面子,你要我给你面子,首先,你那女婿得给我面子,总这么挑剌,吵吵闹闹,我还怎么开展工作?别人可能怕你给你几分薄面,我郝书记却不买他的帐,就是你副县长,在那么多人面前落我的面子,我也对你不客气。

“如果,我叫不动他的话,我只好把他退回去了。那时候,希望你副县长别怪我。”

副县长也清楚女婿什么品­性­,见堵不住郝书记的嘴,想一定被陈大刚剌激得不轻,便软了下来,说:“他不懂事,你就别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不是我要跟他计较,现在,是他总跟我计较。总认为我在故意刁难他,今天,又不知什么原因,吵得整个文化局都响了,我要他到我办公室来说清楚原因,他到现在还没来。你说说,这以后,谁还听我指挥?”

副县长笑着说:“息怒,郝书记,你息怒,回去我一定教训他。”

“你不觉得,回去才教训已经迟了吗?”

郝书记很不客气地把电话挂了。

她又打张建中的大哥大,问他跟陈大刚发生了什么冲突?是不是要开车撞他?张建中说,司机并没撞他,但他拦路却是真的,后来被他的太极推翻在地,他们才离开的。

“你怎么可以打人?”

“是他先动手,想给他的擒拿治服我。”

“你现在在哪?”

张建中不敢说假话了,笑着说:“回边陲镇的路上。”

“这么说,陈大刚没说假话,你倒对我说了假话。”

“我这是善意的撒谎,不想太为难你。”

“你怎么为难我了?你说要回边陲镇就是为难我吗?小张啊小张,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怎么样吗?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一点不相信我,你却不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这次,的确是有事要马上赶回去,镇政府安排车载我回去的。你应该知道,没有紧急事,也不会有车来接我。

——我没其他事瞒着你了,以后,我保证,对你再不说假话了。

可能吗?你能不瞒着她吗?难道你会告诉她走咸水货的事?你会告诉她你与汪燕的事?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信得过的人对自己没有隐瞒,但自己是不是也那么坦诚呢?

貌似想坦诚却未必能坦诚吧?

张建中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一些不能告诉别人的东西。比如,你郝书记也有不想告诉我张建中的秘密,你能坦诚地告诉我,想让敏敏和我在一起吗?能告诉我李主任为什么那么反对我与你们接触吗?

还有汪燕,她太多不让人知道的秘密了。

副县长先打电话给副局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副局长说,郝书记也太夸张了,陈大刚并没有吵得文化局都响遍了。他说,陈大刚只是说了张建中几句,郝书记就非常激动,就容不得陈大刚,一定要他认错。其实,陈大刚并不是没有道理。

副县长多少有点知道缘由了,这两个家伙搅在一起,肯定会火星撞地球,但是,他不明白,郝书记怎么会护着张建中,却一点面子也不给陈大刚。

副局长“嘿嘿”笑,说半句留半句:“她家里不是有一个病得嫁不出去的女儿吗?”

副县长便不说话了,心里想,李主任对张建中并不感兴趣啊!他要有那心思,早就不让自己把张建中弄到边陲镇了。

359他会挖空心思报复你

副局长哪知道这些恩怨过节,继续说,黄局长住进医院,郝书记就更放肆了,又把女儿抽调到文艺组来,如不出意外,肯定分到巡游组,跟随张建中左右。她真会以公谋私,利用这次庆典给自己找女婿。副县长心儿一跳,想原来是郝书记的意思,或许,李主任并不知道实情。

他先打电话给李主任,没人接,便打电话给陈大刚,把他臭骂了一顿,你算什么东西?你仗谁的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顶撞领导,不要顶撞领导,你半句也没听进去。

不希望你有张建中一半那么聪明,只要你像有他那么冷静,懂得跟不同的人周旋,他副县长已经很满足了。

“不管谁对谁错?你服气也好,不服气也好,现在,你必须马上向郝书记认错。”

陈大刚当然知道谁告了他的状,想这女人真他/妈不是东西,你包庇张建中,还不知廉耻地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竟还理直气壮了!

“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听到了。”

陈大刚不敢有半点怠慢。

自从做了这家人的女婿,他就一直怕这个个子矮的老岳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而且,岳父也一个不顺眼,就冲他发火。他就曾对娜娜发脾气,说你老爸对我一直耿耿于怀,还恨我把你从张建中手里抢了过来,所以,对我总有那么多不满意。

娜娜却冷冷地说:“你不觉得,他是恨铁不成钢吗?他想提携你,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陈大刚气得跳了起来,说:“应该是你对我失望吧?应该是你也觉得我不如张建中吧?”

“你自己也知道,你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他什么档次?他档次比我高怎么败在我手下?”

“他什么时候败在你手下?”

陈大刚­奸­笑两声,说:“这还用说吗?是我成了你们家的女婿,是我成了你的老公。”

说着,他紧紧揽住娜娜的腰。

“你们不要不承认事实,你不要不承认事实。”

他开始动手动脚,不管她愿不愿意,用劲把她按在床上,用事实告诉她,我陈大刚是你丈夫,是你们家的女婿。

“你滚开!你给我滚开!”他弄痛她了。

“你觉得可以吗?我会滚开吗?”

他更加疯狂地对她。

“哪一天,让你老爸看看,我是怎么对他女儿的,让他睁大眼睛看看,我是不是他的女婿。”

“你流氓。”

“我这是流氓吗?我这么依法行使我的权利。张建中算什么东西?他真把我当女婿,我早就超越他了。”

他说的超越是官职上的超越,你老爸至今为止,也没把我当女婿!他认为,如果,他把自己当女婿,完全可以把自己提拔到副局长甚至局长的位置上。当官的,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公安破的那些案子,有几个是副局长局长破的?还不都是下面人­干­的事?

娜娜咬牙忍着痛,说:“如果,你认为当官那么容易,你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你敢咒我?”

“不是我要咒你,是你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争气!”

毕竟,她在县委办做事,比一般人更知道当官的难度,县委办那些主任科长都是能人,但他们未必能当局长副局长,很明显,你陈大刚根本不及他们,然而,你还自我感觉良好。老爸就算把你扶到副局长的位置,你有能耐坐得稳吗?坐不稳,你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我爸是希望你争气,希望你能有当局长副局长的能耐。不是只有这点本事,在我身上撒野的本事。”

“我怎么没有?不让我当你们怎么知道?”

他总认为,是老岳父不给他机会,因此,他心里总有一种恨,总把这种恨发泄在娜娜身上。然而,又不敢在岳父面前流露出半点不满意。

这会儿,老大的不服气,还是要去向郝书记认错,一边看着郝书记很臭的脸,一边心里嘀咕,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报复你的机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这一天,他悟出了一个道理,有的人明着跟他­干­,你会吃亏,你只能跟他玩­阴­的。

挂了陈大刚的电话,副县长又打电话给李主任,这次通了。

“副县长啊!你有什么指示?”

副县长笑呵呵地说:“我哪还敢指示你,我只想问问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干­的。”

李主任也“哈哈”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觉悟了?”心里很清楚,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是不是想把张建中调回来?”

“你听谁说的?”

“抽调上来搞庆典,只是一个过渡吧?”

李主任心跳了一下,但马上又平静下来,想郝书记即使有那意思,也不可能跟任何人说。

“抽调他,是宣传部的意思。”

“你这么瞒我可不好,如果,征求我的意见,我一个不同意,有可能就搞砸了。”

“我瞒你­干­什么?我要调他上来,也不会拐那么大的弯吧!”

“那就是郝书记瞒着你了。”副县长说,“开始,我也曾觉得张建中是一个很不错的年青人,当初,我就想让他跟娜娜在一起,现在想想,倒庆幸他们没在一起。”

话虽然没说全,但听得很明白,李主任心里很不爽,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副县长这是关心吗?这是在讥笑你。

“一般人未必知道张建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这人心术非常不正,边陲镇闹得那一出,他就在高书记与镇长之间玩­阴­谋诡计,年纪青青的,城府那么深,谁跟他攀上什么瓜葛,肯定会吃亏。”

李主任装糊涂,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去问问郝书记,你就都明白了。”副县长还要说得更明白一点,说,“我听说,她把敏敏也抽调到文化局去了。”

“这个我知道,她跟我商量过。”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副县长“哈哈”笑,心里想,你就别装傻了。又想,就算你一点不知道,这会儿也应该猜到了。许多话点到即止,比说透了效果还要好。挂了电话,他想,李主任一定会回去了解文化局那边的事,想郝书记一定会知道他副县长的真实目的。

果然郝书记一听就明白了。

“他是怪我教训他那不争气的女婿了。”

“你招惹他­干­什么?”李主任并不知道陈大刚也抽调到文艺组,更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不是我要招惹他,是他招惹我。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气人,第一次迟到,他竟跟我拍台拍凳对骂,今天这事,表面是对小张,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还是你护着小张?”

“我护小张怎么了?如果,他陈大刚有小张一半那么能­干­事,我也会护着他。”

“人家会那么想吗?你那点心思,人家早就猜到了。”

“猜到怎么了?她女儿有眼无珠。”

这些天,与张建中共事,她越发觉得自己没看走眼,把张建中扔在边陲镇是一种浪费,如果,有更多发挥的机会,他会更有出息。她郝书记铁了心要选这个年青人做女婿,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你小心点,副县长不会就那么了事。”李主任太熟悉他了,你一点面子不给他,他会挖空心思报复你。

“他怎么报复我?他还能Сhā手文化局的事?”

“你别以为没有这种可能。”

郝书记一点不担心,文艺组那点事她会搞不定?会让人抓住把柄?你就像黄局长那样等着瞧吧!就怕到时候,大吃一惊,任务完成得出乎意料地好。

360或许可以打通房地产那条路

张建中赶到边陲镇,已经快九点了,汪燕电话催了无数次,他总说,到了,就快到了。她问,到了哪里?你别骗人。我就在路口等你。她说的路口几乎在边陲镇与临近镇的交界处。那两辆车已经准备好了,还想上次那样,在镇政府待命。

永强说:“没问题。”

吃了晚饭,也像上次那样,又要赶到那个瓶颈村关注从县城驶进边陲镇的每一辆车。

她问:“张建中去开什么会?”

永强有经验,说:“我也不知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跑到县城去开会?”

“他也不想去,但县里点名要他去。”

外甥女三几句话,汪燕就从外甥女那问出破绽了。

“什么?他抽调去县城了?”

“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去多久了?”

“好多天了,听说,他可能会调回去了。”这几天,她心里也不好受,总想张建中调回城里,总公司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奄奄一息了。

“一个个都在说假话。”

外甥女说:“没有,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

说着,汪燕向自己的车走去。

“你去哪?”

外甥女跟在她身后,汪燕上车,她也拉开门上车。

“你上车­干­什么?”

“我跟你去山尾村。”

“我不去山尾村。”

“你去哪,我也去哪。”

“你下车,我回省城。”

外甥女慌了,说:“你这就走了,张副书记会骂我的。”

骂你也是活该!谁要你说真话了?谁要你不会骗人了?汪燕说:“没听到我的话吗?你下车!”

外甥女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汪燕的确是想去山尾村,张建中好些天都不在边陲镇,就是说,根本就没管那边的事,就算永强去了,有些事也未必落实。她不是不相信永强,不相信村长,她太知道山尾村真正的话语权在陆叔公手里。永强根本就无法迈进陆叔公的家门。这么重要的事,你张建中不见他,他会怎么样?会不认为你不尊重他?

陆叔公是那种自认为,谁都必须尊重他的人,还不以为,你张建中跑成了第一趟,就想挑战他在山尾村的权力,只靠村长就可以在山尾村­干­大事了。

愣头青听谁的?

肯定听陆叔公的。他也玩­阴­的,没把货走回来,最后吃亏的可是你汪燕。张建中,你他/妈的王八蛋,竟玩耍我汪燕!

此时,她必须赶去山尾村,必须亲自去见陆叔公,张建中算什么?我汪燕才是真正的货主,你白赚了一笔,还不尽心做事。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什么叫安排好了?山尾村就那么听你的话?他们就一定出海了?他们就一定把货运回来了?”

“愣头青已经打电话回来了,他们的船已经进入内海了,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靠岸了。”

“那船上就一定有货?”

“这你都不相信,还相信什么?要不,以后,你跟他们一起出海。”

“现在,我谁也不相信。”她只相信货,只相信钱。这批货全是大哥的,大哥说,如果,这次走成了,下一次,他会走一批更大的,或许,他们就可以成永久的合作伙伴。或许,借助大哥的力量,她汪燕还可以打通房地产那条路。你张建中却麻痹大意,仿佛想掉链子。你居心何在?怕我跟大哥勾搭上吗?我汪燕是某一个男人能管得住的?你以为,彼此有那点事就能禁锢我汪燕?

太幼稚了!

车开到进山尾村的岔路口,张建中说,他快到了。她想,他再不老实,应该也进入边陲镇的地界了吧?于是,便停在路口等他。毕竟,由他带路去见陆叔公总会比自己一个人去好得多。她想,再利用你张建中一把,以后,就把你张建中甩了,把总公司甩了,直接与陆叔公山尾村交易。

那知道,他又骗了她,在路口等了快一个小时,还是没见他的影。

“你到底想到底吧?”一见张建中,她就大声喝叫。

张建中回头看了一眼司机,示意他回镇政府。路口很快静了下来,只有汪燕那辆车的灯在黑夜里亮着。

“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

“你说有没必要?你被人骗了,会不会发那么大的火?”这不是一般的骗,如果小事一桩,她汪燕才懒得计较,这几乎是决定她命运的一次行动,你张建中那么不上心。

“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忙我不怪你,你没时间顾及不到,可以告诉我啊!我可以早点加入啊!”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就是怕你早加入,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放你的狗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把路搭好了,甩掉你!

“现在,不是一样赶得及吗?”

“你就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出错漏?”

“我都一一问过了。”

在路上,张建中经受着两种折磨,一是郝书记的训斥,一是汪燕的大声嚷嚷,但是,他并没忘记,走咸水货必须注意的每一个环节,都大哥大询问了情况,且不厌其烦重复每个环节必须注意的事项。经过瓶颈村时,他就曾电话询问永强,看到他的车了吗?永强笑着说,你的车一过,我就猜到你会给我电话。打醒十二分­精­神呢!

“现在打醒可没用。”

“一整夜都时刻注意着。”

“也不用一整夜,接到撒的通知,就可以撒下来睡觉了。”

汪燕心里的气还是下不去,说你等着,如果,有出了什么错漏,我不会放过你。张建中笑着说,你这是杞人忧天!

“我杞人忧天,别让我看到你求我原谅你。”

“你好像还真希望出点什么事?”

汪燕跳了起来,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希望出事,还管你那么多?我没事­干­啊!我瞎超那个心啊!”

他知道,现在她是无理取闹了。

“我就是不在边陲镇,也一样能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汪燕才不想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掉头上车,他却从后面抱住她。

“­干­什么?”

“你说呢!”

她感觉­肉­­肉­的屁屁顶着一根烫烫的硬东东。

“你放手。”

张建中反而抱得更紧了。这一路上,再怎么多事,再怎么烦,他都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她,始终处于一种兴奋状况,这会儿,见她气已经消了大半,还不缠上来。她摇晃着,感觉那烫烫的东东在股沟钻来钻去,你别想好事,别以为,想要我汪燕,我就会给你。

“别浪费时间,去山尾村。”

汪燕的口很硬,张建中才不在乎她一本正经,你就装吧!很快,你就会转过身来,你就会抬起一条腿。他太熟悉她的招数了。虽然,车头灯亮着,但这个钟点,应该不会有人有车经过。

“你信不信我把它捏断?”

她抓住了丑小子,很用劲。然而,张建中感觉到,她的身子好一阵哆嗦。

“我不信,我根本就不信。”他贴着她耳朵说,热热的气息又让她好一阵哆嗦。

不信,我让你不信!她抬起腿,狠狠踩下去,他一点没防备,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招,尖尖的高跟鞋锥,扎在他脚面上,痛得他一声惨叫。

他没有装,的确痛得钻心,人也一下子矮了半截。

“相信了吧?”她看着他缩成一团,说,“我告诉你,我不愿意,谁也别想占我的便宜。”

你占我便宜怎么算?你叼了我的小男人怎么算?你说还有时间,在半路上停车硬往我身上挤硬要吃快餐又算怎么回事?玩我吗?­奸­我吗?

(有花的砸花吧!这阵能够保持两更非常不容易啊!)

361缉私队突然而至

张建中顾不上脚痛,心里想,今晚我就要占你便宜,就要你逃不出我的魔掌,他正想扑上去,但晚了半步,车门一晃,她上了车,车门又“嘭”一声关上了。

“你下车。”

他在外面叫,伸手拉车门。车却启动了,张建中跟着车跑了几步,车却加速向前,不得不松开手。手一松,呼地一声,车向一支箭,向前­射­去。

妈的,要是手松的慢,可能就被车拖出去了。

张建中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一阵阵发凉,想汪燕到底是人,还是魔鬼?一点情义也不讲,就算我张建中跟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也不能这么狠,那么硬心肠,用车拖我吧?

“呼”地一声,车又快速倒了回来,离张建中两步远,一个急刹车。

“你上不上车?”她摇下车门大声叫。

“不上!”张建中比她的声音还大。

她并没下车。

“我们没法合作了。”张建中说出了最狠的话,随之几步窜到驾驶室的窗前,指着汪燕说,“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满足!你这种人,谁跟你在一起都会倒霉!如果,如果,我不是好身手,刚才已经倒在你轮下了。”

我知道你好身手,才敢那么吓唬你,别以为,我汪燕不知道杀人偿命。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跟你合作,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看找你的路,我找我的货主。”

他突然,狠下了把总公司办到省城的决心,高书记不同意,我张建中也要去,我张建中辞了这个副书记,也要到省城去,我不信,有这么一条咸水路,我张建中玩不转!

“别以为,你爸跟村长是世交,你就能打通山尾村这条路,山尾村真正有话语权的人是陆叔公。你别以为,山尾村这条路能够走得顺畅,我张建中一句话就能把这条路堵死!你不信是不是?我一个电话,缉私队马上就会扑到!”

汪燕一直坐在车上。

“吵够没有?”她把车窗摇了下来。

“没有。”

“那就吵吧!”

张建中的大哥大突然响起来。

汪燕得意地说:“别接啊!继续吵下去啊!”

“不接就不接。”张建中还是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电话号码。

“别接,你别接。”汪燕见他按接听键,连连叫。

张建中忙离开车窗,问:“什么情况?”

永强在电话里说:“有两辆警察的车开了进来。”

“他们要­干­什么?”

话出一口,张建中便觉得自己问得太没理由,永强怎么可能知道呢?但这个钟点,警察到边陲镇来­干­什么?难道边陲镇发生什么重要案件?

“他们有没响警笛?”

“没有。”

至少说明,警察不是奔着急事来,或许说,警察并不想太惊动。张建中不得做最坏的打算,或许,是缉私队的警察。

“离开,马上离开。”张建中顺手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钻了进去,“马上离开这里,马上去山尾村。”

离开是担心被警车碰见了,这个钟点,你们在这通往海边的路口­干­什么?缉私队的人还不起疑心?一辆省城牌号的进口车有可能来­干­什么?赶去山尾村是防止果真是缉私队,必须马上通知山尾村采取第二套方案。

汪燕还傻乎乎地问:“谁的电话?”

“快,别问那么多。”这里离瓶颈村不到十公里,一踩油门就到了,别奢望会像上次那样,警察只是拦路截车抓逃犯。

车驶进通往山尾村的岔道。

“开快点。”

前面就是一个弯,拐过那个弯,警察即使从正道经过,也未必能看见他们。

“把大灯关了。”

“路这么黑,你想我把车开进沟里啊!”

“他们看见我们,也会看见灯光。”

汪燕只要把灯关了,一片漆黑,根本不敢踩油门。她说:“他们不会跟上来吧?”

警察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通往海边,如果,是缉私警察,也会拐进这条路。

“你停车,让我下去看看。”

汪燕还没停车,张建中已经跳下去了。再向前,前面不远还有一个岔道,你拐左,那里有一条村,如果,是缉私警察,他们应该不会去那村。张建中一边往回走,一边拨通了愣头青的大哥大。

“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靠岸了。”

“先别靠岸,往山那边走,可能要采取第二套方案。”

“出什么事了?”

“永强发现两辆警车进边陲镇了,可能是缉私队有行动。”

他发现,太多电话要打了,必须马上通知村长把接船的人撤下来,如果,缉私队扑到那里,见你人山人海聚在海边,傻瓜也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必须马上通知镇府那两辆卡车别出去,或许,前面那辆车已经向这边驶来了。让它往县城的方向继续驶,别拐进通往海边那个路口。

吵啊!

窝里斗啊!

还不是自己把自己搞得那么被动?张建中猫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果然见两辆车拐进通往海边这条路,先打电话给村长。千万要有人接,千万不要疏漏了这个细节,千万不要麻痹大意,跑去吃夜宵什么的,甚至于,上厕所小个便的时间,也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电话竟占线!

搞什么搞,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再按重拨键,还是占线,忙看大哥大上的显示屏,不存在信号弱的可能。

还是占线。

什么可能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会占线,没想到那个守电话的人无聊煲电话粥。

警察车越来越近,张建中忙钻进路边的树丛里,又按重拨。谢天谢地,电话通了,然而,没人接,怎么回事?你他/妈的,煲完电话粥就没命了,就死了?电话响断了线还是没人接。

“谁守的电话?老子剥了他的皮!”

张建中坐在草地上,整个人虚脱一般,这次不完蛋都不行了,缉私队未必会截住海上那批货,但海边那阵势,缉私队还不一个个带回去审,还不知道,边陲镇政府要他们搞走私?

他首先想到的是,高书记和代镇长肯定装不知道,肯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完蛋了,张建中,你完蛋了!

汪燕把车停在岔路口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往回走时,也看见警车向山尾村的方向驶去,越驶越远,便向张建中下车的地方跑过来。

“你在哪?张建中,你在哪?”

张建中没应她,她就打他的大哥大,听着铃声寻过来。

“叫你怎么不应?打电话通知他们了吗?”

张建中一跃而起,大声吼:“没有,没办法通知他们,他们肯定被警察逮个正着。”

汪燕被他吓得连退几步,脑袋“轰”地一声炸起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要警察抓住他们。”

汪燕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突然像一只咆哮的母狮,扑上来,“你,你这个混蛋!”她抓住他的衣领摇晃着撕扯着。

“张建中,你不得好死!”

张建中却“哈哈”笑起来,她愣了一下,以为他跟自己开玩笑,但见他笑得那么毛骨悚然,更证明这事砸了。

“扑通”一声,她一ρi股从在地上。

“这都怪你,跟我吵啊!跟我闹啊!关键的时候,不是­精­诚合作,而是想怎么把我甩了,甩吧!这次,我们谁也甩不了谁,一块进劳改场去改造吧!”

“要去你去!”汪燕立马想到离开,你张建中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汪燕只要离开边陲镇,你们并不能把我怎么样?一次损失,赔个­精­光,我汪燕也未穷途末路,了不起,再玩一次失踪!

362藏猫猫太考验智慧了

甩下张建中,她向停在小树林的车奔去,张建中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消失在黑暗里了。再次打电话回山尾村,虽然,知道就算有人接,也大势已去。接电话的竟是村长。

“怎么会是你。”

“我们都撤回村里了。”

“谁通知你们的?”

“愣头青。”

原来,愣头青一放下张建中的电话,就往村里拨了电话,占线那会儿,正是他跟守电话的人通话,而后来,那人惊慌失措跑去海边通知村长时,电话才一直没人接听。警车开到山尾村那块海域,那里刚刚恢复平静,静得只有风声和浪声,海面上有几点灯火,渐行渐远,你又怎么知道它就是运咸水货的船只呢?

缉私队的人从警车上下来,一阵急步声,排成两列纵队,一个个全副武装,铮亮铮亮的钢盔在黑夜里闪着光。

“立正。”一位腰别短枪的警察,在队伍前面发号施令,“稍息。报数!”

“一、二、三、四……”

“非常好!现在,我们向东跑步前进。”

几十人的队伍,沿着海边向东,离开了山尾村的海域。很显然,他们从最边远的村开始,一直向东搜索。不管是不是形式,一个晚上,却有可能把红旗县,不,兴宁县几十公里的海岸线搜一遍。

如果,有人走私运咸水货,海边是不可能平静的。张建中打电话给镇政府那两辆守候的卡车,虽然一辆已经出发了,但又折了回来,向月亮湾进发。

第二套方案便是在月亮湾上岸。兴宁县的缉私队行动,并不能说明临县的缉私队也行动。兴宁县的缉私队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闯进临县的地界执行公务。张建中是坐着那辆已经出发,又折回来的卡车去月亮湾的。同车一起去的还有山尾村几十位青壮汉。

那已经是后半夜了,几乎逃到省城的汪燕又折了回来。

“你跑啊!跑回省城玩失踪啊!”

“我才没你那么傻!”心里却想,这家伙还留了这么一手。两人站在防风林里,看着月光下,忙上忙下的往卡车上装货的队伍,毕竟,没有山尾村那个小码头,从船上卸货显得挺艰难,因此,时间也花得多许多。

“还生我的气啊!”汪燕问。

“有什么好气的?如果换了我,能逃跑,我也早跑没影了。”

“是啊!能跑得­干­­干­净净,谁不跑啊!”

“只有我这种傻瓜,才会那么傻,一点退路也没有,想跑都跑不掉。”

汪燕笑了笑,说:“我听出来了,你还生我的气!”

“没有,如果,你不跑,我也会叫你跑,没必要要你陪我一起蹲监狱。”

本想给他一点特殊的安慰,见村长朝这边走来,汪燕只好离他远一点。第一车已经装满了。张建中便随他一起向第一辆车走去。他对司机说,开回镇政府,把帆布拉紧,别让人看出车上装的是什么。

明天中午再发车,就算警察路上设卡,那时候,也筋疲力尽收队了。

两辆车满载而归,都停在镇政府的车库里,门一关,什么也看不见。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张建中必须赶回县城了。

“你这就走啊!”

“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我是说,你不休息一下?”

“你要想让我休息,这些天别下订单,等我忙完县城的事,回到边陲镇再说。”

“你还能回来吗?”

“怎么不能回来?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我不是那意思,我听说,你要调回县城了。”

张建中不无讥讽地说:“你消息比我还灵通,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调回去呢!你倒知道了。”

“我听外甥女说的。”

“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她是高书记的外甥女。”

“但她只是一个普遍员工,只要有人在县城多呆几天,镇政府的人都会瞎猜测,就会谣传,那个人调到县城去了。”张建中说,“我还会回来,庆典活动一结束,我就回来。”

这些天,他非常厌恶机关那种不是开会,就是写材料的工作形式,在下面自由惯了,虽然不是书记镇长,但基本上还是自己说了算,分管农业也好,分管计生也好,我要开会就开会,不开会就电话通知,就组织几个组到各村委会去一边检查工作,一边传达上级­精­神,除了要向县里汇报,根本就不用搞什么材料。

就算开会也多是座谈会,一点准备也不用,想说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用打官腔绞尽脑汁说客气话。

嘴馋了,还可以把队伍拉到某某村,光着膀子大吃大喝一场。

这些天,张建中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不太适应机关那一套了。叫他留在机关,尤其是留在文化局这样的部门,他是死都不愿意的。

那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还管不了几个人!文化局才那么几十个人,大多是搞艺术的,酸不溜秋的,这几年改革开放,没见改革开放出什么东西,却见好些大老爷们留起长发,蓄起了胡须,一副副成神般的仙风道骨。

虽然,昨晚受了惊吓,他还是觉得这种藏猫猫的玩法太有搞头了,太考验智慧了。

坐在回县城的车上,半睡半醒想了许多事,他还想到了郝书记的殷切期望,想到敏敏那张不知比汪燕漂亮多少倍的脸,难怪你的前男友家里人看不上你,你那不一切的孤注一掷,你那到了关键时刻只顾自己的品­性­,谁受得了?说到底,她心目中只有自己,谁都可以放弃,谁都可以是她的牺牲品。

他发现,自己更喜欢敏敏那份矜持,女孩子真应该有一种特殊的矜持,毕竟是女人吗?还是应该以男人为主。

他很清楚,敏敏是喜欢自己的,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松口,就可以得到她,但是,他不得不问自己,这么做合适吗?你张建中可没少­干­坏事,你配得上敏敏吗?她可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你可不能伤害她,别以为,因为她,你可以得到李主任的青睐,同样的,只要伤害她,李主任会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他问自己,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你舍得伤害她吗?像汪燕这样的女人,你才想到要放弃,敏敏是那种你根本就无法放弃的女人,只要你不放弃她,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他觉得一旦与敏敏在一起,自己根本没有放弃她的理由,她的漂亮配不上你吗?她的洁身自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他/妈的,还要小心点,别让她知道你曾经跟汪燕有过那么一段乱七八糟。她的家庭背景,有可能对你的帮助,你张建中如果愿意,在边陲镇当镇长当书记可能就是这几年的事。

他突然意识到几年以后,自己才三十出头,那时候,又要创造兴宁县的记录了,最年轻的镇长,最年轻的镇委书记。

有李主任助你,这并不是梦!

你可能伤害敏敏吗?这还伤害她,你张建中就猪狗不如了。你张建中还没卑鄙到那个程度吧?

汪燕会不会找麻烦?

你移情别恋,她找你算账,可是敢于撕破脸皮的。貌似汪燕没那么专情吧?只要跟她合作走咸水货,她应该懂得孰轻孰重。她更在乎钱,她跟你张建中撕破脸有什么好处?她不是跟大哥玩暧昧吗?不是跟钱勇可能有一腿吗?这么复杂的女人,就是没有敏敏,你张建中也应该离她远一点,你张建中也应该只是跟她保持一种合作关系,正正经经那种合作关系。

他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你要瞒着汪燕,她不可能知道你与敏敏的关系。

363艺术与黄|­色­下流的区分

张建中准点赶回文化局上班,那会儿,头发还有点湿。他回家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办公室,便感觉有一双凶狠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必向那边张望,就知道那是陈大刚的目光。

ρi股还没坐热,办公室又通知开会了,文化局的中层以上­干­部,文艺组的正副组长参加,说是研究晚会组的方案。

张建中真担心自己会在会场睡着了。郝书记出现在会场时,眼睛在张建中脸上瞪了一会,张建中笑了笑,声音很低地说:“昨晚就赶回来了。”

郝书记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坐在她习惯坐的位置上。她身边那张椅子总是空着,想也是黄局长经常坐惯的位置,即使他不在,别人也不敢坐。

“这个方案也不是第一次讨论了,大家也曾提过意见,为了节省时间,就说说,修改过的内容吧!”郝书记已经跟宣传部长约好时间了,九点去他办公室汇报文艺组制定的两个方案。

副局长说:“这次修改,主要是把大家上次提的意见文字处理了一下,大致有这么几点,读给大家听一听,看看是否准确。”

张建中觉得这个会有点多余,既然已经修改过了,由办公室主任把好文字关,再呈给郝书记过目就行了,召集大家一起来讨论太有点嫌大家没事­干­了。其实,也的确没什么事­干­,这是一个空档期,两个组的方案都制定了,是抓紧实施,还要不满意继续修改?只等上面­精­神。

然而,郝书记的用意还高深得多,两个方案都经过大家集体讨论制定的,即使是呈送前的最后一次修改,也是大家通过的。那些看热闹的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们别想出了差错就往我郝书记身上推。即便向宣传部长汇报,她也把副局长拉上一起去。她重点汇报巡游方案,副局长汇报晚会方案。这很让副局长始料不及,故意设下的陷阱没把郝书记陷进去,自己却一脚踩进去了。

宣传部长皱了皱眉头,说:“创新非常必要,但也要有个度。”

副局长抓住这句话,忙澄清自己,说:“郝书记一直要求我们创新,打破常规,所以,大家想了许多办法,所以,这次晚会与过去完全不一样,郝书记非常满意!”

郝书记见宣传部长眉头皱了皱,不得不小心翼翼,说:“如果,说在创新上有所尝试,那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我们是经过集体研究的,副局长也认同的。”

副局长笑着说:“我不认同也不行,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宣传部长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分歧,虽然,这方案主要由副局长负责,但不可能不听取郝书记的意见,也就是说,副局长即使不同意她的意见,也会把她的意见加进去。

这一刻,郝书记也意识到这方案有陷阱,如果,副局长不是心虚,会把功绩往别人身上推吗?很显然,他觉得有什么不妥,所以,向宣传部长暗示,他并非同意这方案,只是少数服从多数。

“是不是召集宣传部的科长们讨论一下?”郝书记提出了最稳妥的建议。

这也是宣传部长最希望的,如果,你提出来让大家讨论,很显然,就是对她还不放心。她怪你有什么?就怕李主任怪你。大家都是常委,总得给点面子人家老婆。黄局长在的时候,宣传部长可以把这种事推给黄局长,要他把好关,有什么不妥,让他去得罪郝书记。

现在,黄局长进了医院,他就不得不讲策略了。

“本来,大家都很忙。这次庆典,最忙的就是我们宣传文化部门,宣传部各科室忙得几乎每个晚上都加班,不过,郝书记有这个意思,我想,就这么办吧!”他看了一下时间,说,“九点半,我们开会研究一下,两个方案一起研究。”

郝书记说:“是不是让晚会组和巡游组的正副组长也参加?”

“可以。”

文化局离县府大院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为了节省时间,宣传部科长们先对两个方案进行了大致的了解。这帮人都很沉得住气,不说话的时候,一句话不说,该说话的时候,一点不留情面,文化局是什么部门?是他们的下级单位,特别是一些老科长,经验丰富得一点不怕你是谁的老婆。

或许,这也是他们只能当科长,不能当领导的缺陷。

开始,谁都不说话,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到齐了,部长说一声令下,有人大胆带头,发言的人便一个接一个。刚才,听那两个方案汇报时,他们都很认真,都记了笔记,这会儿,一边看记录,一边说,第几方案,第几大点,第几小点,有什么什么问题,清晰得就像他们对方案了如指掌。

提得最多的还是晚会方案。

“第三个节目是现代舞蹈,什么叫现代舞蹈?你们看过吗?就我个人理解,现代舞蹈演员穿得比游泳衣还少。”

“不会吧?”

“没看过怎么知道?还有第七个节目,西方集体舞蹈,不会像天鹅湖那样吧?裙子像把伞那样撑起来,­内­裤都看见了。大城市可能可以接受,我们这样的小县城,未必能接受,对文化人来说,那是艺术,对我们小地方的人来说,就是黄|­色­下流。”

“这怎么能混为一淡呢?”郝书记据理力争。

部长问副局长:“你搞了那么长的群众艺术,你认为,可以尝试一下吗?”

“这个,这个……”

“你就是也没有把握?”

“听科长们的意见吧!”

一副位部长说:“我认为,我们创新没错,但是,也不能失去应有的严肃­性­,毕竟,这是活动是政府行为,一些前卫的东西,有争议的东西还是能不用就不用,艺术也要看大家的接受程度?大家用一种什么眼光去看待?如果,观众达不到那个层次,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懂艺术,或许,想通过这个表示我们要提高晚会的艺术水平,效果会适得其反。”

晚会组的一位副组长,光秃了大半个头,却在脑后梳了一条马尾巴,很艺术的样子,斯条慢理地说:“我反对,艺术不仅仅要靠艺术家去推动,更要靠政府推动,我们不能认为,群众不能接受,就把艺术拒之门外,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穷得只有钱了。”

一位科长很有点鄙视地说:“艺术包罗万象,为什么一定要强调那些有可能被误解的东西呢?。这是一次喜庆的活动,我们更应该编排一些群众喜闻乐见的曲目,让整个晚会都喜庆起来。喜庆也是一种艺术!”

“按你这么说,还要搞创新吗?敲锣打鼓,一大帮人往台上一阵蹦跳就行了。”

“那也比被群众误会强。”

“你们根本就不懂艺术。”

“黄局长不在,你们连方向也把握不住了,不懂艺术是为谁服务的了。”

这句话刺激到了郝书记:“你们叫他回来好了,这种时候甩手不­干­,你们不觉得这是不负责任吗?”

那位副部长说:“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我想,谁也不愿住医院吧?”

郝书记发现自己说错话已经迟了,会场好一阵沉寂,即使那些艺术家也觉得她这话过头了。

部长出来打圆场,说:“这阵,文化局的领导和同志们为庆典的事花了不少心思,想了许多办法,我觉得巡游方案就不错,创新嘛,我们也要切合实际,要循序渐进,切忌搞一刀切。”

副局长连连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郝书记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364政治宣传更要群众看得懂

张建中一直没说话,在县委办,他见惯了这种场面,每与其他单位商量某一个现场会,科长主任们总会对下面单位提出的各种细节提出异议,总觉得某某地方不够周密,不切实际。

现如今,就是这种状况,然而,他觉得奇怪的是,大家似乎都在针对郝书记,而负责制定晚会方案的副局长却成了对方的支持者。既然你有意见,当初怎么不提?而且,方案还是你经手的,你修改的。

上午,一起讨论,你也只字不提。

他有点明白了,副局长与黄局长是一伙的,郝书记仿佛被他们卷入了漩涡。

部长继续说:“黄局长也是够超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病,庆典的重担都压在郝书记身上了,所以,你们文化局的同志,要多为她分担,特别是副局长,更要主动把承担责任。目前,我有一个这样的感觉,你们文化局本身对这个方案意见也不统一,到底是追求高雅艺术,还是追求大众艺术,思想必须一致。”

有人说:“我们这是广场文化,必须走大众化的路子。”

有人说:“这场晚会并不是纯艺术,也有许多大众­性­节目,可以说,这是一台雅俗共赏的晚会。”

张建中趁片刻停顿,Сhā进话来:“我说两句吧!”

目前,他也算文化局的人,按职务排列,除了郝书记和副局长,就该是他了,因此,大家还是静了下来。

“我主要跟郝书记负责巡游这一块,所以,首先感谢,大家对巡游方案的认可。初步认同吧!晚会方案一直由副局长负责的,我接触的得并不多,也不太了解,现在听了大家的议论,有一些肤浅的想法。”

这番话巧妙地把副局长与晚会方案的关系交代清楚了,你们的矛头不应该对着郝书记。

宣传部长看了郝书记一眼,能感觉到她心里很舒坦。

张建中说:“刚才,宣传部的领导说得非常对,我们搞的是大众艺术,我们要考虑群众的接受能力。”

——我记得,在边陲镇搞过一幅大型的宣传画,画面很美,山海相间,蓝天白云,但是,群众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宣传什么?有人说,加上宣传的文字内容,整个画面的美感就会被破坏了。所以,我们遇到的问题是,让群众知道我们宣传的内容?还是保持画面的美感?”

——我们要办成一场什么样的晚会?我想,就像那幅宣传画的道理一样,我们更想让群众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保证这个提前,才考虑艺术方面的东西。群众看不懂,艺术就没有价值。

——我不是反对培养群众欣赏艺术的水平,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目前,我们需要立竿见影,需要把群众融入我们需要的氛围,所以,我们的宣传就必须适合他们的观赏水平。

张建中给郝书记搭了一个台阶,她必须顺着这个台阶走上去。她接过话,对副局长说:“你必须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对晚会方案再进行修改。那两个节目必须严格把关,如果不行,马上撤换。”

副局长满脸赤红。

郝书记一点情面不给了,对部长说:“巡游这一块,单靠张副书记还不行,工作全面铺开,要指导协调许多单位的工作,比如,十个方块,每个方块一个行业,每个行业就涉及到几个甚至十几个单位,我还是把重点放在这一块。当初,是黄局长分的工,晚会那一块如果跟不上,是不是麻烦宣传部抓一抓?”

退并不是坏事,此时,就像水落石出,副局长工作没做好,甚至别有用心,就*­祼­地呈现出来了。你想害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今天,太感谢你了。”回到办公室,郝书记对张建中说,“如果,不是你在会上说清楚,宣传部那些人都以为,是我的责任。”

“如果,黄局长没住院,副局长不会把那方案搞得那么糟。”

郝书记笑了笑,说:“现在让宣传部去超那个心吧!让那帮科长去针对他吧!我们搞我们巡游。”

“其实,也可以让宣传部的人加入我们,他们的政治嗅觉比我们强,本来,这种活动就是一种政治活动。”

他当然不能说,如果,出了差错,宣传部也可以承担一部分责任。郝书记很有些不愿意,这不是把自己与副局长等同起来了?也要靠宣传部那些科长们把关?

“具体还是我们自己­干­,­干­成了,再请部长来检查。”

只要他检查,就是认可,就要承担领导责任。这与宣传部的人参与进来不一样,第一,那些科长们讨不到功绩,第二,自己也不用负完全责任。

张建中心里想,这也是一种工作艺术。别看郝书记是个女领导,也有许多值得自己学习借鉴的东西。

下午一上班,郝书记又把张建中叫进她办公室,跟他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如何指导协调十个方队,十个行业的工作。

敏敏上午就到文艺组上班了,郝书记叫她过来做记录。谈到后来,前面的有些记不住了,就问敏敏,敏敏拿着笔记本寻找,可能记得潦草,一时没找到,张建中便凑过去一起找,郝书记坐在大班椅上,看两人脑袋几乎碰脑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不想惊动他们,便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敏敏一点不知道郝书记出去,发现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时,心一阵狂跳,张建中反而尴尬了,她不懂掩饰自己,脸就像自己内心的晴雨表,这会儿,一张薄薄的脸红得透明。

见她捂着胸口,马上把目光移开,你可不能瞪着她的敏感部位,别让她对你产生某种厌恶,认为你是一个猥琐的男人。

“郝书记什么时候出去了?”他没话找话说,心里却在比较,想她没有汪燕丰满,想自己并不能一手握完汪燕,却能握住敏敏。

无耻!张建中,你非常无耻!你怎么可以想这些呢?难道你喜欢一个女孩子,想得到的就是这些?

你已经变成一个坏男人,被汪燕带坏了。

不知不觉又偷看了一眼,心里想,那里还没吸过男人气息,如果,如果……一定也会像郝书记那般膨胀起来。

张建中仿佛又看见郝书记那两个­肉­球从泳衣里弹了出来,心比敏敏跳的还要快,然而,他的脸很平静。

这是敏敏最最吸引你的地方,就像当初,你吸引汪燕一样。他突然明白了,汪燕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心里便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被污辱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你要想好了,你喜欢敏敏什么?也像汪燕当初那样喜欢你吗?如果,你只是觉得她是一张白纸,可以在上面画最美好的画卷,以后也有可能对她失去兴趣。

以后,为什么总想到以后呢?以后,谁又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当初,你张建中想到会调到县委办吗?会­阴­差阳错调到边陲镇吗?会想到认识汪燕认识敏敏吗?那时候,你觉得阿花是你心目中的女神,觉得你们就那么在小巷子里相守一辈子。

以后,总是变化莫测,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自己二十几岁以前,县城几乎一成不变,但后面这几年却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小小的县城一下子向四周扩展了那么多,比原来的面积还要大了。人的思想也在变化,创新似乎成了口头禅,每个人都在谋求创新,谋求改变自己。

365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敏敏又感觉到张建中的呼吸喷在脸上时,心跳起来的,那一刻,她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大大的眼睛斜视了他一下,然而,马上意识到不能放任自己的心跳。她本是挺直腰与张建中凑在一起,看茶几上那个笔记本的,便不得不退出来,靠在沙发上。

头有些晕,很不正常的晕,是那种心脏几乎承受不要更大的压力的晕。她不得不让自己心静,不得不告诉自己,敏敏你要淡定。

有一刻,她很生自己的气,想你的心胸怎么那么狭窄?怎么没有更多的空间让心脏跳得更随意?你敏敏也要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需要心静,但也需要心剧烈的狂跳。

她看了他一眼,眼光里流露了一丝悲楚。

她太知道自己了,你不可能,不可能让心剧烈的狂跳。

“我妈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忙别的去了。”

敏敏站了起来,推门出去,像是去找郝书记。在张建中的记忆里,她总喜欢穿连衣裙,总喜欢在腰间扎一条松松的腰带,把她身段的比例勾勒得清晰可见,腰显得很细,腿显得很长,只是那腿几乎都藏在裙子里,似乎这样,才让人更具有想像力。

老实说,她是那种身材很好的女孩子!

张建中又拿她与汪燕比较,有时候,他觉得这种比较很没意义,但还是很没意义地进行比较。或许,汪燕是他见过最彻底的女孩子,她便成了他衡量女孩子的标尺。

敏敏没有汪燕的丰满,却显得高挑。汪燕不见得比敏敏矮多少,喜欢穿那种更松宽的衫裙,但因为丰满,反而没敏敏显得轻盈。他想,汪燕让你有一种一见就燃烧的热烈,敏敏却让你生发起多一份的怜爱。

他不知哪一种感觉更好一些。

最后认为,汪燕给你的那种热烈并非由始至终,应该是后来才有这种感觉的,是你们有了那种关系,感觉可以在她那里燃烧,才不去约束自己放纵自己的。现在,你不能那么对敏敏,所以,你不可能有那种燃烧的感觉,一旦那一天,发展到那个境界,她同样会施放出让你的燃烧吸力。

母女俩回来了,张建中慌忙把自己的走神收了回来。

“我让办公室那边通知了,明天上午召开十个方队,十个行业的领导开会。我们把任务部署下去。”

张建中笑了笑,说:“晚上又要加班了。”

你得把刚才商量的东西形成文字,在会上派发给与会人员。

郝书记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又要辛苦你了。”

“你把人家当牛使了。”敏敏细声细气地说。

郝书记心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人能真正帮得了我,只好麻烦小张你多­干­一点了。”

“没事。”

“你可以简单一点,一些空话大话就不要往上搬了,要大家­干­什么,怎么­干­,写明白就行了。”

机关材料,烦就烦在那些空话大话,政治术语。有时候,更多的时间都花在那些没实际作用的,甚至不像人话上了。

“敏敏,你帮帮他吧!”

“连我也不放过了。”

张建中说:“我自己弄吧!敏敏把笔记本借我参考就行了,别把敏敏搞得太累了。”

“我记得那么潦草,你看不清。”

其实,她非常非常愿意跟张建中一起加班。

“我们就不要回单位了。”郝书记说,“在家里加班,你们忙,我给你们做后勤,弄些好吃的。”

张建中说:“你还要把关的。”

郝书记笑着说:“我可以两头兼顾。”

她很高兴自己想了这么个好主意,加班为什么就一定要回单位呢?这不是更有“一家人”的味道吗?

这天,李主任并没回避,进门的时候,见张建中和敏敏打开饭桌低着头讨论什么,脸­色­并没有想像的那么难看,还调侃地说:“你们是不是忙成这样啊?把工作都摆到家里的饭桌上了。”

敏敏说:“都是妈妈太焦急了,一定要人家晚上加班。”

张建中很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李主任往厨房里钻,问,今天做什么好吃的?郝书记说,又不是星期天,哪有什么时间,只是家常便饭。

李主任便凑到郝书记身边,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又把他叫到家里来了?”

“总叫他加班,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叫他来家里吃顿饭。”

“你是别有用心吧?现在这种状况,也不注意点影响。”

“就是你心虚,总怕人家说你闲话?”锅热了,郝书记忙往锅里放菜,拿着锅铲一阵猛炒,“谁想说就说,我还怕没人说呢!我还怕小张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你以为小张是傻瓜吗?他会不知道你的用意,会猜不到敏敏的心思。”

“这事你别管,我不要你推波助澜,只要你别给小张脸­色­就行。”

“看来,吃了晚饭,我还是离远此地。”

“你哪也别去,呆在家里。”

“你们谈你们的事,不觉得我多余吗?”

“他们说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你在家陪我。至少,这可以表明我们的态度。”

“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一路反对,他们能到哪个程度?”

“我可没正面反对,只是跟你说说,你听过我的意见吗?”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会听你的意见。我要听你的,早就没有结果了。”郝书记把菜盛进碟子里,关上火,解下围巾,说:“开饭了。”

“你不会是要我把菜端出去,把碗端出去吧?”

“不用,不用。”郝书记笑着推他出去,说,“我会维护你常委的形象,你出去坐着等衣来伸手,饭开张口吧!”

吃了晚饭,张建中跟李主任也没几句说的,以前到副县长家,还可以走走棋,说说棋路上的事,跟李主任在一起,似乎只有工作上的话题。

“你爸难得晚上在家里休息,你们去敏敏的房间弄吧!”郝书记洗了碗,冲着张建中说。

这话听得有点别扭,把李主任当“你爸”了,把他张建中当自家人了。其实,不是这意思吗?要你去敏敏的房间,不是很说明,郝书记已经把你当自家人了吗?

敏敏的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且还散发着一缕说不清的幽香,他记得,曾在她身上闻到这种幽香,闺房,闺房,就是拥有这种特殊的气息吧?

他进过阿花所谓的闺房,但那里并不是她独自己一个人住,还有和她两个妹妹住在一起,也进过阿花结婚后的新房,那里有一股很浓烈的香,按他过去的话说,香得都臭了。

汪燕住的地方,他也去过,虽然也有一种香味,但他还是喜欢敏敏闺房里的整洁和这种说不出的幽香。或许,这就是女孩子特有的幽香。

几乎一个晚上都沉浸在这种幽香里,这让张建中意识到,从今天开始,你与这家人的关系再不一般,你与敏敏的关系已经向前跨出了一步。再次看见敏敏也看着自己的时候,张建中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甚至有一种想抓住她放在桌上那只手的冲动。他知道,他想怎么握都可以,握多久都可以,敏敏是不会退缩的。

当然,他不敢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李主任和郝书记就在客厅,很让他有一种压迫感,而且,他也想吓着了敏敏。

她的手动了一下,还是让他乖乖地握住了,脸腾地红了起来,羞涩地低下了头。

没有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366郝书记处处包庇你

第二天上午的会议很顺利,十个行业的领导并没提出什么意见,坚决拥护县委县政府的决定,一定配合郝书记做好这次巡游活动,要人出人,要钱出钱,但是,一些艺术上的问题,还请你们给予指导。

郝书记笑着说:“也没有太多的艺术问题,比如,工业方队,组织两百多名工人穿着统一的蓝布工作服,举着彩旗,扛着宣传标语,推着彩车,跟着巡游的队伍前进就基本可以了。”

由于事先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她对各方队的特点都掌握得比较清楚,说得头头是道。

“跟随每个方队的表演队由我们特别组织,你们工业方队以红旗机械厂的文艺队为主,一路上的表演由他们负责。”

各行业的领导还是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就说:“行了,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回去指定专人负责,让他们直接跟你们联系。一句话,决不拖后腿!”

敏敏说:“他们也太听话了吧?”

张建中没回她话,心里想,他们不是听郝书记的话,是给李主任面子。得罪郝书记还不等于得罪李主任?如果,黄局长主持召开这个会,这些行业领导保证一大堆牢­骚­。你想把任务布置下去,他们顶得死死的。

开始,张建中就有这个担心,想郝书记怎么在宣传部召开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不争取宣传部长主持召开?见一呼百应,便明白了,黄局长为什么也不服气郝书记,有时候,真还不由得你不服。

不看憎面看佛面!

任务布置下去后,巡游组也进行了分工,全体人员共分五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两个方队,协助他们组织队伍,统一着装,制作彩车。彩车是整个方队最出彩的点,必须把方案交上来审核,同意后才能制作。

“张副书记是巡游组的总指挥,负责各方队的协调工作。”郝书记说,“敏敏刚加入不久,对具体情况还不了解,就协助张副书记吧!”

她当然不会把他们拆开。

于是,由张建中讲话,他归纳了各方队的共通点,要大家牢记,第一,服装的统一,第二,彩车必须反映本行业的成绩,第三,宣传标语要落实,第四,表演队伍要到位。

“牢记这四点,做好这四点,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

接着,又召开了一次协调会议,这次参加的人员除了巡游组全体人员参加,还十个方队的有关人员,其中包括一个行业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副职领导,负责制作彩旗的人员,负责组织表演队伍的人员。会议要求,各方队必须在两天内制定出本方队的方案。

这个会议结束后,整个巡游活动的工作网便建立起来了。各小组抓督促,副职领导抓各项工作落实,下面各负责人员抓好各自的责任点。

郝书记说:“可以松口气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还要负责晚会组那么的工作。”

“他们的方案已经出来了,宣传部那边把关,我过问一下就行了。”

“我们是不是制订一个汇报制度?每个小组每天下班前都汇报各自的情况,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这个想法好,有什么好的作法,大家也可以及时借鉴。”

第二天,张建中又提出是不是按照巡游的线路实地走一走,看一看,或许,会发现什么问题?郝书记说,你和敏敏去走走吧!敏敏红着脸说,我们两个人怎么走?郝书记严肃地说,你们怎么不能走?你是这是工作,又不是要你们去谈情说爱。敏敏便看了张建中一眼。

自从,那晚握了敏敏的手,他总想再找机会单独与敏敏在一起,见郝书记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很乐意。他对敏敏说,我们就走一趟吧!

说是为了工作,心里还是虚得很,敏敏还是第一次单独与男人在街上走,总觉得别人的目光很有一种内容,便离张建中至少有一米的距离。

“这线路有什么好走的?”

巡游的线路在旧城区,有两公里左右,主要还是在聚人的旧城区。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么几条街成天走来走去,哪有弯?哪有坎?了如指掌。

“很多事情是预料不到的,只有实地走一走才能发现问题。”

“你应该是故意的吧?也知道,我妈不会来吧?”

“没有,我没往那方面想。”

敏敏反而有些失望。这几天,她总盼着张建中约她,总想着他那晚握着她的感觉,他的手很温暖,握得她好舒服。她又想,下一次在一起,他会不会再进一步呢?会不会抱自己呢?虽然,他曾抱过她,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还想,他会不会吻自己呢?让他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定很陶醉吧?她告诫自己,你千万不要心跳啊!就是心跳,也小小跳一跳就好了,又不是不让他吻。记住啊!我是心甘情愿让他吻的。

她越想越盼,就越是失望,张建中握过她的手,好像睡了一觉就忘记了。

在办公室见到她时,一点特殊的感觉也没有,跟她说话还是不冷不热,好几次,他到她办公室前,总以为,他是来约会她,没想到,他却客客气气地叫要­干­公事。

你就不能谈点事的?她在心里责怪他,一抬头,见对面桌的人正看着他们,又原谅他了,这种环境,你要他不谈公事,还谈什么呢?这几天,她总故意晚点下班让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好让张建中有机会约会她,然而,张建中不是妈妈那边谈工作谈到忘了下班,就是有什么事提早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吧?”这句话在敏敏嘴边转好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别东张西望的,别躲躲闪闪,你总得有句话吧?那晚,你握人家的手什么意思?

“你发现问题没有?”

敏敏看了他一眼,问:“有什么问题?”

“过街的电线。”张建中又回头看了看,许多电线为了省事,直接就从这边街拉到对面街,“巡游队伍制作的彩车可以通不过,彩旗可以也会被电线卡住。”

他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每一处的过街电线。

“还有那个过街的大广告牌。”敏敏不得不回跟着他的思路走。

张建中忙把那个广告牌的位置记录下来,而且,还记下了广告牌的制作单位。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们是不是多看几条街?看看其他街的空中障碍会少一些?建议县委县委政府改变巡游线路?

敏敏没想到一个下午跟着张建中跑了整个县城,更没想到的是,他还画了一张县城各街道的示意图,把那些空中障碍物一个个标在图上。

难怪妈妈会喜欢你,你几乎就是爸爸的翻版,心里只想着工作,想着公家的事,你就不能想想自己吗?就不能想想我吗?她问自己,他凭什么想你?她跟你什么关系?她回答自己,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那晚,你握我的手­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我才握我的手吗?

“张建中。”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叫,吓得敏敏心儿差点蹦了出来。回头看,竟是陈大刚。他身边还有两个晚会组的人,很显然,他们出去办事,或办完了事,正好经过这里。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你们竟在这里逛街。”

“你看清楚了,我们是逛街吗?”

“我看见你们好久了。”陈大刚­奸­笑两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什么事都是你对,你们在谈恋爱,郝书记处处包庇你!”

367空得个公正的虚名有意义吗

那两个同伴,忙拉陈大刚,一个说,你别乱说话。另一个说,我觉得他们不像是逛街。陈大刚一边摆脱他们,一边说:“你们别拉着我,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是郝书记,李主任,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们上班逛街上班谈恋爱还有理吗?”

他终于抓住了张建中的痛脚,他可是忍是忍得太难受了。

每次见敏敏走进办公室,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心痛,把娜娜与敏敏放在一起相比较,不管哪方面,敏敏都高出一筹。每次见张建中走到敏敏桌前,指手划脚要她做事儿,敏敏又总是温情万种,他心里就恨,凭什么?你张建中凭什么?妈的,不是岳父­阴­差阳错,你张建中算什么?因为副县长­阴­差阳错,你才当了那个狗屁副书记,才有可能进入郝书记的视线。

还有那个郝书记,成天来办公室目叫一声,“小张,你来一下。”就扭着大ρi股走出去,他就真想一脚踢过去,这里的人都死完了,就只有张建中了?他能得可以上天摘星星摘月亮?你还不是假公济私,想他当女婿想他出成绩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在工作。”敏敏脸儿憋得通红。

她并不知道陈大刚是谁?平时,只是觉得他总拿一双­阴­­阴­的眼睛看自己,怪可怕的,没想到,他对张建中有如此大的怨恨!

“你们说什么都可以,反正有人给你们圆场。”

“我们是在看巡游线路。”

“这里是巡游线路吗?”

敏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摇晃了一下,张建中忙扶住她,平静地说:“别理他,他像只疯狗成天乱叫乱吠。”

他基本不跟他计较,有必要跟陈大刚这种人计较吗?你越计较他越得意,越吵得欢。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见他跟女孩子逛街了。”陈大刚见敏敏不懈一击的样子,心里爽得不行,更加乘胜追击,“当然,上一次不是你。上一次,他用单车载着一个叫阿花的女孩子在街上东撞西撞,给我逮着了,两人向我请情,叫我不要罚款。”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的劣迹多了,那时候,我跟老婆谈恋爱,他还想Сhā一脚进来,好在,我老婆对我够专心,否则,早就上他的当,被他骗了!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敏敏身子发软,倒在张建中怀里。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不行。我还没说完呢!”

张建中掐着敏敏的人中,说:“我们的恩怨慢慢再算,现在,你给我闭嘴!”

两个同伴也看出了不妙,忙又上去拉扯陈大刚,一边说:“算了,算了。”

“走吧!走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好些行人围拢过来看热闹,胡乱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的是流氓!”

“哪一个?”

“抱住那个女的那个。”

“那女的气成这样,肯定被骗了!”

“多好的一个女孩子,被这种人践踏了。”

陈大刚被两个同伴硬扯出了人丛。张建中见敏敏呼吸渐渐平顺,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没有的事。”

“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载过女孩子?有没有抢他的老婆?”

什么是实话?实话就是张建中的确载过阿花,也被陈大刚截个正着,张建中的确在陈大刚与娜娜之间Сhā了一腿,被陈大刚抢先一步。

“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能不激动吗?还听你慢慢说吗?如果,陈大刚说的都是假话,你有必要慢慢说吗?慢慢说就是狡辩。

她曾佩服过张建中的口才,在那么多人面前,那么前领导面前,他可以一二三,说得头头是道,说得大家一言不发,低着头做笔记,那时候,心里高兴得想,他就是做官的料,这么年青就这么能说。现在如今,你还听他的吗?他也一二三,还不把真相都掩饰过去吗?

她明白,陈大刚为什么那么怨恨他了,你Сhā他们一脚,想抢人家的老婆,人家还不怨恨你一辈子吗?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扶。”她虚弱地推开他。

“很多事,不是他说的那样。”

敏敏半举起双手,说:“现在,谁的话我都不相信。”

她挪动脚步走出人丛,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又折了回来,张建中跟在她身后,见她突然转身,忙要扶她,她又推开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她脸­色­惨白,头发有些蓬松,刘海耷在脸上。

心好痛,像是在流血!

原来,你张建中是一个这样的人,那晚,你握我的手并不是喜欢我,而是有­阴­谋的,后来,你害怕了,不敢碰再我一根毫毛,所以,你才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妈妈怎么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妈妈还说,他是一个好青年!她怎么那么轻率?怎么可以随便下结论,你不知道,这关系到你女儿的一生幸福吗?你不知道,让女儿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害了自己的女儿吗?她想,妈妈是犯糊涂了,因为他救了妈妈的命,妈妈便不顾一切的只要回报他,因此,根本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品质的一个人。

她问自己,你是不是应该感谢陈大刚?他让你如梦初醒,他让在你差点陷进张建中的圈套之际,收住了脚步。

张建中一直跟在她身后,掏出大哥大打电话给郝书记。走完第二批咸水货后,他的大哥大便处于关机状况,他不许汪燕打扰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一个小小的镇委副书记竟随身携带大哥大。

“又是陈大刚!他到底想­干­什么?”郝书记还没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大声叫起来。

“他是非要跟我作对到底了。”

“他不是跟你作对,是在跟我作对。”郝书记挂了电话就冲出办公室,推门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拨打张建中的大哥大。

“敏敏有事吧?”

“受了一点刺激。”

“你照顾好她,我去找陈大刚算帐!”

这次,她一定要把他清除出去,绝对不给副县长留半点情面。跨进文艺组办公室,她就大声叫:“陈大刚。”

大家立马意识到郝书记恼火的程度,好一会没人敢答她。

“陈大刚呢?”她见他的座位空着,问了一句,这次口气有点缓了。

有人说:“他出去了解情况,还没回来。”

“是了解情况,还是借故­干­别的事了?”

没人敢接她的茬,都不想无故挨一顿骂,郝书记便一甩头,大步向副局长的办公室走去。

副局长正跟晚会组的几个人谈话,郝书记一声不响,很有劲地推开门闯了进来,“嘭”一声,门撞在墻上,办公室里的人都抬起了头,见郝书记怒气冲冲。

“陈大刚呢?你们谁叫他出去了?”大家愣了一会,不知该怎么说?她却以为,没人答得上来,又说,“他又在上班时间,擅自跑出去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副局长说:“他应该是公事出去吧!”

“什么公事?原单位那边的事吗?如果,他在公安真是那么重要,可以让他回去,我们这边不挖别人的墙脚。”

一位副组长犹犹豫豫地说:“他们那个小组负责某某学校的节目,一共三人,今天上班请示,我去那所学校检查工作,我同意的。”

“真的是去检查工作吗?”

“应该是吧!”

“应该是?他在大街上大吵大闹,群众都反映到我这里来了。你马上调查清楚,他去学校检查工作怎么检查到街上去了?如果,是借检查之名,一定要严肃处理!”

那位副组长连连说:“他们回来就调查。”

心里却后悔自己多什么嘴?有人会说你公正吗?陈大刚那小子会领你的情吗?你把郝书记得罪了,空得个公正的虚名有实际意义吗?

368希望你一碗水端平

郝书记一出副局长办公室,便见陈大刚踏上楼梯,正准备往文艺组那边拐。

“你站住!”她大喝一声。

陈大刚转过身来,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说:“应该是听到消息了吧?在这等着我呢!你不等我,我还要找你呢!”

“你们上哪去了?”

“检查工作。”

“没问你。”郝书记问那两位跟在后面的同伴,“你们跟他去哪了?”

一位说:“去某某学校。”

另一位说:“我们请示过组长,他们同意我们才去的。”

郝书记说:“我也了解过了,是组长同意你们去的,但是,你们有没有去学校就未必了。”

那两个同伴当然会站在陈大刚那边,即使没去学校,也不会承认,毕竟,他们是一路的,如果,处分陈大刚,他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陈大刚却问:“没去过又怎么样吧?”

“我就知道你们没有去,你陈大刚有那么认真,你陈大刚有那么积极?你老实交代,上班时间,你们去­干­什么了?”

“去逛街了!”

副局长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出来。郝书记转过脸对副局长说:“都听见了吧?多理直气壮,上班时间,假借检查之名,跑去逛街。”

副局长黑着脸对陈大刚说:“不要乱说话。”

“你不要包庇他,你包庇他也没用,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我要不承认你会相信吗?所以,我­干­脆把你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你想怎么样吧?是不是又要嚷嚷,把我退回去?我怕这次,你不敢,你没那个胆量!”

“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你是副县长的女婿,我就不敢处理你?这次,我要通报处分,再把你退回去。”

陈大刚冷笑两声,说:“我真不明白,我岳父怎么你了?踩了你的尾巴了,还是踩了李主任的尾巴了?为什么你总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鸡­蛋里面挑骨头?你不是想把张建中招进门当女婿吗?就不怕他也遇报应?”

“别扯远了。”郝书记会上当吗?会让你把话题转到自己最不想让人提的地方吗?“先把你的问题说清楚!”

“我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去学校问问,教育局文体股的股长也在,学校的校长也在,还有排练节目的学生也在。如果,他们说我们没去过,算我们倒霉。你可以通报处分我,然后,再把我退回去。但是,有人上班逛街谈恋爱,你是不是也通报处分再退回去呢?”

郝书记差点没跳起来,这家伙学乖了,耍了个小心眼等着她呢!

“我们回来的路上,在街上看见张建中跟你的宝贝女儿逛街谈恋爱了,还在大大庭广众抱成一团。你是不是还要包庇他,是不是说你同意他们去的,他们谈恋爱也是工作。”

副局长又黑着脸说:“你就不能少说一句?”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都是我亲眼所见,不只是我,他们两个都看见了。当时围了好多群众,他们还死死地抱在一起,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谈恋爱不知道他们恩爱。说他们几句还咋咋唬唬。”

陈大刚又对郝书记说:“上一次,他两头兼顾跑回边陲镇,你包庇了他,这一次,看你还怎么包庇他?大家都听见了,必须通报处分,退回原单位,希望你说到做到,希望你一碗水端平了!”

郝书记可说是节节败退,哑口无言。他把你的路给堵死了,你还能说是你让张建中和敏敏去的吗?已经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他们只是去看巡游的线路,又没人可以证明,说他们逛街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副局长见郝书记一副完败的神情,连连说:“算了,算了,这事到这里结束了。”他对陈大刚他们说,“你们回去吧!以后再不准提这事。”

陈大刚说:“不可能。必须有一个交代。”

郝书记也不能就此草草了事,这不是证明她理亏吗?何况,副局长也不会就此结束,相反,他更有理由到处说你郝书记怎么怎么理亏!

“我们等小张回来,把事情弄清楚。到底是他们去逛街还是去执行任务?”

张建中还没有回到文化局就听见吵闹声了,特别是陈大刚那副嚣张气焰,心里就明白,他又在强词夺理,而郝书记不明情况,被他压了下去。于是,三步并着两步急急赶过来,上楼梯时,几乎是在跳了,一跳两个台阶,甚至三个台阶。

听到“嘭嘭”的脚步声,大家都转过头朝楼梯口张望。

“回来了,逛街谈恋爱的回来了。”张建中一冒头,陈大刚就大声嚷嚷,又对郝书记说,“你审吧!最好隔离他们一个个审。”

张建中大声问:“你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陈大刚指着两位同伴说:“不是我说你,我才懒得说你什么,是他们看不过眼,回来揭发你。”

两位同伴连连说:“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

“你们可不要做缩头乌鱼啊!你们可要给我做证啊!”

副局长问张建中:“你到哪去了?”

“我去检查巡游线路。”张建中看了郝书记一眼,收回了就要到嘴边的话,他不想说请示过郝书记,必须弄清楚情况,不要一上来就把负责往郝书记身上推。

陈大刚冷笑着,问那两个同伴:“你们说,是在哪条街看见他们的?”

两个同伴说了遇到张建中和敏敏的街名。

副局长问:“那条街好像不在巡游范围吧?”

“是不在巡游范围,当时,我们沿着巡游线路走了一圈,发现空中有许多横过街的电线,还有一些过街广告,所以,想看看附近几条街有没有这种情况,看看可不可以改变一下线路。”

“狡辩!”陈大刚说,“你算什么东西?巡游线路是县委常委会通过的,你有什么资格改变线路?”

“如果,有更好的线路,我们有责任向领导提出更改线路的建议。”

“我张建中说假话从来就面不改­色­,我领教得多了!敏敏呢?叫她来说,我们更相信她,不相信你。”

郝书记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往楼下跑去。

陈大刚眼尖,手脚快,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说“你别跑!”

“你让开!”

陈大刚不但不让,反而站在楼梯正中,把她的去路堵死了。

“滚开!”郝书记推了他一把,陈大刚动了动,再要推的时候,他不客气了,使出擒拿术,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信不信?我捏断你的手。他只使了一半的力气,郝书记就惨叫起来。

“你放手!”张建中就在旁边,话音未落,已经出掌了,因为他抓住郝书记的手,腑下敞开,那掌便往他肋骨打去,B他松开郝书记退肘拦截。陈大刚并没松手,而是一个斜侧步,往左后移,抓住郝书记的手一拉,把她拉过来拦在两人中间。张建中收掌已经迟了,忙卸了一半的力度,那掌拍在郝书记身上,并没伤着她什么。

“你别动手啊!”

“你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

陈大刚冲着副局长说:“你看看吧!恼羞成怒了,要打人了!”

副局长吼起来了:“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报警,叫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没人动,谁也不敢听他的指示。

“敏敏。快去看看敏敏怎么样!”郝书记叫了起来。

张建中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往楼下跑,刚才一急,只顾着往上跑,却把这事忘了。他甩下郝书记又“嘭嘭”跑下楼,陈大刚并不敢把郝书记怎么样?敏敏才是最需要关心的。

369县委书记管得也太宽了

敏敏在二楼楼梯拐弯处,扶着楼梯扶手喘气,见张建中要来扶她,说你走开,你别碰我。张建中说,我不碰你。上面的声音她都听见了,心里非常复杂,想那个陈大刚也不是人,抓住人家一点点小辫子就要整死人,不仅要整张建中,还想把妈妈也一起整了。原来,原来他是副县长的女婿,难怪那么嚣张!于是,发现张建中更不是人,原来是为这个Сhā人家一脚,想当副县长女婿!

差点让你得逞了!你当不了副县长女婿,却想来当常委的女婿了。张建中,你别痴心妄想,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建中见敏敏没什么大事,又回到楼上。此时,陈大刚已经放手了,郝书记说:“你们都看见了。他动手打我!”

陈大刚说:“我别耍无赖,我打你了吗?”

“你们看看,手都被他抓好了。”郝书记伸出手给大家看,“刚才谁说报警了?报警啊!怎么不去报警?”

她直视着副局长。

副局长手一扬,说:“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你不管不行。这事一定要弄清楚!”

她是绝对相信张建中的,相信他发现问题想更改巡游线路,所以,转到附近几条街去看的,本来,他和敏敏就不是去逛街,更不可能是去谈恋爱。她想,他还不至于张狂到当众抱敏敏,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发展得那么快!

这场大闹惊动了各部门单位,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遣责陈大刚的,也有说郝书记不是的,你一个局党组书记有必要跟一个小­干­部吵闹吗?还不是都不服对方的气,陈大刚不服气你郝书记,你郝书记不服气他陈大刚,说到底,彼此都仗着身后那个人。还有张建中,也的确不像话,你去看线路没错,但你为什么单独跟敏敏去呢?你会没有企图?

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问题复杂了,这可是在郝书记眼皮底下,是不是得到郝书记的默许?是不是郝书记默许的?据说,敏敏是后来才抽调去文艺组的,陈大刚说她假公济私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县委书记把副县长和李主任都叫到了办公室。

——不管谁对谁错,你们都要挨五十大板!你们没有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是女婿,一个是老婆,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平息这件事,特别是老李,听听外面传得多难听?我听了都替你脸红。

副县长很同情地说:“我完全能够理解老李,能够理解郝书记的心情,敏敏年纪也不小了。”

李主任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恶意,说:“这完全是造谣,敏敏跟张建中根本就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同事关系。”

“话不要说得那么死,不要把自己的退路给堵上了。孩子的事,还是由他们作主好!”

县委书记对副县长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那点事,我们还不知道吗?不是你自作多情,小张貌似也不会调到边陲镇去吧?”

副县长被揭了短,却一点不难堪,说:“现在,有人重蹈覆辙啊!”

“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就都看上了小张?他就那么好?你们就都抢着要他当你们的女婿?”

虽然,对张建中的印象越来越好,但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喜欢张建中什么?难道女儿都没人要?也不见得啊!

副县长回去又把陈大刚狠狠地训了一顿,你他/妈的长点记­性­好不好?说过你多少遍?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怎么就是改不了?你一天改不了臭脾气,就别想老子会提携你。这已经嚣张得想把天捅下来了,稍稍给你点好处,你还不想把天翻过来?

——知道什么叫本事吗?本事是让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本事是对那些你看不顺眼的人倒霉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倒霉的。你这么嚷嚷,人家还不远离你,还不防着你?痛快是痛快了,但人家有损吗?至少,人家还稳稳地坐在官位上,倒霉的反而是你自己。要学会要么不露声­色­,要么抓住对方的要害狠狠一击,让他(她)不能翻身。

——不要以为不可能,不要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干­部,就抓不住她的要害。其实,周围有很多人在帮你,表面看,他们好得不行,但是心底下,早就想她倒霉了,比如副局长,只要你能击中她的要害,马上就有人把那伤口扒得更开,让她失血过多。这件事,副局长在背后出了多大力?但是,你没击中要害,他使多大劲也没用!

不知陈大刚听没明白没有,即使听明白,他也没机会了,这场争吵的结果,还是把他退回去了。

退回去的还有张建中,郝书记说什么也不同意。

“你等于卸了我的左右臂。这段时间,我一直依靠他才撑住整个大局,他一走,谁帮我?再说了,张建中有什么错?事实已经证明,他的确是去检查巡游的线路,他把情况都记在小本本上了。说他当众抱着敏敏也不是谈恋爱,那是陈大刚把敏敏气晕了。他不抱住她,她可能就出大事了。”

——总之,把张建中退回去就是不公平。

李主任说:“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是县委书记决定的。还有,以后别让敏敏跟张建中在一起了。”

“县委书记管得也太宽了吧?管工作管到别人家里的事了。”

“这是我的意思。”

“我说过,这个事轮不到你说话。”

“我是她父亲吧?”

“是又怎么样?你懂她吗?你知道她的感受吗?”

“我已经表态了,在县委书记面前表态了。”

“你在谁面前表态也没用!”

话虽这么说,她又不得不考虑丈夫的感受。然而,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县委书记把黄局长从医院拉了出来。他当然非常愿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郝书记的气焰已经杀下去了,他在医院呆了那么几天,你郝书记就是不行,把文化局搞得一塌糊涂,再让你搞下去,庆典活动怎么办?文化局还怎么运作?

庆幸的是敏敏弄清了一些事实真相,张建中并非陈大刚说的那么坏,那个坐在他单车尾架的阿花是他的青梅竹马,那时候,她已经结婚嫁人了,现在也随丈夫离开兴宁县了。

Сhā一脚的事也与他没多少关系,第一是副县长自作对情,第二是娜娜没说实话,谎说她已经与陈大刚分手了。然而,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你张建中也有那意思?如果,她真跟陈大刚分了手,你还不当了副县长的女婿?

张建中自己知道自己事,没再为自己争辩,你跟阿花就一点事没有?到现在,也说不清你的第一次算不算是给了她?还有汪燕,你对敏敏的隐瞒够多了。

“结束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张建中对自己说,心里反而有一种开脱感,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你就这么让输了?”郝书记却打电话问张建中。

“我应该怎么样?”官场上的事由得了自己吗?还是回边陲镇更好,那边虽然也尔虞我诈,但对手的功力毕竟没县城这帮人高深。

“也放弃敏敏了。”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

“你们还可以交往啊!”她还是舍不得张建中,觉得敏敏也舍不得他。

虽然,丈夫在县委书记面前表了态,但他们的关系可以转到地下偷偷谈啊!瓜熟蒂落,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两个年青人相爱愿意在一起,谁又能剥夺他们的权利?

370你就给我装吧

汪燕以为走成了第二批咸水货,大哥应该对她另眼相看了,男人嘛,不可能不喜欢有能力的女人,而且,还是年青漂亮的女人。那次,穿着一身鲜红走进西餐厅的包间就发现,大哥双眼一亮。

“我来晚了。”她笑吟吟地说。

故意迟到了十分钟,又故意放慢脚步,在烛光下,很显优雅地走到餐桌前,他很绅士地走过来,给她拉开椅子的时候,她微微弯了弯腰说,“谢谢!”相信,他一定喜欢她身上那缕淡淡的香水。

大哥笑着说问:“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迟到?”

她头一歪,多少有些撒娇地反问他:“你认识的女孩子都喜欢迟到吗?”心里很清楚,这么有钱又充满成熟男人魅力的大哥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

然而,她没有半点醋意。

如果,你在乎这种男人的风流韵事,那你就别想能靠近他。如果,你想单独拥有这样的男人,那你就是大傻瓜。即使,他对你有兴趣,时间也是短暂的,他不可能因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你不能贪他这个人他的财产,这是弱智女人的不着边际的狂想。”汪燕更希望借助他的扶助,拓展自己的生意,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一个聪明女人所为,也是最吸引这类成功男人的魔力。

见他有点儿难堪,她换了一个话题,说:“想见你一面很不容易。”

大哥笑了笑,说:“生意上的事,你可以跟三妹谈。”

她也笑了笑,说:“今天,我们不谈生意吗?”

“最好是随便聊。”

“我们喝酒。”

她举起红酒杯,大哥也举了起来,两杯相碰响得很清脆。他抿了一口,喉结滑动了一下,她的心便跳了一跳,这个男人,每一个细节的举止都那么充满魅力。

“这里的气氛很浪漫。”她看了看四周,感觉贴墙站着的侍应生有点多余,那侍应生也知趣,走了出去,又把门无声地关上了,“你很喜欢这种气氛?”

“偶尔吧!”

“为什么营造这样的气氛?你不觉得,会让人有一种误会吗?会让人觉得你可能有某种企图吗?”她凝视着他,嘴角还是挂着很妩媚地笑。

大哥看了一眼高脚杯,可能觉得更应该看着她的眼,问:“你误会什么了?”

“孤男寡女,你说会误会什么?”

“希望你不要有那种误会。”

“当然,怎么可能。”汪燕很从容地撒了一步,说,“我们是合作伙伴,还是不要扯上那种关系好。”

“我也坚持这样一个原则。”

你就装吧!就假装坚持吧!看你能装多久?能坚持多久?

“你的公司并不起眼。”

“你调查我?对我的公司感兴趣了?”

“既然是合作伙伴,总要有一些了解。”

“还了解到了什么?”汪燕轻轻地锯着牛扒,不让刀叉与碟子碰出声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属于孤军奋战。一个人从国企出来办公司,既然不与国企存在多少关系,也没有可以帮助你的助手,那个副总经理也是你暂时聘请的。”

“我没你那么成功,有许多副总经理帮你,有三妹帮你。我只是靠自己一个人打理自己的生意。”汪燕把牛扒送到嘴边,又停了下来,笑着说:“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在孤军奋战。一个无援的小公司能把那么一大批货弄到省城吗?”

“最多只能说,你和他们的关系像我一样,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们是受任何约束的,或者说,只受一纸合同的约束,今天签了合同,大家是合作关系,明天未必会再签合同,那明天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汪燕心想,这只是你以为,我与张建中仅仅是合同约束吗?仅仅是合同关系吗?那天,没有答应他,他像只发疯的公狗,跟他去一趟月亮湾,他还不乖乖听她汪燕的?

她说:“为了共同目的,我们可以有一段相对长期的合作。”

“你就那么有信心?”

“我非常有信心。”

“你对你的合作伙伴了解吗?”

“非常了解。”

大哥笑了笑,说:“以后,最好不要用那么绝对的字眼。”

“谢谢赐教!”汪燕心里一点不像嘴里说得那么谦虚,你大哥很快也会像张建中一样,当然,你会镇定一些,因为,你身边不缺女人,但你会发现,我汪燕的特别。

“我想知道,你的货是从哪运过来的?”

“还用问吗?香港。”

“我是说,从哪上的岸?”

汪燕又拿起酒杯,也不等他举酒,只是轻轻磕了一下他面前的杯,又发出“当”一声清脆的声音,自顾自轻轻抿了一口,轻轻地巴嗒着嘴,那嘴儿很鲜红很­性­感见他看着自己,想他心里一定荡起了一层涟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想知道也容易,找人跟踪我就能知道我的货是从哪运进省城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是吗?今天,我已经第二次误会你的意思了。”

“你放心,我并没想替而代之,并没想直接与你的供货方联系。我只是担心他们的可信度,现在,他们是可信的,以后呢?”

走私货很抢手,今天是你汪燕的合作伙伴,明天有人出比你高的价,他们就跟别人合作了。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只要你的订单到,我的货很快就会到。”

“如果,我需要更多的货呢?把货发往全国各地呢?”

“完全没问题。”

大哥笑了。他的笑很有特点,不发出一半点声音,如果,不是看着他,你根本不知道他在笑。

“你不相信?”

“我没说不相信。”

“我看出了你的不相信。”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也因为聪明,她才太过自信。太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处于创业阶段。往往会过高地估计自己,一旦遇到阻力,便会措手不及。

聪明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

“今天,就谈到这吧!很感谢你陪我吃这顿晚饭。”大哥用餐巾擦着嘴,说,“今天,就谈到这吧!”

“我们的话还没谈完吧?”

别以为,我汪燕不知道你那点花肠肠,男人都一样,不管多有钱,不管多绅士。下一步,应该是转移到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说不定,他会说,我在楼上开了一个房间,我们上去继续谈。

那是你的战场,但同样是我汪燕的战场!

大哥却说:“改天吧!”

“你不是要把货发向全国各地吗?你想下多少订单?”

汪燕在帮他找理由让她去楼上那个房间深谈。

“生意上的事,三妹会跟你谈的。”

虽然,她聪明,却不属于那种深藏不露的人,她的实力像她的公司那样,很明显地摆在那里,因此,她还不能是他太依靠的人,她实力很难能实施他的计划。

汪燕那想得透这些,还是觉得大哥没把话说完。你见她汪燕总不可能没有目的吧?就算是生意的目的也没说清楚啊!只是这么东一句西一句,不痛不痒地聊了聊,不是浪费你大哥的时间吗?

然而,大哥还是走了。

她坐在包间里,倒满自己的杯,一仰脖子喝­干­,你耍我汪燕!她觉得,他绝对是耍她,故意找了这么个环境,故意让她产生许多联想,然而,往兜头兜脑泼她一盆冷水。

你就等着瞧吧!我吃定了你,别以为,你身边不缺女人就会对我汪燕漠然置之,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汪燕的厉害。你可别像张建中啊!别像一只狗公那样疯得乱吵乱吠啊!

371一起去省城开公司好不好

来之前,汪燕还很*思在打扮上,鲜红的衫裙里只缠着几条细绳儿似的小玩意,想把衫裙一脱,大哥还会有半点绅士?眼睛还不贪婪地像夜猫似的发绿?这么想,两腿不由一夹,涌出一股清泉,气得把她直骂自己­骚­,把刚穿上身的小内内弄脏了,不得不重新换了一套。

这会儿,她更气自己,你汪燕就那么­骚­?就心甘情愿被男人折腾?一边骂着,一边打电话给张建中。

她突然,有一种很想去见张建中的念想,丑小子,你怎么离得那么远?怎么总让人感觉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烛光下,她的眼睛倒是发着绿光,真有点后悔,那天,戏弄张建中,没让他可着劲地折腾自己,如果,那天爽够了,也不至于那么馋吧?她意识到小溪水又涨了,溢出来了。

关机,又是关机!

这些天,张建中的大哥大总处于关机状态。你总这么关机,还装什么大哥大,拿着一块大砖头空显示啊!于是,她又不假思索地打电话给那个成天围在她身边围的钱勇,他应该还在办公室吧?

电话一通,她心跳出了一下,马上又挂了。

你要­干­什么?

难道想把自己送上门?你汪燕不是­骚­,而是贱。那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正等着呢!盼着你给他机会,你却要把自己送上门,如果,被他缠上,还不像贴了狗皮膏药,想揭也揭不掉?

钱勇却把电话打了进来。

“汪老板找我?”

“没有。”

“电话显示你的号码。”

“刚才想让你办点事,想想还是算了。”

“有什么吩咐,你说。”

“什么吩咐也没有。”

汪燕把电话挂了,钱勇的电话又马上打了进来。

“你不高兴?”

“没有。”

“我听出来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钱勇好像猫闻到了腥,问:“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你过来­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化解不高兴。”

汪燕咬着牙说:“我想打人。”

钱勇“嘿嘿”笑,说:“你打我吧!”

还有这么犯贱的人,我汪燕成全你。她把自己的位置告诉钱勇,限他十分钟赶到。

“你马上滚过来。”

“我这就去,打车去。”

汪燕脱了高跟鞋,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等他一进门就兜头兜脑砸过去侍应生走了过来,问是不是把位置撤了?换一副新茶具。汪燕摇了摇头,穿上鞋子,说:“都撤了吧!”

她觉得,自己也该撤了。你怎么可以见钱勇呢?这种垃圾一样的男人,你可招惹不起,还是不要跟他有工作以外的接触。

走出酒店,她才发现,天上撒着星星点点的细雨,忙用手袋遮着头,往停车场跑去,上了车,坐在车里,想了想,启动车向城郊驶去。

车开得很快,雨也渐渐大了,雨刮很有频率地摇动,前面的红灯一亮,她来了个急刹车,身子扑上方向盘上,问自己,你这是去哪?你还真要黑灯瞎火地赶去边陲镇?

你不仅­骚­,的确还够贱的!罢了,罢了。还是留一点点矜持吧!

兴宁县城并没有下雨,相反,还是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张建中在人工湖边的一个岔路口徘徊,眼睛不停地向路口张望。敏敏一定从那个路口过来,她从家里出来,一定走那条街。

白天,他电话给她,告诉她明天就要回边陲镇,告诉她有些话想跟她说。他有一种不想辜负郝书记的感觉。他根本不在乎李主任的态度,李主任作不了郝书记的主,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一开始,李主任不是不同意吗?但郝书记听过他的吗?后来,他不是也默许了吗?他想,有郝书记给你撑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一想到回边陲镇离县城那么远,以后见敏敏不容易,心里就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甚至想,如果,跟敏敏就这么结束,自己扛得住汪燕的诱惑吗?自己还会像过去那样跟她鬼混在一起。

现在,他总觉得自己与汪燕的交往不正常,类似于鬼混。

他要真真正正地谈恋爱。

还有谁比敏敏更合适与他谈恋爱呢?如果,能跟敏敏在一起,那可是你的福气,是你们张家祖祖辈辈积的德。

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自己,回头一看,却是敏敏,她走了另一条路,绕了一个大弯出现在他身后。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约会吗?虽然,心里很盼望他约会自己,却还是羞涩,还是犹豫着是不是该到这里来?

出门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别去吧?这一去就说明,你默许了。双脚似乎也听她的话,走了另一条街,走着走着,又问自己,你真的不想去吗?不去还出来­干­什么?不去还不如呆在家里。

妈妈曾问:“你去哪?”

她说:“随便出去走走?”

妈妈却一眼就识穿了,说:“是小张约你吧?”

她说:“没有。怎么会呢?”

妈妈也没B她说出实情,只是抿着嘴笑,说:“去吧!去吧!别让小张等太久了。”

越走近张建中约见的地方,心越跳的厉害,她对自己说,你可别出状况啊!别第一次约会就把他吓一跳啊!见到张建中,心便跳得慌了,她捂住胸口很严厉地对自己,你镇定,你给我镇定。偷的啊?抢的啊?幸福跑来敲门,你还怕啊?

张建中对她笑了笑,说:“你来了。”

她说:“来了。”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

“我以为,你从那个路口来呢!”

“我没想来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她的心平静了许多,暗地里对自己说,这多好,还紧张呢!傻不傻啊!

“你有话要跟我说?”

“我们走走吧!”

湖边吹来一阵风,她身上的连衣裙轻轻飘着,张建中又闻到她身上飘溢的那缕特殊的幽香。

张建中没说话,敏敏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沿着湖边走着。

他不知说什么,不知怎么开口,你总得有个前奏吧?总不能一开口就说喜欢她吧?然而,先说些什么呢?他可没谈过恋爱,虽然,他与阿花、汪燕早有一种清不楚的关系,却没有真真正正地谈过恋爱。

“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话出一出口,他便觉得很多余,二十多年来,她会不懂得照顾自己吗?郝书记比任何人都细心,要你超这个心吗?

“我会的。你达要照顾好自己,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

也是多余的话,他张建中明天才去吗?他呆了三年多,不会照顾自己早不知会成什么样了。

“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这次是实在话了。

“都是那个陈大刚,太可气了。”

“不会有人说你闲话吧?”

“说我什么闲话?”

“说你跟我谈恋爱啊!”有点上道了。

“谁爱说由他说去。”

“让人误以为真就不好了。女孩子,惹上这样的闲话,总不是好事。”

“我不在乎。”她的心又“扑扑”跳。

怎么了?这也心慌啊?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她却低着头,如果,她正抬头看他,四目相对,该省去多少话?

“对你不会有影响吧?”她问。

“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别人不会对你有看法吗?比如高书记。”

她却把话支开了。

“他才不会,我抽调到县城来,他还担心我回不去吧!”

“他那么需要你?”

“现在,他安心了,可以随意使唤我了。”张建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但他心里真想回边陲镇,走咸水货很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当然,再不跟像以前那么走,或许,他会到省城去。

这么想,他发现,离敏敏更远了。

又走到了那个曾练太极的草坪,那张石椅也空着。

“坐一坐吧!”

张建中笑着问:“不会又让我耍太极吧?”

“你要不坐就算了。”张建中先坐了下来,还帮她擦了擦,男人就是够虚假,自己不怕脏,却要表现出对女孩子的关心。

“你还没说要跟我说什么呢!”

张建中问:“还用说吗?”

“不想说了?”

“应该没必要了吧?”她发现,他的手已经搭在她肩上,动了动,并不是想要把那手弄开,但那手却滑了下来,轻轻扶着她圆润的手臂。她的脸腾地红了,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她,目光便匆匆躲开了。

“你不会后悔吧?”

“后悔什么?”

人似乎很笨,但这种时候,许多话还是希望对方说得更清楚。

“我就要回边陲镇了。”

“我知道。”

“可能还要去更远。”

“要去哪?”

“只是可能。”这只是张建中个人的想法,还要请示高书记,能不能去省城,还得他点头。

“还会离开兴宁县?还会有比边陲镇更远的地方?”

“如果,不是抽调回来,我曾想去省城开一家公司。我在边陲镇负责经济发展总公司,一直走海鲜去省城,想在那边开一家海鲜供应公司。”

“一直呆在省城吗?”

“至少要呆一段时间。”

“不能不去吗?我跟我妈说,让高书记换一个人负责。”

“他应该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敏敏不说话了,边陲镇够远的了,省城更远。都是被陈大刚害的,本来,庆典结束后,妈妈就想办法把他调回来,现在,调不回来,他却走得更远了。

“你要我怎么样?”

她已经靠在他身上,本来,扶住她手臂那手就在暗暗使劲。那缕特殊的幽香,更显得浓郁,张建中可不是善男信女,一挨近她,便有一股热在丹田慢慢燃烧。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手太发肆,因此,还是那么扶住她手臂。

有一刻,她也迷失了,那热热的呼吸又喷在脸上。

“你会等我吗?”

她轻轻地说:“我等你。”身子一动,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大半个身子靠过来,那只扶着她的手,又往下滑,便揽住了她的腰,像是挠痒她了,身子动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心又怦怦乱跳。别啊!你别啊!她想控制自己的心跳,揽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上半身都贴着他了。就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把气儿吹在他脖子上,一次比一次有力儿。

张建中低下头,嘴­唇­就碰到了她的脸,抬头像是要责怪他,那知,头一抬,就被他堵住了嘴,便有一个软的东东钻进来,想躲也躲不了,那软软的东东就在嘴里围着她的舌儿缠绕。这就是接吻吧?感觉真好,感觉人都要被那软软的东东融化了。她也不想被动了,也跟他缠绕。

最麻烦的是,不好呼吸,从鼻孔喷出的气“呼呼”响,却还是喘不足气儿。他的手也在用劲,仿佛不想她侧身坐着,仿佛要她坐在他腿上。张建中的确在耍小心眼,丑小子已经膨胀得不像话了,总不想那么空闲着。

跟汪燕亲热,她一刻也不让它闲着,早就握紧了,且还很用劲地,甚至于,挪到它最想去的地方,让磨菇头掘井似的,一下一下捣弄一阵阵酸麻,捣弄得她一片泥泞,就一点点让它往里面钻。

敏敏没有那么过火的举止,上身完全贴紧他,却还是那么侧身坐在石椅上。

“你好坏!”

她并不知道他使的坏心眼,但不声不响跟她接吻,已经让她觉得过分了。虽然,她很受用,被他搅得心花怒放。

“你不愿意吗?”

“不愿意。”

他就又吻她,又用那软软的东东纠缠她。她不再笨拙,这点小技巧太容易领会了。他不再像刚才那么拘束,既然你说我坏,我就坏到底!于是,一手握住她胸前那坨­肉­,只感觉没有阿花也没有汪燕的大,一手就能握全,她却很快速地推开了他的手,而且,并没放开,就那么抓住,像是不再让他撒野。

“你怎么越来越坏?”她坐直身子,不再靠着他了。

张建中的脸“腾”地红起来,对自己说,你再乱来,可能会把她吓跑,可能会以为,你是流氓。

“我们说说话吧!”

她心里却很为自己高兴,刚才自己一点没有不适,完全能够感受他的给予,恋爱真好,恋爱原来还这么多从没有尝试过的甜蜜。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你完全可以享受这种幸福!

“我调去你们边陲镇好不好?我跟你一起去省城开公司好不好?”

张建中当然非常愿意,问:“你真的这么想?”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张建中的目光很快就暗淡了。

(这几天,总在忙《官样年华》的研讨会,并不能安心码字,今天下午召开,还有些应酬要处理,这两天只能更一章了。请大家原谅。)

372不要听风就是雨

郝书记不会让敏敏去的。边陲镇太艰苦了,去省城开公司也不轻松,完全可以预想,一开始会遇到种种困难,而且,他也不希望敏敏卷进去。毕竟,走私是违法的事儿。

“你妈你爸都不会同意。”

“他们总不能把我小­鸡­,护在他们的羽翼下。”

“他们会对我有看法,把你抢走了。”

“如果,我不愿意,谁也抢不走我。”

“你还是留在县城吧!你的身体不好。”

“我身体没有不好。”为了证明自己,她又倒在他身上,又跟他玩刚才那个彼此纠缠的游戏。

这一次,比前两次的时间还要久,似乎要一直那么纠缠下去。张建中又被刺激得不行,手不停地在她背上抚摸,总想移到前面来,却又担心被她推开,终于,还是揽紧她的腰,暗暗用一劲,把她挪到自己腿上了。她完全沉浸在与他的纠缠中,所有的意识都在舌尖上,当坐在他在腿上时,还觉得舒服,还曾想刚才怎么不会用这么舒服的姿势?

丑小子被压住了,总比刚才闲着要好一些,而且,意识到可能顶住她那个部位了。他想起了军嫂娟姐坐在他腿上很劲地揉搓那­肉­­肉­的大屁屁,弄得他差点爆炸上了天。他更想起汪燕跟他挤在副驾驶位上,嚷嚷吃快餐。于是,手上便有了动作。

敏敏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不妥,不知什么硬硬的东东顶着自己,且烫烫的,她一点不傻,马上知道是什么东东了,想要从他腿上下来,他的手却用劲地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嘴巴又凑过来跟她接触。

“不要,不要。”

她伸出手想把那硬硬的东东移开,那知像被烫般,又移开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把它亮出来了,它竟赤身­祼­体,而且,而且,他们只隔着她那层薄薄的小内内。

“你又使坏了。”

他悄声说:“我憋得难受。”

“难受也不能这样。”她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平静,平静。她告诫自己,但是,可以平静吗?那硬硬的东东完全有可能戳穿那层薄薄的布啊!她想到了爸爸和妈妈在房间里发出的声音,想到自己受不了刺激,软软地顺着墻壁瘫坐在地上。

“不要好不好?不要行不行。”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张建中根本没想到问题有多严重,以为她只是羞涩,只是第一次的心慌。他抱住了她,吻住了她,还握住了她,那坨­肉­很结实,像没有完全发酵的团,硬硬的。下面不禁用劲戳了一下,她没有回应,身子却发软。

张建中太有经验了,每次这个时候,汪燕身子总是绷得紧紧的,总是用一种肢体语言告诉他,用劲,再用劲,把你身上的劲都使出来。

然而,敏敏的身子却发软。他释放她的嘴,就见她大口大口喘气,却又像气儿喘不上来,她脸­色­惨白惨白,沁出一层细细的汗。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慌了,忙掐住她的人中。

心里“咚咚”敲着鼓,不会搞出人命吧?不会要叫救护车吧?你张建中可真要闹出大笑话了,谈恋爱竟谈出这么个结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张建中感觉自己饱受煎熬,敏敏才渐渐恢复过来。他把她轻轻放在石椅上,很狼狈地弄好裤子,丑小子也恢复了原貌,可能不乖吗?还能有那种邪念吗?

“你怎么了?”张建中发现自己问得很笨,还用问吗?很显然,她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她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一受刺激就晕过去?就是这种刺激也承受不了。这还没有真刀实枪地­干­呢?动真格的,她更难承受了。

以后,以后就只是接接吻吗?

以后,以后再不能­干­点什么了吗?你张建中岂不是要禁欲?难道敏敏只是一朵花,一朵只能看却不能采摘的花!

他们好久没有说话。

他不知说什么?

她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病告诉他,他知道了她的病,还会喜欢她吗?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怎么出现那么糟糕的状况?难道就不可以吗?那种事也见得就那么刺激吧?她想,应该是没有心理准备,如果,早就有准备,自己应该可以控制住自己,开始就很好,开始就可以享受他给予的一切。

她说:“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

“没吓着你吧?”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状况。”

“你不会嫌弃吧?”

张建中摇摇头,除了摇头,又能怎么样呢?

“真的吗?”

“真的。”

她侧过身来吻他。他想躲,又怕伤了她自尊。她吻得很热烈,而且,还主动坐在他腿上。他不得不抱住她,不得不抚摸她的背脊,她却引领他的手,放在她那团像是没有发酵起来的­肉­上。

他有点怕,不敢再放肆。

“可以的。”她鼓励他,她要让他知道,只要她有心理准备,不会再发生刚才的状况了。

“休息一下吧!”

“刚才已经休息了,我已经恢复了。”她悄悄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或许,贴着耳朵,他觉得像劈了一个炸雷。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使坏啊!我不怕。”她挪着屁屁,像在寻找那硬硬的东东。

张建中问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就这么停止会不会伤她的自尊?但是,他太不想看到刚才的状况,如果,她再受到刺激,再晕过去怎么办?如果状况更糟糕怎么办?他可不想听到救护车的笛鸣声。

“你来啊!你再来啊!”她很焦急的样子。

“别这样好不好?”他抱住她,说,“我相信你,你可以,但是,今天你已经累了。”

“我不累,一点也不累。”她用手去寻找,已经没有了羞涩,目前,证明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她很笨拙,又很焦急,不知该怎么把那东东弄出来。这会儿,她发现,它很乖,乖得像一条虫。她的脸红了,她的呼吸急促了,却还是低下头去看,又嫌自己遮住了光线,移了移屁屁,让彼此之间有一段存在,让光线亮一些。

张建中再怎么不愿意,那东东却不受控制,在她手里一下子狰狞可怕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手太小,那东东好粗壮,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却爱不释手地握着不放。

“好丑,好可怕。”她轻轻地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和一点,“吻我。”

他完全被荷尔蒙控制了,刚才的担心都抛到脑后,虽然,很听她的话,却并没有太留恋继续与她舌尖纠缠,只是过渡一下,就移了下去,往她衣服里钻。

“别,别……”她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但还是迟了,两粒衣扣已经被解开,那张嘴湿润地压在很结实的­肉­团上,觉得心脏像是被他吮了出来,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醒来的时候,她很可怜地看着张建中。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的心脏承受不住他给予的刺激。你就不能不翻出新花样?你就不能像刚才那样?

她不敢再试了,不知道看似简单的事还会翻出多少花样来?记得妈妈在床上大声叫的时候,爸爸像是把所有的劲都使出来了,很显然,张建中的劲更大,很显然,她与张建中还没到那个程度,不知道要经历多久才能到那么个程度,这一路走来,自己还要晕过去多少回啊?

张建中也不可能再跟她试下去了,你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他很清楚,­干­这种事时,自己根本不想控制自己,只想怎么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敏敏根本不能配合你,不仅仅是第一次,可能每一次。

他有点明白李主任为什么不让他教敏敏太极了,开始明白敏敏怎么总足不出户了,开始明白郝书记为什么那么袒护自己。他们都知道敏敏是身体状况,李主任不想敏敏受累,郝书记却希望张建中能迁就她。

他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必须选择向左还是向右。如果,跟敏敏在一起,你的仕途会顺畅无比,但是,这个顺畅却要付出代价。他想,自己要是什么都不懂,没有与汪燕鬼混过,不太懂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或者会选择与敏敏在一起,但是,他怎么可能舍弃本能的激|情呢?

第二天,他感觉自己像是偷偷逃回了边陲镇。一开大哥大,汪燕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搞什么鬼?总关机?”

“这几天,都在县城,电池用完了,又忘了带充电器。”

“我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玩失踪呢!”

“没什么事吧?”

“正在谈下一批货。你别又关机,到时候找都找不到你。”

“你可以打我办公室的电话,也可以找永强。”

“我就喜欢找你行不行?”

“当然行,永强可以转告我。”

“你什么意思?跟我公事公办?”

张建中心里想,还真被你猜中了,从今往后,我们就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虽然,对敏敏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告诫自己,不能再跟汪燕鬼混下去了。幸好,上次是她拒绝你,你不与她保持那种关系似乎也顺理成章。

在边陲镇,张建中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感觉大家似乎都在议论自己,外甥女最没城府,问:“你应该不会是一脚踏两船吧?”

“你听谁说的?”

“你不是上班时间谈恋爱,被人退回来了吗?”

“无稽之谈。”

“我也觉得,你不可能,汪老板多好,你怎么会一脚踏两船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跟汪老板谈恋爱吗?”

“我跟她只是生意来往。”

“我才不信呢!她每次来边陲镇,总跟你在一起,你们有事没事总坐着车到处跑,傻瓜也看得出来。”

“你就是傻瓜!”

外甥女便笑,说:“我别嘴硬不承认。”

高书记似乎也有这种看法,当张建中提议在省城开公司时,他就很疑惑地看着他,问:“有这个必要吗?”

“我觉得很有必要。”

“李主任同意你这么­干­吗?”

因为外甥女跟他谈过此事,他马上就意识到高书记的潜台词了。“你也认为,我一脚踏两船?”

“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你会选择谁,但是,去省城是不是太远了。”

“我并不像有的人说的那样,谈恋爱什么的,那都是副县长的女婿硬压在我头上的罪名。”

高书记相信吗?副县长的话更有说服力,因此,他现在还要考虑李主任的感受。张建中这小子,不可貌视啊!

代镇长见了张建中,却说:“回来好,呆在县城有什么意思?成天跟那些机关文章打交道,还是多跑几趟咸水货实在,大家都很想念你,都怕你一去不回来了。”

张建中说:“现在,我们太被动了,只靠汪老板的订单,所以,我想,还是主动出击,把公司开到省城去。”

“这个主意好!跟高书记谈过吗?”

“他似乎不想自己搞。”

“我们找他谈谈。”

代镇长与高书记的想法不一样,张建中这小子,留在边陲镇对自己非常不利,有那么强硬的后台,过个三几年,高书记走了,他完全可以从副书记一下子升到书记的位置上,把他支到省城去做生意,渐渐生疏了边陲镇的业务,以后有晋升书记的机会,也有理由否定他。

“你也认为有这必要?”

代镇长笑着说:“反正他在边陲镇也是负责那一块,不如就让他去省城多为我们赚些钱。”

高书记还是很慎重,去县城开会,特意找李主任谈这事,那知,李主任把他喷了一脸屁。

“这用征求我的意思吗?你是边陲镇的书记作不了这个主?要请示,也应该请示副县长吧?”

高书记话里有话地说:“你与副县长都一样关心我们边陲镇。”

“你别听风就是雨,那都是没有的事。你爱把张建中弄去哪就弄去哪,爱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与我一点­干­系也没有。”

这态度,让高书记放心许多。

因此,庆典活动拉开序幕的那天,张建中离开边陲镇,去省城寻找开公司的铺位。他并没找汪燕帮忙,她肯定不希望他去省城开公司,而是找那几个开海鲜酒店的老板。

那时候,开公司的人很多,但关闭的也不少,找铺位开公司并不是什么难事,看了好几家,最后,选择在一个家大百货公司的附近。铺面几百平方,原来是一家小百货公司,由于那家大百货公司不断扩展,把顾客都吸引过去了,苦苦支撑了一段,不得不关门。

373黑白两道都­干­

一天,大哥来商场,见附近那家小百货的店面在装修,问三妹哪家店铺要帮什么生意?三妹摇头说,不清楚。大哥就从百叶窗的缝隙往外看。三妹在后面说,不像是开百货之类的,倒更像是写字楼。应该是新开什么公司吧?

“写字楼选这样的位置吗?”

开公司搞写字楼找那么个旺铺的位置,也太有点不会­精­打细算了。

三妹在后面说:“就算搞商场,也很难与我们抗衡。”

“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如果,它慢慢吞噬其他那些店铺,甚至把那些住户也纳入范围,规模一点不比我们小。”

虽然,也觉得三妹说的不无道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做生意,就是要有一种居安思危,竞争对手随处都是,特别是这几年,有钱人的多得你都不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赚的?一个个暴发户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如果,他把那些小店铺和住户都拢在一起,还要把那些小楼屋铲平重新,投入会非常大。花那么大的成本跟我们竞争,就不像是做生意,更像是有什么过节,要与我们拼了。”

大哥笑了笑,说:“应该还没人与我们有那么大的仇恨吧?”

三妹也笑了笑,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相信我?”

“有时候,为了抢生意,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能够得罪的人,应该也拼不过我们。”

他想起了汪燕,你怎么得罪她,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今天,他来见三妹,就是要谈她的事。

“跟她谈得怎么样了?”

“我做了一些让步。”

“慢慢让,不能被她认为,我们非她不可。”

“你觉得,她真有哪个实力吗?”

“暂时没有那个实力,并不说明以后没有,跟我们有长期合作的伙伴,经商得好,没几个不会壮大起来的。”

这是事实,近几年,就没少出现这样的人,凡是能跟他们家族合作的人,都会发展出来。

三妹摇头说:“她太急功近利,像是穷怕了,一口想把自己吃成胖子。”

何况,­干­的是这种生意,总想一夜暴富,是非常危险的。

“她急,我们不要跟她急。”

“我担心,我们需要她供货的数量渐渐加大后,她的阵脚反而乱了。”

“完全会有这种可能。”

“但是,她又总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她的上线,不让我们直接参与他们的行动”

“这很正常。如果,我们参与进去,她就多余了。”

“只能说,她对我们不了解。”

“她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做这种生意不能按正常生意的思维。正常生意光明正大,谁多余就可以毫不客气地甩掉谁,但走咸水货,曾出过力的人,特别是一些关键人物,更要抱成团,否则,一个电话打到缉私队去,就有可能坏事。

“第二批货签了吗?”

“还没签。”三妹看了一下时间,说,“十点签。”

大哥也看了一下时间,说:“我还是避一避吧!”

三妹笑着说:“我发现,你好象有点怕见她。”

“你不觉得,她很难缠吗?”

三妹不是不清楚,大哥对汪燕这种女人是不会感兴趣的,她也不想给这种女人缠大哥的机会。

“她不会来的,我和她约好了,这次去她的公司签。”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大哥愣了一下,说不会是她跑到这来吧?三妹说,你也太草木皆兵了。说着,拿起电话,却是保安主任打上来的,说楼下一辆载货的车停在商场的停车场,值班的保安跟他们交涉,他们却不听,结果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并导致拳脚交加。

三妹皱着眉说:“你怎么搞的。”

“我稍迟了一步,他们就打起来了。”

其实,保安主任溜去­干­别的事,事情闹大了,商场的人才把他呼回来的,虽然制止了打斗,被打的人却耍赖,一定要打人的保安赔医药费,派出所的警察也惊动了,一定要把两人带走。

张建中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但运载装修材料的司机与自己并没多少­干­系,他要打人的保安赔医药费,自己也不便出面劝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一直呆在店铺里。

看中这个地方,多少还是看中附近那家大商场的人气。他想,那边总是人来人往,只要把自己招牌挂出去,那些经常帮衬商场的人就算无意,也会看见也会在记住他这个海鲜­干­货店。他的计划是,他的公司却谈海鲜,也出售­干­货,暗地里搞走私。

表面上,你总要­干­点事吧?总要让人知道,你这是一家经营水产品的贸易公司吧?警察出现的时候,张建中不得不叫承包装修的工头去处理这事。那司机是他请来载货的。

工头说:“我也管不了他,他也是我暂时请来的。”

“但是你请他来运货的。他这么吵,你什么时候才能卸货。”

工头却说:“不急不急。”

“你不急,我急。”

“我保证按时交货就是了。”

店铺里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跑出去看热闹了。

外面的警察大声说:“你爽点手,先把车移开。”

司机说:“我才没那么傻,我一上去开车,你还不说我诈伤。”

看热闹的人丛里就有人说:“对,对。别听警察的,很明显,他在帮那个保安。警察和保安是一家。”

有人觉得这话不对,说:“警察跟那保安根本不认识,他帮那保安,是因为,那保安是大老板请的。他帮的是大老板。现在,谁有钱帮谁。”

警察不示弱了,说:“你们也睁开眼看看,他的车拦住人家的门口,人家怎么做生意?”

司机反驳道:“这么一大排门,我的车才拦住那么一点角,就拦住他做生意了?你这是借口,是借机讨好有钱人。”

有丛里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有钱人的保安打伤了人,警察不追究,反而追究被打的人。”

“这警察太差劲了。”

“现在的警察眼睛都盯着钱了。”

警察还没过醒神来,已经成了大家攻击的目标。

“这个警察跟老板一定有勾结。”

“岂止是勾结,早就被收买了。”

“现在的警察其实就是有钱人的看门狗。”

治安主任本也想钻进人丛里狐假虎威一番,见群情激昂,忙往后缩,趁大家还没注意自己,先退进了商场里。

张建中见外面吵成一片,一时半会化解不了矛盾,很有一种现职使然地从店铺里走出来,毕竟,当了这么些年­干­部,遇到群众情绪无法控制,总会有一种要平息的欲望。而且,他也不想一直这么吵吵闹闹地拖下去,浪费时间。

更主要还有两点,不便明说的东西,一则想找这机会讨好那警察。以后,在这里混,打开门做生意,跟警察处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也遇到什么麻烦,也好找他们出来维持维持秩序,想那年,汪燕因为与所在地派出所的关系好,就曾把他们几个来省城找诈骗犯的人抓了起来。二则也多少想讨好这商场的老板,我张建中主动求和,以后,你们总不会故意为难我吧?

他挤进人丛,对那司机说:“算了,别吵了。听警察的,把车移开一点。”

司机不买他的帐,问:“你是谁?”

“我是这个店铺的老板。”

司机愣了一下,很快又找到反击他的话:“我不管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帮我载货还不认识我?”

“我不是跟你载货!”

“那你的货是载给谁的?你的货不是载到这来的,把车停在这里­干­什么?别说你拦住了人家的门口,你把我整个门口都拦住了。”

车上的货就是卸进水产贸易公司的,所以,车把大半个门都堵住了。

司机耍赖了,说:“我不移你又怎么样?”

张建中就对店铺里的工头说:“你快出来?快叫你的人卸货!如果不卸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工头在还想呆在里面也不行了,走出来冲着司机叫:“你吵什么?”

“他打伤我了。”他回头看,却找不到打他的保安了,便抓住警察说,:“你别跑,你马上把那保安找回来。”

警察说:“我去哪找?要找你自己找。”

有人就说:“肯定是跑进商场了。”

有人说:“进商场找。”

这话提醒了司机,他拨开人丛,就往商场冲。张建中在他后面说:“你这是聚众闹事,你这是要搞打砸抢。你带着这么多人进商场,有人搞破坏,你就是主犯,别的人偷抢走了商场的东西抓不住,所有的帐都会记在你身上。”

“关,关我什么事?”司机停住了脚步。

张建中说:“我给你一个承诺,打人的保安一定跑不了,他该承担什么责任,还承担什么责任,但是,你现在要听警察的,把车移一移。”他又对那工头说,你负责组织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货卸下来。

最后,他对警察说:“你说这样行不行?”

人越聚越多,再不疏通不行了。警察连连点头。

张建中便说:“你负责把那保安找回来向他认错,打人总不是好事吧!”

司机说:“我信不过他。”

“你信不过他也可以,把车移好,你自己进商场找,找到找不到就是你的事了。”

司机不得不听张建中的了。

“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

这边把人疏散了,大哥和三妹却从后门离开了商场。就算没有张建中,这种事也不需要他们管,他们请了那么多人,比如保安主任,不就是管这些事的吗?大哥回总公司了,三妹去汪燕的公司签第二批货的合同。张建中想借机讨好老板的想法根本就不见效。

保安主任对张建中说:“那个保安根本就没回商场。他还没傻到要钻进来,被你们堵在商场里。”

张建中就看着警察。

警察说:“主任都说没不在了,我也没有办法了。”

张建中说:“你们去跟那司机解释吧!”

保安主任说:“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根本就没伤。”

警察也说:“本来就是那司机的错,停车没停好位置,说他几句就动手动脚,结果被人家一拳打在鼻子上。”

张建中也不想得罪这两人,你司机算什么鸟?给你的承诺不兑现又怎么样?就当我张建中骗你又怎么了?

“你说话不算数!”司机冲着张建中大声吼。

张建中见货已卸得差不多了,横了他一眼说:“你吵什么?你拦住我的门还有道理了?”

“我这是给你卸货。”

“你搞清楚了,你给我卸还是给工头卸货?最好,你把货都载走。”

这时候,围观的人都走了,司机没有支持者孤掌难鸣。

“你赔我医药费。”

“你这是工伤吗?”

“你说不是吗?”

“谁请你,你找谁。”

说完,张建中就往外走,想拉却没拉住他,反而被他抓住伸出来的手,一个回转身,把那五大三粗的司机扭了个向后转。

“你想­干­什么?”张建中问,“想跟我动粗啊!”

“唉哟哟,你放手,你放手。”

张建中放了手,说:“你这种人,就是欠揍!”

司机完全被他降服了,一手握住被扭痛的手不敢说话。

张建中解决了这边的事,见保安主任正跟警察走进商场,忙跟了上去。

“还有事吗?”保安主任问。

张建中笑着说:“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什么说法。”

“我把这事摆平了,你总不能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吧?”

“你要搞清楚,这事不是你摆平的,是警察摆平的,如果,没有警察,你算老几?”

见过无赖的,却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张建中说:“你今天不把那个保安交出来,别想我会罢休。”

不来硬还不行了。

保安主任摇头笑了笑,问:“就凭你?乡下来的吧?第一次进省城做生意吧?”

“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找人打听一下,这商场的老板是谁?你要闹事,没你好处。”

张建中倒成滋事者了?

他问警察:“这商场的老板是谁?”

“是大哥。”

“大哥是谁?”

保安主任说:“这你都不知道?把门店开在什么人附近也不知道?”

“应该是国营企业吧?”

保安主任再不管张建中,推着警察往商场办公室走。那一条窄小的通道,大哥和三妹很少走这个通道也就是因为他的窄小。

打电话问海鲜酒店的老板,他们才知道,大哥算是省城最有钱的人,他的企业包括商场酒店,公司工厂,还有一支很强盛的建筑队,某某大厦就是他盖的。一说那大厦的名称,张建中也惊叹他的雄厚的实力。

一个海鲜老板还说了一句,据说,他黑白两道都­干­!

374赵氏三兄妹

(最近很忙,更新不定期,请大家原谅!)

南宋皇帝姓赵,统治一百五十多年后在南粤被灭,赵帝后裔流落民间,两千多年后,赵氏都以皇亲国戚自居,大哥也姓赵,是否皇族后裔就无从考证了。其实,按大哥现今的实力,也不必沾那死去两千多年亡帝的光儿。

他就是他,赵家的掌门人,在省城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这会儿,乘坐的皇冠正缓缓开着,司机是一个很健壮,一眼就能看出曾是习武之人,却很有耐心地谦让着横过街的行人和单车。坐副驾驶位上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俊朗年青,像是秘书,弯曲的大腿上架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大哥坐在第二排,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工厂那边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在市场公开叫板,凡是遇到赵氏厂家生产的风扇都要比他们便宜十块钱。

十块钱似乎不算什么,但平民百姓还是有点在乎的,一台风扇才多少钱啊!你的产品为什么就多人家多十块钱?于是,赵氏风扇受到强烈冲击,全国各地许多商场都要求赵氏风扇降价。

他知道,对手宁愿亏损也要把你赵氏风扇打下去。那是一家国营企业,赚钱对他们固然重要,但在这场价格战中战胜你私营企业更重要,他们亏的是国家的钱,赚的是个人的志气。哪一天,论政绩,才没人管他亏还是赚,却更关心他这种气势,你赵氏风扇在国内不是颇有名气吗?我就能压你一头!

这种人玩的是政治。

企业家最怕这种不计成本玩企业的政治家。

要打败他们就要割­肉­,你有多少­肉­经得住这么割?

一直在省内呱呱叫的赵氏建筑公司也遇到了对手,一个建筑项目竟出现十个八个竞争对手,且一个个实力都不弱。现在有钱人似乎太多了,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弄来的。

政府要在西江建一座大桥,改变西部各地进省城走渡轮的面貌,。

两个亿的造价啊!没有一定的资金,没有一定的技术,拿动这工程吗?但是,竞争这工程建筑公司一下子增至十多个,有人甚至扬言,不惜成本,就是亏也要拿到这项工程。这是哪是做生意?几乎就是在­干­慈善机构­干­的事。

——他们不按常规出牌,不按经济规律办事。

——奇怪的是,相当部分的人还是私营企业,亏了本就要割­肉­。

——完全乱了套。

他们钱来得太容易,把从银行货的款也当自己的钱了。

——别以为没有这种人。

他们的钱来得不明不白,不弄点什么项目­干­­干­,说不清钱是怎么赚的。

——这种人并不少,走一趟私,进一批咸水货,钱赚得见不得光。

车里发现大哥大的响声,大哥还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你还能玩正经吗?你要跟他们竞争,也不得不出奇招。建筑公司抢不到西江的工程,你还可以退一步,­干­其他工程,但是,工厂明知要亏,也要死顶,否则,你的设备投入就会成一堆烂铁。商场这一块还是有点盈利的,但要填补工厂的亏蚀,只靠那点盈利根本不能支撑多久。

“三小姐的电话。”秘书半转过身来对大哥说,并把大哥大递了过来。

大哥接过大哥大,问:“合同签了?”

“签了。”

家族里只有三妹靠得住,只有她帮得了自己,二弟那家伙中邪,像女人蓄着一把长头发,关门闭户玩艺术,成天对着画板画画儿,那能当饭吃吗?然而,他却酸溜溜地说,自己可以流芳百世。

——就怕你饿死,遗臭万年。

“没留下什么手尾吧?”

毕竟,是见不得阳光的事,每一次大哥都有一种歉疚感。

“应该没有,我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当她那是从正规渠道进的货。”

大哥很清楚,这是自欺欺人,正规渠道进的货会那么便宜吗?本来,这应该是二弟­干­的事。本来,三妹­干­什么艺术才更合适。赵家却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孙,不得不由三妹顶上。

然而,只靠这点咸水货的盈利填补工厂的亏损,并非长远之计。要玩就玩大它,形成一个向全国供货的渠道。由于早已形成风扇的销售路径,他要把这些走私电视发向全国各商场,并不是一件难事。第一批货只逗留了半天,就上了火车运走了,那些老关系的商家还嚷嚷着吃不饱,还要他再增加供货量。

他也想让他们吃饱啊!

但那个汪燕太信不过,她不是能­干­大事的人。

“我是不是跟踪她,找到她的根源。”

“你身边有没有信得过的人?”

“保安主任还可以。”

大哥很看不起保安主任,说:“他太咋唬,许多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我自己跟。”

“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他不想让汪燕再冒更大的险。以后就是把这条路走大了,也不想三妹再沾这事。于是,又在心里数落了一回二弟。

你真不是人!竟要三妹冒这么大的险。

“去城郊。”大哥对司机说。

司机没多问,向城郊驶去。

赵家在城郊有一幢别墅,很旧了,以前写在一位仆人名下,才得于保留下来。几十年后,这里更像是一家农户。二弟成天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做着流芳百世的美梦。

车在门前很响地按着喇叭,门依然紧闭着。秘书下了车,上前敲门,敲得那么扇门“咚咚”响,才听见后面有人说:“敲什么敲?”

回头看,却见二弟坐在一辆破单车上,一腿撑着地。

大哥开了车门出来,问:“你不是不出门吗?”

“我喜欢就出去走走。”

兄弟俩站在一起,二弟比大哥还高一个头,只是­干­­干­瘦瘦,一身脏兮兮的。大哥捂着鼻子问:“你多久没洗澡了?”

二弟却说:“你离我远点,别弄得我一身铜臭味。”

“你想不铜臭,就别吃饭。”

“我不花你的钱。”

“三妹的钱就没有铜臭味吗?”

“我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影响我的创作灵感。”

大哥原地走了几步,问:“你想不想开画展?”

此话让二弟心跳了跳,反问他:“有人看中了我的画?”

“当然。”

二弟突然抓住大哥的手,说:“他是谁?是哪一位大师?”

“你先别问他是谁,你告诉我,你想在哪开画展?”

“在全省最有名气的展室。”

“有全国最有名气的展室也可以。”

二弟眼眶里滚动着泪,连连问:“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大哥说:“你不是说,你的画不是让现代人看的吗?你的画现代人看不懂吗?”

二弟似乎意识到什么,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不需要我的帮助,你一辈子也开不了画展。”

二弟很仙风道骨地说:“所以,我没想自己活着时,开画展。”

“人死了还有意义吗?”

“人死了,钱对他根本没有意义,但艺术却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变得伟大。”

“只要我肯花钱,你想在哪开画展都行,想请多有名的专家夸奖你都行!想请多有权势的报纸宣传你都行!”

二弟气得脸­色­像猪肝般,他被戏弄了,被这个铜臭味十足的­奸­商戏弄了。他嘴­唇­好一阵哆嗦,说:“请你不要玷污了艺术。”

大哥“哈哈”大笑,说:“你觉得,你很洒脱吗?你洒脱得起来吗?别跟我说什么流芳百世,其实,你也是俗人一个,只是,我们的路不一样,我要的是钱,你要的是名。只要你有钱,马上就能有名。”

“住嘴!你住嘴!”

375希望沿海各镇引以为戒

汪燕打电话给张建中,第一句就问:“你在哪?”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马上又很有底气地说:“我在边陲镇。”

“你用边陲镇的电话打过来。”

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汪燕就把电话挂了。这时候,张建中正在店铺里看着那些装修工贴墻纸,心里想,不会是刚才那么闹的时候,汪燕正好经过,被她看见自己在省城吧?

他还是用大哥大给汪燕打电话,说:“我现在,在乡下农村处理农民纠纷,这个小村子没有电话。”

“你不会又骗我吧?”

张建中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说:“我骗你­干­什么?上次骗了你,差点出了大事,这次还敢骗你吗?”

他忙把话题扯开,说:“是不是又有订单了?”

“一定给你订单才给你电话吗?”

张建中“嘿嘿”笑,说:“当然不是。”

马上又在心里骂自己,你这算什么?这不是跟她玩暧昧吗?是不是还想跟她继续那种游戏?这么想,丹田便燃起了一团火。

为什么不呢?难道你还愿意跟敏敏在一起?愿意看着她一次次晕死过去?你可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啊!别委屈自己好不好?

“是不是想我了?”只要她说想,他就告诉她,马上赶到省城来。妈的,三两个小时出现在她面前,她根本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却说:“想你的美事!给你下订单。”

他还是厚颜无耻地说:“总得见个面谈谈细节吧?”

“我才懒得得跑去你们那个鬼地方。”

“不用你跑。”

“你是说,你到省城来?”

“不行吗?”

汪燕很警觉,问:“你到底在哪里?”

张建中差点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在省城,否则,追问起来,就有可能露馅了,他张建中骗别人可以,骗汪燕似乎还差那么一截。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那你还说到省城来。”

“明天总可以吧?晚上坐夜班车总行吧?”

“不行。”

“不行就算了。”他知道,自己越表现得迫切,她就越摆架子。最好,你自己送货上门。这么想,他发现,汪燕可能还真的就不声不响跑到边陲镇去,这个女人,很难猜得透!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赶回边陲镇更好一些,一则别让她扑了空,一则也应该回去处理一些事。永强也随他到省城来了,家里没人不行。何况,省城这边有永强也应付得来。

回边陲镇的路上,有些冷静了,张建中便问自己,你真是回边陲镇处理一些,还是自己给自己借口,盼着汪燕突然出现在边陲镇?你要把敏敏甩了是不是?你还想与汪燕鬼混是不是?

他很卑鄙地对自己说,这有什么不好?反正敏敏只是个摆设,你与汪燕鬼混还可以减轻她的负担呢!再者说了,汪燕并不会纠缠你。

大哥大响了起来,是高书记的电话。

“明天,李主任来边陲镇。”

“要我赶回去吗?”

“是的。”

“我马上赶回去。”他并没说自己正在回边陲镇的路上。

天蒙蒙黑,张建中回到边陲镇,先回办公室打电话给汪燕证明自己刚才说的是真话,自己的确在边陲镇,刚从乡下农村赶回来。

汪燕便告诉他需要多少货?什么时候提货?

“别出意外啊!”

“你总得把一半的货款送过来吧?”

“怕我少了你的?提货时,一次­性­给你。”

很显然,汪燕没想货到前来边陲镇的意思。

“这批货太多了,我可没能力向山尾村预支货款。”

“你前两批货赚的呢?”

“如果,出什么意外,我不都赔进去了?”

“出意外也是你的工作没做到家。”

“上一次,我的工作没做到家吗?缉私队什么时候出动,我根本不知道。”张建中说,“你别以为,我是傻瓜,现在有风险了,你却想把风险推给我,要我先预付货款,如果,货被缉私队搜走,你就不认这批货。”

汪燕生气了,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说呢?”

“你这种人,眼睛就盯着钱,一点情义也没有。”

有情义你来啊!把钱送过来,把你汪燕送过来。

“明天,我就把钱送过去。”

张建中笑了笑,心里想,你别来啊!别送货上门啊!

这时候,他便问自己,明天李主任不知是上午到还是下午到?不知在边陲镇呆半天还是呆足一天,过一晚夜后天上午才走?高书记说,他一早从县城出发,吃了午饭走。他也说不清李主任为什么到边陲镇来?

怎么可能呢?应该是高书记不想事先告诉他吧?想打电话问问郝书记,又觉得没必要,来就来呗,自己一个副书记,就算挨批评,也有书记和代镇长在前面顶着。

敏敏却主动打电话过来,说:“我爸明天去你们那。”

张建中说:“我听说了。”

“你在省城,还是在边陲镇?”

“在边陲镇。”

“你不是说,你要去省城开公司吗?”

“还没定呢!”他两头都在瞒,瞒汪燕,也瞒敏敏。

瞒汪燕是出于生意上的需要,瞒敏敏却是有点担心她会跟李主任或郝书记提出,要跟他去省城。如果,她在自己身边,你只能偷着去见汪燕。

彼此还是有点距离更好一些。

“有些事,你可别让我爸知道。”

那些事,我说得出口吗?

“你可能误会了,我是说,我和你好的事。”

张建中还真误会了,只得说:“你放心,你不告诉他,我也不会说。”

敏敏那边就好一会沉默。张建中也没放电话,就那么听着嗡嗡的电流声。

“你还生我的气吗?”她问。

“没有。”

“你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不问问,为什么会那样吗?”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张建中想,事实明摆在哪,知道不知道原因还重要吗?

“我会没事的。”

如果,你没事,我就与汪燕一刀两断。

“这些天,你在忙什么?”敏敏岔开了话题。

“还不是忙做农民的思想工作,教育他们勤劳致富,教育他们开拓更多创收的途径。”

“这个周末回来吗?上个周末你没回来了。”

“应该吧!”张建中没把话说死。

“如果,你不回来,我去看你好不好?”

虽然敏敏看不见,张建中还连连摇头,说:“太远了,还是别来了。”

“你要不想我去,就回来。”

回去­干­什么?看你一次次晕死过去吗?

突然,张建中又觉得自己太猥琐,难道就一定要她晕死过去吗?就不能跟她散散步聊聊天,跟她喝喝茶说说话?他笑了笑,或许,这才叫谈恋爱吧?妈的,你张建中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就只知道动刀动枪来真格的。他想,明天,汪燕来把你的火都泄了,你和敏敏在一起,想不谈恋爱似乎也不行吧?

第二天,十点左右,李主任一行三人到了边陲镇。他只见三个人,高书记、代镇长、张建中,向他们通报了一件想都没想到的事。

那次,缉私队出击是有收获的,在某镇抓到了一个走私团伙。那团伙涉及到那个镇的总公司,为了不造成影响,县里把这事压了下来没向市里汇报,但并没手软,该处罚的处罚,没收了走私货品,撤销了总公司经理的职务。同时,书记镇长各记大过一次。

“县委县政府希望沿海各镇引以为戒,不要­干­违法的事,否则,再不姑息,呈报市里,严格按法律办事!”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说什么。

376越危险就越安全

李主任点了张建中的名,看着他问:“边陲镇的总公司还是你负责吧?”

张建中连连点头。

“你有没有走私?”

张建中忙又摇头,嘴里还说:“没有,没有。”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李主任看了一眼身穿警服的公安局副局长兼缉私队长一眼,继续说,“是不是徐副局长在,你不敢承认啊!”

徐副局长笑着说:“我算得了什么?”

高书记说:“据我所知,我们边陲镇的总公司­干­的都是正经生意,赚的都是­干­净钱。”

代镇长也说:“如果,张副书记­干­那种违法的事,我们也不允许。再说了,我认为,张副书记为集体,也没必要个人冒那么大的风险。”

表面看,像是帮腔替张建中说话,但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走私真被查出来,那是你张建中瞒着他们­干­的,他们一点不知道。

“你们可得看好他。”李主任很严厉地说,“他这家伙歪点子多,瞒着你们­干­了什么坏事,你们也未必知道。”

高书记笑着说:“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张副书记。”

代镇长也笑着说:“边陲镇这么点地方,放个屁都听得见,就是瞒也未必瞒得住。”

李主任说:“真要出什么事,你们三个人都开脱不了­干­系。”

高书记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像某镇那样。”

张建中心里想,如果,真出了事,你们一个个比泥鳅还要滑溜,一个个都会想方设法滑之大吉。

接下来,徐副局长便宣读了有关国家政策,走私犯罪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处。会议结束后,他逮着机会偷偷对高书记说,我也没想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但李主任太认真,我也不好不跟上他的调。高书记笑着说,理解,理解。他对镇长和张建中也如此这番。

吃午饭的时候,李主任当着大家的面问张建中,以后,郝书记再说要来边陲镇过周末,别给我面子,直接拒绝她。张建中就一脸尴尬。高书记却说,这也是郝书记看得起我们边陲镇。李主任说,如果,她是来工作,我没意见,她周末,非工作时间就是搞特殊。代镇长说,李主任真是严以律己啊!徐副局长笑着说,非工作时间,又不归你李主任管,郝书记喜欢来,张副书记愿意陪,你就管得有点宽了。此话马上提醒了高书记和镇长,都听说郝书记与张建中的关系,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说:“是的,是的,徐副局长说得对,你李主任管得太宽了。”

但两人心里却想,李主任真那么严格要求自己吗?还是故意提示他们,张建中与他的关系?

午饭没有喝酒,李主任说,下午还要赶去临镇呢!他们要沿着沿海各镇走一巡,传达县委县政府的指示­精­神,决不允许再发生类似于某镇的情况。

目送李主任的车开出镇府大院,张建中问,还­干­不­干­?高书记看了代镇长一眼,代镇长说,既然上面有­精­神,我们还是收手吧!高书记模棱两可地说,避过风头,以后再看情况。回到办公室,张建中忙打电话给汪燕,说现在风声太紧,这批货就不走了。汪燕当然不愿意,说,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把钱都带来了,我就快到边陲镇了。

张建中说:“县委县政府的检查组才刚离开。”

“这不是更好吗?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安全。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风声鹤唳之下,我们会来那么一下子。”

“你说得轻松,高书记和代镇长都不支持。”

“不支持更好啊!你自己­干­,赚的钱都装进自己口袋里。”

我张建中跟你汪燕可不是一路的,你见钱眼开,我却是为了发展边陲镇的经济,为提高边陲镇­干­部们的福利,为那幢­干­部宿舍楼筹集经费。

“等风声没那么紧,高书记和代镇长都松了口再说吧!”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把合同签了,交货的时间也定了,你甩手不­干­,要我把老本都赔光是不是?”汪燕说,“走到这一步,你没有退路了,你要不走,有你好看!”

“你什么意思?”

“我检举你!”

“抱着一起死是不是?”

“我才不跟你一起死,最多,我再玩失踪。”

妈的,又是失踪,你汪燕玩点新玩意行不行?张建中只好跟高书记商量,是不是走了这一水再说?事情­干­了一半,对方不允许我们停下来。高书记想了想,把问题推给了他,说:“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张建中很不得要领。

代镇长却说:“我劝你,还是别冒这个险。”

从今天李主任对张建中的态度里,他多少已经感觉到他们彼此真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无端端地,李主任提起自己的老婆­干­什么?就是提,也应该单独提,很显然,是说给他和高书记听的。

领导的艺术就是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这一水货走下来,对你自己有多少好处?有什么必要把自己赔进去?那个汪老板你就更别管她了。她跟别人订了合同,是她的事,人家又不会跑到边陲镇来找你的麻烦。”

张建中也意识到代镇长与住常的不同,多少有些说知心话的样子说:“她威胁我,说我要是甩手不­干­,就检举我。”

“她检举有用吗?证据在哪?你不承认,我和高书记肯定帮你说话,组织上会相信一封检举信?可能查都不会来查。”

张建中很郁闷,得不到两人的支持,他还硬来,人家还不怀疑你与汪燕关系暧昧?

汪燕的车开进镇政府了,远远地看见她,丹田那股火便升了起来,恨不得一个猛扑上去,把她剥得­精­光。

这个女人,总是让你爱恨交加。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找你的。别以为,我缺了你就不行。”汪燕一进办公室的门就阐明自己的观点。

“你怎么从来不理解我的难处?”

“你有什么难?高书记代镇长不同意,你就难了?跑了几次货,他们­干­过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干­,还不是都走成了。”

“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风声紧了点吗?不就是怕丢了你那个小副书记的乌纱帽吗?好,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走,以后,再不跟你合作了。”

说着,她就往外走。

张建中拉住她的手问:“你去哪?”

她甩掉他的手说:“你别管。”

“你想直接找山尾村?”

汪燕冷笑了笑,说:“我不能被你捆绑吧!不能受你牵制吧!”

“我警告你,你别想能走成。”

“我走成了,你还不知道。”

“你觉得可能吗?我只要派人在山尾村呆一个星期,你什么时候行动,我都会知道。”

你汪燕除了山尾村的人还认识谁?就算你从月亮湾上岸,也要找山尾村的人运货。这一刻,张建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真要玩走私,别只局限于山尾村,也可以跟其他村合作,这次跟这个村合作,下次却可能与另一个村合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村里人检举揭发,也未必摸得清你的路。

而且,那个徐副局长倒是一个可能笼络的目标,如果,把他搞定,兴宁县的缉私队什么时候行动,还不掌握在手中?在兴宁县玩走私还不安全如入无人之境。

“你想­干­什么?”汪燕疑惑地看着他,仿佛他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平时,他嘴角那一抹笑总是很亲和的,总像能把人融化,今天怎么透着一股冷气,让人感觉­奸­得不行。

377只是生意上的合作

张建中也不想太为难汪燕了,说:“我不勉强你。这一次,我不Сhā手,让你单独与山尾村走一回。”

不让你走这一趟也太不通人情了,既然,你敢冒这风险,就让你冒吧!运气好,你汪燕不用玩失踪,运气不好,碰到缉私队的枪口上,那是你自己的事!

汪燕反而不敢了,问:“你为什么主动退出?”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你想耍我是不是?”

“怎么耍你了?”

汪燕B近一步,直视他的眼睛,说:“你可以找人拦截我的货,没收我的货。”

“我有那么卑鄙吗?”

“你张建中什么事­干­不出来?”

“你遇到的坏人太多了,或者,你把每一个人想得太坏了。”张建中也直视她,居高临下地说,“我是怕你不能按时交货,我是怕你被人追赶得玩失踪。”

“说得比唱得好听。”

“这本来就是我的初衷。”

汪燕笑了一笑,问:“应该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她的手一伸,掏鸟巢似的一抓,张建中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身子哆嗦了一下,便感觉丑小子很不争气地在她手里迅速成长起来。

“它可不乖!它出卖了你!”

“你,你放手。”

她没有放,顺着杆儿往上移,握住了丑小子,双腿不禁一夹,喷出一股泉,脸立马泛起一片潮红。

张建中一把揽住她的腰,马上又放开了。

“我不会碰你,也没想在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你直接跟山尾村的村长联系吧!我当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她用手掌隔着裤子摩擦那已经很膨胀的磨菇头。

“有人来了。”

“来了好啊!谁来了让他见识见识。”汪燕呈现出多情的妩媚,脑袋搁在他肩上,贴着他的耳朵说:“抱紧我。”

张建中推开了她,一点也没防备,那知道这时候他还会推开自己,倒退了两步,差点没能站住。

“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随便吧!跟山尾村直接联系也好,不联系不走那批货也行。”

她还是不相信,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批货我不走,听明白了吗?但是,我不­干­涉你,也不坏你的事。”

“这可是你说的。”

“我一直都这么说,只是你不相信。”

汪燕一咬牙,说:“好,我相信,我这就去山尾村。”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说,“你别搞鬼啊!别打电话给陆叔公啊!”

“要不要我打电话告诉他,是我叫你去的?”

汪燕愣了一下,说:“当然最好。”

张建中坐下来拨打电话,心里却觉得自己很伟大,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这么大的诱惑,你也无动于衷,也能扛住,可见你是决定要跟汪燕彻底划清界线了,这一刻,证明了敏敏在你心中的位置,证明了你选择了敏敏,再不想­干­对不起敏敏的事了。

突然,他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你可以两者兼而得之啊!敏敏根本不知道,敏敏似乎并不能满足你这方面的需求。他又对自己说,你怎么就知道敏敏不能满足你呢?只是麻烦一点而已,只要有那么一次,敏敏扛过来,以后还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最后,他对自己说,你不是不跟汪燕合作,等你把徐副局长搞定了,再合作还不迟,但是,你们的合作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结束了。张建中对自己说,从此,你跟汪燕只是生意上的合作。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高书记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汪老板走了?”

张建中说:“她执意要走这批货,自己跑到山尾村去了。”

“你没参与吧?”

“没有。”

这么说,张建中却觉得心虚,高书记会相信吗?他会不会以为,你借此机会,暗渡陈仓,说是让她自己­干­,却与她勾结把钱赚进你张建中的口袋里了?

汪燕赶去山尾村的半路上,突然发现,张建中不参与进来,自己要管的事还真不少,而且,有些事自己却未必­干­得来,比如,他肯定不会派镇政府的车帮你送货,边陲镇这地方,你去哪找车把货运去省城?从省城请车过来吧,又不放心那些司机嘴巴不严实。还有把守各路口望风的人,不是本地人,根本就­干­不。

她想,你张建中原来是假好心,嘴里说得好听,其实,心里清楚得很,知道你汪燕少了他根本就不能走成这批货。

她心里又来气了,好你个张建中王八蛋,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原来你是算计好了。难怪你笑得那么­奸­!

“张建中,你等着,自然有人要你走这批货。”

汪燕掉转车头又开回了镇政府。她去找高书记,要高书记命令张建中配合她。开始,高书记还装腔作势,说张建中不可能­干­这种违法的事,说就算张建中­干­,那也是瞒着他。如果,他知道,决不会让他­干­。

按汪燕的习惯作法,定是要跟他玩一番暧昧的,但就高书记那副模样,几乎跟农民没多大区别,汪燕连话也懒得跟他说,就是闭上眼睛玩暧昧也觉得恶心,因此,一点情面也不给,直话直说。

“你不可能不知道,前两次用的都是你们镇政府的车。”

高书记说:“用镇政府的车也不能说明,我知道。镇政府的车每天那么多用途,难道每一次都要告诉我吗?张建中是副书记,调用车这么小的事,还用征求我的意见吗?还用告诉我什么用途吗?”

“装着走私货的车就停在镇府大院里,你不会也不过问吧?”

“我过问什么?什么事我都管,管得过来吗?”

汪燕想了想,又说:“你总用过总公司的钱吧?你们边陲镇这种边远的地方,做生意能赚几个钱?就算跑海鲜又能赚几个钱?你就一点不怀疑总公司的钱来路不明吗?”

“我从不怀疑。”

高书记掷地有声,却心虚得很,想幸好是个小丫头片子质问自己,如果,是纪委的人,公安的人,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吗?他细想了一下,这阵从总公司上调的钱的确够让人怀疑那钱有点来路不明。

“你不觉得假吗?如果,你不知道那些钱是走私所得,你会不怀疑吗?”汪燕说,“我们都上了贼船,你想赖也赖不了。这次,张建中不参与进来,这次,我倒了霉,我保证,你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你威胁我?”

“你是跟你说道理。”

“这是说道理吗?”

“你说不是吗?”汪燕看着高书记,说,“我很清楚,这次,是你不同意张建中­干­的,所以,他才不敢­干­。什么风声紧,太危险,全都是骗人的假话。”

她觉得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太爽了。她发现,跟张建中怎么就吵不到点子上?明明吵得更凶更狠,但吵着吵着就走调了,就偏离方向了。比如刚才,你就没往正道上吵,让他觉得你要跟他那个。以后,还真别跟他再有那么回事,太影响彼此生意上的合作了。

高书记突然笑起来,说:“我不反对张建中跑这批货,但也不勉强他。他愿意不愿意?还是你跟他谈吧!”

汪燕才不上他的当,一定要他表态:“你不点头,我说什么也没用。你一句话,比我说一百句都有用。”

“好吧,好吧!我跟他说。”高书记只好答应她。

哪知道,她拿起电话就拨打张建中的电话,说:“高书记有话跟你说。”然后,就把话筒递给高书记。

“张副书记嘛,汪老板缠着我呢!这事,你拿主意,你看着办吧!”

378谁见了钱都眼开

张建中心里“咚”地一跳,想汪燕什么时候跑到高书记办公室去了?她不是去山尾村了吗?又想,她怎么就说服了高书记?难道这个­骚­女人跑去跟高书记玩暧昧了?

这么想,他反倒紧张起来。

汪燕是不是跑去跟高书记玩暧昧了?暂且不说高书记吃不吃那套,但他肯定会想你张建中跟汪燕合作了那么久,一定被汪燕俘虏了。如果,高书记再负责任一点,把这事告诉李主任,你张建中还有脸见敏敏吗?

“你跟他耍了什么手段?他会答应你?”汪燕一进办公室,张建中便说,“你是不是把暧昧玩到边陲镇来了?”

汪燕得意地一笑,说:“你管不着。”

“我警告你,别以为,你那一套在边陲镇能行得通。”

“行不通,高书记怎么会命令你走这批货?”

张建中骂了一句:“下贱!”

汪燕跳了起来,问:“你骂谁?”

“这办公室里还有谁?”

汪燕指着他的鼻子说:“张建中,我也警告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没有智慧?我用跟那个高书记玩暧昧?看到他,我就恶心。”

“你会恶心?你应该巴不得吧?应该很爽吧?”

“你吃醋了?”

“我才懒得吃你的醋。我只是担心,全边陲镇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我是什么货­色­?你说我是什么货­色­?”她一边说,一边拍打张建中,“你张建中占了便宜,却以为,我是那么什么人都可以碰的女人?我告诉你,如果,在边陲镇,有人说我坏话,肯定是你张建中。”

“你小声点。”

汪燕回头看了一眼,门关得紧紧的。

“你是怎么说服高书记的?”

“他可没你那么狡猾,我告诉他,现在,我们是­唇­齿相依,谁也缺不了谁,如果,我出了事,你们也开脱不了­干­系。”

“他会承认?他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从不沾走私的边,你那么说,他会认帐?”

“他要真的想保护自己,除非不用总公司的钱。你那个破公司,不是走私,能有那么多钱给他用吗?”

“你不是跟他玩暧昧?”

“我说过了,看见他就恶心,要我跟他玩暧昧都玩不来,你怎么不相信?”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便说:“既然,一定要我参与,你就要听我的。”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

“我们人熟礼不熟,先把订金放下。”

汪燕说:“钱在车上,你什么时候去拿都行。”

张建中说:“你先把钱拿上来。”

“你下去拿。”

张建中却打电话叫外甥女过来,然后,说:“你可以回去了。”

“你这就赶我走?”

“还想怎么样?”

这个张建中,今天像换了一个人,对我汪燕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我真走了,你不后悔?”

张建中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脸一红,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能­干­什么?”

“去月亮湾。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去那里游泳。”

张建中很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有点动摇了。

“你别说,你不想啊!”

她也忘了“跟张建中暧昧影响生意生意合作”的警示。

外甥女敲门进来了,两人忙把脸上的暧昧收藏起来。

“汪老板什么时候来的?”

汪燕笑了笑,说:“来一会儿了。”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张建中板着面孔说:“汪老板是来谈生意。”

“告诉我也不会影响你们谈生意啊!”

张建中还是板着面孔说:“你跟汪老板下去拿订金。”

看着她们离开,张建中便去高书记的办公室,没进门就意识到高书记会很不高兴,果然,他一见张建中就问:“是不是你叫汪老板来找我谈的?”

张建中说:“我已经把她劝走了,看着她开车去山尾村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折了回来,我根本不知道她会找你。”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走私的事是我们集体讨论通过的?”

“她应该也不知道,只是瞎蒙的,虚张声势。”

高书记说:“你就跟我耍小聪明吧!就跟我说假话吧!”

“没有,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出卖你呢!”

高书记心里清楚,就算是张建中出卖了他,打死也不会承认。当务之急是,怎么走好这批货。

“我想从徐副局长下手,只要,我们搞定他,只要每一次行动,他事先通知一声,我们就能避开危险。”

“怎么搞定他?”

张建中笑了笑,说:“最老土的办法。”

当然,也是最实用的办法。

“等他跟李主任检查完沿海各镇的工作,我们回县城请他吃顿饭。”

高书记又开始推托,但话说得很明,反正张建中也知道我不想沾这事的边了。他说:“我不出面。还是你去处理。”

张建中也知道高书记不会露面,只要他同意就行,自己花钱也有个说法。搞定了徐副局长,有了保护伞,再危险也不危险了。那时候,汪燕的货算什么?省城那公司办起来,每天都能接到货,每天走一两趟都不成问题。

汪燕打电话给张建中的时候,他已经在去水浸村的路上了。

“你什么意思?”

“刚接到任务,要去处理那边的群众纠纷。”

“你就不能安排别人去­干­吗?”

“我也不想啊!但除了我,别的人去也处理不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难说。”

“晚上也不回来?”

“如果,处理得快,可以回去吃晚饭,如果不顺利,晚上也未必能回去。”

“我不等你了。”

汪燕也感觉到他在躲避自己,你张建中也太小气了,那次不跟你耍,你还记恨在心里,你就记恨吧!哪一天,你别求我!我汪燕离了你就没人了?我汪燕就一定要跟你那个?

“以后,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只是生意合作关系。”

说完,她便把电话挂断了。

这天真够艰难的,反反复复,坚实又犹豫,终于,还是逃过一劫了。张建中突然有一种非常非常想见敏敏的感觉,突然很想想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殊的香馥。

明天就回县城,高书记不是已经同意他搞定徐副局长吗?

张建中去水浸村并不完全是为了躲避汪燕。他要与村支书谈走私的事,告诉他到处都在玩走私,总公司也想偷偷玩一玩,像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貌似只有这条路才能把经济发展起来。

支书是老实人,担心地说:“你,你还是让其他村­干­这事吧!”

“我也考虑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们水浸村更可靠,你们班子一班人团结。团结很重要,至少不会窝里斗,不会检举揭发。而且,还有一批骨­干­。”

“让我考虑考虑。”

“这事不急,你考虑几天再答复我。”

说着,他便去看水浸村的海岸,看渔船从哪里上岸最合适。经过娟姐家门口,她正好端着一盆脏水出来洒,一抬头看见张建中,便笑着问:“你这是去哪?”

张建中说:“去海边看看。”

娟姐放下脸盆也跟了过来,知道张建中的去海的用意后,就对支书说,这事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丈夫他们偷偷走私呢!张建中也吓了一跳,问:“我没听错吧?”

娟姐笑了笑,说:“现在是谁见了钱都眼开。现在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支书便问张建中:“高书记知道这事吗?”

张建中反问他:“你认为,他会不知道吗?”

娟姐说:“张副书记当然是执行高书记的指示了。”

支书便不说话了。

379先知先觉

水浸村的自然条件要比山尾村好许多,有一个现成的小码头,附近的渔船出海回来都停泊在这里,卸了海鲜鱼货,车可以直接开到码头,再把一筐筐的货搬到码头上。

娟姐说:“你早就应该选择在我们村走咸水货了。”

三人站在码头上,风有点大,吹得衣服紧贴在身上,浪也有点大,时而有拍打码头溅起来的水星飞在脸上,靠在码头两旁的渔船摇晃着,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支书说:“我们这里船多眼杂,有些渔船还是外地的,不像山尾村。”

很显然,在山尾村走私的事大家都知道。

娟姐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几次­妇­女主任开会,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山区村的主任羡慕我们沿海村,我们沿海村的主任嫉妒山尾村。”

张建中便问支书:“你们支书呢?也有这种议论吧?”

“我不羡慕也不嫉妒。”支书摇头说,“这种无义之财,赚了也不吉利。”

娟姐笑了笑,说:“支书是不思进取。”

支书看了她一眼。

“支书认为,我们只要把海水养殖搞好,就可以走在其他村的前面,没必要去冒那个险,只求稳步前进,不求突飞猛进。”

支书记说:“你认为,走咸水货是发展的途径吗?是经济突飞猛进的形式吗?这是一种狭隘的思想,是一种损害国家利益,小集体得利的错误行为。”

张建中也点头说:“支书是从国家的这个大局考虑问题。”

娟姐却横了他一眼,心里在想,他一个村委会书记都有从国家利益的大局出发,你一个镇委副书记不是鼠目寸光吗?你们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连最起码的觉悟都没有吗?

张建中递了一支烟给支书,又给他点火,打火机“卡卡”响了几下,火苗一窜,马上又被风吹熄了,支书便摸出火柴自己点,本来,用火柴点烟难度更大,然而,他火柴一划,就把烟点着了,呼出一团烟,抬头见张建中还在“卡卡”艰难地给自己点烟,就把手里的烟递给他。张建中也会意,接过递过来的烟,把自己的烟接着了。

娟姐站在一旁看,心里知道这是张建中跟支书讲道理的前奏。这个比其他人都要年青的副书记,不仅能­干­事,而且,还能说出一番道理,且比他年长许多的人服气。这就是他能在基层­干­部中有那么高声誉的原因。

不像一些领导,只会­干­不会说,下面人不明白就发脾气,就硬要人家明白道理要执行,不明白道理更要执行。

“山区村与沿海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娟姐见支书迟迟不答,便说:“这还用说吗?一个有山,一个有海。”

她必须配合张建中。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我们这些山并不是什么深山密林,只能算丘陵地带,不可能有什么百年老珍,珍贵动物,所以,山区村总比不上沿海村。沿海村出一趟海,一网撒下去,便满载而归,就是搞养殖,优势也非常明显,山区村种一棵树养一片林要几年时间,你们搞海水养殖,只需要一年就有收获。这就是区别,谁也不会那么傻,放弃这么明显的优势!

——但是,要在沿海村中如何凸显自己的优势呢?搞海水养殖是一种形式,水浸村走在了前面,这是值得水浸村骄傲的,还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山尾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完全可以,走成一趟咸水货有可能比你们搞一年海水养殖的收益还好。水浸村要保持走在边陲镇的前列,两者兼顾,山尾村还是望尘莫及。

——现在的问题是,该不该走咸水货呢?政策明摆在那,绝对不允许。我不敢说,以后会不会改政策?但有一条,不得不承认,当初,返咸搞海水养殖也不允许,现在,却成了大家效仿的典型。

张建中继续说:“许多事都在摸索中,对或错,还难下结论,当初的错可能是以后的对,还不能认定错或对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试一把?为什么不可能先把利益抓到手?”

“走咸水货和搞海水养殖最大的不同是,后者要投入,要花一定的时间,前者却进退自如,上面犹豫模糊时,我们坚决出击,上面抓得紧了,下决心制止了,我们马上停,一点损失也没有。”

“当初搞海水养殖,铺开那么大的架子,你都能下决心,现在,进退自如,怎么就下不了决心呢?”

一边说,脑子里便呈现出一个个画面,沿海各村都行动起来了,千帆齐发,海面出现一片繁忙景象,各村各户都涌到岸边,抢运咸水货,一张张钞票满天飞,人人脸上呈现出贪婪的笑脸。

千万不能出现这种景象,一定要制止泛滥,任何未被认可的东西形成规模必定招来毁灭­性­的打击。

他想,山尾村搞起来了,大家眼红眼绿,水浸村再行动起来,沿海各村必将一哄而上,一片混乱不说,还会搅乱市场。那些无孔不入的需货方,杀到边陲镇来,几句话就能把没有市场经验的乡下人骗得团团转,把市场价格压得低得不能再低。

为了安全,为了市场有序发展,镇政府必须在这其间起到一个平衡的杠杆作用,遏制出现混乱出现恶­性­竞争。张建中还不能完全说服支书,却让自己意识到一种危机感,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

娟姐问支书:“你听明白张副书记说的话吗?”

支书说:“好像有点明白了。”

“张副书记说得那么透彻,你怎么还不能彻底明白呢?”

支书很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似乎说,我明白不明白要你管吗?你不就一个­妇­女主任吗?你不就因为自认他是你亲弟,什么都听他的吗?

张建中说:“我相信,支书会明白的。”

——我们现在是一个变革的时代,是一个允许大胆创新的年代。创新是什么?就是以前没­干­过的都可以尝试着­干­,只要对地方发展有利的,只要觉得对老百姓有利的。

——从这两点看,我个人认为,并没有哪一点不具备。

不能不说,这些话没有一定的道理,你一个镇的领导考虑的就是这个镇的发展,就是这个镇的老百姓,你一个村委会领导,考虑的就是这个村的发展,这个村的老百姓。

现在的人可能不理解,因为许多东西都规范了,都一体化了。

张建中想到的一体化是边陲镇这个小范围,他的视角似乎不高,但他能高吗?你还要求他超心兴宁县这个范围吗?全国那么大的范围吗?比他大的官多得是,比他管的范围更大的人多得是,他们不也只是考虑自己脚底下那么范围吗?放在全国的角度,张建中这点小走私算什么呢?然而,为边陲镇带来的利益却是巨大的。

有时候,对一方官长不能太苛刻,尤其是那个年代,然而,张建中却能先知先觉地想到了一个“混”,想到不能让边陲镇出现混乱的局面。

从水浸村回来,他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高书记,希望采取措施,未雨绸缪。张建中建议,召开一个沿海各村的支书村长会议,传达李主任和徐副局长到边陲镇检查的指示­精­神,谁出事,谁负责。

高书记非常愿意召开这个会,这可是证明自己与走私无关的一个最好说明啊!因此,他在会上大讲特讲了一番,说得参加会议的支书们都拿目光瞪着山尾村的村长,以为,高书记会点名狠狠地批评他。

380让他先欠着自己一份人情

会议后,水浸村的支书找到张建中,担心地说,昨天,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水浸村与其他村不一样,我们还多了一个海水养殖,总不能丢下不管啊!我又不是三头六臂,忙海水养殖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再管走私恐怕顾不过来,反而会误了你张副书记布置的工作。

张建中笑着说:“应该是被高书记会上的话吓住了吧?”

支书就不说话了。他不想得罪张建中,虽然,非常怀疑他要自己走私是不是得到高书记的认同。

“高书记怎么可能在会上认可走私呢?他在会上说了那么严厉的话,怎么就不批评山尾村呢?你不会以为,他不知道山尾村走私的事吧?领导在会上,总是与县委县政府保持高度一致的,总是严格遵守法律法规的。”

张建中当然不能直接说,高书记是会上一套,会后一套。

“我不勉强你。”他说。

支书反而涨红了脸,说:“我不是不执行你的指示,我也认为,你的指示对水浸村是有利的,只是,我确实忙不过来。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妇­女主任负责这事。”

张建中感觉得到,他并非像高书记那样耍滑头,而的确是害怕。

“有你在后面撑腰,谁负责都一样,就像高书记,遥控指挥。”

支书连连摆手,说:“我怎么可以跟高书记比,主要还是从有利于工作着想,她可以一心一意协助你。”

这天,娟姐打电话给张建中,说支书把走私的任务交给她了,说那天,她就想主动请缨了,只是没好当着支书的面开口。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负责这事了。她说,你要我­干­什么?吩咐就是了。

张建中说:“暂时还没有。”

他不没想这批货就交给水浸村,走咸水货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不是有渔船就走得通的,你总得有人在香港那边供货吧?

娟姐却说:“这个问题好解决。”

像山尾村一样,没走咸水货之前,他们也通过那边的人弄些货回来私用。她说,不就是加大供货量吗?张建中笑了笑,说:“不是加大一台两台,而是一船两船,甚至更多。”

娟姐不服气地说:“山尾村能做到的事,我们水浸村也能做到。”

张建中便鼓励她,说:“你有这个决心很好!我也相信你们能做到!”

这么说,他心里却在想,怎么说服山尾村的愣头青,向他提供他们在香港的供货老板,以后,水浸村走的货也由他提供。

娟姐连连说:“不用,不用。我们有我们的渠道,我们不能受他们牵制。”

“这怎么是牵制呢?这叫资源共享。”

“山尾村不会跟我们共享,我们也不需要共享他们的资源。”

说着话,楼下有人喊张建中。

他要回县城,已经跟徐副局长约好今天见一面。

开始,徐副局长并不答应,说他忙,问张副书记有什么事吗?电话可以说清楚吗?张建中估计到他有可能不见自己,便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弄了点海鲜要送给徐副局长。”

“不必了,那么大老远的要你跑一趟。”

“顺便而已,刚好明天要开会,今天回县城。刚好上午弄了几条石斑鱼,还是活的,高书记指示我给你和李主任送过去。”

这就有感谢他们到边陲镇来的意思了,有那天没什么好东西,今天遇到了就给补上了,一点也没有特意要讨好你徐副局长。

他张建中也是公事公办啊!

张建中很清楚,想要搞定徐副局长可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可不能太*,一开口就要人家帮你,就算徐副局长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人,他也不会拒绝你。

徐副局长犹豫了:“这样啊……”

“下班前吧!我应该到县城了。你住哪?我送去你家吧!”

徐副局长不好意思了,说:“这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有车送我,我让车直接载我去就行了。”

张建中不仅送了一条大石斑,还提了一笼蟹,在徐副局长家门口见了面,他就说,你让司机送过来就是了,何必还要亲自送过来?张建中说,一样,都一样。其实,根本不一样,就职务而言,两人都是副职,张建中与徐副局长平起平坐,表现得这么卑微,很让徐副局长不安。

目前而言,张建中并没求他­干­什么。这也是张建中希望达到的效果,让他先欠着自己一份人情,至少,下次提出见面,他便不好拒绝自己了。

张建中也同样给李主任备了这么一份礼。

敏敏却说:“我们都不喜欢吃螃蟹。”

张建中说:“拿都拿来了。”

“你拿回家吧!”话一出口,又担心他不来见自己,忙说,“你来我家吃晚饭吧!让我妈做给你吃。”

张建中离开徐副局长家,就要司机载他去李主任的家。敏敏早早就下班回来等在家里了,一听到汽车喇叭声,就跑了出来,看着他从副驾驶位下来,红着脸说:“你来了。”

张建中也红着脸说:“我刚到。”

“妈,他来了。”敏敏冲着家里喊。

郝书记能不知道吗?

“来就来呗,看你紧张的。”

敏敏脸更红了。

张建中一见郝书记,脸也红起来。这可不比往时,感觉多少有一种女婿上门的意思?有一种郝书记突然成了丈母娘的感觉。

“我还是不进去了。”他说。

郝书记问:“怎么了?”

“李主任知道了不好。”

郝书记笑着说:“知道他知道不好,你还来?”

“我是来送东西的,是高书记要我来送的。”

敏敏说:“我爸还没下班。”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李主任的咳嗽声。张建中忙回头,胆怯地叫了一声“李主任。”

李主任问:“是你的主意吧?是你要高书记送的吧?”

“那天,你们去得急,刚好又是退潮,没什么好海鲜,所以,高书记见你们空着手离开边陲镇一直心不安,今天就叫我特意送过来补上。”

李主任头一扬,说:“拿进去吧!”

敏敏还嫌不够,说:“就让他在家里吃饭吧!我们又不吃螃蟹。”

李主任横了她一眼。

郝书记表面表现得与李主任高度一致,说:“还是给我吧!”说着,接过小张手里的东西,却给他使眼­色­,说,“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县城,向李主任汇报汇报工作。”

李主任装没听见,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敏敏悄悄拉了一下张建中的衣角,也跟了上去,很讨好地问:“爸,你喝什么茶?我给你泡。”

“不用了。”李主任摸出烟,抽出一支,在茶几上跺了跺,叼在嘴里。

敏敏责怪地说:“你就不能少抽一点?”

张建中正不知是进是退,就听见李主任说:“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边陲镇有没有走私?”

“没有。”

“到我这里,还说假话。”

张建中的脸就红了。

“你的工夫还不到家。”李主任一针见血地说。

“我们也就走了一趟,今天,高书记召开了沿海村委会各支书村长参加的会议,强调要落实你的讲话­精­神,再不允许边陲镇出现类似现象。”

“这是真的?”

“真的。你可以问老主任。我还交代他了,要他编印一个工作简报上呈市领导,下发各村委会和部门单位。”

“我完全相信高书记会那么布置,但是,你会吗?你心里一定想着怎么瞒天过海?”

郝书记在厨房里听不下去了,这老东西在家里还耍什么威风?一进门就不停地教训人,以后,人家还敢进这门吗?

382骂你几句就受不了了

敏敏也听得心里很不舒服,跑地厨房对郝书记说,你看看爸,就会教训人。郝书记却笑着说,你爸要是不喜欢他,早把他赶走了,才懒得说他呢!虽然,他话有些重,但都是为他好。

敏敏说:“他怎么会­干­那些违法的事呢?”

她也听说某镇走私被抓的事了,想张建中胆子再大也不会那么乱来,她总认为,走私的人是想填满自己的贪婪,装满自己的口袋,张建中可能是那样的人吗?会张建中会不洁身自爱吗?

单独跟张建中在一起的时候,她对他说:“我爸是为你好。”

张建中说:“我知道。”

“某镇那些人,连党籍公职都撤了,有的还判了刑。”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他说得模棱两可。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吃了晚饭,李主任又回办公室忙去了,郝书记正在厨房洗碗,敏敏便示意张建中出去走走。

习惯了往人工湖那边走的,敏敏却走了一个相反的反向,向城郊一汪水塘走去。那边没有灯光,只有萤火虫飞来飞去。

风挺凉爽的,敏敏停了下来,站在水塘边。张建中从身后抱住她,感觉她哆嗦了一下,便后仰地靠着他了。

“有想我吗?”

“想得厉害。”

“我不信。”

又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那缕特殊的香馥,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朵,她却笑起来,说:“痒死人了。”又说,“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一次?”

张建中在李主任面前说不得假话,对敏敏说假话却面不改­色­,“抽调上来搞庆典,把许多事都搁下了,一回来,很有事都要忙,所以,想走也走不开。”

敏敏便跟他说庆典的事,说那天很热闹,说巡游很成功,说如果不是那个陈大刚太可恨,这些功劳记在你身上了。说不定,还会把你留在城里呢!张建中也听说了,文化局提拔了办公室主任当副局长,当郝书记叹着气跟在电话里跟他谈这事时,他多少意识到她原来是想让自己当那副局长的。

老实说,张建中非常不愿意,多少有点庆幸陈大刚那么一闹。文化局是什么部门?穷酸艺术人呆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作为?虽然,他曾是文艺青年,也因此步入仕途,但他从骨子里不喜欢那些人的清高。

“你应该回来看一看,虽然换了人,但巡游还是按你原来制定的方案实施的。”

“有什么好看的。”他的手爬上了她那座并不高的山峰。她又抓住了他的手,却没有移开,反倒像是怕他不肯停留。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上次就意识到了。柔软中蕴藏一种坚硬,或许,没被男人抚摸过才有这种坚硬吧?或许,被男人融化了,那硬块才会消失吧?

太好了!他抓着了它,她的身子便一下子酥软了,心又“扑扑”跳起来。

“你说话好不好?”她想,说说话或许能分神,不必那么紧张。

那天,都是紧张惹的祸!

说什么呢?这时候,什么都不想说。这时候,行动是最实际的。

“你爸对我总不放心。”

“以前呢?”

“以前倒没有。”

“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吗?他是怕自己的女儿跟你吃了亏。”

“那也太凶了吧?”

“骂你几句就受不了了?”

“那天,在边陲镇,骂得更厉害。”

“你这么坏就应该骂。”他像吸烟那样,夹住了她的山尖尖,且是两手,一边一个。

“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怕我又晕过去。”

“不会吧?”

“我想,应该不会了。”

她感觉自己舒服得不行,感觉他那手揉得她快像水一样化了。

“坐一坐吧!”

她的心突然快速跳起来,“站着好,站着好。”她很担心他又要自己坐在他腿上,她已经感觉到那个家伙很可怕地顶着屁屁了。

“就这样,这样很好。”

张建中可不想就此罢休。一则不满足,一则也想知道敏敏是不是承受得住。太想知道了,别再出现那天的状况啊!我张建中抵制了汪燕一次次诱惑,只想着不再­干­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她的手滑了下来,像是故意寻找不到目标似的摸索了一会,才按住那个很可怕的东东,心跳得还可以,脸却烫得很。很想跟他接吻,但害怕转过身来,那东东便会顶住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张建中就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还是这样好,自己能承受得住现在这种程度的刺激。他一只手也移下滑,先是在小腹上停留了一下,就一点点移了下去。

“不要。”她说。

他很听话,那手停住了。她又在心里骂他,你就那么听话吗?你那么听话就别占我便宜啊!

郝书记洗碗出来,见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想这小张,走也不打个招呼,想年青人,爱上了,就想单独在一起,嫌爸妈碍眼了。一个人很无聊地家里坐了一会,想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晚上,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二十多年了,女儿总陪着自己,或者说,自己总陪着女儿,现在意识到,总有一天,女儿不用自己陪了。

“这是好事啊!”她对自己说,却又担心,女儿会不会闹出笑话?

她曾假装很随意地问过女儿:“你们一个晚上都­干­什么了?”

女儿说:“散步啊!聊天啊!”

她便放心地说:“这样挺好。”

心里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小张可不像什么坏男人,小张应该懂得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现在不该­干­的事,他应该不会­干­的,又想,女儿也不是那种不知羞丑的女孩子。

没有什么不可以不放心的。

这么想,她便想找点事儿做。想想,这次庆典,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很觉得郁闷,如果能如愿,张建中已经调回来了,可以有大把时间陪女儿了。

真有点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打电话给李主任,问他在忙什么?李主任说,在看文件。她说,你白天上班都­干­什么了?李主任说,过两天县委书记要召开各镇各部门单位一把手会议,帮他改了一天的讲话稿。郝书记说,你真是劳累命,那么多秘书笔杆子,要你一个县委常委忙这种事吗?

李主任突然问:“你怎么管起我的事了?是不是闲得心慌?”

郝书记便笑了笑,说:“让你说对了。”

“你的宝贝女儿呢?”

“被人拐走了。”

“就知道你阳奉­阴­违,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张建中,一直想要他跟敏敏在一起。”

“我才阳奉­阴­违,明明知道,却装不知道。”

“你就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担心的?”

“敏敏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可没你那么悲观。”

“我倒希望这次你是正确的。”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李主任吓了一跳,问:“他们不会已经……”

郝书记叫了起来:“你想哪去了?他们还在谈恋爱,他们不可能­干­越轨的事。你不相信小张,也要相信自己的女儿。”

这么说,心里倒希望两个年青人出点什么事,如果,他们偷吃了禁果,不就证明敏敏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吗?她太希望用事实证明医生的判断是错误的,太希望敏敏的心脏可以承受小张给予她的冲击。

“敏敏,你一定可以。”她似乎在祈祷,攥着拳头说,“妈妈看好你!”

小张不是那种粗鲁的男人,会体贴敏敏的,会给予她足够的温柔。她想,是不是该为他们­干­点什么?这个念头一闪,她的脸红了起来,因为,她想的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敏敏怀孕!

382就不能相敬如宾

城郊那个水塘离家并不远,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家门前那盏街灯。敏敏说,我妈也回单位了。张建中抬头看,果然,见一个人影在街灯下闪了闪,他却不能认定那人是郝书记。

“我们回家吧!”敏敏一直站那么站着也有这个原因,希望妈妈一个人呆在家里会无聊,也会像爸爸那样回单位。

张建中一点不想去她家,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俩,他却不敢那么放肆。或许,敏敏就是怕他还会更放肆,否则,也不会一直按着丑小子,不让它横冲直撞。

其实,好几次,敏敏的手都想往里面钻,只是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自己便也不好太那个,感觉那硬硬的东东烫得像烧红的铁­棒­,她就极力压抑自己的心跳,告诫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告诉自己,总会有那么一次,有了那么一次,以后,就不可怕了。

这些天,她耳边总缠绕着那晚妈妈的叫唤,总要爸爸再用劲,要爸爸把所有的劲都使出来。那是饥渴的,欢快的,喜悦的。她对自己说,你也会走到那一步,也会渴望张建中的给予。你一点不比妈妈差,你是妈妈的女儿,你应该继承了她身上所有的能量。这么想时,她又害羞得不行,对自己说,你要不要脸?你害不害臊?有你这样的吗?让人知道,真不知人家会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张建中不会误会你吧?不会以为,你是一个不要脸的女孩子吧?

她觉得,他应该不会那么认为,那天,他就够不要脸了,趁人家不知道,把那东东都掏出来了。那东东真够丑陋,像­棒­­棒­糖似的。突然,她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可以容纳那根­棒­­棒­糖。

或许,医生说她不能承受的不是她的心脏吧?

她有一种很不高兴的感觉,想男人和女人为什么就要过那一关呢?就不能不­干­那种事吗?就不能相敬如宾,互不侵略吗?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太天真太可笑,你能破坏自然规律吗?你能拒绝心爱的人这种要求吗?其实,你也需要啊!张建中抚摸你的时候,你不是很受用吗?不是整个人都酥麻了吗?不是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吗?

她想,第一次总是艰难的。她想,只要你充分考虑到艰难,有了心理准备,你就不会出现不应该出现的状况。她对自己说,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又对自己说,不是有奇迹这么一个词吗?你敏敏一定能创造奇迹。

和张建中之间该发生的事貌似都发生了,只是还缺最后一击,一闭眼,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敏敏把张建中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是摸黑进去的,她似乎在鼓励他,喘着粗气说,我爸和我妈不会那么快回来。张建中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还是傻傻地问:“可以吗?”

她主动地抱住他,嘴和嘴粘到一起了。他把她抱到床上,轻轻压了下去。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他压着,感觉那东东又像烧红的铁­棒­了,心猛烈地跳起来,不得不离开他的嘴,大口大口喘气。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她想要他知道,她只是太紧张,你就要让人家蜕变成­妇­人了,人家能不紧张吗?

他的手伸了进来,他的手怎么变得那么厉害,像是伸进来掏人家的心一样,她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轻一点。”其实,她更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说话儿。

手温柔起来,像揉面团似的,轻轻地揉。你就这么揉不好吗?为什么还用拇指搓,搓中人家电门了,搓得人身子一阵阵发软,脑袋一阵阵发麻,她双腿不由一夹,像失禁似的,冒出一汪水。

她羞得满脸涨红。

突然,张建中提出一个非常无理的要求:“开灯好不好?”

她的心再次猛烈地跳起来。

“不看好不好?”

“我想看。”

“以后看不行吗?”

他很想知道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其实,敏敏也很想看清楚那个可怕东东,或许,在灯光下,它未必有那么可怕。

许多东西是在因为看不清楚,才被想像得可怕的!

郝书记并不回单位,只是去了一趟书店。担心书店就要关门,所以走得很急,进了书店,犹豫了一会,还是向出售计划生育的书架走去。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买这种书是不是太丢人了?

自从,不再想要孩子,她就学会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然而,你好意思教敏敏这些吗?她想,买一本这样的书回去,放在女儿枕头边,女儿便会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了。如果,女儿是一个健康的女孩子,她决对不准她超越那个范围,决对不让女儿­干­结婚以后才­干­的事。

往回走的路上,她还心慌得不行,还想着那个女服务疑惑的目光。不知她是不是认出了自己?总觉得在兴宁县城,许多她不认识的人都认得自己,毕竟,这些年,每一次举办文艺晚会,自己总在台前幕后指挥这指挥那,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露面,认识你的人会少吗?

到了家门口,心更跳得厉害,她看见了女儿房间里的灯光,而且是那盏床头灯弱弱的光。敏敏回来了,不会,不会张建中也在吧?为什么只亮那么一盏朦胧的灯?

郝书记想了想,还是开门进去了。她要制止他们,她不能让敏敏什么都不懂的状况下发生那种事。门被弄得很响,而且,客厅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房间的门没有关,客厅的灯一亮,便有强烈的光照进来。张建中惊愣了,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此时,他一丝不挂。

敏敏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动不动地躺着。她上身*,小内内已经褪到膝盖上。“轰”的一声,张建中的脑袋炸了,晕过去了,她又晕过去了。

救人要紧!

他顾不得自己了,扑到床上紧紧掐住她的人中。脚步声很响地传过来,还听见郝书记很大声地问:“是敏敏吗?你在家啊!”

“在,在。”张建中慌忙应着,又说,“她,她晕过去了。”

郝书记啊并没想往房间闯,一听这话,心一抖,便冲了进来,先是被房间里的情形吓了一跳,马上又不顾一切地扑到床前,见张建中已经掐住女儿的人中,才稍松了一口气,忙帮女儿把小内内拉上来,动作太大,碰得张建中那硬东东一阵摇曳。

“你们,你们……”

“没有,还没有。”张建中觉得自己很心虚,却又不敢有半点怠慢,依然掐着敏敏的人中,“她没事的。”

郝书记自然比张建中更有经验,见女儿脸­色­一点点恢复红润,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把衣服穿好。”见敏敏睁开眼睛,郝书记拉开被子盖在她身上,对张建中说。

敏敏不知怎么面对妈妈,忙又闭上眼睛,心里却有点责怪妈妈突然出现,如果,不是那一惊吓,或许,自己不会晕过去。张建中手忙脚乱抓起­内­裤往腿上套,越急越出错,一条腿悬挂在半空,一条腿站不稳,就一下下地蹦,蹦得那么东东又是一阵乱晃。郝书记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才站稳了,把­内­裤穿好。

“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不停地说。

郝书记双眼却没有离开被那东东顶得高高的部位。此时,她的担心又增添了几分,那家伙一定凶狠无比,特别是那个乌黑发亮的磨菇头,别说敏敏受不了,就是自己也未必承受得住。

383没那么严重吗

“你们也太大胆了,如果,回来的是你爸,看你们怎么办?”

张建中还是满嘴的对不起。

敏敏却说:“爸爸不会那么早回来。”

“你这是在玩命。”

敏敏的脸红了红,说:“我就是要和命运作对,就是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战胜命运。”

“你觉得可以吗?”郝书记看了一眼张建中那个部位,那地方已经平坦了,“你出去一下。”她对张建中说。

敏敏却不愿意,说:“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说,我不想对他有什么隐瞒。”

郝书记换了说话的对象,对张建中说:“敏敏的心脏不好,承受不了刺激,医生说,她不能生孩子,可能也不能做男女之间的事。”

“我可以。”敏敏一点没有羞涩,说,“我们可以。”

郝书记说:“事实不是证明了吗?”

“我是被你吓的,如果,你不回来,我承受得了。”

“你不懂。”她开不了那个口,说不出张建中太凶狠。

“我们不是第一次了。”敏敏什么话都敢说。她不想被妈妈否定,不想妈妈也认为他们不能在一起,否则,她就没有支持者了,而且是强有力的支持者。

郝书记看看女儿,又看看张建中,心里不知是惊还是喜。

“敏敏不是那个意思。”张建中忙解释,“她不是第一次晕过去了,前两次,我也是掐住她的人中,让她醒了过来。”

“就是那个意思。”敏敏涨红着脸,说,“你不要不认帐,我妈不会怪你。对吧?妈,你不会怪他吧!”

郝书记就定定地看着女儿,这会儿,她更相信张建中,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女儿承受得了他那个乌黑发亮,硕大无比的磨菇头。

“我的话你也不相信吗?”敏敏可怜巴巴地说。

郝书记很有主意地回她:“我听小张的。”

“你说,你说实话。”敏敏求援似地看着张建中。

张建中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一个缝立马钻进去。

“你出来一下。”说着,郝书记从床上站起来,径直走出房间。

敏敏抓住张建中的手,睁着一双饱含眼泪的眼睛看着他,张建中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像是给她信心,像是告诉她,你放心,我会说服你妈。

来到客厅,只见郝书记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

——你们发展到现在这样,我也不希望你们分开。

——其实,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希望你和敏敏在一起,我也给你们创造了许多机会,即使他爸爸一直反对,我还是一意孤行,甚至希望把你调回城里。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我只有敏敏这一个女儿,我希望她能够得得一个健康女孩子应该得到的,希望她也像一个健康女孩子那样过上幸福的日子。

——敏敏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你能够接受,我当然高兴,你不能能够接受我也不会怪你。决定权还在你手里。但是,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后悔,认为自己和敏敏在一起是受了某种压力。

张建中问:“敏敏的身体有那么严重吗?”

“可能还要严重!”她还是希望张建中把问题估计得更糟糕一些,“我相信你,相信你和敏敏并没有­干­成那种事,但是,她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了。你应该清楚,今天,即使我没有回来,敏敏没有被到惊吓,她也会晕过去。”

的确,在床上,他们停顿了好几次,敏敏总捂着胸口叫他等一等,如果,由着他的­性­子行事,他早就把敏敏那个了,根本不用等到把衣服都脱了。一次是开着那盏床头灯的时候,她说,我们说说话吧。他只好克制自己,跟她说一些根本就不该在那个时候说的话。一次是她瞪大双眼看着丑小子很不耐烦地抖动时,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便问她怎么了,你没有事吧?她说,好吓人!说我们说说话好不好?第一次脱她小内内的时候,她双手紧紧地揪着,那两个很结实的­肉­团儿剧烈一起一伏,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听见她细弱地说,帮我揉揉胸口。他只好轻轻地揉,越揉越觉得丑小子饥饿得难受。

“刚才,刚才……”郝书记下定决心,说,“你太厉害,敏敏根本受不了。”

开始,张建中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女人的包容量是不可估量的,当初,汪燕不是也受不了吗?渐渐地,她不是可以包容了?

然而,他又想首先敏敏是不是可以过得了第一关。如果,才Сhā进去,她就晕了,你可怎么办。虽然,你不是汪燕的第一次男人,但你还是屡次三番才能弄到底,可想而知,要与敏敏完成一次需要费多少次,多长时间,而且,不知她要晕死多少次?这个过程太艰难了。

他不是一个遇难则退的人,但这种事也要悬着心,确实够郁闷,刚才,他就非常非常不爽,几次力沉丹田,又不得无功而返。

他担心的是,就算你历尽艰难,让敏敏过了第一关,以后,你还是要小心翼翼,只要她呼吸艰难,你就要停止一切举动,只要她大口喘气,你就要把丹田那股气泄得一­干­二净,以后,你根本别想能有像汪燕那样淋漓尽致的发挥。

张建中不清楚是怎么离开敏敏家的,不知道当时跟郝书记说了些什么?你是不是答应了还跟敏敏在一起?如果,你不答应,郝书记会让你离开吗?虽然,你跟敏敏没能成事,却把她剥­精­光了,看彻底了,她不可能不要你负责任到底。

如果,你答应与敏敏继续发展下去,以后,你就别想能享受到一个正常男人可以享受的爽快。

不知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汪燕。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见面再谈吧!”张建中脱口而出,“明天,我就去省城。”

其实,也该回那么公司看了看,永强打电话回来说,装修进展得非常顺利,只是办营业执照一直没拿下来。

汪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我们就只是谈生意啊!”

“当然。”张建中很坚定,但是,除了谈生意就不能还发生点什么事?这晚,丑小子够憋屈的,这会儿,小腹还胀得隐隐作痛,貌似不泄泄火是不行了。

一早就从县城搭公共汽车去省城,夜里没有睡好,总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想敏敏晕死过去,一会儿又梦见汪燕挑逗似的勾着食指叫他过去。最后,竟梦想了阿花,一脚踢过来,便觉下身隐隐作痛。不会是旧患复发吧?不会是丑小子胀得难受,触犯了旧患吧?自从,阿花离开后,就再也没那一阵阵的隐痛了。

敏敏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还好吧?”

“还好。”

“可以来看我吗?”

“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

“哪里不舒服?”话一出口,他便觉得多余。

“我妈一定要我来检查。”

“医生怎么说?”

“没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听见有人在电话里喊敏敏的名字,她应了一声,便对张建中说,“我要输液了。”

张建中不得不说:“我正在回边陲镇的车上。”

“以后不想再见我了吗?”

“不会,忙完公事,我就回去。”张建中又歉疚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敏敏,当初,可没人B你,当初,是你选择与敏敏一起的,发展到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管它呢!不放弃你敏敏,但也与汪燕保持那种关系,否则,你张建中太亏了。

384不见鱼儿不撒鹰

这些天,大哥很讨厌看那个叫汪燕的小老板,她总仗着有那么一条走咸水货的路子,每天都给他几个­骚­扰电话,总说要跟他面谈。有一次,大哥正在床上疯狂,进攻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勇猛,放在床头柜上的大哥大却响了起来。

床上那女的很青年,二十点岁,狗样趴在床上,背脊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哇哇叫着,叫一声往后顶一顶,大哥大一响,就像泄了气,停止了配合,很不爽地骂了一句:“讨厌!”

大哥还在奋力进攻,让大哥大继续响着。

女人说:“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说着,跪着的腿软了下去,大哥这才无奈地伸手去拿大哥大。

又是那个汪燕,又说要面谈。

“有什么好谈的?不是签了合同吗?要谈就去法庭谈好了。”

汪燕就在电话里笑,说:“你也相信法庭?我玩失踪,你去哪找我?难道真要找遍天涯海角?现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情义是真的,没有情义,谁讲信誉?

大哥想,狗屁情义,你还不是发­骚­吗?还不是想我上了你吗?换了别人,或许会乐不可支,但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这种女人,老子见得多了,老子真有那闲情也不上你这种女人!

大哥想,你看清楚了,老子是什么人?敢跟老子玩失踪?你就是钻到地底下,老子也能把你挖出来。

他越发觉得,汪燕这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单看她那生意规模,也能猜到她有多大能耐,算了陪男人上床,似乎也没有什么招了。

床上的女人听到是女人的声音,又缠了上来,假装很不舍地吻他,却想知道他们谈些什么?大哥推了她一把,下了床,说:“有事你与三小姐谈,是她跟你签的合同。”

“我知道她也作不了主,你才是幕后大老板。”

“我正忙着,等一会再给你电话。”

“你在忙什么啊?你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不会又吩咐三小姐跟我联系吧?许多事,我跟她说不清楚。”

她还缠着不放了,妈的,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立马过来,老子把你一块做了,就不用说也清楚了吧?

女人跟了过来,那是一个儿高挑有着模特儿身段的漂亮女人。她从后面贴着大哥,双手戏弄着他的宝物儿。

女人都一回事,只要有钱,一个个都­骚­得像姆狗。他把大哥大挂了,把对汪燕的不满都发泄在那模特儿般的年青女人身上。

大哥大又响的时候,大哥已经半躺在床上吸烟。

“你还有完没有完?”也没看显示屏,大哥就甩出这么一句。然而,却是秘书打进来的。

“我是小钟。”

大哥改了口,也换了一种声调:“有事吗?”

“城西那项工程出了点岔子。”小钟在电话里说,“余老板那边放出风声,誓要拿下这个工程。”

“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他哪一次不来真的?哪一次又斗得过我。”

年青的女人从卫生间冲洗出来,周身沾着晶亮的水珠,却松松地围了一条浴巾,仿佛以为他又跟女人说电话,一脸很臭的神情。女人都一个样,没上床的时候,装得一点不在乎,说你有多少女人都可以,只要还记得我就行。一旦上了你的床,就一个个把自己什么身份忘了,抢实名,争地位了。妈的,怎么不早出身二十年?老子什么也不是的时候,你们都在哪?早生二十年,这会儿,也人老珠黄了,也会被老子晾在一起了。

“没妨碍你吧?”秘书小钟意识到自己这电话可能打的不是时候。

“有事说事。”

“还有老板墨,他虽然没那么张狂,却也虎视眈眈。”

大哥坐了起来,说:“我这就回办公室。”见大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年青女人撇着嘴儿问:“完事就走啊!”

“还想怎么样?”

“人家那么大老远地飞过来,你就不陪人家几天?”

“我可没时间陪你。”说着,大哥把一叠钞票扔在床头柜上,“今晚,你再飞回京城吧!”

“你总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吧?”

你还会没人陪吗?老子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追你呢!跟你谈恋爱的那个靓仔,不也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你也可以一个电话叫他飞过来啊!老子甩给你那叠钞票足够你挥霍一阵了。

女人对大哥来说,就像一件衣服,看中那件就穿那件,不就花几个钱吗?至于花完钱,她去­干­什么?那就是她们的事了。他可没闲工夫管那么多?生意上的事已经够他劳神的了。

据说,省交通厅要玩新花样,把城西那座桥拿出来招标,有兴趣的商家都可以投标,最后,价高者得。

早你们都­干­什么了?怎么不搞招标?老子把一个个关节打通了,你们却搞什么透明,搞什么公平公正?这不是要我把钱都扔进大海吗?不是要我­肉­包子打狗吗?

余老板那个穷暴发户,扛着一麻袋钱往交通厅里闯,对着门卫就大声嚷嚷要把交通厅爆了,人家就那么没素质?人家就那么见钱眼开?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都­阴­得很,根本不会收你那么见目张胆送上门的钱。所以,他那麻袋钱怎么扛进去的,又怎么扛出来。

那个老板墨,倒是够­阴­的,但太­阴­人家也怕你,谁知哪一天,你把人家给算计了?所以,在交通厅周旋了三两个月,也无功而返。

只有大哥表现出一股正气,跟厅长们谈公司的实力,谈城西桥建设的构想,再谈此桥建成后,如何如何促进城西那一片的发展,能让多少多少老百姓受益,以真情打动他们,让他们感觉到,这项工程非常应该交给大哥这样有能力有修养的老板。这时候,大哥再按潜规则运作,便个个击破了,最后,厅长亲自带他去见分管交通的副省长。一来二去,大哥又与副省长成了朋友,这工程也就顺理成章成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半路杀出程咬金,省里却要宣布这项工程要招标。

副省长也摇着头说:“这是一项大工程,是省长工程,最后要省长拍板决定。”

早怎么不说?老子买通你们的时候,怎么不提供这个信息?大哥突然发现,这一个个官儿都跟他玩­阴­的,不见鱼儿不撒鹰,得到你的好处,他们就把责任往上推,处长推厅长,厅长推副省长,这会儿,又推到省长身上了,是不是搞定了省长,又要推到省委书记,推到中央国务院?

“你就不能向省长建议吗?以前,可没有搞过招标啊!”

“现在什么都讲创新,讲公平公正,所以,省长也想玩玩新意思,想在全国开先河。”

“我非常拥护改革开放。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我的今天,我非常支持创新,只有创新,改革开放才会一步步向前推进。但是,搞创新也应该一步步走,先从小的抓起,取得经验后,再一点点做大,现在,一下子把这么大的工程拿出来做实验,反而不好掌握,如果,有个什么闪失,试验不成,反而造成负面影响。”

副省长说:“在省长会议上,我也是这么说的,但省长一意孤行。他认为,只有大工程太能造成大的影响,才更能体现创新的决心,才更能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

他告诉大哥,现在是非常时期,省委书记可能要晋升进国务院,省长必须出政绩,给自己增添接替省委书记筹码。

(今天上传三章,有花的砸花啊!)

385给你弄个模特儿

大哥一听,知道搞招标是不能改变,便考虑如何应对。有些事就是这样,当你可以掌控的时候,就可以改变,但掌控不了,你就要顺应它,马上调整思路,在特定的环境下,寻找一个最好的应对方法。他要小钟弄清楚招标所要进行的每一个程序,希望从中找到破绽。

公平公正是相对的,如果,能够找到某一个可以利用的环节,对于别人来说,这就不公平,说得好听一种,就是自己的优势。他把钱花在交通厅那些人身上,总不能打了水漂,总应该叫他们帮­干­点事。

小钟回话说:“整个招标都是透明的,而且,媒体记者还要进行跟踪报道,想要找到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似乎很难。”

大哥问:“什么叫很难?”

小钟哑然,以为,大哥很不满意他的工作。

“很难就是还有希望,就是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当百分之一的可能成为百分之百的,很难就变得容易。”

小钟没想他到抓住了这个字眼,不知道,自己习惯­性­地用这个字眼贴不贴切,是“很难”,还是绝对不可能呢?

他看了一眼三小姐,信心满满地说:“只要大哥有决心,我就一定想方设法把很难变成容易。”

三小姐却问:“你有多少把握?”

小钟的脸就红了。

大哥说:“谁也没有把握!余老板他们没有把握,老板墨也没有把握。”

“这事还是需要大哥你出马。”三小姐说,“我认为,外人很难找到这其中的破绽,只有参与设计整个招标方案的人,才知道每一个环节,包括各个细节,才有可能知道某一个细节是可以利用的。细节往往能决定成败。”

大哥便问小钟:“方案出来了吗?”

小钟说:“基本出来了,据说,已经呈送省里审批。只要批下来,就按方案实施。”

大哥便又找到厅长,叫他帮忙弄一份招标方案。厅长说,虽然方案是由他们交通厅草拟的,后来,还组织了好几个部门进行讨论研究补充,然后由发改委定稿,呈送省办公厅。定稿的方案是什么样?他也不清楚。

“你就不能向办公厅弄一份吗?”

“不急嘛!”厅长说,“省长反复下来,会正式印发成文件的,那时候,才是正本。”

大哥当然希望拿到正本,但余老板和老板墨也在等正本,如果,大家同时拿到正本,都采取行动,自己就一点优势也没有了。他必须在他们之前就知道整个方案。抢在他们的前面,弄清楚是否有可以利用的破绽,如果有,他就抢得了先机。

厅长说:“方案没批下来之前,总会有改动的。”

很显然,他并不想多此一举。

大哥想,你接过我递给你的好处时,怎么不嫌麻烦?但他还是笑呵呵地说:“省长总不会管得那么细吧?各部门都研究讨论了,都进行修改补充了,他应该只是过过目,即使有改动,也是显示显示他省长的水平能力而已,应该只是小改动,或者,只是修辞上的改动。”

厅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一定要我把那呈送稿弄到手才心甘了?”

“对你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交代你的秘书打个电话,也就把这事办了。”

“平时,这么­干­也没有什么,但这是省里的一大创新,大家都眼光光盯着,如果,出了差错,大家都会把责任往外推,推来推去,知道我的秘书曾向办公厅要过那个方案,说不定就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

大哥觉得他这是在找借口,于是说:“方案是大家制定的,出了差错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怎么能推给别人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

厅长摇着头说:“你不懂,官场的水很深,三天三夜也说不清。这种事,离得越远越好,越事不关己越好。”

大哥便退了一步,说:“要不,你把你们制定的那个最初的方案弄一份给我。这个总不难吧?”

他不是那种非要让人过不去的人。关系建立起来,不是只利用一回两回的,你一次把人家搞怕了,以后别想人家还会帮你。大哥很清楚,以后求到厅长的时候还很多,现在不是大声疾呼,“路通财通”吗?这路是谁的管辖范围?

厅长脸上也马上呈出了笑容,说:“这个没问题,你要十份要百份都可以。不过,我们制定的初步方案与呈送的方案大相径庭,你可别怪我假报信息啊!”

大哥也笑着说:“召开各部门参加的研究讨论会你总参加了吧?你多少也知道那些地方需要改动,怎么改动吧!”

厅长便叹了一口气,说:“真没办法,对你真没办法!”

大哥拿到那个半成品方案,便组织手下几个智囊,研究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招标就真的那么透明吗?招标就没有空子可钻,就一定公平公正吗?

三小姐是在路上接到小钟电话的,叫她赶回总公司一起分析那个方案。那时候,她正在城郊,呆在二哥那个画坊里。二哥说要给她画一张肖像画,说她的相貌气质都体现了东方女­性­的特点。

“你就别糊弄我了,还不是想要我当你的模特儿。我可没那时间。”三小姐笑嘻嘻地说,然后,又劝他别总把自己关在这么个黑屋子里,外面热火朝天大搞改革开放,你却与社会脱轨,画出来的画儿再好,也缺少时代气息。

“你不懂艺术,你跟大哥没多少区别。你以为,艺术就应该充满时代气息吗?越是没有政治的艺术才越有艺术价值。如果,我要与政治接轨,那就不如去画政治宣传画,不如去画宣传广告。”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谈艺术,我是门外汉。你继续搞你的艺术吧!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二哥却想留她,一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人,一则也的确想帮三妹画一张肖像话,刚才他一点也没有奉承她的意思。如果,三妹穿上旗袍,如果,三妹不是烫了发,她一定是一个很典型的东方美人儿。

“我倒是很喜欢听你夸我,哪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听你说话,再来听你夸我怎么怎么东方美女。不过,现在没时间了,我一定要走了。”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问,“你还需要点什么?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我什么都不缺。”

“不缺钱?”

“不缺。”

“没钱你吃什么?”

“弄些米过来就行了。”

他在后院种有菜,圈养了一笼子­鸡­。

“你等一等,我给你弄几只­鸡­回去,都是我养的。”

三妹笑着说:“别了,别了。别让我觉得像去乡下走亲戚。”

二哥一直把她送到车前,三妹说,有一样东西,你一定想要。二哥肯定地说,我肯定不要。三妹就说,我给你送一个模特儿过来好不好?二哥愣了一下,三妹说,不要就算了。我走了!说着拉开车门。

二哥却拉住她的手,说:“你说话算数。”

三妹装糊涂,问:“我说什么了?”

“模特儿。”

“你不是不要吗?”

“我还以为,你要送那些铜臭味的东西过来。”

三小姐想说,那也清高不到那里去!如果少一分钱,人家也不会跑到你这个小黑屋里来。然而,你无法跟二哥说清楚,他卑鄙钱,却不知道,万万缺不得钱,艺术也是烧钱东东。

往回走的路上,发生了交通意外,三小姐驾的车被一辆追尾的公共汽车撞了。

386一人退一步

一拐上大道,三小姐就连超了两辆车。虽然,车越来越多了,路越来越显得窄了,但三小姐一点不觉得麻烦,相反,她觉得这样更好,更能显示她的驾驶技术,更能显示她那辆进口新车的­性­能。

年初,一拿到驾照,大哥就把这辆新车的钥匙放在她手心里了。当时,大嫂的脸­色­还很难看,酸溜溜地说:“别一出门就被人撞了。”

三小姐曾笑着说:“我担心,没有那个机会。”

这才半年不到,后面那辆公共汽车就刹车不及撞了上来。

“你,你怎么回事?”三小姐见车ρi股被撞得扁扁的,气得泪在眼眶里转。

“你怎么突然刹车?”公共汽车的司机也跳下驾驶室,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头,“如果,不是我踩刹车,你连命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话?你跟在我后面,管我刹不刹车?你不知道车距要保持三十米吗?”

“你认为可能吗?书本上的东西适用吗?每辆车都保持三十米,可能吗?”

“可不可能我不管,你跟得住就跟,跟不住就离远一点。”

“你当时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刹车?”

“你管我在­干­什么?我脚痒痒行不行?”

其实,她正在打电话,大哥秘书小钟的电话打进来,叫她回去研究那个半成品方案,她怕分神,踩了一下刹车,降低速度,那知道后面的司机见她是个女人,车速那么快地超越自己,一个不服气,狠踩一脚油门,刹车时就有点来不及了。

“脚痒痒就靠一边去。”

“你撞我还有理了?”

“你不刹车,我会撞你吗?”

“我刹车是前面有状况,你跟得太紧,反应迟钝。”

“你别以为开着进口车就那么嚣张,如果,我不刹车,早把你的车铲了。”

公共汽车比她那辆进口的士高了好几倍,就是车轮也比她的车身高。

“我还要感谢你是不是?”

“你觉得不应该吗?”

三小姐没见过这么无赖的,都说司机没几个有素质的,果然见识了。因此,她觉得没必要跟这种人嚷嚷,就算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吵赢了,也有失身份。她拿起大哥大,打电话给小钟,告诉他自己这边发生了状况,要他叫大哥的司机过来处理。

车上的顾客见就要到省城却发生了这种事,好一阵­骚­乱,有人责怪三小姐太嚣张,有钱大过天吗?有钱就可能拦道欺负人吗?有人却说,那司机也太欺负人,以为人家的车小,就好欺负,这下好了,看他怎么赔?那进口车至少也值百八十万!两拨人吵吵闹闹下了车。

撞车的时候,张建中正半睡半醒,一碰撞,心发寒,忙睁开眼睛看?因为坐得比较后,没看见那辆矮小的进口车,站起来才看清那车还崭新崭新,心里便想,不知是哪个有钱人?肯定比汪燕有钱无疑。汪燕那辆二手货的进口车也要好几十万呢!

因为有后面,车上又吵,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三小姐和司机吵吵些什么?车上顾客的声音更大,也一个个站起来指手划脚,把通道都拦住了。只听说,驾驶那车是个女的,而且很漂亮。

漂亮一点不关他张建中什么事,但是,他心里想的是不是可以学雷锋做好事,让她留下好印象,或许,就能通过她与某个势力财团攀上点关系?张建中太需要结识有势力的财团了,太需要有这样的机会了。

每个人都会遇到类似这样的机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随其他人下了车,张建中像所有好奇的人那样围着两辆车的碰撞点七嘴八舌。有人说,太可惜了!有人说,就是让那些有钱人知道点厉害。张建中看了一眼三小姐,的确有一阵眩目的感觉,已经有几个年青人口水流流地围着她搭讪。

“靓女,你没被惊吓吧?”

“美女,可惜了,那么新的车。”

有人更*,说:“司机也太不是人了,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三小姐看也不看他们,抱着胸,仰头盯着前面的路口,渴望大哥的司机快点出现。张建中围着车看了一圈,又站在被撞扁的车ρi股后面看了好一会,先递一支烟给司机,一边吸,一边向他了解当时的情况,因为都是兴宁人,说的是兴宁话,张建中就说,这么一撞,或许要丢半年的奖金吧?

司机说:“可不是。”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司机说:“小心得来吗?说是我撞她,其实,是她碰我,无端端的刹什么车?”

“你可以为自己申辩啊!”

司机苦笑了笑,说:“怎么申辩?现在有钱气壮,交警肯定听她的,可能她还会找人与交警搭上关系,像这种事故,吃亏的总是外地的司机。”

张建中找到与三小姐沟通的话题,扔了烟蒂走过去,说:“我们商量点事。”

三小姐横了他一眼,又抬头看着前面的路口。

“你应该也知道,司机也不希望发生这事故,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大家还是想办法妥善处理为好。”

三小姐还是不理他。

“不管谁对谁错,说到底,还是要保险公司赔,所以,我想,大家也没有必要把时间耗在这谁对谁错上。都等了那么久,交警还没到呢!”

三小姐一早就知道,张建中是给司机当说客的,这会儿就避开他,向附近的一个茶餐厅走去。张建中跟在后面,说:“我们都看见的,这事故也不能全怪司机,你超到我们前面,如果,不刹车,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如果追究责任的话,也不是司机负全责。”

三小姐没好气地说:“你不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话虽然难听,但她到底回话了,张建中笑了笑,说:“你找你的保险公司修理,我们找我们的保险公司修理,对彼此双方还是有利的,至少,不用耗在这路上。”

“你知道我的损失有多大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但司机也不容易,他要养家糊口,这一下子,他全年的奖金也没有了。可能,他全年的奖金也不够你们请交警吃一顿饭,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三小姐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干­什么的?”

张建中巴不得马上自我介绍,让她对自己有个初步印象,但还是忍住了,学雷锋嘛!怎么能透露自己的名和姓。

“不重要,一点不重要。”

三小姐反而提起了半点兴趣,问:“你应该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吧?应该是来省城办公事的吧?”

张建中笑了笑,虽然没明说,却比说的效果还好。

“一人退一步好不好?你也节省了时间,司机也不用损失全年的奖金。当然,我们这些乘客都会感谢你。”

三小姐心里想,想你的美事,我三小姐要消费时间?等一会大哥的司机来了,我把车交给他处理,我就可以驾他的车走了。就算请交警吃饭吧!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至于,司机的奖金,你们还要在这里耗着,又管我什么事?你不想耗可以打的啊!你不是来省城办公事吗?车费可以报销啊!这么想着,便走进了那个茶餐厅,临进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前面那路口。

这一看,看见大哥的车了,又退了出来,张建中跟得紧,没想到她会退,一下子碰在一起,那屁屁上的­肉­好结实好弹­性­。

“­干­什么?你­干­什么?”三小姐大声嚷嚷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张建中一边退,一边道歉。

“流氓!”她骂了一句。

387你少管闲事

张建中脸­色­一变,一点歉意也没有了,说:“你骂谁?貌似是你撞我吧?貌似是你流氓吧?”

三小姐气得双目圆瞪,责问道:“你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大路朝东,各走各的,你有什么理由不让人走?你后退,也应该看看后面吧?”

三小姐也觉得自己理亏,不再搭理他。

张建中有点得寸进尺了,说:“刚才的事故也是这个原因,你有前面,却不管后面,随意刹车。”

说着话,三小姐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她忙对着大哥大说,我在这,在左边茶餐厅门口,大哥的司机看她了,朝这边靠过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刹车了。一定是在车上接电话。”

张建中有这方面的经验,汪燕驾车的时候,大哥大一响,她即使不踩刹车,也会收一收油门。

三小姐才不管他,又返回路边,扬手向大哥的司机示意。车一停,先是秘书小钟下了车,朝三小姐走过来,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有事。”

大哥的司机也下了车直接朝事故发生的车辆走去。有人见大哥的司机一副凶神恶煞,又戴着黑墨镜,便说:“黑社会,一定是黑社会。难怪那个女人的那么嚣张,肯定是黑社会老大包养的小老婆。”

张建中这边却听见三小姐对小钟说:“我们走。”

说着,她就向大哥那辆车的驾驶位走去。

“你别走,先把话说清楚。”张建中抢先一步拦在三小姐前面。

开始,还有点想巴结她的意思,这会儿,却有些咽不下那口气了,明明你撞了人,还骂人流氓,明明是你驾车打电话,踩了刹车,还把撞车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你要­干­什么?”小钟三步并着两步冲了过来,把三小姐拉到身后,与张建中目光对视,“你是什么人?”

三小姐说:“他是车上的乘客。”

小钟说:“你少管闲事!”

张建中说:“她无理取闹!”

“你胡说八道,你讹言惑众!”他推了张建中一把。

“你别动手动脚!”

小钟胸脯一挺,说:“动你又怎么样?”说着,又推了张建中一把。

司机见这边吵起来,还推推搡搡,怕三小姐和小钟吃亏,二话不说,又向这边走过来,左摇右摆的架势,更让人多了几分黑社会的认知。

“打人了。”公共汽车的司机大声叫,很有一种声援张建中的意思,他很清楚,张建中为什么与对方理论,他完全是在帮自己。现在,他有难,自己必须挺身而出,助一臂之力,于是,他向大哥的司机扑过去。

大哥的司机脑后似乎长着眼睛,他才近前,就见他一个撤步,回手一推,公共汽车司机推了一个四脚朝天,只是一个停顿,看也不看倒下去的人,又继续向前走,走到张建中面前,手一指,再一摇,示意张建中闪到一边去。

张建中淡淡一笑,竖起食指也轻轻一摇,说:“请你走开,你们当时都不在现场,并不知道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说着,他抬头冲着公共汽车的司机,包括乘客说:“我弄清楚事故是怎么发生的了,完全是因为她……”

话还没说完,大哥的司机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张建中头一闪,躲过那一拳,但那一拳变掌往他肩上一抓一捏,张建中痛得眉头皱了起来。

“你还说?信不信我捏碎你的骨头?”

张建中一个下蹲,手往上一托,化解了他抓捏,但他的脚却照着张建中的脸面踢了过来。张建中忙回手下压,把那腿压下去的瞬间,身子和手同时跟进,直攻他的胸部,“嘭”的一声,双掌齐中,然而,张建中一点便宜也占不着,反而被一股气B得连退两步。

那家伙四平马一扎,双拳一攥,憋得双眼爆突,大声吼:“来啊!”

张建中又退了半步,就见他一拍自己胸脯,说:“再往这打!”张建中马上笑起来,双手作揖,说:“果然好武功!”他心里很清楚,这家伙让了自己半招,如果,被那股气弹得后退之际,立脚未稳,他继续跟进,或许,自己会吃大亏。

小钟说:“早就劝你了,少管闲事!”

张建中却对三小姐说:“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敢于承认。”

小钟说:“你还要纠缠是不是?”

大哥的司机就对三小姐说:“你们先走,这里由我来处理。”

“他还不服气!”小钟说,“你先让他服气!”

话音未落,大哥的司机就扑了过来,张建中不敢怠慢,也不敢硬扛,一边躲一边闪,一阵拳掌交加,都躲闪过去了,而且,张建中的飘忽不定,又让那家伙猜测不到,气是他“哇哇”叫起来。

张建中心里暗喜,想你就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想你那一身力气,那一身武功也就横冲直撞。又是一阵腾挪,他已经多少弄清楚他的套路了,便避开他的锋芒,当他拳掌去尽的一刻再出手,拉扯推拽,把他耍得跤跤撞撞。

张建中不敢硬碰硬,刚才那两掌打中他胸脯,反而不占便宜,他就知道来不得硬的,他根本不怕你打他,相反,他打你却是致命的。你只能这么跳来跳去,左拉右扯,让他像一个没头苍蝇。

小钟不是第一次见大哥的司机出手,却第一次见他像是晕头转向,找不能北,像是有劲使不上,虽然一拳一掌,一腿一脚,还是虎虎生风,却都落了空。而那个乡巴佬,脸上却挂着一丝儿笑,更像是在玩耍大哥的司机一般。

三小姐才懒得看热闹,趁他们周旋得离大哥的车远了,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启动车,也不管小钟,一踩油门离开了。

张建中摆着手说:“不打了,不打了。有意思吗?”

大哥的司机也停了手,有点气喘地说:“你想怎么样?”

他发现,眼前这家伙并不好对付,你耍得气喘吁吁,他却脸不改­色­,再这么打下去,自己消耗了体力,动作稍一迟缓,就会被他占了上风,而且,他也意识到不能跟自己硬碰硬,所以,想买个破绽让他进攻自己,他也不会上当。

既然,他要停,自己便也见好就收。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站在一边观看的乘客叫了起来,很有一种盼星星盼月亮的喜出望外。

无知,太无知了!警察来了怎么样?警察来了,就能把他们怎么样吗?有钱人根本就不怕警察。

来的是处理事故的交警,张建中终于从大家喜悦的神情中,看出他们并不在乎谁对谁错,他们只在乎交警快快处理事故,车能继续上路。

小钟与那几个交警似乎有一种自来熟,很快,那几个交警就与他有说有笑了,最后,断定断定也有利于他们,公共汽车追尾,公共汽车司机负主要责任。

张建中据理力争也没用。交警说,我们谁的话也不听,我们只看现场,现场最能说明问题。小钟站在一边咧着嘴笑,仿佛说,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没用!大哥的司机却恶狠狠地看着他,可能还不心忿刚才怎么不能放倒他。

进了省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先赶去海鲜公司,看这几天装修的情况,又问永强领营业执照遇到的麻烦,最后问:“没请他们吃饭喝酒吗?”

永强说:“请了几次,他们都不去。”

“再请,就说我回来了。”

永强说:“他们刚来过,好像进附近那家大百货了。”

“弄清楚那大百货的老板是什么人了吗?”

“听说是个女的。”

“女的?”张建中有点失望,本来还想与对方谈咸水货的事,试试他口风呢!却是个女人。女人有­干­走私冒风险的胆量吗?

388寻找平衡点

想到女人,张建中觉得挺郁闷的。这几年,虽然也有些坎坷,却也还算顺利,从一个小工人,到工代­干­,到进县委机关,再到边陲镇,总呈一种上升趋势,也做了不少有意思的事,然而,在女人面前一直处于下风,抬不起头来,苦恋了几年的阿花嫁了人,若隐若现的娜娜也让你吃了苦头,汪燕更是压你一头,且把你*了。后来说是报复了她,在她身上撒了不少野,但还是得不偿失。

好不容易遇到敏敏,样样都合自己意,也不用再受气了,她的身体却那么般脆弱,一个小小的刺激就晕死过去,害得自己在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貌似可以预测,你张建中这辈子就是来尝还女人债的。

貌似你空有一副让人羡慕的能力,却无法自由发挥,总要苦苦抵制自己。

有人说,天是公平的!

他问自己,公平吗?对你张建中公平吗?

看着那些爬上爬下忙碌的装修工,看着永强指挥这指挥那,然后,不得不自己动手搬抬装修材料,张建中又觉得也还算公平吧!你张建中­干­过体力活吗?高中一毕业,人家都上山下乡往农村跑,你却进了工厂,人家在工厂里­干­得身水身汗,你却开车床,也算是技术活。

据说,现在的车床工不用跟师三年了,只学半天时间就独立*作,像流水线那样,千篇一律只生产一样产品,而且,有定额,完不成任务就扣工钱。因此,车床工手忙脚乱得比机械转的还要快。你要是还呆在厂里开车床,同样难逃厄运。

现在的你也算风光了,至少,你创造了多个兴宁县的记录,比如最年轻的镇党委最年轻的副镇长,最年轻的镇委副书记,如果,傍上李主任,再加上你的能力,还可能会有最年轻的镇长,最年轻的镇委书记。

多少人羡慕啊!

他对自己说,这就是公平,得到了,也失去了。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处于一种平衡,不会所有的好都给了你一个人,你在某方面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好,在某方面就会失去别人拥有的好。

调整心态是最重要的!

发挥你的优势也是最重要的,尽量把你得到的好推向极致,尽量把你的不好降到最低点。

如何发挥优势?自然是多创造政绩。像边陲镇这样的穷镇,只有把经济发展起来才是硬道理,而这种边远镇似乎也只有办公司这一条路了,只有离开边陲镇赚别人的钱了。边陲镇内部流通的那点钱都被你赚了,有能有多少?只有把赚了别人的钱,拿回去搞建设搞发展才是正路。

当然,正路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尤其是现在这个变革的年代,走咸水货明显不是正路,但许多人还是往这条路上挤,你张建中挤不挤?目前,边陲镇貌似只有走这条路才能异军突起。

如何把自己的不足化解到最低点?

这么想,他就想到了汪燕和敏敏。目前,这两个女人是他寻找的平衡点,在敏敏那得不到了,可以在汪燕身上得到。虽然很龌龊,但你张建中本来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

理想是什么?

张建中曾有过理想,曾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然而,现实告诉他,你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比平凡人多那么一点志向的人。你只能用一个平凡人的思维去完成你那并不远大的志向。

在官界混了这么些年,经常接触到这样一个政治术语“一切从实际出发”,如何从实际出发?就是脚踏实地,就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你张建中既然是一个平凡的人,就应该用一个平凡人的标准衡量自己。你有七情六欲,你就不能忽视这七情六欲,你就应该设法施放。

在来省城的路上,他也问自己,你这么脚踏两船道不道德?你对得起敏敏吗?你对得起汪燕吗?但他又为自己辩护,敏敏对得起你吗?让你这么­干­晾着,貌似也不道德吧?至于汪燕,根本就没有对得起对不起?相反,更多的是她对不起你张建中吧!

一下车,就回海鲜公司,就是张建中还在犹豫,还在道德不道德的边缘挣扎。有时候,一咬牙,做出了某个决定,但还有时间思考的话,还有时间反悔的话,你的内心就会反反复复。

大哥大响了起来,张建中马上意识到是谁打进来的。果然,是汪燕。她问,你不是说来省城吗?怎么现在还没到?他说,路上发生交通事故,耽误了。她又问,现在在哪?他说,刚到。她再问,什么时候过来?他说,马上就过去。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走到十字路口,拿不定主意向东还是向西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有可能像一个大磁场,强烈地把你吸引过去。此时,张建中周身的热血沸腾了,脑子里想着的是如何快点出现在汪燕面前。甚至还想,一进她的办公室,就把门关上,不让任何人闯进来坏了他们的事。

“我回去一下。”张建中对永强说。

也没等他答话,就向外走去,刚到门口,外面却进来几个人,把门口堵住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个子,大声说:“停工,停工!”

身后的人说:“没听见吗?刚才就叫你们停工了。”

永强忙迎上来,陪着笑脸说:“这不是赶时间吗?”

矮个子说:“我再次警告你,就算你们装修好了,我们就会把营业执照放给你们。”

张建中猜到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了,忙掏出烟先敬那个矮个子。

“别来这一套。”矮个子手一拨,把张建中递过去的烟拍落在地上。

“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张建中脸上依然堆着笑。

“这是我们的张副书记。”永强忙介绍。

矮个子斜了张建中一眼,说:“你终于出现了。”

后面的人说:“张副书记?不就一个小副科吗?我们所长是正科。”

“我们小地方的人,就是空有虚名,听着好听,其实,算不了什么,尤其在省城,更不足挂齿,所以,还请你们多多支持。”

“支持不是不可以,但也应该走按政策办嘛!你们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张建中责怪永强,说:“不是早就叫你跟所长他们打招呼吗?不是叫你先听听所长的意见吗?早就告诉你了,这里是省城,不是边陲镇,在边陲镇,你可以目中无人,但在这里,我们就要好好做人。‘出门靠朋友’也不懂吗?”

把永强训了一顿,这才对矮个子说:“还希望所长大人有大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直接提出来。我们都是为公家办事,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身后的人说:“你别拿公家拿集体吓唬人,现在,民营企业才是扶持对象。”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张建中说,“看这里又脏又乱。”

“要谈到我们所里谈。”

张建中笑着问:“恐怕不方便吧?”

矮个子愣了一下。

身后的人大声嚷嚷:“有什么不方便?比你这要方便得多。”

张建中还是笑容可掬,对矮个子说:“这位兄弟应该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矮个子依然很傲慢地问:“你想到什么地方谈?”

“找家好的酒店怎么样?”张建中凑近矮个子说。

“什么叫好酒店?白天鹅是不是好酒店?”

“当然,当然,只要你赏这个脸。”

永强可没有那个气魄,可不敢请他们去白天鹅消费。很多时候,成败取决于话语权的大小。

389姜还是老的辣

他们不仅吃,还拿。一到酒店,张建中就一人派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嘴里说,我们边陲镇是个小地方,除了一些咸海­干­货,也没什么好东西,所以,担心有的人不喜欢,只好劳烦各位自己动手,喜欢吃什么买什么。

有人笑逐颜开地说:“这样最实际。”

永强很有些心痛,想这几个王八蛋凭什么?不就手里握着那么一个印章可以不给他们放营业执照吗?还有让永强心痛的,一顿饭下来,花了厚厚一叠钞票,不就是边陲镇随处可见的鱼虾蟹吗?怎么看也不值那么多啊!

张建中却还是喜滋滋的,一手拿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跟这个碰杯,又跟那个碰杯,喝得乌烟瘴气。其他两个人醉了七八分,矮个子也没什么酒量,只是总叫手下替代他吃酒,这会儿,张建中一定要他喝,他就投降了,摇摇晃晃说:“张,张副书记,我服你,我服你。你一人喝我们三个,太厉害了。”又说,“你这手下怎么那么怂?一杯酒也不喝?”他拍着永强的肩膀说,“老弟,你这样可不行,你这样怎么出来混?怎么出来做生意?难怪你混到这年纪,还当张副书记的手下。”

一眼就能看出,永强都比张副书记年纪大许多。

矮个子问张建中:“你三十几?”

张建中“哈哈”笑,说:“有这么老吗?我有这么老吗?我还不到三十。”

矮个子看了他好一会,突然,笑起来,说“年轻有为,张副书记真是年轻有为。”他又拍着张建中的肩说:“不像我啊!年过半百,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感慨地说,现在改革开放,世道一下子变了,让人眼花缭乱,以前觉得不好的东西,不应该­干­的事,好像变成了好事,好像应该去­干­了。真有点迟来的感觉,真有点再不争朝夕,就枉此一生的感觉。

张建中心儿一寒,想一定是嫌那信封给得薄了。

“张副书记刚到省城吧?还不知道省城变成什么样吧?现在的新玩意太多了,吃吃喝喝并不算什么?不是有一种说法吗?吃喝只是一种最低层次的要求,当我们可以解决温饱的时候,就会有更高的需求,就会寻找­精­神上的满足。”

张建中一点也看不出矮个子这么贪婪的人,市俗的人还会寻找什么­精­神上的满足。但嘴里还是要夸他几句,说:“一看就知道所长不是普遍人,一看就知道,所长是文化人,有着崇高的理想和追求。”

“文化个屁,老子也就是初小毕业。知道什么是初小毕业吗?张副书记还年轻,应该不知道初小毕业是什么文化程度。”他“咔咔”大笑,说,“我这初小毕业还是念扫文盲补习班弄来的。”

张建中反倒对那补习班感兴趣了,说:“扫盲补习班是什么时候的事?”

“刚解放。那时候,很多人都是文盲大字不识,政府就办了许多夜校补习班,硬要公职人员去补习,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夜校补习,混了一年,辛辛苦苦拿了这么个初小毕业。”

张建中笑着说:“我们都是一路货,我也是补习班出来的。”

矮个子愣了一下,问:“你补什么习?”

“我补习的是大专,在党校。”

矮个子便也笑了,说:“一样,真是都一样。”

看来补习拿文凭并不是改革开放的产物,解放初期就已经有了,只是过了那么些年,大家忘记了而已,或者,它又可以派上用场,便有人又重*旧业。

“特­色­,这是中国特­色­。”矮个子“哈哈”笑。

张建中就迷惑了,这初小毕业的文化程度需求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满足?

矮个子显然兴奋了,或者认为,张建中已经掉进了他的圈套,如果,不这么问他,他还不好意思开口呢!他反问张建中:“人最基本的需求是什么?”

张建中犹豫着,担心自己回答得不对。

“吃穿住。”

“绝对正确,加十分。”矮个子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说,“喝酒,我们喝一杯。”

碰了杯,矮个子并没急着喝,只是半举着,说:“除了这几样,还有什么需求?”

张建中想,他要自己说的就是­精­神层面的需求了。

“我年轻,还没弄懂。”

“没弄懂就把酒喝了。”

张建中把杯里的酒喝了,把杯底亮给他看。

“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张建中想了想,说:“还没有。”

“没说真话。”

“真还没有。”有必要跟他说实话吗?而且,张建中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有女朋友。

“太羡慕了。太让人羡慕了。”矮个子说,“你让我真正感觉到年轻有为。来来来,再喝一杯,祝贺你,让我祝贺你。”

他又把张建中的杯满上,但他还是举着刚才那杯酒。

“这次一定要喝。”张建中说。

“一定喝。”

他喝得很浪费,大半杯酒都从下巴流出来了,便抹了一把,说:“听老哥的,保持这种有为。没个三四十岁别结婚。这人啊!一结婚就像关进笼子的鸟,想­干­点什么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是没遇到好时光啊!我要是遇到好时光,也不会那么早结婚。那时候,男人和女人说几句话就算谈恋爱了,碰碰手指头就算私定终生了。那有现在这么松宽的环境,恋爱可以随便谈,谈多少个都可以,还不仅仅是谈,又抱又啃也可以。

——晚上,你有没有去过公园?那些年青人叫谈恋爱吗?几乎就是耍流氓,看得见还又抱又啃,双手摸来摸去。看不见呢?还不什么事都­干­了。所以啊!你要多谈多恋,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跟­精­神满足有关吗?这跟­精­神层面的追求有联系吗?

——你真是太年轻了!太没有体会了!人是没有满足的,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瞪着锅里的。当你被关进鸟笼,就知道自己有多悲哀了。在眼前晃动的都是好东西,没有得到的都是美好的。

——这是不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是不是­精­神层面的需求?当你喜欢某种东西,又不能追求,更不能得到,是不是最痛苦的?有时候,我非常同情那些*犯,非常理解那些*犯,甚至觉得,他们是勇敢的,毕竟,他们可以舍弃名义和生命大胆地追求。

张建中差点没晕过去,这也叫勇敢?这也叫追求?

“你不懂,你太不懂了。”

张建中在心里说,我当然不懂,我当然无法理解你的那么些歪道理。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这家伙费了那么多口舌,说了一大通难道就是要说服张建中吗?貌似他们还没熟到这个程度吧?

矮个子笑了,笑得很猥琐,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基本要求已经满足了,我们是不是该要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了?”

张建中这才恍然大悟,他说了那么一半天,并没想要说服你张建中,只是让你明白他追求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满足。这一刻,他非常敬佩矮个子,一个初小文化程度的人,竟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竟能几乎不露声­色­地告诉你,他还想要什么。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也不假。

“老哥还想去什么地方潇洒?”

矮个子笑得见牙不见脸,说:“听你的,我听你张副书记安排。”

“我对省城一点不熟,平时,老哥都喜欢去什么地方?”

那两个趴在桌上家伙抬起了头,其中一个告诉张建中,所长喜欢唱歌。

(今天上传三章,有花的砸花!)

390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唱歌有两种,一种是在酒吧歌厅里唱,唱得不好,就会被别人嘘,一种是在酒吧包间里吼,多难听都无所谓。听说,还有小姐陪。张建中当然知道,矮个子要的­精­神追求是后一种。

他们离开白天鹅酒店,去了一家歌舞厅,一进门,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就迎了上来,且知道矮个子和他手下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很显然,他们经常出入这歌舞厅,也许,也是常要那些有求于他的人请的客。

矮个子问:“有包间吗?”

迎宾小姐说:“有。”

矮个子说:“来间大的。”

迎宾小姐就带他们上二楼。刚踏上二楼,就有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迎上来,说是一手搭在矮个子肩上,更像是抚摸他,那手顺着他的肩滑下来,说:“老板,你有些天没来了。”

矮个子很有几分*笑地说:“这不是来了吗?”

迎宾小姐就把他们交给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矮个子叫她“妈咪”,妈咪把他们带到一个大包间,门还没关,矮个子就在她屁屁上抹了一把。张建中愣了一下,矮个子就要她带几个小姐过来。

虽然听说过这种地方是怎么回事,却还是第一次,几个三陪小姐进来时,张建中还是吓了一跳,一个个都很年青,一个个都穿得都很单薄,挺着几乎全­祼­的胸,­肉­颤颤的。一个认识矮个子的小姐一进门就把他抱住了。

矮个子对妈米说:“不要,不要。”

那小姐就撇撇嘴,放开他,回到站成一排的小姐队伍中。矮个子还不满意,对妈咪说:“这个小姐,我们不要。”

话音未落,就见那小姐骂了一句“老*虫!”便气鼓鼓地出去了。张建中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也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这排成一字儿的小姐中,长得最好的就是被矮个子赶出去的那位了。

矮个子假惺惺地问张建中:“你喜欢哪一个?你先选。”

张建中摇头说:“还是老哥你先吧?”

矮个子便不客气了,指着一位长得很一般,甚至穿得最严实的小姐。妈咪便笑着说:“老板真有眼光,她是新来的。”

矮个子就得意地笑,告诉张建中,别选那些长得漂亮的,那些打扮新潮的。像刚才那一位一天不知有多少男人?跟他那个什么,总催你快点,总希望你一分钟就搞定,拿了钱就走。他说,那些看似朴素的小姐,多是刚进入行不久的,还有一种新鲜感。

张建中听得恶心,想这种地方的女人还配得上新鲜?

不要小姐是不行的,张建中只好要了一个能喝酒的,他郑重其事地对妈咪说,不能喝可不行。他又对那个自认为能喝酒的小姐说,别怪我不惜香怜玉啊!

那小姐说:“老板你吃饭喝过酒吧?”

张建中说:“是的。”

“你们喝什么酒?”

“当然是白酒。”

她似乎放心了,说:“你喝多少,我都奉陪到底。”

张建中并同想要把她喝醉,见她有这决心,倒知道她多少是可以喝一些的。

都要了小姐就唱歌。张建中对唱歌一窍不通,更没拿着麦克风唱,矮个子谦让了一会,就跟大明星似的拿着麦克风吼起来,他唱的都是红歌,小姐说,是老掉牙的歌。陪张建中的小姐问他要不要点歌,问他喜欢港台哪位歌星的歌?

张建中连连摇头说:“不会,不会。”

她说:“再不会也比那老头唱得好吧!”

“我哪有他那么潇洒。”

她又问:“我们跳舞吧?”

张建中说:“不会跳。”

“我教你吧!”

张建中脸就红了,说:“不用,不用。”

她便笑起来,悄声问:“你是第一次到这地方吧?”

张建中没理她。她就坐得更近了,还把他的手拿到她­祼­露在短裙的大腿上,张建中忙缩回来,就见她偷偷地笑。

“要不要喝酒?”她问。

张建中也无聊,本来就想找个小姐喝喝酒而已,便问:“喝什么酒?”

“啤酒。”

“啤酒太没意思了。”

“喝红酒吗?”

“白酒怎么样?”

她就笑得响了,说:“唱卡有喝白酒的吗?”

张建中又闹了个大红脸。

永强的表现跟张建中也差不多,被陪他的那个小姐挤到一个角落里,时不时求救似地看张建中一眼,倒是矮个子几个家伙放得开,早就把陪他们的小姐弄是“哇哇”叫。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只听见她们嗲声嗲气地骂他们流氓。

他们便厚颜无耻地说:“不是流氓也不会到这地方来!到这地方来就是耍流氓的。”

张建中招手叫永强过来,告诉他,这事回去可别说。告诉他,这也是接待,就像请吃饭喝酒一样。他可不希望再发生倒把明那样的事,回到边陲镇,炫耀在省城­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酒上来了,跟那小姐喝酒。突然想起汪燕曾教自己划拳猜­色­­色­盅的游戏,那小姐便骂他扮纯情,说还以为他是第一次呢!原来也是老手。说着猜着,喝着笑着,就总往张建中身上靠,一点也不顾忌那软软的胸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最后,就直接抱住他,说自己醉了。张建中忙推开她上洗手间。喝了那么多啤酒,涨得厉害,而且,那小姐软软的身体贴得他也太刺激了,真怕一个控制不住尿了裤子。那想到,洗手间的门却在里面反锁了,回头看看不见矮个子。

陪他的小姐告诉他,那个老*虫进去好一会了,他没有一个小时不会出来。张建中就往外走,想上公厕。陪他的小姐跟了出来,问要不要她陪他?说公厕不分男女。张建中没弄清白是怎么回事?

那小姐便笑着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又装糊涂?那老*虫不是一个人在占着洗手间,陪他那个小姐也在里面。”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要不,我们也试一试。”

张建中明白她要陪自己上公厕的意思了,连连说:“我不要你陪,我不要你陪。”

在歌舞厅的公厕撒尿的时候,见那单间窄得多容一个人也转不了身,便想,这也可以?又想在这么难闻的气味里也能­干­那种事?然而,那乌黑发亮的家伙还是不受控制地胀大起来。妈的,这是什么世道?这就是矮个子说的改革开放?就是矮个子说的,搭最后一班车追回失去的时光?

一开门,那小姐却站在门外等他,挑逗了说:“要不,要不我们去开房。”

“开什么房?”

“就在楼上,我给你按摩啊!”

“我们喝酒,我只会喝酒。”

“傻瓜,不会享受。”

这种享受,我张建中可没有福份,我张建中可没到搭末班车的时候。

“你看错人了。”

她靠了过来,把他挤在走廊的墙壁上,下身顶着他说:“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别告诉我你没有反应。我早看出来了,你的小弟弟很不安份了。”

再不安份也与你无关,再不安份也不会跟你­干­这第龌龊的买卖。

张建中推开她,也不知故意还是无意,巴掌张得很大,捂住她那两坨胀鼓鼓的­肉­,像是推,更像是白占她便宜。

她并没被他推开,一手揽着他的腰,只是上身仰,下身却贴得更紧了,人便得意地笑。张建中知道她笑什么?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又苏醒了,正顶着她的小腹。

“不开房也可以,我们回包间,那个老*虫也应该差不多了,我们也占用那洗手间。”她贴着他耳朵说,“它好厉害,我好喜欢!”

391有人坠楼

它绝对厉害,但你未必喜欢,当初汪燕就欲生欲死,就嚷嚷着接受不了。张建中想,别看这个小姐是­干­这行的,见得男人多,却也未必能接受。妈的,真应该让她长长见识,让她知道男人的厉害!

这么想,张建中就把她搂紧了,很有一戳到底的冲动。

“不会吧?不会就想在这里把我做了吧?”她笑丝丝地说。正好有人经过,看了他们一眼,她却一点不忌讳,掏了他一把,这一掏,像是吃了一惊,又把离开的手伸过来,想要摸得仔细一些,张建中抓住了她的手。

“好像很雄伟!”她脸上没有了笑,好像多了几分胆怯。

“不关你的事!”

张建中甩开她,回包间了。

这时候,矮个子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一见张建中就嘿嘿笑,问,上哪去了?不是会跑到上面开房了吧?张建中说,开什么房?你把洗手间占了,我只要上跑去公厕去解决了。矮个子扫了一眼包间里的小姐,正好陪张建中的小姐推门进来,就咧着嘴笑,呈现出一副明察秋毫的神情。

张建中并不想解释什么。

永强移过来,说:“快十一点了。”

张建中也很想早点散,就对矮个子说:“明天还要上班吧?已经很晚了。”

矮个子说:“十一点还早嘛!再唱几首歌。”

张建中很无奈,想你爽也爽过了,怎么还赖着不走?这会儿,他很想去见汪燕,很想跟汪燕发生事点,刚才被那小姐一刺激,他就恨不得马上结束这种无聊的应酬了。

拿着大哥大,他又出了包间,在走廊上打电话给汪燕,说他今晚很想见她。她问,你是不是喝酒了?他说,是的。她问,在哪喝酒?跟谁喝酒?你张建中在省城有什么熟人?到了省城怎么那么久还不冒泡?你跟谁在一起?张建中惊出一身冷汗,只想着见她了,却没考虑应该怎么回答她可能会提出的问题。肯定不能说跟工商所的人在一起,她一追问,还不知道你偷偷跑到省城来开公司了?

“一下车遇到了熟人。”张建中思索着省城会遇到什么熟人,说,“跟我们有海鲜生意的酒店老板,他又介绍了几个酒店的老板给我认识,所以,一直吃饭喝酒到现在。”

“喝的是花酒吧?”

“什么花酒?”

“找三陪小姐喝的酒。”

“没有,没有。”

“没有才怪呢!那些老板充其量也就是大排档的小老板,能有什么素质?正正经经的吃饭喝酒能吃到现在,喝到现在?”

“你吃醋了?”

“我呸!我汪燕会吃你的醋?”

这会儿,她正驾车经过一个建筑工地,见工地正在加夜班,有八九层楼那么高的棚架上灯火通明,人影摇曳,传来很吵杂的声音。

现在的工地太多了,加夜班的工地也比比皆是,因此,她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又继续一边驾车,一边说电话。这个张建中太可气了,跑了几次省城,好的没学会,坏的却学得­精­了,以前住白天鹅,也不知有没找上门小姐,现在却学会喝花酒了。

“你张建中现在是能人了,是省城通了,懂得跑到省城来玩风流了。”

“我还会给你电话吗?”

“怎么不会?想气我啊!是不是还要叫陪你的小姐跟我说几句话?”

“我这也是应酬一下,他们没素质,我张建中总不可能同流合污吧?他们当老板无拘无束,我总不能不约束自己吧?”张建中知道,汪燕说得也有道理,正经吃饭喝酒也不会闹到这个钟点,已经是吃宵夜的时候了,但又不得不替自己辩护。

“你约束个屁,你这种人,见了女人还会约束自己?女人愿意跟你上床,你还管得住自己?”

车已经驶过那个工地了,然而,身后却传来“轰”的一声,汪燕一个心慌,忙松了油门,迅速地回头看一眼,工地高高悬挂的那盏灯却被一层弥漫的灰尘笼罩了,好像还听见有人坠楼惨叫的声音。完全是一种好奇趋使,停了车,站在路边张望这可怕的突如其来的一幕。

灰尘过后,那八九层楼高的工地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好几个经过的人也停了车,在那张望,然后互相询问。

“好像有人坠楼。”

“不可能吧?”

“好像脚手架塌了,有人从上面摔了下来。”

大哥是十分钟后接到电话的,建筑公司的一个工地出现了意外,脚手架塌了,当时五个人摔了下来,两人当场毙命,一个重伤,两个运气好,被脚手架的横杆拦了一下,只是负了轻伤。

建筑公司的总经理老黑问:“怎么办?”

大哥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马上送医院。”他马上又说:“迅速封锁消息,别传出去,特别不要让新闻媒体报道出去。”

这事故张扬出去,那个住宅小区的楼房还卖得出去吗?孤鬼游魂还不把顾客都吓走了?而且,这对争取城西桥是非常不利的。

老黑说:“只要送医院,媒体马上就会知道。”

“你不说是哪的不行吗?你封住那几个抢救的医生护士的嘴不行吗?好事,你­干­的好事。”大哥还有办公室里研究那个半成品方案,现在不摆平这事,余老板、老板墨大做文章,你再努力,也别想得到城西桥那个工程。

小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正迷惑,就见大哥说:“叫司机,马上去医院。”

三小姐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看了看其他人,说:“我跟小钟去就可以了。今天就到此为止,都回去休息吧!”

说着话,人已经出去了。小钟忙抓起自己的皮包跟了出去。

张建中他们离开歌舞厅正准备打的士的时候,陪他的小姐跟了上来,问他去哪里?告诉他,她要去什么什么街,是不是顺路?如果顺路,把她也带上。张建中想也想就说,不顺路。这个臭表子,竟当着大家的面,说他很厉害,说她一手也握不过来,弄得大家都看着张建中,矮个子更是“哈哈”笑,说张建中真够可以的,跑到外面也打了一炮。张建中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

这会儿,你还来凑什么热闹?

上了的士,他对永强说:“别想那女人瞎说。”

永强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

张建中就大声说:“你还真相信了?我会稀罕那女人?她白送给我也不会要!”

永强便不说话了。

有了这个小Сhā曲,张建中犹豫了好一会,想今晚是不是要去见汪燕?以前,你一直呆在海鲜公司间隔出来的小屋里,去了一趟歌舞厅就一夜不回,永强会不会怀疑你偷偷跑去找那小姐?但是,今晚你要不去见汪燕,你是跳进珠江也洗不清了,以后,你就别想再碰她了。

“我有个亲戚也来省城了,我要去看看他。”张建中也觉得这理由荒唐,都什么钟点了?还去见什么鬼亲戚?

“今晚不回来了?”

“去一去就回来。”他也知道不会回来,但还是不把话说死,“你可不要以为,我去­干­什么坏事啊!”

说着,他当着永强的面打电话给汪燕,证明自己绝对不是找那小姐。他可能直接与那小姐通话吗?那小姐也不可能有大哥大吧?

汪燕在电话里说:“别过来了,这么晚了还过来­干­什么?”

他知道那是假话。你要不要我张建中过去,还告诉我今晚在公司过夜吗?通了电话,他就在半路下了车,拦截另一辆的士去汪燕的公司。

392爆料

大哥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老黑迎了上来,说两个死人已经推进太平间了,重伤者正在抢救,两个轻伤者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留医观察。然后,便说,抢救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搞定了,他们也答应不向别泄露任何消息。

大哥问:“怎么搞定的?”

老黑就半举起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司机呢?开救护车的司机搞定了吗?”

老黑“嘿嘿”笑,老老实实地说:“忽略了。”

“每一个去过现场的人都要搞定,都不能遗漏。”

老黑便急急脚地向急诊室那边走去,救护车的司机貌似在那边有一个休息室,如果没有意外要出车,这会儿应该在那里休息。赶去现场的小钟打来电话告诉他已经跟守门的交代了,不准任何人接近进行现场,也不准工地的人离开工地。

“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目前,还没有。”

“不能放松,尤其是天亮以后,新闻媒体的记者很快就会出现。”

“我已经在这边严阵以待。”

放下电话,老黑也回来了,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没能办成事。

“那司机换班回家了。”

“马上打听他住在哪?到他家里找他。”

老黑有点为难,说:“这大半夜的……”

“正因为是大半夜,消息才没张扬出去,如果是白天,就他这张嘴,就已经传遍全城了。”

老黑觉得,这也太夸张了。一个小司机,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是他的本事大,而是新闻媒体的记者本事大,只要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会想方设法找到当事人。”大哥觉得还有什么地方疏忽了,说,“那两个轻伤的工人也要打打预防针,如果,向外泄露半句,不但要开除,这住院费也要他们自己负担。”

显然,老黑也忽略了。大哥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觉得处理不能太指望他处理这种事。搞建筑,指挥建筑工,他有一套,但处理这些社会问题,还是需要心细的人。于是,便跟在老黑身后进了病房。

两个轻伤者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正在缩在床上听老黑训话。

——今晚,你们命大,否则,就不是躺在这里,躺在急救室,躺进太平间了。

——你们运气了,遇到大哥老板,如果,换一个老板,狼心狗肺,你们别想住这么好的病房,别想会全包你们的医疗费,不扣你们的工资奖金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醒定点,把嘴封严一点,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特别是那些记者,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

回头见大哥走了进来,便笑着说:“你放心,他们不会乱说话的。”

大哥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很温暖地笑着,走到两人的病床前,半弯着腰,先问腿伤的:“还好吧?让你受苦了。”又给手伤的掖了掖被子,说,“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可以向你们的老黑经理提,也可以直接向我提。”

两人进建筑公司都不久,只认得老黑是老板,根本不知道这么个穿着西服系着领带的斯文人是谁。

老黑说:“这是大老板,总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

两个人便慌了,忙要从病床上站起来。大哥忙示意他们不要动。

——你们躺着,躺在着。

——让你们吃苦了,受痛了。现在,你们安心养伤就是我最大的欣慰。我们会追查事故原因的,会对那些不负责的害群之马进行严肃处理,公司再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故,人命关天啊!当然,也希望你们保护好公司的形像,我们是一家人,就是对老黑工作上有疏忽,也可以大胆说出来,这次事故,他是罪职难逃。

——但是,我恳求你们内外有别,对自己人什么都可以说,对外人就尽量不要说什么,不要让外界造成一种误会,以为我们公司,我们企业管理上存在太多问题。

以前的人跟现在不一样,不那么会趁火打劫,不那么会抓住老板的把柄漫天开价要赔偿。

两人先是感激,又一阵感动,最后都点头,都觉得不能辜负老板的殷切期望。

离开病房后,大哥对老黑说,你回工地吧!那边的事由我处理有合适,又说,你叫小钟到医院来。他没说小钟更细心,更适合处理医院那边的问题。

这时候,张建中在狠劲地拍打汪燕公司那个卷闸门,本来以为打电话进去,汪燕就会来开门的,她却不接他的电话,轻轻拍了几下门,那个卷闸门就响得厉害,想那值班的老头总会探出头来张望,问他找谁?然而,好一会也不见动静。那看门人早被汪燕支回去了。

公司里只有汪燕一个人。

她正坐在大班椅上想刚才路上的一幕,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干­点什么?那些钱多得不清不楚的家伙,不仅炒地皮,还建高楼大厦炒楼屋,可她汪燕呢,连门坎也迈不进去!

凭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发了横财暴发了,所以,才狠劲狠劲地砸钱,打通一个个环节。

除了钱,他们还有什么?出现那么大的事故,很明显就是工程生产质量有问题,就是管理混乱。她想到了大哥,那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家伙,其实,就是一个假绅士,别以为他不背叛家庭不背叛老婆,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男人。

如果,那工地是他的,你汪燕能不报复他吗?

她觉得,很有必要把那工地当大哥的,告他一下家伙,这些暴发户,就是要让他们吃吃苦头,想方设法让他们名誉扫地。她拿着电话,想了好一会,问自己应该向哪告发?向政府告发吗?这些家伙,一个个跟政府混得那么熟,如果,没有政府的帮助,他们能拿到地皮吗?能建高楼大厦炒楼屋吗?

要告就告对地,让他们要隐瞒也隐瞒不了!

汪燕想到了新闻媒体,现在,新闻媒体都鼓励市民爆料,一个电话过去,电视台的采访车马上就会赶到现场。为了慎重起见,她一边向几家媒体打电话。如果,你想封住媒体的嘴,一家可以封,两家可以封,三家四有五家……看你还怎么封?

有一家媒体竟然怀疑她在恶作剧,气得她不得不向他们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如果有诈,我承担所有的法律责任!

这么说,汪燕发现自己很勇敢,发现自己完全豁出去了。你们通水吧!把我汪燕的姓名告诉那个暴发户吧?她又想,或许,没那么糟,说不定那家媒体还会把她视正义的市民报道出去,从此,出了名。

出名有什么不好?

她不就成天愁着认识的人少吗?不就愁着没有找上门来做生意吗?出了名,认识她的人多了,跟她做生意的人必然也会多起来。宣传,这也是一种宣传效应。于是,他有些后悔,没有说得更详细,没把自己公司的名也报上去。

打了一通电话,她便迫不及待地开了电视。现在不是有一种特别新闻吗?就是专门报道这种重大事件的,随访随播。

卷闸门“怦怦”响的时候,汪燕心跳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媒体记者不会那么神找上门吧?后才想起来,自己与张建中有约。

这个混蛋!需要他的时候,不来,不需要他的时候,却跑来了。

她并不认为他会跟那些小姐乱七八糟,在她心里,他还是一个满不错的小男人,依然有­色­心没­色­胆,这会儿,还不是火烧火燎想跑到她这来灭火?

“别敲了,听见了。”她打电话制止他。

393大哥出手大方

小钟还没赶到医院,三小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事故发生后,她与小钟一起守在工地,这会儿,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便告诉他,现在的媒体记者可孔不入,想要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越封锁记者越希望知道真相。

当其他记者都了解不到真相时,能够爆真料,便显得自己比其他记者技高一筹,而且,新闻媒体也会鼓励自己的记者抢占头条新闻。

“允许他们采访,放开让他们采访,反而能淡化他们的兴趣。”三小姐说。

“怎么放开?”大哥问。

三小姐却说:“我也不知道。”

“真相是绝对不能让记者知道的。”

但是,允许采访,放开让记者随意采访,他们不可能挖不出真相?比如,那两个轻伤者,虽然打了预防针,叫他们不要乱说话,但他们绕得过记者吗?三几句话,他们还不掉进记者的陷阱?还不被记者牵着鼻子走?

小钟说:“向记者施加压力,向新闻媒体施加压力。”

大哥心跳了一下,觉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前不久,交通厅那边就出了一起意外,记者找上门来,且偷偷找当事人进行了一番采访,很有些胁迫似的要交通厅表明态度,他们就把事情控制住了,新闻媒体只用了两三百个字轻描淡写地报道了一下事情的过程。

因为太晚了,他只能打电话给交通厅长的秘书,了解他们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给你电话。”

大哥也不得不客客气气。虽然,每次去交通厅长办公室,那秘书总讨好似的陪着笑脸,总给他递茶倒水,有一次,他们去看城西桥的建桥桥址,他还殷勤地给大哥打伞遮阳光。

“大哥老板啊!需要小弟­干­点什么?”那一刻,秘书想到的是大哥是不是嫖娼被抓了?要他出面搞定?都这钟点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呢?

知道大哥质询如果应对新闻媒体,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公安警察那边他未必能搞定,但与新闻媒体打交道,他却有点小经验。前不久,那件事就是他具体处理的。

“你现在在哪?我赶过去。”他自告奋勇,其实,心里明白,大哥出手阔绰,不会亏待自己。

厅长秘书马上赶到医院,依瓢画葫芦帮大哥策划应对新闻媒体的对策。

小钟很有些不服气,说:“这个对策你们政府部门可以实施,我们私营企业却未必行得通。”

“有时候,是没有政府部门和私营企业之分的。”厅长秘书话里有话。

大哥的明白了,连连说:“说得对,说得对。”

小钟便不好说什么了,但心里还是很不希望这事能成,甚至想,也根本不能成,大哥是掉进海里,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便以为,这根稻草能救自己的命。

“我给宣传部宣传处的处长打个电话。”厅长秘书说。

小钟­阴­阳怪气地说:“这大半夜,他会听你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上次,我们那件事就是他帮忙搞定的。”

电话打进去,果然就听见对方大声骂厅长秘书王八蛋,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他,有事明天上班还谈不行吗?厅长秘书也不客气,说,这边着火了,需要你马上来扑火,等到天亮,什么都烧光了。他一边说,一边离开大哥和小钟,走到他们听不见的距离,还低声说:“不会亏待你的。大哥老板视钱如粪土。”

“你别眼睛只盯着钱,把人格都丢失了。这些老板,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会使唤你这种人,现在,那些老板以为有了钱很了不起,不把政府部门放在眼里,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这事明天再说,记者也要等到天亮才行动。”

厅长秘书好说歹说,那处长就是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小钟更得意,说:“我早说了,人家一知道我们是私营企业,就不会管了。”

大哥还是很客气地说:“真为难你了。”

厅长秘书就涨红着脸说:“没关系,没关系。”

心里很不是滋味,明天那处长才赶过来商量这事,大哥再怎么大方那实际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此时,张建中也非常尴尬,一进卷闸门,汪燕就把他臭骂了一顿。

——你跑来­干­什么?你不是喝花酒吗?怎么不带小姐去开房?应酬应酬,全都是鬼话。应酬需要吗?是应酬吧?

——张建中,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人了,越来越像狗像畜生了,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上,你上啊!跑来找我­干­什么?我汪燕没那么贱!

——别以为,你到这里来,就可以随心所欲,玩小姐还要花钱呢!你想碰我,花得起那钱吗?以前觉得你还像回事,现在才发现,你也不过如此,跟那些暴发户没什么两样,有俩钱就变得猪狗不如了。

你别给我装,你这*,我张建中如果变得猪狗不如,那也是你害的,你必须承担这个责任。跟在汪燕后面的张建中一把抱住她。

“­干­什么?­干­什么?”她挣扎着。张建中有经验了,双腿叉开,不让她提起双腿用那细尖的高跟锥踩他的脚面。然而,这一叉,又让自己矮了半个头,就让那已经很坚硬的东东对在她屁屁最柔软的地方。

“你放手!”

“我不放!”

“你不嫌自己脏,我还嫌你脏呢!”

“就算我脏,也是被你弄脏的。”

“你这是人话吗?我让你去喝花酒吗?我让你去叫小姐吗?”她的脚不停地跺,让张建中很有一种预先预知的得意。

“我没有。”

“谁知道?”

“你还不知道吗?”

他很用劲地用丑小子顶了她一下。

“这说明不了什么!”但她还是禁不住双腿一夹,冒出了一汪清泉。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顶住人家后面,还双手紧紧地抓住人家胸脯那两团­肉­,你越挣扎,那手就越紧,你越挣扎,丑小子就越想往里钻。有那么一刻,她不再想挣扎了,屁屁左右摇晃,很有些挑逗似的玩弄那硬东东,嘴里却说:“你碰我,你别碰我。”

不碰她才怪呢!张建中已经把她推到办公桌前,一个用劲,让他趴在桌上,人就像“7”字,那屁屁就是那拐点。张建中愣了一下,想是不是可以就那么把她做了?从后面,从那个拐点戳进去?张建中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却不可以实行,毕竟,她背对着你,毕竟,她的大门在前面。

“你弄痛我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她的手便翻了过来,狠狠地抓住了那副家当。丑小子坚硬得很,基本不怕她用劲,但她抓得是那两颗蛋蛋。

“来啊!逞能啊!”她转过身来,半仰在桌上,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你轻点。”

冷汗也冒出来了,她反而住得更紧。

“别以为,你能得逞,我不愿意,你什么也得不到。”

电话响了起来,汪燕接电话,但紧捏住他的手一点没松劲。

“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打扰什么?

“我们是某某报社的记者,正赶往事发现场,我们希望跟你再证实一下现场的地址。”

汪燕说:“你们的行动也太慢了。”

“你在现场吗?”

“我又不是记者,去现场­干­什么?”

“你确定就是那个工地吗?”

“绝对是,从高架桥上就可以看见倒塌的那一块脚手架。”

汪燕并没忘记被擒拿的张建中,又加了把劲,张建中不禁叫起来。

394有人搞破坏

老黑劝三小姐回去,说这里不会再发生什么事的,说事故的手尾工作已经处理好了,就算有记者跑到工地来采访,也要等到明天天亮,说就算他们半夜三更来,他也绝对不会放他们进来,这点能耐他还是有的。

三小姐笑了笑,还是坐在老黑简易的办公室里。

说是简易,那是从外面看,那只是一排矮小的工棚,但里面的设施一点不简,正常办公室里要有的都有,而且装修得一点不含糊。那办公室是谁的?老黑是­干­什么的?一个建筑公司经理的办公室就是门面,代表这个建筑公司的质资和水平,所以,大哥一点不会反对老黑把自己看似暂时的办公室搞得漂漂亮亮。

除了会客厅,里面还有一间卧室,老黑有点艰难地说:“要不,你去我床上躺一躺。”

卧室像大多数男人的房间一样,有点乱,脏衣服甩在椅子上,蚊帐长年累月就那么垂着,被子就那么胡乱堆在床上。

三小姐还是笑了笑,说:“不用了。我就坐一坐吧!”

老黑有点不自在。眼睛很想在她身上滚动,却又不得不要自己克制。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三小姐是在大哥的办公室,她给他倒茶,请他坐。那时候,大哥还没回来,他就以为她是大哥的秘书。

现在,有钱人都喜欢请女秘书,且都是漂亮的女秘书,请着请着,女秘书兼职的范围就大了,不仅是工作秘书,还是生活秘书。他老黑就曾有过那么几个秘书,只是后来,生意不景气,不得不把女秘书谴返了,不得投靠大哥,挂靠他的总公司。

“你是老墨经理啊!听大哥提起过。”

老黑心里想,这都亲密到什么程度了?直呼大名了,心里便觉得大哥太没经验,虽然,在三小姐给他倒茶的时候,他已经全面目测了她,也认为,她近乎完美,不仅相貌,还有身材,还有她的待人接物。但玩女秘书不能玩得太熟络,该当机立断就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她们会争权夺位,而且,还让你失去自由,失去整个森林。

“你是大哥的秘书吧?”老黑试探着问。

“算是吧!”

“­干­很长时间了?”

“很长了,从一开始到现在”

老黑就“嘿嘿”笑,说:“挺长情的。”

他并不是说三小姐,而是说大哥。许多人第一个秘书情人都这样,还不太懂得玩。他想,自己可以跟大哥好好切磋一下这方面的经验,引导大哥玩就玩得­干­净彻底,这么粘粘乎乎不行。

男人嘛,彼此要多交流这方面的心得!同时,他也认为,这是男人最好沟通的一个途径。以后,在大哥手下做事,巴结他是必须的,但能够成为朋友兄弟说些知己话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和小钟进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三小姐的真实身份,才知道大哥请的秘书是男的。心里好一阵后怕,幸亏自己还拿捏得住,没对三小姐说出太轻薄的话。那会儿,他曾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怂恿大哥把三小姐让给他当秘书。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一点不介意兄弟穿过的衣服。

好衣服不穿穿太可惜了!

后来,他发现小钟比他野心还要大,想吃了三小姐这只天鹅,再后来,他酸溜溜地想,人家也有那资格啊!年轻没老婆。你老黑这把年纪了,还是跟着大哥混吧!混好了,继续像以前那样请女秘书吧!

那曾想,脚手架塌了,一下子死伤五人。虽然大哥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但他清楚得很,目前是关键时刻,哪天城西那个工程到手,大哥或许就把他辞退了。现在,国营企业里的建筑能人多得是,私营企业的老板挖他们根本不计成本。

“老黑,你的管理有点混乱。”三小姐说。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那些民工的素质太低。”老黑从不承认自己的问题,他­干­了那么多年,管理不行,还混得下去吗?“现在的民工都是农村进城的农民,他们什么都不懂。”

“不懂你就教育他们啊!”

老黑摇着头说:“我也想教育,但他们根本就没想要在这­干­多长时间,哪天,有人多给几个钱,他们就跑了,所以,对他们进行教育等于帮别人培养人才。”

“最基本的安全教育总应该吧?”

“也有的。但从现场看,并不是安全知识欠缺的问题,我倒觉得,有人故意搞破坏。”

从那块倒塌的脚手架看,很显然,每一根竹竿的连接点并没有严格按行内的捆绑法进行捆绑,表面看,捆绑得还可以,久而久之,那些结就松了。

“应该是没向那些新民工说清楚吧?应该是监工的责任没做到位吧?”

三小姐并不认同有人故意搞破坏,而认为,事先没跟新民工说清楚,监工也没尽职。这是管理的问题,如果,硬说有人蓄意搞破坏,­性­质就不一样了,公安警察就要介入了。那时候,事情还会闹得更大。

老黑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只有故意破坏自己才能解脱。他知道,大哥不是把事情搞大,更不会让公安警察介入。即时,他可以把责任推到余老板、老板墨身上。

你怎么就能断定不是他们搞破坏呢?他们完全有可以趁这个时候,找几个民工混进来。老黑想,明天,就借理由炒几个民工,给大哥制造一种潜逃的假像。

突然,门卫那边响起了吵闹声。虽然,正在盖建的楼宇连夜抢注棚顶,一片喧闹声,但还是听见绑在门卫那几条狼狗一声比一声高的吠叫声。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老黑并没走近门卫,出了办公室,站在黑暗里向门卫这边张望,见好些人拼命地摇晃那个竹子钉制的大门,几条被捆绑的狼狗冲着他们疯狂吠叫。

“记者也不行。谁都不准进。”

夜晚,声音传得远,老黑听到那是守门人的声音。

有人要爬竹门。守门人急了,说:“你们别乱来,你们再乱来,我可不客气了,我可要放狗人了。”

那个爬到一半的人忙跳了下去。

老黑笑了笑,觉得自己没必要出面了,就让守门的人跟那些记者周旋好了。还说我这的管理混乱?如果混乱,能挡住这帮记者吗?

正准备回办公室,一转身,却见三小姐站在身后。

“没事。他们进不来。”

“你就一直这么关着大门吗?”

“大哥说过的,不能让他们踏进一步。”

“这只是你们的主观愿望。”三小姐又打电话给大哥,告诉他这边的情况,记者来得那么迅猛,可想而知,天一亮,还没有应对办法,他们就更难纠缠,完全有可能跑去总公司,直接找你这个董事长总经理。那时候,憋了一晚上气的记者们绝对不会心怀善意。他们还不拼命挖掘出你的丑陋?

大哥再要厅长秘书打电话给那处长,现在是真正到了救火如救命的时候了。告诉他,只要摆平这件事,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那处长很快赶了过来,但他明确地告诉大哥承认事实是必须的,可以找一个理由,把责任推到尽量往外推。他说,目前,必须写一个反映事故经过的通稿,把事情说清楚,让记者回去有个交代,也消除一些人的猎奇心理。

大哥要小钟马上弄这么一个通稿,小钟与厅长秘书想了许久,总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就打电话问老黑,如何在技术上处理这问题?老黑一句话,让他们眼前一亮。

395向外界公布

(几天没更新了,真对不起大家。)

“光有通稿还不行。”那处长说,“最好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公布这一事件。”

大哥可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不搞发布会不行吗?”

那处长说:“你不要总担心记者会向你放难。现在的企业,特别是现代企业,都希望召开新闻发布会。企业自己召开发布会,观众未必感兴趣,未必能达到好的效果。发生坠楼事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办,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可以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你可以通过这个发布会宣传你的公司,甚至,还可以表明你一定要争取拿到城西桥工程的决心。”

大哥问自己,可以吗?能这样吗?记者未必会任由我们摆布吧?

那处长笑了笑,说:“事在人为。只要策划得好,没有不行的。”

厅长秘书便讨好似地说:“处长是这方面的高手。”

大哥忙双手作揖,说:“我靠你们了。这事就搞你们了。”

年轻可畏啊!他大哥在生意场可说叱咤风云,这会儿,却要依靠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官场中的人,你还别说,只要他们发挥好自己的优势和资源,想为企业办事,是非常容易的。

张建中在这方面不是没有天赋,毕竟,他的职务低,只能­干­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比如搞海水养殖,比如走走私。层次不一样,影响力也不一样,效果自然便有天壤之别。

这会儿,他就被汪燕完全控制了,想发火也发不起来。

“轻点,你轻点。”

“我不想轻怎么样?”

张建中就苦着脸,不知说什么。说也奇怪,被汪燕捏得蛋痛,不仅一点没影响丑小子的可恶,相反,还刺激是它誓不低头,汪燕抬头看了一眼,想像那磨菇头一定胀得乌黑得亮,心儿又软了。

只是这片刻舒缓,张建中就反击了,手一拍,把她那手拍了下来,再向前一靠,这会儿,是面对面面的,就抵住了她那已泛滥成灾的地方。

其实,她嘴里恨,手上恨,心早酥了,小溪水早溢得两腿冰凉了,丑小子烫烫地顶住她,便一点反抗的心愿也没有了,只想着快点儿闯进来,越狠越好。

这些天,她也够空旷的,这些天,她也心痒痒的想得不行,因此,她只有配合了,快快地把裙子撩起来,摸到她一汪水的时候,张建中兴奋得“哇哇”叫,一个狠刺,没调好位置,就紧紧地抱住她。

她意识到了什么,急着叫:“别啊!别啊!”却感觉到那丑小子很强烈地在门外吐白沫。

——你怎么回事?

——你气死我了!

——你怎么那么没用?

她也紧紧地抱住他,失望中又渴望能汲取到一点点阳气。

张建中非常懊恼,想你怎么就那么控制不住?你怎么像小男人那么笨拙?她那小内内还没脱,却被两人弄得一片沼泽。

“你什么意思?”她很有些埋怨地说,“是不是要表现给我看?是不是告诉我,你很多清白,刚才什么事也没­干­,有多迫不及待?”

“的确是迫不及待。”

“但也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吧?”

张建中满脸赤红,又有些话宽慰,你汪燕知道就好,这还不是你害得,还不是你汪燕憋的?没有你,我上哪发泄?

不过,离天亮还早,还有太多机会。他们天快亮太睡的,如果,不是都耗得筋疲力尽,他们还舍不得睡的。

张建中说:“你这又何必呢?”

汪燕反问他:“你没有啊?”

他们说的是前一阵彼此斗气,守住自己不让对方得逞。这会儿,张建中还有些可惜,如果没放空炮,还可以折腾她一会。他想,这样多好,既然,敏敏不能让你得到这种满足,让汪燕替代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汪燕不会纠缠你,反正敏敏也不会知道。想到以后在省城呆的时间会更多,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了。

第二天,汪燕醒是早。虽然,还想多睡一会,却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她在懒觉,更不想他们知道张建中就睡在她卧室里,很艰难地爬起来,便又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每一次都这样,疯狂的时候什么都不顾,只希望张建中用劲,总觉得他的劲不够,这会儿,周身都发痛,特别是被丑小子左冲右闯的地方,更有一种撕裂感。

“活该!”她对自己说,“这是你自找的!”

钱勇敲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端正地坐在大班椅上看电视里播放的早间新闻。

他问:“你没出去吧?还没吃早餐吧?”

汪燕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电视上。

“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汪燕心里就来气了,你会不会说话?你不说话会死啊!她示意他坐沙发上别打扰她。那里已经收拾好了,一点看不出夜里残留的狼藉。

电视里播放的是大哥那工地的新闻,一群记者被围在竹门外,狼狗拼命吠,看门人张牙舞爪驱赶他们。她脸上又露出了几分得意,然而,新闻太短,大哥也没露面。

新闻结束时,播音员预告,上午十点,大哥将要举行新闻发布会。汪燕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你到底还是逃不过那些记者。

“大哥要搞什么花样?”钱勇问。

汪燕说:“你觉得他还有心思去玩花样吗?这堆破摊子有得你收拾。”

她很想知道大哥是怎么被那些记者穷追猛打的,平时,你不是很胸有成竹吗?现在看你怎么办?

“一般召开新闻发布会,秩序总不会乱的,记者的提问,和主讲嘉宾的回答都是恰如其分的。”

“你认为,大哥能从容面对?”

“如果,他没有把握,是不会召开发布会的。”

汪燕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指着门说:“你出去。”

钱勇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难道大哥会那么傻吗?会让自己在电视上出丑吗?就算大哥想出丑,电视台也不允许出现混乱。

台长也丢不起那面子!

新闻发布会进展很非常顺利,昨晚的事件,完全是因为民工的疏忽造成了,当然,大哥也很大度地承认,这与管理者有关,与他这个董事长总经理有关。他一接到这个消息,就赶到医院,就及时处理善后工作。

他说,公司一定负责到底,包括对死者家属的安抚,对伤者的治疗。

他说,公司一定要引以为戒,提高管理人员的管理水平,加强工人们的教育,强化新员工的培训。

他说,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也表现了他们企业存在的不足,但是,希望大家不能因为这一事件就否定私营企业。私营企业也是国民经济的组成部分,而且不断加大比例,因此,希望大家给予他们更多的信任和支持。

最后,答记者问,一共回答了三个问题。

一个记者问:“按你这么说,昨晚的事件反到是好事了?”

大哥摇头说:“首先,我非常悲痛,并向死难的家属表示诚致的慰问。事件总是一分二的,有好的方面,也有坏方面,也有值得借鉴的。我是从这个角度考虑,为了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故,希望所有的企业,特别是私营企业汲取这个沉痛的教训。”

第二个记者问:“你们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允许记者到现场采访?是不是抓紧时间整理现场,制造虚假现场?”

大哥连连摇头说:“这是误会。当时场面很乱,而且,又是半夜,我们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前,还不知道脚手架会不会再出现倒塌前,为了记者们的安全,所以没让大家接近现场。在这里,我为那些阻止大家的员工,甚至粗暴对待记者的员工向大家道歉。”

说着,大哥站起来,向记者席深深地一躬鞠。

396变味的提问

这时候,会场的气氛便多了几分融洽,第三个记者提问时,就有些儿变味了。

“你们作为私营企业的一面旗帜,认为,今后必须加强哪些方面?”

大哥先是谦虚了一番,才说,在管理上,在人员素质上,还要在为政府为市民们做好事上。于是,他说到了城西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说如果,他们拿到这个工程,一定在不赚一分钱的情况下,保质保量完成这项工程。

好几个记者踊跃举手发言,大哥也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但这些问题更多是给企业添光,往大哥脸上添彩。

汪燕一边看,一边骂。没想到,自己闹的这一出,却被大哥利用了,把他们的企业,把他狠狠地宣传了一遍。这会儿,不但不一点也没有恨他的意思,反而又多了几分佩服,想这个男人不简单,太简单!想自己离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远呢?

张建中已经醒了,也坐在那里看这个新闻,一边看,一边笑。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帮凶,一个个都是帮凶。”

“什么意思?”

“你认为,那些记者都在向大哥发难吗?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他们都是托。”

汪燕很不宵地说:“你找这样的‘托’我看看。”

“这还不容易,有钱就行。”

张建中想,我的能力只能找工商所长这样的托,大哥却可以找像记者这样的托,而且,包括电视台,完全有可能,还包括某些政府部门。

“我无法评定大哥应对记者的能力,但会议前,他一定知道记者向他问什么问题,而且,还有可能是事先就设计好的。”

汪燕说:“你应该觉得可悲才是。”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可悲的?”

“你们政府官员都被有钱人控制了。”

“你不也是官吗?以前,你在你们那个国企不还是副处吗?”

“我现在是生意人。”

“我也是生意人。”

“你还不是,你还挂着官职。”

“现在是有钱比什么都好。现在是有钱能便鬼推磨。”

的确是这么回事,如果,你张建中弄不到钱,能在边陲镇呆下去吗?如果你不跑海鲜不走私,高书记能容忍你吗?他想,到了省城,你也必须依靠这股力量。

钱勇再次进来时吓了一跳,迷惑地看了看张建中,问:“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张建中说:“一早进来的。”

钱勇看了汪燕一眼,汪燕说,张老板是来跟我谈下一批货的事。

“你是搭早班车过来的?”

张建中说:“昨晚就过来了。”

汪燕不好气地说:“他搭什么事过来要你管?”

钱勇笑了笑,说:“我只是好奇问一问。”

张建中板着脸儿说:“汪老板要收留我,我今晚还不走。”

钱勇脸上呈现出一副麻木的笑。

“有事吗?”汪燕问。

钱勇便把手里拿的文件夹放在汪燕面前,汪燕看了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上面签了名。他又双手捧着,弯着腰退了出去。

“这家伙,你可要注意点。”

汪燕问:“怎么了?”

“对你没安好心。”

汪燕横了他一眼,说:“你才对我没安好心。”

说着,又感觉下腹那地方隐隐地痛。

“有些事,还是别让他知道得太多。”

“就这点事,瞒得了他吗?”汪燕说,“我还想,下批货带他去,以后,别都我一个人,也让他轮换轮换。”

“我把该说的话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话,张建中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以为是永强打过来的,却原来是高书记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建中说:“今天吧!”

“那就回来再说。”

张建中还是问:“有事吗?”

“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也不是很急,回来再谈吧!”

张建中便知道又有任务了。他现在是两头兼顾,既要给高书记扒钱,又要给他忙公务上的事。

回到边陲镇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正好食堂开饭,张建中便在食堂见到了高书记。他很客气地说,告诉你,不能什么急事,你也没必要赶得那么急嘛!张建中笑着说,你高书记一声命下,我哪还敢在省城逗留。他们是在食堂接待厅吃的饭。平时没有接待,吃食堂的镇领导都聚在这个小厅里。因为还有其他人,高书记也没跟张建中说什么,只是听张建中汇报省城海鲜公司装修的事。

一起离开食堂,高书记一边剔着牙,一边向人少的地方走,在一棵树下停下来,张建中便知道他要跟自己谈正事了。

“这两天,有一批村委会的老书记要转镇­干­部,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跟你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

每一次换届,都会有一批支书因为年纪等原因,从位置上来,按习惯的做法是,先把他们安置在镇的各个部门,等有指标转­干­了,再逐一安排。这是解决支书们身份的一种途径。

支书们在基层,­干­了那么多年,有的甚至二十多年,最后图什么?还不是图退休的时候有个好归属,能像镇­干­部一样拿退休金?

“遇到了什么麻烦?”张建中是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因为要两头忙,组织组那边直接把情况向高书记汇报了,“不让转吗?”

“也不是,但今年,有年龄限制,转­干­的年龄不能超过四十岁。”

张建中对那几个安置在镇部门工作的退役老支书还是清楚的,他们也不止一次找他谈过,希望张建中新官上任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他知道,至少有五人超龄,其中有一人已经五十几岁了。

“下一批吧!”

“已经闹得很厉害了,再不解决,我担心会影响现任的支书。”高书记说,“以后不知会不会就划这么一条线,超过四十岁都不能转­干­了。”

张建中知道,这对支书们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几乎没有哪个支书四十岁退位的。这些支书,一级级爬上来,四十岁当支书已经很不错了,辛辛苦苦再­干­个十年八年,如果,被那条线一划,他们从位置上下来,就别想能进镇队伍了。

没有这个吸引力,试想想,又怎么能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他们又为什么要配合你镇政府开展工作?

“我们是不是向县委组织部提建议?”张建中说,“我想,其他镇也会遇到这方面的问题,大家都提出实际问题,组织部应该会考虑下面的实际。”

高书记说:“就算组织部把年龄放宽到四十五岁,我们还是会遇到这方面的问题。老根就是其中一个。”

老根就是那位五十几岁的老支书。他曾是边陲镇“农业学大寨”的模范支书。在那个年代,曾经带领村里的年青铁姑娘队大搞梯田,带领年青男民兵大搞水利,把一个缺耕田缺水的村硬是建成了一个“鱼米之乡。”不管那是一个什么年代,但他是在为党­干­事,在听从镇委镇政府的召唤。而且,你不能不承认他那时候获得的荣誉。

高书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老根的问题不解决,所有的支书都不服。”

张建中说:“我想想办法吧!”

“你有什么办法?”

“看能不能争取特事特办!像老根这样的‘示范支书’,县里并不多,想办法让县里特殊照顾照顾。”

“这样啊!也不是不行。”高书记说,“我觉得,还不能最终解决问题。”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问:“高书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397支招

你真有点忘乎所以了,以为高书记没办法要你支招吗?他早应该有底了,只是在套你的话,一次次否定你,直到你黔驴技穷主动问他该怎么办?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往往这时候,还隐藏着某种难言之隐。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高书记摇着头说,“我要有什么好办法,还要你回来吗?早就要他们去处理了。”

张建中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还是不言为妙。

“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张建中有点明白了,如果,高书记心里没底是不会叫自己回来的。他要你回来就是去办这件事。从这一点,张建中又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否则,高书记完全可以要组织组的人去处理。

既然,,高书记表现得不急,他也就不急了。他才懒得白花那脑筋。

第二天,高书记又主动问他这事,问他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说老根又来找他了,可能已经听说今年转­干­有年龄限制,来诉了一大堆苦。张建中便说自己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高书记便在电话里笑,说:“不可能吧?你张副书记主意多,这点小事难得了你?你是没上心吧?”

“上心了。”

“上心就不会是这种状况吧?走私你都想到了,你都敢­干­了,还有什么事不敢的啊?是不敢说吧?怕负责任吧?”

张建中更加确定高书记早有主意了,而且,还是馅主意,要担一定的风险。

“年龄这东西,还不是靠嘴说的,靠笔写的,怎么说怎么写都可以。你说老根五十多也行,说他四十刚出头也不是没人信。基层­干­部嘛,风吹雨打,长得比实际年龄显老也很正常。”

这年龄缩水得也太不靠谱了,而且,还是对组织部说假话,张建中觉得还是谨慎点好。

“有时候,为了基层­干­部,承担点责任,担当点风险也是应该人。他们为边陲镇的建设,贡献了大半辈子,为他们做点事,责无旁贷啊!”高书记说,“这事我们几个人统一一下,尽快解决了,这对今后的工作开展,对村支书们也是一种鼓励。”

张建中多少还是有点感动,村支书们也确实不容易,上面那些官僚哪会体谅这些,哪知道农民的工作主要还是靠村支书去做。

高书记说到做到,立马召开了他、代镇长、张建中和组织委员四人会议,研究解决修改年龄的问题。

“除了组织组那几个人接触档案外,必须对任何人进行保密。”高书记特别强调,还叫组织委员做好会议记录,“这是集体决策,有什么责任,首先由我承担。”

代镇长说:“上面真要怪罪下来,我们都有责任。”

组织委员说:“只要镇这一层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上面县倒把不会有什么问题,具体办事的人还是以我们的上报为准的。”

高书记就布置任务,要张建中和组织委员具体落实这件事。

此事至此,高书记的所作所为还是无可挑剔的,为了基层­干­部,有什么就是要搞些小动作。然而,知道这只是前奏,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时,张建中才暗暗叫苦。

当向高书记和代镇长汇报缩小年龄,删改档案进展顺利,明天就可以上交县里时,高书记笑着说:“这事也太容易了。”

代镇长附和道:“也是。”

高书记便半真半开玩笑地问组织委员:“你不会也偷偷给自己玩了一手吧?”

组织委员忙说:“没有,没有高书记的指示,我哪敢那么­干­?”

“那就是说,有我指示,你就可以改了?”

组织委员只是模棱两可地笑,其实,心里还真有点想,当删改那几人的档案时,他就曾对张建中说,这一改,他们一个个比我还年轻了。他还说,我们只能帮人做嫁衣,哪一天,也轮到给自己­干­­干­这种好事!

代镇长很通情达理地对高书记说:“要不,你也给个指示,让组织委员缩小五岁?”

高书记笑着问组织委员:“可以吗?”

组织委员说:“我们副科以上的档案都在县委组织部里存档,只有副科以下的­干­部,档案才在镇里。在镇里怎么改都行,但在县里难度会大一点。”

代镇长笑了起来,说:“难度大并不等于没有可能,对不对?”

组织委员就说:“不要开玩笑了,别拿我开玩笑了。”

高书记严肃了许多,说:“不是开玩笑。我也有这意思。”

这么说,他就看了张建中一眼。

代镇长说:“要不,我们都缩小那么三几岁?”

会场静默了片刻。

组织委员似乎醒悟过来了,或许,高书记和代镇长早有这意思:“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三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张建中脸上,让他一下子感觉到一种压力,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我,我不行。”

他说的是实话,高中一毕业,他就进工厂了,在工厂三年满徒就进县委办工作,然后,到边陲镇三年,一点一滴都清清楚楚。而且,高中毕业那年他才十六岁,你还往哪缩?缩到十一二岁参加工作吗?

在坐其他三人却不一样,最小也是二十岁参加工作,高书记还在村委会­干­过几年不记工龄的村­干­部,所以,他们缩个三五年根本不成问题。

“你们改吧!我根本没法改。”张建中只是这么说,如果反对,你就把高书记和代镇长都得罪了。

高书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不如张副书记啊!人家是参加工作早,进步又快。”

代镇长说:“从这个角度说,我们都不如张副书记。”

高书记笑着说:“你今天才意识到吗?我是一到边陲镇就意识到了。像张副书记这个年龄的时候,我们在­干­什么?我还在村里当跑脚的,连村­干­部都算不上。”

组织委员忙说:“那我明天把老根他们的资料送上去后,就去办这事?”

高书记不放心地问:“说说你怎么办?”

“找个理由,把我们三人的档案拿出来,该换的换,该改的改。”

代镇长问:“把握有多大?那些档案,组织部那边会让你拿吗?”

“我跟组织科的科长有些交情,要他帮这个忙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什么样的交情?平时的工作交往吗?不要以为平时谈得来,有说有笑,就以为交情不错。”代镇长多了一份谨慎,这种事,只能马到功成,如果,卡了壳,以后就不好运作了,“还是保险一点好。必须有十足的把握。”

“还是你和张副书记一起去办这事吧!你们两个人去找那个科长谈,更能代表边陲镇党委。”高书记到底没忘记张建中,到底把他派上用场了,“不能只提出拿我们三个人的档案,应该把所有现职副科的档案都拿回来。”

代镇长说:“对,对。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的真正目的。”

组织委员刻不容缓地对张建中说:“明天张副书记没事吧?可以一起去县城吧?”

“行,明天一早进城。”他必须表现得爽快一点。

在路上,张建中曾想过跟那科长谈话时,是不是说错点什么?让他警觉,让他拒绝把档案交给他们,最后,张建中还是摇了摇头,别玩这种小伎俩,高书记和代镇长都瞪着,有个闪失,你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他们都不会给你张建中好脸­色­。何必结这冤呢!

档案一改,高书记马上年轻了七岁,从接近五十岁一下子退到四十出头,成了一位比较年轻的镇委书记,于是,对自己的仕途又充满了期望。

398想见见你

张建中并没随档案回边陲镇,而是借机留在城里,打电话约敏敏吃饭,她高兴地直在电话里叫:“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

“今天不是周末啊!”

张建中笑了笑说:“回来办点事,想见见你,明天才回去。”

敏敏却有点失望,说:“用那么急吗?后天就是周末了,后天周末你不回来了?”

周末,汪燕要的那批咸水货就是上岸,张建中不能不呆在边陲镇,而且,周末大家都放假了,应该是走咸水货的大好时机。

回家的路上,郝书记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是不是约了敏敏一起吃晚饭?张建中心里想,敏敏怎么什么都事都告诉老妈?这阵,他有点怕见郝书记,怕她问自己有什么打算吗?你把人家女儿都那样了,人家会不问问你们的将来吗?

“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张建中很想说自己还有公事没办完,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你总是要面对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见了面,郝书记东拉西扯说了一些闲话,果然就切入正题了,问他还想在边陲镇呆多久?问他有没考虑过调回城里。她敞开来说,本来,叫他来搞庆典,是想借机调他来当副局长的,现在,却闹成这样。说他一直呆在边陲镇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跟敏敏两地分居吧!

张建中很有些虚假地说:“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一直没敢提这事。”

郝书记笑了笑,说:“这还有你担心吗?还会没有办法吗?我跟她爸提过几次,他总说你不愿意,说你在下面­干­得好好的,不愿意回来。叫我不要强迫你,既然,你也有这个打算,我来想办法。”

张建中暗暗叫苦,原只想卖个乖,却正中她下怀。

“你知道吗?一个人没结婚一天,在官场是很难有作为的。人家总说你是毛小子,说你办事不成熟,结婚成了家,才能算是大人,才能往你肩上压担子。”郝书记说,“我是这么想的,忙过这一阵,把你们的事先办了,然后,着手把你调回城里,你们结了婚,老李运作你调动的事也容易,你已经是他的女婿了,人家总不能不给几分薄面。”

张建中想,就算你不卖那个乖,也劫数难逃,她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事先一点不知道的。我妈这个人,一直都这样,总自作主张安排我的事,从来事先也不跟我商量。”敏敏见张建中不高兴的样子,很不安地说。

“她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

敏敏看了他一眼,说:“我看得出来。你成天呆在下面,看得出来,你对下面是有感情的,看得出来,你是想在下面做出一番事业的。”

张建中没想到她会那么理解自己,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说:“谢谢你的理解!”

她的脸反而红了,忙抽出手,轻声说:“人家都看见了。”

张建中扫了一眼其他桌的人,其实,并没人注意他们。

——这次抽调回来搞庆典,让我体会很深,虽然,以前,我在县委办工作过,但只是一个小科员,对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接触不多。

——边陲镇也少不了明争暗斗,但我几乎是在顶层,争斗的人就那么几个,感觉倒没那么吃力,何况,我在那边基础也不错,也能­干­点事。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边陲镇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许多事可以自己作主,许多在城里不敢做的事却可以做,比如,海水养殖,只要我们几个人商量好,就可以试着­干­,在其他地方是很难有那么松宽环境的。

他当然不能拿“咸水货”举例子。

——现在是改革创新的时代,很多事都摇摆不定,说它是好事,就可以大张旗鼓去­干­,说它是坏事,就是好事也不能­干­。在边陲镇,好或坏,还不是我们那几个人说了算,瞒着上面,偷偷把事­干­成了,上面的人想反对也反对不来了。

——有些事,最怕的就是不让你去­干­,一开始,就给你下结论,说是坏事,谁也不能碰!在边陲镇,最好的就是这一点,上面人的束缚少,条条框框少。

敏敏的目光却黯淡了。

“你怎么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去我跟我妈说,叫她别再B你了。”

张建中还是感觉到不妥,敏敏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吃了晚饭,张建中说,我们走走吧!敏敏却摇头说,我回去了。张建中看了她一眼,问,有什么不舒服吗?她说,没有,就是想回去。张建中要送她,她又说,你别送了。张建中问,我说错什么了?她说,你没说错什么。都是我妈不好,都是我不好!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这是哪跟哪了?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

“没有,我听得很明白,你不想我妈为你做主,不想我拖累你。”

“我没说你拖累我啊!”

“你是没说,但我听得出来。”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流出来了。都说恋爱中的女孩子敏感,但没想到会敏感成这样,张建中说的都是事实,张建中只字未提到她,她却硬往自己身上扯。

“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没有,我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选择。”

如果说,张建中还有那么一点儿犹豫的话,这会儿,却完全被她感动了,你对这样一个女孩子还有什么不满意?她处处都为你着想,甚至可以放手,让你重新开始。

“你没有影响我的选择,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希望留在边陲镇,并不等于不选择你。两样我都要。”他抱住了她,尽管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

“人家都看见你哭了,人家以为,我欺负你了。”

敏敏问:“你没欺负我吗?”

“没有吧?”

“你有。”

“应该是你误会我的意思吧?”

“那天,那天,你没欺负我吗?”她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发现,我发现,我那里软了。”

“哪里软了?”

“你摸过的地方。”

“上面还是下面?”

“你装糊涂是不是?上面还是下面会软你不知道?”她说,“你还好意思问,都给你了,你不要我,我,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可能吗?有郝书记给你作主,我能不要你吗?你那么好的女孩子,我张建中会不要吗?

“还会让我摸吗?”

“不会了,再不会了。”

“我想摸呢?”

“想摸也不让。”

张建中已经把手放在她胸上了,轻轻握住。隔着太多层布,感觉不到她说的变化。

“有人过来了。”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天已经暗了下来,街灯也亮了起来,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一张石椅。敏敏已经意识到他要她去那边­干­什么了,心儿“扑扑”跳,然而,她很渴望他的手在身上游走,摸得人好舒服,揉得人好酥麻,还有那根烫烫的东东,握在手里就会跳,真想,真想一口把它吞了。

敏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知道坐在那张石椅上,他不敢太放肆,只是抚摸她是可能享用的。还没走到那张石椅,张建中的手就伸了进去,还是很结实,还是感觉里面有一个硬硬的核,据说,只有变成­妇­人,那个核才会融化。敏敏的手也像是不经意地放在那翘起来的地方,于是,他们就那么站着。

“没事吧?你没事吧?”

她不让他说话,用嘴堵住他的嘴,让他又嗅到一种特殊的幽香。

(不想解释什么,总之,又开始上传了.)

399分居两地

许是站累了,他们坐了下来。张建中说,你不怕我们分居两地吗?敏敏说,不怕。说我爸和我妈也曾分居两地,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张建中说,或许,他们就是因为有过那种经历,才不希望我们分居。敏敏说,是的,应该是的。她又说,你不要怨我妈?不要怪她总想把你调回来。

“我一点不怪她。”

张建中只想这么坐着说话,不要再有亲密的动作。这会儿,那东东已经有些儿胀痛,再无休无止,怕会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可不想在这里掐敏敏的人中。敏敏见张建中只是手搭着她的的肩膀说话,也不好太主动了。

“周末真的不回来了吗?”

“你别问我好不好?这会让我感觉冷落了你。”

“我去看你好不好?”

张建中摇头,说:“路太远了。”

“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去了,我也没时间陪你。”

“别人都回家休周末了,你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这次,张建中比敏敏还敏感,说:“你不会以为,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你吧?你千万不要误以为,我一脚踏两船,周末在边陲镇­干­什么坏事。”

“我有点怀疑你做贼心虚。”

“我敢吗?你也不想想,我骗谁也不敢骗你。李主任到下面一查,还不清清楚楚,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自己毁自己的前程吗?”

“我就是不明白,周末你还忙什么?”

“以前,我也告诉过你的,我还分管经济发展总公司,除了行政工作,还搞经济,生意上的事,是不管周末不周末的。”张建中又拿跑海鲜说事,“越是周末,需要海鲜的量越大,有时候,还要往省城跑。”

敏敏突然问:“什么时候去省城?我也跟你去。”

张建中愣了一下,说:“我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很清楚,那个海产品公司就要装修好了,就要开张大吉,走完这趟咸水货,他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那上面。

“你的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的?你问,我都一样样告诉你。”

敏敏又说:“不问了,问一句说一句,像挤牙膏一样,我也觉得没意思。”

“你生气了?”

“有一点。”

“都是工作上的事,我想,你也不会感兴趣。”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那你挑些主要的说。”

“有些事,说了会犯错误的。”

“借口!”

“我可不是吓你。”张建中说,“比如,今天回来办的事吧!你知道就好了,不要乱说,更不要跟李主任和郝书记说。”

“没那么严重吧?”

“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说严重也挺严重的。”张建中避重就轻,说老根是一个什么样的基层­干­部,说镇里为什么要帮他改年龄。

“会有这样的事?”

“什么事没有?下面基层,如果公事公办,很多事未必符合政策,但从情感的角度说,你不认为应该对老根网开一面吗?所以,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不能说。”

“你就是说了,我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虽然,没看时间,也觉得有点晚了,从石椅前经过的人渐渐少了,放眼看去,街上的行人也稀少了,街灯显得也昏黄了。

“我们回去吧!”

敏敏却说:“再坐一会。”

“太晚了,郝书记会担心的。”

“不会的,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她见他还是傻乎乎的,就往他身上靠,用脸贴他的脸,再轻轻一移,两人的嘴就碰到一起了。接着吻,抚摸着她,手就控制不住往她衣服里钻。她先是抓住他的手,又像是不想阻止他,放开了手,那手就落在她很想放的地方。刚才只是在外面摸,这会儿很想也像他那样伸进去。然而,又心慌慌地不好意思拉开裤链儿。

“我有点难受。”

张建中忙放开她。

“你想哪去了?我可以,我不会有事。”她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脑袋,张建中便明白了,就用嘴摸索着找她那粒花生米。

“轻一点,你轻一点。”

其实,他已经够轻了,只是用舌尖舔,只是含在嘴里轻轻吮。

“我也要,我也要。”她给自己找到了理由,你张建中这么对我,我也可以更过分一点吧?她摸索着,把丑小子放了出来,疼爱得不知怎么好,一会儿握着,一会儿捧着,大拇指就在那磨菇头上盘旋。后来,她便很后悔,这天没穿连衣裙。穿裤子原来那么不方便。张建中的手伸下来,她不得不双脚半撑着地。

他是贴着小腹伸进来的,很担心他一用劲便把裤子推了下去,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拉住后腰带,那手进去得便有些艰难。

突然,张建中的大哥大响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进到一半的手抽了出来。

“郝书记打来的。”

敏敏很不高兴,说:“她打来­干­什么?”

“可能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心里在都知道为什么不放心。

“妈,你还没睡啊!”张建中按了接听键,把大哥大贴近敏敏的耳朵。

“别太晚了。”

“就要回去了。”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们坐在这聊天呢!”

郝书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没事我挂了。”

“叫小张送你回来。”

挂了电话,敏敏对张建中说,好多余!张建中说,也是关心你。我们回去吧!敏敏很不愿意,感觉这晚话说了不少,亲热得却不够,还没让人家心跳频率加快呢!但还是整理好衣服,跟着张建中往回走。

回到家,郝书记却坐在客厅等她。

“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有什么好担心的?”敏敏想回自己的房间。

“你过来。”

“­干­什么?”

郝书记紧盯着女儿的人中,见那里并没有被掐捏的痕迹,才说:“你回去休息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会儿有话要跟人说,一会儿,又叫人家回房间。”

这一个晚上,郝书记的心总悬着,担心张建中的电话打进来。两个年青人碰到一起,什么事­干­不出来?何况,她已经向他摆牌了,已经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了,两人还不­干­柴烈火?她担心又会发生那天晚上的事,担心关键的一刻,女儿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当知道女儿安然无恙,她又有点替张建中心酸,想这个小张还是挺懂事的,这都能克制自己,没把敏敏怎么样。她想,上一次,他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懂得心痛敏敏了。然而,可以长此下去吗?他娶了敏敏可以没有那方面的需要吗?

她又担心,他没有考虑周全,担心他会有反悔的一天。心里便问自己,这么对他是否公平?又想,应该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吧?如果,要她放弃这个女婿,她一百个不愿意!

张建中回到边陲镇,便着手准备走好汪燕那批咸水货,然而,心里却多了一份担忧,以后,自己该怎么处理与汪燕的关系?

虽然曾想过两边不放弃,但真正面对,又不得不多想一层,以前你跟汪燕怎么样都可以,与敏敏有了承诺,就不能­干­对不起敏敏的事。张建中想,敏敏不可能总闯不过那一关。

心脏承受太大的压力,往往是因为未曾经历过,以前,只是抚摸就承受不了了,现在,不是适应了吗?昨晚,还嫌你亲热得不够呢!还不高兴郝书记那个­干­扰电话呢!

400挫挫他的锐气

这天一上班,李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很不客气地要张建中弄几条石斑鱼回去,说你回来过周末,随便带回来。张建中说,周末我值班,不准备回城,不过,我马上叫司机送过去,保证晚饭前送到。李主任说,周末值班可以换人嘛,没必要叫司机特意跑一趟。又说,你不好意思提,我跟高书记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张建中很是莫名其妙,几条鱼不一定就要你亲自送吧!难道只是借口?不会是敏敏使的坏吧?转念又想,如果,是敏敏的意思,打电话过来的应该是郝书记,她可不敢在老爸面前提这种无理要求。

但还是打电话给敏敏,很小心地问:“家里在没发生什么事吧?”

“你怎么这么问?”

“李主任要我今天赶回去。”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

“可能是公事吧!”

公事似乎也靠不上,确实地说,张建中不属李主任直管,县委办那边有什么任务,也不会直接找他这个副书记。

“我总觉得,应该是我们俩的事。”张建中说,“他没有反对吧?这两天没跟郝书记吵吧?”

他担心的是,郝书记向李主任摊了牌,他张建中就要当他们的女婿了。李主任才把他招回去的。

“我爸没怎么样啊!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敏敏说,“有我妈,我爸不会怎么样的!”

张建中觉得还是打电话问问郝书记,然而,电话响断了线也没人接。

有人敲门,没等张建中回应,就见高书记推门进来,不用说也知道李主任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

“你还是回一趟城里吧!”

“今天晚上有一批货。”

“我也没有办法,李主任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高书记说,“你把鱼送到,再马上赶回来。”

张建中也这么考虑过,却担心李主任抓住他不放,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怎么一定要他回去呢!

看来,只能说明情况了。

张建中又往郝书记办公室打电话。

“他要你回来,你就回来吧!”

“李主任没有反对我和敏敏吧?”

“轮不到他反对。”

“今天和明天,我这边都有事,一直是我负责的,放不下。你,你是不是帮我解释一下?”

郝书记说:“他那么要你回来,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是公事,他也不会帮你向高书记请假。”

会是什么公事呢?

“我帮你问问。”

“不用,不用。”张建中急忙说,他可不想李主任误会他“走夫人路线”,你这女婿还没当呢,就懂得找老岳母出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回到城里,快下班了,张建中打电话给李主任,问带上来的鱼交给谁?总不能提到他办公室去。李主任叫秘书科的一位科员下去拿,就见那科员直接拿到县委招待所的食堂了。

这天,市里有人下来,县委书记直接接待,李主任亲自过问接待的菜单,见太普遍,就叫张建中送了几条石斑上来。本来,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但知道张建中不回来过周末,高书记又闪烁其词为他解释,就多少猜到他留在边陲镇­干­什么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边陲镇走私,现在,哪个镇不玩些偷­鸡­摸狗的事?尤其是张建中这种歪点子多的人,他为什么不想调回县城啊?还不是在下面玩得够滋润?郝书记一跟他说谈敏敏和张建中的婚事,他反对的第一个理由就是他不能呆在边陲镇。

“等他调回来再说吧!”

“他调不来还不容易?你认他这女婿,一句话还不把他调回来了?”

李主任反问她:“现在还由得我认不认吗?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工作,我还有发言权吗?”

到这份上,他想不默认都不行了,但是,调他回来­干­什么呢?给他弄个副局长位置不是不可以,却觉得不太合适,张建中在下面自由惯了,受得了机关的约束吗?而且,他也觉得有点浪费,张建中那么多鬼点子,应该放在一个更有利于他发挥的地方。

如果,张建中还只是他手下一员,他才不考虑那么多,但要当女婿,你就不得不考虑他今后的发展路向,碌碌无为当几年副局长,再把他提到局长的位置,可能就到头了,所以,他要把张建中放在一个可以出成绩的位置,没有那么多约束的位置。

这两年,县委办县府办的人都很有意见,都觉得其他单位办公司搞创收提高了福利待遇,而他们这个全县最高指挥部却吃亏大了,活没少­干­,事没少忙,还是拿那么几个死工资,几个主任们聚在一起,总嚷嚷着是不是也搞个什么贸易公司?有人甚至说,我们要办公司,还不比其他单位优势?还不比其他单位的公司赚钱?气得李主任发了几次火。

“你们这点觉悟,配在这么重要的部门工作吗?你们想挣钱,可以去企业啊!现在的国企老总年奖金比县委书记多几倍,你们去当企业老总啊!但是,有一条,如果,你们把企业搞砸了,别想再回到机关,就是降级也别想回来。”

其实,谁也不想去玩企业更不想办公司,只是希望有一个什么人赚了钱,好给他们分一点。

现在,他就想是不是办一个这样的公司?把张建中调回来负责。

“怎么说小张也是县委办的人,再把他调回来也没什么不妥。”

有人见李主任松了这个口,已经兴奋不已,坚决拥护地说:“就当他去下面锻炼了几年。”

有人却担心,问:“可以吗?他以前可是写材料的书呆子,这种人,我们多得很,随便找一个人负责就可以,问题是,他要能赚钱。”

县委办的一位副主任便说:“你们对小张太不了解了。”于是,便把他去边陲镇这几年­干­的事说了一遍,有些事大家早有所闻,连连问,是他­干­的?是他抓的?那副主任说,所以,李主任是经过深思熟悉的。”

至此,大家便多少明白这人选是铁定的了。那副主任也是会前就安排好的,通过他的嘴说出李主任想要说的话。

“既然如此,我就不意见了。”

“我也没意思。”

李主任摇头说:“不用举手表决。”又说,“当然,这公司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只能当副总经理,总经理还是由一位副主任挂着才行。太年青,没人把关不行。”

刚才那位副主任马上支持,说:“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便一致认为,由那位副主任挂总经理一职。

李主任马上提出反对:“不行,不行,由他负责,这公司就成县委办的公司了,还是由县府办的一位副主任挂吧!”

大家又觉得李主任很公正,两办由李主任分管,下属的公司自然也由他分管,那么,由县府办的一位副主任当总经理,这两办都有人参与了,公司赚多少钱,也算透明公开了。

谁也没想到,李主任埋了一个伏笔,由副主任挂公司总经理,这个公司的级别就属副主任级了,比正科高一点,张建中这个副总经理成了名副其实的正科,再发展下去,张建中­干­出成绩,大家福利得到提高,去副坐正,不知不觉间,他就是副主任的级别了。

县委县府办的主任们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李主任招张建中回来谈的就是这个事,但他先要挫挫他的锐气,让这小子把目光放远一点,别只盯着边陲镇那么点地方不想挪窝。

(请各位读者大大砸花!)

401哪也不去

“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张建中刚想离开,李主任的电话打了进来,这让他第一次发现大哥大不但方便了自己,也方便的别人,你想躲都没地方躲。

李主任并不在办公室,秘书科的人说他交代过,叫张建中等一等。虽然离开了三年,这里的变化并不大,只是有几个老主任科长退休了,进了几个新人。好几个副科长便埋怨,说机关像一汪死水,张建中笑着说:“机关也有机关的好,清闲!”

那几个副科长都是三十多点岁,在机关­干­腻了,也知道近段时间很难上去了,如果能到基层去,至少可以像张建中那样挂个副书记副镇长实权得很,就笑着说:“我们还没到养老的时候,我们很想­干­点实际工作。”

老主任科长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在下面,每月的奖金是多少?”

张建中笑着说:“边陲镇是什么地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奖金?”

“说实话嘛,对我们还保密?”

“真没多少。”

“现在,到处都在搞经济,赚了钱不是交财政,要是设小钱柜发奖金,我听说,有个镇,领导班子成员每月的奖金比工资还多。”

张建中问:“你们是多少?”

“我们一分钱奖金也没有。”

“副主任也没有吗?李主任常委也没有吗?”

“李主任我们就不知道了,常委那边应该有吧?副主任就没有了,不可能他们有,我们没有吧!”

张建中问:“你们没想到挣点钱什么的?”

“怎么弄?天天开会写材料。”

“这也是。”

“表面看,县委办的领导,风光得很,但口袋羞涩。现在,有钱才实在。楼下的计委办,别看他们呆在那么个小角落里办公,但他们办的公司很赚钱,新盖了一幢宿舍楼,副科以上都住上新房了。”

有人想起了什么,问张建中:“听说,你在边陲镇也分配了一个新套间。”

张建中笑了笑,说:“年初的事了。”

“你们看看,呆在县委办有什么意思,张副书记去下面镇才三年,参加工作也不过七八年吧?比我们这些­干­了二三十年的得到的好处还要多。还说职业不分贵贱,但是待遇就有贵贱之分,我正科级,老婆孩子五口人,挤三十平米,张副书记还没结婚,新房子已经有了。”

张建中只能笑,说:“这只是暂时现象,越往后越好,等到你们分房子的时候,可能分得百多平方米。”

“那时候,我早退休了。”

有人便说:“现在有本事没用,就怕入错门。我们在县委办工作,应该算是有本事吧!但这部门太清贫。”

“什么清贫不清贫的?”

大家马上静了下来,只见李主任走了进来,扫了大家一眼,问:“又说什么怪话了?”

一位资格最老的科长“嘿嘿”笑着说:“随便聊聊。”

李主任目光就停在张建中脸上,问:“你在这里发表什么谬论?”

张建中心儿颤了颤,说:“我没说什么。”

老科长说:“他就是说了说社会主义好,老婆还没娶,组织就关心就分配了新房子。”

“所以,你觉得自己不是生活在社会主义?”

“这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社会主义不敢说有三六九等,但也有先来后到,我是后到的。”

李主任指着老科长说:“就你这思想,就是有房子也不分给你。”

老科长一副很慷慨的样子,说:“分给其他同志也可以啊!”

他问大家,对不对?我可是大公无私的人,只要大家过得好,我无所谓!李主任反将他一军,说,你无所谓?过节分萝卜,你还捡大的拿!大家便都笑了起来。

刚才老科长一副慷慨的滑稽更逗笑,但谁也不敢笑,李主任这话也没多少笑点,大家却笑了起来。

很明显,大家都向着李主任,虽然心里不愿意。

李主任离开办公室,张建中在后面做了个鬼脸,也跟了过去,表明自己也是很无奈,绝非拍马屁。

“来很长时间了?”

“刚到。”张建中觉得有必要让大家知道,说,“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所以,你就跑到这来说怪话?”

“我没说。”

“我都听见了。”李主任说,“这里不是基层,不要怪话连篇,让县里的领导听见,会怪我们县委办对大家的教育不到家。”

这番话是在走廊上说的,且很大声,近的听清楚说的是什么,远的只听到声音,但都认为李主任非常不满意张建中。

进了办公室,李主任也没叫他坐,自己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要喝水自己倒!”

“我不渴。”

“今天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叫你陪我下下棋。”

张建中愣了好一会,想李主任什么时候也有这嗜好了?虽然早知道他棋下得好,却从没听他说过找下属来下棋的。

“我那里是你的对手。”

“是不是我的对手再说。”

张建中偷偷瞥了一眼挂在墻上的挂钟,想陪他下也下不了多久,这都快吃饭了,市里不是还有人来吗?李主任也应该陪他们。

最多六点半,就可以溜差了,载他来的司机还在县政府大院等他呢!赶回边陲镇还来得及。

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张建中忙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说着想往外走。李主任却说,在这接。张建中说,我怕影响你。李主任说,不影响。张建中看了一眼显示屏,说,我还是在外面接吧!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是,是敏敏打来的。”

李主任手一伸,示意张建中把大哥大递给他。张建中递了过去,李主任左看右看,不知该按哪个键,大哥大依然响个不停。

“这东西弄?”

张建中想笑没敢笑,想你一县委常委竟连大哥大也没会打,想你还不如我一个边陲镇的小副科副书记呢!

“笑什么笑?这个破玩意,别以为我稀罕。”贴近耳朵,听见女儿很乖巧的声音,就说,“告诉你妈,我不回去吃饭。”

敏敏哪想到会冒出老爸的声音,忙捂住胸口责怪道:“你­干­什么要吓人?”

李主任这才醒悟过来,声调马上变得慈详了,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在我办公室,如果,没什么事,就别打电话过来了。”

“你,你要怎么他?”

李主任看了张建中一眼,从椅子上起来,走进里面的休息间,反手把门关上了,说:“你要敲打敲打。”

“他做错什么了?”

“你很希望他呆在边陲镇吗?你不想他调回城里吗?”

“我当然想,可以,他更喜欢留在边陲镇。”

“轮不到他想不想。”

“你,你别太勉强他啊!”

“我不会像你妈,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李主任在屋里打电话,却有人敲办公室的门,门没关,一敲就开了,只见王主席站在门口,笑“哈哈”地说:“小张,回来了。”

张建中说:“好久没见了。”

王主席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拍着他的手背,看着他说:“像那么回事了,像那么回事了。谁能想到,几年前,你还是小学徒工。”

“离不开你的栽培。”

“我算什么?主要还是李主任,紧跟李主任,以后还会更进步。”

张建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脸红了红。

“你怎么两手空空过来了?”李主任一见王主席就问。

王主席笑着说:“我请示过的,郝书记要我们回家吃晚饭。”

回家有郝书记和敏敏在,可就轮不到李主任说了算了。

“今晚,就在我办公室,哪也不去。”

402不能退

张建中迷惑地看着李主任,说:“司机还在下面等我呢!”

“我找人叫他回去。”

说着,李主任打电话给门卫,要他传话给边陲镇的司机,不要等张建中了。

王主席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是要把小张软禁起来?”

“我要看看,今晚,他都在­干­什么?”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想李主任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知道今天他走咸水货吧?否则,他为什么“软禁”自己,为什么不要自己到走廊上听电话?

李主任说:“今晚,你一定很忙,电话一定响个不停。”

何止电话响个不停?他还要往外打,吩咐每一个人做好自己的工作。

“总得吃饭吧?”王主席说。

张建中找到了理由,说:“市里不是有领导来吗?你不去陪他们?”

“我把这个饭局推了。反正,有县委书记陪他们,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也是摆设而已。”李主任说,“我们下棋。”

他把张建中的大哥大戳在茶几上,很有一种从现在开始,这大哥大也像你张建中一样,都在我的控制范围。

王主席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是臭棋篓子,你要下,就跟小张下吧!”

李主任从茶几下层抽出棋盘,放在茶几上,“噼里叭啦”摆开了架势。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主任走过去看了来电显示,是老婆打来的。

“你们不是回来吃晚饭吗?怎么还没回来?”

“那是王主席的意思,并不代表我的意见,现在,我们不回去了。”

“小张跟你在一起?”

“是的。”

郝书记的声调有点高了,问:“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周末嘛!既然他又回来了,我要他来陪我下下棋。”

“只是下棋吗?”

“我们棋局都摆好了。”

“在家下不行吗?不吃饭下不行吗?”

李主任“嘿嘿”笑着说:“主要还是怕你们影响了我们的棋兴,吃饭的问题,你就不要超心了,等一会,我叫食堂把饭送到办公室来。”

“你肯定有­阴­谋,肯定不只是下下棋那么简单。”

“你想多了。”

“你说,你到底想了­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小张与敏敏的事没有回头了,你不答应也没用,我答应了,这个女婿,我认了。”

“你扯到哪去了?”李主任看了王主席和小张一眼,说,“有些话回去再说。”

“在哪说,我都是这个态度。今晚,你要是为难他,要是威胁他,我不会放过你!”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我已经够冷静了。”这时候,就听见敏敏在电话里说,妈,怎么了?老婆说,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有我给你作主,你爸翻不了天。敏敏说,爸爸不会那么过份吧?老婆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他这个人……

她对着电话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态度?你是阳一套,­阴­一套,在我面前说好话,背着我搞­阴­谋诡计。我承认,小张也有缺点,谁没有缺点啊!你没有缺点吗?你的缺点多了去了,我都懒得跟你数,但小张对敏敏好,这一点是肯定的。”

李主任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说:“没时间听你啰嗦。”不发火,她还没完了,“我告诉你,敏敏也是我女儿,我不可能不希望她好!懂吗?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当着张建中的面,他可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然而,老婆那边更糊涂。

“我懂,我怎么不懂?但是,你知道什么是为她好吗?怎么才是真正地对她好吗?”

“你还来劲了,你还纠缠着不放了?”

“你们在办公室是不是?”

“这还用问?你打哪的电话不知道?”

“好,好。”

李主任忙说:“你要­干­什么?”

“我这就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

“你别管!”

“我警告你,你别跑到这来吵,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话似乎起了效果,老婆那边顿了顿,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就是一根筋死要钻牛角尖,你怎么就知道我的一片苦心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跟你不是站在同一条战线呢?我为什么为难他?我为难他还不是为敏敏好?难道你就愿意他们两地分居?愿意张建中呆在边陲镇那么边远的地方?

“算了,你就少一句吧!”王主席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Сhā话的间隙,“来,来,我跟郝书记说几句。”

“你说什么?没那必要。”

老婆在电话那头也听到王主席的话了,但她觉得跟他说话没意义,对李主任说:“你叫小张接电话。”

李主任说:“你不要无理取闹,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话还没说完,老婆就把电话挂了。这边还在想她怎么就挂了?不会是硬闯县府大院,一定要跑到办公室来闹吧?放在茶几上的大哥大却响了。

三人都预知那电话是谁打进来的,张建中没敢接,倒是李主任抢先一步接了,这次,他知道该按那个键接听了,就拿着大哥大往休息室里走,又把门关上了,或许,那一刻,他发现大哥大挺方便的,可以避开其他人,可以说不想让别人听去的话。

王主席看了一眼呆站在一边的张建中,解嘲地说:“这两个家伙,唯老不尊,都这把年纪了,还耍花枪,还打情骂俏。我们别理他,我们下棋。来,来,来。”他把张建中推到茶几前,先坐下来,把棋局摆好。“叭”一声,跳了一步中炮,嘴里说:“最近,忙不忙?”

“还好!”

“工厂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生产的农机根本就没人要,想转产,又拼不过那些私营企业。报纸上不是有一种说法吗?船小好掉头,私营企业就像一艘小船,一摆桨,头就掉过来了,国营企业就像一艘万吨巨轮,转舵调个方向也要大半天,市场先机都被人家抢走了。”

张建中进了一步马,王主席顶了一步七兵。

“哪一天啊!你有了出息,我去投靠你,给你当副手,你当局长,我就当你的副局长,你在下面镇当书记,我就当你的副书记。”王主席笑着问,“你不会不要我吧?”

张建中满脸涨红,说:“我哪有那本事?”

王主席说:“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啊!”

张建中的脸更红了,虽然知道,王主席在没话找话说,但一句句都刺在他心尖尖上,这些话,还不是说你傍上李主任,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还言之过早吧?

李主任的态度够明确了,今晚,就是要找你张建中的茬,有充足的理由拒绝你跟敏敏在一起。有那么一刻,张建中真想一走了之,你李主任有什么了不起?敏敏虽然很让人动心,但并非十全十美,别以为,我张建中会吊死在这棵树上,别以为,我张建中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

然而,他又想,你对得起敏敏吗?

这么想,仿佛就看见敏敏一双企盼的眼睛,仿佛嗅到她身上那缕很特殊的香馥。

——张建中,你必须勇敢向前!你不但不能辜负敏敏,也不能辜负郝书记!退缩容易,但你只要退一步,谁都看不起你,李主任更看不起你。

——李主任虽然苛刻,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向前一步,反而有可能改变他对你的态度。

李主任从休息室出来,张建中已经在考虑今晚该怎么应对了?你不可能总这么沉默,边陲镇那边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李主任把你控制在这里,不就是想知道你今晚要­干­什么吗?

让他知道,看他又能怎么样?

403计划周密

张建中突然觉得自己腰杆硬了许多,郝书记可是你的坚强后盾,敏敏可是李主任的软肋,就不信李主任无所顾忌!

“下棋,下棋。”李主任说,“别让外界因素把我们的兴趣搅了。”

张建中很冷静地说:“我有点事要处理。”

李主任手一伸,把大哥大递到他面前,说:“打电话。”

张建中也不客气,接过了电话。

王主席问李主任:“搞定了?郝书记没意见了?”

“她能有什么意见?”

“你就别装了。”

“跟她说清楚了。”李主任不想说得太具体,到底是信不过他啊!难道我会像她那么旗帜鲜明?我心里愿意,也不能挂在嘴上,我心里愿意就要把张建中砸打成一块好钢,这样才是真正地对敏敏好。一个窝囊废对敏敏能有多好?

张建中已经有些目中无人了,拉开李主任的大班椅,坐了下去,身子一靠,在那里转了半个圈,背对着其他两个人。他先打电话给山尾村的村长,问他准备的情况,交代他一定要派人守好电话,电话是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信息途径,千万不要出现上次那种情况,缉私队的人都到村门口了,电话也打不进去。

他又的电话给永强,叫他跑一趟山尾村,村长已经很有经验了,但是,别忘了去见见陆叔公,要给出足他面子,告诉他,我赶回县里有急事,领导召见,我不回来不行。又说,他不是喜欢吸水烟吗?你告诉他,我在县城弄了一包上等的好烟叶,回去后,一定亲自送上门。再说,各个路口都要设点,看好来往的车辆,不要以为周末就麻痹大意,缉私队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他还打电话给老主任,告诉他车已经安排好了,但还要他跟一跟,以前,用的是镇政府的车,这次,货量大,在外面多请了一辆车,特别要叮嘱那司机,不要怕麻烦,不要嫌啰嗦。还是按上次的走法,装了货先回镇政府,天亮才上路,千万不要赶夜路。这是铁定的原则,谁也不能改变。

最后,张建中打电话给汪燕,不敢有半点暧昧,完全是生意合作伙伴的口吻。

“你到了吗?”

“快了。”

“你和永强联系吧!我不在边陲镇。”

“你在哪?”

“在县城。”

“你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你还跑回城里休周末?”

“我是公事,本来想赶回去的,但现在还没散,不过,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过来了,让你们把货送到省城来。”

“你不过来怎么行?拿不到货款,我们是不会发货的。”

汪燕叫了起来,说:“你还跟我计较这么多?”

张建中心儿跳了跳,很平静地说:“我们人熟礼不熟,该要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货款不到手,路上出了意外,谁负责?”

汪燕不是那种撒娇发嗲的女人,见张建中一本正经,也板着面孔说:“我也不欠你的,货款交给谁?”

“交给外甥女就行了。”张建中说,“有事随时联系。”

此时,李主任和王主席都在静静地听他说电话,见他挂了电话,王主席说:“这都周末了,小张还那么忙。”

李主任问:“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王主席“哈哈”笑,说:“有些事应该弄清楚,有些事,还是不要弄清楚为好。每一个单位,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主任知道王主席也听出来了,不可能听不出来。

“走私。他在走私,趁周末放假,缉私队可能没有行动,在走私。三车货,你胆子也太大了。”

张建中一点不示弱地说:“你要我呆在这里,不就是想知道这些吗?我是走私,但不是为自己赚钱,像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不想办法弄点钱怎么办?靠上级补贴?靠自力更生?这么多年了,一点变化也没有。”

王主席笑着说:“这也是自力更生。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别说边陲镇,就是兴宁县,也应该大胆一点,放着这么好的沿海线不利用,太浪费了。”

李主任没想到王主席会帮张建中说话,横了他一眼。

张建中却对王主席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李主任知道这事,但今天,刚好要走一批货,我不能回去,才迫不得已,用电话向下面交代情况。”

“你别忘了,前几天,你们高书记才开了一个反走私的会议,简报还在我这里呢!”

王主席又说:“现在,哪个不是明一套,暗一套?会上说得好听,会下小动作照做。”

“我就是要让他搞清楚,如果,出了事,高书记拍拍ρi股,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是顶罪羊。”

王主席马上转了舵,说:“原来是这样,李主任并不是反对你走私,而是担心你吃亏被人算计。这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没事,大家都好,有事,谁都往外推责任。这负责这事,想推也推不掉,那时候,就算李主任想帮你,也未必帮得上。有时候,我们不是不­干­事,但要多一个心眼,更要懂得保护自己。”

李主任忙说:“你不要篡改我的意思,我是坚决反对走私的。”

“是吗?”王主席“哈哈”大笑,说,“那你把小张抓起来,我完全可以为你作证,证明边陲镇的走私就是他指挥的。山尾村是不是?走私货要从那里上岸。”

“我不是来叫你帮倒忙的。”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李主任不管他了,问张建中:“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几个月开始的。”

“哪次缉私队行动,没抓住你们,算你们运气了。”

“不是运气,是安排得好。”想也没必要露头藏尾的,张建中­干­脆和盘托出,说,“那晚,我们刚好也走货,缉私队的车一进边陲镇的地界,就被我们设的观察点发现了,就通知我了,所以,我们并没按原计划从山尾村上岸,而是采用第二套方案,走月亮湾那条航线,从临县海域上岸。”

“临县海域?”

“山尾村与临县相交,月亮湾是临县的一个海滩,只要发生意外,船上接到通知,马上就会改变航道。”

王主席笑着问:“不会是向靠岸的船发送两长一短的信号吧?”

这可是当年在部队搞军事演习,李主任最喜欢用的信号,两长一短,表示有情况,请采用第二套方案。

“你别捣乱。”

张建中说:“那些都是土办法,现在,我们直接用大哥大联系。”

王主席愣了一下,笑起来,说:“的确是,的确是,我这还是旧观念,死脑筋,现在通讯那么先进,土办法早就落伍了。”

李主任却不服气地说:“别以为,土办法就淘汰了,有什么时候,土办法比先进技术还顶用。如果,敌人­干­扰,如果信号传输系统出问题,大哥大就是一块铁!现在先进技术的弱点更明显,只要捣毁传输系统,进行信号­干­扰,所有的设备都失灵,那时候,最有效的方法还是‘两长一短’。”

张建中倒受了启发,想自己只依赖大哥大了,如果,还有“两长一短”做补充,土洋结合,上次电话占线就不会一筹莫展了。

“不过,我们还是应该承认,小张的计划还是很周密的。”

“高书记不认帐就是百密一疏。一个人,不能只会­干­事,还要想到­干­砸怎么办?特别是现在这个年代,好事坏事都可以­干­,只要是集体决策,就是尝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如果,书记镇长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就是擅作主张。好事也可能倒霉运。”

404站好最后一班岗

一切都向李主任的预期发展,如果,不把张建中B到这个境地,他会当着你的面打那些电话吗?不打那些电话,你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走私,更不会把他整个走私行动说得那么清楚。

李主任也承认,他的计划挺周密的,硬要说他百密一疏,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高书记要推责任,我不推,你在县委县府办下属的公司­干­,有我罩着,你只是执行者,就是县委书记也不敢追究,县委县府办的主任们做的决策,敢追究责任吗?敢处罚吗?这是他县委书记在出自己的丑!

“你还是别在边陲镇当那个副书记了。回城里吧!我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王主席步子跟得紧,说:“李主任说得对,别在边陲镇冒那风险!”

张建中心儿一冷,想绕了那么大的圈,原来还是要他回城。敏敏要他回城他可以拒绝,郝书记要他回城,他可以阐述自己的理由,但李主任要他回城,就不好回拒了,而且,他还把你的处境说得一清二楚,你硬要留在边陲镇,还不是想继续走私?

“现在到处都在办公司,县委县府办几个主任研究过,也想成立这么一个公司。我想,先在那里给你找个位置。”

张建中的心更冷了,这算什么位置?不用想,也知道,那公司都是些什么人?不是老就是弱,有能力的人怎么也不会打发到那公司去,或者,还会招几个有背景的家属,别说让他们­干­事,你还得防着他们瞎指挥。

王主席也觉得过分了,说:“这是不是慎重一点?那种公司,一没编制,二没职务,就算当总经理,也就是名片上印得好看,并没有实际意义。不管怎么说,小张也是副书记,给他在那个油水局弄个副局长也在情理中。”

“他想当总经理也没他份。我们已经决定了,由县委府办的一位副主任当总经理,他任常务副总经理,公司大小事由他负责。”

王主席马上明白了,笑了起来,说:“你真够狡猾的,摇身一变,小张成正科了,再一跳,就可以当局长了。”

“什么正科什么局长的?你别乱说,我是希望他在那个公司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现在发展经济是重中之重,以后没有经济方面的能耐,别想能站得住脚。”

“是的,是的,还是锻炼,好好锻炼。”王主席也觉得自己口疏了,有些事,怎么能让张建中太早知道呢?年青人有了奢望,很容易忘乎所以,很容易骄傲自大。

张建中可没想得那么深,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公司太没有作为,你能­干­什么?县城那些小公司,只能­干­些小买卖,像去年,自己跑进城里来骗李主任弄批文,赚几个差价。要知道,现在的形势大不如前,市场全面放开,李主任那种小批文已经没多大作用了。

还是边陲镇更为作为,至少可以跑海鲜,可以偷­鸡­摸狗跑几趟咸水货。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

空对空耍嘴皮子的生意,他张建中玩不来,也不想长那种本事!

——你这是目光短浅,做生意有地域范围吗?有人限制你只做县城的生意吗?你可以做到边陲镇去嘛!那里是你的根据地,你挂着那么大的牌子,跑到一个小镇去,想怎么闹不行?高书记会拒绝你入界?

——你脑瓜子灵活点,县委县府办开的公司跟其他单位的公司不一样,别说边陲镇,就是县郊镇,东镇西镇,你都可以大行其道。你不是把边陲镇的化肥农药都揽下来了吗?现在可以把全县的化肥农药都揽下来,只要公司有效益,提高了那些主任科长们的福利待遇,在兴宁县,谁能阻止你?

王主席也说:“此公司非彼公司,这是兴宁县最高指挥部下属的公司,别说阻止,就是刁难怠慢也不敢。”

张建中有点心动了,化肥农药之类的生意,他可不想­干­,太琐碎了,只要不放弃边陲镇的资源,又挂这么大的牌子,的确很有搞头。此时,他已经意识到李主任并非反对他走私。

“边陲镇已经着手在省城搞了一个公司,我一离开,那公司可能会夭折。”

李主任好像很不高兴,说:“你先别跟我谈条件!”

王主席补充道:“只要你愿意办那个公司,什么问题不能解决?李主任肯帮你,在兴宁县,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舍不得那个公司,可以扒过来,归属到新公司的名下。”

李主任对王主席说:“不要给他太多承诺。没见过还没­干­工作,就谈条件的。”

“什么时候来上班?”张建中不得不这么说了。

李主任还意犹未尽,本以为熬通宵张建中才露馅,才会暴露走私的事,如今,两个小时不到,该说的都说了,该他答应的都答应了,很有些太简单的感觉。

“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过两天再答复我。”

“这还用考虑吗?这还用过两天吗?”王主席说,“小张都答应你了,你就别扳着面孔了。这事敲定了,该吃饭了吧?我肚子都饿扁了。现在该解决肚子问题了。”

星期一,李主任就把高书记调到他办公室谈张建中的事,高书记“这个,这个”好一阵,才说,这也太突然了。又说,在边陲镇,张副书记是最帮得了我的,你要谁都可以,怎么偏就要他?

李主任很严肃地说:“两点理由。第一,你因为你舍不得,才一定要。你舍得放的人,说明他在边陲镇可有可无,这样的人能力有限,县委办要来­干­什么?第二,张建中本来就是县委办的人,把他放到边陲镇只是锻炼,现在,我只是把自己的人要回来。”

“县委办的能人那么多,你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不能让他等在边陲镇?就不能让他在边陲镇助我一臂之力?”

“对待一位同志,我们不能只考虑他有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还要多点考虑这位同志的前景。你觉得,他在边陲镇的前景比在县委办更大吗?”

高书记见没有回旋余地了,问:“张副书记同意了吗?还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吧?”

“没有这个必要。”李主任说,“这是组织需要,当初,他去边陲镇的时候,已经跟他打过招呼,随时会调他回来,也跟前书记打过这样的招呼。”

这些能证实吗?高书记不会跑到前书记那去问这些,就算前书记说根本没这回事,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目前,高书记有一种塌了半边天的感觉,张建中一走,总公司怎么办?不是没试过,让张建中分管计生才多久,总公司就萧条下来了。更重要的是,张建中不仅为他赚钱,还为他担着风险。

李主任没跟他谈省城那个公司的事,那是下一步的行动,先把张建中要过来,把公司成立起来再说。

公司地址早就选好了,是一家国营工厂仓库的一角。这两年,国营集体的工厂不景气,那工厂奄奄一息,就把仓库一角腾了出来,砌一堵墻,开一扇门,简单简单粉刷一下,就把牌子挂上了。

公司总共五个人,有两位是主任们的家属,就是那家国营厂的职工,工厂不行了,正在找出路,就安排进来了。还有一个是县府办的年青人,接班父亲退休的班照顾进来的,写不能写,说不能说,就塞了进来。

也有两个临退休的科长主任主动要求到公司来,说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为大家谋福利,却被李主任拒绝了。这些人到公司来,谁指挥谁?他要给营造绝对的张建中的领导架构。

405旗开得胜

郝书记很不满意,说李主任表面说得好听,实则是害张建中,公司那几个人,­干­得了事吗?小张就是三头六臂,一个人也撑不起那片天。

“急什么?你急什么?”李主任说,“这总得有个过程吧?我总不能现在就给他配齐强兵猛将吧!”

他们在床上,李主任一家伙戳了进去,郝书记似乎还不解恨般便很用劲地抱着他,不知为什么,又想起张建中那挺得很高,很丑陋的家伙。

年青时,她曾是护士,虽然部队的医院没地方医院那么复杂,也算见过些世面,从没见过那么粗壮的,那么丑陋的,她不知道是因为粗壮才显得丑陋,还是因为丑陋才显得粗壮?尤其是那个磨菇头很特别,太与众不同。到底怎么与众不同却没看清楚。

这阵总会想,被它那么一击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它在里面捣弄自己是否受得了?就很为担心敏敏担心,好模好样的张建中,看人长得也斯文,消(瘦)消(瘦)条条,怎么就有那么可怕的东东?敏敏不是雪上加霜吗?

“你告诉敏敏,跟张建中在一起别太招眼,我可不想让人家说,我是因为敏敏才调他回来。”

“你觉得,这事瞒得了人吗?”

“能瞒多久瞒多久。就算人家知道,也别让人家挂在嘴上。”

“你这是自欺欺人!”

“还有你,对他也别太宠着,会把他宠坏的。男人,不吃苦不行,不励志不行总想着靠我们,把敏敏交给他也不放心。”

郝书记觉得这方面的担心有点多余,张建中在边陲镇靠谁了?你要担心还是担心敏敏能不能承受他吧!然而,这话说不出口,你总不能说见识过张建中那东东吧?

好几次,她都想问敏敏,你们怎么样了?发展到哪个程度了?心里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女儿能否闯过那一关,但见女儿与张建中约会回来,脸上总泛着羞涩的红晕,很轻盈地迈着脚步,甚至还哼着欢快的曲子,她就想,应该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心里又给张建中加了分,这个年青人多体贴多懂得心痛人?渐渐地,又觉得挺委屈他的。

离开边陲镇,张建中想到的是要­干­出一两件像样的事,不要辜负李主任,赚钱得利提高大家的福利,让县委县府的主任科长们认可自己。他打电话给汪燕,问她什么时候走下一批货?

“你怎么变成急­性­子了?以前,我叫你走,你总要我缓一缓,我这才刚走完一笔,你又迫不及待了。”汪燕却在电话里怪笑,问,“你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应该又想跑到省城来跟我谈细节吧?”

张建中说:“你别想歪了。”

“我想歪?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你想来就来,别给自己找理由。”

张建中虽有些心动,还是克制住自己,毕竟,不再是在边陲镇,你可以独往独来,可以说去见汪老板,去看看省城那公司装修得怎么样?调回县城,跑一趟省城总得请示,与省城一点业务也没有,很难找到让人信服的理由。

于是,他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省城那公司扒过来。

高书记说:“你一走,我要那个公司也没用了。你想带走也没关系,但是,你总不能白要吧?筹备那公司花了多少钱,你最清楚,只要你把钱打到边陲镇的帐上,那公司就是你的。”

谈到钱,更要请示了,李主任不出面,要张建中请示那个兼总经理的副主任,没想到,他犹豫了好一会,给他的结论是,目前公司还不应该把架子铺得太大,更不应该在省城设分公司。

在省城设分公司,每月的开支是多少?这些开支节省下来已经足够给大家发补贴了。

张建中说:“那一个窗口,一个桥梁,虽然需要一些开支,却能拓展门路,扩大市场。”

“现在,做成生意才是最实际的。”

这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谁有话语权,就按谁的意见办。

总经理说,“这阵,我跑了一些公司,掌握了一些信息,二十寸的电视囤积了不少货,你是不是可以找找销路?”

张建中觉得很好笑,第一,你不让我拓展市场,我上哪去找销路?也像你一样,在县城那些个小公司钻来钻去?大家都是熟人,谁有货,谁要货,早就清清楚楚,根本就不要你掺和多些一举。第二,我张建中也不缺货啊!只要有人要,马上就能叫山尾村那边弄过来。

他很怀疑,那些公司是不是真的就囤积了不少货源,没人要的东西,先弄回来­干­什么?堆在仓库里又不能繁殖生蛋下仔。

那知,总经理说的却是大实话,张建中跑了几个部门单位的公司,人家很热心地带他去看仓库,果然一台台电视堆得满满的。

这让张建中认为,他们搞的是工厂经营,而不是搞贸易。工厂把产品生产出来,在仓库里堆够了一定的量才寻找买家。贸易却是转手越快越好,手里拿着钱比拿着货更让人安心。

那些经理却说张建中太老实,你一个转手,只赚一次钱,如果,进货一次,出货一次,赚的就是两回钱。

张建中还是不明白,这怎么能是两回呢?

人家说,货进了仓库,总得按市面价折价吧?这一折,不就赚了吗?先不管货能不能卖出去,这个月的营业额却是有保障了,这个月赚的钱在财会帐上记着了,工资奖金出得就有依有据了。

张建中笑着问:“卖出去的时候亏了呢?是不是把发出去的工资奖金收回来?”

人家便“哈哈”大笑,说:“亏了谁会说?”

“只讲赚,不讲亏?”

“这跟报政绩一样,谁会往自己脸上抹黑?”

不仅是经营工厂的思维,还把机关那套思维带了进去,还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这么一次次地亏,亏得起吗?

后来,张建中发现,这些人不是糊涂,是装糊涂。大家都是出来弄钱提高福利的,有钱分就是硬道理,管你公司亏不亏,亏了也不是自己的。但钱进了口袋却是自己的。因此,什么货都敢进,什么钱都敢从银行贷。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从银行贷款找理由发工资奖金。

公司成立快两个多星期,还是没能做成一笔生意,李主任急了,问:“你都在­干­什么?一分钱也没赚到手。”

“我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努力。我看你是没拿出边陲镇的­干­劲。”李主任说,“你要让大家对你有信心,这第一个月的资金必须发出去。”

要发奖金还不容易吗?从银行贷就是了。

总经理就是这意思,问:“贷款难不难?”

张建中说:“不难。”

“那就先去贷三十万。”

张建中眼睛睁得大大的,问:“一个月奖金要三十万?”

“至少也要十万吧?要么不贷,要么就贷多点。”

“贷款是要付利息的。”

“是吗?那就少贷点,贷五万吧!”

张建中差点没晕过去,想你连这都不懂,还兼什么总经理?

一咬牙,张建中从银行贷了第一笔款发奖金。

那时候,贷款不用抵押。那时候,银行还是行政机构,县委县府办属下的公司贷款,行长看也没看就签了字。

总经理向主任们汇报情况时,兴高采烈,说公司旗开得胜,说公司开张第一个月就做成了几笔生意,虽然赚得不多,但还是可以给大家发点奖金的,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奖金会越来越丰厚。

406别动手动脚

张建中心里虚得很,又打电话给汪燕。

“你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又玩失踪了?”

“我玩失踪,你的电话能打得通吗?”

“最近怎么无声无息?”

汪燕冷笑两声,说:“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跟你合作做生意吗?你都离开边陲镇了,我还不另找合作伙伴?”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忙打电话给永强,问他们有没有跟汪老板联系?有没跟汪老板合作?永强说,没有。说她不是一直都跟你联系吗?张建中问,你没骗我吧?永强说,怎么会呢?虽然,你离开了边陲镇,但边陲镇的事也瞒不了你啊!山尾村那边都是你的关系,他们有没走货,你一问就知道了。

张建中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想汪燕瞒着永强也不是不可能,汪燕完全可以直接与山尾村联系。山尾村少了镇政府这个中间人,赚取更多利益,是不会说实话的。于是,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边陲镇。

其实,汪燕也很急,快一个月了,三小姐那边再没有下文,电话联系了几次,都说暂不考虑,直接打电话给大哥,大哥却往三小姐身上推,说这事由三小姐负责,你跟她联系吧!汪燕真搞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再一次证明她汪燕有走咸水货的实力,他们应该马上又下订单才是。

唯一的可能欲擒故纵,要汪燕焦急,从而压低价格。因此,汪燕怎么急也不再催三小姐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看谁更有耐­性­。

离开山尾村,张建中去了一趟水浸村,娟姐知道他来,高兴地留他吃午饭,说他高升了,说他这一走,以后就少见面了。她说,以后,你可别忘了,在水浸村有一个亲姐姐啊!

“怎么会忘呢?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支书问:“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

张建中笑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离开了这么久,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

在边陲镇,他对水浸村是最有感情的,毕竟,在这个小村子留给他太多回忆。

“刚才,我进村子的时候,见村口停了一辆豪华车,什么人有头面的人到村子来了?”张建中随口了一句。

那是一辆挂着省城车牌的车。

娟姐说:“这阵来过几趟,总往码头那边跑,像是想来搞海鲜生意。”

张建中问:“没跟你们联系吗?”

支书摇头说:“没有。”

张建中觉得奇怪,说:“我们去看看。”

娟姐说:“有什么好看的?饭菜就要做好了,吃了饭再说吧!”

“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张建中已经走远了。

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经常停靠在码头的外地渔民,还没到码头,就有人跟他打招呼,有知道他已经调回县城的,也有还不知道的,都还叫他张副书记。

远远地,见几个穿着考究的人站在码头跟渔民说话,想可能就是乘那辆豪华车从省城来的人了。两个年青男女像是一对夫妻或情侣,一位三十多岁牛高马大的人像是司机,他们都戴着墨镜。

那个女人很拉风,穿粉红­色­衫裙的被风得吹很旗样飘扬,还戴着一顶宽边软沿帽,怕太阳晒了她的脸,两边的帽沿被一根绳儿扯得低低的,从正面才看得见她的脸。只是看她的背影,就想她一定很漂亮,走过去,再回头看,露出墨镜的半张脸,被粉红­色­的衣服染得粉粉­嫩­­嫩­的。那司机很警觉,张建中一出现,就一直在他的视线里。

“借个火。”张建中偏要往他身边凑。

“我不吸烟。”那司机嗡声嗡气地说。

张建中又转向那个年青人。他摇着头,示意张建中走远一点。那年青女人却把脸扭到一边,只让张建中看到她扯得低低的帽沿。

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我张建中故意找借口凑过来瞧你,你并不见得比敏敏长得漂亮。跟他们说话的人认识张建中,忙说:“张副书记啊!我有火。”一边说,一边掏出­精­细的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着火。这些渔民玩弄的小玩意多是香港货,点燃烟,张建中伸手拿过打火机,在手里掂了掂,说:“这个给我了。”

那人笑着说:“你喜欢,就拿去用吧!”

“这几位是哪来的?应该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那人说:“他们是来看海货的。”

张建中看了看一眼那个年青人,说:“手脚挺长的,从省城伸到我们边陲镇来了。”

那年青人不理他。

年青女人反而走开了,司机忙跟上去,看着他们离开码头的背影,张建中悄声问那渔民,是不是来打探消息,想到这来走咸水货?那人连连摇头,说:“他们没有问我这些。”不明张建中底细的人,都认为政府的人是坚持打击走私的。

“他们说刚才路过这里,看有什么上水的活海鲜。”

“你相信吗?”

“我也有点怀疑。”

“他们都跟哪些人谈过?”

“我也没留意。刚从船上下来,就被他们拦住了我,还没说几句话,你就来了。”

“跟我装!”

“没有,我没有。”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来,都找你吧?”

那人的脸就红了,说:“我没答应他们。”

“你要敢答应他们,敢­干­犯法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张建中把打火机抛给那人,急忙追赶他们。

绕过一簇竹丛,见他们又要拐没影了,就大声叫:“你们等一等!”

那三人很显然是装听见,故意不理他。张建中钻进竹林抄近路,先他们一步赶到停放在村口那辆车前,靠在车上,点燃一支烟,很悠闲地吸着。

“你想­干­什么?”那司机抢前两步,恶狠狠地问。

张建中笑了笑,说:“这话应该我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是我们的事,不用你超心。请你站开一点,别靠在车上。”

张建中看了看那辆车,很惊讶地问:“这车是你们的?”

“难道是你的?”

“挺不错的一辆车,少说也值百八十万吧?”

那女人在几步之外停了下来,且还转过脸去看着绿绿的稻田,仿佛这里发生的事与己无关。对张建中来说,她是对自己不屑,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女人也太嚣张了,想那个年青的男人一定是吃软饭的,她才是这车的主人,又有钱,又漂亮的女人!

张建中的自尊心被狠狠地挫了一下,敏敏虽然长得不比那女人逊­色­,但还是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妈的,你也太会吃软饭了,找到这么个又年青又漂亮的女人。

他要反击,也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听说,这阵你们常往这边跑,很让我大惑不解,我们这小地方,到底有什么吸引了你们?”

年青人问:“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张建中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不必了。我们不想知道你是谁。”

“但我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司机再次重申:“请你让开!”

“你们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司机已经跨步上前,想抓住他肩膀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开,张建中一闪身,躲了过去,但擒拿的手转为掌,狠狠地拍了一掌。这掌还是留有余地的,那司机只用了一半的力气,然而,普遍人挨这一掌,还是会退后几步,直至退出车的范围,没想到张建中肩膀一低,轻易就把掌力卸了。

“能不能不动手动脚?”张建中笑着说,但心里还是吃了一惊,本来也猜到这家伙有那么几下子,却没料到他的招数还挺实用,如果,知道你张建中有点功底,用足力,那一掌会震得你五脏六腑一阵痉挛。

407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年青人说:“别跟他啰嗦!”

那司机已经出招了,两手一上一下,直向张建中推来,张建中很清楚,这次是运足了劲,一上一下,也封住了自己的门户,你只能腾挪避开他的锋芒,然而,一腾挪,离那车就远了。

只退了半步,这半步,足于让对方的手够不着。

对方却一个滑步,双手回缩,想再次推出,誓要把他推出更远的范围,张建中一个侧身,压住他缩回的右手,人也跟了上去。这一进,彼此几乎身子贴着身子,再一个发力,就可把那司机弹开了。

张建中快,那司机也不慢,同是一个侧身,顺着他的力,身子转了半个圈,左手推了过来。眨眼间,脚下弄起的尘土飞扬,双方已经来往了几个回合。那年青人一阵眼花瞭乱,就见司机连退几步。

开始,司机并没想要伤张建中,被他推出几步远,有点恼怒了,再次向前,一招比一招狠,拳影掌风看也看不清,张建中只得躲闪,那知,他却飞起了腿,慌忙间,防住他的腿,上面的拳却变掌抽了过来,张建中闪得快,还是被他指尖滑了一下,脸颊呈现出三道血痕。

急急退了几步,司机一阵拳腿交加落了空。

彼此对视,司机很有些得意,嚷嚷着:“来啊!再来啊!”

张建中很不甘心,扑了上去。表面看,很没章法,实则暗藏杀机,半道一个变招,指上打下,那司机腹部挨了一掌。

“扯平了。”那年青人说。

“没那么容易。”张建中说。

此话一说,一个停顿,那司机冲了上来,又是一阵眼花瞭乱,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彼此又退后一步,心里都清楚,这么纠缠下去,很难分出胜负。

“有话你说。”那女人说,“这么打下去,谁都占不到便宜。”

张建中见她终于发话了,不示弱地说:“你错了,吃亏的肯定是你们。”

“口气也太大了。”那年青人­奸­笑着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这是我的地头,轮不到你们逞能!”张建中掏出大哥大,“只要一个电话,你们别想能离开边陲镇。”

三人这才知道张建中惹不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竟然有大哥大。

“你是­干­什么的?”

“我已经没兴趣告诉你们了。”

张建中按键,那司机再次扑上来,这次,张建中一点不怕了,迎着他就是一家伙,只听见对方“唉哟”一声,挥了出的拳头被大哥大狠狠地砸了一下。这还没完,第二次,砸在他脸上,那脸立马肿了起来。

“这个码头是你的地盘?”那年青人问。

张建中说:“整个边陲镇都是我的地盘。”

那女人根本不相信,想你顶多就是个小海霸,控制这么个小码头,否则,你会单枪匹马一个随身喽罗也没有吗?然而,她却觉得,还是别再惹这种人,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一起赚钱发财怎么样?”

张建中“嘿嘿”笑了两声说:“我一眼就看出你们想来­干­什么了。不可能从省城跑到这来走海鲜。”

“我们想弄些咸水货。”那女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们也太大胆了。”张建中拨打大哥大,说,“这可是你们说的,没有B你们。”

他对着大哥大说,派出所吗?叫所长听电话。我是谁?我是张建中。一边说,一边看着那司机,那女人却在一边冷笑,年青人说,有用吗?想吓唬谁?张建中根本不理他们,对着大哥大说,在水浸村,有几个人探路,想来走私。他绕到车后,看了看车牌号,说,他们要是逃跑,你给我截住这辆车。

“你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说我们走私?”那年青人说。

“不凭什么,只是怀疑!”

张建中虽然急着想找合作伙伴,但不得不多个心眼,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化装的缉私队呢?何况,他更想报一箭之仇,特别是那个女人,你高傲什么?先让你知道我张建中的厉害,给你个下马威,让你蹲蹲派出所的小黑屋再说。

“你们可以走了。”张建中说。

那女人讥讽地说:“你这就放我们走?你不是要派出所抓我们吗?”

“如果,我没猜错,派出所的警车已经向这边开来了,会与你们碰面,那时候,他们会把你们带去你们应该去的地方。”

说完,张建中钻进竹林,向水浸村走去。

“你等等。”那年青人追了上来。

张建中一回头,说:“你离我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秘书止了步,说:“有事好商量。”

“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必要斗气。”

“你们出来混,并不等于我也出来混。”

那女人喝住青年人,说:“别管他,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能耐!”

张建中冲她一笑,说:“非常正确,可能我只是吓吓你们?可能我那个电话根本就不是打给派出所所长的!”

回到娟姐家,她吓了一跳,问你去­干­什么了?你的脸怎么了?张建中说,不小心被竹丛划了一下。娟姐带他去村卫生室,赤脚医生不在,便亲自给他包扎,腆酒擦在脸上,痛得张建中直叫,眼泪都流出来了。

“很痛吗?”

不痛你试试?

张建中却皱着脸说:“没什么,没什么。”

娟姐鼓起腮帮给他吹气,吹得张建中心痒痒的,低头看着她几乎碰到自己的胸。胸大总是吸引人的,想以前,娟姐还没结婚的时候,胸是不是也这么大?想敏敏的胸就没那么大,想郝书记的胸也很大,敏敏怎么就不像她呢?或许,是那个硬硬的核没化吧?那个核化了,应该会膨胀起来。

大哥大响了起来。

所长在电话里问:“我们已经把那三个人带到派出所了,应该怎么处理?”

“还用我教你吗?审啊!叫他们老实交代,为什么跑到边陲镇走私?”

吃饭的时候,所长又打电话过来。

“他们是省城的。”

张建中说:“我知道。”

“他们是省城大哥的手下。”

“大哥是谁?”

“可以说,是省城首富。”

张建中心儿一跳,想原来真是来探路走私的,如果,能跟他们合作,前景一定很鼓舞。

那女人就是三小姐,上次跟踪汪燕,发现她那些货是从边陲镇走的,就想自己开辟地盘。这几天,带着大哥的秘书和司机到这边来看地形,沿着海岸线跑了一巡,最后选定水浸村这个码头。但是,与好几个船主谈这事,一个个都急着表白自己从没­干­过走私的事,说走私是犯法的,说他们都是老实人,规规矩矩出海打鱼。

“他们以为,我们是警察,是缉私队的。”大哥的秘书说,“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呢?”

三小姐很不服气,想汪燕能成事,自己怎么就不能成?这里的渔民怎么就相信汪燕,不相信自己?遇到张建中,以为他只是小海霸,占着小码头作威作福,却没想到,他是政府的人。难怪口气那么大!好在,秘书一亮出大哥的招牌,那个所长也有所听闻,脸­色­马上变和蔼了。

“可能是误会了。”

秘书说:“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所长说:“还是等张、张副书记过来再说吧!”

“那个家伙是副书记?”

“以前是,刚调回县里。”

“原来是过气的副书记。”

三小姐还是坐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却想,你就是放我走,我也不走了。她要等那个小官吏来,给他点颜­色­瞧瞧。

408缺政绩

这阵,高书记非常郁闷,自从张建中调回城里,总公司那块几乎塌了,也就是说,再没有外快来源了。

张建中却还想釜底抽薪把永强调到县里随他,高书记便说什么也不同意了,说你这一走,差点把我抽空了,再把永强弄去,边陲镇还不又回归到过去那个贫困时代。他恭着两手说:“我求你了,别告诉李主任,别叫他来要人,放过边陲镇吧!”

张建中笑着说:“你说得也太严重了,边陲镇的能人那么多,不缺我和永强这一两人。”

“边陲镇什么状况你会不知道?一个个按部就班,中规中矩,要他们有点创新­精­神,他们就傻了,搞来搞去还是过去那一套。”

更重要的是,没人敢走歪门邪道,没人像张建中那么敢担当。你让他们­干­点偷­鸡­摸狗的事,一个个吓得脸都青了,没有为大家冒风险的胆识。

张建中这次回边陲镇,还跟他商量省城那个海味公司的事,说:“既然,你不放人,就把那个公司转让给我吧!”

高书记正不知那公司该用来­干­什么?忙说:“可以可以,你想要,就拿去吧!反正是你一手*办的,都花了多少钱?你最清楚,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建中说:“先赊着不行吗?等我赚了钱再还给你。”

“你又想占我便宜。”高书记苦着脸说,“你这ρi股一挪,离开边陲镇,就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了,就站在县委县府办的立场上了。你们不缺钱啊!”

“老实跟你说吧!这事我还没请示李主任,想他未必会支持,只是考虑到那公司对你来说,是个包袱,才为你着想,为你排扰解难。”

高书记“哈哈”笑起来,说:“你就别糊弄我了。没钱我放在那里也不会给你。”

张建中摇头说:“你别以为,我的日子很好过,其实,我是白手起家,以前在边陲镇还有点基础,现在,是一穷二白。”

“太不应该了,当初,你没跟李主任讲条件?李主任要你去办那个公司,不可能没有启动资金吧?”

“我哪敢谈条件啊!”

“也是,也是。”

“你当人情把那公司赊给我,县委县府办的主任们都会感谢你,这对你以后可是大有好处的。”

高书记才不信他那么寒酸,说:“以后再说吧!”

这天,跟永强谈总公司的事,谈是否能跟汪燕搭上关系,张建中到县里,应该不会再玩咸水货,我们是不是跟汪燕合作?以说省城那公司,是不是在省城找个买主弄出去?

张建中已经跟永强谈过想调他去县里,早动了心,又知道高书记的为人,便说了许多难处。

高书记一筹莫展,把永强大骂了一顿。

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生闷气,所长的电话打了进来,说省城有人要见他,说是想跟他合作做生意。

高书记还没回过神来,说:“边陲镇这种穷地方,有什么生意好做的?”

电话里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好!是高书记吗?”

高书记心里好一阵舒服,问:“你是谁?”

三小姐说:“我是特意到边陲镇投资的生意人,想见你高书记。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面谈?”

高书记问:“你想投资什么?”

“投资什么都可以。”

有这么好的事?不会是骗子吧?现在骗子太多了,然而,那女人的声音确实好听,想见见这女人又何妨?说不定她想来边陲镇走咸水货呢!汪燕不就是女人吗?现在的女人可不敢藐视。

“你把电话给所长。”

所长接过电话问:“你有什么指示?”

高书记说:“你把她带到我办公室来。”

拿张建中与高书记比较,所长当然更听高书记的,于是,把坐上大哥的车,把他们带进镇政府。

此时,张建中正好经过,坐的是镇政府那辆破吉普,忙叫司机拐弯跟上去。破吉普笨拙地拐过弯来,前面的车已经停在镇政府办公楼前,只见高书记迎了出来。张建中心里一跳,想他们怎么跟高书记扯上关系了?

一阵寒暄,高书记与三小姐并排上楼梯,向高书记办公室走去。

张建中没有近前,在镇政府大门边等了一会,见所长独自一人出来,才迎上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认识高书记?”

所长说:“他们并不认识,但高书记听说他们是来谈生意的,就召见他们了。”

张建中急了,想他们跟高书记扯上关系,走通咸水路,哪还轮得到他张建中?于是,闯进高书记办公室。

高书记愣了一下,问:“你进来­干­什么?”

张建中笑着说:“我们是熟人。”

秘书说:“你也太无赖了吧!”

“我们不是不打不相识吗?”

三小姐­阴­着脸问:“这个是你们镇政府的人吗?”

高书记问:“发生什么误会了?”

“你们应该好好教育这种人,简直无法无天了,我们只是去海边走了走,他就敲诈我们,硬说我们是来走私的,要罚我们的款,不给还动粗,最后,打不过我们,就叫派出所把我们扣起来。”

“没想到,你还挺会编的。”

“这是我编的吗?你的脸是怎么弄的?难道不是被我司机打的吗?”

虽然,那司机伤得比你重,但你是伤在脸上,谁都看得见。

三小姐继续说:“我们是到这来考察的,看是不是值得我们来投资?一直以来,我们家族的投资方向都是盯着大城市,最近,大哥发现只是向城市发展还不行,也要适度向城镇,向一些贫困地区转移,特别是边陲镇这样有特­色­的地区。”

——这里的大海,这里的沙滩很适合开发旅游业,尤其是这里的民风淳朴,有许许多多大城市看不到的东西,听不到的传说。我们跑了不少沿海地区,还是更看中这里,准备回去向大哥汇报,把我们投资转移的第一个点设在这里,但是,今天,遇到这个家伙,完全破坏了边陲镇的美好形象。”

——如果,高书记希望我们家族投资的话,我想,首先必须刹住这股邪气,必须清理掉一些欺行霸市的人,像他这种人。

三小姐指着张建中说:“我听说,他已经不是边陲镇的人了,还跑到边陲镇来­干­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充分说明他没把你高书记放在眼里,还想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书记还真觉得像那么回事,你自己调走不算,还想把永强也带走,还想白占便宜,把省城那公司弄到手,说是赊,到了你手里,再叫李主任出面,我能把你怎么样?

张建中啊张建中,你在县城吃不开,没人尿你,你却跑到边陲镇来,想骑在我头上。

报复我是肯定的,我对你张建中并不怎么样,你会不计前嫌?

高书记看着张建中的目光已经变了,透露出一股凶光。他是好欺负的,你张建中仗着李主任想压我一头?别痴心妄想!

老实说,如果,要他选择得罪某一方,他更愿意得罪张建中,目前,他缺什么?缺政绩,缺撑起你张建中离开后塌下来的那片天,有大哥家族进入,这一切就都补上了。

“张副总经理。”他把“副”字咬得很清晰,“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请你离开边陲镇。既然,你已经调走了,既然,你认为其他地方更有作为,以后,最好不要踏进边陲镇。这里不欢迎你,我高书记不想看见你!”

409万事开头难

张建中没想到这女人一下子抓住了高书记的命门,把高书记激得几乎跳起来。

“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我已经够冷静了。”高书记说,“如果,我不冷静,就不是现在赶你走了。我就是太冷静才让你在边陲镇乱来,得罪了三小姐,差点把财神爷气走了。”

张建中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能轻信她的一面之词?”

“你觉得我们是招摇撞骗吗?没有一定的实力可以开着百多万的进口车吗?”

三小姐还是一脸冷漠。在高书记的办公室里,她已经摘下墨镜,一张白白的脸,漂亮得像画里一样。然而,那是一幅白描画,没有一点儿生气。

“我并不怀疑你的实力,只是怀疑你是否会到边陲镇来投资?我搞不清楚,边陲镇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这个没必要告诉你。”

三小姐还属于老实人,认为不能让政府官员知道自己想来走私,但也确实说不清具体的投资方向,因此,故弄玄虚。恰好,张建中也知道她不敢说真话,便对高书记说:“她是恶人先告状,因为,他们打了我,被所长带到派出所,所以,假借投资之名,企图蒙混过关。”

高书记愣了一下,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张建中见他一个犹豫,示意他到外面说话,出了门,压低声音说,就算他们家族想把一部分投资转移到一些小地方来,但怎么会看中边陲镇呢?从省城来边陲镇,一个来回要四五个小时,她愿意这么折腾?她愿意扎在边陲镇吃苦?他们是来赚钱的,边陲镇有什么钱可赚?高书记问,她总有个什么理由跑到边陲镇来吧?张建中说,他们是在省城呆得闷了,出来耍风流,你以为,那个秘书真的是秘书吗?他跟那个三小姐不是夫妻就是恋爱关系。高书记回头看了看三小姐和那秘书,不由得点点头。

“你不是不知道,我对边陲镇是有感情的,调回县城,我也很无奈,我在边陲镇的时候,基础多好,想怎么赚钱就怎么赚,但李主任一定要我回去,我敢不回去吗?”张建中说,“我现在考虑,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还呆在边陲镇玩走私?我们一起玩,有钱一起赚,把那些县委县府办的主任也拖下水,他们尝到甜头,就算被缉私队的人抓住了,也有保护伞。”

他抛出这个饵,让高书记双眼一亮,哪还去考虑三小姐他们是­干­什么的了?她就是省城最富有的家族,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他们在外面说话,三小姐心里也有点慌,眼看着把高书记的火点起来了,那无赖三几句话就给泼灭了,这会儿,不知又在搬弄什么是非?

秘书也压低声音问:“他们在密谋什么?”

三小姐很不喜欢他遇到状况就六神无主,一副没有担当的恐慌。

“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谅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不会是想敲诈我们吧?”

“完全有可能。”三小姐反而心定了,想那无赖搞那么多事,应该就是想弄几个钱。于是,又有些后悔,他知道了自己的来路,还不狮子大开口?

“暂且如果,你们真要来投资,应该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投资方案,只凭口说,谁也不会相信。”张建中说。

三小姐见高书记又扳起一副官脸,知道他已经被张建中说服了,心想,这家伙还有点不好对付。

秘书说:“制定投资方案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我们只是考察,回去后,还要综合各方面的情况。”

张建中笑了笑,说:“也就是说。也有可能不来投资。”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也就没有谈下去的价值了。”三小姐一边说,一边朝外走。

趁此不备,走为上策。

张建中说:“那就不送了。”

他也不想他们再多逗留,如果,在派出所,你张建中怎么他们都可以,在高书记面前,他可不想他们说实话,不想高书记知道他们考察的真正目的。

上了车,见张建中没有跟上来,三小姐很不理解地说:“他怎么没跟上来?”

秘书说:“他可能忘了。”

三小姐觉得不可能,觉得那个张建中一定有什么古怪?果然,车开出边陲镇,张建中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你们走的也太快了吧?”

三小姐问:“你还想怎么样?”

张建中笑着说:“我只是想跟你们合作。”

“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吗?”

“我很清楚,你们跑到边陲镇来­干­什么?其实,我到边陲镇来的目的也一样。我真有点担心,你会在高书记面前说漏了嘴,让他知道你们想来走私,他设防一堵,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我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暂且相信吧!”张建中说,“第一,我现在也是开公司做生意的,说是跟政府有关系,但也没有关系。第二,我对边陲镇了如指掌,没有我配合,你们也玩不转。没听说过猛龙难抵地头虫吗?”

“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们不会­干­犯法的事,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好了,别装了。见个面,我们谈谈条件。”

“你那点小伎俩,一眼就让人看穿了,别枉费心机了。”

当我三小姐是傻的?回去跟你谈,还证据确凿,被你抓进派出所?

见三小姐把大哥大挂了,张建中知道,再打过去也没用,只好暂时放一放了,心里却觉得自己太义气,刚才争那么一口气,却放跑了一条大鱼。其实,刚才也没想到她会把高书记搅进来,只是想让派出所吓唬吓唬他们,杀杀她的傲气,才谈正事,那时候,谈得也主动。

这会儿,只能等她的气消了,只能诸多解释让她相信自己。

张建中捂了一下脸上的绷带,想这是自讨没趣,想这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你见了她心里何必不舒服呢?

回县城的路上,高书记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怎么走了?问他说的话算不算数?以后,你走咸水货,别少了边陲镇那一份。张建中这才发现问题严重了,刚才那么随口一说,高书记认真了。

可能不认真吗?谁跟钱过不去?

“汪老板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如果,没有订单,你那么大老远跑来­干­什么?你是来探路的。”

“边陲镇是你的地头,我有没走咸水货,瞒得了你吗?”

这么一说,又提醒了高书记,他说:“是啊!是啊!你别想能骗得了我。你到我的地头来,别想少了我那一份。”

张建中彻底意识到自己与往时不同了,你已经是外人了,每路一次咸水货,不得不考虑高书记的利益了,否则,他使坏,一个电话就能坏你的事。

“是不是也谈谈省城那公司的事?”张建中不能让他白赚了便宜,“既然是合作关系了,那公司就赊给我吧!你还怕我不会还你钱?”

“就知道你不会那么顺摊,就知道你藏着一手要捞我一把。”高书记说,“好吧!好吧!不跟你那么计较了。”

“不要反悔啊!”

“不反悔。”

“我回去跟李主任汇报,你想反悔就没机会了,我还不想你骂我,太无情B你。”

回到县城,向李主任谈省城那公司的事,说自己如何苦口婆心才劝高书记把那公司给了自己,说总在县城转为转去也谈不到什么生意。李主任心里也急,你总不能贷款再发下个月的奖金吧?你总不能让张建中那么一事无成被人笑话吧?

然而,老婆却把他骂了一顿,你调到回来为什么?还不是不让他跟敏敏两地分开?这下好了,分得更远了。

李主任很无奈,说:“万事开头难,局面打开了,他不会总呆在省城。”

410应该承担一切

虽然,打了几次电话给三小姐,她都不接,但一提去省城,张建中还是兴奋不已,这阵,他碰都没敢碰敏敏,蓄存了太多能量,想起去省城,见汪燕只是一步之遥,心底便有一团火,一窜一窜往上涌。

他对自己说,你对汪燕不能再有那种邪念。自从,答应了郝书记,你和敏敏就捆绑在一起了,再跟别的女人再有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就是越轨就是不道德,就对不起敏敏。

他对自己说,你已经没有选择了。目前,只是非常时期,李主任才不让你和敏敏的关系公开化,其实,想想敏敏,她哪一点对你不好?

这么一问,张建中的心便往下沉。

“你明天你去省城?”敏敏在电话里说。

“是的。”

“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我是去工作。”

张建中的心很虚,不知自己担心敏敏妨碍自己,还是更担心她身体经受不了路途的折腾。

“我知道。”听得出她很失望。

“我很快就回来,三几天吧!”

“晚上,不忙吧?”

“不忙。”

张建中心里却想,见面又怎么样呢?

最近,他们在一起,更多是散散步,说说话,最后拥抱一下。这天,她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张建中笑着摇头。她说,看得出来,你心里不爽。张建中说,没有啊!她便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像是还不想回家。

“走吧!”他拍了一下她的背,她却哭了起来,“怎么了?”

“我没用,我很没用。”

“怎么这么说呢?”

“我就是没用,我自己知道。”她用泪湿的脸摩擦张建中的脖子,“我可以的,你不要克制自己,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你要了我吧!我什么都给你,命给你都可以!”

“这是什么话?你想得太复杂了,我只是觉得,还不能那么对你。”

“我爸不反对了,你也知道,我妈更不会反对。”她吻他,嘴­唇­很柔软,很湿润,贴在他­唇­上,就用舌尖撬开他的嘴。

张建中一点反抗力也没有,只是对自己喃喃,这是最后底线了,再不能有更进一步的举止啊!只要你张建中不主动,双手规规矩矩,敏敏是不会太主动的,然而,那个不听话的东东,膨胀无比,被挤在彼此的小腹之间,不想挤得太难受,稍往后退一退,敏敏却挤过来。

“摸摸总可以吧?”张建中对自己说,“又不是没摸过。”

他的手不听话了,滑到她腰间,滑到她的屁屁上,轻轻游走了一小会,就用了劲,敏敏一个绷紧,就感觉她高了几寸,心里很清楚,她的意思。

“你看你看,叫你规矩一点,你还是不能规矩。”

张建中松了手上的劲,但敏敏还是那么踮着脚尖。这时候,她贴着他有脸,“呼呼”喘着气。

“累了吧?”

“不累。”

这是快到她家的街边。

“会有人看见的。”

“找个地方坐坐。”

“没有地方。”

就算这里有坐的地方又怎么样?跟汪燕什么环境都可以,但敏敏不一样,那次在她房间,一切准备都做足了,还是不能得手。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如果,在野外,敏敏出了什么状况,哪可成了千古笑话。

“应该很晚了。”

“我不管。”

她把自己挂在他脖子上,双腿悬中,张建中怕她掉下去,忙捧着她屁屁,感觉丑小子由下而上,顶到了她那个地方。

“我们去那边好吗?”她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

“还是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

“你妈会担心的。”

“她不会。”

不可能不会,那次被碰见后,郝书记似乎再没给他们机会,他进敏敏房间总觉得郝书记在监视他们,在客厅走来走去,脚步踩得很响。

“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哪有不好的?敏敏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傻。“我妈买了一本书给我,放在我的枕头边。”

“什么书?”

“计划生育的书。”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虽然光线有点暗,还是看见她涨红着脸。

“郝书记怎么买这样的书给你?”

“我怕我什么都不懂,怕你欺负我。”

“我怎么会欺负你呢?”

“你就会欺负我,你就想欺负我。刚才,你没想吗?”

张建中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在想,你不是也希望我欺负你吗?你叫我去那小树林­干­什么?不就是要我去那里欺负你吗?

“这些天,我可以。不会那么什么,书上叫,安全期。你怎么欺负我都可以,不会,不会怀孩子。”

张建中分管过计划生育,知道什么叫安全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安全期。跟汪燕在一起,根本就没考虑这些。有时候还想,怎么那么运气,没发生什么意外?

“怎么不早说?”

张建中紧紧抱住她,并不是因为安全期而兴奋,而是郝书记不反对,相反还怂恿鼓励,想她在客厅走来走去不是想要监视他们,更多还是焦虑敏敏闯不过被撕裂那一刻。

他的心凉了一半。

“李主任会反对的,他不会希望我们太早走那一步。”

敏敏停了下来。

“有些事可以提前­干­,有些事要过了界。”

敏敏一个急转身往回走,张建中一把拉住她。

“放开我。”她想甩掉他。

“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知道你心里想引起什么。”

“想什么?”

“你害怕是不是?你后悔是不是?你想说什么你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说,我不会勉强你,我不会赖着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要是那个意思,还会见你吗?”

“你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见我。”

“我们别吵好不好?”张建中忍住了,你怎么可以跟她吵呢?你就不怕她承受不了吗?

“是你要跟我吵的。”

“我没有。”

“你就是。今晚,你就是想跟我吵。”她的脸发青,手捂着胸脯。那一刻,张建中还意识到,她也承受不了分手的打击。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我没想跟你吵,我没有后悔,没有想跟你分手。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呢?”

“你不必有顾虑,不想跟我在一起可以说,我不怪你,不会说你过河拆桥。我很清楚,都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你。”她说,“我们分手吧!是我提出来的,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跟你没有关系。”

“你傻啊!”张建中抱住她。

“我不傻”她木木的。

他想吻她,想用舌尖撬开她的嘴,那嘴闭得紧紧的,却有两行泪流了下来。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明天,我就要去省城了,你不要搞得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好不好?”突然,她身子一软,人就后仰往后倒,张建中忙抱得更紧,就见她双眼紧闭,鼻翼一张一合,嘴­唇­发紫。

张建中脑袋“轰”地一炸,急忙紧掐她的人中。

——可别出什么意外,可别晕过去醒不过来。

——好在是在街上,如果,在小树林里,你张建中哪还有颜面见人?

“哇”一声,敏敏哭了起来,搂着他,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没有,没有。你没有害我。”

“你还是找别的女孩子吧!我配不上你,你跟我在一起,我只会拖累你。”

“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

敏敏不停地吻他,不停地说:“你说的,这是你说的。你不许后悔,你不许不要我。我跟定你了,我这辈子都缠着你了,是你要我跟的,是你要我缠的。”

那一刻,张建中觉得自己很男人,觉得自己就是应该承担一切。不管今后怎么样?你都不能辜负敏敏,她都是你的女人。

411比你介绍的模特儿要好

在省城呆的几天,张建中没见汪燕,打了一次电话过去,那次真有点忍不住了,问她怎么那么平静?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汪燕想平静吗?想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我不跟你合作了行不行?我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总可以吧?你也可以找啊!你也可以把我甩了啊!”

张建中笑着说:“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我就是问问你,你就嘴不停没完了。”

“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吗?你调回县城了,想出成绩是不是?想走一笔大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

“怎么能这么说呢?走得越大,你越赚得多,这不是互利吗?双赢吗?没有谁利用谁吧!”

“既然是双赢,你就别催我,好好的心情都被你催坏了。你耐心点,等我的消息。”

汪燕又给大哥电话,却是他秘书接的,说大哥在开会,说她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他会转告大哥的。她说,我想跟他谈恋爱,你可以转告吗?秘书说,大哥已经结婚了。汪燕说,结婚怎么了?结婚就不能有相好有情人吗?秘书也­干­脆,说,那好吧!我转告他。汪燕心里清楚得很,什么狗屁开会,其实,他是不想接自己的电话,这会儿,就站在那秘书身边。

她不再等了,跑去他那幢办公大厦找他,却被保安拦住了,问她有预约吗?她说假话脸红都不红,但人家打电话上去一问,就怎么也不放她进去了。保安很礼貌,希望她不要在大堂吵,不要为难他,不要砸了他的饭碗。

汪燕没地方撒气,就打电话给张建中,问他最近­干­什么坏事了?那么晦气,一笔好好的生意就要到手,接了他的一个电话就谈崩了。

“你怎么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谁?每一次给我电话都诸多不顺!”

张建中心里想,你是生理失调吧?你是没人给你通地下道不顺畅吧?妈的,我张建中也好久没­干­那粗重活了,让我给你修理修理。

“要不要我去省城?”

“好啊张建中!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给我电话了,原来你没安好心,说是谈生意,其实,只是借口,说是问我要不要咸水货,是想跑到省城来占我便宜。你别想好事,别以为走了几趟咸水货就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汪燕好话好说,或许,心里的火还不会烧得那么旺,她这么吵吵,张建中反而觉得她欠收拾了,反而觉得自己不收拾她不行了。于是,二话不说,就跑到她公司去了。那个副经理钱勇拦住他,恶狠狠地问他­干­什么?说汪老板并不想见他。

张建中早知道这家伙对汪燕不怀好意,说:“她想不想见我,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

他拨开钱勇往里面闯。

钱勇跟在后面说:“你站住!你站住!”

公司里的人都抬头张望,看着张建中很用劲地推开汪燕办公室的门,汪燕不在办公室。

“她就知道你会来,一早就躲开了,躲得远远了。”

张建中已经被下半身控制了大脑,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她的大哥大,你知道我在省城,还不滚回来?

汪燕听也不听就把电话按了。

钱勇得意地说:“我说了吧?她不会接你的电话。”

“她怎么知道是我打给她的?她以为是你的电话,不要你麻烦她。”张建中用大哥大拨打,她还是不接就按了。

钱勇更得意,说:“死心了吧!可以离开了吧?”

“我就在这里等,等她回来。”

张建中一ρi股坐在沙发上。

“你再不走,我对你可不客气了。”

“你怎么不对我客气?”

“你不知道可以打110吗?”钱勇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张建中不屑一顾,手一摊,说:“请便!”

钱勇的电话没拨通,张建中的大哥大反而响了起来。

“你打啊!你打啊!”他以为是汪燕回拨过来的,也没看,就说,“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还以为,真要跟我一刀两断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张建中冷笑两声说,“你的那位副经理准备打110,想叫警察来抓我,你是不是给他下个命令,叫他晚上再打,叫警察来捉­奸­在床?”

他要刺激钱勇,其实,不说他也早猜到自己与汪燕的关系了。

“我,我是敏敏。”

张建中差点没晕过去。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电话已经挂了。

汪燕没能进大厦,便呆在车里等大哥,就不信你不出来,狗皮膏药跟着你,就不信你不见我汪燕。然而,她却见三小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从里面出来。那人打扮得拉里拉塌,大男人竟留了一束比女人还长的马尾巴!

很显然,两人关系并不一般,上车前,站在一起说了一阵话,那男人像是不想坐她的车,她却拉住他,非要他上车。

不会是三小姐的老公吧?

虽然不知道三小姐有没嫁人,但那男人这年纪肯定是结了婚的,如果,不是那层关系,会拉手拉脚吗?而且,还是在这大厦门前。这个三小姐,也太没眼光了,选中这么个人,嫁给这样一个没有品味的人。

可能她觉得男人这样才有品味!

汪燕走了过去,笑着问:“这也太巧了,在这里遇到你。”

三小姐迷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大哥。”

“你觉得,大哥会见你吗?”

汪燕看了那男人一眼,问:“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那男人双眼发着亮光,主动地自我介绍,说他是三小姐的二哥。

汪燕愣了一下,信心不足地说:“你是二少爷?”

三小姐在一旁催:“我们上车吧!”

二哥却问汪燕,“你怎么称呼?”

“我叫汪燕。”

汪燕把手伸给他。他竟托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那酸溜溜的感觉弄得汪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走啊!”三小姐又在一旁催。

汪燕笑着说:“三小姐有什么急事吗?”

“我和汪小姐谈点事。”二少爷问汪燕,“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汪燕给他放电。

二少爷扛不住了,对三小姐说:“不去了,你别超心我的事了。”

“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不需要了,现在不需要了。”

二少爷看着汪燕,不只是定着看,还围着她转了一圈。

“就她了,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汪燕却很高兴,大少爷不理自己,这二少爷对自己倒很感兴趣。

“她是来找大哥谈生意的。”

“这没有冲突。”

“她不会跟你去那地方的,更没有时间陪你呆在那里。”

汪燕说:“我不知道你要我去哪里?也不知道你要陪我­干­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非常愿意跟你走。”

三小姐叫了起来:“汪老板,请你不要搞事。”

“我怎么是搞事呢?”汪燕问二少爷,“我是搞事吗?”

二少爷过去推三小姐,说:“你回去吧!你走吧!你去忙你的吧!她比你介绍的模特儿要好。”

“她到底哪里好?”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

这个汪燕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怎么能跟模特儿比?她也能入画,你那画会是什么品味?

各人有各人的审美观,你三小姐觉得模特儿的骨感是一种美,但二少爷觉得汪燕这种丰盈是另一种美。这天,她还是穿着自己喜欢的衫裙,在风里飘出了一种二少爷喜欢的韵味。

“上我的车吧!”汪燕说。

这期间,大哥大响了几次,她都没有接。

“你可以接电话。”

“不用。”

张建中在汪燕办公室打她大哥大时,她把大哥大关了。

412欲擒故纵

三小姐打电话给大少爷说汪燕不知安的什么心,和二哥凑到一起去了。大少爷说,她要去就随他去吧!三小姐说,你不觉得她别有用心吗?找你不成,就改找二哥了。大少爷笑着说,有用吗?难道她能从他那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三小姐当然知道汪燕得不到。

“她会不会怂恿二哥闹出点什么?二哥那人有点一根筋。”

“他闹不出什么事的。”大少爷说,“你还是多关心,那条水路的事吧!”

三小姐担心的正是这个,如果,汪燕通过二哥直接与大哥说这事,自己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我正抓紧呢!想再去一趟边陲镇,找高书记谈一谈。”

“你不会是想跟他合作吧?”

“当然不会,怎么说他也是政府的人。跟政府合作­干­这种事,太冒险。”三小姐换了一下拿大哥大的手,说:“我想到那边投资搞个土特产收购公司,高书记总会支持的,表面说是收购那里的土特产,扩展边陲镇土特产的销路,实则是在那里扎下来,摸清路子,再找几个本地人帮忙。”

“你认为,有多大把握?”

“应该不难,目前,我们难的是无从下手。只要摸清了情况,应该不成问题。”

大少爷沉默片刻,说:“有些事不要太勉强,如果能自己­干­就自己­干­,自己不能­干­,还是按原来的路子走吧!”

三小姐可不想看到汪燕那副嘴脸。她也不服气汪燕,她汪燕­干­得成的事,她三小姐怎么就­干­不来?

“你再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

往回走的路上,接到了超市保安主管的电话,他说,附近那个海味店两天后开张,发了请帖过来,问她是不是参加?三小姐很不屑,对保安主管说,那种小本经营,我就不参加了。要去你去吧!这会儿,她哪知道自己是舍近求远,只想着明天就去边陲镇张罗搞一个土特产公司,在那边找个落脚的地方扎下来。

说老实话,她一点不知道边陲镇有什么土特产?

此时,张建中却在赶往回兴宁县城的路上,一个疏忽,在电话里说了狠话,不知把敏敏气成什么样?在大哥大里解释了一番,还是做贼心虚怕解释不清,便急着往回赶。

从省城赶回兴宁县城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跑陆路,还要等轮渡跑水路。车到了渡口,轮渡还没到,就在岸上等,其中在一个渡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越发让张建中感到交通的不便利。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把边陲镇当兴宁县的桥头堡会更合适,从那边去省城要直接得多,只是兴宁县的位子没定好,投资和建设的重点放错了地方。

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先把头掉过来?把公司放在边陲镇,走那么一条被忽视的捷径,把兴宁县的贸易做到省城去?

然而,你把公司设在边陲镇,县委县府办的主任们会同意吗?那几个公司员工会跟你跑到边陲镇去吗?首先郝书记就会反对,把你弄到县城来,你怎么还往边陲镇钻?

目前,他还得考虑到自己能否在省城打开门路,搞个海味店太微不足道了,你还要找到一个有力的依靠点,最好像赵家这样的依靠点。也是等轮渡等得无聊,便又打电话给三小姐。

到省城这几天,也没少给她电话,她听都不听直接就挂了,因此,打这个电话多少带有某种侥幸。

“你可以忘记这个号码吗?”

她竟然接了,张建中忙说:“你先别挂,我跟你谈正事。”

“你能有正事吗?”

“我们约时间见个面好不好?”

“不好。”

“有些事,还是见面谈才更有诚意。”

“我不这么认为,最有诚意是在电话里谈,长话短说。”

“那好,那好。我试着在电话里说,看能不能说清楚。”张建中说,“你去边陲镇的目的,我是很清楚的,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其实呢!我能帮你,你相信我,我能帮你。”

“非常感谢!但是,我不需要你帮我。”三小姐说,“如果,没别的事,就挂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打电话进来了。”

这个三小姐不会是另辟蹊径吧?海岸线长得很,哪里不走咸水货?为什么就偏要在你兴宁县边陲镇走?于是,觉得自己当时太义气用事,把一条大鱼放走了。妈的,主要还是三小姐太让人恨得牙痒痒了。

汪燕算是张建中见到最高层次的女人了,三小姐却还高出一筹,虽然,没见她­干­过什么,但只看见她那气质,你就不得不承认,这种女人高不可攀,越是高不可攀的女人,心里就越会有一种不服气,越就想用一种什么方式击溃她,让她对你另眼相看。

这是一种自卑?

张建中并不认为是自卑,相反,他认为自信满满。你三小姐很了不起啊?没有大少爷,你算什么东西?你能有今天?你还不是全依傍着大少爷的辉煌?有本事单挑,像我张建中一样,完全靠自己打江山。

轮渡靠岸了,上船了。

张建中对自己说,算了算了,跟她较什么真?

这个时间段,心情最好的属二少爷和汪燕。

二少爷一见到汪燕双眼就发亮光,她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不一定很漂亮,但有一种让他说不清的韵味,她没有模特那种骨感,但有一种让他着迷的丰盈。他觉得女人就应该这样,不能骨感得像衣架,又不能丰满得太累赘。

在他的理解中,汪燕这种才是完美,有某种韵味却又有少少缺撼。他想要描绘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汪燕的感觉却是缠不住大少爷,粘上二少爷也不错。

“我从不管生意上的事,不沾铜臭味。”

“所以,你就呆在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二少爷带汪燕参观他那个残旧的别墅,看在在小院子里种的菜和养的­鸡­。

“你是个怪人。”汪燕笑着说。

二少爷很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沾沾自喜,说:“真正喜欢艺术的人,没几个是神经正常的。”

他把汪燕带到一个房间,只见偌大的房间搭了一个高一米左右,两三平方米的小舞台,上面铺了红绸缎。他说,他要她在这个舞台上展示各种风姿。他说,她展现的是东方美女的风姿,他要绘一组东方美女的组画,参加不久后的一个国际画展。开始,他信心并不足,但见到她后,他自信自己一定能拿奖,一定能一炮而红,成为国际画坛一颗闪耀的新星。

汪燕说:“我很愿意与你合作,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

二少爷看着她,兴奋的眼神露出一丝儿失望。

汪燕忙又说:“你吩咐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他的脸反而红起来,嘴­唇­哆嗦。

——不知你能不能理解?但是,请你相信我。

——西方人都喜欢祼体画,国际上许多著名画家都是从画­祼­体画开始成名的。

——这绝对不能黄|­色­*秽,相反,是一种自然美的展现,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汪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却还是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其实,其实,在我眼里,你只是一道风景,是一种美。”

二少爷列举了许多西方­祼­体名画,说那些女人都成了流传千古的女神。他就是要为中国填补这方面的空白,就是要让东方女神走向世界,而他选中的这个女神就是汪燕。

汪燕才不要成为什么东方女神,也不相信二少爷有这个艺术才华,但是,她可以通过那个小舞台成为左右二少爷的女神。

“你让我考虑考虑。”她总是欲擒故纵。

413偷听

张建中回到兴宁县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打电话给敏敏,是郝书记接的电话。

“敏敏可能已经睡了。”

声音平静得张建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敏敏并没有把事情张扬开来,但他想,敏敏不会也像郝书记的心情那么平静吧?不会那么早就睡吧?

“我刚从省城回来。”

“这么晚才到啊!”

“一路都不顺,走走停停的。”

敏敏从房间里出来,问,是我的电话吗?郝书记说,你还没睡啊!是小张打来的。她又对着话筒说,敏敏还没睡,你跟她说吧!张建中问敏敏能不能出来一下?说他就在她家门前的街上。敏敏说,你怎么回来了?那么远跑回来­干­什么?但心里却很甜,想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早相信了张建中的一番解释,相信他在电话里说的是气话,相信他骂的那个人是别有用心。做生意嘛,什么人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手段都会耍,她相信张建中遇到了一个蛮不讲理的人,硬说他跟某个女老板有染,张建中会是那样的人吗?他要是那种人,还会对自己那么好吗?每一次,他都不敢对自己太过份,即使自己很愿意,即使自己告诉他,可以给他,也可以承受得了,但他还是忍得很辛苦,没有越雷池半步。

敏敏才不相信,这样的男人会跟别的女人乱七八糟。然而,他还是担心她会误会,还是那么大老远跑了回来。

“你是不是太傻了?你不会是一放下电话就赶回来吧?你对自己就一点信心也没有吗?你就对是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我,我不是担心你吗?”

“你是认为,我是那种小­鸡­肠肚的人。”

“不是当然最好。”

他们站在街边,敏敏还穿着睡衣,晚风吹来,睡衣飘扬。

张建中说:“没事就好,你回去睡吧!”

敏敏没有动,很想跟他多呆一会,心里便想,人家火急火燎赶回来,见这么一小会儿,也不好吧?

“你在省城忙不忙?”

“很忙,过两天就要开张了,要打点的事很多。”

“那你回来怎么办?”

“明天再坐早班车回去。”

如果说,他对汪燕也曾有过这种奋不顾身,那是因为一种­肉­欲的吸引,明知道不可能得到这些,他还是赶了回来。这是一种自觉行为,不想她担心,怕她胡思乱想。

或许,或许这就是经常说的爱吧?

老实说,张建中很怀疑自己对敏敏有没有爱?你是不是利用她?利用郝书记李主任?否则,怎么总对她下不了狠?

你是忘不了汪燕吗?是放不下她吗?

其实,汪燕从没把你放在心上,没有生意合作,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有合作的时候,她才应付你,她是怕你不与她合作,才不得不应付你,就像她跟其他生意伙伴玩暧昧一样。

再不能犯迷糊了,再不能有那种一脚踏两船的想法了,对敏敏太不公平。你应该承认事实,承认敏敏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承认你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你喜欢她,你爱她,你可以为她放弃一些你本来很不愿放弃的东西,比如,你可以强忍着,不让她受痛苦。

他抓住敏敏的手,很想说,“我爱你!”

这么久了,他还没跟她说过这句话,尽管想过得到她,想过和她结婚,却没有给过她这样一个承诺。

敏敏很想进他怀里,身后却响起一阵脚步声。

“站在外面­干­什么?”李主任突然冒了出来。

张建中忙松了手。

李主任冷冰冰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有话进家里说。”

敏敏羞涩地抢在前面,先开门进去,郝书记正躲在门后偷听,女儿差点撞进她怀里。

“怎么一起回来了?”郝书记故作惊讶。

李主任说:“他们就站在门外,也不检点检点,穿着睡衣就跑到街上了。”

郝书记为女儿辩护:“这不是在家门口吗?”

“我没说过吗?还不要公开他们的关系。”

“这么晚了,谁会看见?”

“我看见了。”

郝书记笑了起来,说:“你看见又有什么关系?”

李主任转了话题,问:“你不是在省城吗?那边不是忙着搞开张吗?怎么跑回来了?”

“年青人闹了点误会,人家担心你女儿,所以,大老远跑回来了。”

“放着正事不­干­,尽想些私事小事。”

“这怎么是小事呢?你别总要人家像你一样,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公事。”郝书记对张建中说,“别听他,别像他那样,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李主任很不满意地看了老婆一眼,你心痛自己的女儿没错,但你不能总要张建中围着敏敏转,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虽然,敏敏与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但张建中也不能太儿女情长。

“你说说吧!省城的门店张开了,你有什么计划?能不能在一个星期内打开局面?”

许多事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何况,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是不是也太仓促了?

“我再不能等了,再没底气在那些主任面前打马虎眼了。”李主任说,“已经有人怀疑你的能力,开始提出换人了。不要以为,调到县城来就可以混日子,就可以玩些花架子,做生意不像坐机关,说几句好话就可以糊弄过去。做生意是实实在在的,赚了钱才是硬道理。”

郝书记很不满意丈夫这番话,张建中的能力是明摆在那的,人家怀疑你也怀疑?你是县委常委正主任,人家说闲话,你就不能顶回去?再说了,小张不是在努力吗?不努力,他跑到省城去­干­什么?小张不是为敏敏好吗?他不担心敏敏会受这车马之累吗?

这么想,她就很怜惜地看着张建中,说:“别管他。他就是个工作狂,恨不得你明天就做成一笔大生意。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有能耐叫那些成天说空话的主任们试试,看他们能­干­出什么实在事。”

张建中说:“李主任也有他的难处,其实,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点表现也没有,也很辜负了李主任的期望。”

他心里也很憋屈,以前在边陲镇,­干­一样成一样,为什么回到县城就诸多不顺?汪燕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三小姐,又因为自己一时义气给弄跑了。

“我回去一定争取,一定在一个星期内给你满意的答复。”

他有点豁出去了,明天一早就赶回去,直接上门找三小姐,就是不要这张脸,也要跟她说清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走成一笔咸水货。

李主任说:“这可是你说的。”

郝书记却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主任看了她一眼。

张建中说:“我会有办法。”

李主任说:“­干­成了再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总B小张?”郝书记说,“你不要以为调他回来就可以要他做牛做马?”

“没人要他做牛做马。我是要他证明自己。”

“应该是证明你自己吧!你怕人家说你没眼光说你看错了人调错了人。”

这话戳中了李主任的要害,把张建中调回来,一切都还平静,谁又想到这一会儿的工夫,县委副书记就调走了,那位子就空下来了?

一大帮自认为可以当副书记的人蠢蠢欲动,李主任自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可不想有人抓住任何痛脚,县委县府办搞公司搞创收是他认为最薄弱的一环,也是竞争对手攻击他的软肋,如果,张建中在短期内做出成绩,他就无懈可击,那副书记必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414我跟小张有一腿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李主任对老婆说,“怎么可以在小张面前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呢?你担心什么?担心他不喜欢敏敏?担心他成不了你的女婿?你这真是杞人忧天!”

“你知道什么?你就想着自己,人家小张今天从省城赶回来见敏敏有错吗?人家那么在乎敏敏是你的福气,你倒好,逮着人就骂,以后,你不检点自己,别说小张对你有意见,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怎么不放过我?”

“你把自己都贡献给兴宁县,我和敏敏都不需要你,你上班下班都呆在你的办公室,这个家没你呆的地方。”

“你这话也太狠了吧?为了小张,竟想把我一脚踢出门外?”

“这是你自找的!”

“我告诉你吧!我还真有那机会,把自己都贡献给兴宁县。”

这么说,李主任就把自己是县委副书记最有力的竞争者告诉老婆。他说,只要下面没人说他的坏话,上面又有人帮他,他就可以上位了。

“我就知道你自私,只考虑自己。”

“我这怎么是自私呢?我这还不是为你为敏敏吗?你就没有妻凭夫贵的感觉?”

“没有,一点也没有。”

李主任“嘿嘿”笑,说:“你就别装了。”

这时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主任说着话,便动手动脚,郝书记拨开他的手说,你别老不正经。李主任说,我是老不正经吗?我是跟别人不正经吗?我发现你才有点不正经,对小张比对我还好了。郝书记跳了起来,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对小张好不应该吗?我对小张好有错吗?你这吃的是什么­干­醋?还怕我跟小张有一脚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太宠着他了。他还没成你的女婿呢!你就那么宠着他。”

“我宠着他不应该吗?谁对敏敏好,我就宠着谁。”

“但你也不能宠得没有原则吧?不能宠得不顾及我这张老脸吧?其实,我的苦心怎么会不知道?我对他那么严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敏敏,第一,我希望他能像个真正的男人,能­干­事能出息。第二,不能让他觉得我们死皮赖脸巴结他,敏敏是身体有缺陷,但并不说明非他不嫁,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宠着他,他尾巴还不翘上天。”

“你真是这么想?”

“当然,并非完全为了我自己。”

见老婆软了下来,他又缠了上去。

“等敏敏睡下再说吧!”

她可不想敏敏回来时,他们正在火头上,那时候,怎么也会弄出动静,自从那次可能被敏敏偷窥了,她总顾虑,总怕再发生类似事件。

“敏敏不会那么快回来吧?”

“已经不早了。他们在外面应该不会呆太久。”

李主任想起了什么,问:“两个年青人没有超出范围吧?”

“没有,还没有。”

“现在的年青人,难说。”

“你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清楚吗?”

“小张还不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郝书记说,“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小张是真心对敏敏。”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敏敏不是承受不住,他们早就走到那一步了,但话又说回来,小张明知敏敏的缺陷,还那么一如既往,正是她觉得张建中可贵的地方,正是她觉得不应该让他再有委屈。

李主任似乎也觉得有点委屈张建中了,说:“不管怎么样,我这黑脸还是要唱下去。”

“总能过那个坎的。”郝书记说。

李主任点头说:“我也这么认为,有时候,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

郝书记看了他一眼,说:“这还像点人话。”

李主任又嘻皮笑脸地说:“你先让我过过你这道坎吧!”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说:“动静别太大。”

李主任已经爬到她身上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冲剌,丈夫就进来了,郝书记又想起张建中那个乌黑发亮的丑小子,如果,小个尺码,敏敏应该可以闯过去的,偏偏就那么人算不如天算。不由得想,今晚,今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吧?两个年青人爱得那么深,不会就来个了结吧?恍惚间,仿佛觉得那个大尺码在左冲右撞。

“停一停,你停一停。”

“怎么了?”

她又说:“没什么。”

抱住丈夫的腰,让他更贴紧自己,更努力地左冲右撞,本是想说出自己的担心,但又觉得这么一种状况开不出口,你怎么好意思跟丈夫­干­着事,却议论敏敏跟张建中会不会也­干­同样的事呢?

张建中要敏敏陪他去吃宵夜。他还没有吃晚饭,只是等轮渡时,在渡口吃了一条棕子。

“你没生我爸的气吧?”

“我为什么生他的气?”

“他那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

“是不是很不顺?”

“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在电话里发那么大的火?”

张建中笑了笑,说:“其实,只是一点小事。”

“你轻易不会发火的。”

“你不知道那人有多烦。他喜欢他的老板,但他老板根本就瞧不上他,我多找了几次他的老板,他就骂我对他老板没安好心,一天几个电话来­骚­扰我。”

“你答应我爸在短期内做成一笔生意,就是跟那个女老板吧?”

张建中摇头说:“不是她,她是我在边陲镇的合作伙伴,原还指望她帮我打响第一炮,她却躲着不见我,所以,我得另辟蹊径。”

“真的就那么有把握吗?”

“希望吧!”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即使做不成,你没什么,你也看到的,我妈一直都在帮你说话。我妈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但我也不能一事无成。”

他们坐在一个小夜宵店,张建中要的煲仔饭端上来了。他问敏敏吃不吃?敏敏摇摇头,张建中就不客气了,也不怕烫,便狼吞虎咽。

敏敏说心痛地说:“你也是的,­干­什么要这么做贱自己?”

“什么?你说什么?”

“总不能不吃饭吧!”

“这一路上,哪有吃饭的时间。”

“回来后,你也先吃了饭再来找我吧!”

“我哪还顾得上,再说了,本来是想叫你出来吃夜宵,但你穿着睡衣,所以,我又不好意思说。”

“你可以先吃着啊!可以打电话说你在哪里啊!还怕我找不到你?”

“我怕你在气头上,不接电话,不来见我。”

“你就多心,把我想得那么小气。”

张建中心里不由一番感慨,想这可你张建中的运气,遇到了敏敏这么通理达理的女孩子。他对自己说,以后,你对别人女人再有什么想入非非,天也不会放过你,雷也要劈你。

“明天,明天你跟我去省城吧!”

敏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什么?你说什么?”

“你不是没去过省城吗?明天,我们一起去省城,后天,忙玩手头上的事,我带你四处逛逛。”

“不会影响你工作?”

“我会处理好的。”

“你不是答应我爸了吗?不是说要在短期内谈成一笔生意吗?”

张建中心儿“咚”地一跳,又有点担心敏敏跟在身边,方不方便去见三小姐?

敏敏的目光暗淡了,说:“等你忙完再说吧!总有机会的。”

“还是去吧!”张建中坚定地说。

带敏敏去见三小姐能有什么不方便?难道你还想与三小姐有什么瓜葛?就算你有那个心,人家也瞧不上你。至少,有敏敏再,可以让你对汪燕死了那条心,别等店铺开张了,闲下去又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当然,绝对不能让敏敏和汪燕见面。

415漂亮女下属

店铺开张也很普遍,只是那时候,还没有禁止燃放鞭炮,所以,鞭炮声响得震耳欲聋,请了工商所的人来捧场,还请了附近几个有点规模的店铺老板,在酒店摆了五桌酒席。张建中的想法是,让这些人都知道,他们是海边来的人,他们的海鲜,在省城酒店也扎了下来,他还在酒席上说:“只要大家想在海边­干­什么?生意也好,个人的事情也好,找到我张建中,我一定满足大家。”

这可是话里有话,有心要跑咸水货的人,还不心领神会?

但有一点很可惜,附近那个大超市的老板没来,只是来了个保安主管。

张建中拍着他的肩膀说:“哪一天,我一定上门拜访。”

保安主管说:“张总经理这么豪爽,什么时候来都迎接。”

公司全体都到了,跑那么远跑一顿开张酒确实不值,但张建中说,这是任务,还叫总经理安排了一辆车送大家来。因为是专车,张建中要他们跑边陲镇,五个小时就到了。在边陲镇,顺便把倒把明也带上了。

高书记不放永强,张建中只好把倒把明又拉了回来。

店铺的事交给公司那个小年青负责,总不能没个人看门守店吧?服务员倒是可以在当地请的,张建中要倒把明过来协助。

那小年青叫伍文东,是一个连续补考大学都没能考上的落榜生,倒是喜欢在省城呆下去,但第一次参加工作,还没­干­几天,就让他负责这么个店铺,很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我可以吗?”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张建中给他信心,说,“我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已经是党委了。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没有­干­不成的事。”

其他几个人也说:“行,你一定行。”

伍文东就觉得大家还信任自己了。

其实,他们是害怕张建中选中他们,要他们呆在省城。这边肯定辛苦得多。在兴宁公司总部多好,又没什么事儿­干­,只是回办公室坐坐闲聊天,还可以偷偷溜出来买菜,提前回家煮饭。

张建中不放心的是倒把明,担心伍文东震不住他。

“你要听伍文东的,要­干­什么都要告诉他,不要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干­。”

倒把明说:“你没搞错吧!我听你的还差不多,听他的?他懂什么?”

“这不是懂不懂的事!这是原则。知道什么是原则吗?他是正式员工,你是暂时的,不在编的,难道还要他听你指挥。”

“你给我弄一个正式编制不就行了。”

“想弄就能弄啊!总得有个过程吧?你不好好表现,我怎么弄?其他人也不服吧!”张建中说,“表现好一点,配合好他把店铺的事­干­好,只要你表现得好,还担心我不帮你?”

他只能抛出这个诱饵。

“这可不是边陲镇的编制,县委县府办的公司,成了正式员工,就是­干­部了,如果调回边陲镇,不当党委副镇长,也要当办公室主任。”

倒把明双眼瞪得大大的。

“还有啊!以前,我们在边陲镇­干­的事,别乱说,不要喝了几两酒,嘴巴就管不住了。”

“我这嘴严得很。”

“严不严我还不知道?”

如果,公司的人帮得了忙,张建中才不愿把倒把明拉出来。

总算把店铺的门打开了,总算在省城有了落脚点,尽管有许多不尽如人意。在酒席上,有人喝了酒,摇晃着问张建中,怎么这么大老远地跑到省城来搞这种小生意?你们不是挂着兴宁县的牌子吗?应该做大生意才是啊!

张建中笑着说:“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还是从小做起实在。”

“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吧!弄点咸水货摆在店铺里,保证赚得盘满碟满。”

张建中摇头说:“我们是政府开的门面,怎么可以­干­这种违法的事吧!我们是守法经营,只经营兴宁的土特产。”

倒把明拿着酒杯摇晃着走过来,拍着那人的肩说:“我们张党委,不,张副书记,不,应该是,现在应该是常务副总经理,什么生意都可以做,你想要咸水货开句声,要多少都有。”

张建中说:“别乱说话。”

倒把明笑了笑,说:“罚酒,我罚酒。”

说着,把杯里的酒喝了。

公司里的人说:“这人太没素质了,张总经理怎么会让他到这里来?”

“这店铺是他说了算,还是小伍说了算?”

“当然是小伍,他只是零时工。”

敏敏一直都没有说话。她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与张建中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只是搭顺风车来的,只是到省城来玩几天的。但她见张建中跟这个碰杯,又跟那个碰杯,喝得满脸涨红,走路的脚步也不稳了,就对那个女出纳说,你们也不劝劝张总经理,他喝了那么多酒,还不喝醉了。女出纳扁扁嘴说,要劝你去劝。敏敏这才过去拉了拉张建中的衣角。

“别喝那么多了。”

张建中说:“没事,不会醉。”

工商所长走过来对张建中:“原来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下属,怎么不把她调到省城来?让她负责那店铺,保准生意兴隆。”

张建中怕他喝了酒辩不清方向,忙拉住他说:“你看准了,这可是我们县委常委的千金。”

所长愣了一下,说:“放心,你放心,我还没喝醉,还知道这里不是娱乐城。眼看手勿动。”

说着,“哈哈”笑起来。

“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敏敏皱了皱,想张建中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而且,还很敬重他似的。

“求你帮我一个忙。”

“你这是什么话?要老哥帮忙尽管说。”

“喝了这杯再说。”

“喝就喝。”

两人把杯里的酒喝了。张建中便搂着他的肩膀说,哪天,你把你管辖下的工商户名单给我一份。所长问,你要那名单­干­什么?张建中说,我初来乍到,也不认识什么人,想找些有那么点实力的拜访拜访,看看他们有没有跟我合作的意向。所长摇着手说,不行,不行。你这么瞎猫乱撞死老鼠不行。还是我带你上门吧!我出面,他们不会不见你。

“这事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再喝一杯。”

“我怕你啊!”

两人又把杯里的酒倒满,又碰杯喝­干­了。

“有你这么喝酒的吗?”见张建中好不容易才能坐下来吃点东西,敏敏很不高兴地说,“你少喝一点啊!”

“我也想少喝,但他把杯里的酒都喝了,我也只好都喝了。这是规矩。”

“喝酒也有这么多规矩?”

“­干­什么都有规矩。”

来喝开张酒的这么些人,只有所长是最有面子的,也是最有价值的,其他那些人几乎一点价值也没有。

“你真要跟他各个商户都跑一趟啊!”

“带上伍文东跑几家,然后,交给他去跑。张开门面做生意,不跟那些工商户混熟不行。”

“什么时候能陪我?”

“下午,今天下午就陪你。”

“你还行吗?”

“我怎么不行?”

“我怕你醉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张建中笑了笑,说:“还没那么严重。”

公司里的人见张建中闲下来跟敏敏咬耳朵,一哄而上,端着酒杯要敬他,他忙说,算了,算了。我们自己人就别自相残杀了。他对伍文东说,你去敬敬那些人,特别是所长,以后,你要多跟他打交道。

伍文东说:“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怎么行?”

张建中站起来,拉着他去敬酒。伍文东还真差劲,三五杯就不行了,就要人抬回去了。

416知道风险去到哪里

酒席散了,张建中对公司的人说,你们回去吧!明天要准点回公司上班。大家说,好不容易来省城一趟,总得让我们多呆一天吧!让我们逛逛街,买点东西吧!张建中说,你们来省城是公事,以后想来随时可以来,但是,集体行动还是一切行动听指挥。说着,他对敏敏说,你不是要去亲戚那吗?我送你去。

敏敏心领神会,说:“还是我自己去吧!”

“你迷了路怎么办?我回去怎么向李主任交代。”

于是,两人便逃出了大家的视线。

“你怎么不让他们多呆一天?”敏敏也觉得张建中有点不近人情。

张建中回头看了看,说:“不是我不近人情,是这些人根本就不能对他们太好。让他们多呆一天,他们不会领情,回去还不知会说什么闲话。”

这都是些什么人?都是领导的三亲六戚,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说你的好话,相反会以为你怕他们,想巴结他们。再说了,对他们好,他们就帮你­干­事了?越对他们无情,他们才越不敢瞧不起你,才会听你指挥。

对人好也要看对象!

“我们去哪?”张建中问。

“我怎么知道?你带我去哪就去哪。”

“去南方大厦吧!”张建中笑了笑,说,“人家都说,乡下人来省城,第一要去的就是南方大厦。”

“什么意思?”

“乡下人进省城不是来看热闹吗?不是来买东西吗?南方大厦人最多,最热闹,而且,那里的东西最齐全。”

“我偏不去呢?”

“那就去高弟街。”

“高弟街有什么好?”

“服装街啊!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吗?”

上公交车的时候,人并不多,过了几个站,下的人少,上的人多,过道很快被挤满了,两人面对面几乎贴在一起,张建中便搂住敏敏的腰。她脸红了红,想要拿开他的手,那手却固执地搂得更紧,她的脸也更红了。后来,还有人上车,人不停地往里挤,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的胯却很用劲地挤着自己的屁屁。

“别挤啊!别挤啊!”

那­妇­女横了敏敏一眼,说:“你要嫌挤,怎么不去打的啊?”

张建中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妇­女却骂了一句:“乡下佬!”又故意挤过来。张建中不想跟她骂,对敏敏说,算了,这就是省城。那­妇­女Сhā话,说:“省城怎么了?省城不好你们乡下人怎么还往省城跑?不是你们这些乡下人会那么挤吗?”

张建中很无语。

敏敏说:“别跟她吵了。”

那­妇­女说:“我想跟你们吵啊!你才懒得跟你们这些乡下人吵呢!吵得自己身份也低了。”

敏敏咬了咬嘴­唇­,说:“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

她的声音很低,但那­妇­女离得近,还是听见了,更大声地嚷嚷起来:“谁不讲理?谁不讲理?你怕挤,我叫你打的,不讲理了吗?”

敏敏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转青了,张建中一慌,忙往后挤,忙让彼此间留下一点空隙,好让她的胸脯别那么受压迫。

“别跟她计较,别跟好计较。”

那­妇­女又来了一句:“我才懒得跟你们计较呢!”

张建中火了,大声吼起来:“你少说一句行不行?”

那­妇­女一点不示弱,说:“嘴在我这里,我想说就说,你管得着吗?”

张建中挥舞着拳头说:“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打啊!你打啊!我给你天做胆,看你敢不敢打!”

后半截车厢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大家议论纷纷,有指责那­妇­女的,也有指责张建中的,你一大男人跟个­妇­女较什么劲?你嫌挤,人家叫你去打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啊!那个­妇­女嘴硬,心里还是怕的,怕乡下佬野蛮,车刚好停站,她便嚷嚷着要人家让道,挤着下车了。

车上恢复了平静,但敏敏感觉更糟,挤过来一个男人,几乎比张建中贴得还要紧,忙就把张建中的手移到自己屁屁上,隔开他。张建中好像误会了,那手很用劲,便感觉有一个硬硬的东东顶着自己的小腹。

你这是­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也这么顶着人家。他的手还抬了一下,像是要她踮起脚尖,像是想要顶住他最想顶的地方。敏敏觉得自己也太听话,还真踮起了脚尖,于是,随着车的摇晃,那个很敏感的地方就总被那硬硬的东东戳来戳去,心儿一跳,双腿一夹,下面涌出一股热,脸便烫得不行,就搁在他肩上,就藏在他脖子里。

开始有大批人下车,过道再没有那么挤了,但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敏敏还是夹紧双腿不放,虽然隔着好几层布,还是感觉到那硬硬的东东好烫,车摇啊晃啊,摩擦得张建中有一种想要喷­射­的快感。

“下车了,下车了。”张建中身后的人大声叫,还推了他两手。

两人清醒过来,半截车厢的人几乎都下空了。

“到总站了,还不下车。”

张建中这才发现他们乘过了站。

“你好坏。”下了车,敏敏总觉羞得不行。

“我怎么坏了?”

“你怎么坏还用我说啊!那么多人,你也那么放肆。”

说着,敏敏心里“咚咚”跳,貌似不能全怪他吧?他那手也是你移到屁屁上的。她又想,不怪他还怪谁?这会儿,下面还湿的呢!

“这不是挤吗?”

“后来不挤了啊!”

“管他呢!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们。”

——承认了,你张建中承认了,就是你张建中故意使坏,否则,我会那样吗?否则,我懂这些吗?我敏敏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张建中教唆的。

张建中又搂着她的腰,用的劲大,几乎半抱着她。

“这是在街上。”敏敏掰他的手。

“街上就街上,又不是在兴宁县。”

敏敏并没想真要掰开,问:“我们应该怎么走?”

“随便走吧!哪人多去哪。”

“我有点累了。”

“不会吧?这还没走呢!”

“刚才,刚才我是踮着脚尖的。”

张建中笑了笑,说:“活该,谁叫你总踮着脚尖。”

“还不是你吗?你那手不用劲,我会踮吗?”

“还应该感觉到别的地方也用劲吧?”

敏敏的脸羞涩得透亮:“你流氓!”

“我流氓也是对你流氓。”

“对我就可以流氓啊!”

“你说可不可以?”

“不跟你说了,不跟你说了,你越说越不像话。”敏敏说,“带我去看服装。”

“恐怕还要乘公交车。”

“不乘了,以后,我都不乘了。”

他们站在路边等的士,好不容易见有的士经过,都已经是载了客的。那时候,的士不多,而且多集中在酒店,半路打的很有些困难,只好再乘公交车往回走,原来在总站上车有座位。

乘了两个站就到了。

高弟街比那次汪燕带张建中来的时候还热闹,人山人海,而且,载货的大卡车直接开了进来,几乎把本就窄小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张建中像汪燕告诉他那样告诉敏敏,说这里是全国个体服装的集散地,这里的服装流向全国各地。一边说,一边想当初汪燕曾提出要搞咸水布,现在这里的规模越来越大,布匹的需要量更大。现在,自己已经全身投入做生意了,也很应该多渠道发展,走咸水家电赢利高,但也应该有些微利的项目做补充。

以前,怕风险大回报小,现在知道风险去到哪里,这小利也可以做。

417高弟街的复杂

正好街上停了一辆大卡车,张建中牵着敏敏往两旁的夹缝走,就见好些人*着上身扛着从车上卸下来的一捆捆布匹,大声吆喝叫行上让道:“看路,看路!”

走在前面的行人忙往回走,绕到大卡车另一侧夹缝。

敏敏拉了拉张建中,也想随行人拐到另一侧,张建中却朝站在车尾那个拿着本本登记的人走去。

“你好!”他跟那人打招呼。

那人抬头翻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冲着卸货的人说:“你们轻点,别把布弄破了。”

张建中就很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笑。

那人手里的本本一扬,指着车上一个往一捆捆布堆上爬的人说:“你下来,你下来。没跟你说过吗?不准踩上去,不能把布弄脏了。”

站在布堆上的人说:“有胶纸包着的。”

“胶纸很结实吗?你这么踩,胶纸很容易就被你踩穿了。”

车上的人只好爬下来,站在车厢后很费劲地搬弄。

把车上的人吆喝住了,那人又想用手拨开张建中,说:“站开站开,别在这碍手碍脚。”

张建中站着一动不动:“你们这些布是从哪弄的?”

“不知道!”

“你不是老板?”

那人停下手里的活,上上下下看张建中,问:“你是­干­什么?”

“我是过路的。”

“过路的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他又伸手拨张建中,“走开,走开。”

张建中反而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你们这些都是咸水布吧?”

那人愣了一下,马上说:“你哪只眼看见了?这些怎么是咸水货?这些都是来路清楚的正路货!”

张建中笑了笑,说:“正路货,咸水货,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那人压低了声音,但很有力地说:“你想搞事是不是?”

“你误会了,我想找条生路混口饭吃,如果,你感兴趣,我有大把这样的咸水货,要多少有多少。”

“想发财走远一点。”那人眼里露出了凶光,说,“我劝你睁大双眼看清楚,别来搞事,这里是我的地头。”

说着,他一拉衣襟,露出左胸上方纹着的一条小青龙。

张建中不由得一愣,知道自己找错人了,还以为这家伙是需求方呢,原来是供货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别走!”那人一把拉住张建中,说,“你先打听打听,我们青龙帮是什么人?这一带都是我们的地头,这一带的咸水布都是我们供的货。”

张建中很不屑地一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占地为王的,还有欺行霸市的?看这家伙,也不像是很能打的那一种,应该是装腔作势吧!

不过,他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在这里做咸水生意,犯不着跟供货方较真,自己偷偷跟需求方谈妥了条件,什么青龙帮青蛇帮又能奈何你什么?

“你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张建中给他戴高帽,反而弄得他摸不着头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就只是打听打听。”

“应该不是吧!”那人踮起脚尖看了看张建中身后,抬抬下巴点着敏敏问:“她跟你是一起的?”

张建中点点头。

“你们是便衣警察?”

张建中反应也快,模棱两可地说:“过路的,过路的。”

那人不得不再次审视张建中。或许,前言不搭后语,或许,觉得搞事的人不会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总之,还是自己心虚。

“你是哪个派出所的?应该不是管这个地头的。这一带的警察我都熟。”

张建中有点顺着他的意思了:“我真是过路的。”

你越强调过路的,他就越认为自己判断的正确,这可不是我张建中故意误导你。目前,他觉得需要这种误导,至少,那人不敢找你麻烦。那想到,那人很豪爽地从上衣口袋掏出几张钞票,往张建中面前一挥,说:“拿去花!”

“你什么意思?”

“一点小意思。”

“行贿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那人脸上有了笑容,说,“孝敬你们的!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带你的靓女搭档去叹叹空调,这大热的天,去喝杯咖啡。”

“我们也是执行任务。”

“知道,知道。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那人说,“不过,下次事先打个招呼,到管这一片的派出所报个到,玩不过界总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这一带的警察都被他收买了,已经成了他的保护伞,难怪他那么嚣张!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别跟我客气。”

张建中伸手要拿那人的钱,敏敏却没能转不过弯来,拉住张建中,说:“你­干­什么拿他的钱!”

“人家那么给面子,我们怎么好不给人家面子呢!”说着,他已经把钱拿了过来,另一只手暗中示意敏敏别说话,“我们初来乍到,有许多规矩还不懂,下次一定注意,下次,再不会给你们青龙帮添麻烦了。”

“一回生,两回熟嘛!”那人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兄弟了。”

“以后,保证再不会找你麻烦。”

“能不能通报一下姓名?”

张建中摇头说:“你也知道,我们便衣警察不便向外透露姓名。”

话音未落,忙拉着敏敏往回走。

“你怎么收他的钱?”

“他都送到手里了,不收不行。”张建中担心那人听出什么破绽,回头冲那人笑了笑,说,“不懂世道!不懂世道!”

那人也笑着挥挥手说:“好好开导开导她。”

回过头来,张建中差点与一个迎面走来的警察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张建中忙道歉,拉着敏敏走得更快,但还是听见那警察问那人,他们是­干­什么的?那人说,跟你是同行,不过,是便衣警察。警察怀疑地问,便衣警察?哪个地头的?

张建中心儿一跳,低声对敏敏说:“快跑!”

“真不知你搞什么鬼?”

“等一会再告诉你。”

没跑几步,敏敏却说:“我,我跑不动了。”张建中回头见她脸­色­苍白,呼吸艰难,这才意识到她的心脏承受不了太剧烈的运动,忙双手一捞,横抱着她继续往前跑。

“放下我,你放下我。”

敏敏还稀里糊涂,张建中却急出一身汗,如果,那警察追上来盘问怎么办?叫他们出示证件怎么办?见左边有一条小巷,急忙钻了进去,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一种情况,那警察有没有追过来,总之,张建中抱着敏敏又是一阵狂跑,从另一头出了巷。

以为,出了巷便是人头涌动的大街,然而,横在眼前的却是一条小河冲,如果,警察追上来,他们便无路可逃了。

张建中很有些绝望地放下敏敏,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

“发生什么事了?”

张建中只是摆手,还说不出话,见近处有一个半塌的小烂屋,忙推着敏敏钻进去。

“喵”地一声,从小烂屋里钻窜出一只受惊的小花猫,吓得敏敏一个哆嗦,身子一软,人便倒了下去,张建中眼快手快,抱住她就狠狠地掐她的人中。

虚惊一场,既然已经花钱消灾,那人就没多说什么,当时,张建中和敏敏也绕过那辆停在街上的卡车,那人和警察的视线被档住了,根本没看见他们狂跑。

然而,张建中却意识到高弟街的复杂,这里早就是人家的地头,而且与警察达成了默契。

你张建中有实力混进去吗?

你张建中可是为公家做事,有必要拼了这条命去发展集体经济吗?

418为艺术献身

这时候,汪燕和二少爷手拉着手走进赵氏大厦,在门口,正好是那天拦住她不让进的那个保安,汪燕便走到他面前问,我们可以进去吗?保安说,可以。汪燕说,前两天,我来的时候,你不是不让进吗?那保安还彬彬有礼地说,上次是你自己来,这次是二少爷带你来。

“你什么意思?我一个人来,你就不让我进?”

“不是不让你进,是按规定,要预约。”

汪燕就连推了二少爷几把,把他推进门了,又折回来说:“现在,是我一个人了,你让不让进?”

保安不想跟她胡搅蛮缠,说:“对不起!”

那知汪燕更得逞了,说:“对不起就行了?你是狗眼看人低!你这种人,早就应该炒鱿滚蛋!”

保安不再理她,笔直地站在那里当她透明。汪燕却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警告你,这个门,从今以后,我想进就进,想横着进就横着进,想竖着进就竖着进。你不就一看门狗,有什么可威风的。”

二少爷忙过来拉她,说:“别跟他计较了。他就一小保安,值得你生那么大的气吗?”

汪燕说:“我不是跟他计较,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教­精­他,以后不要小瞧人。”

保安再忍不住了,但也没爆发,很镇定地说:“我不是小瞧人,我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狗屁职责。”汪燕双手一叉腰,说,“现在履行职责啊!现在问我有没有预约啊!现在不让我进啊!”

二少爷也觉得她过份了,半推半抱地推着她往电梯口走,你这么闹多不好,你这么闹让大哥看见多不好!汪燕说,我就是要这么闹,就是要让他记得我,不然,下次我一个人过来,他又会拦住我不让我进来。二少爷笑着说,每次你来我都陪着你,有我带着你,谁也不敢拦你的道。

电梯“当”地一声开了,也没等里面的人出来,二少爷就把汪燕推了进去。

这几天,汪燕可谓是打进了赵氏家族,二少爷不是要画她的­祼­体画吗?汪燕打蛇顺棍上,在那房间的小舞台上,一丝不挂地摆出各种姿势,引诱得二少爷双眼发痴忘了动笔。

“这个姿势好吗?”她交叉双腿站着,双手也交叉下垂盖住下面那片森林,于是,身上的关键部位半遮半掩。

二少爷吞了一口唾沫,说:“双手自然一点。”

“怎么自然?是拿开吗?”

“可不可以,一手自然下垂,一手背到身后?”

“不行吧?这不是都让你看完了?”

“不是,不是说好了吗?画全祼的吗?”

“人家,人家不是还不好意思吗?”

“那好,那好。先画这么一张。”

二少爷打亮了小舞台上的灯,红­色­毯子,被灯光一照,给汪燕增加了一层粉红。

“可以说话吗?”

“可以。”

“不影响你画吧?”

“不影响。”二少爷的画笔开始在画板上游动。

“以前,你也这么跟女孩子这么画吗?”

“没有。”

“这是第一次?”

“是第一次。”

“我才不信呢!如果,是第一次,你会那么淡定?你应该是看得多,看得麻木了吧?”

二少爷一边画一边说:“我是用艺术的目光看你,我这是在搞艺术。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一个艺术品。”

“你太高尚了。”汪燕心里却想,我才不信你能把持自己,我才不信,我汪燕不能驯服你。你这是流氓艺术,借着艺术的幌子,勾引良家­妇­女,“我能不能动一下?总这么站着挺累的。”

“这才刚刚开始。”

“平时,我很少站的。”

“再坚持一会吧!我们半个小时休息一下。”

“要半个小时那么久啊!”汪燕不管了,坐了下去。她是盘腿坐的,双手还是那么交叉在胸前,拦住了大半个­奶­。二少爷从画板上抬起头愣了一下,说:“你怎么坐下去了。”

“休息休息嘛!”

“这才画了几笔。”

汪燕问:“换一个姿势好不好?”

二少爷站在那里摇头说:“好吧!换一个坐的姿势。”

汪燕说:“这么坐也累,你拿把椅子给我坐好不好?”

二少爷无奈地说:“你的要求真多。”

“我有要求吗?我一点要求也没有吧?你不是叫三小姐给你请模特儿吗?总得有报酬吧?我是一分钱也没要你的。”

“你放心,我会付你报酬的。”

“我不要呢?”

二少爷愣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不会说你贪钱,我不会说你为了钱才当我的模特儿,你付出,就应该拿报酬。”

“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不要你的报酬,以前,我也是文艺青年,我也喜欢艺术,我愿意为艺术献身。还有呢!就是相信你这个人。”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对你没有非份之想。”

汪燕笑着说:“我不信。我不信一个女孩子,一丝不挂地在你面前,你就没有其他想法?”

二少爷的脸红了。

“还是有的吧!”

二少爷慌忙说:“我们画画,我们继续画。”

“不要那么姿势了,还是坐着好。”

二少爷便拿起自己坐着的椅子走过去,离小舞台还有两步距离,汪燕说,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才能走过来。二少爷说,好,好。我闭上眼睛。他还真把眼睛闭上了。这个男人,真让汪燕不能理解,你就那么行动自如?你就没有一点点反应?她似乎这时候才发现,二少爷坐着一条松宽的裤子,即使有反应挺了起来,也未必看得见。显然,他是有准备的。

“不准睁开眼睛啊!”这话多少有点挑逗,但二少爷还是听话得让汪燕可气,就不相信你无动于衷,就不相信我汪燕刺激不到你。她接过椅子的时候,碰了一下他的档。

立马就听见二少爷杀猪般叫起来。

汪燕“咯咯”笑,说:“你紧张什么?我都让你看了,碰你一下都不可以?”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他说着话,眼睛还是闭得紧紧的。

这个莫明其妙的男人,挺得那么高了,还在讲艺术!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你回去吧!”

二少爷掉头回到画板前,再回过头来,汪燕已经坐在椅子上,那姿势,差点没让他的眼珠子蹦了出来。她屁屁只是轻轻地挨在椅沿上,双手搭在腿上,胸前那两坨­肉­完全无遮拦地耸立,那两颗紫葡萄,尖尖地翘着,更迷惑的是,两腿大开,那片森林原形毕露。

“这样行不行?”

二少爷的呼吸急促了。

她又把两腿张到不能再张的地步,隐约可见那细逢儿了,问:“这样是不是更好?”

“太,太那个了。”

话音未落,一只手搭在腿上的一只手轻轻划过大腿,就见中指在那细缝儿抹了一下。

二少爷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他不承认自己是伪艺术,他一直都在控制自己不要有任何邪念,此时,他几乎控制不住了。如果,三妹给他找来模特儿,相信是不会碰他那个早就不安分的东东的,相信是不会摆出这么个姿势的,相信是做出这么挑逗的举动的。

从与前妻离婚后,他认为,自己不再对女人感兴趣了,像前妻说的那样,你就和你的艺术过日子吧!

那时候,他想的是怎么画山画水,画田园风光,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中国的艺术也开始有­祼­体画了,他便想,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也要有所突破?国际上,不是有很多著名画家都是以­祼­体画扬名的吗?

419狗屁艺术

没想到,他会遇到汪燕这样的非模特儿,没想到他一见到她,就认定她是他需要的。后来,他想,自己是真的为了艺术选择她,还是因为一个男人饥饿了太久需要她?

那根在细缝儿轻轻一抹的中指,弯成一个勾,示意他过去的时候,他就像一条咬了饵的鱼,被它勾过去了。

“­干­什么?”他也觉得自己虚伪得很。

汪燕暧昧地说:“我想为艺术献身!”

“你这不是已经……”

她却抓住了那个藏在松宽裤子里的东东,二少爷哆嗦了一下,说“可以不这样吗?可以只是画画吗?”

他发现自己更像是对自己说,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有大把时间,我怕不把它弄乖会影响你画画。”

“或,或许吧!”

“肯定会。”

他把画笔丢了,握着她那两坨颤抖的­肉­。汪燕“咯咯”笑了起来,说:“你画啊!你怎么不画了?别用劲,你别太用劲,别抓爆了。”他反而抓得更紧了,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椅子承受不住,往后一倒,两人就都倒在小舞台上。于是,两人在小舞台上纠缠不清。

“一见到你,我就,我就喜欢你了。”二少爷气喘息息。

“我也是。”汪燕附和着,“所以,我愿意为艺术献身。”

“我成全你,成全你。”

“那你快点,快点。”

汪燕撕扯二少爷的衣服。

“你,你不会后悔吧?”

“我不后悔吧!”二少爷也一阵手忙脚乱。

“我后悔什么?我不后悔。”

“你也算是成功的女人,开着进口车,和大哥合作做生意,有头有面,我只是一个穷光蛋,什么也没有。”

“你有,你有我需要的。”

“你需要什么?”

“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现在我需要什么吗?”

汪燕要让二少爷先尝到甜头,你把我汪燕那个了,再穷酸再嫌钱臭也要帮我。那时候,我汪燕也算是赵家的人了,大少爷还会拒绝合作吗?

这几天,汪燕把二少爷侍候得喜滋滋得不行,要她当模特儿,她就让他画,或站着,或坐着,或卧着。画得­性­起,又在小舞台上演一番云雨,或娇,或喘,或电闪雷鸣。

她见时机到了,说:“我不能总这么陪着你。我还有我的事要­干­,我还要去见大少爷谈生意上的合作。”

二少爷问:“电话里谈不行吗?”

她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去吧!你去吧!我也要休息休息。”他躺在小舞台上,双腿发软。

汪燕问:“你不陪我去?”

“我和大哥没什么话。”

“你就不怕我谈完了不回来?”

“你会吗?你不会吧?”

“这可说不定!你不跟着我,我可能会不识路回来。”

“不会的,你不会的。”他说,“你不是要为艺术献身吗?你还有许多美态要我用画笔挖掘呢?”

汪燕便拉他起来,一脸暧昧地说:“把正事­干­完了,我让你挖掘,用你的画笔挖掘也好,用你那东东挖掘也好,想怎么挖掘都可以。”

二少爷完全被她俘虏了,乖乖地听她指使。大少爷见他们一起走进办公室,一点也不惊讶,这个女人,他还不懂吗?但你要跟二少爷有那种瓜葛与我什么关系?你要把自己送给二少爷并不说明,可以在我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大哥,你们也合作过的。”

大少爷一脸平静,说:“我跟合作过的人很多。”

汪燕说:“但我们一直都合作得很愉快。”

大少爷看也不看她,对二少爷说:“那些事一直都是三妹负责,我从不过问。”

“三妹还不是听你的。”

“你和三妹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这事,你应该直接找她谈。”

“我给过她电话,她说不在省城。”

“那就等她回来吧!”

汪燕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少爷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对二少爷说:“我要去开会了。”

二少爷说:“大哥,你就当帮帮我吧!”

大少爷再不说什么,径直走出办公室。

二少爷很无奈地看了看汪燕,说:“还是等三妹回来再说吧!”

汪燕脸­色­难看了,说:“既然要等,那你就等吧!”

说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比大少爷还坚决地往外走,二少爷紧跟两步。

“你要去哪?”

“我去哪不要你管。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干­,我要吃饭,我要做生意赚钱,我可没你那么本事,可以不吃不喝搞狗屁艺术。”

二少爷愣了一下。

“没想到你那么没用,我可以为艺术献身,为你献身,你却帮我一点小事也帮不了。”汪燕停下脚步,说,“别跟着我啊!”

二少爷一把拉住她,直接把她拉进怀里。

“我们再跟大哥谈,我们等大哥开完会再跟他谈。”

“谈什么?大少爷会听你的?”

“你相信我,他会答应你的。”

汪燕横了他一眼,说:“你别骗我啊!”

二少爷把她扶回沙发,说:“我不骗你。”他把她按在沙发上,说,“大哥总要我帮他,只要我说,我愿意帮他,只要我说,我要跟你合作,他会答应的,会让我负责这单生意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说话要算数啊!”汪燕给他鼓劲,迫使他更坚决地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你可是赵家二少爷,你可是男人,不能连三小姐也不如,不能让人觉得,三小姐比你更有能耐。”

二少爷果然被她激励得志气冲天,说:“我这就给三妹打电话,叫她别再管咸水货的事了,从今以后,这事由负责。”

汪燕笑了笑,说:“别让我失望啊!”

“绝对不会!”

说着,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三小姐的大哥大,三小姐在电话那头没听几句就叫了起来:“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吗?你以为,那个女人真想跟你合作吗?她是想坑你,她是想坑我们赵家。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你还分得清彼此吗?生意做成了,连本带利都会装进她的口袋。”

“你别把她想的那么坏!”

“我比你更清楚她的为人。”

“你对她不要有偏见好不好?你让二哥试试做生意好不好?你总说我不帮你们,现在我愿意帮你们,你们又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拒绝我。”

“我不是拒绝你,你要帮我们可以,大哥可以安排你­干­其他事,我们赵家要­干­的事还很多。”

二少爷与三小姐谈不下去,气得把电话挂了。

汪燕又在一旁点火,说:“我真不知道是她大还是你大?她是你姐还是你妹?怎么说你也是赵家传人,她算什么?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总是要泼出去的水要随别人姓的。”

三小姐也气得不行,打电话给大少爷,说二哥中邪了,鬼迷心窍了。大少爷却平静地说:“你也要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事,至少,他愿意帮我们­干­点事了。”

说心里话,大少爷并不是不想跟汪燕合作,三小姐总想另辟蹊径,却一直没有进展,他总不能遥遥无期地等。机会一纵即逝,谁知道什么时候严厉打击走私?

“你在边陲镇弄得怎么样了?”

“有点眉目了。”

“我想,你还是撤回来吧!还是走汪燕那条路吧!”

“你放心让二哥跟她合作?”

“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要我们看紧一点,汪燕不能不把我们怎么样?等你二哥跑那么三几趟,摸熟了路子,我们再甩掉她。”

“我怕那时候,二哥陷得更深了。”

大少爷笑了笑,说:“像汪燕这样的女人,我不相信你二哥很快就会看清他的真面目,更不会死心塌地。”

420张副书记调走后就冷清了

这几天,汪燕就呆在边陲镇,跟高书记谈过,说是想要开公司,说这里的海鲜运进省城一定能大卖。高书记不想她Сhā这么一手,边陲镇的海鲜早就往省城运了,赵家也玩海鲜,他担心会损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

“海鲜这东西娇气,再鲜活也经不住路上的折腾,还没运到省城就都死花了。活海味和死海味的价格可不一样。”高书记摇着头说,“我建议你还是­干­点别的吧!既然到我们这里投资,我还是希望你能赚大钱。”

汪燕根本不懂海味,也没想真要搞海鲜,听高书记这么一番话,也没反驳的理由,就顺着他的意思问:“你想建议我搞点什么别的?”

“以前,我们曾计划搞一个炼油基地,由于实力不够,一直拖了下来。按你们赵家的实力,搞这么个基地倒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便说大面积种植花生,说花生炼油,说花生油销路的前景。汪燕听得闷闷的,想搞这么个炼油基地需要投资多大啊!赵家从没­干­过这种生意,从零开始,不知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打开这方面的销售路?

“我再考察考察吧!”她又不得不应付他,现在的关键是找个理由在边陲镇留下来。

“你看是不是这样,我召集一些‘边陲通’开一个座谈会,你想了解什么都可以,他们也可以一一解答你提出的问题。如果,你需要实地考察,我还可以让镇府的人给你带路。”

三小姐可不敢那么惊动,连连说:“太感谢高书记了,怎么好麻烦你这么多,还是我自己先了解一下吧!”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高书记说,“像我们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能让你感兴趣,有投资的意向,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非常愿意为你提供一切便利。”

他越热情,三小姐就越担心,怕一脚踩进去拔不出来。

如果,这里不是临海,三小姐才不感兴趣呢!前一阵,转了一圈,还觉得这里的海水蓝,沙滩白,很有些诗情画意,这几天,扎下来,越来越觉得枯燥,尤其到了晚上,见个人影也困难,讨厌的蚊子“嗡嗡”叫个不停。

这种地方,不是想打通咸水货的路子,她一刻也不想呆。

大哥打电话过来,说还是回归原来与汪燕合作,她不是没动心,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由二哥替而代之。你汪燕毕竟是女孩子,毕竟要嫁人,你吃那么多苦,为赵家鞠躬尽瘁,到头来还是外人,既然二哥乐意,你为什么不撒手呢?

然而,她很不心甘,汪燕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往赵家凑?凭什么就能在赵家得到那么大的利益?她很清楚,走通这种路后,大哥会倾注的力量。那时候,汪燕反而成了赵家不可或缺的合作伙伴。

她很清楚,二哥不是什么好鸟,一时冲动才嚷嚷着跟汪燕一起玩咸水货,热度一过,汪燕不赶他,他也会回到那个破旧的别墅搞他的艺术。那时候,不是二哥很快就能看清她的真面相,而是汪燕站稳了脚先把他甩了。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打电话给张建中,那家伙眼睛真够尖的,一眼就看穿她到边陲镇来­干­什么?这几天,也没少给过她电话,他到底想­干­什么?真是想跟她合作吗?

她太不相信了,太怀疑他挖好陷阱让她往里跳。

你想想,他知道你是赵家三小姐,知道赵家的实力和资产,就千方百计引诱你犯错,然后藉此敲诈一笔。现在的人,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现在的人只要能弄到钱,就叫做生意,管那钱真正意义赚的,还是用什么手段弄到手的。

他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汪燕一咬牙,接了。

“你到底接我的电话了。”张建中在电话里说。

“你能不能不­骚­扰我?”

“这怎么是­骚­扰你呢!”

“你能有什么好事?”

“我在省城,见个面好不好?”

“还是谈走私的事?”

张建中笑了笑,说:“谈生意的事,谈合作的事。”

“过几天再说吧!现在,我不在省城。”

“过几天,我再约你。”

“不用,我回到省城再给你电话吧!”

说完,三小姐又有点后悔,你主动给他电话,他尾巴还不翘起来?

“还是我给你电话吧!你是大忙人,我怕你忙忘了。”

“随便你。”

三小姐刚走出高书记办公室,正准备往镇政府大门走,却见一个削瘦的女孩子冲着她笑。

“你是要回住旅馆吧?”

听听这话,就知道这边陲镇有多难呆!酒店也没有,只能住旅馆。

那女孩子是外甥女,三小姐住的旅馆离经济发展总公司不远,张建中调回去后,总公司还开着门,却几乎没事可能,外甥女成天闲着,眼瞪瞪望着外面小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几天就经常见三小姐经过。

在外甥女记忆中,汪燕汪老板是她遇见过最成功最有素质的女人,没曾想,三小姐还超出她一大截。汪老板总是自己开车,每次到边陲镇都是独来独往,但三小姐根本不用自己开车,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一眼就看出是当保镖的,总见他给三小姐拉车门,总见他跟在三小姐一步左右距离。如果,不是戴着墨镜,想他那双眼睛一定滴滴溜溜转个不停,时刻观察有没有人袭击三小姐。

旅馆是一家小国营企业,员工也是算政府的人,外甥女跟他们混得也熟,一听才知道三小姐那几个人,把整个旅馆都包了,再不准住其他人。

外甥女很有些目瞪口呆,这一天要白白浪费多少钱啊!人家还不是有钱吗?汪燕汪老板就没有这个派头,每次来都在张建中的办公室里等通宵,还不是舍不得花钱住宿吗?更不会把整个旅馆包下来了。这时候,外甥女从后门钻到镇政府的办公室闲聊,正要回总公司,见了三小姐,便问:“你不车呢?你那几个人呢?”

三小姐说:“他们去忙别的事了。”

这几天,他们还是把重点放在沿海一带,希望物­色­某一个村为联络点,所以,三小姐跟高书记谈话期间,他们又去沿海各村了。

外甥女说:“你跟我来,我带你走近路回旅馆。”

她很想巴结三小姐,很想知道她来边陲镇­干­什么?镇里太多人对三小姐感兴趣了,就像对汪燕感兴趣一样。那时候,汪燕来边陲镇,外甥女总围着她转,好多人就拉着她问这问那,很让她陶醉在一种被人敬重的氛围里。张建中调走后,汪老板也不来了,那些好奇心极强的人也冷落了她。

现在,遇到那么好的机会,能与三小姐说说话,外甥女还不紧紧抓住?

三小姐跟着外甥女穿过镇政府食堂,从总公司后门走到街上,便说:“这倒是挺近的。”

也是无所事事,她并没急着回旅馆,站总公司门前跟外甥女多聊了几句,见总公司的招牌还很新,见办公室里没有人,就问,这总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开着门却没人办公?外甥女说,我就是这公司的啊!她怕三小姐看不起自己,又说,以前,我们这里很忙的,也赚了很多钱!自从,张副书记调回城里,就没什么事可做了。每次,张副书记离开总公司总是没人能接替他,公司就冷冷清清不生不死了。

三小姐心儿跳了一下,她说的张副书记会不会是那个无赖?

421我能作主

外甥女还告诉三小姐,本来,他们还要在省城开公司,也要调她去省城的,还是因为张副书记调走,那公司开不下去了,现在好像卖给张副书记在县城的那个公司了。

“你说的那个张副书记不会是搞走私吧?”三小姐悄声问,心里却感觉也像外甥女那样叫那无赖“张副书记”太便宜他了,说那几个字眼就有一种咬牙切齿,“否则,他怎么会赚那么多钱?”

外甥女不敢乱说话,说:“他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你别替他隐瞒。”

“我没隐瞒。”以前,张建中曾交代过,如果有人问他们做什么生意?就说些好听的,这会儿,外甥女说,“我们主要做海鲜生意。你可以去水浸村看看,那里是我们的海水养殖基地。我们的海鲜都运进省城的,好多酒店都要我们的货。”

三小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如果,你们只是做海鲜生意,又有海水养殖基地,应该是上轨道了,他调走了,对你们这个公司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说着,她看着外甥女,那双漂亮的眼睛,透出一种洞察一切的光,外甥女心虚了,忙躲避。

“其实,走私也不是什么坏事。像你们这种边远贫穷地区,有那么好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太浪费了。”

外甥女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就离开了。三小姐看着她的背影,越发觉得她隐瞒了自己。便想,或许,张建中要跟她合作说的是真话,开始,把她弄去派出所是吓唬她,不让她自己偷偷­干­。

她想,张建中玩走私应该是瞒着高书记的,否则,他走后,那个总公司不会那么冷清。在这种边远地区,走私可是邪门歪道,是犯法的。这些榆木脑袋的人哪敢­干­?只有像张建中这种无赖才会有坏心眼。

这时候,随三小姐来边陲镇那几个人回来了,说他们今天收获很大,在山尾村遇到了几个人愿意帮他们走货的人,以前就曾经帮政府的人走过咸水货。

三小姐兴奋地说:“带我去见他们。”

领头的说:“天就要黑了,明天再去吧!”

三小姐说:“都等了这么多天了,你还好意思等吗?”

她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嘭”一声关上车门。

他们并没有进村,领头人说,那几个人并不想让村里人知道。说我们一天几次往村里跑,特别是晚上,车灯一照,村里人都知道了。所以,离村还有一段距离,三小姐就让车停在路边,等领头人进村去带人。

愿意与他们走咸水货的是愣头青。自从,跟张建中跑了几趟咸水货,他身边几个所谓兄弟都觉得不值,说我们冒那么大风险图什么?自己才得那么点好处,倒不如找个机会与汪燕老板谈谈,直接跟她走,得到的利益不用跟村里人分,不用跟镇政府的人分。愣头青开始还犹豫,那知遇到三小姐这伙人,心就动了。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跟汪燕老板­干­,但又偷着跟现在这几个人­干­,两边都不误,村里人也不会指责我们什么了。”

领头人再摸进村,说三小姐要见他,他就很有些摆架子了,说:“你们三小姐要跟我谈,就应该上门来见我。哪有要我去见她的!”

领头人笑着说:“这不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吗?”

愣头青说:“黑灯瞎火的,明天再谈。”

领头人说:“你不会是怕吧?”

“我怕什么?三小姐不是女的吗?”愣头青一拍胸脯说,“我还怕女人?”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往村外走了。他走得大摇大摆,衣服敞开着,随着脚步带起的风,一飘一飘的。

在村口遇到村长,问你这是去哪?他说,去圩镇。村长说,这么晚了,去圩镇­干­什么?有人请你喝酒啊?他说,还真是有人请我喝酒。村长看看跟在他身后的领头人,问:“这位是谁?怎么没见过?”

“我新认识的朋友。”

村长便有些怀疑,说:“去圩镇走大路是不是太远了?应该走山路才对吧?”

领头人笑着说:“山路不好走。”

愣头青也说:“城里人不会走山路,所以才不得不走大路。”

拐了一个弯,夜­色­里见前面不远黑糊糊停着一辆车,有几个人影晃动,愣头青更摆谱了,大声对领头人说:“你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还听女人的。”

领头人说:“你小声点,别让三小姐听见了。”

“我就是让她听见。”

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否则,以为我愣头青也像她身边那几个人那样怕她呢!天太黑,看不清三小姐的脸,但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只是有点冷冰冰。女人,出来行走江湖,都喜欢装扮英姿飒爽。

“你跑过咸水货?”

“跑过。”

“是跟别人跑,还是自己跑?”

“什么意思?”

“你作得了主吗?”

“作不了主还来跟你谈吗?”愣头青觉得这话有点软,加重了口气,“山尾村的事我都作得了主。”

“不见得吧?”三小姐在黑夜里摇头,“如果,你能作主,就不用担心村里人知道了,我们也不用在这里等你,可以把车直接开进村里了。”

愣头青哑然,想这女人到底长什么摸样?听声音像是年纪不大,但说话思考问题似乎一点不含糊。于是,他凑近了两步,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想借点火抽烟的光看个清楚。

三小姐不知是明察秋毫,还是无意识,把身子转了过去,愣头青只看见她的背影,然而,只是这个背影,就让他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如果说,汪燕曾让他觉得省城的女孩子够味儿,这个三小姐就差点让他控制不住口水直流了。

这只是背影啊!

“你在村里是­干­什么的?”

愣头青便说自己是黄氏家族的长子谪孙,山尾村的人都惧他几分。他说,他不想让村里人知道跟他们合作,是村里人多嘴杂,不想事情张扬出去。他还说,以前跑咸水货,他是走货的,直接从香港那边把货弄回来。说这些的时候,他拍得胸脯“嘭嘭”响。

“你需要多少货,一句话,三两天,我就可以弄过来。”

三小姐并不相信他的话,你也太吹牛了,乡下人都喜欢说大话,做不成事的人,越吹得厉害。

“不信就算了。我是有货不怕人要。”愣头青可不想像三小姐身边那几个人围着她转,他们也太没男人大丈夫的气派了。

说完,掉头就走,你越怂,她就越看不起你。越在这种女人面前摆架子,太越能压住她的气势。再说了,你要有更好的路子,会那么晚跑来见我愣头青吗?

“你别走啊!”领头人拉住他。

三小姐却说:“让他走!”

她就不信愣头青不回头,你不在乎会跟领头人到这来吗?

愣头青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领头人看着三小姐问:“要不要追他回来?”

“不用了。明天再过来找他谈。”

如果,追他回来,他会更张狂,还是适可而止为好。也好让他回去七上八落一阵。明天再来找他,反正他也跑不了,反正自己想弄清楚的情况也弄清楚了。

这个晚上,张建中一直跟敏敏在一起。

本来,在那刚开张的公司附近酒店开了房间给敏敏就想回去的,敏敏却低头不说话。

他说:“我回去了。”

敏敏以为他口是心非,一进门,见房间摆着一张大床,敏敏的脸就红得像张红纸,心扑扑跳个不停。不是开的单人房吗?怎么摆一张这么大的床?想张建中一定早知道单人房摆的是大床了。她想,你要留就留呗,还说这么样的话­干­什么?还想要人家亲口叫你留下来啊!

422呼吸很有节奏

房间里的设置很简单,但很整洁,床单雪白雪白,白得敏敏心儿“扑扑”跳,预感这个晚上会发生她终生难忘的事。

张建中却说:“我回去了。”

敏敏还是不说话,果然就见他向门口走去,敏敏有些儿急了,轻咳一声,张建中回头问:“你怎么了?”

敏敏脸红了红说:“没什么,你要走就走吧!”

说着话,大哥大响了起来,张建中看一眼,说:“郝书记打来的。”便按了接听键。

“小张啊!你们在­干­什么?”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在逛街。”

“还在逛啊!逛了一天了吧?你知道的,要多关心敏敏,别让她太累了。”

“你放心,我们这就回酒店。”

这么说了,张建中又觉得不妥,明明不希望郝书记误会才谎说还在逛街的,现在这么早就说回酒店,郝书记能不误会吗?或许,她还以为你不怀好意把敏敏骗到省城来呢!

郝书记在电话里说:“你把电话给敏敏。”

张建中如释重负,把大哥大递给敏敏。

“妈,什么事?”

“你,你要懂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你自己在小心。”

敏敏感觉怪怪的,平白无故的妈妈怎么叫自己小心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是因为你不是小孩子才要你小心,才要你照顾好自己。”

敏敏更糊涂了,看了张建中一眼,嫌他站得太近,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前说:“你说什么?我越来越听不懂。”

郝书记沉默了一会,不知怎么才能说清楚,你能对女儿说别由着张建中可着劲乱来吗?能说你小心别怀孕吗?刚才以为跟张建中说出不这种话,原来跟女儿也开不了这个口。

敏敏说要去省城看张建中,她就一直担着这个心,两个年青人在省城没有顾虑什么事­干­不出来?如果,再发生那晚的状况,敏敏晕死过去怎么办?不禁想起张建中那个乌黑发亮的丑家伙,他怎么就长得那么可怕?别说敏敏,就是她郝书记也觉得自己可能吃不消。于是,便有一种雪上加霜的感觉。

就算敏敏能挺过去,以后怀孕了怎么办?

太多的担心!

“我放你枕头边那本书看了吗?”

“什么书?”敏敏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了,脸涨得通红,“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懂!”

女儿骗不了妈妈,郝书记知道敏敏已经听明白了,又说:“你自己要小心点。”

“不会的,你多虑了。”敏敏翻了张建中一眼,说,“他要回去了。”

“他要去哪?”

“回公司。如果,不是你打电话过来,他早就离开了。”

郝书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刚才还替女儿担心,这会儿替张建中感到不安,想他不会是上次敏敏晕死过去把他吓怕了吧?再不敢对女儿有非分之想了。这可怎么可以?彼此之间没有那么一层关系,还怎么处得长久?虽然,男女之间的事不是婚姻的全部,却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啊!

挂了电话,敏敏把大哥大递还给张建中。

“郝书记说什么?”

敏敏不高兴地问:“你想知道吗?”

“想知道。”

“我妈说,别让你欺负我。”

“我没欺负你啊!我怎么会欺负你呢?”

“你没欺负我啊?你那么快回去­干­什么?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是欺负我啊?”

“我不是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回去,我不想留在这里,是怕我会­干­傻事。”

“你能­干­什么傻事?”

“还用我说吗?孤男寡女的。”

“孤男寡女就­干­傻事啊?可能你觉得是傻事,但是我不觉得呢!”敏敏的脸红得像张红纸,想那种傻事你张建中­干­得还少啊!想不是你张建中一而再,再而三,我敏敏也不会有那个心,也不会变得那么坏,现在你倒假正经起来了!

“你要我留下来?”

“我没有,你要走就走,没人留你。”

“我不走了。”张建中见她一副娇羞样,已经猜透她的心思了,便对自己说,难道你就一辈子跟她这么清清白白?你就别忍了,顺着心意走,该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吧!

从后面抱住敏敏,她动了一下,就闭上眼睛不动了,嘴里却说:“你走啊!你怎么不走了?”

张建中更紧地抱住她。

两人再没有说话,只有喘气声。

张建中先是抚摸她脸前那两团依然结实的­肉­,感觉那两团­肉­里依然有两个­鸡­蛋般大小的硬核,后就滑了下去。敏敏穿的是连衣裙,那手很顺地滑落她的大腿,伸进内侧,又缓缓地爬上来,敏敏忙抓住他的手,他知道她不是要拒绝,只是一种本能的表现,因为,她的另一只手后移握住了他那根硬­棒­­棒­,嘴里梦呓般地喃喃:“你不是说要回去吗?你回去啊!你走,你走啊!”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今晚我就留在这里,一直陪你到天亮。”

“我不要,不要你在这里,不要你陪。”

敏敏呼吸急促,却很有节奏,张建中便有一种这晚可以达到目的的感觉。

“我要吃了你。今晚,我要把你吃了。”

这么说时,敏敏感觉手里的硬­棒­­棒­很有劲地跳了跳,气喘喘地说:“吃啊!你想吃就吃,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身子移过来,彼此面对面,两人人嘴便粘在一起,吃着对方的口水。

“嘭嘭。”有人拍门。

张建中抚摸敏敏胸前的手感觉她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忙狠劲地揉了揉,贴着她的耳朵连连说:“没事,没事。”

敏敏并没他想像得那么糟糕,却有些不爽地问:“谁啊!谁会到这里敲门?谁会在这时候敲门?”

“应该是酒店的服务员。”

“服务员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敏敏很不舍地放了手,说:“也太不是时候了。”

张建中冲房门,大声问:“谁?”

门外果然说:“服务员。”

“什么事?”

“送开水。”

送什么开水啊!你要给客人最优质服务的话,最好就是别打扰客人。

“你等等。”张建中忙整理好裤子,又看着敏敏把被他弄乱的罩罩调理好才不慌不忙地去开门。

敏敏却在后面紧张地喝住他:“等等,你等等。”

张建中回头看,却见她弯腰把小内内从膝盖上拉起来。

——差点出了那么大的疏漏。

“你也检查一下自己。”敏敏说。

“我简单,已经整理好了。”

敏敏不放心地看看他,用手压了压那个丑家伙,虽然没刚才那么强硬了,还是觉得那里顶起了一个不小的蒙古包。

“你这也敢去开门?”

“那我去开吧?”

“刚才是你应她的,应该你去开。”

说着,敏敏把他包在裤腰里的衣脚扯出来,拉直了遮在面前。

“怎么这么久?”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服务员,态度很生硬地说。

张建中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关你什么事?你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她却像是以为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脑袋左摇右晃,想越过张建中的遮档,张建中的身子也跟着摇晃拦在她面前。

她没看不见想要看到的东西,就很不客气地说:“外人不准在房间里留宿。”

“外人?什么外人?”

“这房间登记的不是你吧?你就是外人!”

张建中心里想,我留不留宿你知道吗?我进进出出还要先告诉你?但嘴上答应得爽快,说:“是的,是的,我没想在这留宿,我很快就走。”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瓶,张建中笑着说,“谢谢”却很不客气地把门关上了。

423可以,今天我可以

回过头来看,敏敏却不见了,他心儿一慌,连声叫,敏敏,敏敏。忙又弯腰看她是不是一个心脏承受不住滚到床下了。

“我在这。”敏敏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

“你怎么跑到里面去了?”

“我还不躲起来啊!”

“有什么好躲的?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说没­干­就没­干­啊!”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这是做贼心虚。”

“我才没心虚呢!”她推开他,说,“你别进来,我要洗澡。”

张建中厚着脸皮说:“我也要洗。”

卫生间很窄,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抱着敏敏却像还有一对男女也抱在一起。敏敏挣扎着,说:“你要洗先让你洗,我出去。”

“我们一起洗。”

“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还有什么不行的?”

“不行就是不行。”

“反正我又不是没看过。”

“你看过吗?你什么时候看过?”

“那次,在你的房间里,我什么都完了。”

敏敏的脸却­阴­了,说:“不准提那次,不准提在我房间那次。”

张建中愣了一下。

“根本没有哪一次,那次什么事也没发生。”

张建中咐和她,说:“是的,我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寻找连衣裙的拉链,想把它脱下来,那拉链在腋下,轻轻往下拉,就听见“滋”的一声。

“不要,你不要。”

他已经把裙脚撸了起来。

“这样不行,这样脱不了,你让我自己脱,让我自己脱。”她转过身去,却发现站在身后的张建中也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正面,便双手抱住胸,一副死都不脱的样子。

“我先脱!”张建中很­干­脆,以身作则,三几下就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

敏敏闭着眼睛说:“不看,我不看。”

张建中又从后面抱住她,让那丑家伙顶着她的屁屁,连衣裙的下摆早撩了起来,只隔着小内内那层薄薄的布,感觉那东东又硬起来,且烫烫顶着自己。她哆嗦了一下,又反手握住它,就感觉张建中的手钻进连衣裙,直接按住胸前那两团­肉­。

“你听话好不好?你出去等一等好不好?”

“我等不及了。”

“等一小会都不行吗?我洗­干­净了,让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帮你洗。”

“我不要你帮。”

张建中把她扳过来,头一低,衔住了露出一侧的­肉­团。敏敏“啊”地一声,身子一挺,握着硬­棒­­棒­的手更紧了。

“跳了,它又跳了。”

“它还想欺负你。”

“我妈说了,叫你不要欺负我。”

“你不是说,这不叫欺负吗?”

“我没说,我什么时候说了?”

张建中的舌尖在那粒小小的花生米上画圈圈,她就只有喘气的声音了。

“难受,我难受。”

张建中忙停了下来。

“我,我很快就好了。”她大口大口喘气,“你生气了?”

“没有。”

她低下头看手里那个乌黑发亮的家伙,感觉自己的手很白,感觉自己的手太小。“它怎么是这样的?”

“你以为它是怎么样的?”

她双腿一夹,感觉喷出了一汪水,说:“我,我会死的。”

“不会。你可以。”张建中说,“今天,你比以前表现得都要好。”

“我也觉得。”敏敏说,“刚才,我没有难受,我是骗你的。”

“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你真要我脱啊?你真想要看啊?”

敏敏问得很弱智,张建中那么努力还不是要看你敏敏一丝不挂?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种观赏是不会厌倦的,而且,你敏敏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

敏敏捂住自己的脸,说:“你脱,我让你脱。”

那次,敏敏躺在床上,并没能看得太清楚,这会儿,她站着,就见那两团­肉­尖尖地挺着呈九十度,那粒花生米像指天椒,朝上仰。小腹平滑一点赘­肉­也没有,两腿交叉夹得紧紧的,雪白处便藏着一抹黑。

“看够了吗?”

“没有,永远没看不够。”他又低头用舌尖在她胸前画圈圈,她又抚摸着他的脑袋喘气儿,另一只手寻找着想握住那个乌黑发亮的东东。他却下移,一点点吻下去。舌尖下移,身子下蹲,手却高举,一边一个拿捏那两团­肉­。敏敏有点站不住了,不得不把腿叉开,而他还往里钻。

“不要,不要。”

他的脑袋还是钻进去了。

“脏,那里很脏。”她有点站不稳了,“不要好不好?先洗­干­净好不好?”

张建中却吮得“滋滋”有声。

一阵阵的酥麻由下至上,冲击得她失去了方向,心疯狂地撞击着心房,呼吸越来越艰难。然而,她太想要那辩不清方向的迷茫了,太想要那阵阵的酥麻了。她对自己说:“可以的,敏敏,你挺住,你是可以的。今天,你可以得到更多!”

她呻吟自己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欢快,还是难受。

张建中感觉一股股水往外喷,感觉她就要到最佳境界,只要那里变成一片汪洋,完全可以轻易挺进。他坚信,没有什么不可能。以前,到了这种状况,敏敏早承受不住了,今天,她的状态多好,她这状态就是等待你给予更猛烈的冲击,今天,你张建中要得到敏敏,你张建中要创造奇迹。

“起来,你起来。”敏敏双手抓住他的手,很给力地帮他搓揉自己,“我难受,我很难受。”

那种酥麻从四面八方袭来,直往脑袋上冲。

“给我,你给我,我可以,我今天可以。”敏敏身子绷紧,一股水又喷了出来。

“给你,我给你,我这就给你。”张建中站起来,手扶着硬­棒­­棒­,在那片汪洋捣弄,让它也变得湿润无比,“来了,我来了。”

她知道那硬­棒­­棒­已经抵在门口,全身绷得更紧,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张建中轻轻一送,半个乌黑发亮的磨菇头不见了。

“唉哟——”她叫了一声,张建中忙说:“你忍一忍,第一次是有点痛。”

然而,他还是停了下来,扶着硬­棒­­棒­在原地画圈圈,就感觉里面像有一股吸力,要把磨菇头吸进去。不用劲是不行了,不狠是不行了。他知道,只要紧抱着敏敏往前挺,就能把她剌穿。

他知道,敏敏是渴望他剌穿的。

他也知道,自己有多渴望把敏敏剌穿。

“没事吧?一点也不痛吧?”他贴着她的耳朵安慰她,却做好最后一击的准备,把扶着硬­棒­­棒­的手移到她的屁屁上,还轻轻抬了抬让她再高半寸,自己却稍稍下蹲,把彼此调到最佳角度。

他还要等时机,还要听她的呼吸是否有节奏,虽然觉得有些儿麻烦,但选择了敏敏就不要怕这点麻烦。这会儿,他反而庆幸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自己是新手上路,哪会替她着想?哪还会存有这一点点理智?

没有听到敏敏的呼吸,且还意识到敏敏软软地倒在自己身上,张建中脑袋“轰”一声炸起来。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她脸­色­苍白,鼻翼蠕动,虽然嘴巴大张,却只有出的气儿。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状况急转直下?根本不知道敏敏已经晕了过去?他忙掐住她的人中。

“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敏敏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酒店里的人谁也没想到救护车会呼啸着停在门口,就见张建中横抱着敏敏冲下来,他穿戴得还齐整,敏敏却裹着白床单,很显然,这对男女刚刚在开始。很显然,那女的承受不住晕死过去,才不得不叫救护车。

酒店里的人议论,这男的有那么厉害吗?这女的就算是第一次也不可以那么不懈一击吧?

有人说,男的肯定吃了药,大得不能变小了。

有人说,这一对肯定是跑到省城来偷­情­的。如果,是自己的女人,怎么舍得吃药这般折腾她?

424年青人不懂事

把敏敏抢救过来,医生就把张建中臭骂了一顿,你这是要她的死,你知道吗?所有的人都看着张建中,特别是那几个女护士,口罩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却能从眼里读懂她们在想什么?

­色­狼,你张建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色­狼!

医生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爱她?”

张建中点点头。

“既然爱她,就要懂得体谅,就要懂得迁就。”医生像是一位社会工作者,“爱除了占有还有许多内容。你选择了她,就要为她着想,就要做出牺牲。”

“以后,我会注意的。”

把敏敏推进病房,张建中跟在身后,女护士却时不时回头张望,仿佛他会饿虎扑食,猛扑上来。给敏敏输液的时候,他才靠近两步,那护士就尖叫起来,惊得刚走出门的医生又折回来,连连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护士一点不忌讳,说:“你别那么快走,你等我给她输了液再走。”

医生看了张建中一眼,张建中忙说:“我没­干­什么?”

护士说:“你不什么就离得远一点。”

张建中只好退到墻边。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张建中移到病床前,抓住敏敏的手。她虚弱的说:“我没事。”

他说:“对不起。”

她头在枕头上摇了摇,说:“是我对不起你!本来,本来,我以为可以的……”

“不要说了。”

“我又让你失望了。”

张建中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没有,你没有。”

“你不要安慰我。”

身后有人咳嗽,回头看,又是刚才那个女护士,张建中忙站起来,忙又退到墻边,隔着几步远,护士对他说:“这是她的药,一次两粒,一天三次。”

“谢谢!”张建中想上前接过药,又不敢,说,“你放桌上吧!”

护士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又出去了。

“她怎么这样?”敏敏很反感护士对张建中的态度。

张建中说:“能理解。”

“理解什么?”

“这里的人都把我当­色­狼了。”

敏敏抓住他的手,说:“我没有。”

“知道,我知道你没有。”

“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

“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

“我说是。”她把他的手移到脸上,贴着。

“我不该那样对你。”

“应该,我觉得应该。”她吻他的手,说,“我从没有过那样的感觉,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过,我觉得就算死了,也值得。”

“你不要这么说。”

“我要说,我要告诉你,你是让我舒服得死过去的。”

他哪知道自己已经把敏敏推上了巅峰,只是因为她的心脏承受不住,才没有喘过那口气。

“我已经是你的了,你也已经是我的了。”她笑了笑,说,“不是吗?”

张建中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或许,敏敏以为,他已经刺穿了她。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又进了一步,至少,我还没死。”

“是好事,是好事。”张建中只能这么说。

“下次,我会挺过来的,下次,我不会那么狼狈的。”

张建中很担心她的这种误会,很担心下次她会要他刺穿她。他可不是那种意志很坚定的人,一个把持不住自己,真把她刺穿了,她还有没有命?

郝书记风风火火赶到省城,看着女儿脸­色­苍白地躺在同样苍白的病床上,真不知说什么好,你能责怪张建中吗?敏敏也是无辜的啊!你要责怪的话,似乎只能责怪自己,都是自己造的孽,才遗留下这样的恶果。你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张建中。

医生说:“你们应该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知道。”

“应该知道要注意的许多事项。”

“是的。”

“为什么不告诉年青人呢?”

郝书记脸红了红,说:“有时候,年青人不懂事。”

“所以,你们才要跟他们说清楚。”

“以后,会小心的。”郝书记觉得这话似乎不该自己说。

张建中一直跟在身后,如履薄冰,上次,你是不知情,这次,你不是故意吗?明知敏敏承受不了那么强烈的刺激怎么还明知故犯?

“没什么大碍吧?”

“幸好抢救得及时。”

医院离那酒店并不远,接到张建中的电话,十分钟就赶到了。

“是不是要观察几天?”

“如果,要出院也可以。不过,回去后,还是去当地的医院观察一下。”

“还是在这观察几天吧!”郝书记觉得不幸中还有万幸,如果,这事发生在家里,那可就传遍整个兴宁了。

“都是我不好。”

“我没怪你。”

“你不怪我,我更觉得不安。”

离开医生办公室,两人往回走。

“以后小心就是了。”

“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郝书记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意思?”

张建中脸一红,说:“我再不会,再不会那么对敏敏了。”

“你后悔了是不是?”郝书记停下来,定定地看着他,说,“都这时候了,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没有,我们没有到那一步。”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准不准确,“虽然,虽然……但你相信我,真没到那一步。”

郝书记不禁叹了一口气。

张建中急了,说:“我会一直跟敏敏在一起,我不后悔。以后,以后我们会相敬如宾。”

“小张。”郝书记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眶里滚动着泪,“小张啊!你不要有顾虑,不要担心我和王主任对你有看法,其实,我们都能理解,你也不要担心敏敏,敏敏也会理解你的。”

“我没有顾虑,我没有担心,我是真的喜欢敏敏。”

“太委屈你了,这样,太委屈你了。你还有自由,我不勉强你,你还可以重新选择。”

“我不委屈,我不再选择了。”

“你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

郝书记更紧地抓住他的手不放,眼泪流出来了,说:“小张,我感谢你!我感谢你!”

“不用,不用。”张建中想抽出自己的手,因为,她把他的手攥在胸前,感觉到了她那两团柔软的­肉­。

突然意识到了,郝书记忙放开手,心儿扑扑跳,你太失态了!

回到病房,敏敏说要出院,说她已经没事了。郝书记还是要她再住几天,说,我会陪你。在省城的几天,张建中陪着母女去了好多地方,逛超市,逛公园,还去游乐场。三人不敢玩那种刺激的游戏,只是玩儿童玩的骑木马,在湖里悠闲地划船。有一天,郝书记­阴­着脸对张建中说,你骗我。张建中摸不住头脑地问,我骗你什么了?

“你还说没跟敏敏发展到那一步,敏敏都告诉我了。以后最好不要有隐瞒,你们没有经验,怀上了怎么办?”

张建中哭笑不得,说:“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我们并没有真正那个,敏敏晕过去,我就没敢再用劲了。其实,其实……”

他不知怎么才说得清楚。

郝书记还要弄清楚,说:“本来,我是不该问的,但敏敏不是特殊吗?不是身体有状况吗?你还是不要隐瞒我,我知道了,好未雨绸缪,好给你们做安排。”

“我真的没有,没有完全进去,从严格意义上说,敏敏还是女孩子。她晕过去了,才误会以为我们已经那个了。并没有,你相信我,我还不会那么没良心,不会趁她晕死过去,还不管不顾。”

郝书记又一次感动,叹一口气说:“真为难你了!”

“不为难。我不觉得为难!”

“小张啊小张,我真不知说什么好。”

郝书记听了敏敏的话,也曾怀疑不可思议,那个丑家伙是好侍候的?真成了事,敏敏应该不仅仅是现在这种状况。

425判刑蹲监

接到永强的电话,张建中心里暗喜,三小姐跑到边陲镇去了,且还向外甥女打听他走私的事儿。他很清楚,外甥女嘴无遮拦,把什么都告诉三小姐了。以前,还嫌外甥女嘴漏会误事,这会儿倒觉得,有时候,一个人的缺点也可以是优点,就看你怎么利用了。

你三小姐应该相信了吧?想走咸水货,我张建中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

事不宜迟,张建中又主动打电话给三小姐。

——我听说,你要在边陲镇开公司。

——我听说,你成天往海边跑。

——我还听说,你已经打听清楚了,我曾经在边陲镇走咸水货。其实,我一直都在走,现在也一样。如果,我们联手合作,你不用愁任何事情。

三小姐还是冷冰冰地问:“不与你联手,我就要犯愁吗?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别以为地球缺了你就不行。”

“我可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在边陲镇,缺了我不行。”

“难道你比高书记的官还大?”

张建中心儿一跳,想她不是傍上高书记了吧?不会是与高书记达成了某种默契吧?高书记帮不到替罪羊,万般无奈,只好自己出马了。

永强说:“应该不可以,高书记要她到边陲镇投资搞炼油基地,前天还交代我跟紧这件事,与三小姐多沟通。”

张建中笑了,又给三小姐回电话,说:“你觉得,你应该与高书记合作吗?他那是把你往陷阱里推,牺牲你,给自己赚取政绩。”

“你在边陲镇的眼线还挺厉害的。”

“过奖了。”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会与你合作的。”

“你这是跟钱过不去啊!”

“随你怎么想吧!”三小姐再不多说了,不能小看了这个无赖在边陲镇的势力,一个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或许,他会摸清自己的路子。她可不希望与愣头青的合作横生枝节。

张建中也意识到了三小姐不想多说,也意识到三小姐在边陲镇可能找到了什么路子,沿海一带的村子谁不见钱眼开,有人找上门做咸水生意,还不奋不顾身?以前,他就不希望出现一种混乱局面,就想独自控制边陲镇的咸水生意,这会儿,更不会让三小姐越过自己直接与某个村合作。

他要永强打探一下,三小姐最近都与沿海哪些村有过联系,去哪个村最多,与哪个村的人多来往。

“她呆在边陲镇,最终目的就是要打通咸水路。”

虽然,张建中没能把永强调到身边,但永强对张建中还是死心塌地,高书记留你在边陲镇,只是要你出力­干­活,从没考虑给你什么好处,福利待遇没有提高,更没想提拔升你的官。

尽管这次张建中没能如愿调你到身边,但他还年青,上升到高书记也要忌讳的高度,他还要人,高书记敢不放?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张建中不会重返边陲镇。

如果,他重返边陲镇,不当书记也当镇长了,你永强忠心耿耿,他能给你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因此,永强接到张建中的指令,二话不说,就盯着三小姐那伙人看他们在边陲镇都­干­些什么?与什么人交往?

永强与那些沿海村的村长们都认识,电话打过去,谈天说地一番,再问最近有没有外人到他们村子里,山尾村的村长就说,三小姐他们来过,说那天看见愣头青黑灯瞎火地跟他们去圩镇。永强便把这事回馈张建中,张建中在省城再也呆不住了。郝书记也看出他心神不定,问:“你是不是有事?”

张建中老实说:“我想回边陲镇走走,那里有一笔生意要去谈。”

郝书记说:“你要去就去吧!敏敏有我照顾呢!”

敏敏说:“我也没什么了,也可以出院了。”

于是,他们走边陲镇,回兴宁县城,经过边陲镇,张建中便下了车。

当张建中在边陲镇的小旅馆门口截住三小姐,说要跟她谈谈时,三小姐还是摆出一副冷漠的神情。

“要谈也可以,我们去高书记的办公室谈。”三小姐以为,张建中不敢在高书记面前谈走私的事。

张建中却说:“高书记代表的只是镇委镇政府,我告诉你,我代表的是县委县政府办。”

“是县委县政府办要你走私吗?”

“我并没这么说,但我左右不了你,你完全可以有你的理解。”

“如果,我不跟你谈呢?不管你代表哪个部门,你就是代表县委书记,我也不想跟你谈。”

“你别忘了,这是在兴宁县。”

“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

“所以,你没得选择。”

“我真搞不懂,你怎么就跟我过不去呢?开始,说我到边陲镇走私,叫人抓我,后来,又说要跟我合作走私,现在,又耍无赖,非要分你一杯羹。”三小姐说,“你不觉得自己很乞人憎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完全误会我了,我只是希望你好,希望你在边陲镇能顺顺利利。”

三小姐很讨厌他这种笑,似乎在彼此的较量中,他已经占了上风,真是井底蛙,不自量力,在我三小姐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高高在上?我在边陲镇是否顺利要看你脸­色­?

“我没闲工夫跟你谈。”

说着,她手一挥,走进小旅馆。随在三小姐左右的人“呼”一声,围拢过来,挡住了张建中的去路。

张建中还是很平静地说:“除非你不出来,除非你还呆在边陲镇,不然,你会主动来跟我谈。”

三小姐回过头,说:“那你就等着吧!”

张建中直接去山尾村找愣头青,掐断你的咸水路,你三小姐想找我谈,我还要看看心情好不好才找你谈。老黄头听说,愣头青可能与外人走咸水货,气得直跺拐杖。

“他反了!他反了!山尾村还没轮到他说了算!”

张建中笑着说:“你息怒,事情还没弄清楚,只是有这种传闻,还要证实,还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村长说:“还是问清楚好。”

老黄头就冲着村长说:“你去叫他过来。”

愣头青正跟几个年青人在村后的榕树下比试武功,听村长如此这般一说,气就不打一处出,说他张建中算什么鸟?兴他叫我们走咸水货,就不兴我们自己走?钱都让他截了大半,就不兴我们自己也装进口袋里?不去,我不去见他。他有本事,到这来见我!愣头青很清楚,在老黄头面前,他是有嘴难辩,跟张建中包括村长对弈,他才有底气。

没想到,张建中却搀扶着老黄头过来了。这个家伙,就知道用老黄头压人!

“本事了是不是?叫都叫不动了是不是?”

愣头青说:“我没说不去,我只是说,等一会再过去。你也看见的,我们一帮人在这,我走了,大家也就散了。”

“散了怎么样?现在就散,都滚回家里去。”老黄头挥舞着拐杖说,“我们商量事,你们都滚远一点。”

五六个年青人“呼拉”一声,都走光了。

老黄头对张建中说:“枪毙不用审。他这态度,我就知道,他心里的鬼!”

愣头青梗着脖子说:“我有什么鬼?我站得正行得正,我们出海走货有什么不对?我可以走张副书记的货,也可以走别人的货。我可以拿张副书记的钱,为什么不可以赚别人的钱?”

老黄头用拐杖指着愣头青说:“就是不可以,就是不能赚别人的钱。你不要以为你出海走货很光彩,不要以为别人的钱好赚。那些人,你知根底吗?出了意外,他们拍拍ρi股走人,只留下你替人顶罪,判刑蹲监。”

426手再长也伸不到临县

愣头青很不服气地说:“我给张副书记走货出意外,不见得他就可以替我蹲监吧?”

“出意外了吗?你走了那么多次,有出意外吗?”老黄头说,“你以为,那是你的运气是不是?你以为,跟别人走,也有这样的运气是不是?如果,你真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那是因为张副书记在上面罩着,缉私警察才没有出现,才没有人来抓你。没有他这个保护伞,我会让你去­干­吗?我还没老糊涂到要把你送进监狱!”

愣头青声调低了,却并不示弱:“那次拐到月亮湾上岸,也是他罩着吗?他真要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用改航道了。”

老黄头一口痰往上顶,剧烈地咳起来,手扶着拐杖,身子还是不断地摇晃,村长忙扶住他,他倒回过神来了,一手拨开村长,说:“这也是张副书记的先知先觉!”

——一把伞不可以遮住太阳,一个人不可能拦住风风雨雨。我在山尾村可以说了算,并不等于在什么地方都有话语权。张副书记也一样,他只能保证边陲镇没人查走私,不能保证所有地方的人都不查走私。

——但是,他可以事先知道县里的缉私警察有没有出动,有没有到边陲镇来查走私。你有这样的先知先觉吗?缉私警察到你跟前,你还不知道!现在,他调到县里是县官了,县里的缉私警察也不会来查走私。你倒好,跑去跟别人合作。钱不是乱赚的!

张建中见机会到了,说:“老黄头说得对,钱不是乱赚的,有时候,我们也要想想,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你跟三小姐合作,她能保证你什么?她一个外地人,省城来的人在边陲镇,在兴宁县认识什么人?第一笔可能会走成,第二笔还可以吗?走得多了,走漏了风声,别说兴宁县,就是边陲镇派出所也会出动,也会来查你走私。那时候,她早溜了,才不管你死活。”

老黄头的话可以把愣头青镇住,张建中的话在他眼里却狗屁不如,但他知道,当着老黄头前,你不能反驳他,真不知道老黄头中了什么邪?总把张建中的话当至理名言。

见愣头青不再说话,老黄头以为他被驯服了,说:“以后,要带眼识人,除了张副书记,不准­干­那种事,不要有命赚钱没命花!”

村长出来当和事佬:“行了,行了。他已经知道错了。”有时候,的确需要唱红脸的和唱白脸的一起上,“还不向老黄头认个错。”

愣头青嘴角咧了咧,说:“我听老黄头的,你叫我跟谁­干­,我就跟谁­干­。”

老黄头脸上就有生气了,对张建中说:“他这个人,九头牛也拉我回,但是,我一句话,他是不敢不听的。你放心,张副书记,他再不会跟那个什么三小姐合作了。”

这么说,他又对愣头青说:“你听听,这名字,就像旧社会地主恶霸家里的小姐。这种人心比毒蛇还毒,以后,别跟这样的人来往!”

老黄头下了结论,张建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愣头青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跟村长往回走时,他便说:“你留点意,我总觉得几句话不可以说服愣头青。”

果然,这边散了,愣头青便跑到圩镇去见三小姐。

“这个无赖,行动倒挺快的。”三小姐咬牙切齿地说。

还不仅快,而且准确无误,一下子就点中了|­茓­。

“怎么办?老黄头也听他的。”

“你就那么怕老黄头?”

“他是族长,全村的人都要听他的。”

三小姐嘴角挂起一缕不屑,说:“我真不明白,你怕他什么?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儿,站都站不稳了,还能把你怎么样?”

那知,一直对她颇尊重的愣头青眉头皱了起来,大声嚷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有说错吗?”

“总之,你就不能这么说!你骂张建中可以,但不能说老黄头半句不是,他是我们山尾村的长老,是我们山尾村的­精­神领袖。”

“封建!”

愣头青攥紧了拳头。

“你想­干­什么?”

愣头青说:“如果,如果,你不是女的……”

三小姐冷笑两声,问:“你要怎么样?你要动手打人吗?”

愣头青拳头一挥,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腿上。还不仅仅是女的,还因为她长得太漂亮,还因为她那张脸娇­嫩­得不经打。

有时候,女人就像花,就像­精­美的瓷器,像愣头青这样没多少文化素养不高的人也懂得呵护,舍不得蹂躏。

三小姐对愣头青的态度也与对张建中不一样,她与张建中斤斤计较,却一点不在乎愣头青所表现出来的粗鲁。她声调变了,且主动向愣头青认错。

“刚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你是来做生意赚钱的,不是来斗气争高低的,而且,跟这种人争高低只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愣头青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态度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心里反而不安起来。

三小姐指着椅子说:“坐吧!”

愣头青看了看椅子,仿佛椅子上有什么机关。

“那无赖的势力就那么大吗?连老黄头都要听他的吗?”

“我也不知道老黄头中了什么邪?以前,老黄头总是与政府的人没两句,与政府的人一点瓜葛也没有,自从张建中到了我们村,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只要是张建中的话,他都听,都觉得有理。”

“我们能不能避开他?”三小姐不得不正视张建中的势力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万事开头难,只要走成第一笔,让愣头青那伙人尝到甜头,你那无赖再有本事也奈何不了她什么,“避开他们的视线,走成了,他们也不知道。”

“这个嘛!不可能。”愣头青摇着头说。

“海岸线那么长,你的船在哪上岸不行?不一定就在你们村那个小码头上岸吧?可以在水浸村的码头上岸吧?这样,村里人就不会知道了。”

“边陲镇就那么点地方,大家都认识,在哪上岸都一样,很快就会传到村里了。”这么说着,愣头青眼前不由一亮,兴奋地说,“可以,不是不可以,我们可以从月亮湾上岸。那里方圆几公里都没有人,而且,也不是边陲镇的地头。”

三小姐笑了,说:“办法总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想出来。这地方离边陲镇远吗?”

“不远,上次,我们差点被缉私警察拦截,就是从那边上的岸。”

三小姐叫愣头青带她去月亮湾,她不仅看了上岸的地方,还跑了好几公里,果然见那一带几乎没有人烟。她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愣头青他们的船上了岸,把货装上车,直接走临县的路,那无赖手再长,也不会伸到临县来,也不会伸到月亮湾来。

“会不会有危险?”愣头青还懂得害怕,说,“临县这边的情况一点不熟,我们在他们的地界走咸水货,偶尔一次可能还可以,长期这么走,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三小姐笑了笑,说:“你觉得,我们不是偶尔再走一趟吗?可能十天八天才走一趟,又可能一个多月才走一趟,这不是偶尔吗?”

愣头青连连点头,说:“是偶尔,是偶尔。”

三小姐叮嘱道:“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是跟你一起出海的人,事先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懂!”

“什么时候可以出海?”

“随时可以。”

“明天就给你下订单。”

三小姐很爽快,回到小旅馆就把订货款交给了愣头青。

427不是受贿

这几天,汪燕一点也没闲着,B二少爷叫大少爷要订单。她在小舞台上,或站,或坐,或卧,摆着各种姿势,说是让二少爷写生,更多还是诱惑,嘴里说,你不能总要我在这浪费自己啊!你也要为我着想啊!二少爷问,累了吗?说累了就休息一下。她夹着双臂,把|­乳­沟夹得深深的,却张开双腿说,我不怕累,我不要休息。我一休息,你又会跑到舞台上*我了。二少爷的脸便红起来,双眼盯着那片小森林。

汪燕抛着媚眼娇嘟地说:“你又想使坏了是不是?”

二少爷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

“没有是不是?真没有是不是?”

说着,扭着屁屁走过去,坐在二少爷腿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

“你不要勾引我好不好?”二少爷呈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说,“你总这样,我这一幅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汪燕坐在他大腿上的屁屁轻轻磨蹭,说:“你还行吗?你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再怎么勾引你也没有用。”

“我会被你毀灭的,什么事也­干­不了,没有追求,没有理想。”

“你什么意思?后悔了吗?后悔不该认识我吗?后悔不该要我做你的模特儿吗?”汪燕说,“你这种人能好不到哪去?你真是为了写生画画?你找模特儿,是为了追求你的理想?”

——你就别骗人了,别扮高尚了。

——换了谁给你做模特儿,你都一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假借画画耍流氓。其实,我还是很有点便服你的,能想这么个办法女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二少爷有点生气了。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样?你没有啊?­干­都­干­了,还不认啊!”汪燕把大哥大递给他,说,“给你大哥打电话,我要跟他谈。我要他给我下订单。”

“你给我当模特儿,就是想接近大哥,就是想通过我跟大哥做生意吧?”

“并非完全是这样吧?你还得到更多吧?你不觉得,我比其他模特儿更称职吗?你不觉得,你也应该为我做点事吗?”

“你不会拿了订单就离开吧?”

“不会。我还让你画,还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汪燕笑着说,“我们是长期合作。你不觉得,我们应该长期合作吗?”

“只是合作吗?”

“当然还因为,我爱你。”她又开始撒娇了,说,“你总不能让我牺牲吧?你总得为我做点事吧?一个电话那么简单,你也不肯帮我?”

“画完这幅画好不好?画完这幅画,我们再去帮大哥。”

汪燕脸­色­一沉,说:“你这是跟我谈条件?”

“没有,不是的。如果,你有了订单,会有好一阵忙,忙完了,我的创作灵感也消失了。”

“跟我在一起,你还怕没有创作灵感?”她拨打大少爷的电话号码,说,“其实,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只要你大哥下订单,我这边电话就可以布置,我”

这才刚开始啊!怎么为你着想?“只要大哥下订单,我这边马上就能布置,我的路子早就搭好了,只用大哥大联系就行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边画,一边打电话,就能把事情搞定。你把画画好了,我的钱也赚到手了。”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电话通了,汪燕把大哥大贴在他脸上。

“大哥吗?”

大少爷在电话城里问:“你们还在一起?”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处得挺好的。”

“那只是暂时的,她的目的一达到,马上就会甩了你。”

“不是的,我们是真心相爱。”

大少爷好像被呛了一下,电话里传来咳嗽的声音。

汪燕也贴着大哥大听,心里很有些得意,本来是想要给你的,你不要,我只好给你兄弟了。你很生气是不是?你很生气也没用。但是,她又担心在大少爷这种嫉妒之心更不会与她合作。

“我不管你们相爱不相爱,但你真想跟她一起做生意吗?你真舍得丢下你的画笔做生意吗?”

“我不会丢掉我的画笔,我是鱼与熊掌兼得。”

大少爷冷笑,说:“能有这样的好事?你太天真了。”

“你总不看好我,其实,我们可以两者兼顾,她做她的生意,我画我的画。现在,她可以一边让我画,一边用电话布置公司的人去做事,那天,我随她去海边走货,她一边忙她的事,我一边画她的像,彼此都不影响。”

没想到他还挺能说的,大少爷那边似乎词穷了。

“我跟三妹商量一下。”

“还用商量吗?她还不听你的。”

“你等一会,我马上回你。”

大少爷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三妹那边太固执。至于二少爷和汪燕交往,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倒是希望那天跟二弟好好谈谈,别太沉溺。

三小姐还是很固执,且还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完全可以走一趟试一试。她说,我们先小批量走一趟,路子通了,再慢慢做大。她计算好了,比与汪燕合作多赚近百分之五十。这可是一个非常诱惑的数字,大少爷也不得不偏向于她。

“二哥是三分钟热。他对生意那会上心,只是被那狐狸­精­迷惑了。”

大少爷问:“你认为自己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百不敢说,但有八九十的把握。”

“好,你马上走一船。”

大少爷又被三妹说服了。说心里话,他还是更相信三妹,二弟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真要磨砺他还要花更多的时间。但是,他也没有马上回绝汪燕那边,只是要二弟再等两天,等他确定需要多少货,再下订单。

张建中是吃晚饭的时候听村长说愣头青出船的消息。那时候,他正跟兴宁县公安局副局长兼缉私队的大队长喝酒。

大队长拉住他说:“你别走,你别假借接电话不喝这杯酒。”

张建中说:“怎么会呢?我就是欠什么也不会欠酒。”

说着,把杯里的酒喝了。

打电话回来,大队长连连摇头,说:“你这不行,你离开这一小会,你的人又灌了我几杯。”

张建中那个公司的人做事不怎么样,但喝酒倒挺强的,男男女女没一个弱将,队长带来的几个人都被他们喝得脑袋直晃。

大队长说:“哪一天,我说出去喝酒,也拿这么个大哥大,有事没事就往外跑,说是打电话,却可以少喝不少酒。”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问:“你喝了几杯?我补上,马上补上。”

喝着酒,见大队长拿着他的大哥大爱不释手,就说:“你这大队长每天在兴宁县各地跑,很应该配这样一部大哥大。”

大队长说:“应该的事多了,我还应该当公安局长呢!我还应该当县委书记呢!”

张建中说:“要我,我给你弄一部。”

大队长愣了一下,问:“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明天,我就叫人给你装一部。”

“你可别喝酒说话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张建中招手叫公司的出纳过来,说,“你记住我的话,明天去装一部大哥大送给我们大队长。”

大队长开玩笑地问:“我这不是受贿吧?”

张建中笑着拍他的肩,反问他:“你告诉我,什么叫受贿?”

“如果,你给我装大哥大,我又接受了,就叫受贿。”

“你这话大错特错。”张建中说,“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县委县府办的人,我行贿你­干­什么?我是为了更有利于工作。你可别把我当私人老板,当民营企业家,我也是给政府打工的,我也是国家­干­部,说大一点,我也是领导­干­部。我们这才互相支持互相帮助。”

428可能被吓跑了

把缉私大队长搞定了,张建中还担心什么?三小姐与愣头青的合作能成什么气候?在边陲镇,他张建中一句话,谁也走不成咸水货。然而,他却可以大行其道。张建中打电话给三小姐,说:“你挺有能耐的,到边陲镇呆了几天就找到门路了。我听说,愣头青出海了,应该是给你走货吧?”

三小姐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口吻,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应该得意才是啊!至少,你摆脱了我的纠缠。”

“你觉得,摆脱你很难吗?很值得高兴和得意吗?其实,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边陲镇才多大啊!放个屁都能臭全镇。”

“粗俗!”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我们乡下人就是这么个素质,粗俗还不可怕,更可怕的是粗蛮。”

三小姐听出他话里有话,问:“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点点。”张建中说,“愣头青只能把货弄上岸,陆路还是要靠你走的,从山尾村到省城还有很多风险,我担心,你的货还没出边陲镇就被人截了。”

“你想拦路打劫?”

“我还不是土匪恶霸,想打劫你三小姐也没那本事。不过,你­干­得可不是什么好事,就怕被缉私警察给截了。”

三小姐心里想,你就在边陲镇等着吧!你就叫兴宁县的警察拦路吧!她却不露声­色­地说:“你可以走私,我为什么不可以?警察截不住你的货,我想,他们也一样截不住我的货。”

张建中想,这三小姐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能跟我张建中比吗?就算你是猛龙过江,也抵不过我这条地头虫吧!

“是啊!是啊!你三小姐是什么人?你三小姐当然比我本事大。”他不无讽刺地说。

本想打草惊蛇,那知三小姐回他五个字:“你知道就好!”

那一刻,张建中恨不得警察把她的货都截了,把冰冷的手铐在她手上。妈的,你太不知抬举了!

三小姐这边却想,你这无赖就这点本事,我的货不走边陲镇,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你还带着兴宁的缉私警察到临县来拦截我的货?

第二天下午,三小姐带着运货的卡车开进边陲镇,大模大样停在圩镇最显眼的地方,便见好几个警察过来盘问,要司机出示驾驶证,又问他们从省城来­干­什么?告诉他们,今晚凡是进出边陲镇的车辆都要进行检查,特别是省城车牌的货车。

张建中站在一幢小楼屋的晒台上看这边的动静,想你三小姐应该知道我不仅嘴巴说说而已,我可是动真格的!想你三小姐还敢跟我斗?还不打电话来求我?三小姐似乎一点不开窍,那卡车一直等在那里不挪窝。张建中反倒沉不住气了,又打电话刺激她。

“你要的货今天晚上到吧?”

三小姐还是装糊涂,说:“你不要那么无厘头好不好?有事没事乱打电话,浪费我的电话费。”

“你就别装了,我都看见你从省城请来的卡车了。”

三小姐冷笑,说:“在什么地方?”

“停在旅馆门口那辆卡车不是你请来的吗?”

“警察已经来盘问过几次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那辆车一装上咸水货,警察便从天而降。”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张建中笑着说:“这个你放心,我是只准官家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这么说,便很果断地挂了电话。以为三小姐的电话马上会追过来,但跟大队长喝茶聊天了好一会,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大哥大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那辆卡车也一直停在那里。

大队长说:“难道不是她请的车?”

“不可能。这时候,愣头青已经在返程途中,半夜应该靠岸了。”张建中笑着说,“只是我那些话说得太明显,她反而不好叫那辆车开走,否则,更证明那车是她请来运咸水货的。”

“她会不会改变主意?”大队长说,“本来,她请这辆车来运货,但被我们盯上了,她反而将计就计,拿这辆车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另请一辆车,趁夜幕降临,从另一个方向,走另一条路去山尾村取货。”

张建中心里一跳,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三小姐还那么镇定,一定想到了别的办法。或许,真像大队长说的那样,早留有一手玩暗渡陈仓。

“玩这种雕虫小技,她也太低估我们的智慧了。”他笑了笑,对大队长说,“天一黑,我们去山尾村的路口堵她,不管她用什么车运货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通往海边的路只有一条,只要堵住路口,你三小姐就Сhā翅难逃。上次,张建中和汪燕就差点被缉私队堵个正着。

张建中太自以为是,在那路口等到大半夜,还不见有车经过,便打电话问村长,愣头青他们还没到吗?村长说,一直没见他们的影。张建中说,不应该啊!他们总不能后半夜才到吧?

很难说,也有可能返程时遇到什么意外,耽误三两个小时的。

大队长拿着张建中送的新大哥大打电话给边陲镇的警察,问那辆货车还在吗?边陲镇的警察说,不知道。他就叫他们去看一看?边陲镇的警察去看了回话说,那车已经开走了。

“开去哪了?”

回话说:“不知道。”

大队长便对张建中说:“可能被我们吓跑了。”

张建中觉得太不可能,愣头青的货,今天是一定上岸的,三小姐不可能舍弃不取。她到底在玩什么?

这会儿,那辆卡车已经驶到月亮湾,三小姐站在海滩边,看着海面那点灯火一点点靠近,隐约可以听到“轰轰”的机船声,不禁胜利在望地想,你那无赖就在路口等吧!就在路口堵吧!天亮你也看不见影儿。跟我三小姐玩智慧?你还不够班!

打电话问守在边陲镇与临县交界路口的手下,那边回复一切正常,她便说,你们撤回来,帮手装货。她并没有像张建中那样发动群众,大搞人海战术,只是利用自己手下和愣头青船上那几个人一起装卸货。虽然时间长一点,但保密的程度高。

愣头青走到三小姐身边,把一张清单交到她手里,很有些得意地说:“你验验,都按你的要求进的货,一样不少。”

三小姐接过清单,用手电照了照,说:“不用验了,我绝对相信你。”

说是相信,其实,心里有底,货到省城,卸车进仓,还会不知道你的货齐不齐?但她所表现的相信却让愣头青多了些想法,夸夸其谈起来。

“我是牙齿当金使,一件不少。你跟我合作,完全可以放心。”

说着话,他吸了一口烟,喷出的烟雾被风一吹,都扑到三小姐脸上了,只见她掉过脸去,连咳两声,很厌恶地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去装货?”

愣头青“嘿嘿”笑,说:“这种粗重活,有他们­干­就行了。”

“你不缺力气吧?”

“我当然不缺力气,这些人,没有一个比我有力气的。”

愣头青突然一个跳跃,来了招雄鹰展翅,落地时,脚一跺,马步一扎,双手一拍,发出一串“噼里叭啦”的清脆声,以为镇得三小姐口目瞪口呆,却不想她已经走远了,向装卸货的人丛走去。

愣头青紧跟在后面,想你就装吧!总有一天,你对我愣头青会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用多久,自己也会像张建中跟汪燕那样,与她出双入对。

529跨界施命

因为是第一次合作,三小姐只下了一车的订单,货很快就装卸完了,愣头青便很讨好地说,我也随车跟你们去省城吧!三小姐问,你去做什么?愣头青“嘿嘿”笑着说,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会武功的。我在我们村的武功是数一数二的。他觉得还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又说,我们村是那一片武功最好的村,我的武功是三四个人也近不得身的。如果,路上遇到什么状况,我可以保护你,们。他只是想说“你”的,但口齿不伶俐就把“们”字拖了出来。

三小姐白了他一眼,说:“你很想出状况吗?很希望有人拦截我的货吗?”

“不是,不是。”愣头青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三小姐想想,觉得半夜三更多个押运的人比少个人好,何况,这蛮牛不使唤白不使唤,便说:“你坐货车上吧!看着别让货在半路掉下来了。”

愣头青很不心甘,说:“你坐的车不是可以挤挤吗?”

三小姐说:“你不是要保护我的货吗?你坐我的车怎么保护?”

从月亮湾跑临县的路要绕一个大弯,路也不好走,三小姐还要折回来走边陲镇的路,所以,她的车跟载货的车走得不是一条路。看着货车沿着去临县城的路摇摇晃晃、渐渐远去,三小姐才上了自己的车往回走。此时,大哥大响了起来,不看也知道,是那无赖打进去的。

“你又要说什么?”

“火气怎么那么大?”竟是大哥的声音。

“我以为是那个无赖呢!”

“哪个无赖?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你?”

“一两句说不完,回去再说吧!”

此时,三小姐是得意的,看似不可能办成的事,她办成了,而且,还是那么重要的事,将为赵氏家族带来巨大的财富。如今,赵氏家族最赚钱的是建筑项目,这条咸水路走通了,很快就会成为最大的赢利渠道。

“一切都顺利,车已经回省城了。”

“应该不是吧?这大半夜的。”

很少听说在回省城的路上设卡查走私的,偶尔那么一次,真让自己碰上,那也太背了。

三小姐的车完全驶出边陲镇的地界,张建中的电话才打进来。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进来。还有什么要说吧?”

张建中口气很坚定地说:“你在月亮湾!”

“月亮湾在哪里?我根本就不知道。”

三小姐的心情非常好,你现在才猜到啊!迟不迟一点啊!就算我还没在,就算货还没装车,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那个缉私大队长是兴宁县的大队长,可不是临县的大队长。

“你别装,那也是我设计好的一条线路。”

“你不要太不讲理好不好?第一,只要是路,就不是你一个人走的。你能走,别人也能走。第二,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月亮湾。如果,你硬说我在那里,可以去那里找我。”

“你已经离开了。”

“随你怎么想吧!”三小姐说,“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打我的电话,我非常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你别得意得太早。”

“我有得意吗?我一到边陲镇,一见到你,你就处处为难我,我就没有得意过。”

她像在诉苦,但怎么听都听得出掩饰不住的洋洋自得。

“你的货应该还在路上吧!只要还在路上,你就还有风险,你就还有失败的可能。”

“你怎么总认为,我走私呢?我到边陲镇是想正经投资,是想搞炼油基地,如果,你再百般阻挠,我就不客气了,我就向高书记反映了,我就像兴宁县委县政府投诉我。”

话还没说完,张建中那边就把电话挂了,三小姐一阵冷笑,自言自语,跟我玩,你还没那智慧!

张建中挂电话是不想再跟她耗时间,虽然,她不承认自己从月亮湾上了货,但从她的语气里完全可以猜得到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愣头青那样的人,能有什么想法?还不是照搬他张建中的东西?货不上从山尾村上的岸,肯定就是在月亮湾了。三小姐也一定认为,走临县的路,他张建中也奈何不了她什么!

岂不知,这左邻右里都是自己人,比如,临县那个镇与边陲镇就有来往,他张建中就曾跟那个镇的党委、副镇长、副书记吃过饭喝过酒。当然,打击走私不归他们管,或许,他们也在暗中玩走私,但有走私货从他们境内通过,他们不会不想抹点油水。一个电话过去,他们可能就会设卡拦截。

然而,张建中希望更稳妥,更直接。

大队长问。“一定要跟临县缉私大队联系吗?一定要他们出动拦截吗?”

“我担心,她的货已经走出了邻近镇的地界,县大队出动会更稳妥。再说了,这次让她得逞,以后更难控制,她会更加猖狂。这可是我们的资源,怎么可以让她如入无人之境?”

“这大半夜的,吵醒人家似乎不好。”

“他们也知道拦截一批咸水货的油水有多大,只要消息可靠,别说要他们半夜爬起来,就是守通宵,他们也愿意。”

大队长还是用张建中给他新安装的大哥大打的电话,虽然,没有临县大队长的家庭电话,但办公室有人值班,值班的副大队长也认识,二话不说,就组织设卡拦截了。

后来,那边回电话给大队长,说他们刚设好卡,那辆货车就到了,愣头青还跳下车英勇护卫,打伤了两名警察,扬言谁拦截他的拳头就不认人。警察不得不朝天鸣枪。

最后,大哥通过种种关系好不容易才把那批货赎出来,愣头青却怎么也开脱不了­干­系,警察是那么好欺负的?就算不告你走私,打警察也该斤两判他的刑。

愣头青的判刑对张建中来说,是一个意外收获,以后,谁敢擅自走私愣头青就是前车之鉴,没有张建中的保护,谁敢轻举妄动只有死路一条。

陆叔公倒显得通情达理,没有责怪张建中,本来,他事先就打过招呼,你愣头青是自作自受,本来,山尾村走咸水货是让大家过好日子,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你愣头青自搞一套,私吞大家的利益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陆叔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能服众吗?

三小姐气得在大哥大里把张建中臭骂了一顿,但张建中像她曾经表现的那样,装糊涂,说他根本不知道,说她也太看得起他了,你们不是走临县吗?临县的事我管得着吗?我就是想管,人家也不会听我的吧?三小姐越听越气,越听越知道就是这个无赖从中作梗。

更可气的是,大哥还偏向张建中,说她做事考虑不周,到了人家的地方怎么可以拜山头?人家屡次三番给你电话,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怎么可以驳人家的面子。如果,你做的是正经生意,还可以不理他,但我们玩的是走私,就更不能四周树敌。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你B人家对付你。换了谁,都会给你那么一下子。

三小姐咬牙齿地说:“我们应该让他尝尝苦头。”

大哥却摇头,说:“我们出来是赚钱的,不是斗气。”

他说,你想想,汪燕怎么能在边陲镇如鱼得水?很显然,她不仅有愣头青这样的关系,政府部门里也有她的人。这个人是谁?很可能就是这个张建中。如果,我们还要走这条路,这个人不但不能得罪,还要让他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他说,这事还是交给汪燕去办吧!

430你那是正经生意的规矩

这又让三小姐无法接受,她那么劳苦为什么?还不是为赵氏家族着想吗?还不是希望自己能直接Сhā手这事,让赵氏家族更主动,多赚一点吗?张建中可恶,汪燕同样可恶。当初,她是怎么对你大哥的?想起她给大哥放电就可气,想起她突然“移情别恋”跟二哥娇滴滴,就可恨,向简直就是一个“贱”女人。你把自己当什么了?表子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大哥要把这事交给她打理,不是承认她比你三小姐高出一筹吗?不是承认这表子将成为赵氏家族的一员吗?

“我从没承认她是赵家一员。”大哥说,“我只是想利用她,让她把二弟带进商界。”

他并不把二少爷与汪燕的关系当回事,二弟如今这环境,身边没有女人才把汪燕当宝贝,提升到一定的层次,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多识广,还会把汪燕捧在手心里?

“你还把她当外人,就少不了分她一份利润,再加上那个无赖,我们又少一份,左除右减,我们得那么点小利,担的风险也太大了。”

大哥正在看报表,抬起头看着三妹,问:“你应该是心里不服气吧?”

“我没有什么不服气的。我又不是刚出来做生意,又不是不懂要学会以忍声吞气。”

“你真是这么想?”大哥笑了笑,说,“我给你一个建议吧!你直接跟那个无赖联系,直接跟他谈合作,就可以不用分汪燕那一份了。”

三小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什么?你说什么?中我主动联系他?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们赵家也不会不要这个面子吧?”

大哥脸上还是挂着笑,说:“应该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吧?人家并没承认那批货是他使的坏,你硬往人家身边推,才有什么丢人丢面子的想法。你就不能顺着他的思路?既然,他说不是他使的坏,为什么不能跟他合作?”

“你这是自欺欺人。”

“有时候,就是是装装糊涂。”

“我装不了这糊涂。”

大哥说:“你太由着­性­子了。”

“我这还由着­性­子?”三小姐说,“我要由着­性­子,早找那个无赖算账了。”

“所以说,你还不够成熟。”

“反正我在你眼里怎么也不会成熟,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还是像二哥那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文艺青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你听自己都说些什么话?你看看自己又蹦又跳的。大哥笑了起来,说,你能闲得下来吗?真要你去当文艺年青,比要你的命还难受!”

三小姐嘟着嘴说:“你就会欺负我,我帮你那么多,你一句好话没有,还成天说三道四。”

她很少撒娇,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撒娇,只是在大哥面前,说不过他了,就采用这种战术。这次,大哥却不买她的帐,说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只好跟二弟谈了,我等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而且,还要尽快弥补那批货的损失。

“你再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好不好?”三小姐总得不能跟汪燕合作,但要她装糊涂主动跟那个无赖联系似乎也不可能。

大哥收敛了笑,说:“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有时候,他也觉得三妹应该撒撒娇,女孩子嘛,不能总冰冷冷的板着面孔。他觉得,三妹撒娇是最美丽的时刻,但这种时刻太少了。于是,他又心酸地想,三妹跟二弟倒过来就好了,二弟跟着自己冲冲杀杀,让三妹呆在屋子里当文艺青年。

“你这不是B我吗?”

“我也不想B你,但生意如战场,该果断的时候就要果断。”

三小姐一咬牙,说:“好吧!我主动跟那个无赖联系。”

相比之下,还是与那无赖直接合作更划算。大哥说得对,做生意不是斗气,太固执并不是好事儿,就便宜那无赖吧!

当然,三小姐并没有亲自跟张建中联系,而是叫保安主任出面。她把张建中的大哥大号码交给保安主任,说:“有必要,你跑一趟兴宁县。”

保安主任接过三小姐递过来的纸条,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自言自语地说:“张建中?又是一个张建中。”他想起来了,商场斜对面那家海鲜店也是兴宁县的人开的,那个负责人也叫张建中,“不会是他吧?”

回去翻找他的名片,那天海鲜店开张,他曾大派名片,保安主任不知放哪去了?

不会那么巧吧?三小姐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兴奋,说:“打个电话过去不就清楚了?他的声音总听得出来吧?”

张建中很快就听出是斜对面那个大商场保安主任的声音,笑呵呵地问:“你有什么事?”

保安主任也笑呵呵地说:“你在省城,还是在兴宁县?那一天来省城?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电话里说不清吗?”

“也不是。”

“那你说。”

“还是面对面说好一点。”

“急不急?”

“也急也不急。”

张建中说:“我让我的手下伍文东过去找你谈怎么样?”

保安主任却说:“我还是希望能亲自跟你谈。”

“能不能先简单说一下?”

保安主任看了三小姐一眼,说:“我听说,你们那边有便宜家电。”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说:“有倒是有,不过,不好弄。你是自己想弄个一台半台的,还是商场想进货?”

保安主任知道张建中的底,也不忌讳,说:“商场进货。”

张建中兴奋了,到底出效果了,有客户主动上门了。

“我这就赶过去,晚上大家吃顿饭?”

“也好,也好。”

放下电话,三小姐还是问,是他吗?保安主任说,是他。三小姐便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保安主任感觉她说这话时,眼里折­射­出一种揣摩不透的光。

“这事我不出面,你也别让他知道得太多,只说是老板要你联系的,不要让他知道是赵氏家族跟他联系。”三小姐说,“我也要让他知道地头蛇的厉害!”

保安主任并不知道三小姐跑边陲镇的事,并不知道赵氏家族的咸水货被截的事,因此,不知道三小姐怎么表现得这般咬牙切齿。

“你没事吧?”

“我没事。”三小姐说,“你准备准备,最好一次谈妥。这个事,大少爷很急。”

保安主任连连点头,心里却很疑虑。

虽然一放下电话,张建中就往省城赶,还是街灯亮了才见到保安主任,于是不停地道歉,保安主任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伍文东经理跟我谈了很多你们兴宁县的情况,也谈了你们公司的­性­质。这些都很重要,更加坚定了我们与你们合作的信心。张建中说,跟我们合作,你尽管放心。

“放心,放心,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接下来说喝酒,一边喝,一边谈合作的有关事项。可能彼此是邻居,也算有过一段了解的过程,第一次合作,保安主任就下了大单,张建中兴奋得满面红光,只是在谈订金的问题上发生了一点分歧,保安主任要求只下一成订金,张建中说什么也不同意。

“按规矩,这订金至少也要五成货款。”

“那是你的规矩,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下一成订金的。”

“你说的是正经生意。我们现在­干­的可不是正经事,这风险不能由我们独自承担。虽然,我们不会出状况,但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保安主任也坚持自己的原则,说:“既然,你也说不会出状况,又何必来这么一手呢?”

张建中笑着说:“大家都是熟人了,我就说句大实话吧!如果,我们的货到了,你们不要怎么办?没收你那一成订金也没多大作用。我们还要被迫去找新货主。这新货主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现在是钱比货更重要!”

“你觉得,我们会玩这种伎俩吗?”

“毕竟,你不是老板,有时候,你也作不了主。”

张建中那知道,他的坚持让三小姐气得想一口把他吞了。

431一下子变成­干­活跑腿的

三小姐还真想跟张建中玩这伎俩,让你把货进足了,却不要你的货,一成订金对赵氏家族来说,太微不足道了,但对你那个小公司,可是就会倾家荡产。那时候,她再出面,要你张建中压价出货。你张建中有什么门路,手里拿着货压着钱,还不急于出手?

这个无赖竟然不上当!

“放两天再说。”

保安主任却说:“他很坚决,缓两天可能也不行。他说,如果我不能作主,他要直接跟你谈。”

“我不跟他谈,也不会见他。”三小姐缓了一口气,问,“他还不知道,我们是赵氏家族吧?”

“应该不知道。”

说着话,电话响了起来,大少爷又催了,问她与张建中谈没有?如果,不好意思开口,就把这事交给二少爷吧!交给二少爷还不是交给汪燕?这也是三小姐不能接受的。她只好对保安主任说:“算了,你去回复他,可以给他五成货款。”

只要那无赖不知道是与谁合作,就总会有上当的一天。

这几天,汪燕也催得急,她总不能白给二少爷当模特儿,总不能白跟二少爷玩暧昧,虽然,那个榆木疙瘩一片痴心,自己也希望能通过他成为赵氏家族一员,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汪燕更在乎眼前!

“我总不能跟着你喝西北风吧!”汪燕下最后通牒,说,“你再这样只顾自己,明天,我就不来了。你也别去找我。”

二少爷只顾画自己的画,似乎没见。第二天,左等右等,总不见汪燕露面,他骑着破单车跑了两公里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问她。她便很不客气地说:“你还找我­干­什么?你赚了我那么大的便宜,也该够了吧!”

二少爷愣了好一阵,忙又骑着破单车去她的公司找她,公司门卫拦住不让进,他就在门外扯直脖子大声嚷嚷:“出来,汪燕,你出来!”

汪燕的副总经理钱勇冲出来,见二少爷一副寒酸相,双手一叉腰,问:“你要­干­什么?”

二少爷很看不惯他那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推了他一把,说:“不关你的事,你滚远一点。好狗不挡道!”

钱勇那肯让他横,想你这种人跟汪燕的关系也近不到哪去,就也推了他一把,你推我搡,嘴里骂着不­干­净的话,两人竟抱成一团打起来。

汪燕早听到二少爷在外面嚷嚷,也等着他把事情闹大,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发展到两个抱在地上打滚。

“你耍什么横?你在这里耍什么横?有本事去跟大少爷耍!”

两人打得­性­起,根本没听见,还抱在地上打滚。

汪燕气得脸都紫了,大声喊:“住手!你们住手!”

两个这才停下来,但还躺在地上。钱勇大口大口喘气,二少爷也大口大口喘气。

“放手!”

“你先放!”

“你放我就放!”

“你放我才放!”

汪燕说:“你们都别放,继续再打!”

说着,一转身,磕着高跟鞋“噔噔噔”回去了。

两人跟进她的办公室,像是从泥里捞出来的,衣服皱巴巴分不清原来的颜­色­,头发更是凌乱无章。

汪燕说:“你们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什么样?”

钱勇说:“他太不讲理了。”

二少爷说:“你不讲理还是我不讲理?”

“你先动的手!”

“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才血口喷人!”

两人又推推扯扯,汪燕再次喝住他们,说:“还没打够吗?要打继续打,到外面打够了再回来。”

钱勇说:“这家伙也不知是­干­什么的?骑辆破单车就往公司里冲。”

二少爷说:“我是­干­什么的不用你知道!”

汪燕却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问二少爷:“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二少爷愣住了,眼光光地看着汪燕。

钱勇底气更足了,指着二少爷的鼻子说:“原来你是瞎乱撞!”

“你才瞎乱闯!”二少爷说,“我是她的男朋友。”

汪燕说:“你说话要负责任。”

二少爷表现出从没有过的豪气,一拍胸脯说:“我敢作敢当。”

“你敢当什么?叫你去见大少爷都不敢。在三小姐面前,你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吗?”

二少爷的气一下子泄了。

“我跟你算倒霉透了,以后,我们河水不犯井水。”

二少爷脸­色­一变,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也大人了,怎么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我们都生米做成熟饭了,你怎么说河水不犯井水就不犯了?”

汪燕脸一沉,说:“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我赔偿你损失是不是?还想我给你买营养品是不是?”

二少爷急忙替自己辩护,说:“没有,我没有。”

“那你还来闹什么?”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二少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跟我回去吧!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狗屁!如果,你真需要我,为什么不能为我做一点点事?”

“我能!别说­干­一点点事,就是要我赴汤蹈火,我也没有二话!”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你说,你要我­干­什么吧?”

“还用我说吗?”

“知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哥。”

二少爷完全被汪燕控制了。

钱勇再一次失望,想你汪燕原来是这样一个女人,为了走咸水货,与张建中搞得不清不楚,现在,不知要达到什么目的,又跟这个猥琐的男人扯上了关系。真是不可理喻!他一点看不出这个留着长头发的男人有什么好?一点也看不出汪燕到底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汪燕对二少爷说:“把衣服换了,就你这副模样,也不嫌丢人。”

二少爷嘿嘿笑,说:“听你的,我听你的。”

去见大少爷时,二少爷显得比任何一次都坚定,一进门就冲着大少爷吼:“你必须帮汪燕,你帮她就是帮我。她已经怀孕了,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们很快就要结婚。我们需要赚钱!”

汪燕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看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话一点没错。

大少爷突然问:“你们认识了多久?”

二少爷说:“快一个月了。”

“你不觉得太快了吗?一个月不到,就知道她怀孕了。”

二少爷哑然。

汪燕忙说:“我没有,谁说我怀孕了?”

大少爷却很不客气地说:“他相信你,并不说明,我会轻信你。”

汪燕也不客气地说:“那都是他胡编乱造的,我没有骗他什么。我和二少爷在一起,只能说是一种缘分,以后会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但我希望,我们还能保持一种合作关系。在这之前,我们曾合作过,而且合作得很愉快。”

“是的,是的。她没说她怀孕,是我想要你答应她才胡编乱造的,才说她怀孕的。”

汪燕对二少爷说:“你能不能不说话?”

二少爷说:“我不是心急想帮你吗?”

“你是越帮越忙,越帮越乱。”

大少爷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说实话,以前,你是不是一直跟张建中合作?”

汪燕懵了,脑袋发木。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猜到为什么不跟你合作的原因了,我们一直在跟张建中商谈,很快会达成合作意向,所以,目前的角­色­已经转变了,不是二弟在帮你,而是你在帮二弟。他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需要一个帮手。当然,我也可以让三妹负责这个项目,或者,我自己亲自负责这个项目。”

形势急转直下,汪燕一下子变成­干­活跑腿的了,而且还有一个前提,大少爷必须把这个项目交给二少爷负责。

432直接跟她摊牌

汪燕打电话给张建中,骂他小人,骂他使坏把她甩了。我算是瞎了眼,认错你这个人了。张建中问,大少爷是谁?是那个保安主任吗?是那个商场的老板吗?汪燕说,是赵氏家族的大少爷。张建中心儿一跳,他想起来了,三小姐曾说过,她是省城赵氏家族的三小姐。

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原来冤家成了合作伙伴。

这一顿骂,反而提醒张建中不得不多个心眼,想三小姐为什么不直接出面?想她不让自己知道是与赵氏家族合作,是不是设了什么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

如果,她只是下一成货款的订金,倒有可以是圈套,现如今答应先付货款的五成订金,却怎么也不像有诈啊!

汪燕是在车上打电话给他的,三四个小时后,她便到了兴宁县城。张建中那敢见她,兴宁县城才多大?发生点事全城很快就知道了,汪燕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什么话说不出口?把他们过去那点事嚷嚷出来,他张建中还不成了道德败坏的典型?那时候,他比路边的狗屎还要臭了。

“我,我不在兴宁县。”

“你在哪?”

也不能说在边陲镇。

“我在省城啊!”

汪燕的想像力比他还丰富,问:“你不会是跟三小姐有什么瓜葛吧?”

“我倒是想,可人家看得上我吗?”

这可是一句大实话。

“我也觉得不可能,三小姐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这个乡巴佬。”这么说了,似乎觉得把自己也一同骂了,便说,“我倒希望你跟那个三小姐有点什么瓜葛,让你知道母夜叉的厉害!”

张建中很有点做贼心虚,说:“其实,我与他们合作,并不是直接联系。我不是回到县城办公司嘛!公司的那些人以前跟省城就有关系,不知他们怎么搭上了线。不是听你说,我还不知道,以前,我们走的那几批货就是他们的。”

“你别把责任推给别人。”

“这怎么是把责任推给别人呢?你也知道,我一个乡巴佬,成天呆在边陲镇,能认识什么人?”张建中有些底气了,说,“就是现在,我也不是直接跟赵氏家族的人谈。什么大少爷啊!三小姐啊!我根本就不认识。”

汪燕问:“没签合同吧?”

张建中才没那么傻,还让你汪燕有节外生枝的机会,说:“已经签了,我是来省城拿订金的。”

说着话,有人推门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担心汪燕从大哥大里听见这边的动静,忙冲着门口一指,要那进门的人出去。但还是晚了,那人说,张总,你看一看,县委办的领导等着要你的意见呢!便把一份文件递过来。那会计说的是本地话,汪燕虽然听不懂,还是起了疑心。

“你不是在省城,你在办公室吧?”

张建中只好当着那人的面说假话:“我怎么在办公室呢?我真的在省城。”

一边说,一边横了那人一眼,好在那人还有点头脑,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为什么有人跟你说兴宁话?”

“我的手下啊!我又不是一个人到省城来。”

“你的公司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张建中很冤枉地说:“你怎么不相信人呢?怎么不相信我在省城呢?我还想着找个机会去见你呢!”

“你还用见我吗?你现在开大公司了,手脚长了,还会想到我汪燕吗?”

张建中丹田一股火升了上来,恨不得放下电话就去见汪燕。妈的,你不是要见我吗?我就见见你,让你再领略我张建中的风采。这阵可够憋屈的,敏敏好看不能用!

但他马上冷静下来,你再不能与汪燕有任何瓜葛,不管敏敏是怎么一个女孩子,既然已经选择了她,就再也不能与别的女人有那方面的关系。何况,汪燕原来的客户就是三小姐,说明她那条路已经断了,或许,再没有与她合作的可能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再惹火烧身。

话是这么说,心里的不安分还是蠢蠢欲动。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有。”

“准备住哪?”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鬼地方,我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我回去算了。你住那家酒店?”

张建中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省城,忙说:“你现在往省城赶,还不后半夜才能到,我早就睡了。”

汪燕­阴­笑两声,说:“张建中,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省城?”

“怎么又兜回来了?最近没见,你越来越不相信人了。”

“今晚,我不赶回去了,就在你们兴宁县城过夜。你叫你们公司的人来接待我。我也算是你的客户吧?你公款接待也不为过吧?”

张建中为难了,公司那几个人的素质怎么样?他最清楚,而且,你总得安排个女的接待她吧?公司那两个女人更差劲,汪燕要想从她们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还不易如反掌。

“没关系,我让他们安排你住县府招待所,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就一直住到你回来。”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说:“这也太久了吧?”

“很久吗?你还要在省城呆到什么时候?明天马上给我滚回来。”

“我不是想回去就回去的,我这边谈好了,还有许多事要办,以前,边陲镇是我的地头,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不一样了,我得先赶回边陲镇安排安排。”

“明天,我去边陲镇等你。”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说:“也好。”

但心里还在想,这个晚上该怎么应付?找谁接待她。

还是安排一个男的去接待她,公司有一位临近退休的老同志,让他去,让你汪燕对着他也觉得不自在,连话也不想跟他说。于是,张建中特别交代那位老同志,不要告诉汪燕,他就在兴宁县。那个汪老板是来追债的,以前,在边陲镇做生意,欠了她的钱,应该是由边陲镇还的,她却跑来找他,所以,他只能避而不见。

第二天一早,张建中就赶往边陲镇,一路颠覆,想说假话真够呛,你就得绞尽心机,劳累奔波,自圆其说。见了面,你要站稳立场,经受­色­欲的诱惑啊!

汪燕是中午到的,车缓缓驶到面前,就见她摇下车窗,招手叫张建中上车。

“去哪?”

“还能去哪?月亮湾。”

张建中最怕去的就是月亮湾。

“有事说事,去那地方­干­什么?”

“以前,你不是总喜欢去那地方吗?”

张建中装着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笑着说:“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很久吗?还历历在目吧!”

“我们还是去水浸村吧!”

本来是想说去山尾村的,但担心村长提起愣头青的事,自己说的假话又会在汪燕面前露馅。

“我哪也不去,就去月亮湾。”

这么说了,张建中从她的眼神里意识到了什么,昨晚,那位老同志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张建中,你太让我长见识了,回县城才几天啊!竟然要当县委副书记的乘龙快婿了。”

“他,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你还在省城开了一个店,就在三小姐的商场附近,就是因为这个才跟赵氏家族搭上关系的吧?你成天往省城跑,一次也没来见我,我成了什么?成了你穿旧的衣服,想脱就脱,想扔就扔?”

看来那位老同志除了叮嘱没说他在兴宁县,什么都被她挖出来了。张建中一咬牙,这样也好,直接跟她摊牌,从此,一刀两断。

433你还是跟我合作

“你说我卑鄙也好,小人也好,但你自己也很清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张建中一边说,一边钻进车里,“嘭”一声关上门,在车里吵得再厉害,外面也听不见,“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是省城人,我是乡巴佬,我们在一起,只是一种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有那么合作的吗?”汪燕冷冷地说,“现在,与赵氏家族合作了,是不是也想跟三小姐有那种合作啊!”

“这一码归一码。”张建中说,“我知道,你很介意我与他们合作,但我并没有违反规矩,没有刻意要绕开你与他们合作。在这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就是你的合作伙伴。”

“这个我不管,我们还按原来的形式分成,只要你与他们合作的盈利也要算上我一份。”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很不讲道理?”

“没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

张建中说:“这事,你去跟赵氏家族谈吧!”

“张建中,你不要翻脸不认人。”

“我要翻脸不认人,就不来见你了。”

“你敢?你要不答应我,我把我们的事捅出去,我想,敏敏立马就跟你一刀两断。”

连敏敏的名字也知道了!张建中看着她,她也一点不示弱地看着他,真想一拳砸过去。

“你太不要脸了。”

“我就是不要脸。”

“你不要把我B急了。”

“你还想打我啊?你敢打我,我保证你连官也丢了,什么都没有。”

——这个女人太欠收拾了!张建中扑了过去,看我怎么折腾你,把你折腾舒服了,你就服服帖帖了。

“你别啊!你离我远一点。”汪燕嘴巴叫得厉害,却没有半点拒绝他的意思,“你要­干­什么?你要*吗?”

“你不是要合作吗?我跟你好好合作。”

汪燕使劲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看你这猴急样,那个敏敏肯定没让你得逞,你还想摆脱我?你张建中别想能摆脱我。

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两人都停了动作,迷茫地不知道是谁的响。然而,张建中的恢复了理智,你还不知道汪燕是什么人吗?她就爱跟她的合作伙伴玩暧昧!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吗?还要踩一只脚越陷越深?

什么事?汪燕地对着大哥大问,神情木木的,“我说过,我不在省城。我出来谈生意,你要我喝西北风啊!”

她按了接听键。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有什么狠说话的吗?这个人显然关系不一般。

“怎么挂了?”

“我喜欢挂就挂。”

“不会是哪个暧昧的男人吧?”

“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什么事,其实,你很多事我都不清楚,除了合作的事,我对你一点不了解。”

“你想了解什么?想知道我有没有男人?想抓住我的痛脚,反戈一击?”汪燕嘴角一撇,说,“太小儿科了吧?我不怕你揭我的短,你也没地方揭我的短,但是,你不一样,我一张口,你马上就会玩蛋。”

说着话,车启动了,朝月亮湾驶去。

“没用的,我告诉你,你不要枉费心机。”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除了想要得到本不该是你的利益,你还想要什么?”

“你还说不了解我。你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切任我跺。”汪燕妩媚地一笑,说,“你还是不要反抗为好,你不反抗,还可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

张建中的脸“刹”一下,涨得通红。

“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跟你合作,不会跟你有生意上的合作,也不会有其他方面的合作。”

“你说了不算。”

车已经驶进临县的地界,一个摇晃,拐进了月亮湾的岔道。

——以前,我们是有不正当的关系,但并不能说我没有喜欢你,我没想要跟你走下去,说得难听一点,一直都是你在算计我。现在,不再可能了,我就要结婚了,我不能背叛那个就要跟我结婚的女孩子。

——我们还可以有生意上的合作,但你也知道,与赵氏家族的合作与你没有一点儿关系,你别想能掺和进来。

“你就那么执迷不悟?退一步,或者能海阔天空呢!”汪燕说,“我不会张扬你们之间的事的,不会破坏你跟敏敏的,你想想,这对你不是很好吗?既能当副书记的乘龙快婿,又能跟我保持原来的关系,鱼与熊掌兼而得之。至于生意上的事,分我一份,对你有什么损失?你赚的钱又不是装进自己口袋,赚多赚少还不是一样。当初,我对你怎么样?你做的是公家的生意,我还给你预留了一份。这也是一种合作吧?你就不能也这么跟我合作?”

车停了下来,虽然离海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听见海浪的声音了,已经可以透过防风林看到白白的沙滩,蓝蓝的大海了。

这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

不管结果怎么样?对于张建中来说,当初,那一切都是美好的!然而,他发现,今天没有一点儿美好的感觉,他更像是被绑架被挟持。

“下车啊!”

汪燕绕了过来,帮他拉开车门。她还是穿着松宽的衫裙,海风还是把那身衫裙吹得旗帜般飘扬。

张建中说:“有些事,以前可以无所顾忌,但随着时间推移,环境变迁,就会受到种种约束。有些事,由始至终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前面说的是与汪燕的关系,后面说的是汪燕提出的生意上的合作。

“我希望,月亮湾留给我们的只是美好,而不是某种遗憾。”

“你不觉得太不公平吗?你拍拍ρi股走人,什么都得到了,不仅留下了美好,还得到了比原来更多的合作,我呢,得到什么?除了你说的那种虚幻的美好,什么都没有。”

“这貌似不是我的错吧?”

汪燕反问:“那是我的错?”

“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只能说,这是命运安排。”

“为什么你的命运就安排得那么好?”

“也不能这么说。”张建中想,同样的,自己也失去了许多,只是汪燕看到了他好的一面,却看不到不如愿的一面,“我跟说实话吧!三小姐在边陲镇呆过一段时间,外甥女跟她弄熟了,赵氏家族来边陲镇走咸水货是迟早的事,我能够Сhā一扛子,也花了不少心思,甚至还跟他们家的保镖大打出手。”

“她怎么跑到边陲镇来了?”

“我也不知道,她还跟愣头青搭上了,还从月亮湾走了一批货,幸好,他们运气不佳,货被临县扣了,他们才知道厉害,才不得不与我合作。”

“发生了那么多事,你怎么一句也没说?”

“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前几批货是他们的。我不是还追过你吗?要你找订单吗?我回到县城办的那个公司,到现在还没有做成一笔像样的生意。”

“现在,你可以露脸了,可以越赚越多了。”

“我也说不清是祸是福。其实,我也七上八下,始终担心三小姐是真要跟我合作,还是挖了一个陷阱等我踩下去?”

“我一看见她就恶心,这个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不过,你放心,我可以替代她,你还是跟我合作。”

张建中愣了一下。

汪燕很有些洋洋得意,说:“知道在车上是谁打电话给我吗?是赵氏二少爷,三小姐的二哥,我完全可以让她二哥替代她,那时候,跟你合作的还是我。”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说:“原来,你也没有闲着,傍上赵氏二少爷了。”

汪燕心儿一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再跟他较真,他也可以在二少爷面前揭你的底。

434赵氏二少­奶­

汪燕并不喜欢二少爷,但上一点不影响她嫁给他,她汪燕那么拼死拼活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变自己?嫁给一个男人就能得到自己可以得到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嫁呢?

二少爷一听汪燕说要嫁给他,兴奋得周身发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上下去,抱着她的屁屁,脸埋进她的小腹,孩子似的“哇哇”哭起来。

——你真想嫁给我?你真要嫁给我?

——我没有听错吧?我不是做梦吧?

“你觉得不可能吗?你觉得是在梦里吗?其实,我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遇到自己中意的男人,也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你掐我一下,你打我一下。”

“我怎么舍得掐你呢?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汪燕把他拉起来,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开心地叫,说痛啊!说不是在梦里啊!

“当然不是在梦里,都是真实的。”

“我娶你,我马上就娶你。”

“你怎么娶我?”汪燕轻轻推他一把,让他离得远一点点,说,“我要你风风光光娶我,我要你在白天鹅摆酒席,要你开皇冠宝马车队来迎娶,要你带我去国外旅游。我还不要住在这幢旧房屋里。可以吗?你可以答应我吗?”

二少爷木了,很是沮丧地说:“原来,你耍我。原来,你骗我。”

“你怎么就认为我耍你呢?怎么就认为我骗你呢?”

“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是可以做却不去做。”

二少爷知道她又要他去找大哥了,因此,沉默不语。

汪燕一定要他选择,问:“是你的画儿重要,还是我重要?”

“都重要,画是我的未来,你是我的今天。”二少爷觉得自己回答得非常有艺术家的气质。

“你可以为你的未来努力,为什么不可以争取你的今天?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今天就没有未来吗?”

“我怎么争取?要我摊开巴掌向大哥要吗?”

汪燕娇嘟地又推了他一把,说:“你好傻,你傻得都没人比了。我有叫你不劳而获吗?我有叫你摆开巴掌要大哥施舍吗?我是叫你努力,叫你争取。大哥不是总要你帮他吗?只要你愿意帮他,你就可以得到我所希望得到的一切。”

——三小姐有什么能耐?还不是靠你大哥才混得那么风光,你二少爷放着那么好的条件不要,自己另搞那些不着边际的艺术,不觉得自己傻吗?不觉得自己亏吗?当然,当然,我也不反对你搞艺术。

——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你还可以搞你的艺术,我替代你帮大哥做生意。这样多好,你没有损失,又可以帮大哥,我嘛,做你们家族生意,你也可以不必担心我跑迷失了方向,被野男人骗走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二少爷早被灌了迷魂汤,只要是汪燕说的,还有什么不可以?

三小姐一针见血,说:“这都是那个汪燕的主意,她是想混进我们家族,借机捞一把。”

大少爷却说:“像二弟这样的人,能跟汪燕在一起,也算是他的福份。”

“我怕那只是一个幌子,她一捞够,就人间蒸发了。”

大少爷笑了笑,说:二弟是有许多毛病,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是不可救药,那个汪燕又愿意帮他有什么不好呢?虽然,她居心不良,那也是正常的。一个聪明的女人,会死心塌地跟着二弟吗?别说,你不相信,傻瓜也不会相信。”

——但是,你也应该相信二弟,只要他走出那个艺术怪圈,迈进生意场,从生意场中尝到成功的乐趣,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醒悟,会发现自己以前有多天真多幼稚。人总要有一个成长过程,许多人一开始不是都喜欢艺术吗?不是视艺术为生命吗?最后,还不是一个个从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里走出来?

——到了那一天,那个汪燕也会改变对二弟的看法,我相信我们赵氏家族没有孬种。即使不改变,我们的损失也不大,只要我们提防着,她不可能瞒天过海,不可能得到多少利益。

大少爷没能说服三小姐,但手里握着决策权。他并没让汪燕希望的那样让她去边陲镇走咸水货,而是安排她负责跑贸易那一块。赵氏家族的贸易多是老关系,别人给的是大少爷的面子,生意做得也顺畅,但汪燕很难从中得到什么油水,大少爷比她还早就知道成交的价格,她只能算是一个代表赵氏家族谈业务的业务员。

然而,汪燕又把这笔帐算在三小姐身上,肯定是她作祟,大少爷才对她存有戒心。

成了赵氏家族的二少­奶­,汪燕便住进了新别墅。她对那个还留着长头发,沉溺在艺术怪圈的二少爷说,你就不能醒醒?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他说,我有什么不正常的?我跟正常人有什么不同?汪燕说,你有什么不同自己不知道吗?人家每天­干­的是实事,你每天­干­的是傻事。你那组画稿不是送去参赛了吗?成绩怎么样?不用说,又是石沉大海连入围都没份。

二少爷说:“我根本就没有参赛,我就是不傻,才没有把那些画拿去参赛。”

“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吗?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以让别人看你那些画。”

汪燕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不是为艺术吗?为了艺术,你可以牺牲自己,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的老婆?”

二少爷很坚决,说:“你是我的,不是大众的。”

“其实,你也是凡人一人。”

从这个方面说,汪燕还是满意这个男人的,她相信,这个男人把她视为生命,但是,一个男人满嘴空话,不去承担一些实际的东西,无所作为,又怎么能算是正常的男人呢?何况,像汪燕这样的女人,要求她的男人要比别人更出­色­,你二少爷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二世祖,他汪燕跟着你,再怎么拼,还是不及那个迟早要嫁人跟别人姓的三小姐。

这一年多,三小姐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商场超市开了一间又一间,在全国各地十几个省都有连锁店。很显然,咸水货走得风生水起,才会得到那么大的利益。

偶尔,也会见到张建中,他是越来越出息了,人也貌似越发变得成熟,一张圆脸儿,长成了国字型,还是那么黑。男人黑似乎更有韵味,那身架子也向横发展,却不是身宽体胖,而是很壮实很稳重。

“你好!”

“好久没见了。”

“是好久没见了。”

“都忙些什么?”

“还能忙什么?还不是生意上的事。”

彼此见面也只是打打招呼,说几句很客气的话,而且,都是在大少爷的办公室。她进去,他往外走,或者,他进去,她正起身离开。

但每次见面,汪燕总会生发出一番感慨,想当初怎么轻易就放了手,想当初,抓住他不放,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了。什么省城不省城,小县城不小县城,现在还有这种地域慨念吗?许多不是省城的人都住进省城了。

很快,她对自己说,你抓住他又能怎么样?你们同心协力就能拥有你今天所拥有的吗?虽然,那些都记在二少爷的名下,那家伙根本不在乎钱多钱少,还不是你汪燕说了算?她又对自己说,其实,张建中也不能算有什么真本事,如果,他离开敏敏,没有岳父的支助,想他也就是一个普普遍遍的小官吏,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435三小姐报复

这一年多,变化很快,李主任当了县委副书记,张建中的公司也成了县委县委政府下属的公司,每做成一笔生意,赚得一笔资金,除了留存部分,都上调县府大院,说是县府大院开支越来越大,尽量不要增加县财政的开支,但许多人都知道,主要还是用来放奖金的。

县府大院里的部门单位很多,各部门单位打报告需要经费,主管批拨经费的县领导总喜欢批写这么几个字,经费部分请自筹解决。

上哪自筹?

各部门单位想办法,领导才不费那脑筋。

因此,从张建中的公司上调的那笔资金,主要是面向县领导的,县领导除了几个兼有实职的,几乎都高高在上,比如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们,他们主管全面,或分管某一个范围,没有兼任具体实职,部门单位发奖金,往往就被忽视了,张建中上调的资金就是填补被忽视的这一块。

李副书记说:“你的成绩与县领导息息相关,好坏一眼就看得见,所以,每月的奖金只能增,不能减。”

当然,张建中也得到了许多优惠政策,只要盯上某一笔生意,又在兴宁县控制的范围内,绝对没有人抢得过他。县里要开发土地,县领导也会对有关单位说,这事交给张建中的公司处理吧!

与县委县府挂上钩,张建中的公司也焕然一新,首先编制落实了,他任总经理,挂正科级,其次,人员也充实了,三位副总经理,五个部门经理,全公司三十多人,中层以上­干­部一个个­精­明能­干­。三位副总经理都很有份量,也有一定的经历,也有瞧不起张建中的,但又不得不服气,毕竟,都知道得罪张建中就等于得罪李副书记。

张建中主管公司所有业务,其他生意都很信任地让副总经理们负责,唯有走私这一块始终抓住不放。这也是公司最大最稳定的资金来源。这一年多,与赵氏家族走了七八批货,一批比一批数量大,零零碎碎的一些就不算了,比如,省城那店铺附近的工商户要的货。

现在,省城那店铺也不再销售海鲜,改装成写字楼,商谈接洽一些零碎的咸水货。

与赵氏家族走成第二笔生意,三小姐玩了一下小把戏,没下订金就叫张建中出海取货。

三小姐在电话里说:“你还信不过我们赵氏家族吗?还怕我们缺了你的钱吗?提货的时候,我们全额支付。”

张建中说:“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规矩归规矩,总不能破了规矩。”

“我出差在外,一时赶不回去,人家催货又催得急,你就不能灵活一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可以先把订金打过来。”

“我为什么把钱打到你帐户?不明不白的,你不认帐,我说得清吗?”

“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对我没有半点信任,却要我相信你。”张建中说,“有些事,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办吗?你可以委托保安主任跟我签合同。”

“别人办,我不放心。”三小姐说,“你不要以为,跟我们做成了两笔生意,就有资格讨价还价,我们随时可以换人,临县没有走私的?其他沿海地区没有走私的?我们赵氏家族与谁合作那是看得起他!”

张建中知道三小姐对自己偏见很深,知道沿海地区走私越发猖獗,如果,三小姐一个不高兴,换个合作伙伴,比以前容易得多,那时候,自己损失可就大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三小姐也说:“以后也不会再这么为难你。”

货将到的时候,张建中打电话给三小姐,问她的人怎么还没露面?三小姐却装糊涂,说,有吗?我有要你发货吗?好像没有吧?张建中说,你是不是忙忘了?前两天你才给我电话,急着催我取货。她说,再怎么急也应该签合同吧?有合同吗?张建中头皮一紧,这才意识到,这是三小姐挖的陷阱在等他。

他笑了笑说:“你到底出­阴­招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把手机挂了。

张建中也不求她,把货运到边陲镇府大院屯好,就不相信便宜货没人要。然而,几天下来,开始有人议论了,说张建中毕竟年轻,做成了几笔生意就头脑发热,不顾市场形势,大批量购进家电,暂不说货能不能销出去,仅是每天支付货款的利息就够公司扛的了。

张建中当然不能说自己被三小姐黑了,只是要副总经理们跑关系想办法尽快脱手。副经理们一个个回话说,现在走私都半公开化了,一般都是客户要一批走一批,像现在这样进了货,再向外推销的,感兴趣的人并不多,而且,也没那个实力。

“可以分批推销嘛!能销多少算多少。”

副书记也听到了风声,问张建中怎么回事?这货不及时出手,屯放在那里也危险,现在反走私的风声也紧了,县缉私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省里的缉私队随时会出动,谁也保不准消息会泄漏出去。

张建中解释说:“有点轻视了。”

李副书记说:“仅仅是轻视吗?”

——我看别人说的没错,你是头脑发热了,不要以为做成几笔生意,这世界就在你掌控之中,就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一个人并没什么了不起,要做成事,还要靠大家,没人帮你扶你,仅凭一己之力,你什么事也­干­不成!”

——你要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干­成事,人家不会说你好,人家认为你是应该的,但只要做错一点点,马上就众矢之的,就会说我袒护你,说我硬要把稀泥扶上墻。

——你别以为有人会帮你,你那几个副总经理早盼着你出差错,早想着替而代之,他们后面的人也在等机会扶他们一把,现在多好!他们等到机会了。

张建中不能让这些人有机会,直接闯进三小姐办公室,解铃还需系铃人,何况,赵氏家族完全有全单照收的实力。

三小姐问:“你连最起码的礼貌也不懂吗?不会先敲门吗?”

“你想要别人尊重你,首先,你要懂得尊重人。”

“我没有尊重你吗?”

“你说呢?”

三小姐不再理他,而是拨打电话,身子往大班椅背一靠,说:“王总经理啊!是的,是的,我是三小姐,前两天谈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走私的事啊!我们的需求量当然大,就怕你们供应不过来。订金?货款的五成订金也行,六成订金也行,这个不是问题,只要你们供货渠道顺畅,我们就马上签……”

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建中扑了过来,“咔嚓”一声,把电话线扯断了。

“你,你­干­什么?”

“你先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你别以为,我会要你那批货,你别以为,除了你,我就没有其他路子,现在路子多得很,我一个电话,人家就会冲上来。”三小姐说,“你张建中不是很有能耐吗?不是可以玩过界吗?现在,我又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了,过两天就去提货,你再找警察截我的货啊!”

“我就知道,你对这事耿耿于怀。”

“换了你可以忘吗?”

张建中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你说,你开什么条件吧?”

三小姐中指一敲办公桌说:“你先搞清楚,是你来跟我谈条件的,先请你拿出一点点诚意好不好?如果,你态度好,或许,我会回心转意。”

张建中冷笑两声,说:“到底说了一句实话。”

436承担所有风险

三小姐脸­色­还是冷冷的,说:“请你不要误会,我说的回心转意不是你理解的回心转意,我是看你可怜,考虑是不是可以低价收购你那批积压货?”

她又想拿起电话,给所谓的客商打电话,这才想起,电话线被张建中扯断了。

“我警告你,我完全可以告你搞破坏,完全可以报警叫警察来铐你!”

“你怎么不铐啊!”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三小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说,“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我不会同情可怜你这种人。你马上给我滚,你那批货,我不要了。”

“你别把我B急了。”

“B急了怎么样?”

三小姐双眼瞪得圆圆的,恨不得眼前这个男人像一只苍蝇,手掌一搧,把他拍了。你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服软,你被我三小姐耍了一把,还那么硬气?你跟我三小姐斗气?貌似你也没资本斗吧?然而,她又担心,一气之下,他还真的甩门而去。

“我知道,亏了钱也不是你的,是国家的,是政府的。你这种人,什么能耐也没有,就只有拿政府的钱充门面,鱼­肉­百姓。”

张建中口气也放缓了,说:“你出个价吧!”

三小姐觉得他的态度还不够,说:“我希望,你的姿态再放低一点。”

“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要搞清楚,是谁上门找谁?如果,我上你的门,我会低姿态,不会像你这么大吼大叫。”

张建中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够低的了。虽然,来之前,还想着面带笑容,想着三小姐再怎么对自己,自己也不要发火,男人嘛,要能伸能缩,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但一见她,气就不打一处出,就觉得自己凭什么要低姿态,本来,这事因她而起,还迁就她装孙子,以后就是拉回这关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因此,非得争这口气。

他始终坚定地站在那里,眼里折­射­出不卑不亢的目光。三小姐更不会示弱,摆出一副视他表现而顾后果的架势。

两人便这么僵持了好几分钟。

有人敲门。

三小姐一扬头,说:“进来!”

保安主任走了进来,见张建中也在,对他笑了笑,问:“什么时候来的?”

张建中说:“好一会了。”

保安主任意识到两人脸­色­都不对,忙说:“我先出去吧!”

三小姐说:“没关系。你什么事,你说。”

保安主任便说:“电信局的人来了,来检查电话线路。”

这时候,张建中才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蓝­色­工作服,肩上斜背着一个大帆布挂包的老师傅。他迈进门,向三小姐点头说:“我是来维修电话故障的。”

三小姐问:“怎么现在才到?”

“我一放下电话,就赶过来了。”

突然便听见张建中“哈哈”笑起来:“不迟,不迟。来得早,三小姐就没办法打电话了。”

保安主任和那师傅都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三小姐的脸却刹地涨红起来。

“修吧!慢慢修!三小姐有大哥大,电话不行可以打大哥大。”

三小姐说:“你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张建中笑着说:“我像是小人得志吗?应该是你吧?明明电话有故障,还给那个什么王总打电话,你考虑得太不周全了,就不能用大哥大?用大哥大就是不通,也不会露馅啊!”

三小姐恼羞成怒,说:“张建中,我们没办法再合作了!”

“如果,你早说这句话,我立马走人,现在,我不走了,跟不跟我合作,不是你说了算!”

“保安主任说了算,你跟他谈。”

三小姐一跺桌上的文件夹,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保安主任一头雾水,问:“怎么回事?”

张建中老老实实地说:“我被她耍了。”

“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吗?”

张建中笑了笑,说:“那只是表面现象,看来,非得找大少爷不可了。”

他不要跟三小姐争这口气,就是想到还有这么一条退路,你三小姐这边说不通,可以找大少爷。

大少爷总不会不讲理吧?

在大少爷面前,张建中完全是另一个姿态,他说,他一直跟三小姐走咸水货,以前,跟汪燕的时候,也是他供的货,只是那时候还隔着一层,后来,三小姐亲自到边陲镇考察,他们就直接交易了。

大少爷点着头说:“张建中,你就是张建中。”

“本来,早就应该来拜见大少爷了,只是觉得大少爷太忙,自己又是一个普遍人,不必打扰,才拖到现在。”

“那里话,只要跟我们赵氏家族有过生意来往,不管大小,都是我的朋友。”

张建中说:“我希望,我们一直保持这么一种良好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互相赢利的关系。”

“当然。三妹不是一直都跟你合作吗?”

“她可能要另起炉灶。”张建中笑了笑,说,“生意是做熟不做生,大家知根知底,什么都好商量,而且,我相信,其他人的条件未必有我们的好,我们完全可以保证在兴宁境里不会出状况。”

“这个我清楚。”

“现在的问题是,三小姐可能有误会。”

“没有,没有,你不要多心。前几天,我才叫三妹给你们下订单,货到了没有?”

张建中愣了一下,问:“不会是三小姐反悔的那一批吧?”

“反悔?为什么反悔?”

张建中便把被三小姐耍的经过说了一遍,还把三小姐口头下的订金复述了一遍。大少爷却不露声­色­地说,有这事,我一点不知道。其实,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三小姐的不是。

“这批货,既然已经到了,我们就要下了,总不能让你亏了。”

张建中却也大度,不再追究,相反,还主动承担了一部分责任,我接货款的八折出让给你们吧!也算买个教训。其实,我也知道,三小姐还记恨着临县那批货呢!就算是我的一点点补偿吧!”

大少爷半真半假地说:“这可不行,这样三妹误会更大了,更认为,那次是你从中搞鬼!”

张建中反而把话挑明了,说:“我承认,是我叫兴宁县缉私大队长通知临县的。我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们能与我合作,同时,也提醒三小姐知道,走咸水货,没有政府部门合作,早晚会出状况。临县那批货你们损失了多少?我会慢慢补上。只要彼此还能保持合作,钱不怕赚不回来。”

大少爷笑了起来,说:“我很欣赏你的坦诚,既然,你要补上我们的损失,我也乐于接受,也算是表示我接受你的诚意,也算是表示,我们还会跟你一直合作下去。不过,我也给你提个醒,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我想知道,除了保证在兴宁县不出问题外,你有没有办法保证沿路都不会出状况?”

这是每一个人客户都关心的问题,如果,你张建中能解决这个问题,你就比其他的供货商更有优势。

走咸水货,安全最重要。

你张建中能确保安全,赵氏家族就不可能不跟你合作下去。

“大少爷有什么好建议?”

“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所以,每一次都提心吊胆,每一次都不敢下大订单。你能解决这个问题,保证把货送到省城,我马上给你下大订单。”

张建中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你是要我把所有的风险都承担下来。”

“可以这么说。”

“价钱是不是也应该相应提高?”

“当然,我可以多给你一成利。”

钱谁都想赚,但很有难度,你能搞定兴宁,却未必能搞定沿途各县,而且,搞定随时出动的省缉私支队更是不可能。

437每一种可能­性­都不能忽略

走成第五批货,形势更加严峻,省缉私支队随时设卡拦截,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按兴宁缉私大队长的话说,他们也需要提高福利待遇,拦截的咸水货一部分上邀国库,一部分可以截留发补贴。所以,他们没有不狠狠打击的道理。

大队长还让张建中看了省缉私支队的参照,在设卡打击走私的运动中,兴宁县往省城这个方向查获的咸水货次数最多,也就是说,这个方向各县的走私最猖獗,因此,被设为打击的重点。

自从,走私半公开化,这一带的沿海线,包括兴宁县和邻县,就有好几股走私团伙,月亮湾也成了喧闹的地方,边陲镇的高书记也胆大不怕死,省缉私支队设卡,还我行我素,一连几天被查获了好几起,尽管货量不大,影响却非常不好,兴宁县更加成了重点中的重点。

张建中不得不停止行动,不得不再次思考,有什么办法躲避风险?第五批货就是趁节假日,揣测省缉私支队放假不设卡才钻了空子,但不能总钻节假日的空子,第一,一年没几次节假日。第二,省缉私队也会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可能被钻空子的时候,越会打醒十二分­精­神。

岳父李副书记也提醒他:“以后别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人,撞一次鬼,你这一辈子也不可能翻身。”

但是,不偷­鸡­摸狗,县领导们的奖金又从哪来呢?领导可不管你钱是怎么弄来的,这个月滑坡,他们就会不高兴,见到你张建中,就会开玩笑地说:“张总啊!下个月得加把劲啊!”

所以,张建中几乎没有退路。

郝书记又出主意,对李副书记说:“是不是让小张挪挪地方?他总在那公司呆着,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以前在领导心目中的好印象都被磨掉了。”

李副书记说:“我不想啊!我也想,但是,总得有机会吧?”

目前,还有一个担心就是,领导们让不让张建中挪位?有时候,把势头做起来了,谁都不想破坏,只要保持旧格局也不错了,只要稳步上升也挺好。换了一个人,能提高他们的奖金吗?或许,连奖金也发不出。

张建中遇到的问题是,年底越来越近,这年终奖可是一个大数目。好几个县领导见了他,都很希望能帮他的忙,主动问他有什么困难?需要不需要帮忙?你的生意做好了,我们是直接得益人,有困难尽管提。

张建中只能说:“没困难,没困难!”

“你可别客气,你客气,我们可不跟你客气,年终奖可要让我们满意。”

那时候,钱的来路很简单,县领导也靠工资奖金吃饭,因此,他们像普遍­干­部一样,月底年底都盯着签领表。

张建中想,不管形势多恶劣,春节前怎么也得走一水。大少爷却认为,春节后再走会更稳协,习惯思维,这春节前发奖金,大家都弄钱,省缉私支队也一样,所以,他们也会全力出击,过了春节,松下一口气,我们年初二或年初三走一水大单,应该万无一失。

道理是这样,但张建中手里没钱怎么发年终奖?贷款,只能先贷款赔点利息,后再补上了。

郝书记非法反对张建中这种作法,说:“如果,走不成呢?如果,被截了吗?这个窟窿怎么补?”

李副书记很不高兴,说:“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你还经常批评他头脑发热,我看你自己就够热的,明明没赚到钱,还发什么年终奖?”

“你就让他给大家留下一个坏印象,就说他无能,今年发不出年终奖?”

郝书记问张建中:“也不是发不出吧?”

张建中说:“有倒是有点积存,但比去年差太远。”

“差也是有啊!”

李副书记说:“这钱发到你手里,你会高兴吗?年终奖比去年还少,你会高兴吗?”

“可以说清楚啊!过了年再补啊!”

“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过了年就能走成?就能大赚一笔?”

郝书记还是回到自己的话题上,说:“还是把他调走最好的。”

“现在要调也不行了,谁都等着他发了年终奖才会调他走。”

“别听他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郝书记可不想女婿背包袱,可不想女婿铤而走险。

李副书记说:“别听她的,年终奖照发,就算过年走不成,补不回来,那也不是你自己拿的,货款给县领导会发奖金,谁又敢要领导会再掏出来!”

这话很让张建中松了一口气,是啊!是啊!我张建中贷款乱花,或者装进口袋不允许,给领导们发奖金又有什么不行呢?就算有人查,知道资金流向,他们也会守口如瓶。

话虽这么说,张建中还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还是坚定,年初二、初三,一定能走成,他甚至想,是不是连走几水?把握好时机啊!

三小姐那边却来了新­精­神,要张建中春节前走一水。

“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少爷的主意?”

“有区别吗?”

“区别当然不一样。”

自从被她耍后,张建中总小心翼翼,甚至于,能避开她就避开她,跟保安主任谈不必看她那副嘴脸。以前,觉得她漂亮倾城倾国,现在却越看越厌恶,武则天够漂亮吧!慈禧太后够漂亮吧?不是倾城倾国也当不了太后,但一个个心比毒蛇还毒!

“我让大哥跟你说。”

大少爷还真把电话打进来了,虽然带有商量的口吻,但张建中还是听得出,他太希望元旦一过就走一水。毕竟,春节前大家袋里都有钱,毕竟春节前,大家都想置家庭用品,你张建中走一水家电,那价格可能比往时要高好几成,春节一过,购买热降下去了,你走两水,也没有走一水赚得多。

“这可是拿命去拼啊!”

张建中不敢说出口,但左左右右貌似都B他去拿命去拼。他很清楚,你不拼,别人会拼,大少爷不愁找不到拼命的人!

大少爷问:“能不能警车开路,一直护送到省城?”

张建中说:“警车开路也没用。”

他不是没想过,但警车开路根本吓不住省缉私支队那些人,你县的警车在他们眼里算什么?他们就是要查你照样查,而且,从大队长给他看的内参里也看到过好几起警车被查的案例,省公安厅长还批了字,警车也要查,查一起追一起,直追到底,揪出幕后*手。

虽然,看完大家只是一笑了之,说领导当然要表现得坚定不移,出了状况却未必会那么坚定,然而,谁又敢玩老鼠舔猫鼻的游戏?猫的心情好,你舔就舔吧!猫的心情不好,你还不找死往人家嘴里送?

看来只能搏运气了,分批走,上午走一批,下午走一批,最多不能超过三辆车,队伍太大,更容易引起注意。每批都有运海鲜的车在前面开路,如果发现设卡,马上通知后面的车改道。驾驶员必须是老手,不仅能走大道,也能走小路,现在小路乡道也不好走,各县的缉私队也会给你找麻烦。

总之,能走多少算多少。

张建中驾着他那辆破吉普连跑了几趟省城的路,揣测如果设卡,会在哪个地点最合适。每一个拐弯都是最佳地点,每一段相对长的路没有岔路口都是最佳地点,拦住前面的车,后面的车想溜也没处溜。

他设计了几十个拐下主道的岔路口,下去后应该怎么走?怎么才能避开其他县设的卡。

太多可能­性­了,但每一个可能­性­都不能忽略。

438大订单

三小姐下的订金把张建中吓得不轻,那订金是平时订单的两倍。

“你没搞错吧?”

三小姐反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张建中不无讽刺地说:“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上行。”

三小姐冷冷地说:“我是抢抓商机,越临近春节,顾客的购买欲更强。”

“你应该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也查得更紧,风险也越大。”

三小姐很不负责任地说:“这就是你的事了。我记得,你答应大哥,你们的货负责送到省城。如果,没有这个承诺,我们未必会跟你合作。”

张建中也直言不讳,问:“你不会又要玩我吧?”

“我要玩你还不容易?一个电话,缉私警察就能把你逮个正着。你跟我们合作,一次也走不成。”

张建中还是不得不防她一手,说:“既然,你要那么大的批量,我也得提点条件。”

三小姐板上钉钉地说:“价格不变!”

“我不跟你谈价格,都是老客户了,我也不想被你认为,我趁火打劫,价格不变,但是,我要你先全额付款。”

控制三小姐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钱,你把全额货款都打过来,我才发货。如果,你三小姐玩什么猫腻,这批货被查封,那就对不起,你的损失也不小。

“你的胆量是不是也太小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小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处心积虑,但又不得不感叹这个无赖考虑得够周全。

“既然,大家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钱到,我发货。”

三小姐非常看不惯他这种小人得志,绝对不允许他太得逞,说:“你不说并不等于我不说,价格必须下浮。”

“你说过,价格不变。”

“那是刚才。现在你要全额付款,就不是原来的价格了。”

“你怎么那么斤斤计较?你有点老客户的­精­神好不好?”

“谁斤斤计较?貌似是你跟我斤斤计较吧?”

张建中一副很奈的样子,说:“我们怎么总谈不到一起?”

三小姐步步紧B,说:“是不是想跟大哥谈?我随便你。”

“等等,你等等!”张建中怕她把电话挂了,忙说,“总是麻烦大少爷,我也不好意思,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小事,迫不得已,还不是要惊动他了。”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张建中咬咬牙,说:“我可以让利0.5。”

三小姐用鼻子哼了两哼,说:“男人老九,是不是太小气了?”

谁跟钱过不去?而且,这0.5也不是小数目了。张建中肯定地说:“这是最大限度了。”

“至少要一成。”

“你这不是回归原来的价格吗?一成也可以,还按原来的办法,我只负责送出兴宁县,后面的事我一概不管。”

三小姐说:“应该还管吧?比如打电话举报什么的。”

“你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

三小姐一点不客气,说:“你算说对了!”

张建中气得差点没吐血,每次跟她谈话,总像有锥子往心尖尖扎,总让你难受好些天。有时候,张建中真想叫别人跟她谈,但她架子摆得更大,对人家说,你作不了主,要谈叫张建中直接跟我谈。人家硬要说:“我也能作主,跟我谈也一样。”她一句话就把人家顶了回去,“那好。你把货放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说,你们的价格太高了,往下降一降。跟她谈的人便哑口无言。

因此,多次磨砺后,张建中尽管苦不堪言,也学会了克制自己,再不会跟她大吵大闹,也懂得了使­阴­劲,想着法子让她也不好受。

彼此,占上风的频率一半一半,但即使占了上风,也没有半点愉快。这次,也算是打个平手,三小姐同意先全额付款,张建中也退了一步,让利近0.5,但货出兴宁县,彼此同担风险。

货到的前一天,三小姐亲自到边陲镇督战,以前,她才不费这个心!三小姐督战与汪燕形式不一样。那时候,张建中是盼着汪燕来,现在,是见都不想见三小姐。她提的问题太多了,张建中觉得万无一失,她还­鸡­蛋里面挑骨头。

——不要以为,兴宁县是你的地头就放松警惕。

——他们跑过几次货,才有可能大意,更要时刻提醒他们小心。

——你们搞这种人海战术,搬货上岸,最容易走漏消息。

张建中说:“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那是你们运气好。”

“你怎么就认为,这次的运气不好呢?重点还是放在兴宁县地界之外,那些才是我们不能掌控,不可预知的。”

“首先,你就要改变这种思想,越是不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越有可能出问题。”

这不是故意刁难吗?不是心里还有气,跑到这来发泄吗?张建中说:“要不,到现场去看看?”

临近春节,又是寒潮南下,天上还飘着丝丝细雨,张建中要让她去海边尝尝寒风剌骨的滋味。

三小姐不知是计,说:“当然要去实地看看。”

张建中交代手下,说:“你们带三小姐去山尾村走走,带三小姐去水浸村看看。最好不要坐车,沿着海边从山尾村走去水浸村。”

张建中走咸水货的路线早就扩展到沿海几个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让其他人知道他每一次行动的具体地点,也不让某一个村觉得非他们不行。这次批量大,一船运不完,张建中计划同时动用山尾村和水浸村的力量。

三小姐问:“你不去吗?”

张建中笑着说:“我还有其他事,再说了,那一带我了如指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笑还好,这一笑,反倒让三小姐警觉了,你张建中肯定没安好心,于是,说:“还有比这次行动重要的事吗?其他事可以交代别人去­干­,这事,你必须亲办亲为。我可不想到时发生什么状况,你硬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我再怎么推也推不掉吧?这可是兴宁县的地头。在这里出状况,我责无旁贷。”

“既然是你的地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多此一举?”

张建中看了看她的穿着,虽然也够厚实,但到海边就显单薄了,陪你走一趟就走一趟,就你那双鞋,踩进沙滩就要陷好几公分。那时候,你还不脱鞋?还不把裤腿挽得高高的,让海风刀子似的刮?

“你等等。”他跑回叫永强借了一件军大衣扔在吉普车上。在边陲镇任职时,他也有这么一件军大衣,每年冬天去海边村检查工作,必不可少,只是调回县城觉得没多大作用,才送人了,好像是送给山尾村的村长了。

张建中的车在前面带路,三小姐的车在后面跟着,越往海边走,风越刮得厉害,破吉普车上的帆布被吹得“呼呼”响,三小姐在后面看了直发笑,想你张建中原来是不敢到海边来,你那破车还不四处透风,寒风彻骨?

在山尾村,张建中裹着军大衣只露出小半张脸,一定要三小姐踏上小码头看看。他说:“码头搭得有一段时日了,也不知还牢不牢固?”三小姐刚站上去,差点没被风吹跑,摇晃了几下,不得不撒手,任那花雨伞被风刮吹进大海里,随着海浪一起一伏。

张建中主动检讨,说:“都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么大的风,是不能打伞的。”

既然,知道不能打伞,怎么不准备雨衣?由此可见,你张建中的准备工作就没做细。

439就喜欢看你死顶硬撑

雨虽然不大,但海风一吹,雨点砸在脸上仿佛能听见“叭叭”的声响,三小姐眯缝着双眼,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脖子上那条丝巾也被吹上了天,在后面跟随三小姐的人蹦跳了几下,也没能捞住,就见丝巾比花伞还惨烈,飘得无影无踪。

张建中忙又说:“你小心点。”

他的关心让三小姐很不舒服,你这根本就不是关心,你这是幸灾乐祸!张建中指着小码头最前方说:“每一次,船都是在那里靠岸,那里受的冲击也最厉害,所以,那里的损坏程度也是最厉害的。”

三小姐那敢往前走,却将了他一军,说:“你过去检查一下。”

“我检查你不是不放心吗?”

“只要你过去跺几脚,我就放心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巨浪从那里扑上来,海水“哗哗”砸在码头上,三小姐脸­色­都变了。

“张建中,你安的什么心?”

“我也不知道浪会那么大!”

“你想害我是不是?”

“我再憎你,也不会想要你的命吧?”

“你以为,你不会吗?你的心比毒蛇还毒!”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在你三小姐眼里,我张建中是世上最狠毒的人!

“还要不要看看?”

张建中发现,三小姐的脖子往衣领里缩了,双手开始夹紧身子了。这才刚开始,从这里步行去水浸村,至少要一个小时,够你受的!

“水浸村离这里多远?”她说话有点哆嗦了。

“不远,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张建中怕她打退堂鼓,带头沿着海边向前走。三小姐从来就不会落在他身后,紧跟几步,脚下却摇晃不定。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张建中停下来等她,说:“走快点,能暖和一些。”

“不用你等,我比你走得还快!”

张建中给她鼓励,说:“那我跟在你后面。”

三小姐果然就把鞋脱了,大步向前走。

张建中希望她把裤腿挽起来,说:“你别把裤子弄脏了。”三小姐却没上当,说:“脏不脏是我的事。”

她会在乎一条裤子?再名牌再贵脏了,扔了,也不可惜。

但沙滩是湿的,袜子很快也湿,头发也被雨点淋得往下滴水,好在前面那个拐不远,一阵小跑也能跑到。

“你快点行不行?”她回过头来催他。

张建中却不紧不慢,跟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走快点你。”她回过头来推他。恨不得他乱了脚步,自己绊自己摔倒在海滩上。这沙滩可是向海边倾斜的,他又把自己裹得像大狗熊一样,摔下去还不顺着斜坡往海里滚?

“我没你利索,跟在你后面就行了。”

张建中还是往她身后躲,三小姐又发现了他的古怪。“张建中,你还是不是男人?跟在我后面,要我在前面给你挡风雨。”

“你也太多心了吧?你自己愿意在前面,怎么又怪我跟着你?”

“那你在前面,我跟着你。”

“要让男人挡风雨,你也得看清楚是什么人?你应该让你男朋友一起来,让他给你挡风雨。”

“我不用。”

“是不用,还是根本就挡不了?”张建中感觉热了,把军大衣的钮扣解了,敞着怀,让风往里灌,“他那张小白,一看就知道扛不住风雨。”

“你说谁?”

“你的男朋友啊!”

“我没有男朋友!”

“那是你丈夫?”

“我都说我没男朋友了,哪来的丈夫?”

“那个小白脸跟你没有关系?”

“哪个小白脸?”

“上次,在水浸村,跟你司机交手,吓得躲到一边那个小白脸。”

这个张建中,你挑个好一点的说行不行?你不损我就不舒服?的确也是,他哪一次不损你?哪一次不拿着锥子往你心尖尖戳?

“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要管的事!你别忘了,你是有­妇­之夫!”

张建中愣了一下,马上又明白了,笑着说:“你不要自做多情好不好?”

“貌似是你自做多情吧?我有没男朋友,有没丈夫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要挡风雨吗?所以,我提醒提醒你,找一个硬朗一点的。”

“我大哥的秘书硬朗吗?”

“原来是大少爷的秘书啊!我还以为,他还以为,他傍上你吃软饭呢!”

“你才是吃软饭的!”三小姐抓住他的软肋了,“你敢说你不是?”

这种话张建中听得多了,也有些麻木了,就笑了笑,说:“你说得句句是真理!”

三小姐更狠了,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是,刚泛起的得意马上又消失了,她发现,拐过弯来,眼前还是一片不见边际的沙滩。

“水浸村在哪?”

“远着呢!”

“你又耍我!”

“这个经验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张建中“哈哈”大笑,把军大衣脱了,搭在手上,快步向前。他这是故意让三小姐知道,我张建中不需要军大衣,但也不会借给你驱寒挡雨。

三小姐已经跑不动了,只能跟在后面,跟随她的人赶上来,问:“三小姐怎么不走了?”她说:“你们眼瞎了吗?没看见我在走吗?”脚步慢下来,更感觉冷得不行,缩手缩脚地打冷战,鼻子一酸,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两行清鼻涕流了下来,忙把身子背过去,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狼狈。

“你们哪个惜香怜玉,把外套脱给三小姐。”

说着,张建中把手里的大衣从左手臂换到右手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那大衣上。

三小姐说:“不用,你别假好心!”

张建中站在那里不动,指着海面着,你看看,就是前面那个方向,我们载货的船就是在那里分成两路,一路往山尾村,一路往水浸村。

三小姐站在那里打冷战,嘴­唇­发黑,清鼻涕又不争气地往下流。

“前面的别拦住。”张建中叫前面的人走开,让海风直接往三小姐身上吹,“当然,也可以换一个方向。”他胡乱地一指,说,“从那边分两路也可以。这样的话,靠水浸村这边的船就要多走一点弯路。”

“这是你们的事。”

“也不能这么说。”张建中把大衣披在身上,说,“还真有点冷了。”裹紧了才又说,“如果换一个方向,要靠山尾村的船多走一点弯路就不行了,那边有暗礁,风大浪大会非常危险。”

“你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啊!我是让你更清楚,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个方向,而不是那个方向?你跟我来。”张建中又往下走,离海边更近,可以感觉到海风把海水往脸上吹,“我们靠岸不一定就选码头,也可以让船直接冲上沙滩。你看看这里的沙多细,对船底不会有多少磨损。所以,也可以考虑在这里上岸。”

三小姐定定地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花样?一下子都使出来!今天,我就是冻死在这里,也不会哼一哼!”

你三小姐会那么脆弱?

如果,你三小姐那么脆弱,我才不花那个心思呢!我张建中就是喜欢看你死顶硬撑的样子。

“我们顺着海浪往前走,一直走到那个弯都是细沙滩。随便在那个地方都可以选择上岸。”张建中装傻扮懵,让她离海浪更近地往前走,不管她走在他前面还是后面,他都挡不住风和海水,何况,她只穿着袜子,沙滩湿得能踩出水。

三小姐果然咬牙挺着,只是上下牙不停“咯咯”响,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

到了水浸村,张建中才惊讶地问:“你冷不冷?”

“不冷!”

他赞了她一句:“你可真够能扛冻的。我穿那么多也觉得冷呢!”

440可能是省缉私队

娟姐把张建中臭骂了一顿:“有你这样的人吗?还是男人呢!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不管人家女孩子冻成这样。”张建中说:“你别误会好不好?我也想惜香怜玉的,但人家不领情,人家说我是有­妇­之夫,骂我图谋不轨。”娟姐便对三小姐说:“快点把湿衣服换了,快点过来烤烤火。”穿上娟姐的衣服,虽然有些松宽,却暖和了许多,坐在火堆前烤火,还是不停哆嗦。

“喝碗姜汤,快点喝碗姜汤。”

知道张建中他们要来,又是这样的天气,娟姐早就准备好了姜汤,辣辣的姜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三小姐感激地一笑,接过娟姐递过来的姜汤,连连打喷嚏,又有两条清鼻涕流下来,因为腾不出手,鼻涕一直流进碗里。

娟姐说:“换一碗,再换一碗。”

三小姐满脸涨得通红,说:“对不起,对不起。”

张建中心里那个高兴,想你威风啊?怎么缩成一团,哆嗦得像筛糠?想你怎么不威风了?怎么不指三指四,这也不行,那也不是,这里要注意,那里要小心?呵呵,你三小姐也有狼狈的时候。呵呵,你三小姐也有可怜搏同情的时候。呵呵,你三小姐也学会道歉了。难怪会变天,天气变得这么冷。

“你们那几个手下也真!我就说外人,他们跟你混,也不懂得讨好主子,也不懂得拍拍马屁,你冻成这样了,也没有哪一个挺身而出。”

那几个人也挤在火堆旁,脸红红的不知是尴尬,还是被火烤的。他们也冷得够呛,只有张建中带去的那两个人穿得厚实,这会儿离火堆最远,仿佛时刻准备着张建中有什么吩咐。

娟姐说了一句:“这种天气,在我们乡下,叫赶狗不出门。”

张建中笑着说:“我们可不是狗啊!”

“那你们也应该多穿点衣服。”

张建中说:“我穿得可够厚实的,越不越冒汗。”

娟姐便横他一眼,见他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就知是别有用心了。

三小姐这人,你不让她安定下来,她会折磨得你不得安灵。这会儿好了,安静了。

“我去看看支书。好久没来了,也好久没见他了。”

张建中要离三小姐远点,别等她缓过劲来,又提出一些没完没了的问题。

“你等等。”三小姐还是没忘记正事,问,“卸货的人安排好没有?这样的天气应该会影响装卸货的时间。”

张建中更要有多快溜多快了,说:“我找支书就是去谈这事,天气冷并不碍事,­干­活是越­干­越热越往外冒汗,只要不下雨就行。”

虽然只是飘飘扬扬的细雨,又有外包装,湿不到里面的货,但外包装有损,总会让人不放心,毕竟是从海上偷运过来的,这外包装的湿迹是不是海水泼的啊?那还不成了真正的咸水货?

张建中想是不是等雨停了再装卸货,然而,货在船上多存一刻,就多一分风险。何况,这种细雨,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才停得下来。

水浸村这边倒没多大问题,因为车可以直接开上码头,在码头上装卸货。张建中想,山尾村的船是不是也靠水浸村的码头?他找支书谈的就是能不能组织那么多人装卸货?

村支书说:“人力不成问题,一声命下水浸村的民兵就可以拉上去。”

“两手准备,如果雨不停,就在这边上货。”

张建中没把话说死,心里还是不希望把那么大一批货都集中在一个点,如果,有个什么不测,可能会导致一锅熟。

到了晚上,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张建中不得集中在水浸村上岸。由于是第一次集中了那么多人在一起,他不得不亲自到码头指挥。第一艘船靠岸后,马上交代支书组织人力装卸,交代娟姐协助自己跑前跑后调度装货的卡车不要上下码头时自己堵了自己。三小姐的手下也归他指挥,一拨人负责与第二艘船联系,随时准备靠岸,或发生状况时迅速离开。一拨人马上坐上装满货的车,准备随车出发。

三小姐完全被张建中打败了,这会儿躺在小旅馆的病床上发高烧。

有那么一阵,他觉得把三小姐放倒太正确了,试想想,她也在现场,你张建中能那么从容指挥吗?她还不出些馊主意?还不瞎指挥­干­扰整个行动的实施?

一山不能藏二虎啊!尽管,是一只公一只母!

三小姐也能算母老虎?

比公老虎还公老虎!

水浸村的码头灯火通明,方圆好几公里都看得见,而在十几里处,张建中安排的瞭望点也在注视着各个通道的状况,以前,只注意从兴宁县城通往边陲镇的道路,现在,连临县那条路也注视了。

只要是路,省缉私队的车就可以走。

第一艘船的货卸得差不多了,第二艘船开始靠岸,本想靠左边,但风浪太大,靠了几次都不行,只好又拐到右边,只好等第一艘船的货完全卸下来了,才再卸第二艘船。

这么折腾,想快反而慢了。张建中马上安排已经装满货的车先出发,还是像以前那样,把车开进镇府大院藏起来,但车才开出水浸村,临县那边的瞭望点却打来电话,说有两辆车,驶进了边陲镇。

“什么事?”这么问时,张建中也觉得多余,都什么钟点了?三更半夜,这种时候驶进边陲镇的车能有什么好事?

“一辆卧车,一辆面包车。”

“看清车牌号了吗?”

“没看清。”

其实,看不看得清,也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已经驶进镇圩了。”

“怎么现在才汇报?”

张建中安排那个点是月亮湾那边的,一旦发现目标,离边陲镇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瞭望点的人嫌天冷,又没有避雨的地方,就擅做主张,只守在镇圩边,因此,发现目标时,目标已经到跟前了。

第一反应就是熄掉码头上的灯,不能让他们远远就看见这边灯火通明。

“撤离现场,马上撤离现场。”

虽然事先做了周密安排,但还是出现了一片混乱。

支书和娟姐负责清理码头上的一切,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三小姐的手下负责把车开进水浸村的竹林隐藏起来。然而,已经出发去镇府的车正在半路上必须迅速截住他们,否则,有可能会被那两辆偷偷驶进边陲镇的车逮得正着。

“有大哥大吗?前面押车的人有没有大哥大?”张建中冲着三小姐一个手下嚷嚷。

“没有,好像没有。”

“什么好像?”

“本来,本来是要他带上三小姐的大哥大的,不知他有没有带。”

“她也太小气了吧?多几台大哥大不行吗?”

张建中慌忙拨打三小姐的大哥大,铃声响了很久才听到回应。

“哪一位?”

张建中悬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了下来,是男人的声音,如果,是三小姐的声音就完蛋了。

“你是押车的吧?”

“是的。”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衣服穿得多,不知大哥大放在哪个口袋。”

“你放上停下,马上就地躲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没时间跟你解释,躲起来再说。”张建中补充了一句,“通知后面的车也躲起来。”

“我们没地方躲,路两边都是稻田。”

冬天收割后的稻田平坦得一览无余。

“那就往回开。越快越好!”

张建中这边挂电话,大哥大又响起来,很显然,这个电话早就想打进来了,但他在通话,这会儿才能打进来。真不是耽误了多少时间?

441借力

张建中在通往沿海各村那条路的路口也安排了一个瞭望点。他们见两辆车驶进那路口,就忙通报张建中,那知,他的大哥大占着线,看不容易打了进去,那一卧一面包车已经消失在那条路的拐弯处了。

再傻也意识到这两辆车是来­干­什么的了。妈的,这么冷的天气,省缉私队也行动,看来他们真是穷疯了,拼了老命也要抓几个走私的发奖金。

妈的,临县那些走私的家伙怎么就不趁恶劣的天气也玩他一票?他们那边玩,被省缉私队发现,也就没工夫跑到兴宁县了。

活该你张建中倒霉啊!硬生生被他们堵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想逃都没处逃了。

支书问:“怎么办?”

张建中说:“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计划的设计都没想到会被堵在这里,如是,临县那个瞭望点发现得早,他们是不会那么被动的。

娟姐说:“我们总不能在这束手就擒吧?”

张建中说:“我当然也不想。”

码头已一片漆黑,但省缉私队马上就会到,匆忙间,总会留下什么痕迹。

三小姐手下的人说:“或许,他们不会到水浸村来。”

你总不能靠运气,死抱着这种侥幸吧?然而,现在似乎只能寄希望于侥幸了。

“你们把这里都清理好,我到前面去看看。”张建中跳上他那辆破吉普车。刚打开车灯,忙又关上了。

娟姐说:“你别出面,发生什么事,我帮你顶着。”

“你顶得了吗?”

“只要事先默契好,都不提你,只要说这批货是我们水浸村和三小姐他们合作的,你就可以脱离­干­系。”

“现在还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张建中清楚得很,你娟姐可以扛住,支书会扛吗?一村之主,能说不知道这事吗?他知道,不是更要负比你娟姐还大的责任吗?再说了,村里的人谁都知道这批货是张建中的。

退一步说,水浸村的人都保你张建中,那个三小姐才不会扛下去呢!有你张建中在前面顶着,赵氏家族承担的负责会减轻许多。

如果,幸运的天平向他张建中倾斜的话,事情还不会那么糟糕。

现在,应该还没到最后关头,尽管已经火烧眉毛,已经被B上悬崖。

张建中驾着车往前冲,因为没有开车头灯,看不清路,车便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开始,还按喇叭,想缉私队的人还听不见,到后来,就不敢发出声响了。前面已经开出的几辆车正往回走,张建中马上闪了闪车头灯,叫他们让道,“靠边,你们靠边。”

张建中一边嚷嚷,一边往路边靠,但路太窄,又担心太靠边路基会下陷,只得停了下来。

两路车被卡在路,张建中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如果,把自己的车停在路中央,堵住缉私队的去路,他们就没法通过。这么恶劣的天气,他才不信他们会徒步跑遍所有沿海各村。

张建中倒车,找了一段稍宽的路,尽量往边上靠,让那几辆车过去了,又把自己的车开前一公里,停在路中央,掀开车头盖,掐断油路,造成成白天这车就抛锚扔在路上的假相。

刚离开不远,就见两束车灯照了过来,忙蹲在路边的草丛里,看路上的动静。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过来,卧车在前,先停了车,后面的面包车跳下几个人,嚷嚷着怎么会有一辆车停在路中间?有人打着手电筒照来照去,说这么破旧的车怎么还用?说乡下镇政府钱都不知花哪去了,车也舍不得买,现在这个年代,交通工具不方便,更影响正常工作。

有人便问:“是会不会是走私的车呢?白天来看地形,结果发生故障,停在这里了。”

有人反对,说:“走私的人应该不会用那么破旧的车。这本身也堵了自己的路,也影响了自己。真要是走私人的车,早就把这车弄走了。”

一群人转着破吉普转了好几个圈,一边发牢­骚­,一边抽着烟,他们说的都是省城话。就见卧车上下来一个人,像是要他们把张建中的车推到一边。然而,没人愿意动手,其实,想推也推不动。张建中一边看着,一边打三小姐的大哥大,问那个押车的家伙,车停好了吗?告诉他,吩咐支书和娟姐,把码头再清理一遍,卡车的印迹更要清理­干­净。

就目前而言,缉私队似乎要停到天亮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但是,缉私队的人只呆了两支烟的时间,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路口瞭望点的人通报,缉私队离开了。

守在从兴宁县城往边陲镇方向的瞭望点通报,缉私队的车向兴宁县城驶去,可能从那边拐往另一个检查点了。

张建中立即要装满货的卡车出动,以最快的速度驶进边陲镇府。第二艘船的货暂时不动,等天亮看情况再卸货。

躲过这一劫,张建中比三小姐更像大病一场,所有的货都藏在镇府里,他虚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久久地坐在那辆破吉普里动也不想动。

高书记走了过来,说:“张总,你这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把走私货都放在我这里,连个招呼也不打。”

张建中笑着说:“昨晚情况太紧急,没好意思打扰你的好梦,只好擅做主张了。”

高书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这可是要收保管费的。”

张建中说:“要收你就叫县领导收吧!我也是执行者。”

高书记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你这是以势欺人啊!”

说着话,就有一辆车驶进来,高书记撇下张建中匆忙迎过去。原来,他是在等那车辆,就见那辆车下来一个穿军服的年青人,像是秘书的样子,拉开副驾驶位,便有一个同样穿军服的中年人慢吞吞地下了车,热情地与高书记握手。张建中认得,他是兴宁县武装部长。

由于与地方联系不多,他并不认识张建中。武装部长是趁年底,春节将至来慰问军烈属的。看着他们朝高书记的办公室走去,张建中双眼却久久地停留在他那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当然,那是一辆新车,一身军绿­色­光洁发亮。

张建中突然发现自己太傻,眼光太浅短,做事怎么能只靠自己,怎么能只盯着脚尖那么一点点,你就不能放眼全球?就不能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他打电话给岳父李副书记,说有事需要他帮忙。

李副书记问:“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张建中说:“有一批货要急着往省城运。”

李副书记当然知道是什么货,但走这类货,女婿从来不用自己出面。

“这阵风声比较紧,我想借用武装部的军车。”

“乱弹琴!军车能乱用吗?能用来载你那些货吗?”

“货都堆在边陲镇府,不马上运走不行,越放的时间长越危险。”

岳父不可能见死不救!

“你尽给我出难题。”

“你是领导,遇到困难,我当然要找领导解决。”

你这是要领导解决困难吗?你跟领导敢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吗?

岳父曾当过兵,与武装部颇过交情,而且,武装部长还兼着兴宁县委常委一职,副书记要常委帮帮忙,多少还带有下指示的意思。再说了,县领导发放奖金,也不会少了武装部长那一份,即使挑明了,要他派车帮张建中运货,也算是份内事吧!

李副书记说:“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同意。”

“武装部长就在边陲镇,你先跟他打个招呼,具体事我来跟他谈。”

442压力太大啊

如果,开了这个头,用部队的车运送咸水货,省缉私队也奈何不了什么,你半路设卡敢查部队的车吗?如果,押车的兵们全副武装,说是执行军事行动,你一刻也不敢耽误。

“你就是张建中,听说过这个名字。”武装部长看了看张建中的名片,说,“李副书记刚跟我通过电话。”

这是在部长准备入户,去几个军烈属特困户慰问前,被张建中拦在车前。

“你先跟我们的副部长联系联系吧!”

张建中怕来来去去耽误时间,便驾着他的车随在部长后面,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与驻家的副部长联系。他很直截了当地说明情况,说都是自己人,就不拐弯抹角了,说他们运送的是走私货,说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沿海地区大都在走私,想借用他们的车通关过卡。

他告诉副部长,他张建中的公司隶属县委县政府,做的是公家的生意,李副书记跟部长打过招呼,部长要他跟你副部长直接谈。副部长便说,他还是要请示请求部长。

部长的车刚好停下来,正准备走进一家特困户,张建中就把大哥大给了他。部长笑着说,你还挺会节省时间的。张建中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慰问了两户人家,张建中这边的事也谈好了,于是,他马上给电话李副书记,要他好好感谢部长,李副书记再与部长通话,部长就说:“你这个女婿办事效率也太高了,一点也不给我喘气的时间。”

换了别人,能这么B着县委副书记和县委常委这么做事吗?张建中敢这么步步紧跟,也因为他与李副书记有那么一层关系。

李副书记说:“压力大啊!昨天常委会你也参加了,会上不是还有人问年终奖的事吗?这春节就快到了,大家都关心这事儿啊!”

部长说:“我可是大开绿灯了。”

李副书记说:“所以,才要好好感谢你!”

兴宁县武装部有两辆解放牌卡车,只跑一趟是不能把货都运到省城的,因此,一连跑了三趟,每趟都有一辆吉普在前面开路,三部军车形成一组车队,第一趟通行无阻,第二趟半路遇到设卡的,坐在吉普副驾驶位上的参谋掏出军人证晃了晃,就放行了。第三趟参谋的军人证也不起作用,非要他们下车检查,后面两辆卡车上就跳下几个全副武装的兵,手执冲锋枪,一副谁要上车检查就不客气的架势。

那位参谋说:“你觉得,你们地方可以检查部队的车吗?我们执行军事行动,需要跟你们地方打招呼吗?”

设卡的警察说:“我们也在执行任务。”

参谋说:“老子不冲卡,已经算给你面子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直接冲过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他把腰间的短枪掏了出来,对那些兵们说:“准备战斗!”

兵们把枪栓拉得“哗哗”响,枪口对着那些几个设卡的警察。警察那见过这架势,手里的短枪根本不介事,哪抵得上冲锋枪一梭子?

参谋说:“识趣就站开一点!”

拦道的警察忙陪笑脸,说:“何必呢!这又何必呢!”

“你们吓唬老百姓可以,吓唬到老子头上,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误会,完全是误会。”

“你们是欺人欺惯了,以为我们也是好欺负的。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一句话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天下是我们打下来的。”

张建中听那参谋复述当时的情况,笑得前仰后翻,说,什么也要敬那参谋一杯酒。参谋说,我还要赶回去呢!说我也是执行命令。张建中便偷偷把一个红包塞进他手里。

临近春节,李副主任带队慰问武装部的首长们,张建中便代表公司送上了春节慰问金,部长说什么也要留他们吃饭,虽然是在食堂,但杀了一只整猪,按部长的话说,红烧­肉­保管够。

兵们喝酒都很厉害,五十多度的大曲,一杯杯往喉咙里倒,李副书记早有准备,带了好几个能喝的人,但还是被他们灌得迷失了方向。

部长依然神情自若,说:“你们地方上的人也太差劲了。”

李副书记“嘿嘿”笑着说:“我们是装糊涂呢!要真对真,你未必­干­得过我吧?”

部长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说:“我倒把这事忘了,你也在部队呆过。那点小伎俩瞒不了你。”

原来,大曲酒并不是直接从瓶里往酒杯倒,先倒在酒壶里,再往杯里倒,这倒进地方领导的酒壶装的是真酒,倒进部队首长杯里的酒壶装的却是白开水。

部长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只用一个酒壶。”

李副书记说:“这让你们赚大了。我们的人都醉了一半了。”

张建中拍着那个参谋的肩膀摇晃得几乎站不住,说:“以后,我们还要合作下去。有你们部队的大力支持,我们地方的经济发展会更上一层楼。”

那参谋很谦虚地说:“我哪有那能耐,我还希望张总多多提携。”

两人把酒都喝了。那参谋喝的是真酒,假酒只是首长们喝的,他一个连营级­干­部还没这等待遇,还要靠真本事拼酒量。

隔几步远的李副书记招手叫张建中过去,叫他再敬部长,张建中说,已经敬过了。李副书记说,他刚才喝的是假酒,现在,你敬他,要他喝真酒。张建中那敢谈条件,就见岳父拿着酒壶硬按着部长的杯往里倒。

部长连连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李副书记说:“你自己来我不放心,你自己来就要往杯里倒白开水。”

说着,酒杯满了,把部长的手都溢湿了。

“醉了,你醉了。”

李副书记说:“我没醉,我还非常清醒。”一边说,一边又对张建中说,快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张建中举着杯说:“我这可是真酒,一点不掺假。”

李副书记说:“你跟部长喝酒,敢掺假吗?”

张建中说:“不敢,不敢。”

虽然有点站不稳,却知道,不能放肆,不能借机靠在哪一个身上,就抓住身边一张椅背,让自己不再摇晃。

“你要好好感谢部长,没有部长给你保驾护航,你别想能成事!”

张建中说:“是的,是的。”

部长说:“你也太客气了,我也是在执行你副书记的命令啊!”

李副书记说:“我那怎么叫命令?我那只是叫商量,你不帮我,我又奈何得了你什么?所以,今天一定要好好谢你。所以,以后还要你多多提携小婿。”

部长一点不想放过这对岳父和女婿,跟张建中喝了酒,又叫副部长来敬他们,又叫科长参谋们来敬他们。

李副书记说:“你别玩重点突破,别玩轮番轰炸,我不喝了,说什么也不喝了。”说是不喝,却没有不喝的道理,张建中更是无话可说,来者不拒。本来就站不住了,这一轮下来,已经坐在椅子上不能动了。

被送回到家,搀扶的人一走,郝书记就把李副书记臭骂了一顿,有你这么喝酒的吗?你自己喝就好,把小张也拉进去,你老不死的不要命可以,小张还年青。你就不能让他少喝点?你就一定把他灌醉才心甘?也不知你什么心态,喝酒总要把别人灌醉,你也不看看,你把谁灌醉了?自己的女婿也不放过!

李副书记靠上沙发上一动不动,张建中也倒在那里弹不得。

岳父、女婿同时被人灌醉还不成兴宁县一大笑话?

443这不是我家

结婚后,张建中就搬到边陲镇购置的那个套间了,然而,老爸老妈还是嫌偏远,没有跟他们搬过去,敏敏也觉得住在那边没住在家里方便,中午饭晚饭还是在家里吃,如果,张建中出差不在家,就还住在自己家里。

这天,老爸和张建中都不回来吃饭,母女俩一直在等他们,那知却等回两个醉鬼。

敏敏说:“这也不能怪爸爸,他要不喝,人家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你爸是老糊涂了,强迫别人喝酒习惯了,逮着谁就逮,把小张也当他的部下了。”郝书记懂得官场喝酒的规矩,大的要小的喝,小的不能喝不想喝也得喝,推也推不掉。

敏敏说:“爸爸还没糊涂到这份上。”

“你看看他醉成什么样,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怎么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是他自己想喝,想把自己灌醉。”

郝书记愣了一下,觉得女儿话里有话。

“哪一次喝酒,他不把自己喝得醉薰薰的,说是公事应酬,我就不信,每一次应酬都缺不了酒?人家不喝酒的就不能应酬了?人家不喝酒就谈不成生意了?”

郝书记便叹了一口气,很有些同情女婿的样子。

当初,想把女儿嫁出去,总想着谁娶了自己的女儿是一种福气,但真把女儿嫁出去了,又生发出某一种内疚,毕竟,敏敏始终迈不过那个坎。

有些事,说说容易,真要小张一辈子这么守着,郝书记也觉得自私。因此,小张越是显得本份,越是显得出息,这种内疚感就越强烈,于是,处处护着女婿,处处不想他再有什么委屈,就是敏敏说他一句半句,她也会偏袒他,不许女儿伤害他。

“把小张扶进屋里吧!”

敏敏皱着眉头说:“还是让他呆在客厅吧!他一身酒气,别把房间薰臭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丈夫吧!你怎么能让他呆在客厅?你不是还想让他在客厅睡一夜吧?”

“我们说好的,如果,他喝了酒,就不能进房间。”

郝书记忍无可忍了,大声叫起来:“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敏敏反咬一口,说:“你不也这么对我爸的吗?他在外面喝了酒,你不也不准他进房间果他在客厅过夜吗?”

“你爸是你爸,小张是小张。”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郝书记又哑然了,你就不能为他想一想?你就不能理解他?小张是好种好酒的人吗?他喝酒就没有借酒消愁的原因吗?女儿真是一点觉悟也没有。

其实,敏敏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并不是张建中喝了酒,她不让他进门,那是有一次,张建中喝了酒,睡得死猪一样,第二天才发现,敏敏被酒气薰得一夜没睡,面­色­发青,­精­神不振,他就发誓喝了酒再也不回房间,还与敏敏约定,如果,他醉得不成样子,把这事儿忘了,你就硬把我拖出来。

敏敏说:“我倒是想拖,拖得动吗?”

张建中说:“拖不动你就往我身上泼水,一泼就醒了。”

敏敏被他逗笑了,说:“我不心痛你,还心痛我的床呢!床泼湿了,我睡哪里?”

张建中却很自觉,不管在外面喝得多醉,都不再往房间里钻,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习惯。

然而,敏敏对他喝酒还是非常反对的,说喝酒伤身子,说你出去应酬就不能不喝酒吗?张建中说,我也想不喝的,但现在的人动不动就喝酒,谈生意也好,不谈生意也好,坐到一块就少不了酒,说是喝酒才有气氛。

敏敏说:“你样样都好,就是喝酒不好。”

张建中也说过要改,也说过,以后谈生意,打死也不喝了,但还是改不了,喝得稀里糊涂,就回来道歉,说他是不想喝的,但人家死都不放过他,如果不喝,就不跟他签合同,就把酒倒他头上。他说,他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没脸再求她原谅,你惩罚我吧?

敏敏问:“你要我怎么惩罚你?”

张建中说:“怎么惩罚都行,要我下跪也行。”

有的人喝了酒乱发酒疯,又打又骂,有的人却乖巧得让人哭笑不得,平时做不出来的事都会做,说不出口的甜言密语都会说,张建中属后一种,话音未落,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敏敏忙拉他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可以下跪?你还是男人不是男人?”

“我又不是跪别人,我跪自己的老婆不可以啊!男人给自己老婆下跪不低份。你不让我跪,我偏要跪。”张建中说,“你是我老婆吧?是我老婆就不要拉我,就让我跪在你面前,这是我自愿的。”

——老婆大人,我错了。

——老婆大人,我也不想喝酒的,我也想痛改前非的,但是,我立场不坚定,我屡教不改,接受批评,永不改正。

敏敏一点气也没有了,甜丝丝地想,他都醉成这样了,还知道自己是他老婆,还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只是心痛醉得难受的样子,特别是看他醉得在洗手间里“哇哇”吐个不停。

张建中动了一下,郝书记忙问,要喝水吗?他摇摇头说,扶我去洗手间。郝书记想也没想,就把他扶了起来,摇晃着,差点没被他拉倒。

“站稳了。你站稳了。”

郝书记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他要站得稳还用扶吗?

“这边,这边。洗手间在这边。”张建中走错了方向,郝书记忙提醒他,他却睁开眼看了看,问:“你是谁?”很用劲地推了她一把,说:“你不是我老婆。”

“我是你妈!”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你不要骗我,你骗不了吗?我妈没你那么大的劲,我老婆也没你那么大的劲。我不是在家吗?他们不是把我送回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你家啊!”

张建中竖起食指晃了晃,说:“不是,这不是我家。”

敏敏马上过来扶住他说:“你看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张建中又“哈哈”笑起来,说:“对了,这才是我老婆。”他一下子趴在敏敏肩上,说,“老婆,我告诉你,刚才,有一个肥婆冒充你,说她是我老婆,被我一眼就识破了。”

郝书记尴尬得满脸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敏敏却有几份得意地说:“知道了,知道你厉害,知道你不用看,闻也闻得出谁是你老婆。”

张建中说:“我可没骗你,我就是有这个本事!你不信,你找那个肥婆来问问,看我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一把把她推得远远的?”

敏敏不想妈妈难堪,说:“她不肥!”

张建中的思维似乎有点跟不上了,问:“不肥吗?不肥吗?”

“她只能算丰满。”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此话一出,张建中双腿就软了,顺着敏敏的身子往下滑,敏敏一把没捞住,其实捞也捞不住,人就跪在地上了。

——我又做错事了,老婆,我就做错事了。其实,我没想喝那么多,跟武装部的首长们吃饭,我就知道更少不了酒了,所以,我不敢太主动,都是你爸,李副书记一定要我喝,都快结束了,他还要我跟部长碰杯,我能不碰吗?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你爸的话能不听吗?结果,我就喝成这样了。

——你可不要告诉你妈,我喝成这样,主观原因才是最主要的,与你爸也没多大关系,我认罚,我向你下跪了。其实,你爸也醉得够呛。说不定,这会儿,你妈正在家里教训你爸呢!

郝书记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对女儿说:“还不快点扶他起来。”

敏敏说:“我扶不动。”

郝书记就过来帮女儿,一左一右把张建中架了起来。

444孝顺媳­妇­

敏敏问,你还上不上洗手间了?张建中连连说,上,上。郝书记以为他是要去洗手间吐,便还帮女儿继续扶着他,进了洗手间,就见张建中摸索着掏那东东,脸“刷”地一红,忙退了出去,但张建中的话还是跟了出来。

“你帮帮我。”

女儿说:“我怎么帮你?”

“我要小便。”

“你是三岁小孩啊?小便自己也不会啊?”

郝书记心里就来气了,想敏敏也太不懂事了,他不是醉了吗?如果没醉,他会不会吗?

张建中说:“你别磨蹭好不好?你快忍不住了。”

“你别催啊催的行不行?”敏敏也很急,一则张建中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妈妈肯定都听见了,一则他那东东也不知是不是忍得厉害,膨胀起来,想掏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越是不好掏,那东东就被刺激得不像话。

“你吸口气,收收腹行不行?”

“吸气?吸气?”

张建中搞不懂为什么要吸气?

敏敏说:“你这么挺得硬硬的,不吸气,不收腹,我怎么拿得出来?”

外面的郝书记心里不由得颤了颤,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真要把那个乌黑发亮的大家伙掏出来的确不容易。

“你把他皮带解了不就行了?你把他裤子脱下来不就行了?”

敏敏羞得呼吸急促,虽然也知道夫妻之间没什么秘密,但那都是背着外人­干­的事,现在,几乎是当着妈妈的面,心不慌手不颤才怪。

“你就不能不乱动?”

也不知张建中是站不稳,还是那个家伙虎虎生威“扑扑”跳?

“你站好,你站好。”很显然,敏敏手忙脚乱,气急败坏。

郝书记问:“又怎么了?”

敏敏说:“他站都站不住了。”

“你让他靠住墻。”

“靠了,靠了。”

“还不行吗?”

——这点小事也­干­不来!郝书记真想进去扶住张建中,真想进去帮女儿把女婿的裤子脱了。终于,像是把那大家伙掏出来了,敏敏如释重负地说:“可以了。可以了。”就听见“哗哗”的水流声,很响地砸在地上。

郝书记心儿一跳,想年青就是好,起动快,也够力度,想想丈夫那东东,喝了酒缩成那么一丁点,几乎摸都摸不到。她又想,岂止是年青啊!严格意义上说,张建中还应该是小男人吧!她不知道张建中的过去,始终认为除了女儿,张建中并没见识过女人,女儿还是完整的,他同样也完好无缺!

这么想,恨不得迈前小半步,伸长脖子看一眼那个乌黑发亮的大家伙。

丈夫是越来越不经事了,也不知年纪大了,还是当了副书记管得事多了,表现总不尽人意,最近几次,还无缘无故抬不起头,气得她哇哇叫,气得一整夜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一次就想自己也四十几了,也没几年需求了,丈夫却满足不了自己,荒废了自己后面这几年的时光。

迷迷糊糊地,像是有一个乌黑发亮的大家伙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伸手想把它抓住,这才意识到,是想偏了,想到女婿那东东了。

开始,她还臊得无地自容,怎么想也不能往那边想吧?也不能想到女婿身上吧?你还是人吗?你真是禽兽不如!但一闭上眼睛,那大家伙又在眼前晃,那个磨菇头发着亮亮的光,如果,如果,让它钻进来,真不知会爽成什么样?那怕是藏在最深处的­骚­痒,藏在最偏角的不适也会被它戳得酥麻。

“浪费了。浪费了。”她对自己说,不知是说自己被浪费了,还是女婿被敏敏浪费了。

这会儿,那东东就近在咫尺啊!郝书记双腿一夹,不禁冒出一团热,脸上泛起两朵潮红,急急往了出去。丈夫还死猪一样地靠在沙发上,目光不由地移动他那地方,想今晚又是一个平静夜,肯定又是被他荒废了。

撒完尿,那东东软了七分,却还是不好弄进去,敏敏又是一阵捣弄,哪想,它比刚才还不经刺激,一下子又翘了起来,敏敏忙看了一眼门外,真担心妈妈以为完了事,闯了进来。

“还没有啊!还没有啊!”她大声说着,想过去把门关上,又怕放了手,张建中站不稳摔倒。

郝书记又折了回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进来。”敏敏心一急,抬腿踢上门,门没完全关上,但传达的信息已经到了。

“真不知你是怎么当人家老婆的,一点点小事都手忙脚乱成这样。”

“你别管,你别管。”

“我也不想管,但你总不能让我超心吧?”

“我没让你管,没让你超心。”

敏敏把张建中的皮带解开,才小心翼翼把那东东掖进去,想要拉上拉链,才发现,胀鼓鼓得不行。你是根本不能把他扶到客厅去的,你是肯定还要妈妈来帮忙的,这么挺翘翘的,妈妈会看不见?

“你就不能乖一点?”她抚摸着,恨不得把它捏小,然而,它却变本加厉,很有劲地跳了跳,从那并不小的­内­裤探出半个头来。

“你就会气我,就会欺负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这是敏敏最懊恼的,总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弄软这家伙。

敏敏自觉得自己对他张建中几乎百依百顺,对他老爸好吧?对他老妈好吧?虽然,他们还住在葫芦巷,但还是在新房给他们留了房间,购置了新床。她说,你们想住一天也可以,想住一个星期也可以,如果,住着不舒服,再回葫芦巷也行。她说,你们不住过来,人家会怪张建中,会说他不孝顺,娶了老婆忘了父母。两个老人还真被她劝动了,只是在新房住了两天,就说什么也要回葫芦巷了。他们嫌那里太陌生太安静,回到家就关上门,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在葫芦巷多好,左邻右里住了几十年,进出都不用关门,进出都有说话的人。”他们说,“我们知道你们孝顺。我们住回葫芦巷,也不会有人怪你们不孝顺,其实,不让我们回葫芦巷住,才是最大的不孝。”

两位老人搬回葫芦巷,敏敏几乎每天都去看他们,上下班回家,多弯一点路,就经过那里,有时候,还到菜市场买些鱼­肉­带过去。老人家勤俭惯了,不B他们吃鱼吃­肉­,他们随便将就将就就是一顿。

周末下午,不管张建中有没时间,敏敏总要过去坐一阵,总要跟他们一起吃晚饭。毕竟,没在一起生活,见了面也没什么话说,就坐在门口给老人拨白头发,或剪手指甲。巷子里的人经过总会说:——媳­妇­又来看你了?

——媳­妇­给你弄来什么好吃的了?

——你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又孝顺的媳­妇­。

有的人便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摇着葵扇过来拉家常,说张建中当了官,家回得也少了,还没他媳­妇­回来的勤快。

老妈子说:“是啊!是啊!他太忙!”

人家说:“都是儿子娶了老婆忘了妈,你儿子也一样,只是这媳­妇­却把人当妈了。我那女儿长这么大,也没见她给我做过半点事,那天叫她给剪指甲,她还骂我地方婆。要我自己剪!我不是眼花看不清,我会叫她给我剪?”

老妈子一半高兴,一半不高兴,说:“我也不要她给我剪,但她说什么也要剪,说是建中要她给我剪的。建中从小到大都听话,从小到大都孝顺。”

人家便听出她那话的意思了,她是嫌人家说张建中,你夸她媳­妇­没意见,但不能夸着媳­妇­骂儿子啊!

445让事实印证医生的错

也有好事的人,目光就会上敏敏身上瞟,最后,就大胆地停在肚子上,说现在的年青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想生孩子,结婚好些年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敏敏脸涨得通红。

老妈子说:“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年青人,现在,年青人都喜欢过‘两人世界’,两人世界过够了,才计划生孩子。你不知道晚婚晚育吗?”

人家笑着说:“知道,知道,你儿子是管计划生育的,当然要带这个头。”

老妈子说:“那是以前的事,那是以前在边陲镇,建中调回来总很久了,现在在城里上班。”

话是这么说,老妈子也急,曾问过张建中,张建中说不急不急,老妈子就很不高兴,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说你还想像你爸看齐啊!他那时候不是不想早要孩子,是穷得没本事结婚,只有我才瞎了眼娶给他。但是,我们年头结婚,年尾你就出生了。

在儿子那里找不到共同语言,就跟媳­妇­说。敏敏没敢说实话,只是说,他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我听他的。老妈子说,你怎么能听他的?男人老九懂什么?就知道在外面做事,家里的事一点不上心。这事你听我的,早早要了孩子,趁我还能带,给你们带大,你们也省心。

敏敏就不说话了。

老妈子以为媳­妇­心动了,盼着哪天再见媳­妇­,肚子会大起来,左盼右盼,还是不见动静,就怪张建中,说你连妈的话也不听了,妈要抱孙子也那么难啊!你们把孩子生下来,有我给你们带,又不影响你们过“两人世界”。

张建中说:“好,好。我们努力,一定努力!”

回到家,敏敏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张建中问:“后悔什么?”

“后悔我不能生孩子。”

“这是什么话?我刚才不是哄我妈吗?”

“你骗得了今天,骗不了明天。”

“骗一天算一天,确实骗不了了,就说我不想要,她又能奈何我什么?”

敏敏摇头说:“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不想要孩子。”

张建中斩钉截铁地说:“我决定跟你在一起,你已经决定了不要孩子。”

“其实,其实,你现在还可以改变主意,还可以反悔。”

“我为什么要改变主意?我为什么要反悔?”

敏敏的眼泪簌簌往下流,说:“我知道,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我B你,不是我妈B你,你还没想要跟我结婚的。那完全是误会,并不是我要借题发挥。”

那天在省城送进医院,她总以为他们已经成事了,总担心会怀孕,她记得很清楚,那几天是最容易怀孕的日子,然而,那个月,她也因为太紧张,例假迟迟不来,愈发让她看到了希望。

虽然,医生说不能生孩子,她却希望用事实印证医生的话是错的。

医生说过的话不是一次次被事实否定了吗?说她不能谈恋爱,她不是谈了吗?说她不能过­性­/生活,她不是已经跟张建中结合了吗?尽管,他们经历了许多波折,他们却用纯洁的爱冲破一个个阻力。

新婚之夜,她才知道,他们并没有真正结合。

“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什么?”

“说清事实啊!”

“你会相信吗?那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相反,你会认为我这个人思想道德有问题,明明占了你的便宜,还不承认。”

“你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觉得牺牲自己成全我很伟大是不是?”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一点不觉得自己伟大,相反,我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已经有人说了,说我是因为你爸你妈才跟你结婚的,说我是想在官途走得更顺畅才娶你的。”

“你是不是为了这些?”

“不能完全否认吧?如果,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吧?但是,更重要的是,我爱你,我想娶你,我想跟你结婚。”

“你应该是可怜我吧?”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爱就是爱,可怜就是可怜。”

“如果,没有爱,会有怜悯之心吗?如果,没有爱,会觉得除了我,没人再能让你过上幸福生活吗?”

敏敏幸福得泪流满面,抱着他又亲又啃,说我也爱你,我也对你有怜悯之心,那天,我看见你手臂碰青了一块,心痛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爱你,永远永远,我怜悯你,也永远永远。

说到动情时,她说,她还要再试一试。她说,从法律上说,她已经是他张建中的妻子,做什么事都是合法的,再不会有不道德的顾虑,再不会觉得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她可以放开一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对张建中说:“你也不应该有顾虑,对自己的妻子还有什么事不能­干­呢?你大胆一点,你不要考虑得太多,不要担心我承受不了。我既然嫁给你,就考虑好了,就准备好了,就全身心地投入,迎接你给我带来的一切,包括好的,也包括某些暂时的不适。”

敏敏闭上亮亮的眼睛,张开双手,示意他趴到她身上,然后,嘟着嘴儿向他索吻,摸索着,寻找那个被医生鉴定可致她命的东东。她对自己说:“我要让事实证明一切,让医生对我说的话,给我下的结论统统去见鬼!”

张建中说:“明天好不好?”

她说:“不好。”

张建中又说:“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还是坚持,说:“不好。”

然而,她发现,那东东很乖,乖得像一堆软软的­肉­。

“你不想吗?”

“想,当然想。”

“那你快点坚强起来。”

她觉得很奇怪,平时只要轻轻一碰,它就会坚硬就钢,这会儿,却一点生气也没有。

“你怎么了?”

“可能今天太累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否则,她也不会知道他们还没有成事,也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们睡吧!”

“你睡得着吗?”

“睡得着。”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感觉他怪怪的。

“我是怕,怕又发生什么意外。”

“不会的,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新婚之夜,如果进了医院……”张建中艰难地说,“这可不像在省城,在兴宁,到处都是熟人。”

“我在给自己找借口。”

“这怎么是借口呢?”

“你刚才进洗手间­干­什么了?”

“没,没­干­什么。”

“我不信。没­干­什么,它怎么会没有一点点表现?”

张建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为你好!”

此话明显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是为我好吗?你这是为我好吗?新婚之夜啊!我躺在床上,一丝不挂,你却躲在洗手间里……你是为我好?你这是为我好吗?你这是伤我的心,是往我心口捅刀子。”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我错了,以后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不发生那样的事,不躲在洗手间里打­飞­机,又能怎样呢?难道可以肆无忌惮,在你身上撒野?可以所向披靡,直捣黄龙?张建中就是不想控制不住自己,才躲进洗手间泄了那股气,就是担心自己整夜硬翘翘睡不着,才躲进洗手间让自己恢复平静。

“你气死我了!”敏敏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张建中安慰她:“可能,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呢?”

“怎么就是好事了?”

“或许,没那么可怕呢!或许,没那么痛苦呢!”

敏敏觉得也有道理,它泄了气,不是变得柔软了吗?或许,或许就能把它放进去了。她又示意他趴在自己身上,又摸索着抚摸那东东。

“下点,再下点。”她要他往下移,扶着那堆­肉­在家门摩擦。

446另类的满足

张建中说,你别急。敏敏说,我不急。她感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一会儿就湿润得不行了,那个一点也不可怕的磨菇头轻而易举就钻了进去。

“用劲,你用劲。”她催促他。

“这怎么用得上劲呢?”

“你没感觉到吗?你没有感觉到吗?”她涨红着脸声音很轻地说,“进去了。”

这也能进去?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张建中还是听话地用劲压了下去。

敏敏一声尖叫,吓得张建中不顾一切地掐住她的人中,她却只是皱了皱眉,说:“你太用劲了,压痛我了。”

原来她是被骨头咯痛了。

“那里没进去吗?”她有些失望。

张建中说:“怎么能进去呢?”

这会儿,那个磨菇头软得只有那么一丁点,当然塞得进去,但也只是在门口边上,真要它钻进去,非得坚硬不可。

然而,它变得坚硬时,敏敏的心就扑扑跳起来了。她一手蒙着眼睛,一手捂着胸口,很下定决心地说:“你来,你来。你不要有顾虑,你狠心一点。”

“我来了,来了。”他看着长大了好几倍的磨菇头顶在她门口,小半头抵了进去,就感觉她双腿绷得紧紧的。

“你放松一点,你别太紧张。”

“我,我不紧张,我,我已经很放松了。”

张建中动了一下,大磨菇头探了进去,她却喊起来:“停,停。你让我喘口气。”

他不上不下地停在那里。

“刚刚挺好了,现在怎么就喘不上气了呢?”

“应该是心理作用,虽然,你总想证实医生的错误,但心里始终无法驱散那些­阴­影。”

“是吧!应该是吧!”

“你试着别去想那么多。”

“我没想啊!”

“你没想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敏敏说:“你也别提醒我,别告诉我,你要开始了,你什么也别说,你想开始就开始,你,你狠一点,最好一下子就把事成。”

“你不怕痛?”

“我不怕。”

张建中还想问,你不怕喘不上气来?但敢问出口,这才是他最最担心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心脏停止跳动。

“我们还是悠着点。”

“就是因为,总悠着,就是因为你不够狠,我才到今天也过不了这一关。”

那东东又完全软掉了,被她挤了出来。

“我们睡吧!”敏敏说,“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再想了,别考虑我的感受,最好趁我睡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来个突然袭击,我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一点­阴­影也没有。”

“这不是*吗?”

“我们需要*,只有*,我才过得了这个坎。”

张建中不是不想试,但仅仅是过不了这个坎吗?如果,后面的问题更大怎么办?即使她在睡眠中,也不是没有知觉的,现在担心的更应该是,她的心脏承受不住直捣黄龙那一刻。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上次在省城,才闯进一半,她的心脏就承受不住了,狠心再进寸,敢保证她不一命呜呼?

有时候,张建中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也担心自己是不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有一段时间,敏敏总*着身子睡觉,给他提供突然袭击的便利,但一觉醒来,见什么事也没发生,就不高兴地问他,你怎么不采取行动?他说,没有那个必要。说我感觉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说:“你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你一点也不觉得现在有多好,我也不感觉现在有什么好。人家都说你胆子大,敢冲敢闯,什么事都敢想敢­干­,我怎么就体会不到?我怎么就总觉得你胆子比针眼还小。你就不能对我敢冲敢闯一回?”

这能混为一谈吗?这能拿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吗?

郝书记见女儿寡寡不欢,问她是不是跟小张吵嘴了?她说,没有,说她不满意张建中,说张建中不应该对她那么好。郝书记笑着问,你这是说真话,还是说反话?女儿说,说真话。当然是真话。

“你是不是被小张宠得晕了头了?还有人不满意自己男人对自己太好的?”郝书记又说,“也不是没有,有的男人成天婆婆妈妈围着厨房转,又是买菜,又是做饭,还把热饭端到老婆手里。这样的男人好是好,但好得一点没有男人气。小张不是这样的男人啊!小张在外面能做事,在家里又对你好,你怎么还有意见?”

女儿说:“有些事你不懂。”

郝书记“唉哟哟”叫了起来,说:“你才当人家的老婆有几天啊?就说妈不懂了?夫妻之间的事,妈有什么不懂的?妈跟你爸生活了几十年,把你生养那么大了,你还比妈知道得更多?”

“他怕我心脏不好。”

“这有什么不对吗?”

敏敏便觉得话没说到点子上,又说:“他怕我心脏承受不了。”

“是啊,是啊!你的心脏是承受不了,所以,妈才担心你会怀孕,才要你学一些避孕的方法。”郝书记突然明白什么了,笑着说,“是不是小张也教你这些?他以前管过计划生育,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不是,不是。你都想那么去了,我们根本就不用学会什么计划生育的知识,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

郝书记愣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在省城不是成事了吗?”

“没有,根本没有。”

郝书记再没说什么,心里想,张建中原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便觉得当初自己作主要张建中娶敏敏太自私,很有一种B婚的味道。夫妻之间可以不生育,可以不要孩子,但总不能没有那么方面的需求,一对男女在一起过日子,没有那么一种关系能算夫妻吗?

她对女儿说:“你们总得解决这个问题。”

女儿说:“我很努力了。”

“小张不努力吗?”

“他就是怕,怕我晕过去,怕我被送进医院,人家知道我是怎么被他弄进医院的。”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怪不得他。”

“但我总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吧?”说这话时,敏敏的脸涨得通红。

“当然要考虑,当然要考虑。”郝书记似乎也一筹莫展。

隔了一天,她又跟女儿谈,本来也想跟张建中谈,但总觉得不好开这个口。

“这两天还好吗?”

“一点不好。”

“你是不是可以用别的方法?”

开始以为对女儿挺容易开口的,但话到嘴边,觉得也很艰难。

敏敏眼睛睁得大大的,问:“能有什么方法?”

“比如说,比如说……其实,还可以有其他方法,让他得到满足。”一点不得要领,郝书记不敢看女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用了全身的力气,说,“用手也可以,如果,如果,不嫌脏,嘴也可以。当然,当然,你可以用你能接受的方法。”

还有什么办法敏敏不能接受呢?

只是,采用这些方法时,敏敏也并非那么自如,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心儿也跳得慌。她除了心脏不同于常人,其他并无异常,因此,也会有那种欲/望。欲/望升腾到一定的沸点,总想那个乌黑发亮的东东往湿润得不像话的缝里钻。

——我也要,我也要。

——你给我,你给我。

张建中无法给她,因为这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张建中只能忙着掐人中。

“对不起,对不起。”苏醒过来,她总这么对他说。

也有成功的时候,但她一点没有成就感,尽管,张建中脸上呈现出一种惬意的满足,她还是觉得歉疚,毕竟,这是一种另类的满足。

447也不是高不可攀

这阵,李副书记可说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以为就这么平平淡淡等退休的,却升了官,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女儿却结婚嫁人了。婚礼的那天,看着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这么好的闺女,谁见了不垂涎?怎么有可能嫁不出去呢!心里反倒有些儿不舍。

老婆说:“你是高兴糊涂了吧?女儿又不是远嫁,这三朝回门就回来了,还不是你的女儿。”

李副书记想想也是,笑“哈哈”地说:“便宜张建中那小子了。”

他对女婿还是满意的,在兴宁县这么个小地方,也找不到更让他放心的年青人了。这小子花样多,­干­一件事成一件事,在一个岗位胜任一个岗位,把他招回来办公司,生意做得“呱呱”叫,县里的领导每发奖金,都夸他,说这年青人太适合改革大潮了。说改革开放就是特别为他这样的年青人设计的。

一天,县委书记把他叫进办公室,问小张的公司做的是什么生意?是不是你这个岳父暗地里帮助他?生意怎么就那么赚钱?平时,县委书记是不管这些事的,但每月奖金拿得多了,不得不过问这钱是不是真的就是做生意赚的?如果,从别处挪过去发奖金,那可是政策不允许的。

李副书记说:“我倒是想帮他,但也得有时间吧?我份内的事成天忙都忙不过来,那还顾得过来。”

——小张在你心目中应该不是草包一个吧?那时候,你还曾想让他当你的秘书的。他到了边陲镇,任那几个职,分管各方面的工作,成绩在县里都是榜样,你不会认为,那时候,我就开始帮他了吧?

——现在做生意的公司多如牛毛,什么生意都做,不但在兴宁做,还做出兴宁,做到省城去了。如果,说我帮他,在兴宁还有人听我的,兴宁以外,省城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谁会听我的?那都是他的本事。当初,我分管县委办县府办的时候,他提出去省城办分公司,我可是强烈反对的。事实证明,我是错误的,他现在的生意,多是通过那个分公司做成的,我们装里兜里的奖金,多是那个分公司赚的。

县委书记抓住了把柄,说:“你还说没帮小张?如果,他不是你的女婿,在你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他敢坚持去省城办分公司?能说服你同意他的设想?”

“我还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吧?我还是听得进意见的人吧?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女婿,我才会被他说服,凡是合理的,能把道理说清的,我都会同意都会支持。”李副书记为了澄清自己,也为了不让女婿蒙受不白之冤,很有些狡猾地说,“要不,你书记下个命令,换个人,别让我再分管那个公司了。其实,我早就想提出来了,岳父和女婿同时负责一项工作,总有营私舞弊之嫌。”

县委书记“哈哈”笑起来,说:“你有这个担心就好,有这个担心就会严以律己,就不敢岳父女婿同流合污。你们更不想看到出了问题,一锅端的惨状。”

——我倒不反对任人唯亲,只要是可用人才,任人唯亲又怎么样?你不分管那公司,就可以避免任人唯亲了?问题是,让别人管了,你还是可以Сhā手。我这不是上了你的当,又给你那女婿多找了一个帮手?

——只要钱是做生意赚来的,其他事,我一概不管。

“当然是赚来的。他那个公司,没有贷银行一分钱。现在的公司,没有不贷款的,有的公司贷款不是做生意,而是直接发奖金。”

县委书记问:“真有这样的公司?”

“你可以组织人去查他那公司的帐。”

“我问的不是你那女婿的公司,而是那些直接发奖金的公司。”

“不敢是大多数,但也不是极个别。”

“把钱都拿来发奖金了,以后怎么偿还银行贷款?”

李副书记笑着说:“以后是以后,现在的人眼睛都盯着钱,各单位开公司为什么?还是不为赚钱?赚不到钱就把派去办公司的撤了,所以,有没有做成生意,赚没赚到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月能不能上调多少多少定额的奖金数额。定额完成了,继续­干­下去,­干­到一定的时间,或许就因为有成绩,有贡献,提拔上去了,公司的烂摊子一甩,由别人去补窟窿还信贷。”

“这还不乱成一锅粥?”

“其实,银行那边也愿意,管你赚不赚钱,管你有没有能力还本金利息,只要你敢贷,他们就敢给,贷得多,他们自己也可以多拿奖金。反正钱是国家的,变换一下,才可以进自己的口袋。”

“这样也可以?”

“没有可以不可以的。政策似乎也允许。”

“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这应该不是我们管的事了。”

“现在,许多事也不变,许多事想管都管不了了。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是不是步子迈得有点快了?”

李副书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可不能流露这种思想,这可是旧观念,可是不利于改革开放的阻力。”

县委书记说:“形势这么乱,我就不信,你女婿那个公司会不贷银行一分钱?你不贷银行那边也不高兴吧?”

“也不是不贷,真要资金周转,也是要贷的,但生意做成了,马上就连本金利息一起还,不欠一分一厘。”

县委书记似乎不相信,说:“这也太自觉了吧?”

李副书记“嘿嘿”笑着说:“我们共产党人做事,不就是靠自觉吗?不就是靠觉悟吗?大环境下,不自觉的人,没有觉悟的人都在浑水摸鱼,自觉的人,有觉悟的人却依然坚守阵地。”

县委书记感慨地说:“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自觉,还能坚守,真是不容易啊!”

“是很不容易!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小张是一个纯洁的人。”

县委书记突然警觉起来,笑了笑问:“你是不是跟我耍滑头?拐着弯表扬自己的女婿?”

“没有,没有。主要还是我提醒得多,把关把得严。”

李副书记忙往后缩,很明显,底气没了,这个老东西,警惕­性­也太高了,正准备切入正题,又被他打回了原形。

“其他的公司我不管,你那个公司不能出错,毕竟是县直属的公司,还是你亲自分管的,不要给我戳个大窟窿,填也填不上。”

“这个你放心。”

李副主任应付着,已经没兴趣谈公司的事谈信贷的事了。

这几天,他总想找机会与县委书记谈谈张建中,他并不希望女婿一直呆在生意场。做生意算什么?做生意的偶然­性­太大,生意做成是运气,生意做不成是必然,何况,无­奸­不商,女婿混得久了,还不近墨者黑?

更何况,张建中做的是走私生意,现在风声越来越紧,运气不好,随时会身败名裂!就算自己竭尽全力为他减轻罪孽,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是为领导们并非为自己,但再想往上走定会遇到重重阻力。

他还是希望张建中回到官场,这才是正当职业!在还没有出现状况时,急流勇退,才是最明智之举。

前几天,一个局长退了下来,位子一直空着,虽然,也觉得一下子把张建中提到局长的位子上有点过,但也不是不在情理,怎么说张建中也是正科,局长不也是正科吗?有他这岳父争取,相信也有一些县领导会支持,这小小地过点份,也不是高不可攀。

448这里只有自己人

从县委书记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组织部长,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知道他是去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擦肩而过。回到自己办公室,也是心里有事,想组织部长去见县委书记,谈的是不是关于那位局长候选人的事呢?如果,这事已经定了,自己就不必瞎忙乎了。

这么想,心里就有点儿酸,这种时候,各路人马还不尽显神通,自己却坐着被动等时机。也难怪啊!张建中毕竟是自己的女婿,话说不出口。张建中毕竟还­嫩­资历浅,跟那些希望晋升局长的人比肯定差好大一截。

下午打电话给组织部长,瞎扯了一通废话,就问他上午见县委书记谈什么事?是不是那个空着的局长人选有些儿眉目了?组织部长忙说:“不是这事,不是这事。这么重要的人选,我当然得先向你请示汇报。”

李副书记分管人事组织工作,尽管提拔局长镇委书记镇长这些一把手还没话语权,但按程序,组织部长即使在执行县委书记的指示,也应该假意向他请示汇报,除非组织部长不把他当回事。

“我听到了一些风声,想当局长的人不少。”

哪一次有位子空出来不是蜂拥而上,争个头破血流?

组织部长说:“我也听说了。”

“就没人直接找你谈吗?”

“这个,这个……”

李副书记打断他的话说:“另这个这个了,到我这边来坐坐,我们分析分析情况。”

不容他提出异议,就把电话挂了。

组织部长挂着县委常委的职务,当初与县委办主任的李副书记是同级,彼此关系还不错,李副书记升上来,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也不见得有什么不服,对人还说,李副书记在部队早就是正处了,现在当副书记说是升了,却还是副处,还是属于高职低配。前不久,李副书记同意把他儿子送去省党校培训,划入第三梯队的行列,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对李副书记更多了一份毕恭毕敬。

“最有可能当局长的是那个局的第一任副局长。他业务熟,资历也够。”

李副书记笑着说:“最有可能,有时候也是最不可能的。”

“那是,那是。”组织部长也笑起来。

李副书记便收敛笑,看着他问:“还想瞒着我?”

组织部长大笑起来,说:“什么也瞒不了你。”

这不明摆着吗?你组织部长都认为是最有可能的,仅仅是因为业务熟,资历够吗?当官讲资历不假,讲业务不假,但都不是决定因素,起决定作用的是,手里握着话语权的人。

“县长也有这个意思。”

李副书记心儿不禁一凉,但还是往下问:“县委书记呢?”

“还没有表态。”

“会不会是稳坐钩鱼台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组织部长不傻,你找我来谈这事,只是看热闹聊八卦?“李副书记是不是也有人选?”

李副书记身子往沙发背椅一靠,说:“我的人选还摆得上桌吗?”

组织部长笑着说:“不一定,不一定。两虎相争,往往是两败俱伤,渔人得利。”

李副书记不得不摆出点姿态了,你探人家的口风,也应该向人家露点口风,这样才显得你对人家的信任。

——其实,我的人选你也应该猜到八九分,就是红旗机械厂的王主席。我跟他的关系,兴宁县的人几乎都知道,一个部队转业的,平时来往也密切。

——从公的角度说,他的资历是没得比的,三十岁在部队已经是副营级,转业到地方,是正营,相当于正科,虽然安排在工厂企业,但他的能力大家都知道,虽然只是负责工会工作,但兴宁县哪家企业的工会有红旗机械厂活跃?当领导嘛,主要还是领导水平,能把素质不一的普遍职工管理得一切行动听指挥,是非常不容易的!

——前一阵,县总工会不是还想调他去当主席吗?

“是的,是的,王主席去当那局长,只能算是平调,能力水平更是绰绰有余。”

李副书记不无惋惜地说:“能当那局长的人选多得是,大家都在比后台,谁后台硬,谁上位。”

——我们就看热闹吧!

他再次退缩,不打无把握之战,明知自己没有胜利的把握,还硬向前冲,那只有牺牲。他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不能把张建中摆上桌做无谓的牺牲。

下一次,再有机会,你还敢提张建中吗?

要么不提,要么就得有十足把握,切忌一而再,再而三。

郝书记说:“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不得不谨慎。毕竟,他是我的女婿。”

“你不一定要自己提名啊!可以叫别人提名吧?比如,要组织部长按正常程序提出来。”

“你别自作聪明,别以为大家都是傻瓜,听不出弦外之音!”

“那就一起摆理由啊!”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是职务!职务高,就有理,就可以摆理由。你在文化局,大家听你的,是因为你在理吗?是因为你的理由把大家说服气思想通了吗?那是你党组书记的职务,把人家想要说的话顶了回去。”

“总得说民主吧?”

李副书记笑着问:“你讲民主吗?你每做一件事都征求大家的意见吗?如果,别人提出反对意见,你是不是也接受?”

——当然,我们也讲民主,县委书记把他的人选摆出来,可以说一百个理由,县长也把他的人选摆出来,也说一百个理由,组织部长非常不知趣地摆出自己的人选,也想厚着脸皮说一百个理由,县委书记和县长会让他说吗?

——一句话,“长话短说”,就可以打乱你的阵脚,就可以让参加讨论的人都知道,你那个人选是计划外的。轮到表决,你说有谁会投组织部长的票?组织部长自己也不敢投。”

——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张也还年青,机会多得是。

郝书记还是不甘心,说:“谁不想抓住第一个机会。”

“这话没错,但也要抓得住才伸手。”李副书记提醒了一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别嘴多到处说。”

“我到处跟谁说了?除了跟小张说说,还会跟谁说?”

“小张也不能说,知道我处处为他铺路,反而会助长他的傲气。”

郝书记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张建中。她说,你别看你爸对你总是冷冰冰的,其实,他是外冷内热。知道最近他为你做了什么吗?想提拔你当局长。张建中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你几乎没有机关工作经验,又那么年青,一下子当局长,手下那些人服你管吗?

“我行吗?还是别太勉强了。”

“当然,你也知道,竞争相当剧烈。”

张建中听出话外音了。如果,别人说这话,张建中完全可以认为,那是在挑衅他的智慧,但这话从岳母嘴里说出来,便是真诚的。

“以后,好好­干­,机会有得是。”

这才是郝书记的最终目的,她要让女婿看到希望,让女婿知道娶了她女儿,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东方不亮西方亮,你岳父岳母不会亏待你。

“我会努力的。”

女儿从房间里出来,见他们低声说话,便问:“你们说什么?”

郝书记说:“没说什么。”

“我都不能知道?”

郝书记对张建中说:“你爸要我告诉你,这事对谁也别说。”

女儿不高兴了,说:“你们合起伙来瞒我啊!我可是你们的女儿,他才是外人。你们合着外人一起来欺负我。”

郝书记板着面孔说:“什么外人,内人的?这里都是自己人。”

449真够乱的

敏敏板着张建中的肩膀,带着几分娇嘟地说,你告诉我。张建中笑着说,你也听见了,你爸和你妈都不让我说。敏敏问,你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张建中狡猾地说,听你的,但也听他们的。郝书记说,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敏敏说:“我爸可以告诉你,他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

“我们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是我爸的老婆,我是他老婆。”

郝书记说:“你怎么不说,我们不是同一个层次。”

“是了,是了。你们都是当官的,你们当官的事,不能让我知道。”

话虽这么说,敏敏并不死心,趁郝书记进厨房,就问张建中,是不是说我的坏话?张建中说,你想哪去了?你妈跟你爸还会说你的坏话?

“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工作上的事。”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张建中见她是一定要知道结果了,便撒了一个谎,说:“你爸跟你妈嘀咕,嫌我最近的工作不得力。”

敏敏却叫了起来了,说:“怎么不得力了?你忙这忙那,省城乡下到处跑,还想要你怎么样?成天不沾家才好啊!他工作狂,也想要你工作狂啊!”

张建中制止她:“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

“我就那么大声了。他回来,我还要责问他呢!”

话音未落,就见李副书记出现在门口。

“你招惹你了?你要责问谁?”

敏敏声音反而小了:“谁招惹,谁知道。责问谁,谁知道。”

李副书记脱了外套,放在沙发的扶手上,说:“有意见就提吧!”

张建中笑着说:“她在跟我斗气。”

敏敏说:“犯不着。”

李副书记笑着说:“显然是针对我嘛!”

郝书记并没完全听清女儿说的话,以为张建中把实情告诉了她,她才这么大声嚷嚷的,嫌老爸不得力的,忙从厨房出来,说:“别惹你爸生气。”

敏敏喃喃:“他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李副书记坐在沙发上,心平气和地问:“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以后,你别叫他­干­那么多事,又不是没有人,又不是少了他事就­干­不成了,为什么总要他去­干­?”

“我叫他­干­什么了?”李副书记敏感地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老婆,问,“你都说了?”

郝书记摇摇头,又点点头。

摇头是不想承认,但你不承认不就等于小张说了吗?她太了解丈夫了,不要你说的话,你说了,比出卖了他还严重,因此,她不想把责任往女婿身上推。

“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李副书记一拍沙发扶手,说:“这还有没有纪律了?”

对女儿他捧着呵着,对老婆可从不姑息。“你也是老党员了,领导­干­部了,这种保密意识也没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吗?工作上的事,单位里的事都可以拿回家里说了?”

张建中没想到问题会发展到这么严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替郝书记分辩不是,想替自己解释又不是。

“以后,我再不超那份闲心了,你们的事,我再不管了。可以了吧?你不让他进步吗?这还不容易!”李副书记是冲着老婆说的,但话的内容却是针对敏敏的。他以为,敏敏不希望张建中当那个局长,不希望他当了局长成天忙工作上的事,“你们好好地你们的小日子。”

张建中说话了:“郝书记并没说什么?敏敏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别向着她们!你这是不打自招!”

郝书记说:“你乱发什么火?敏敏说的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么一回事。”

她的话有点贴题了。

张建中也转过弯来,说:“敏敏是嫌我最近太忙了。”

李副书记哑火了。

张建中对敏敏说:“你把话说清楚,你爸误会了。”

敏敏说:“我一点不觉得误会,他就是想要你也变成工作狂。”

李副书记还是满肚子气,说:“不会绝对不会。”

郝书记可不愿意,这不是工作狂的问题,这是小张进步不进步的问题,她可不希望丈夫撒手不管。

“有你这么样的吗?还跟孩子一般见识,还跟孩子怄气。”

“也没你这样的,一点事就到处张扬!”

“我张扬了吗?你哪个耳朵听到我张扬了?”

“死到临头,你还不承认。”

郝书记一把拉起李副书记,说:“我们到房间去说。”

“为什么要到房间去说?反正他们都知道了,在这说也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啊!”郝书记并没急着说什么,而是问敏敏:“你先把话说清楚,你爸没进门前,你跟小张在说什么?”

敏敏感觉味道有点不对了,问张建中:“你骗我?你没说实话,你跟我妈说的事,跟我爸一点关系也没有。”

郝书记说:“你别管有没有关系,你说说你为什么对你爸不满意?”

“我没有不满意啊!我就是,就是觉得他自己是工作狂,不要让张建中也变成工作狂。”

“我很工作狂吗?”

郝书记横了他一眼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吗?以前当主任,说什么事都需要你上传下达,现在当副书记了,小事不管了,你还不是一样那么多事,还不是成天不见影。”

李副书记声音低了,说:“我不想成天呆在家里啊!这不是工作不允许吗?”

“你是工作不允许,还是不想回这个家?”

“你怎么越说越不靠谱了?”

“好,好。我们不提这事,我们把刚才的事弄清楚,敏敏只是不想你把小张弄得像你一样,成天就只知道工作,并不知道,你想让他当局长的事。”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敏敏知道的话,会责怪你吗?我相信,敏敏再不希望小张成工作狂,也不会不希望小张不进步。”

敏敏对张建中说:“你果然在骗我。还说我爸不满意你最近的工作,他不满意,会让你当局长吗?”

事情终于弄清楚了,但也真够乱的。

“好了,好了,别再谈这事了。”

敏敏却说:“你们的事解决了,我的事还没解决呢!”

郝书记问:“你什么事?”

敏敏手一指张建中,说:“他骗我!所以,我才误会爸爸的。”

郝书记说:“不骗也骗了,以后不骗就是了。”

“不行。”

“那你还想怎么样?”

敏敏对老爸说:“你要替我作主。”

李副书记说:“要不,罚他明天出差一个月?要不明天,我把他撤了?”

“你们还是合着伙来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李副书记笑着说,“我们谁也不敢欺负你。”

说着,便站起来扬着手,说,“开饭了,开饭了。”不说还好,一说才都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焦糊味。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郝书记手忙脚乱地往厨房跑,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在地上,张建中离得近,一把拉住她。由于心急,伸出去的手在她那饱满的胸猛猛地蹭了一下,郝书记也是心慌,条件反­射­地抓紧他的手,那手臂就紧贴着那团柔软的­肉­。

背着李副书记和敏敏,他们都没看见,但好一阵,郝书记都没能缓过气来,总想他那手真够有劲的,也不知什么心态,还瞟了瞟敏敏的胸,想他情急之下,也这么用劲,敏敏还不被他抓青了。

她摇头又想,他是轻重的人,是不会那么对敏敏的。突然,心儿一跳,想他是不是故意的?逮着这么个机会,把太久的忍耐发泄在自己身上?

450县长讨李副书记的好

第二天一上班,李副书记便接到开会的通知,他问县委书记的秘书,什么内容?秘书说,关于人事安排问题。他心里便有底了。

在去县委书记办公室的走廊上,遇到了县长,他很热情地跟李副副书记打招呼,还特意慢下来,一起并肩往前走。

“都准备好了?”县长问。

李副书记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一定以为会议前,县委书记跟他通过气,已经知道这次讨论人选的名单。

“事先,我没叫到一点风声。”这个解释是很必要的,至少说明自己还蒙在鼓里,县委书记并没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县长不相信,话里有话地说:“跟我还保密?”

“我说的是实话。”

“不应该啊!按正常程序,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李副书记一笑,低头凑得与县长更近了,声音也低了几分,说:“书记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也对,也对。”

李副书记反将县长的军,说:“事先没告知我,但不可能没跟你商量?”

县长很肯定地说:“还真没跟我商量。”

如果是真话,这个会可就热闹了。

“真没跟你通过气?”

“真没有。昨天,我还跟组织部长分析这人选到底是谁呢!”

兴宁县委的书记是一正三副,县长在党内也挂着副书记的职务,专职副书记除了李副书记,还有一个副书记。县委书记召开的是书记会议,另一个副书记早到了,正在喝茶跟书记谈笑风生。李副书记心里就有些儿不爽,想难怪书记事先没跟自己通气,原来早和这个副书记有了默契。

两人坐定后,书记看了看时间,说:“你们都到了,官最小的反而还没到。”

大家都知道,官最小的人是组织部长,因为讨论人事安排,需要组织部长列席,一旦书记会议做出决定,他便负责走齐各种任免程序。

县长说:“不会是忘了时间吧?”

县委书记说:“应该不会。”

李副书记笑着说:“是我们早到了,离通知开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此话一出,感觉县长看了自己一眼,心儿“咯噔”一跳,想自己多嘴了,你这么说,明摆着是与县委书记站在一条战线的,刚才在走廊上表现的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在说假话?岂不是在糊弄县长?还有一点,他也似乎弄明白了,组织部长才是跟他装糊涂,这样的会议,县委书记怎么不可能事先跟他打这招呼呢?要知道,候选人多是由他这个组织部长提出来的。

于是,他告诫自己,还是不露声­色­,少说为妙,谁也别得罪!

组织部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完全是一副做了充分准备的样子。县长开玩笑地说:“你真会掌握时间,几乎是踩着钟点进来的。我们都等了好一阵了。”

组织部长忙解释说:“刚出门的时候,电话响了,所以接了一下电话。”官场上都有这么一个习惯,不管官多大,在比自己官大的人面前,都得中规中举,而官大的人,总会拿里当话柄,或活跃气氛,或通过这种形式,渲泄对你的不满。

李副书记说:“那电话一定这个会议还重要了。”

组织部长又是一番解释,说:“还是这个会议重要。”

“那你完全可以不接那个电话。”

组织部长嘿嘿一笑,说:“没接之前,也不知道哪更重要,开始,还以为是更改会议时间的电话呢!”

县长说:“什么会议可以更改,这个会议是不会更改的。”

李副书记发现自己又有可能被误会与县长是同一战壕的了。

“开会吧!”县委书记说。

大家便静了下来,纷纷翻开带来的笔记本。

“这次会议的内容,通知时也说清楚了,主要是讨论一些人事安排。还是按以前的习惯吧!先由组织部门提出有关人选,大家边听边议。”

组织部长翻开蓝­色­文件夹,翻出一叠资料,先说县纪委的一位副书记身体一直不好,建议退居二线,再又建议接替他的候选人。人大那边有一位科长,退休了,人大那边建议提拔原来的副科长。还有一由企业的副总经理,调到政协工作,他的职务建议他的副总经理的职务由一家国营工厂的副厂长接任。

这些都是李副书记事先知道的,也是一些不关紧的职务,组织部长提一个,大家议一个,意见也比较统一,很顺利就通过了,就见组织部长把文件夹一合说:“既然各位领导都没意见,会后,我们组织部门就走程序了。”

李副书记并不以为,会议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后面才是会议最重要的环节,但没想到的是,下一个环节竟是县长先提出来的。

“我想,既然大家这么齐,又是商量人事安排的会议,是不是也讨论一下某局局长的候选人,这个位子总这么空缺着,也不利于工作。”

县委书记摆出一副很民主的样子说:“县长提出这问题,我们就议议吧!县长应该有人选了吧?”

县长却说:“我还没考虑成熟,想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

李副书记才不抢这个风头,沉默着。

另一个副书记笑着说:“还是县长说说吧!”

县长像是不想先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说:“那我就抛砖引玉吧!”

李副书记便很有些佩服,县委书记明明有所准备,却不动声­色­,县长想提出自己的人选,又表现出一副迁让的姿势,貌似两人对自己的意见能胜出都胸有成竹。

突然,他又觉得有点奇怪,县长不会那么傻吧?不会看不出问题,不知道书记和另一位副书记穿一条裤子吧?相比之下,县委书记那边两票,你县长才一票,想要争取我这票,事先你也不打个招呼。

然而,县长还真就傻乎乎地提出由副局长接替那个位置。

县委书记不急表态,问另一位副书记:“你的意见呢?”

另一位副书记却说:“李副书记主管人事工作,还是先听听他的意见吧!”

李副书记模棱两可,说:“书记应该也同意这个意见吧?”

县委书记表现出明显的不满,说:“现在是问你的意见。”

话是冲着李副书记,实则是对另一位副书记的不满。事先,县委书记的确没有太在乎李副书记的意见,这么多年来,即使当县委办主任的时候,他也是处处维护自己的,所以,他更看重的是另一位副书记的意见,因此,会前跟他谈过话,也得到了他的认可,那知,在会上,他却表现得犹豫不决。

李副书记要让县委书记知道自己这一票的重要了,说:会前我并不知道会讨论这个职位的人选,所以,一点准备也没有。”

县委书记穷追不放,问:“你的意思是下一个会再讨论这个问题?”

李副书记便笑而不答。

县长马上意识到李副书记的态度了,很明显,他是向自己暗示刚才在走廊说的都是真话,于是,他使出杀手锏。

——我再补充两句吧!

——我提出让第一副局长接替局长的位置,还考虑到了副局长的人选由谁来接任。

——我们一直都说,要培养年青­干­部,这几年,一批年青­干­部也在成长,特别是一些既有机关工作经验,又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年青­干­部。因此,我想,是不是让张建中同志接替那个副局长的职务。

他以为,这可以讨李副书记的好,可以把他拉到自己一边。

“现在,张建中同志虽然担任一把手,但他那个公司毕竟是暂时的,就算公司归编了,也是企业,让他在部、委、办、局任领导更能施展他的才能。”

451政治争斗的意外收获

李副书记并不领县长的情,让张建中当局长是有点过,但当副局长,他却怎么也觉得不合适,于是,摇着头说:“叫我怎么开口呢?叫我怎么开口呢?不涉及到张建中同志,我还可以提自己的意见,提到他,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县长依然振振有词,说:“有什么可回避的?这里没有私人关系,没有个人感情,难道县领导的家属就不能提拔到领导岗位?张建中同志在年青­干­部中是佼佼者,这个是公认的。”

县委书记等着另一位副书记反对,而他好像被县长的补充唬住了,不想坏了李副书记的好事,连连点头说:“县长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李副书记开始看戏了,你县委书记刚才还胸有成竹,转眼间,县长却有可能占据三张支持票,看你怎么办?

县长乘胜追击,说:“如果,有分歧,大家举手表决吧!”

说着先举起手,另一位副书记也犹犹豫豫地要举手,县委书记不得不行使一把的权力了,说:“等一等。大家先谈谈看法再表决。”他不等其他人说话,又说:“我认为,这个职务还是应该考虑从镇里挑选一位书记担任。具体有哪位书记担任局长呢?当然,是从近年来,表现最突出的镇委书记中挑选。”

他问另一位副书记,“你认为,近几年,表现最突出的镇委书记是哪一位?”

那位副书记还是把球踢给了李副书记,说:“这个问题,还是问问组织部门吧!”

县长说:“我们现在不是表彰优秀镇委书记,而是讨论某局局长候选人的问题。更应该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有区别吗?让优秀的镇委书记担任局长不利于工作吗?”县委书记有点以牙还牙了,说,“近几年,城郊镇的镇委书记在所有镇委书记中是最突出的,从乡镇企业发展指标,从农业发展指标,都排在各镇最前列。去年,还被评为省五十位优秀基层领导­干­部之一。”

另一位副书记说:“我看这样好不好?让城郊镇委书记和那位副局长对调,书记担任局长,那位副局长提拔去城郊镇当书记。张建中同志不变,还是提拔担任副局长。”

表面看,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县委书记的目的达到了,县长的人选也提拔了,也讨了李副书记的好。

李副书记却表态了,说:“我想说清楚一点,张建中同志已经是正科了,让他去当副局长并不是提拔。”

县委书记“哈哈”笑起来,说:“一个副局长,李副书记不稀罕啊!”

他发现自己太意了,忽略了李副书记这一票,更没想到那位副书记阳奉­阴­违,虽然没完全站在县长那一边,也没完全偏向自己。

“那个局的原班人马基本不动,城郊镇委书记担任局长后,书记由镇长担任,空出的镇长位置由张建中同志担任。给年青人压担子吗?要压就压得重一点。”

他在向李副书记暗示自己还是重视他的,在向其他人展示自己县委书记的威力,你们想讨李副书记的好还欠缺点力度。

李副书记心里扑扑跳,没想到形势会向自己非常有利的方面转变。他太乐意让张建中去当镇长了,而且是城郊镇的镇长。

另一位副书记却说:“那镇长刚提拔没多久,让他当书记,是不是太快了?”

县委书记愣了一下。

那位副书记忙说:“我是就事论事。”

县长底气又足了,说:“我并不是反对张建中同志担任镇长,但反对城郊镇的镇长担任书记。”

空不出那个位子,张建中怎么当镇长?

组织部长本不该说话,这会儿,却觉得是表现的时候了,说:“我提个建议吧!”

县长横了他一眼,很显然,组织部长是站在县委书记那边的。

县委书记当然需要更多的支援,说:“参加会议列席会议都一样,都可以提建议,何况,你还是组织部长,更有发言权。”

组织部长得到鼓励,说:“城郊镇的镇长不能担任书记,是不是可以让其他镇的书记担任?我想边陲镇的高书记怎么样?以前,他就是在经济较发达的镇当镇长的,再调回经济发较发达的镇当书记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让城郊镇的镇长去当边陲镇书记,是可以服众的。”

李副书记很感激地看了组织部长一眼,看来没白帮组织部长的儿子,关键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此时,他完全原谅了组织部长对他的隐瞒,有时候,他也是出于无奈,最终,他还是感恩的,还是懂得回报的。

说来说去都与县长看重的那位副局长无关,他有点不顾一切了,说:“有必要弄得那么复杂吗?我退一步,同意副书记提出的意见。让那位副局长去任城郊镇委书记。”

县委书记可不­干­了,他要完胜县长。

——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复杂。

——调整边陲镇的高书记当城郊镇完全能发挥他的特长。本来,调他去边陲镇就限制了他,这两年,一直没有太突出的表现。把这些有某种特长的­干­部调到边远贫穷镇去,是不明智的。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边陲镇委书记应该从在边远贫穷镇表现突出的同志来担任。

——张建中同志在边陲镇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李副书记也吓了一跳,他的意思不会是让张建中去当书记吧?

静默了好一会。

谁敢提反对意见?谁敢当着李副书记的面说他的女婿不行?

李副书记更不想太原则,说出被反对者钻空子的话。还是组织部长先开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调回来办公司,也搞得风生水起,我们在座各位都尝过他的甜头。”

县长竟也能钻这句话的空子,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担心他调走后,那个公司会不会受影响?我们大家的福利是不是还可以保持?”

“就因为这个,抑制一个同志的成长吗?刚才还有人说,要培养年青­干­部,给年青­干­部压担子吗?我认为,让张建中同志独挡一面非常必要。反正是那么一个边远贫穷镇,做好了,能脱贫,我们白赚了!做不好,也没什么损失。”县委书记掉过头来问李副书记,“你不会有反对意见吧?”

李副书记很不情愿的样子,说:“老实说,老实说,我老婆会嫌太远。”

组织部长笑着说:“关你老婆什么事?应该是你女儿嫌远吧!”

县委书记也笑起来,说:“家庭问题,你去做工作。”

县长和那位副书记面面相觑。

会后,李副书记问组织部长,这是事先安排的?组织部长说,我也没想到,可能是县委书记不想让县长得逞吧!你没感觉到吗?那位副书记也站在县长那边,县委书记要争取你这一票,就不得不接受我建议。他没忘记提醒李副书记,自己也有一份功劳。

李副书记拍拍他的肩说:“我不会忘记的。”

然而,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担心这事还会有改变,叮嘱组织部长加快走程序,又折回县委书记办公室。

“就知道你会回来。”县委书记一见他就笑嘻嘻地说。

“这也太突然了,事先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县委书记当然不会承认那是暂时决定,说:“突然不好吗?你又没有心脏病,可以承受嘛!”

“我还是觉得太远了。”

“那就是说,你想让他当镇长,也不想让他当书记了?”

452天理是什么

李副书记叹了一口气,说:“鱼与熊掌难于兼得。”

县委书记说:“你别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远不远?那是一个普遍­干­部顾虑的,镇委书记一把手会嫌远吗?现在下面的情况也不差吧?书记用车不难吧?什么事个把小时就到家了。吃了晚饭,赶回来,时间还很早嘛!”

“我是不放心把那么大的一个镇交给他。”

“我更不放心把一个局,一个镇交给其他人。”县委书记说的是让那个副局长当局长当城郊镇委书记,“在书记中,你是坚定不移站在我这边的,那个副书记,也够呛!”

至于,他怎么训斥那位副书记,却不关李副书记的事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谨慎,事先没有向郝书记、张建中透半点风声,张建中接到县委书记找他谈话的通知,想了好久,也不知是什么事?他担心,县委书记会不会听到了他走私的风声?

打电话给岳父,岳父不在办公室,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因此,迈进县委书记的门坎时,心里七上八下。

县委书记却满面春风,说:“坐,坐。”

张建中那敢坐,呆地站在那里。

“听说,你那个公司办得不错吗?”

“还可以吧!主要还是靠大家的支持。”

“很好。”县委书记点头说,“我们所取得的每一项成绩,都是靠大家支持和帮助的,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非常不容易,特别是一位年青­干­部。”

“你过奖了,我做得还很不够。”

县委书记笑着说:“按你这么说,我是看错人了?”他以为张建中已经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了,按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大家都很可惜啊!都舍不得你走,你一走,我每月的待遇可能会减少许多,但是,我又不能不对一位年青­干­部的前途负责。”

张建中虽然云里雾里,却能感觉到,这次谈话与走私无关,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县委书记继续说:“有人对提拔你很有看法,第一,你还年青,第二,你是李副书记的女婿。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更看中一个人的能力,更看中这个人是不是可以胜任他要担任的职务。老实说,让你在经济较好的镇工作,我并不放心,并不认为,你能­干­出什么名堂,但是,把你放到边远贫穷镇去,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我不要你超越其他镇,只要你改变原来的面貌就足矣。这一点,你可能办到吗?”

张建中可不敢乱表态,迅速回想进门后县委书记都说了些什么?自己是不是听漏了某一个关键词?最后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说:“我好像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你要调动我的工作?”

县委书记一愣,问:“李副书记回去没跟你说吗?”

张建中承认自己没听明白县委书记的话已经很需要勇气了,这会儿,又牵扯到李副书记,不得不谨慎,你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啊!

“可能说过吧?我忘了。”

“不可能忘。”

张建中更紧张了,傻看着县委书记。

有时候,你还真不能在自己上级面前装小聪明,该傻的时候,还是要傻。张建中表现出来的傻样,让县委书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李副书记,太原则了吧?事先一点消息也没跟你透露。”

他心里倒觉得李副书记更可靠了,有的人,会议一结束,就把会议内容传得沸沸扬扬,李副书记连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守口如瓶,而且,是这样的消息。

“领导已经决定了,让你回边陲镇担任镇委书记。”

“我,我能行吗?”张建中目瞪口呆。

县委书记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副书记没跟我提过半个字,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这不重要,回边陲镇好好­干­就行。别丢我的脸,别丢李副书记的脸。”

“我尽力,我一定尽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张建中想知道高书记的去向,但忍了忍,没有问,离开县委书记办公室,在走廊碰到高书记脚急急地走过来,便知道,他也是来谈话的。

高书记问:“进步了?”

张建中点点头,问:“你高升去哪?”

“我这职务还能高升去哪?换个新岗位吧!比边陲镇环境好的地方。”高书记过去了,又倒回半步,问:“你去哪?”

“回边陲镇。”

高书记双眼瞪得老大:“接替我?”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你真是大进步啊!”

“还不是与你的教育离不开。”

高书记一边笑,一边看着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说:“我进去了,以后再谈。”

不管过去有什么过节,这可是个愉快的结果,以前的过节也随之消失。本来,在官场就没有太深的恩怨。高书记甚至想,或许,自己还沾了张建中的光,李副书记急着把他提上来,又不能太过份,只能把放在边陲镇,这样便把自己挪到城郊镇了。

郝书记还是不满意,责怪李副书记:“既然要提拔小张,就把他弄近点,当初就是嫌他远,才把他调回来的,现在,你又把他调回去。”

“你以为,我有那个能力吗?我有那个能力,就直接让他当局长了。”李副书记说,“这是县委书记的意思。”

郝书记便安慰敏敏:“再艰难几年吧!”

李副书记对女儿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调到边陲镇去。”

“你就忍心让女儿去那么艰苦的地方?”

“别把下面想像得那么艰苦!”

“不行,就是不行。”

郝书记想得要复杂些,县城的医疗条件比边陲镇优越得多。

张建中非常愿意回边陲镇,也觉得县委书记说要发挥他的特长非常正确,你张建中在边陲镇可说是如鱼得水,换一个环境,你反而没有底。

敏敏问:“你要我陪你去,还是留在县城?”

张建中说:“当然留在县城更好一些。”

“我舍不得你。”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想见我,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了。”

“别说得好听,真到那时候,你怕你会像我爸那样,成天说忙,家都不想回。”她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一松手,他就飞了。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啊!一个镇委书记,离家又那么远,会没有诱惑?“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好。”

张建中笑着说:“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边陲镇又不是什么远地方,而且,我在那里又呆了那么些年,现在也没间断过往那边跑。”

“还要记住我爸我妈对你的好!”敏敏很不想说这些,但她需要这些砝码。

张建中说:“晚上,你要对我好。”

敏敏明白他的意思,说:“哪一次我对你不好?哪一次不尽力?还不仅仅是尽力吧?”

这天晚饭,郝书记破例,允许李副书记在家里喝酒,这么大好的事,怎么能不喝酒呢?她也举着酒杯祝贺张建中,敏敏却在一边嚷嚷:“你们别合着伙把他灌醉了。”

郝书记说:“不会,不会。自家人喝酒,点到即止。”

李副书记说:“小张多喝几杯也没关系。”

喝了酒,李副书记话多,郝书记收了碗筷,敏敏说该回去了,他却拉张建中喝茶,嘴里说,急什么?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呢!张建中给他倒茶,说,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李副书记便跟他谈怎么依靠上级?怎么依靠各部门单位?怎么调动下级的积极­性­?

“切忌,知道吗?你要切忌,不能让别人认为,你是靠我才当这个镇委书记的。你要用事实证明,你是靠实力当这个镇委书记的。”

郝书记对张建中当镇委书记也很有顾虑,心里很想女婿官儿越当越大,却又担心敏敏作不了他的主。毕竟,敏敏不能完全满足他啊!

“他要是有那个心,留在城里就看得住他管得住他?”李副书记说,“他还不至少不知道这一切是谁给的,还不至于傻到不知道他对不起敏敏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你把他扶上去,就能把他拉下来?”

“为什么不可以?他要有作风问题,组织上也不会放过他。”

“我倒担心,他要说出实情,别人反而会同情他。”

“你也太多虑了。他要敢说出实情,大家更会鄙视他!”

这是在床上,或许,心情好,喝的酒也不多,郝书记便意识到丈夫今晚会勇猛无比。

“你确定,他们到今天还没能成事?”

“应该还没有。”郝书记说,“我真不明白,怎么就成不了事?”

这可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屁屁一挺,就进来了不是?双腿再一夹,就固定了,心跳一点也不见加速啊!敏敏怎么就承受不了?

“别动!”

她想像张建中那个乌黑发亮的大家伙不见得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吧?了不起心稍跳那么一跳,也不至于会窒息吧?

“动啊!你动啊!”感觉丈夫在上面动了,但里面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副书记轰轰烈烈运动着。

她终于不得不问:“又不行了?”

“本来是行的,你叫别动,我忍了一下。”

“也不会就软了吧?”郝书记松开夹住他的腿,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可以的,很快就可以的。”

李副书记不放弃地努力着,把半睡眠的家伙硬塞了进去,毕竟,那道缝还算宽敞,且水淋淋湿润得很。运动起来,也可以进进去去,希望这么刺激,能唤醒那个半睡眠的家伙。

“醒来,别睡了。该你发威呢!怎么就一脾气也没有?”李副书记不让自己停,尽管气喘息息。

郝书记一动不动地躺着,就那么让他穷折腾,心里却想,这不会是报应吧?不会是亏待了张建中,上天也要亏待你吧?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五十几岁的人就那么没出息?

很想像告诉敏敏那样告诉丈夫,可以用手,可以用嘴。但他会承认自己无能吗?会用那种方法满足你吗?也不知敏敏能弄到什么程度?想应该是能让小张满足的,毕竟小张年青火气大,说来就来了。于是想,张建中是不是也这么静静地躺着?应该是的,他要用劲,敏敏哪受得了?想那乌黑发亮的家伙一定翘得老高老高,那个大磨菇头井喷的一刻一定坚硬无比,他那么有劲,高­射­炮的­射­程一定很远。

双腿一夹,仿佛被它剌穿了,一汪热喷了出来。

丈夫也在那一刻重重压在她身上,不得不服气地说:“不行了。我不行了。”

抚摸那堆彻底软下去的­肉­,郝书记叹一口气,自己问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冥冥中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她摇头对自己说:“不可能,怎么可能!再怎么样,你也不可能与张建中扯上这种关系,天理不容啊!”

她又对自己说,天理,什么是天理?有天理就不应该发生这么荒唐的事,就不应该有现在这种结果,丈夫怎么莫明其妙就不行了?满足不了自己了?

——小张也得不到满足!

这会儿,张建中被敏敏弄得火烧火燎,又喝了点酒,胆子大了许多,从床上坐起来,要她躺下去。

“不要好不好?”

“试一下。”

“你也知道不行的。”

“或许今天行呢?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

“所以,我不想你扫兴。”

“我从不觉得这是一种扫兴,我总觉得这是一种辛勤的耕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也不想自己伤心。”

敏敏很不情愿地躺了下去。她还穿着小内内,既然那里是禁区,就想不让他碰更好。她总说,穿着小内内心会平静许多,欲/望也不会那么强烈。她已经很清楚,膨胀到什么状况,那个巨大的磨菇头会怒­射­,因此,她还不能让自己把持不住自己,要自己临门一脚更给力,然后,看着他双腿绷得紧紧的,看着他喷出一道漂亮的弧。

张建中把她的小内内脱了。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我们休息一下。”他也躺了下去。她便伸手抚摸那个翘得老高的东东。她的手很柔软,五指灵巧得滑动,每每总刺激那圈深深的沟壑,让一阵酥麻遍布全身。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平缓了,又翻到她身上。

“你闭上眼睛,你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敏敏又紧张起来,说:“闭上眼睛更不行,闭上眼睛想法更多,心跳得更厉害。”

453小风波

张建中想用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说:“我们说话吧!”

“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

敏敏说:“你说,我听。”

“还是你说,你说才能分散注意力。”

“我不知道说什么?”

“平时说什么就说什么?”

“平时,我都说些什么?”她一点思路也没有。

“你在家要懂得照顾自己。”

“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放心不下吗?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这边偏僻,晚上回来要小心。”

敏敏摇头说:“你不回来,我还是住我妈那里。”

张建中一手托着她脑袋,一手扶着那东东,在她门口徘徊,可以想像得到,磨菇头被她湿润得发亮,在门口戳来戳去,坚硬乌黑便把那条柔软的细缝翻出一瓣瓣鲜红。

“你多久回来一次?不会还像以前那样,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吧?”

“应该不会,以前是党委、副镇长、副书记,现在是一把手,一个星期回来开会就好几次。不敢说每天回来,但隔一天回来一次肯定有。”

“这就好。”

“周末,我不回来,你也可以去看我。现在的路好走了,我也可以派专车接你。”

她皱了一下眉头,说:“进去了。”

“没有。还在外面。”

“我能感觉到。”

张建中只好停下来,说:“你感觉不到不行吗?”

“你认为行吗?”

“不要动。”

“我没动。”

敏敏闭上眼睛,感受那东东好硬好烫,虽然,只是那个磨菇头探了进去,已足于让她感觉被胀满了。

“一定会很爽!”她夹紧双腿,说,“再进一点点。”

本来心是静的,此话一说,心就乱了,呼吸就急促了。

“我一直停着。”张建中安慰她。

“再说话,再说话。”

“今天,我看见高书记了。”

“那个高书记?”

“边陲镇的高书记。”

“对了,他调去那?”

“城郊镇。”

“也是当书记?”

“是的。”

“如果,你调去城郊镇多好,离家才十几公里。”她睁开眼看他,说,“又进去一些了。”

张建中又停下来,她双腿又夹了夹,感觉有一定的深度了。

“到底了吧?”手伸了下去,却发现还有好长一截在外面。她还是很高兴地抱住张建中,说,“我感觉今晚能成。”

“有信心就好。”

“当然有信心。”

又是一阵心跳,她忙放开他,忙把自己呼吸放平顺。

“你爸不是不想让我去城郊镇,只是竞争更剧烈,想去边陲镇的人少,竞争没那么激烈。”

“边陲镇出成绩也不容易吧?”

“也不一定,条件差是相对而言的,如果,也用其他镇的方法发展边陲镇,肯定行不通,只能用另一种形式。”

“你想到用什么形式了吗?”

“还没有。”

“别,别……”敏敏双手要推开张建中,“好痛!”

他忙又停了下来,报喜似的说:“取得历史­性­突破了。”

说着,轻轻退出,又轻轻推进,磨菇头被狭窄的缝隙刮得很舒服。

“我也很舒服。”

“你心跳得厉害。”

“没关系,再这么进进出出没关系。”

“缓一缓吧?

敏敏坚持说:“再来。”

又退出,又推进。

“还没到底吧?”

“别想这样。”

“你还说话,说话,我要听你说话。”

“还是休息一下吧!我也累了。”

张建中翻身躺在床上,这么憋着劲一分分往里推进,比大起大落耗力气得多。敏敏心跳恢复了,抬头看一眼那依然翘得老高的东东,吓了一跳:“你流血了。”

“一点不痛啊!”果然见那乌黑都亮的磨菇头染有一点红,“可能是你的。”

敏敏这才回过神来,感觉的确有点不适,忙起来查看自己。

“刚才你不是痛吗?”

敏敏趴在他身上,很幸福,喃喃:“给你了,都给你了。”便有眼泪流下来。

“还痛吗?”

“只是有一点热辣辣的感觉。”

“我还想要,还想要更多。”

“我也想,也想要更多。”

张建中又把她翻到身下,扶着大家伙捅了进去,敏敏始料不及地“噢“了一声,张建中并没敢太冒进,估计到了刚才的深度就停下来了。她说,像刚才那样进进出来,张建中又往后退,再往里进,只是进的速度放缓了,敏敏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

“还可以吗?”

“可以,我能承受。”她咬着牙憋着气,仿佛等他给予最后一击。

“说说话。”

“是的,说话。”

“刚才说到哪了?”

“我哪还知道。”敏敏又伸手下去抚摸,有些儿失望,“还有这么长在外面。”

“冲破那个坎,应该不难了。”他说的那道坎,就是她坚固的那层膜,“找到了方法,前面的路就好走了。”

说着话,他又向前推进,敏敏眉头又紧皱了皱。

“不痛吧?”张建中也算久经杀场,但还是第一次破瓜,不知道过了那道坎,还有没有障碍?

“不痛。”她却呈现出很痛苦的样子,“你让我喘口气。”

退出来,张建中下意识地看了看,磨菇头又染了不少血水,看来,敏敏并没被彻底刺穿。

“今天就到这吧!”

“为什么?”

“路还很漫长。”他也不想忍了,膨胀得那么久,他也难受,想让敏敏帮他施放,“明天吧!明天我们再继续。”

“我想今天都给你,我想今天都得到。”

“我们都累了,你累了,我也累了。”

“我不累。”

“别任­性­。”

“还像刚才那样好不好?进进出出的,很舒服,我也能承受。”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费力气的活事,张建中不能完全压在敏敏身上,还要控制着不能太深入,更忍无可忍的是,这种舒适对于他来说,还不差得远,却刺激得他一味地膨胀,又爬不上一定高度,人便总处于极度亢奋中。

“好,很好!”敏敏不停地喃喃。

张建中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更强烈,那种想要一喷而发的念想一次次袭来。每每与敏敏到了这时候,他会躺下来感受她用手用嘴给予他冲杀般的刺激,然而,这会儿,敏敏完全沉浸在一种陶醉中,感受磨菇头下面那圈深深的沟壑来来回回的摩擦。

“不要停!不要让它停。”

“没停,我没让它停!”

“快点,能不能再快点!”

这种感觉对于敏敏来说,是破天荒的,这种舒服感也是没有过的,先是局部一阵阵酥麻,再一点点扩散开来,全身心都被这酥麻漫延得快要失去知觉,且还在不断增强,强烈到像要爆炸般。

“死了,要死了。”敏敏对自己说,“挺好!挺好!这么个死法也值了。”她又对自己说,这不是死,这是一种幸福,是医生说的,你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张建中给你了,你的男人给你了,让你得到了这种享受!

“爱你,张建中,我好爱好爱你。”

“我也是,我也是。”张建中发现自己再不能忍了,要一戳到底才解恨,要大抽大送才淋漓尽致,“我要把你戳穿,我要一戳到底!”

习惯了,不知这习惯是好,还是不好,每要向前推进,张建中都会留意敏敏的反应,都会看她能否承受得了?如果,呼吸不畅,他会停下来。如果呼吸顺畅,他就加把劲向前,敏敏很平静,眉宇间也很平坦。

“我们要不要说说话?”

她没有回答。

不可能出状况,张建中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推进,并没有太刺激她,还是保持在那个深度。

他对自己说,“她在享受呢!她舒服得不想说话呢!”进进出出的速度更快了,也感觉到她比刚才还要湿润了,不会是泄了吧?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泄了就完事了,就无法挺进了,女人泄了,有时候还是件好事,更滑润,更顺畅。他对自己说,她不可能不能承受,女人都可以承受,她也能。她也能像其他女人那样得到这种难于言状的爽快。

看着敏敏漂亮,且平静的脸,他对自己说,什么锁匙开什么锁,你找到了开启敏敏的锁匙,你就能开启她这把锁。他用劲了,感觉磨菇头很费劲地挤进半寸,感觉磨菇头被她握得好紧好紧。他还是习惯­性­地停下来,看她的反应。

然而,她平静得异常,眉头皱也不皱。

“你睁眼看看我。”张建中有点慌,“睁眼看看我。”

一点回应也没有。

张建中脑袋又“轰”一声炸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过了火,很显然,刚才那一击之前,她就已经晕过去。

“你醒醒,你醒醒!”他紧紧抱着她,腾出手掐住她的人中。

敏敏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很熟悉的环境,医院,病床上,戴着大口罩只露出眼睛的医生和护士。郝书记站在身后,紧张地看着自己。

“他呢?张建中呢?”

郝书记先扑了上来,抓住女儿的手。

“他在哪?”

“在外面,在走廊。”

张建中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敏敏挣开母亲,把手伸给他,感觉他的手很温暖。

“不要生我的气。”

“没有。怎么会?”

“我又让你失望了。”

医生和护士都听不懂他们的话,郝书记却听得明白。

“病人需要休息。”医生说。

郝书记说:“我们不说话。”

她把位置让给了张建中。

坏消息传得快,又是这么个关键时刻,第二天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张建中的老婆半夜心脏病复发被送进了医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家里有这么个重病号,他能安心呆在边陲镇吗?他能全心全意工作吗?县长把组织部长召去办公室,问他们有没有听到传闻?明知故问,这是谣言,还是真的?

组织部长说:“很多人都知道,李副书记的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

“提拔一个­干­部的时候,这些因素要不要考虑进去?”

“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规定是死的。”县长缓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我们也要为当事人着想,像张建中这种情况,应该特殊照顾,应该从有利于照顾家庭的角度考虑,工作不能安排得太远。”

组织部长问:“你是要撤销书记会议的决定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向县委书记反映真实情况。”

县委书记也犹豫了好一会。他对李副书记,都怪我,当初,考虑不周。李副书记说,敏敏是老毛病了。有她妈妈照顾,应该没多大问题。县委书记说,你说了还不算,还要问问你老婆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你不能专制,不能武断。”

李副书记想说,如果,张建中不是我的女婿,你会考虑这些吗?然而又一想,如果不是你的女婿,县委书记也不会让他去当边陲镇委书记吧?

高书记倒紧张了,张建中不能来,他或许就不能动,还要继续呆在边陲镇。他打电话问张建中,外面传说的那些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

“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听岳父回来谈过县委书记的态度了。

高书记给他鼓劲,说:“再没有谁比你更适合当边陲镇委书记了。”

“我算什么呢?在县委书记的手里,只是一颗棋子,想放到哪就放到哪。”

“李副书记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的话他也会听的。”

“我算什么?”

“你可以组织边陲镇的­干­部联名写信,强烈要求不要更改原来的决定。”

“开玩笑,你真会开玩笑。”

张建中有那闲情开玩笑吗?李副书记就把他狠狠地训了顿。你是什么回事?敏敏的情况,不清楚吗?一而再,再而三,你是不是想要她的命?你别以为,让你当了镇委书记,身份就变了,你再怎么变,也是掌握在我里,也蹦哒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我会注意,以后会注意。”

“还有一点,不能影响工作。到了边陲镇,别有事没事都往城里跑。敏敏的事,有她妈,有我关心,你在安心工作,不要让人觉得你去那边只是镀金,混政绩。”

张建中的压力越来越重。敏敏却一点不知道,很自责,很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建中,自己怎么会晕过去呢?张建中那么迁就自己,那么痛惜自己。状况一直都很好啊!一直都觉得,那晚可以成事的啊!

她问张建中:“没有到底吧?”

“没有。”

“是啊!我也觉得还有好多好多在外面。当时,我的心也不是跳得很剧烈。”

“别想那么多了。”张建中帮她掖了掖被子,心里想,总之就是一句话,不能太过份,如果,一定要得到敏敏,还要经过无数次那样的夜晚,提到那个晚上,他还有余悸。

454经济帐要处理好

那晚,张建中狠掐敏敏的人中,也不见她醒,又给她做人工呼吸,听到救护车在楼下“呜呜”响,想跑去开门,才发现自己和敏敏都一丝不挂,忙又给敏敏穿衣服。上次在省城可没那么复杂,用被单一卷就裹得严严实实了,可这是在兴宁,不穿戴整齐,人家还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事弄成这样的?经常给敏敏看病的那位老医生还不骂你张建中草菅人命?

这都是熟人啊!

传出去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你还有脸走马上任去边陲镇当党委书记?

那位老医生还是狠狠地瞪了张建中一眼,让他意识到他的鄙视,仿佛对他说,事先你不可能不知道敏敏的状况,既然娶了她,你就不能食言,你就只能认命,这一生中,不能对她有那方面的需求,只能从她父母那里得到仕途顺畅的补偿。

郝书记也瞪着一双眼睛,看得张建中心寒。

“你叫我怎么说你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指责了,似乎也只能这么指责了,憋在心里的那些话能尽情发泄吗?

张建中像一个屡次犯错,屡叫不改的坏孩子。

“敏敏任­性­我知道,但她还不是为你好吗?你也知道,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张建中说什么也没有用,最好的方法就是低头认罪,任郝书记骂个狗血喷头。

——虽然,你还年青,但也不能总是感情冲动啊!就要当镇委书记了,许多人都看着你,许多事都要靠你决策,所以,你要懂得冷静,事事要冷静对待。

——我也知道,是敏敏要你那么做的,或许说,是她B你这么做的,但你要懂得拒绝她啊!一个人,不能不懂得拒绝,特别是一个领导,不懂得拒绝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要人服气你,要人听你的领导,你自己要有自己的原则,要有自己的立场,听之任之,左右摇摆,谁也看不起你,谁也不会听你指挥。

这是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两人坐在靠墻的走廊的长椅子上。郝书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边吸烟,一边走来走去的李副书记。

“你回去吧!”她走过去,对丈夫说,“有我和小张在这就行了,你回去睡吧!别影响你明天的工作。”

李副书记掐灭烟,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就可以了。”

“像话吗?”人家还不以为我拖你后腿,不支持你的工作?”

“要么你留下,要么小张留下。有一个人留下就够了。”

“我跟小张还有话说,说完就要他回去。”

郝书记又坐回长椅上。这次挨得更近,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大腿,声音也低得只有两人才听得见。

“我教敏敏的那些方法,她没用吗?”

“什么方法?”

“就是,就是……”跟女儿说都不好张嘴,更何况女婿?“你们不是成不了事吗?所以,我叫了她一些方法。”

张建中脸红起来,原来敏敏玩的那些招都是郝书记教的。

“我知道很委屈你,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张建中想快快结束这个话题,说:“你放心,我会牢记你的话,该做的事做,不该做的事绝不再做。”

护士从急救室出来,两人忙迎了上去。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妈。”

“我是她丈夫。”

护士又问:“病人晕倒前在­干­什么?”

张建中支支吾吾,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吗?病人晕倒前是不是有过剧烈的运动?”

“也不算太剧烈。”

“不可能吧?”

郝书记忙Сhā进来,说:“是的,是的。最近,她总在减肥。”

护士看了郝书记一眼,问:“你们住在一起?”

“是住在一起。”

“她减肥采用什么运动?”

这也相信?敏敏那样的身材需要减肥吗?再减就只剩骨头了。

郝书记煞有介事地说:“跳绳。白天跳,晚上跳,上班前跳,下班还跳,跳睡觉前也跳。”

“这就对了。”护士在记录板上记录着。

有没搞错,三更半夜谁还跳绳?就是不怕吵着自家人,也会吵着别人啊!

护士离开后,张建中对郝书记说:“并不剧烈。”

“难道你还想跟她说实话?”郝书记说,“就是很一般的运动,对敏敏来说,都是非常剧烈的。”

一夜未睡好,第二天上午还是要回公司,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听说张建中要调走的事,诚心的,拍马屁的都来向他祝贺。诚心的说:“真舍不得,但是,公司的这个庙确实太小,还是去下面镇当书记更有前途。”拍马屁的说:“你这一走,公司就要散了,即使调一个总经理来,也不可能跟你比,也不可能创造那么大的效益,我们的前途一片茫然。”

也有县领导打电话过来赞他,说他年青有为,早就该到更重要的岗位。说他聪明醒目,在新的岗位一定能创造更大的佳绩。张建中心里清楚,这些大领导都是看在李副书记的面子上,才这么夸他的。

下午去医院看敏敏,她躺在单间特护室的病床上,脸上已经泛起淡淡红晕。

张建中攥着她的手说:“恢复得似乎挺好!”

敏敏说:“一点不好。”

“哪里不舒服?”

“下面不舒服。”敏敏很娇羞地说:“你还不知道啊?昨晚,进进出出的,可能被你刮伤了。”

张建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说:“以后再不会了。”

“你什么意思?”

“按以前的套路走就挺好。”

“我不准。”

“你就不怕又进来?”

“不怕!”她说,“我一直觉得奇怪,怎么会晕过去呢?其实,我的心跳还算可以的。不是吗?”

“也有那么几次频率太快。”

“但也能控制吧!”

“最后那次就没能控制。”

“最后那次不是心跳太快的缘故,我想来想去,应该是爽死过去的。”她的脸红得像两朵玫瑰。

“我却被你吓得半死!”

“我想清楚了,我觉得,医生认为,我不能过那道坎,并不是不能那个,是不能太那个,太那个也会晕死过去。以后,控制得好,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可以让你彻底爽个够了。”

“控制得了吗?”

“就是啊!就是啊!我也担心这一点,那一刻,太难控制了。其实,我也不想控制。”

有人进来,是护士,走到床前,从敏敏的腋下拿出温度计,甩了甩,看温度计上的温度。

张建中问:“怎么样?”

“很正常。”

敏敏问:“可以出院吗?”

“应该还不可以。”

“我已经恢复了,已经好了。”

“医生说你好才是好,让你出院才能出院。”

敏敏有些失望,又压在床上。

张建中说:“不焦急,多观察几天。”

看着护士关上门离去,敏敏说:“我还不是为你好,昨晚,你没那个,一直不爽吧?我想回去让你爽。”

“你躺在这里都想些什么?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连续作战,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吧?”

“我就是躺得太无聊,才东想西想那么多。总觉得,昨晚,太对不起你。”

“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要不,用手让你爽一爽。”

张建中吓了一跳,不相信那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然而,她却坏坏地笑,把他的手拉进薄毯里,放在两腿间。那里渗出一股热气。

“安慰它一下,昨晚被你弄伤了。”

张建中想把手缩回来,她不让。

“医生护士随时会进来的。”

“他们会敲门。”

另一只手搭在毯子外,两只手毯内毯外地按住张建中的手。

“别这样。”

“就是要这样。”

敏敏双腿张开,手滑下去,感觉那里温度更热了。张建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回头看了门口一眼,身子动了一下,敏敏知道怎么回事,毯子里的手往外移,顺着他的大腿爬上来。

她笑了,说:“还说不要,这一会儿就长在了。”

单手抚摸着,想要钻进去。

张建中抓住她的手,摇头说:“别乱来!”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你不乱来,我更舒服。”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了,敏敏脸对着门,一眼就看见妈妈进来了,忙把手移开,虽然,看不见女儿的手放在张建中身上的部分,却看见张建中的手在薄毯下移开。张建中的移开,是抗拒的移开,郝书记一声咳嗽,他才知道她进来了,吓得一阵哆嗦。

“你们­干­什么?”声音不大,却很严厉,马上又觉得过份了,你就不能装看不见?这么惊吓,也许会影响到敏敏的心脏。

“小张也在啊!”声调完全不一样了。

“我刚到。”

张建中身子动了动,半站着。他怕站起来,被敏敏弄恼火的东东撑得太高。然而,郝书记还是看见了,敏敏太急,扯下半截的裤链没拉上去,露出里面的白­内­裤,那东东便要多大,有多大地撑着,清晰可见磨菇下那圈沟壑的印迹。张建中也是那一刻发现了自己的狼狈,忙又坐下来,动作很快地拉上裤链。

敏敏责怪地说:“你进来也不敲门。”

郝书记笑着说:“进你的房间还要敲门吗?”

“当然要。”

“小张,你看看,我把她娇惯成什么样了?来看她也要她允许了。”郝书记从另一侧走近病床,用手探了探女儿的额头。

敏敏拿开她的手说:“护士刚探过温度。正常!”

“早知道小张在这,我就不过来了。”

虽然,郝书记装出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张建中还是尴尬得无地自容,起身想往外逃,敏敏却拉住他不让走。她知道张建中离开会是什么结果?妈妈肯定会骂她!

“你再坐一会。”

张建中在场,妈妈想骂也骂不出口。郝书记有点多余地站了一会,对张建中说:“我们去问问医生,看敏敏的病情怎么样?”张建中知道这是借口,是要叫他出去训斥。

——你们也太大胆了,如果医生护士进来怎么办?你们不丢人,我还替你们丢人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考虑后果。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就那么不能控制?你让我怎么放心?怎么能放心让敏敏跟你在一起。

这么说时,她的眼睛总往张建中那个部位瞟,心里想,年青人啊!像猫嗅到腥一样,也不管是在什么环境了,也不管是什么状况了。真有那么迫切吗?就一定想马上泄火吗?女儿不行,要不要老妈子帮你?

郝书记不知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心里话?

“叫你拿的衣服拿来了吗?”

“拿了。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里。”

“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拿了吗?”

“也拿了。”

“浴巾呢?”

“不用拿吧?”

“你看看你多粗心?叫你拿什么就只会拿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敏敏洗完澡总是要用浴巾擦身的。”

“吃了晚饭,我就去拿。”

“现在就去拿,我跟你一起去拿。”郝书记似乎心虚地补了一句,“到那里再想想,还漏了什么?”

一前一后上楼梯的时候,大哥大响了起来。

张建中看了一眼显示屏,说:“李副书记打来的。”

郝书记心跳了一下,仿佛­干­坏事被发现了。

“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不知道。”

“应该是问敏敏的事吧?”郝书记想,你好意思跟踪我?就算我­干­了什么坏事,你也没资格说我半句。

李副书记在电话里说:“通知你什么时候报到了吗?”

“还没有。”

“应该快了。我要组织部长抓紧办程序,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也抓紧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做好随时移交的准备。”

张建中说:“上午,我已经处理了一下。”

“其他,一些业务上的事可以缓一缓,可以报到后再移交,但经济帐一定要先处理好。”

“我已经安排财务那边整理了,他们明天一早就可以把报表交给我。”

快到门口了,张建中一边说电话,一边掏钥匙,脚下加快两步,“当啷啷”把递给已经站在门口的郝书记。

李副书记听到钥匙的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回家拿东西。”

“一个人吗?”

“还有郝书记。”

李副书记不满意地说:“别只顾往医院跑,已经有人风言风语了。”

“我也听说了。”

“所以,你更要注意。”

“我会注意的。”

455不能逾越这个底线

门已经开了,见张建中还没完没了,郝书记就凑过来,说:“还有完没完?”说得急,嘴里喷出的气都喷在张建中脸上。

李副书记像是怕张建中挂电话,强调一句:“我还有重要的没说呢!”

张建中说:“你说。”

“你要好头好尾,把公司结余的钱都发了,让大家高兴。”

张建中有点不明白,这还不成滥发奖金了?

公司结余的钱可不少!

虽然也知道约定俗成的规矩,上任的钱是不会留给下任,不可能让人家空手捡个大馅饼,但把结余的钱都发给公司那十几号人,再大胆,也觉得数额太大了。

“县委书记多分一点。”虽然,县长并没出力,但也没有反对,李副书记说,“县长也多一点,其他就不要分得那么细了,副书记、常委、副县长都同一个档次。”

张建中这才明白,李副书记说要发钱的范围。发奖金给这些人,数额再大,相信也没人敢提半个“不”字。他想,李副书记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感谢这些人对自己的支持。不管这些人有没有支持你,让他们知道你懂世道能来事,以后,需要支持,他们会非常乐意。

到了边陲镇,太需要领导们支持了!

郝书记进了门,先站在客厅想了想,也没想到还要拿什么东西给敏敏,就进卫生间拿浴巾,找来找去,也没见敏敏挂在什么地方。这个敏敏摆放东西怎么这么没条理?浴巾不挂在卫生间,还挂在哪?她退出卫生间问:“浴巾放在哪?”也没等张建中回话,就走进卧室。

敏敏在这个家当然与过去那个家不一样,在这里,她可以裹着到处走。

卧室一片狼藉,床上更是乱七八糟,很显然,完全是昨晚惊慌失措留下的模样。敏敏的浴巾竟在地上,不会是还没到床就把浴巾扒了吧?现在的年青人,想像力丰富,胆子大,花样子也多得很。说不定还是敏敏自己脱的浴巾,像揭幕般,向张建中展示自己,然后,让浴巾徐徐垂落在地上。

张建中打完电话跟了进来,见郝书记弯腰捡起浴巾,又要收拾床上的凌乱,忙说:“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收拾吧!”

郝书记已经抖落被子,突然,她受惊般,呆在那里不动了,张建中也看见了洁白的床单上印着一点红。

“你们那个了?”

“没有。”

“证据确凿,还不承认?”

“只是碰了一下,并没有完全刺穿。”

要走的路还很漫长,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不可能直到尽头。

“完全刺穿,敏敏还有命吗?”郝书记火气很大,说,“你不知道医生的嘱咐吗?你不知道敏敏承受不了那么一击吗?而且,而且,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你那东东有多大,正常人也未必受得了。”

那想到她说得那么赤/­祼­­祼­,张建中羞得满脸涨红。

郝书记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缓了缓说:“似乎也怪不你,只能怪敏敏命不好,屋漏偏遇连­阴­雨。”

或许,张建中也觉得自己命不好,长那么一个威武的东东却派不上用场。

气氛对了,往下说就可以转上正题了。郝书记叹了一口气,又说:“真不知当初我怎么瞎了眼看上你,选你做女婿,好模好样的,谁又能想到你长了那么可怕的大头鬼,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我见了也吓得半死!”

张建中头都不敢抬。如果,那么对敏敏属后天的坏,承受不住荷尔蒙的刺激,但你张建中长那么个大家伙,就是天生的坏本质的坏。

他想起那次在敏敏的房间,郝书记闯进来的情形,你张建中真够可以的,那东东也被岳母看见了,而且,还是怒气冲天的状况。反正,你张建中举世无双,再不可以找到第二人了。他想,是不是,是不是上天让你长那么个大家伙存心就是戏弄你,白白浪费的?

他对自己说,也不能说浪费吧?毕竟,你还是用过的,曾在汪燕那逞过强。

郝书记说得太对了,大家伙,大头鬼,汪燕久经沙场,一开始也被杀得落花流水喊救命呢!

与敏敏经历了那么多,他越发知道,汪燕应该有数也数不清的男人。本来,她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破鞋一个!

张建中骂了一句,不明不白,她竟当了二少­奶­。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跟那个寒酸二少爷搭上的。或许,二少爷还在你张建中之前,汪燕红杏出墻才搭上你吧?就想自己算是白赚了,想哪一天,有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否还有白赚的机会?

——不可能。他对自己说,以前稀里糊涂,现在不能现稀里糊涂了,她同时跟几个男人玩这种游戏你都不知道啊!

再说了,结婚有了老婆,你可不能再乱来,人家不管你跟老婆什么状况,反正你是不能与别的女人有染的。这不是,你还是镇委书记呢!就算李副书记不管你,组织也会管你,你的对手更会管你。张已经意识到边陲镇的镇长,绝对是自己的对手。

书记与镇长貌合神离是很正常的事,彼此合作,不计得失,反倒非正常。

他想,这是不是李副书记的诡计,把你提到相对重要的位置,让千万双眼睛瞪着你,不许你行差搭错,只能在敏敏这块无法耕耘的土地上耕耘。

“想什么呢?”郝书记碰了他一下。

张建中笑了笑。

“你都走神了。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郝书记又用手肘碰了他一下,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如果,你觉得自己委屈,别再为难敏敏,别再想着法子欺负她,那可是要她命的,虽然,敏敏很喜欢你,但你们的事是我作的主,有委屈,你冲我来,把你想要在敏敏身上发泄的火都发泄到我身上。”

再明显不过了吧?

说了这番话她也觉得很对不起敏敏,有这么不要脸的吗?有这么向女婿暗示的吗?马上她又鼓励自己,这并不存在要脸不要脸,如果,敏敏是一个健康的女孩子,自己这么暗示女婿,天理不容!敏敏不是有别于常人吗?张建中又这么厉害,岳母不上还让谁上?

其实,这也是在帮敏敏啊!你不把他那股邪火泄了,不把那个大头鬼捣腾乏力了,它还不是折腾敏敏?还不是要敏敏的命?还有更可怕的,他得不到满足,心痒痒,还不在外面找女人?他已经是镇委书记了,别说女人,就是没结婚的黄花姑娘也会奋勇献身。

郝书记在心里喃喃,最多,最多,我们戴套,隔着套套,严格意义上说,还不算有肌肤之亲吧?

有一阵,她就曾要丈夫戴套套,李副书记总是很抗拒,说没意思,说自己每次只是跟套套做/爱。

她突然意识到,张建中和敏敏不可能用套套,也就是说,他们这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底线!

这是底线,不能再找任何理由逾越这个底线。她对自己说,看来今天,只能用别的办法了,只能用自己教敏敏的办法了,但是,可以告诉他,只是暂时的,仅此一次,以后,做好事先准备,她也不会放过他。你不是在敏敏那得不到吗?不是憋足了劲吗?那时候,你只管冲我来,任由那个大头鬼乱冲乱撞。

我郝书记可不同敏敏,我只怕你不够狠。

……

她很有些儿不甘,多好的时光,眼看就可以吞噬那个大头鬼,却因为所谓的底线,要眼瞪瞪白白失去。

456举双手赞成

张被暧昧地一碰,不禁愣了一下,也从那话里,郝书记的神情感觉到其中隐藏着某种意思,只是,他怎么也不敢往那方面想,怎么可能呢?郝书记绝对没有那种意思,都是你张建中心邪!

如果,你与敏敏不是夫妻,你可以对郝书记想入非非,像那次救她溺水,看见她弹出的大­肉­团,可以像捏爆汽球那样。看见她霸气十足的屁屁,可以偷偷掐一把,可以假借抱她上岸,顶住她双腿之间的三角区。

然而,身份变了,她是你岳母了,你就再也不能有那般龌龊。

郝书记一边收拾床,一边等着张建中回应,虽然兴奋得哆嗦,她再不能前进一步了,你张建中总得表个态吧?那怕是微小的一个举动。

“还有­干­净的浴巾吗?”

“有,有。”张建中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浴巾。郝书记回头看看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又问:“还有什么?”

“应该没什么了。”

你是真没什么,还是不敢说?

真希望出现一点状况,比如脚下一滑,比如碰到什么东西,身子一个摇晃,郝书记想,张建中一定会扑过去扶她,她再顺势一倒,便水到渠成了。没有发生状况,很想发生状况的时候,什么状况也没发生。

“我们走吧!”

很有一种询问的意思。

张建中先走出卧室,让郝书记的希望彻底破灭。

“回去别再­干­傻事!”她说,“医院那种地方。”

“不会的。”

“我对你很不放心。”

郝书记真想假装葳一下脚,真想故意“唉哟”一声,看着张建中一下下地扭着门匙锁门,又想,幸好点到即止,如果,太冒进,被拒绝,以后哪还有脸见人?后来,她想,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被拒绝,张建中也不会说出去。而且,而且,她也是为他好,为敏敏好。

正如张建中想像的那样,边陲镇的镇长对他担任镇委书记非常不满意。他认为,高书记调去城郊镇是理所当然的,考虑边陲镇委书记由谁担任,他肯定是第一人选,向别人打听,即使知道内情的人也不会说公道话。见人说人见,见鬼说鬼话的人太多了,凡是被他问到的人都站在他的角度说好听,说本来是考虑他的,但现在提拔都讲后台背景。

很明显,张建中的后台背景比他强。

因此,他认为,自己是被张建中压下来的,如果,没有张建中从中作梗,这个镇委书记就是他了。张建中抢了他到嘴的肥­肉­。

他张建中算什么?当党委、当副镇长、当副书记都在他镇长手下,还不是长着一张城里人的面孔,讨女孩子喜欢,傍上岳父李副书记才爬上去的。听说,李副书记的女儿是个病痨子,成天抱着药罐子,好不好就去住医院。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乐意当李副书记的女婿。

“罢了,罢了。张建中也不容易。”

言下之意便是,他当这女婿也付出了代价。

这已经成了诋毁张建中的一句话,凡是谁不服气他爬得快,都会来这么一句,从而,让自己得到某种心理上的平衡。

张建中去边陲镇报到的那天,组织部长非常重视,亲自带队,车走到一半,张建中的大哥大响了,老主任在电话里说,是张书记吧?张建中笑着说:“老主任,跟我还要那么生份吗?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名字吧!听了亲切。”

老主任说:“这不行,这太没规矩。”

站在身边的镇长给他使眼­色­,叫他别啰嗦,快点转入正题。

“部长和你一辆车吧?”

“是的。”

“你让部长接接电话。”

这个电话是过路找组织部长的,因为,张建中有大哥大,才打给他。组织部长接过大哥大,“喂”了一声,里面就换了腔调。老主任也是打酱油的,替镇长开路而已。

镇长接过话筒,确定是组织部长,第一句话就是:“部长啊!真是对不起啊!”

“什么对不起?”

“我们全体党政班子早早就恭候了,等你亲自到边陲镇下重要指示了,但是,突然接到坏消息,山边村和山前村的人打起来了,举着扁担锄头,打得天昏地暗,伤了十好几人,我们必须马上赶去处理。我这一镇之长不亲临现场不行,不靠前调解不行,所以,向你请个假。明天,我一定亲自上你办公室请罪。”

“那两个村的村民也太会挑日子了吧?”

“村与村之间的纠纷是经常发生的,谁也想不到就碰上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不要以为,我不想见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情绪。我对你是非常敬重的,我对县委的决定是举双手赞成的,非常拥护建中同志担任边陲镇委书记。”

组织部长说:“你直接张建中同志说吧!”

“赶时间呢!迟到一分钟都有可以出人命,还是你转告他吧!”

镇长并没说要带多少人去调解村民纠纷,张建中他们到了边陲镇府,迎接他们的只有十几人,党政班子成员也就只有一位怀孕的女同志。

“其他同志都随镇长去山边村了。”那位女同志说。

组织部长深藏不露,笑着说:“解决村民纠纷更重要。”

张建中问老主任:“那边情况怎么样?”

“很不乐观。”老主任说,“刚来电话,村民情绪非常激昂,山边前要山前村退还侵占的山林,山前村要严惩伤人的凶手。”

“镇长亲自带队,党政班子,镇­干­部几乎都出动也搞不定?”

没人接话,谁接谁倒霉,不是得罪镇长,就有可能替镇长挨骂。

张建中很清楚山边村和山前村的情况,他们的恩怨很深,是前几辈流传下来的,本来山边村的人出村趁圩,要经过山前村,山前村便拦道不让通行,山边村也卡住山前村进山植树造林的山路,械斗断断续续,后来,山边村­干­脆新开一条路,绕过山前村,山前村也舍近求远,走另一条村的山路进山造林。

山边村修路时,张建中分管那一片,曾帮他们向农业局打报告请款。山前村改走另一条村的山路时,张建中也曾出面帮他们游说另一条村给予方便。

农村乡下的矛盾很复杂,解决起来,有时候也要绕绕弯,硬要解决他们的思想,或许硬碰硬,化解不了矛盾,还会碰个头皮血流。

“他们的矛盾怎么又激化了?”

老主任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组织部长一行是上午从县城出发的,计划下班前赶到,开一个简单的欢迎会,吃了午饭,组织部长要赶回去参加下午召开的会议。因此,欢迎会不能往后拖,但留家的­干­部也太少了,本来安排在一百多人的会议室召开,现在只好暂时转移到党政领导班子开会用的小会议室了。

组织部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镇委书记上任总是召开大型欢迎会的,简单而隆重,现在只有二十多人,显得很冷静。

“特殊情况嘛!”组织部长不得不自我解嘲。

张建中说:“没关系,边陲镇的同志都认识,不一定开欢迎会,有个文件,下发个名单也可以。”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心里狠狠地记了镇长一笔,这家伙是给自己下马威,当然,也提醒自己不能轻视。

组织部长更不可能不清楚,只是不言而已。镇长不服气也正常,提拔张建中,不服气的人太多,他只是不想掺和进去。

457一点就明

张建中不露声­色­,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其实,也不好说什么,解决群众纠纷有什么错?解决群众纠纷不比欢迎你镇委书记更重要吗?你是来当人民勤务员的,不是当官做老爷,至于,是不是需要出动那么多人?就见仁见智了。

好些人倒是主动来向张建中解释,说他们也没办法,一接到群众纠纷的消息,镇长就点名了,安排不到车的,就开摩托踩单车。踩单车的人还曾说:“等他们赶到现场,早就散圩了!”镇长一点不含糊,说:“你怎么就知道散了呢?群众纠纷听你指挥?你是幕后策划?“所以,被点到名的人,一个都没敢留下参加欢迎会。

张建中也没急着召开党政领导班子会议,只是找个别谈心,也沒多谈什么,每一位班子成员都很熟悉,有多大能耐,在工作的哪方面有特长都一清二楚。谈的是要他们还按原来的分工,原来的计划继续开展工作。希望他们以后多多支持,最后,便问,对他有什么要求?包括工作方面的,个人家庭方面的。

大多数人都提到住房问题,有敢跟张建中开玩笑的,就说,你在边陲镇还在县城弄了个套间,我们到现在,屁毛也没捞到。

张建中知道,前两年制定盖­干­部宿舍楼的计划一直没有落实。

跟老主任谈话的时候,张建中说,你的年纪也大了,是不是别再当这个主任了?办公室主任还是让年轻人­干­吧!我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解决你的副科问题,安排个闲职给你。

老主任很平静地说:“这年来,我也感觉力不从心了。”

张笑着说:“你千万不要误会,人家是换了一把多都换办公室主任,把自己信得过的人安Сhā到这个位置。我不一样,你就是我信得过的人,也可以说,你是我师傅,我初到边陲镇的时候,你教了我很好东西。我只是不想你后面这几年太辛苦。”

老主任咧嘴笑了笑,说:“我知道,一听说你来当书记,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到了。其实,你也知道,前几年,我就不想­干­这个主任了。”

张建中与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谈话就提到这件事,询问边陲镇还有没有副科的编制?

副书记摇着头说:“一个也没有。”

“能不能想办法让县里增加一个?”

副书记说:“高书记也曾想让县里增加编制,但上面一直不批。”

张建中越发想办成这件事了,第一,证明给大家看,他比高书记更有办法。第二,让大家知道,他不会忘记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别人跟你做事图什么,讲大道理几集装箱也拉不完,但最实际也是最真实的,你要给予人家好处。

边陲镇谁不知道张建中与老主任的关系,他一当书记,就让老主任得到好处,会激励那些帮助过他的人,当然,也会吸引那些平时与他关系一般的人。

张建中打电话给组织部分管人事工作的副部长,一听到他的名字,人家不敢得罪,说话一声腔调也没有,很和蔼地回复他,虽然,我分管人事,但只是做具体工作的,上面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是说组织部长吗?”

“也不一定行。”

“县委书记?”

“那又不用。”

张建中不再问了,等副部长自己说,他却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可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张建中马上明白了,还要我不要误会,你这是不打自招。

“你是说,李副书记?”

“他是县委分管人事组织工作的副书记,他点头就行。”

张建中反而犹豫了,李副书记会点头吗?人家完全可以说这是以权谋私,给女婿开绿灯。

放下电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老主任的电话打了进来,说县里要上报去年边陲镇完成的经济指标,问他是不是审核一下?

张建中问:“有多少水分?”

老主任只是­干­咳两声,仿佛身边有人,不便说话,但张建中已经明白了,基层向上虚报成绩太平常了,但自己当了镇委书记,就要挤掉这些水分,否则,自己会很被动,要么恶­性­循环,在这个虚假的基础上继续虚报,要么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创造更大的成绩。

“先拖一拖吧!”

“县里规定是今天上报的。”

“你是老主任了,应该会有办法。”

老主任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我就说,你刚到任,太多事要处理,还没来得及审核。”

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好吧!就这么说,拖一天算一天。”

老主任又说:“晚上是不是通知有关人员开个短会,要他们向你汇报真实情况?你好决定怎么上报?”

张建中点点头,说:“就按你说的办。”

放下电话,他觉得还是要向李副书记争取一下。电话打进李副书记办公室,他刚好开会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电话响了,却也不急,先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再去洗手间,就让电话一直响到断线。

他根本不在乎谁打电话给自己,如果,有急事,总会有办法找到他,如果事情不急,等会还会再打过来。那时候,没有手机,不接电话可以有各种理由。有了手机,不接手机,怎么也说不圆,即使没带在身上,也是你的责任。

隔半个小时,张建中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有事吗?”

很显然,是公事。私事的话,这小子决不会找自己。

“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一下。”

李副书记很不喜欢他这种下级对上级说话的口吻,说:“­干­脆点,有事说事。”

“我想要一个副科的编制。”

“这事犯得着找我吗?找组织部。”

“他们那边说,要你点头才可以。”

“谁说的?”

张建中不敢说,说了,李副书记把人家训一顿,人家还不记恨你向岳父打人家小报告?

“你找组织部长要,写得请示,走正常程序,他会呈送到我这里来的。”

不可能不呈送到他这里来,他女婿打的报告,事先还不在家里谈好了?谁敢压在抽屉里谁自找倒霉。

“以后,有什么事,别直接找我,走正常程序。”李副书记说,“直接找我,是私事,人家会说我护着你,走正常程序,是公事公办。”

有一会儿,张建中没拐过弯来,难道走正常程序就是私事?怎么人家也会说你是偏帮女婿吧?但最快他就弄明白了,即使人家说,也是私底下说,如果摆上桌面,李副书记太有反击的理由了,他支持的是边陲镇,不是他女婿,希望大家要分清楚,即使不是张建中当这个书记,他也一样会支持!

刚要放电话,岳父又在电话里说:“你先考虑清楚,一个副科编制能不能解决问题?不要要了又要,再打报告,别想我还会批。”

张建中愣了一下。

“要不要正科编制?”

张建中可不敢奢望那么高,一个镇只有两个正科编制,书记和镇长。那时候,还没有“人大主席”这个正科编制。

“眼睛抬高一点,不要只瞪着中层,还要看看班子里的人,中层要提拔,班子里就没有需要提拔的?副书记这个层面总需要吧?”

口气很冲,但张建中听得心里舒服。

“那我再多一个正科编制?”

“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果说,给老主任套个副科多少带有感恩的意思,那么给某一个副书记套个正科就是彻头彻尾的政治需要,给了人家恩惠,人家总得感恩戴德,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张建中脑子灵活,一点就明,何况再返边陲镇,镇长就给你来了个下马威,可想而知,以后还会有麻烦,你要特­色­一个副书记替你出头跟他硬碰。

458只代表个人意见

镇下面晚饭吃得早,地方又不大,即使下班回家吃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因此,老主任把会议时间定在六点半,早开早散。

边陲镇的经济发展数字主要由三个方面组成,一是农业,二是渔业,三是商贸业。负责这几项工作的办公室主任,分管领导都参加会议。

张建中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一个短会。这也是我回边陲镇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为什么要大家晚上开这个会呢?主要是县里催的紧,本来是要我们今天就上报去年完成的经济指标,所以,不能再拖了。

——这几年,边陲镇的经济发展,形势是好的,是稳定向前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目前要上报的指标反映的并不是真实情况。虽然,我离开边陲镇一年多,但对边陲镇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希望,大家讲实话,挤掉一些虚假的水分,拿出一个真实数据,向县里如实反映边陲镇的情况。这对边陲镇的发展是有利的,对大家也是有利的,至少,降低了基数,今年发展得好,增长速度快,年底的奖金也会相应提高。

一番动员后,让大家逐个发言。毕竟,大家对虚假深痛恶绝,现在又是镇委书记要他们反映真实情况,气氛更是热烈,有人便说,他们的指标是怎么怎么报的,本来报上去了,但某位领导觉得达不到指标,又批复要他们重新核算,这重算核算的意思还不清楚吗?就是要他们按领导的意图灌水,往领导脸上贴金。

也有人指名道姓,说:“如果没有这些虚假指标,虚假成绩,高书记也不会调到城郊镇去,像他这样的领导,到了哪里都一事无成。”

张建中忙制止这种情况,说:“我们就事论事,只讲现状,不指具体人。我们要的是真实情况,不是否定别人。”

他可不想让人家觉得,他召开的第一次会议是讨伐上任的。

真实数据很快出来了,虽然张建中早有思想准备,但水分之大,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我希望大家再核实一下。

——我说的核实,不是要你们按我的意图去做数据,而是要你们反映真实,每一个数据都要有依据,都要经得起考验。

他意识到,这个真实数据上报后,会引起一些猜测,或许,县委县政府会组织工作组下来调查虚实。

当晚,镇长就掌握了这次会议的内容,也知道了准备上报的数据,但还是等到确认这个数据已经上报,既成事实,才电话告知高书记。

——张建中那家伙一到边陲镇就否定你。他在会议上说了许多你的坏话,说你要下面弄虚作假,说你破坏了边陲镇经济的健康发展,说你能够调到城郊镇那么重要的镇当书记,就是因为这些假政绩。

——那是一个小会,是一个秘密召开的会议,大多数党政班子成员都没通知参加,更不会要我参加了。他知道,他否定你的成绩,其实也是否定我。我参加这样的会,肯定会站在他的对立面,肯定会强烈反对,竭尽全力制止他。

——那个会议的结果,没有拿到党政领导班子会上讨论通过,完全可以说,只代表少数人的看法,只代表他张建中个人的看法。

高书记当然知道镇长的心态,也有人向他透露了张建中上任那天发生的情况,他才不会让你当枪使,我离开边陲镇了,再Сhā手边陲镇的事,那会神憎鬼厌。他张建中否定我,并不能把我从现在的位置上拖下来,自然会有人对他有看法,至少,你镇长就不乐意。要斗,你自己去斗,我坐山观虎斗,别人还会说我不计较,不­干­扰,高风亮节。

但他又不能表现得漠不关心。

“这个张建中也太自为是了。”他假扮很气愤的样子,说,“他算什么?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小屁孩,在我手下一直都被我压得抬不起头,当了几天李副书记的女婿,­鸡­犬升天了。Сhā上几根­鸡­毛,以为自己成凤凰了?”

——这事你向副县长汇报了吗?你必须马上汇报,边陲镇可是副县长的联系点,边陲镇出问题,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你不要以为他是一把手,就屈服了,就做缩头乌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提的意见还是不提,他是老资格了,脚跺一跺,边陲镇也要抖几抖。

——我们一定要维护自己,你在下面向上反映,我在上面配合你,同心协力把他这股邪气压下去。

我高书记有没有配合?你镇长根本不会知道。不过,他还是打电话向副县长汇报了这事,小小表示一下,副县长肯定会向镇长了解情况,让镇长误以为,他已经行动了,反击张建中了。

他向副县长汇报的口气是平和的,希望副县长关心这事,毕竟,以往上报的指标数是镇委讨论通过的。然而,他没想到副县长火气比镇长还大。

“我就知道,他到了边陲镇就没好事!”

高书记马上后悔自己表现得太冷静,口气随即也变了:“就是啊!就是啊!他到任那天,镇­干­部几乎都没参加欢迎会。”

“民意,这是民意。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青人,有什么能力?有多少工作经验,把一个镇交给他,这是对边陲镇的不负责任。”副县长说,“事实果然证明了我的担心,否定上任,这是他能否定的吗?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县委副书记?”

很显然,副县长表露的不满,与张建中是李副书记的女婿相关。

这个家伙,当初还不是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提拔当了党委,才有了今天超常规的上升。如果,没有那一步,就是在他李副书记眼皮底下,他也视而不见,更别说会选他当女婿。

也怪自己女儿不争气,放着一棵好苗子不要,偏先斩后奏嫁给那个不争气的小子,除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得无法想像,前两年,提拔他当派出所副所长,告诫他好好­干­一年半载,再上台阶,他还是吊儿朗当,成天跟一帮球友混在一起,值班时间也外出打球,吃饭喝酒,好几次局长检查工作,醉薰薰的被抓个正着,当所长的事也不好再提了。

更可气的是,他不自省思过,依然我行我素,结果,辖区内发生状况,所长故意怠慢,让事态发展到严重地步,纸再包不住火,追究责任,差点把他警服扒了。

那家伙裁了不要紧,偏又是提拔副书记的时候,县委书记开始也松口非他副县长莫属,有人却拿那小子说事,说他没有管好身边的人。

一个小反击,市里就把他否决了,李主任替而代之成了李副书记。

至今,他还认为,反击他的人就是李副书记。

谁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那天,听说张建中去边陲镇当书记,看看人家­鸡­犬升天,自己却一塌糊涂,副县长那个气啊!回家就把女儿臭骂了一顿。

——看看你自己!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嫁给那小子,到现在,住也没个住的地方,还差点丢了公职,跟着他一起喝西北风。

——当初,听我的话,跟张建中在一起,就完全不是这个样,我一样可以把他扶到书记的位置,你一样可以当书记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老爸也不至于因为女婿不争气,丢了县委副书记。

骂归骂,气归气,自家人还是自家人,你李副书记的恨忘不了,你张建中的嚣张就是看不过眼!

459打草惊蛇

副县长打电话给镇长,大半天都没找到他,只好打电话问党政办,党政办回复他,镇长下乡了。副县长并不知道接电话的是谁,只是说,叫他给我电话。接电话的人哪敢在乎副县长的态度,手慌脚乱打电话到村委会找,终于,在镇长说他要去的某一个村委村找到了他。

镇长看看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就往副县长办公室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接了。

“县长找我?”镇长在电话里“嘿嘿”笑。

“成天往下面跑,不知道你心里什么鬼吗?不想见张建中是不是?你躲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就能永远不见他?”

“这几天,下面出了一点状况,不下来处理不行。”

“别跟我玩这种小伎俩。就是张建中,你也骗不了。”副县长说,“以后,别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给人家下马威,把­干­部几乎都拉去处理群众纠纷了,你这不是提醒他注意吗?不是要他防着你吗?真要跟他较劲,就别打草惊蛇,别让他看出自己的意图。”

“冤枉啊县长,那天真是发生了状况,如果,去得晚,就出人命了。”

“非就要你去吗?派党委副镇长去不行?派副书记去不行?非要那么多­干­部去吗?先让警察配合,控制好局面,欢迎会开完再去不行吗?”

“你是领导,你的领导方法高明,我这一急,哪想得到那么多?就是不急也想不到啊,所以,像看着山林起火一样,拉上大队人马就冲上去了。”

“这就对了,你这种水平,还不能当书记!”

镇长被副县长呛得直咳嗽,回头见几个村委会­干­部看着他,很奇怪镇长怎么这么一副熊包样?他忙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又捂着话筒,对他们说:“我在跟县长谈重要事,你们都回避一下。”

那几个人只好退出村委会办公室。

“县长啊!其实,你也知道,张建中那点小聪明,糊弄别人可以,根本糊弄不了你。他哪有什么大本事?不就是仗着李副书记吗?没有李副书记,他狗屁也不是。”

“知道就好,他有李副书记做后台,你有谁做后台?跟人家斗,把你按进水里,死都不知怎么死!”

镇长又“嘿嘿”笑,说:“我不是有你当我的后台吗?”

“我就一定会站在你一边?我知道你,谁当镇委书记都要尊重我,后台再硬,他也要给我面子。”

“他一到边陲镇,就否定了我们上报的经济指标。高书记说,他已经向你汇报了。这也是经你同意的啊!”

副县长没说话。

这个沉默让镇长意识到高书记的确没说假话,的确已经行动,他镇长并不是孤军奋战。

“我听说,他还在千方百计拉拢人心,正在请示县里下放一个正科和一个副科的编制。”

“这是李副书记给他出的主意。”

“是啊!是啊!边陲镇是你的联系点,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向我汇报,他这是越级,仗着他岳父是副书记,连你也不放在眼里。”

“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别把我往浑水里拉。”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还不出面,人家把你也挤出去了。”

“挤出去好啊!别以为,我稀罕管你们边陲镇的事,我还巴不得他们大包大揽,没我的事呢!”

镇长非常不得要领,想这副县长也太没劲了,人家欺负到你头上也不敢吭声,平时,给了你那么多好处,该你出出面,帮帮忙,你却无动于衷。当初,把那些土特产什么的给去喂狗也不应该送给你。

“你给人家下马威,是你做得不对。你认错了吗?你找张建中谈过吗?”

“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最多就是方法不对,更不可能主动找他谈。”镇长口气硬了,你不帮我,就别想我会听你的,我就算败在张建中手下,也要像模像样,死也要站着死!

“你是摆明要跟他硬碰硬了?你是螳臂当车,死有余辜!”副县长说,“你用点脑子好不好?他否定经济指标,他向县里要编制,这算大事吗?你全盘否定他又能怎么样?县里就会把他撤了?不撤他,他秋后算帐,就得你好受!”

镇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应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应该捧着的时候还是要捧,把他捧上天,让他更嚣张更张狂,犯更大的错,那时候,‘卡嚓’一下子,才能致他死地!李副书记想保他也保不了。”

镇长回过神了,又是“嘿嘿”傻笑,说:“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我这就回去找他谈话,向他认错。”

“要诚恳一点。”

“绝对诚恳!”

“经济指标的事,你还是不能放手,找个人写封匿名信,把他开黑会的经过反映一下。”

“我马上安排。”

“还有,编制的事,你别张扬,还装不知道,但是,考虑人选时,你要想办法,安排你的人,特别是那个正科编制,肯定在副书记中物­色­。”

镇长摇头说:“这似乎不好办。张建中对边陲镇太了解,那些人跟我走得近,他一清二楚。”

副县长想了想,说:“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边陲镇有两位副书记,一位姓黄,一位姓陆,黄副书记是一位老资格,当副书记十几年,几次有机会提拔镇长,都差那么一点点,因此,他和近几任镇长的关系都不好。工作热情也不高,钱照拿,活不­干­,酒照喝,事不理。大家似乎也给予一定的同情,“换了谁都会这样。”

陆副书记则是张建中调回县城后,才提拔上来的,年纪也不小了,分管人事组织工作,排名在黄副书记后面,真正的职责却在陆副书记之前,高书记调走的消息一传开,好些人说,镇长要当书记,他顺势而上当镇长。

他却一点不心动,想自己当副书记才一年,还轮不到自己,陆副书记成天无所事事,这镇长一职只能从外地调过来,因此,谁当镇长书记,他都没有失落感,倒是张建中来当书记,很让他欢掀鼓舞了一番。

张建中在边陲镇当党委、副镇长的时候,他们很谈得来,也走得很近,有时候,还一起下乡,一起跟村­干­部拼酒。他的酒量不怎么样,但鬼点子多,也替张建中拦了不少酒,只是张建中当副书记后,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了,张建中直接管发展公司了,他们才少接触。

张建中一回边陲镇当书记,他就第一个主动找上门检讨自己没参加欢迎会的苦衷,表决心,以后一定配合张建中,一定还向以前跟村­干­部喝酒那样,为他排除障碍。后来,也证明张建中对他的重视,更换经济指标征求他的意见,请示编制要他具体办理,还跟他打招呼,那个副科准备给老主任。

没说正科给谁,但还用说吗?

张建中当然不会那么快向他透口气。

“永强是不是也动一动?”谁都知道张建中曾想调他去县城的公司,陆副书记要投其所好,“你离开后,发展总公司的总经理一直由一副镇长兼任,是不是别再兼任,直接把永强扶正。”

张建中采纳了他的意见。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他又提建议。

“你说。”

“你的办公室是不是装修一下?”

“还挺新的,没必要吧!”

陆副书记小心翼翼,说:“这面积有点大,是不是缩小一点?”

的确是大得在点离谱,张建中很不习惯,坐在办公桌前,空旷得像一个人坐在广场上。以前,也听过­干­部议论,说书记办公室有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宽敞?现在自己当书记了,是不是应该把空间腾出来?

“至少,可以扩大隔壁办公室,那边七八个人挤在一起,转身的地方也没有。”陆副书记说,“这么做,也体现了你能新其他同志着想,更是一种工作作风的大转变。”

张建中又采纳了他的意见。

460总少不了他一份功劳

因此,副县长向陆副书记打听张建中的情况时,听到的都是好话,如果,正科的编制给了他,他只会领张建中的情。

“你啊!你啊!自我感觉太好了。你不觉得,这其中,隐藏着某种隐患吗?”

“请副县长明示。”

副县长说:“老主任不当主任,谁当啊?给他个副科,那是迷惑大家,让大家心里服气。”

——我不是说他这些做不对,领导嘛,都希望让自己人当这个主任,都希望这个主任给自己把好家门。

——老主任跟他关系是不错,但你能说是他的人吗?他会相信他吗?什么事老主任都知道,他就不怕老主任透露出去?张建中做事可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的,走私就是见不得阳光的事。还有什么其他事呢?发展总公司,他是一定紧抓住不放的,那里面有多少古怪?只有永强才知道。

——李副书记那么硬的后台,没有­阴­谋,会让张建中去那么边远的地方?他熟悉那里,在那里有基础,那里可以走私赚黑钱。我保证,他绝不会舍弃走私不­干­。所以,他在极力经营他的关系网。

这些跟陆副书记似乎没多大关系,他张建中是一把手,他怎么发展经济是他的事,走私也好,走公也好。自己在乎的是与他处好关系,在乎的是那个正科编制。

“我担心,他那个正科是想把黄副书记挪开,从县城安Сhā自己的人,这样,上中下,都有他的人,他做起事来就更随意了。”

如此这番,陆副书记真觉得像那么回事了,到底是县领导,看问题就是深刻。

——所以呢!我们要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的意见嘛!当然是把正科的编制给你,如果,不是李副书记Сhā了一手,镇长当书记,你当镇长早就成为事实了。

——镇长为什么破坏张建中的欢迎会啊!就是心里有气。这样很不好,我严厉地批评了他。怎么说张建中任边陲镇委书记也是县委的决定,我们有意见也要拥护和支持。但是,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尽量削弱他的权力,降低他的话语权。从这个角度说,你更要争取这个正科编制。

——当然,我会帮助你。我也会劝镇长帮你。在上面,我给你争取,在下面,你与镇长同心协力,我相信,目前张建中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如果,他把自己人安Сhā好,你们就玩不过他了。

陆副书记才不管是否能削弱张建中的话语权,才不管以后能不能玩得过张建中,他只关心那个编制。如果,真有安Сhā自己人那么回事,张建中没能安Сhā进来,还不是要靠自己?他想一手遮天,还不是要他陆副书记在下面给力。如果,并没有那么回事,对他陆副书记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副县长有心要成全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借力呢?张建中支持他,副县长也支持他,还不水到渠成?

“听了县长这番话,我是茅塞顿开,如梦大醒!”

“我并不是搞分裂,搞不团结。我联系边陲镇也有好些年了,对边陲镇有很深的感情,我不希望出现一些无法掌控的状况,不希望出现个别人一手遮天阻滞边陲镇发展,所以,才给你们出这样的馊主意。如果,不中听,你就当耳边风,当什么也没听见。”

这可能吗?明知陆副书记已经动心了。

“你是为边陲镇好,为我们好。我听你的。”

“当然,我并不是要你跟张建中做对,我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我对镇长也说了,要顾全大局,要团结一致,但是,对他也要有一点点制约。”

“明白,我明白。”

“明白就好。”

副县长的目的已经达到,你张建中把编制给陆副书记也徒然,他完全可以再编一堆假话,说张建中说李副书记如何反对,他副县长如何力挽狂澜,那时候,你陆副书记会不领情?敢忘恩负义?敢没有顾虑地站在张建中那一边?

副县长又打电话给黄副书记,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又喝酒了,口齿不清,说话打结。

“又喝醉了?”

“没,没有。”

“还没有,这都什么钟点了?还没酒醒。不是我说你,你总这样,我要扶你也扶不起来。”

黄副书记“哈哈”笑,说:“那就不要扶了。”

“我倒不想扶,直接就让你扑街。”

“你放心,我不会扑街,我与世无争,谁当书记都不会嫌我碍事。”

这几年,边陲镇委书记走马灯似的换,谁又怎么他了?只要不犯错,谁能把他从那个位置挪下来?除非没上去,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下来了。

副县长吧了一口气,说:“你太让我失望了!还以为,换了张建中,假借他需要你扶一把,苦口婆心要李副书记给你弄了个正科,你倒好,一点不在乎。”

“会有这么好的事?天上掉馅饼了。”

副县长一拍桌子,电话里也听见了:“混帐!算我看走眼了!”

这一拍,这一骂,黄副书记酒醒了八九分。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去问问陆副书记,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他还埋怨我,不公平,说你成天醉薰薰什么事都不­干­,反倒弄了个正科,他­干­死­干­活,什么也捞不到!”想黄副书记也不会那么低份去问陆副书记,因此,信口开河也没事,“你自己说的啊!不想要啊!我马上叫他改过来。这还不容易?”

“别啊!别啊!”

“知道紧张了?”

“张建中是非常乐意给陆副书记的。他们一起摸爬滚打,借着我的名义弄了那么个编制,想做顺水人情,我死顶硬顶,你倒好,拱手让给别人。”

“我没说让啊!”

“你刚才说的不是人话?你刚才在放屁?”

“不是人话,都是屁话。”

“以后醒定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我是不是该找张建中谈谈,向他表表忠心?”

副县长说:“你觉得有必要吗?想抓你把柄的就是他,你送上门去,讨官要官,正好撞在人家枪口上。”

“那我应该怎么办?”

“守本份,做好工作,别成天泡在酒缸里。”

至此,张建中把编制给谁,都少不了他副县长一份功劳,给了黄副书记,他会感恩戴德,陆副书记自然不高兴,自然跟张建中离心离德。同样的,给了陆副书记,副县长也会理由多多,让黄副书记记恨张建中。

反正张建中是吃苦不讨好,两个副书记都会听他副县长吹的笛,再有镇长冲锋陷阵,张建中在边陲镇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李副书记等着看边陲镇乌烟瘴气吧!等着看女婿出丑吧!

抢我的位置,捡我扔下的便宜,有你难受的时候!

这天晚上,镇长找上门主动向张建中认错,说那天,他处理问题太差劲了,群众纠纷算什么?欢迎你张书记才是最主要的。他希望张建中不要误会,他一点没有居心不良,只是觉得你张书记是熟人,没必要那么多礼节那么多客套。说好多人都批评他,包括高书记,包括许许多多的领导。

——其实,一听说你来边陲镇当书记,我就打心里高兴。你的领导水平,发展经济的能力早就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边陲镇有你把方向,有你正确领导,一两年就会改变面貌,三五年就会大变样。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我要将功补过,明天在食堂搞一场热热闹闹欢迎宴,所有的镇­干­部,村委会­干­部,各部门单位领导必须参加。

张建中会相信他的鬼话?

461欢迎宴

第二天下午五点,边陲镇召开了一个二百多人的大会。会议主持讲话都由镇长一人包揽。内容也简单,就是宣读县委关于张建中同志的任职决定。张建中是极力反对的,镇长一意孤行。

——你不同意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不接受我认错,就是对我还有意见。这还不是对我一个人,还包括那天没有参加欢迎会的所有人。

——你不同意也可以,我们马上召开党委会,进行集体表决,如果大少数通过,你只能保留意见,就算你是书记,也不能否定集体决定。

镇长还真就通知召开党委紧急会议。

“乱弹琴!你这是乱弹琴!”

“弹就弹一次了,我就是不当这个镇长,不当这个党委副书记,也要弹一次。”

这种决议会不通过吗?就是反对张建中的人也会举手赞成,你张建中保留意见吧!

镇长对记录会议的人说:“把主要过程都记清楚,会议是我召集的,会议表决是符合程序的,会议决定是集体通过的。如果,县里追究责任,我来承担!”

他的果敢,勇于负责任,让许多人感动,也让许多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确认那天只是处理不当,只是一场误会。

镇长在大会上更是陈词激昂,宣读任命时,腔圆字润。发表感言时,诚至感人。

——在坐各位,谁不认识张书记?

——他是兴宁县最年青的党委,最年青的副镇长,最年青的副书记,现在是最年青的党委书记。他分管党政办的时候,有条不紊,他分管农业的时候,多少村得实惠?分管计生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但边陲镇从后进跨进了先进行列。现在,边陲镇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支柱,海水养殖就是他创造的,在市里也响当当,创建经济发展总公司还是他首创。

——这样一位同志担任边陲镇委书记,是我们的福气,我们边陲镇经济快速发展指日可待。最后,让我们紧紧团结张书记周围,同心协力,朝着美好未来奋勇向前。明天会更好!

会场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且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张建中不得不表态。

——言重了,镇长言重了,我是来向大家学习的。

——以前,虽然取得了一点点成绩,那都是在老领导,老前辈的支持和帮助下取得的,在在坐各位的积极配合下取得的。

——我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大家同心协力把边陲镇建设得更加美好!

掌声再次响起来,再次持续了一个非常长的时间。

最后,镇长宣布会议结束后,聚餐,为边陲镇即将迎来一次飞跃,开怀畅饮。

大家早就看见拉开的架式了,球场上摆了几十张桌凳,架在露天外的大灶,喷发着诱人的狗香,飘满会场,蓝球架下,排了一溜酒坛。

冬天,天黑得早,灯光早早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不冷的冬晚,是一个热呼呼的冬晚。会议一结束,大盆大盆的狗就端上桌了,一坛坛酒也被捧到桌前来了,有人­干­脆就抱着酒坛往碗里倒酒。镇长举着碗,站在中央,大声说:“都满上,都满上。把碗举起来,这第一碗必须喝了这是欢迎的酒,这是团结的酒,这碗酒喝下去,同心协力朝着张书记指引的方向前进!”

——冲!

——杀!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张建中被感动了,多好的同志啊!你能不带领他们往前冲吗?你能不在征途中取得一个个胜利吗?你能不让他们尝到胜利果实吗?

“谢谢!谢谢!”他双手捧着碗,对大家说,“我把这碗酒喝了!”

镇长劝他:“不要这么猛吧?”

“要!必须的!”

头一仰,张建中把碗喝个底朝天。

大家鼓掌。

镇长打着手势,要大家停下来。

“不要那么多规矩了,这又不是开会,别总鼓掌的,别浪费喝酒的时间。”他又捧着酒说,“那天,没有参加欢迎会的,都倒满酒,都站起来,向张书记认错。”

张建中忙站起来说:“不用,不用。你们也是为了工作。”

“没有理由,没参加就是没参加,没参加就要罚酒。”镇长指着一个没有站起来的人说,你坐着­干­什么?你也没参加,你是坐我的车去的。不要以为,你不喝酒就不罚,不会喝酒也要喝,这是态度问题,这是对张书记忠不忠的问题,就是喝扑了,进医院吊针也要喝!”

张建中小声对镇长说:“算了吧!”

“不能算!必须喝!”

“我说两句,我说两句。”

张建中想站起来,镇长把他按住,说:“等一会再说,喝了酒再说,这一笔归一笔,大家把这酒喝了,你再做指示!”

张建中很无奈,说:“那我陪大家喝吧!”

“你少喝一点,后面还有你喝的,那么多人都等着敬你呢!”镇长说,“定一个规矩,定一个规矩,今天凡是敬张书记的都要把碗里的酒喝了,但是,张书记只能喝一小口,喝多不允许,我们这是欢迎宴,不是鸿门宴,绝不允许把张书记喝醉了。”

有人说:“镇长,你的话也太多了,大家举酒的手都举累了。”

镇长“哈哈”大笑,又双手捧碗,大叫一声:“喝!”

所有站起的人齐齐头一仰,把酒都喝了。

镇长说:“痛快!痛快!”

他把碗放在桌子上,说,倒酒!给我倒酒。

碗里的酒又满了。他说,这碗是单独敬张书记的。我不敬张书记,你们也不敢越我的头,所以,我先敬了。除了我单独敬以外,黄副书记、陆副书记都可以单独敬,其他人,要一组一组敬。记住刚才定下的规矩,不能把张书记喝醉了。

陆副书记就坐在张建中身边,一直没有说话。他比谁都清楚,镇长在演戏,但他不能戳穿他,而且,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与张建中太亲热,担心他向副县长告发自己,担心副县长认为自己阳奉­阴­为,从而,失去副县长的支持和帮助,甚至于导致副县长的反对。

即使张建中会帮他,他也不想副县长反对自己。

黄副书记却一改常态,镇长敬完酒,他便站了起来,也是双手捧着碗,对张建中说:“我敬你,张书记。”

张建中笑着说:“还要不要我喘气了。”

黄副书记说:“你随意,我­干­了。”

张建中说:“不行,不行,怎么也得喝半碗。”

黄副书记腾出一只手按住他,说:“听我把话说完。”

镇长说:“喝了再说!”

黄副书记还是按自己的思路走,说:“我迷迷糊糊了这么些年,为什么?因为,我觉得前几任书记都不是­干­大事的人,他们没有改变边陲镇的胆识和能力。跟着他们没有意思,吃苦不讨好。”

——但是,张书记,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干­大事的人,从你到边陲镇,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那时候,你还是党委,还是副镇长,还是副书记,想­干­事却受到各种约束,各种束缚。

——这次,不一样了,你是书记,你是一把手,边陲镇你说了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可以按我的构想建设边陲镇,可以按你的构想把边陲镇带到一个新的里程碑。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再不迷糊,清清醒醒地跟着你­干­,你要我上天揽月,我上天,要我下五洋捉鳖,我下海!

说着,他头一仰把酒喝了,然后,把碗狠狠砸在地上,“咣当”一声,碗摔个稀八烂。

“我说到做到,否则,就像这只摔碎的碗!”

462像站在天安门城楼上

别说陆副书记,就是镇长也吓了一跳,这家伙,转­性­了,成天不知东南西北,怎么突然豪气地成绿林好汉了?张建中一回边陲镇,陆副书记就像苍蝇一样沾了上去,这个一点不奇怪,但黄副书记怎么贴上去了?这两个家伙都跟张建中穿一条裤子,还有他镇长立足之地?

张建中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大好局面,看着镇长当着大家的面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对他的看法也渐渐动摇了,一个人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认错,你还不相信他的诚意吗?一个人处心积虑要与自己作对的人,可以表现得这么坦荡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开始有点相信,镇长是因为能力水平问题,才把大家都拉去解决群众纠纷的,他那是心里没底,大搞人海战术。他那是组织协调能力有限,顾了那头忘了这头。

黄副书记的挺身而出更是让他惊喜异常,他的那番话,更是说得他轻飘飘的,一个人能够爬到那个位置的人真是迷糊看不清吗?其实,心里有杆称,清楚得很,他那是装糊涂,他那是不屑与平庸之辈之伍。

你张建中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即使在多种约束和束缚,甚至于,在各种刁难中,依然为边陲镇做了许多事。他一件件都看在眼里啊!不敢说他佩服自己,至少,觉得与自己为伍有奔头。

人图什么?不就是图有个奔头吗?

趁着场面混乱,镇长早早就离开了。

陆副书记也镇长一走,稍活跃了一下,帮张建中喝酒拦了几拨敬酒的人,突然意识到,可能会有镇长的耳目瞪着自己,又不敢太过份,跟永强耳语了几句,叫他照顾好张建中,今天,他太高兴,大家又都要敬他酒,可能会喝过头,别让他太掉架了。吩咐完,故意到转了几张桌,趁大家不在意,也溜了。

黄副书记开始还克制,喝着喝着,就把持不住了,拿着碗每张桌转悠。有人竖着大拇指说:“黄副书记,今天,你太牛了!”

他说:“我牛什么?今天,张书记是主角,他才是最牛的。”

有人说:“我还从没见你那么有血­性­!”

他双眼一瞪,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大男人,什么时候没血­性­?有能耐,我们喝,看看最后谁抬出去?”

很快,在他感召下,又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在座各位没有几个没跟他喝过酒的,也知道他的酒量属­干­劲足,耐力差的那种。三几个回合就把他放倒了。

张建中自己也记不清喝了许多酒,喝到后来,他也不管不住自己了,人家要他抿一口,他不­干­,人家­干­了,他也要­干­。好些人都倒下了,他摇摇晃晃不让自己倒。他对自己说,你不能倒,你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倒不了的。

“散了,散了。”他发现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了,就给自己找台阶,对大家说,“村委会的­干­部还要赶路,不要喝太多了,不要喝太久了。”

说着,往自己的宿舍走去,有人过来扶他,被他很用劲地推开了。

“不用,不用。”

扶他的人说:“我是永强。”

张建中看了看永强,很怀疑是不是真的。

“你真是永强?”

“你喝多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醉。”

永强又要扶他。

“不用你扶我,我不会醉,我不能让别人以为,我已经醉了。”

“你可以走回去吗?”

“可以,我可以自己走。”张建中摇晃着转过身看着永强,说,“别跟着我。”

永强就不再跟了,但一直注视着他摇晃着走到楼梯口,扶着扶手,一步一步上台阶。

到了宿舍的楼层,张建中站在走廊上,像站在天安门城楼上一样,对球场上的人招手,大声说:“同志们,今天,我非常非常感谢大家,今天,是我张建中最最开心的一天,我会记得你们的,我会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请大家相信,我张建中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球场一片狼藉,走的人已经走了,没走的人不是醉了,也醉得差不多了,没醉透的人就鼓掌,就大声吆喝,有人还高呼口号:“万岁!万岁!毛/主席万岁,张书记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会儿,镇长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向副县长汇报今天的欢迎宴,焦虑地告诉他,黄副书记的异常表现,说黄副书记也站到张建中那边,自己就更加孤立了。副县长问,陆副书记的表现怎么样?镇长想了想,说,他表现得太冷静,几乎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副县长笑着问:“是不是可以说,他们的表现都很异常?”

“可以这么说。”

“这就对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镇长还是将信将疑,问:“你跟他们谈过?”

“你说呢?”

“你限制了陆副书记,却把黄副书记放出来了。”

“你难了,我是把他们都圈起来了,陆副书记不敢动,是不敢在你面前表现得对张太亲近,黄副书记表现的豪气,是不想张建中反对他。知道什么是反对吗?不是站在他那边,是怕他坏他的事。”

镇长听不明白,说:“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你是怎么跟他们谈的?”

“这些你不用清楚,你只要让张建中自我感觉良好就行。”

“今天,这个欢迎宴还可以吧?”

“非常好!”

“下一步,我该­干­什么?”

“继续让他自我感觉良好。人一自我感觉良好,就会信心爆棚,就什么事都敢­干­。我们怕就怕他太小心,怕他不­干­事,他越­干­事,就越会出错,我们就越有机会。”

张建中迷迷糊糊像是听到什么声音,忙睁开眼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由松了一口气,没出丑,还知道回来。他回想,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记得自己在站在走廊上说了很多话,却不知道都说了什么?那以后,就一点记不住了,不会是一说完话就倒下了吧?那可太丢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然后轰然倒下。

刚才听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从卫生间发出来的,像是有人在里面。看了一眼房间门,关上的。他想起来了,自己并没倒下,自己开了门,又很用劲地把手关上了。

“谁?”

声音好像不够大,里面的人没听见。

“是永强吗?”

“不是永强!”

张建中吓了一跳,是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就是谁!”

不可能,这是在边陲镇啊!敏敏怎么会跑到边陲镇来?那个女人在卫生间的门口闪了一下,张建中紧瞪着她,不是敏敏,敏敏要比她高许多。

“你不用看了,看也不知道,你醉成那样,还认得人吗?”

再醉也清醒吧?刚才醉了,现在已经醒了,否则,能睁开眼吗?

“汪燕?你是汪燕。”

那女人笑了起来,说:“好了,好了。别乱猜了。”

“你到底是谁?”她往床边走来,“你站住,你别过来。”他可以肯定,她不是汪燕。汪燕总穿那种松宽的衫裙,走起路来,飘飘扬扬。

“你要不要喝水。”她在桌边停下来,试了试杯里的水温,又拿起保温瓶倒了一些热水。

这女人到底是谁?看着她有点单薄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怎么进来的?”张建中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没关门。”

“我记得关上了。”

“没关紧,一扭就开了。”她回过头来,见他还是一脸迷茫,就问,“还没想起我是谁啊?”

463你们怎么不是一对儿

张建中笑了,原来是高书记的外甥女,一年多不见吧!长得像大姑娘了。

“别动,你别动!”见张建中要坐起来,她还是过来帮了他一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好一会了。大家都散了,我想你一定喝了很多酒,过来看看,果然,你醉成这样,卫生间里吐得到处都是,臭哄哄的,洗都洗了大半天。”

“不会吧?没有吧?”张建中接过她手里的杯,喝了一口水,一点记忆也没有。

“真应该留着,等你醒了再洗。”

“不要到处乱说啊!”

外甥女笑着说:“我就是到处说,让大家都知道,今晚,你喝醉了。”

“你这不是害我吗?”

“当书记了,丢不起人是不是?”

“这不是当不当书记的问题,谁喝酒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醉。以前,没当书记的时候也一样。”

外甥女小嘴一嘟说:“就是死要面子!”

“是了,是了。你就当我死要面子,别把我的丢事张扬出去。”

“你这人好没意思,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又不是今天才参加工作,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我还不知道吗?”

张建中想起了什么,说:“昨天,我去总公司,怎么没看见你?我还以为,高书记把你调回去了。”

“我是调了啊!我现在在­妇­联上班。”

“转正式编制了?”

“还没转,等你来当书记帮我转。”

张建中知道她说的是反话,笑着说:“那好,我马上帮你转。”便她扁了扁嘴说:“以前,你当总经理的时候怎么不转?人家已经转了,才倒假好心!”

“那时候,是高书记说了算,我算老几。”

外甥女接过张建中手里的怀说:“他还要调我去城郊镇。”

“好事啊!城郊镇就在县城边上,调去那里也等于调回县城了。”

外甥女头一扬说:“我不去。”

“对边陲镇有感情了?”张建中随口说,马上又意识到了什么,问,“是不是看上谁了?谈恋爱了?”

“谈你的死人头,我看上你了。”

张建中大惊小怪地说:“你可不要乱说啊!我已经结婚了,有老婆了。你看上我,是不允许的,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我看上你,喜欢你,是我的事,又没要你看上我,喜欢我,这犯哪家子的法了?”

张建中严肃了,说:“不行。绝对不行,你这是­干­傻事,明明知道前面没路走了,还要往前走,你说你傻不傻。”

外甥女笑了起来,且笑得直不起腰,张建中脸红了,说:“你骗我。”

“我可没骗你。”好一会,外甥女才直起腰,收敛笑说,“我说的看上你,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是看你来当书记,所以,不想走了。如果,不是你来,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喜欢这里风清水冷啊!”

“我当书记跟你留下来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外甥女一本正经起来,说,“我总觉得,跟你做事心里爽,辛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我辛苦,跟谁做事都辛苦,人家却还嫌你做得不好,说这说那。”

张建中说:“看来我是不够狠!”

“不是狠不狠好不好?我做错事,你不骂我,骂得也不见得比人家少,也不见得比人家大声,但是,你会时不时的慰劳慰劳,让人觉得你心不坏。”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那点小钱就把你收买了?”张建中说,“城郊那边是经济较发达地区,奖金比边陲镇多得多,就是把那点慰劳都算上,也不比城郊的奖金多。”

外甥女有些儿委屈,你张建中怎么这么看人?

“我只是为了钱吗?为了钱,当然去城郊镇,但在那边心里不爽啊!我姨丈成天管着我,工作出差错管,走路脚步声大也管,穿件衣服新潮一点也管,说是影响不好。影响谁了?还不是说我影响他?所以,我还是觉得离他远一点好。哪一天,你升官了,离开边陲镇了,我再调到城郊还不迟,反正,他又不会把我扔在这里不管。”

张建中笑了起来,说:“原来,你是想清楚,自己有这么一条后路的。”

跟外甥女说话,还是那么轻松有趣,让你一下子回到那种无扰无虑的境地。张建中说,给我再倒杯水。外甥女背着他倒水,说,有个事我想问问你。张建中说,想问你就问。外甥女说,你可不要不高兴啊!张建中心一跳,想她不会是问指标的事吧?

“我看你跟汪老板挺合得来的,你们怎么没走到一起?”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双眼清澈得能见底。你张建中也太神经过敏了,她怎么会问你工作上的事?虽然,她是高书记的外甥女,但也不会管你们那个层面的你争我斗。

“那是你的认为,其实,我们根本不合,她是省城有钱人,我是小地方的小­干­部,她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如果说,我们合得来,那也是业务上的合作。”

“你一离开边陲镇,她好像就再没跟你合作了。”

“她嫁人了,当有钱人的少­奶­­奶­了。”

外甥女把杯子递到他手里,低声问:“是不是因为她嫁了人,你才也结婚的?”

“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结婚是跟她斗气。她嫁了人,我就随便找个人结婚了。”

“我觉得就是有这个意思。”

张建中点了一下她的头|­茓­,说:“你这脑子是怎么转的?净想些乱七八糟东西。我跟汪老板合作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老婆谈恋爱了。”

“我怎么不知道?”

张建中笑着说:“你怎么会知道?我还要向你汇报啊!”

“她总得打电话给你吧?我就没见你接过她的电话,每次接的都是汪老板的电话。”

“我接汪老板的电话是谈业务。”

“谈业务还吵来吵去的?”

有些事还真瞒不了她,但张建中死都不能松口。“业务谈不来,彼此有分歧,各持己见,难免会吵来吵去。这有什么奇怪的?吵吵就是谈恋爱了?我还见你跟永强吵呢!你们怎么没有谈恋爱?”

外甥女叫了起来,说:“打住,你给我打住。你说谁都可以,但是,不能说他。人家传我跟他传得我都没脸见人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你不要再搞风搞雨啊!我姨丈调我去­妇­联,就是不让人家说闲话。”

张建中很认真地说:“我还是觉得,你适合在发展总公司,还是把你调回来更好一些,在­妇­联有­干­头。”

“调我回去可以,但不能让他当总经理。”

“我就是要他当总经理,让她直接领导你!”

外甥女笑了起来,说:“你这是气我。你并不是真要调我回总公司。”张建中以为把话题引开了,那知,她又兜了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就没跟汪老板在一起?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是我老婆,我跟汪老板并没有那种关系。还要我说什么?”

“我总觉得,你们可惜了。”

“你管别人的事好不好?你先管管自己的事行不行?你也该谈恋爱了。”

“我不谈,不在边陲镇谈。这里的人,我一个也看不上。我也要像你一样,找城里的人谈恋爱,要嫁也嫁城里的人。”

“这就是汪老板的思想,她是省城人,她要嫁也嫁省城的人。”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虽然不是省城的人,但我觉得,很多省城的人也比不上你。我姨丈快五十岁才当书记,你三十岁不到就当书记了。她看不上你,她会后悔的!”

“她要看上我也没用,我看不上她,我不喜欢她。”

外甥女喃喃:“我就是觉得可惜了,就是觉得可惜了。你们怎么不是一对儿呢!”

464满脑子龌龊

这时候,在省城,汪燕也在拼酒,却稳超胜券。生意谈成了,不管与国营企业谈,还是外资企业谈,还是民营企业谈,总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请吃饭,喝酒庆贺彼此合作成功。汪燕是可以不用喝得那么醉的,这一年多来,她招揽了几个能喝酒的手下,都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长相一般,酒量却非常了得。

不是招不到漂亮的女孩子,主要还是汪燕不喜欢身边的人比自己漂亮,众星捧月就要有众星捧月的架势,一个比一个漂亮,谁是星?谁是月?谁捧谁?二少爷就曾问她:“你身边那几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普遍?”

汪燕问:“你想打什么主意?想叫她们去当你的模特儿吗?想让她们脱光了画到床上去吗?”

二少爷急忙后撤,说:“想哪去了?想哪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坏心思。要画可以,什么时候,我有时间,任你画,想怎么画都可以,但是,别想找什么模特儿。”

“你有时间吗?”

“我为什么没时间?我没时间还不是为了养活你?你成天搞艺术,搞出什么名堂了?难怪大哥气你不成器,难怪三妹看不起你。”

“我搞不出名堂?我不成器?你是不是不怕丢人?你是不是不要脸?我拿你那些画去参展,立马就能打响!立马就能名扬天下!”

“好啊!好啊!你最好把也有你的那几张拿去参展。”

汪燕说的那几张,除了写实,二少爷还根据想像添涂了几笔,汪燕祼露的只是上身,下身却被一个背景遮住了,虽然看不清他的脸,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二少爷,或趴在汪燕身上,或抱住汪燕双腿,嘴脸的位置刚好在两条大腿交际的三角区。二少爷说是艺术,汪燕却说是黄|­色­*秽。

“你懂得屁!这是人最本质的流露。”

“流露吧!你就流露给全世界看吧!”汪燕说,“认识你的人知道是你,不认识的人,都会说,你老婆偷人!”

“跟你没法说!”

“我跟你才没法说!”

二少爷气鼓鼓地说:“我为你牺牲那么大,你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

“你牺牲什么了?”

“我为了你的名誉,把这些惊世之作都留在家里,宁愿自己不出名,都要包全你的名誉。”

汪燕冷笑两声,说:“你拿出去啊!你去参展啊!你看看能不能入围,看看组委会要不要你的?”

“这可是你的说,你不要怪我啊!”

“我不怪你,我怪你什么?”

“明天,明天,我就拿去参展,拿去香港、澳门的国际大赛上参展。”

“你不拿去是小狗!”

二少爷反而束手无策了,指着汪燕说:“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汪燕双手叉腰,说:“你这人好不好笑?说你一事无成,你说是为我作出了牺牲,现在不要你牺牲了,叫你拿那些惊世之作去参展,你又说欺人太甚。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嘴巴成天说艺术,说艺术是最高尚的,但你脑子里却充满肮脏。既然,那是艺术,就是一种美,不管画的是谁,就是你老婆,它也是一种美。

——你自己也不觉得艺术,你自己也觉得描绘的美会让人生发邪念,这本身有多龌龊?满脑子龌龊,你又能画出什么惊世之作?

——惊世倒是惊世,把自己老婆画得*秽下流,想不惊世都不行!

二少爷气得嘴­唇­直打哆嗦:“你也看不起我,连你也看不起我。”

“我很想看得起你,但是可能吗?”

“我一定要你改变,一定要你知道什么是艺术大师。”

汪燕很清楚他想­干­什么,说:“你是不是想找模特儿脱光了,也画那么一组画?我警告你,你敢那么做,我废了!”

“泼­妇­!泼­妇­!”

“我要不是泼­妇­,你还不借口你的狗屁艺术,把女人一个个招到家里来?”

汪燕不得不防着他,你不在家,他把女人招回来,你也不知道。所以,她不允许二少爷的口袋超过十块钱,她不允许二少爷迈出家门超过半小时。她专门请了一个男佣人守着他,寸步不移。

“你这是限制我的自由。”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能有什么自由?”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没有大哥的生意,你算什么?你以为,你做的生意是你的本事吗?那都是赵家的面子,人家才跟你做生意。”

“你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但是,像你这样的败家子,赵家面子再大,人家也不会理你。”

三小姐很看不过汪燕这么欺负二哥,假借找他谈事,把他约出去,偷偷往他口袋里塞钱,要他想去哪写生就去哪写生。那位尽忠尽职的男佣人一个电话,汪燕哪怕在天南地北,也立马飞回来。家还没回就闯进三小姐办公室,大声责问她想­干­什么?看着我不顺眼吗?想把我挤出赵家再找个新二嫂吗?

她说:“你以后少管你二哥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三小姐再厉害也被她吓得大气不敢出。

“你二哥就是个流氓无赖,正经事不­干­,成天打着搞艺术的幌子欺骗良家­妇­女,我那么对他,是为他好,你为你们赵家管着这条野公狗。你怂恿他,放任他,总有一天被人阉了。”

三小姐把原话转告大少爷,要他治治二嫂,她也太狂妄了。大少爷却摇着头说,你也别怪她。我倒觉得她这么做没什么不对。要怪也只能怪你二哥不争气,他要脚踏实地做点事,轮得到你二嫂教训他吗?

老实说,大少爷还是觉得汪燕挺帮得了手的。虽然,以前她表现得很卑贱。自从,当了赵家二少­奶­,她倒没行差踏错,一心一意帮赵家做成了一笔笔生意,说是靠赵家的面子,但没人做事,面子再大又有什么用?而且,她的­精­明也是大少爷始料不及的,她并非按班就部,只是与赵家的老客户合作,她还借用赵家的声誉,不断扩大生意范围,为赵家增加了不少计划外的生意。

大少爷说:“她管着二弟,至少说明她在乎他。”

三小姐说:“她是在乎赵家。”

“这并没什么区别!至少,我们赵家多了一个­干­事的人。”

汪燕并不觉得二少爷一无是处,不吵架的时候,他还是挺会关心人的,每次从外地回来,他总会去机场或车站接她,总会酸溜溜却让人很感动地捧着一束鲜花。他还会说她喜欢听的话。

——你真漂亮,像这束鲜花一样。

——这几天好想你哟!

——我发生,我一天比一天爱你了。知道吗?不是喜欢,是爱!

再看他站在北风下,被风吹得脸­色­苍白,嘴­唇­乌黑,汪燕再苦再累,也被他融化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是不是在家里­干­了什么坏事?”

“我是天天都在家里­干­坏事,天天都看你那些画像,天天都抱着你的画像睡觉。”

汪燕点头他的头额说:“说你满脑子乱七八糟,你还不承认。”

“我又不是对别人乱七八糟。”

回到家,她那些画像像开画展似的,摆满卧室四壁。

“你有没搞错?让人看见好看吗?”

二少爷帮她拉大衣,说:“这是在我们的卧室。”

“卧室就没人看了?”

“我不让任何人进来,佣人也不准进来。”二少爷把大衣挂在衣柱上。

“都收了!”

二少爷话里有话地说:“你不觉得,看着这些画像更有情趣吗?”

汪燕娇滴滴地骂道:“流氓,你好流氓!”

“你骂我流氓,我不流氓是不是太亏了?”

“我累了。”

“你可以不用动,躺在床上好好享受。”

二少爷把她抱起来,向大床走去。

465吃软饭的小白脸

汪燕还发现二少爷的另一个好,就是与世无争。他管你世界变成什么样,自己始料沉浸在他的艺术里。汪燕不让他画人体像,他就改画景物。成天不出门,只是呆在家里画静物画,两个苹果,一束花。假山倒影,水中画。

这样多好?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男人。汪燕闯荡这么些年,看透了男人,只要出息,在外面什么坏事都­干­,像大少爷对大嫂好不不得了,出差在外,左拥右抱,一个个水灵灵得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听说,他在外面还有二­奶­三­奶­,听说,二、三­奶­都生了孩子,其中一个还是男孩。哪知道什么时候,二、三­奶­一个反击,大嫂在赵家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偶尔,也会想起张建中,想他们生意上的合作,想他们有过的疯狂,想自己突然嫁给二少爷,他会不会痛苦?一个招呼也没打,分手的话也没有说。汪燕倒没觉得有什么痛苦,本来,她就没有给过他什么承诺,她始终说的是,他们只是一种合作,合作结束了,也就结束了,有必要说再见吗?

过了些日子,冷静下来想,倒觉得跟他挺合拍的,虽然有吵有闹,有意见分歧,做起正事来,却有一种说不清的默契。她想,如果,不是做了赵家二少­奶­,还跟他一起冒险走咸水货会不会闯出一片天地?

说心里话,按那时候的标准,还是很能赚钱的,还是可以过一种有钱人的生活。但是,融入赵氏家族,她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有钱人,才知道,纵使跟张建中走一百趟一千趟咸水货也很难达到那种高度。人家做一笔生意,简单得很,坐着喝杯咖啡,按按计算机,合同一签,就是几百万几千万。

张建中跟她再合拍,她也不想回到从前了。当二少­奶­多好,既满足了钱的欲/望,又能满足做生意赚大笔的惬意。

那次,山尾村的村长进省城看小倩,说张建中调回县城了,说张建中偶尔还回来跑一两趟咸水货,说张建中结婚了,新婚是县委副书记的女儿,汪燕心里便酸酸的,想你张建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自己见钱眼开呢!你却是见官眼开,想着傍岳父往上爬。

再想想,人是不是都这样,找不到依靠时,都说要靠自己,眼前有大树可傍的时候,又都想着往树上爬?

“那个女人漂亮吗?”

“听说很漂亮。”

汪燕笑了笑,装着开玩笑地说:“有我漂亮吗?”

村长不假思索地说:“没有,肯定没有。县城的女孩子怎么也没有省城的女孩子漂亮。”

汪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会儿想,张建中一定是对她失望了,才随便找个人嫁的,既然得不到爱情,就选择一条有利于仕途的路。一会儿又想,张建中真不是东西!幸好,先走了一步嫁了人,否则,他也会甩掉你,跟那个副书记的女儿结婚。

好些天,她心里总闷闷的不是滋味,谈生意左右不搭调,人家问她价格,她却说交货的时间,人家问她数量,她却说生产日子。

人家问她:“你没事吧?”

她说:“没事啊!有什么事?”

“要不要休息一下?理一理思路?”

“你思路不清吗?我们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人家无奈地摇头,问她有没有合作的诚意?她还是恍恍惚惚。

晚上,二少爷要跟她亲热,她一脚踢开他,说,你别烦我。二少爷问,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她说,看到你就烦。二少爷乖乖地不敢再碰她。只有谈艺术的时候,二少爷才敢顶撞她,不让她玷污他的艺术,此外,他总是迁就她。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又被汪燕摇醒了,贴着问,你不是想要我?二少爷睡眠惺忪,说,明天好不好?睡醒了好不好?她说不行,说现在就想要。他发现她真得很想,下面早湿得一塌糊涂。

汪燕把床头灯关了,把眼睛闭上,想像着闯进来的是那个丑小子。扭摆着,迎合着,却一点强烈的感觉也没有。

“你就不能用用劲?”

“用劲了,我用劲了。”

她皱了皱眉头,很不想听到身上这个男人的声音。你有张建中一半的力气多好?你有那丑小子的张狂多好,你就不能让我有一种撕裂的感觉?你就不能每一次进攻都让我生不欲死?

“狠一点,再狠一点。”

“你今晚怎么了?”

讨厌,你怎么这么讨厌?你就不能不说话?你就不能让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像里?他还停了,不动了。推了他一下,他说,他完了。有没有搞错?怎么那么窝囊?张建中哪一次表现都比你好,最差也要让我上两回天?

第二天,很想打电话给张建中,想他应该还用原来那个大哥大,按了号码,又觉得打电话给他有什么用?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算什么?不如直接去见他。也不知他会不会见自己?那次,跑到兴宁城去,他就没敢见自己。

或许,就是那时候,他已经心猿意马了。

如此想来,张建中还是一个挺不错的男人,一旦拿定主意,就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女人。

不这么想还好,一这么想,汪燕就觉得恶心。

呸,我呸。没有哪个男人是好的,张建中还年青,还不懂得*。他这样的男人,迟早会学坏,迟早会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或许,或许红旗都倒了!

她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认定张建中不是什么好男人。他之所以好,是呆在那个小地方,没见过世面。他之所以好,是自身的条件还不允许,爬到一定的高度,或许只是当个小局长,意志就不坚定了。

这么想,她倒为那个副书记的女儿感到悲哀,他依靠你,依靠你父亲得到了他需要的,就会背叛你,也可以说,是你一步步把他送到背叛你的路上。还是二少爷好,这样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男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有这样那样的不满足。

汪燕的心平静了,继续过她二少­奶­的日子,不钱多得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又能在生意场上搏弈得到成功的满足,回到家,还有一个乖男人,虽然,满脑子龌龊,但被自己控制得只能对自己龌龊。

不去想张建中的时候,却遇到了他。

那天上班,刚要迈进赵氏大厦,却见一辆破旧的车驶来,很吵杂地停在自己车边的位置,担心会不会刮花自己的车,回头一看,却见张建中从驾驶位上下来。他的脸很白,到底是调回县城了,不用成天在太阳底下晒,他用的脸白得很­干­净,但是,汪燕还是觉得他黑一点好,更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男人脸白有什么好?像吃软饭的小白脸。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不就是吃软饭的吗?靠老婆靠岳父。

张建中愣了一下,说:“这么巧?”

“找大哥?”

她知道,他一直都与赵氏走咸水货,不同以他们那时合作的是,赵氏家族不必费心往边陲镇跑,张建中用军车押运,直接把货运到省城。

“来那么多次,都没碰见你。”

“你想见我还不容易?不想见我而已。”

“现在是,越来越像阔太太了。”她还是喜欢穿那种松宽的衫裙,只是一眼就看出是那种名牌货,那个手袋也价格不菲。

“你觉得,我像结了婚的女人吗?”

“不是像不像,是的确嫁人了。”

汪燕似乎嗅到了一股醋味,开心地笑了笑。

466顶心顶肺

汪燕的高跟鞋踩得很响,靠得近了,身上散发出一缕好闻的淡淡的香水味。很显然,是那种进口的法国香水。

“听说,二少爷是搞艺术的。”

“好没出息的一个人,但是,没有铜臭味。”看汪燕那份得意,更像是赞自己的老公,“他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应该是你希望的吧?”

“这样才合拍,至少,我们不会有争执,他搞他的艺术,我帮他打理生意,各取所好,如果,两人都往一条道上挤,意见不同,成天吵来吵去,日子不知怎么过?”

进了大厦,保安见张建中与汪燕走在一起,只是看了看,并没说什么。

“你一点改变也没有,还是老样子。”

“不会吧?”

“我是说你这一身打扮,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小地方的人,气质就更不用说了。”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不踩我心里不舒服吗?你现在是赵家二少­奶­,我怎么也不能跟你比啊!”

“不是现在,以前,你也没法比。”汪燕说,“其实,你帮赵家走了那么多咸水货,赵家赚得盘满碟满,你也应该得到不少利益啊!怎么就不好好装点自己?车倒是开了,比我过去那辆还破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赚的钱并不是进自己的口袋,我只是给政府打工,为发展经济尽一分力。”

“你那叫发展经济?应该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脚吧?”

进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张建中问:“你几楼?”

“九楼。”

张建中按了自己去的八楼,又按九楼,抬头瞪着电梯上方显示到达某一楼层的显示灯。汪燕站在后面,双手交叉拎着手袋,抬头看着他的背脊,感觉这家伙比过去健壮了,应该更有劲了,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二少爷单薄得手无擒­鸡­之力,根本无与他比。

“听说,混得还不错,可以用军车押运咸水货了。”

“现在这种环境,不多想办法不行。”

“应该是岳父出的力吧?”

张建中只是笑笑。

“不谈谈你老婆?”

“有什么好谈的。”

“是长得丑啊,还是够刁蛮?我想,那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没几个是好侍候的。”

“还好吧!”

汪燕头一歪说:“你有一样改不了。”

“哪一样?”

“嘴硬!”

“当”一声,电梯停了下来,终于到了,门一开,张建中就往外窜,跟这个女人呆在一起,随时有爆血管的可能,句句话都顶心顶肺。你汪燕本来也不是那么势利小人啊?得逞了,当二少­奶­了,也没必要显摆吧?其实,不用说,我张建中也知道你乌­鸡­变凤凰啊!

怎么说彼此也有过那种一段吧?就算只是你说的合作关系,也算是好合好散啊!

“你急什么?等等我不行吗?”

“你不是去上一层吗?”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想先见见大哥谈点事。”

张建中停了下来,谦让地说:“你先。”

大少爷办公室门外坐着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员工,见他们走来,忙站起来,汪燕经过,她一言不发,却很礼貌地问张建中:“有预约吗?”

张建中把名片递给她,说:“预约过的。”

女员工看了看他的名片,见汪燕已经过去了,就客气地说:“张书记,请你等一等。”

张建中说:“我在这抽支烟。”

经常有在这里等约见的,边等边抽烟,因此,张建中掏出烟,女员工便把烟灰缸拿过来,放在张建中面前。汪燕走到门口,听女员工叫“张书记”心一跳,停了下来,很不相信走过来,抢过她手里的名片。

“还以为你当县委书记呢!跑来跑去,还是离不开那个穷地方!”

张建中有点忍无可忍了,说:“边陲镇是我的风水保地,我在那里成了兴宁县最年青的党委,最年青的副镇长,最年青的副书记,现在,又是最年青的党委书记,而且,是历年来最年青的。”

“边陲镇也是最边远,最贫穷的吧?没人去才要你去的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我这种能力强的人去改变落后面貌!”

“我拭目以待!”

“你绝对会失望!”

汪燕看了女员工一眼,咬了咬嘴­唇­,像是忍下一口气。

张建中笑呵呵地说:“有话你说啊!别忍着!”

“你还不是靠女人?吃软饭!”

甩下这一句,汪燕头也不回,推开大少爷办公室的门消失了。张建中这才看到胜利的曙光,立马被把回原形,手里拿的烟被攥得粉碎,不是没听过这种话,更难听的都听不过,也很有心理承受能力,但从汪燕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却出奇得大,胸脯胀得一起一伏。

——很了不起吗?你汪燕又靠什么?还是不是靠你那点姿­色­,还不是靠你床上那点本事?如果,把你以前的事,把你跟客户玩暧昧的历史告诉那傻乎乎的二少爷,他立马会休了你!

——吃软饭怎么了?吃软饭也是本事!你汪燕不是吃软饭?不是跟二少爷睡一张床,你能在赵氏家族得逞?那时候,你勾引大少爷,人家理都懒得理你。真不知二少爷怎么就把你当宝了,千人骑万人睡的*!

——罢了,罢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要为了她坏了自己的大事,你可是来求大少爷的,她可是赵氏家族一份子。

这么想,张建中忐忑不安起来,担心汪燕从中作梗坏了自己的计划。

五分钟后,汪燕从大少爷的办公室出来,本来是想多呆一会儿的,要张建中在外面站着等得腿软,然而,大少爷不让她拖时间,还没开口说话,他就叫她说得简短一点。

“我约了人。”

约了谁?还不是张建中吗?

汪燕假装倒水喝,问,大哥你要不要?大少爷说,不要。又催她,你一边喝一边说。水很烫,汪燕只是小呷一口,想吹一吹,大哥也不让,说,你回办公室再喝吧!所以,从办公室出来,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想你张建中不就帮赵氏家庭跑了几趟咸水货吗?赚了几个钱?貌似功劳也没我汪燕大吧?再说,我汪燕是你赵家人喝口水也不让?外人也不如了!

一出门,见张建中一副笑脸,就想把满肚子的气向他身上泼。

“笑什么笑?煮熟的猪头一样。”

张建中还是嘻皮笑脸,说:“不让笑,还要我哭啊!”

“你严肃点!”

“刚才就是太严肃,所以,向你赔礼道歉。”

汪燕脑子一乱,这家伙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这一会儿工夫怎么判若两人?不会是要打什么坏主意吧?她审视张建中。

刚才看过他,但目光不好在他脸上停留得太久,这会儿似乎找到理由了,定定地看,他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太过分,脸倒是白,但没有那种­奶­油的白,那鼻梁直直的,挺挺的,仿佛蕴藏着一股无可预知的力量。以前怎么没感觉到?不会是相随人走,有了岳父大人的依靠,那气势也上脸了吧?

“你别误会!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又那么碰巧遇上了,中午,请你吃午饭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里话,那里话,你现在不是二少­奶­了吗?想巴结巴结你。”

想重温旧梦吧?张建中,你那点小伎俩,别想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她想,我就应承你,看你怎么出丑!

“我怕你请不起!”

“一顿半顿还是请得起的。”

“不能报帐,要有诚意,自己掏腰包。”

“一言为定。等一会,我给你电话。”张建中想起了什么,“你大哥大没换号码吧?”

这话气得汪燕想一脚踢过去,这一年多,他竟然没试着打过你的电话!

467边陲镇有什么商机

一见张建中进门,大少爷便从大班椅上跳起来,大步迎上前,握着他的手说,坐,坐。张建中笑着说,打扰你了。大少爷说,不打扰,不打扰。又双手作揖说,恭喜了,恭喜了。张建中知道他是恭喜自己当了边陲镇委书记,忙说,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说着话,大少爷把张建中让到沙发上,自己也挨着坐下来,身子却前仰,忙着泡茶。茶叶已经放在茶壶里,只是往壶里倒水。这是大少爷的习惯,每个客人离开后,都把茶壶茶杯洗­干­净,然后,往壶里装茶叶,让客人有一种他已恭候多时的感觉。

“当了书记可不一样。”大少爷一边把第一泡茶倒来烫杯,一边说,“边陲镇就是你的地头了,以后,我们的合作就更方便了。”

“那是,那是,你大少爷就是把货都堆在镇府里,也没人收你的保管费。”

茶泡出来了,大少爷把茶倒进一个大口玻璃壶里,就见那茶水清澈得像洋酒,然后,才提起玻璃壶倒进比酒杯还小的杯里。

“试试,新开封的茶。”

大少爷喝茶很讲究,每一次来,都要观赏一遍他那五花八门的泡茶技巧。其实,张建中对茶一点认识也没有,李副书记偶尔也喝茶,但像一般人喝茶那样,用那种普遍的茶壶。张建中喝茶更简单,把茶叶直接放进喝水的大杯里,一边喝,一边吐茶末。至于,新开封的茶叶有什么不同,就更不懂了。但他还是要说好,说这­色­泽一看就舒服,就想喝,还装着小抿一口,巴嗒巴嗒嘴。

“好,好茶!”

他知道,大少爷的茶都是­精­品,香烟盒那么一小块,就要好几千。说是抽烟烧钱,这喝茶可不是喝血吗?

“你要到我那去,可没有这么好的茶侍候。”

大少爷以为他是客气话,说:“有机会,一定去,没好茶,我自己带,但生猛海鲜,你得管够!”

“如果,大少爷有那雅兴,我带你出海,吃自己钓上来的鱼,那才叫‘爽’。”

“我怕一条也钓不到,吃也吃不着。”

“你放心,保证有,不是石斑不要。”

“不会吧?我听说,石斑是深海鱼,在你们那钓得到?”

“我们那地理环境特殊,石斑多得是,气候好,风向对,想钓多少是多少。”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

大少爷“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可不像随口说说,你是想引诱我到你们那去吧?”

张建中也笑起来,说:“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听听话音就猜到我的意图了。”

——其实,你也别总这么忙。

——钱嘛!赚也赚不完,有时候也要休闲休闲。大城市大风光,你见得多了,看得腻了,哪天,到我们那个小地方走走,我们弄条小船出海,停在海中间,钓钓鱼,游游泳,看看海阔天空,平静平静心境。

“这主意倒是不错!但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张建中假装很惊讶地说:“这就是我的真正目的啊!”

“你到我这样,就是邀请我去边陲镇?”

“这不是邀请了你无数次,你都没去吗?现在,我当了土黄帝,为表示诚意,特意跑到省城来邀请你。”

“你这书记当得也太逍遥了,共/产党真该把你撤了。”

说完,大少爷又“哈哈”笑起来,张建中也跟着笑。这次到省城来,当然不只是邀请大少爷去边陲镇,你这点吸引力,能吸引他吗?一个生意人,真正能吸引他的还是商机。

边陲镇有什么商机?

——这次来,当然是希望大少爷给予我更多的支持。

——第一,我需要钱,是不是可以尽快走一批咸水货?我太需要了,完全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张建中摸了一下边陲镇的底,高书记比自己还狠,离开边陲镇前,把老底都掏空了。张建中离开那公司,只是把赢利那部分消化掉,高书记却把所有的钱都处理了,包括县里下拨的各项建设款,有的工程还没动,有的接近完工还没结算。你张建中一到位,首先就要拿钱来填这些坑。春节又快到了,大家的年终奖还要发,你新书记不可能比上一任不如吧?就算不超越上一任,也不能比上一任少啊!

虽然,打通了各种关系,县财政给予了一些支持,关系好的部门单位也量力而行给予了一点帮助,怀里还揣着原来那个公司带下来的几十万,却还是杯水车薪。

春节前,不走一批咸水货,这年真不知怎么过。

“没问题,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就算不走,凭我们的合作关系,我也可以先预支你三十万。”

“感谢,太感谢了!”

妈的,几乎跑掉腿,出去了李副书记的关系,县财政才给了十万,而且,还是带息的。现在的金融管理太混帐了,县财政从下面刮的钱,不是支持下面发展,反倒放起高利贷了。

“不过,我还是不希望预支。”

大少爷说:“上个月走的那一批货,还没完全消化呢!春节前走不走还要看市场。”

张建中也曾后悔,早知自己调去边陲镇,那批货就拖到现在才走了。

“理解,能理解。我是不想欠你大少爷的人情。这人情债,我怕还不起。”

“不用你还。”

说是这么说,生意人的钱是好赊的?虽然很无所谓的样子,人家给了你那么大的帮助,以后不可能不要你补偿,比如,压低你的价格,你还好意思咬紧牙关不松口吗?

不仅以此,张建中要走的下一步棋就被动了。

“第二呢?”大少爷问。

张建中底气没那么足了,说:“我希望大少爷能去我们那投资。”

大少爷笑了起来,说:“你这是把我当傻瓜,边陲镇有什么可投资的?走海鲜?卖咸鱼?我记得前任那个什么书记?动员三妹搞炼油基地。如果,是石油,那倒是个好主意。”

“所以,我诚恳地邀请你去边陲镇走一走,看一看,用你独特的眼光,寻找边陲镇潜在的商机。”

“这事就免谈了。”大少爷很­干­脆,说,“我们的合作还是保持原来的状况。边陲镇不会再有什么油水。”

张建中咬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搞旅游总可以吧?我们那里有丰富的海资源,沙滩是最好的沙滩,海水是最蓝的海水。现在的城市人不是都兴旅游吗?现在还往城市跑,过个三五年,兴趣肯定会变,肯定追求休闲,追求自然风光。我们边陲镇离省城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周末一两天的短线旅游,一定能吸引省城周边的游客。”

大少爷摇着头,像着张建中的腔调说:“第一,边陲镇的沙滩是不是最好的?海水是不是最蓝的?不能你说了算。第二,短线旅游即使会兴起,你的预测正确,但我投入的资金,三五年后才开始产生效益,你觉得划得来吗?我为什么不等休闲旅游的风气形成了,再投资?”

谈生意,谈投资,张建中根本不是大少爷的对手。

“你这是一厢情愿。你刚当书记,想大­干­一场,想出政绩,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只想自己得到好处,却不考虑别人的利益,生意人追求的是真金白银的利益,不是牺牲自己为你们官人创造政绩。”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谈到生意,大少爷一点不含糊,一点情面不给。本来,你们就是一种互利关系。大少爷见你张建中,谈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很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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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旅游是朝阳行业

张建中犹豫了一会,是不是可以通过汪燕改变大少爷的看法?很快,他就觉得太不实际,汪燕不坏你的事已经算幸运了,还希望她帮你?再说了,汪燕在大少爷面前有多少分量?她的话顶什么用?于是,他觉得没必要见她讨好她了。

生意人讲实际,我张建中也讲实际,省一顿饭钱是一顿。

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三小姐,既然见过大少爷,她肯定会知道,你跑到省城来跟她招呼也不打一个,似乎不够意思。毕竟,这咸水货生意还是直接跟她谈的。她那大小姐脾气,怪起你来,可不好受!

“请你吃饭吧!”

三小姐倒客气。

“不用,不用,家里忙,我要赶回去。”

“赶回去还打电话给我?不是想我请你吃饭还给我电话?”

张建中这才发现自己表错了情,人家把你当乞丐呢!

“你们多少人?我叫保安主管安排一下,我是没时间陪了,我现在不在省城。”

都玩这种骗人的伎俩,表面看似热情,但在省城也说不在省城。

细想想,三小姐也从没对你有过热情,咸水货走顺后,多是保安主任跟你接触,只是把货送到时,才露露面,或者到了吃饭的时候,请你吃顿饭。那都是中午,货到的时间不可能是下午,所以,吃的只是快餐,或在超市附近的中西餐厅,或直接叫外买吃盒饭。

赵氏家族的人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这天,三小姐刚好有事找大少爷,提起张建中急着要走一批货,三小姐便摇头说,这不是由他定的,想要我们走就走的。大少爷便说,他急等钱用,我答应了他,预付三十万过去,用你那边的钱吧!

三小姐并不同意,说:“不能没规矩。他急用钱是他的事。”

“长期合作的客户嘛!他遇到困难,我们帮帮他,还担心以后没有要他加倍奉还的机会?”

“难怪他直接跑来找你,知道我肯定不会给他。大哥,你就是心软。”

“我心软?”

“如果是我,先跟他谈好条件再预支。”

大少爷笑了笑,说:“有的人必须这么做,不能太仁慈,有的人却未必事事分得那么清楚,张建中属后一种人,他不会忘恩负义,他知恩图报,他欠了侬一点人情债,定会涌泉相报。”

“你跟他接触有多少时间?”三小姐很不以为然,“我跟他打交道的时间更多。他这个人,不求人的时候,老子天下第一,那种嚣张,你没见过。人家说暴发户嘴脸难看,他的嘴脸更难看!”

“你看的只是他的表面。”

三小姐不想跟大少爷争,意见分歧的时候,三小姐从没想要说服大哥,也不可能说服大哥,因此,总是听他的。此时,她却不服气地想,男人与女人的看法就是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如果,那次,张建中在水浸村的码头看到的是大少爷,或许不会那么无理,如果,那次阻止三小姐的不是张建中,她也不会那么气不过。­阴­差阳错,真正是­阴­差阳错,张建中看见三小姐就有一种莫名的不爽,三小姐见他那霸道的样子,就想刹他的威风。

都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三小姐还耿耿于怀,那次挖了个陷阱,他没踩下去,她就一直不爽,后来,他又找军车押运,她就更不爽。这家伙,坏点子怎么那么多?还是吃政府饭的呢!

“他还谈了一件事。”大少爷说,“想拉我去边陲镇投资。”

三小姐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说:“亏他想得出,那个破地方,偏远路不通,有什么投资价值。”

“不过,他的判断还是对的,现在旅游的人渐渐多了,这一块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拓展一下思路?看看能不能多一条发展路径?”

“大哥动心了?想去边陲镇搞旅游?”

大少爷说:“旅游是一个朝阳行业,当然,不是要去边陲镇。”

大哥大响了起来,声音是从三小姐的手袋发出来的。从沙发上拿起手袋,摸出大哥大,看了看,直接按了。

很快,又响起来,三小姐又看了看,又按了,嘴里说:“没完没了了。”

大少爷问:“怎么回事?”

“懒得接!”

“谁打来的?”

“不想见的人。”

大少爷似乎知道是谁了,问:“小钟吗?”

那个省委宣传部的小科长,有事没事总打电话进来。

“不是他还会是谁?”

大少爷知道小钟一直在追三小姐,这一年多来锲而不舍:“有时候,你也要应付一下。”

“也不是不应付,但他也太烦人了。”

大少爷把电话打了过去,说:“小钟啊!是,是。我是大哥,正跟三妹谈事呢!等一会她再打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三小姐见大少爷放下电话,很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可以答应他呢!”

“我答应他什么?我只是要你复他电话。”

“我不复!”

大少爷严厉了,说:“不要任­性­。”

三小姐跺着脚说:“你也知道的,我一点不喜欢他。”

“我没要你喜欢他啊!”

“那你还要我复他电话?”

“复他电话不等于喜欢他吧?就是跟他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是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总会让他产生幻想,总让他抱有希望。”

“那是他的事!”

“好,好。我去见他。”三小姐一手拿起茶几上的大哥大,一手拎起沙发上的手袋,说,“我今天就跟他表明态度,要他死了那份心。”

大少爷举着小茶杯儿正往嘴里凑,一听这话,小茶杯儿往茶几上一顿,说:“你怎么不听话?应付应付他很难吗?你自己一个不方便,可以拉个人陪你嘛!”

——小钟对我们赵氏怎么样?你不是不清楚,只要一句叫到,他就无条件支持。那次坠楼事件,不是他,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能搞定吗?花多少钱也未必搞得定。那次楼盘开业,没有他组织策划媒体进行跟踪宣传,会炒得那么热吗?虽然,花钱不是买通媒体,但,没有那么一个热心,全身心投入,会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吗?

——相比之下,应付一下有什么难?又没要你做出牺牲!

本来,三小姐还想改变主意的,一点后面这句话,心就酸了,抬起头看着大少爷,扯直嗓门问:“是不是必要的时候,也要我做出牺牲?”

大少爷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

“我就只是说说。”

“你不是随便说说,你说的是心里话,只要对赵氏家族有利,你什么都不在乎!我也不会在乎!”

“你看看,你看看,又任­性­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也不能不在乎你吧?你是谁?你是我亲妹。我会牺牲你吗?我牺牲自己也不会牺牲你。”大少爷拍拍她的后脑勺。不拍还好,这一拍,三小姐的眼泪反而流出来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眼泪也控制不住,说哭就哭。随你吧!你应付也好,不应付也好,你自己拿主意。”

大哥就会这一招,你是要我三小姐拿主意吗?你这么说,比强迫人还强迫人。三小姐擦着眼泪说:“我复他,回去就给他电话。”

小钟一接到三小姐的电话,高兴得声音都哆嗦了,说:“谈完了,你跟大哥谈完正事了?”

“没谈完还给你电话?”

“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跟大哥在谈话,要是知道,怎么也不会打扰你们。”

三小姐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小钟听出了她的不爽,问:“你怎么了?挨大哥骂了?”

不是你,大哥会骂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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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赵氏家族的傀儡

小钟与赵氏家族是老邻居,彼此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住在一幢大杂楼里,同用一个厨房,一个冲凉房。那时候,每层楼挤住着十几户人家,厨房一下子容不下那么多人,各家各户做饭就错开时间,大人小孩子洗澡就排队,小孩子上学要早睡早洗,这户人家的孩子洗好了,就叫下一户,男孩子三五人一起洗,洗完了女孩子再洗,男孩子不怕羞,洗澡不关门,女孩子把门关得紧紧的。男孩子光着ρi股回家,一边走,一边淘气打闹,有人摔倒了弄脏了,就回头敲门。

女孩子在里面大声叫:“流氓!臭流氓!”

三小姐不是最小的,声音却叫得最大,外面叫门的往往就是小钟。

他是楼道里个子长得最小最孱弱的,每次打闹都吃亏。谁也没想到,小钟却是孩子里最出息的,他比三小姐毕业早几年,随着上山下乡大军去农村当知青,第二年就考试上大学成了工农兵学员。

好多人都不知道,开始上大学的工农兵学员也要考试的,通过政审,根子正,苗子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在进校前,也要通过考试这一关,虽然,考试没有恢复高考那么严格。

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中期,出了个考试“零分英雄”,才取消了考试制度,当然,政审也更严格,凡是通过政审的直接就能成为工农兵学员,不管文化基础怎么样。

小钟是最后一批经过考试的工农兵学员,毕业那年才恢复高考,所以,大学生少之又少,分配工作就进了省委机关。

七八年一直没挪窝,外面的世界却完全不一样了。比如,恢复高考毕业的大学生更吃香,比如,赵氏家族迅速崛起。那次,去深圳出差,大都市的气息比省城还浓。也是那次出差,遇到了大少爷,彼此又有了联系。

回到省城,再见到三小姐,整个人就没了主张,三小姐对他冷也好,热也好,都改变不了他,都立志非三小姐不娶了。

大少爷笑着说,你那点想法我还不懂吗?你谁也不偏,保持中立,你只管追,追到了,我叫你一声妹夫,追不到,也别怪我。

大少爷笑着说,我还是有点偏向你的,但,我不会在三妹那里说一半句好话,你能不能追到她,就看你的本事了。

大少爷笑着说,死缠烂打很重要,女孩子就喜欢这种死缠着自己的人,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可能早活动了,只是,还要考验你的耐力。

小钟每一次都深受鼓舞,每一次都竭尽全力,利用各种关系为大少爷做事,他不计报酬,不搞官商勾结,他要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为赵氏赴汤蹈火,以实际行动感化三小姐。

每一次,他都认为三小姐就要被感动,每一次,又还差那么一点点。

三小姐说是要感谢他,说要请他吃饭,他总说不用,总说还是我请你吧!男孩子怎么好意思要女孩子请!他要让她知道,他看中的不是赵氏家族的钱,他要让她知道,他帮赵氏家族并不是想吃顿饭得到好处。

好几次,他对她说喜欢她,说跟她在一起是他人生一大乐事。

她说,她也是,跟谁在一起也没跟他在一起舒服,跟他在一起,仿佛又回去过去小孩子的时光,多天真无邪!

他想说,他跟她感受不一样,他感受的不是儿时那种天真无邪。但他说不出口,他怕说出口,把三小姐吓跑了。

女孩子嘛!又是三小姐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追她的人很多,你小钟只是其中的一个,而且,不可能是最优秀的那个,所以,你要有足够的耐心,只要她还愿意跟你相处,你才有机会让她知道,你是最爱她的那个。

三小姐很清楚自己不会喜欢小钟,他越追求她,她就越不喜欢。许多事是不用说也看得明白的,你小钟怎么会看不懂?你看不懂是不是智商有问题?你成天不计报酬帮大哥,就不知道大哥在利用你?你还是在省委机关工作的呢!这点都看不透,以后能有多大出息?

即使,我三小姐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了,你也只是赵氏家族的傀儡。三小姐怎么能喜欢这样的男人,虽然,她可以不靠男人,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不辨大是大非!

“我们一起吃晚饭好吗?”

“我这边还有事要忙!”这是拒绝他的最好理由。

“忙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晚上八点忙完了吗?”小钟说,“有时候,也要适当地休息休息,不懂得休息,就不懂得工作。”

“我不是不休息。经常忙得头晕眼花了,就在楼下散散步。”三小姐说,“你可以来陪我散散步吗?”

散步用不了多长时间,在街上蹓哒,你小钟也不能怎么样!但我又不没拒绝你,只是要忙的事太多而已。

“既然,你要散步,不如换一种形式,我只需要你陪我两个小时,八点到十点。保证不超时。”

这可不一定,说是两个小时,你总不可能一到两个小时就走人吧?

“我有一个朋友组织了一个舞会,每个人都要带舞伴,我想借你当我的舞伴。”

跳舞倒是一个不错的放松形式,但三小姐可不希望固定舞伴,特别是跟小钟固定。

小钟说:“都是媒体的朋友。”

这是他的优势,也知道,赵氏家族很需要媒体的帮助。

“你就找不到舞伴吗?媒体的女记者多得是。”

“我还真找不到,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合适。”

是合适,还是想在你的朋友面前炫耀?还是想让你的朋友起哄,把你不想说的话说出来?三小姐不想出现那样尴尬的场面,如果,小钟再借发挥。

“你大哥答应的。刚才,我给他电话,他答应的。”

三小姐叫了起来,说:“他答应你让他去,让他当你的舞伴!”

“我一直不想告诉你大哥答应我带你去的,我一直很有诚意地邀请你,你不想来,我才不得不说的,大哥都答应了,说明他准你假,不可以不用加班急着忙他交办的事。”

也不知动了那根神经,想起了大哥要她把三十万预付给张建中。

“我去可以,但不是一个人。”

小钟笑着问:“你不会是带一个男的来吧?”

“你别管!”

想想也不可能,自己把话都说清楚了,叫她来当自己的舞伴,她怎么会带男的来呢?小钟心里虽然有点不爽,但多个女孩子倒不是坏事,你以为那些人就一定带得来舞伴啊!

多一个均给他们!

三小姐打电话给张建中,问:“你在哪?”

张建中说:“在路上。”

“你回去了?”

“是的。”

“这么急着赶回去­干­什么?你不要那三十万吗?大哥要我预支给你。”

“我怎么带现金?转帐吧!”

“总得办个手续吧?”

前面的车减速,张建中也减速,车速不够,要挂档,但腾不出手来,忙踩离合,让车缓缓靠边。

三小姐问:“没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听见。”

突然窜出一辆单车,忙踩急刹。

“信号不好吗?”

张建中停了车,拉上手掣,说:“可以了,你说吧!”

“你不来办手续,我怎么把钱转给你?”

“还要办什么手续?”

“还能有什么手续?写借条啊!”

“你还怕我赖帐?”

“还用问吗?”

这不是故意刁难吗?但你还不能不忍,她一个不高兴,拖你十天八天,甚至一个月,你还真没她办法。

“好吧!好吧!我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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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我自愿,我非常荣幸

三小姐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把张建中截回来,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叫他陪自己去参加小钟那个舞会。反正就是觉得不能单独去,觉得自己也没有可能带得出手的人。带个女的去根本镇不住场,那些人想说什么还说什么,带个男的去,他们就不敢放肆了。

然而,三小姐身边的男人小钟几乎都认识,也知道他们与她三小姐没有那层关系。冒出个陌生人,让他弄不清底细,自己会减轻许多烦恼。

“你有没搞错?”张建中久久地看着三小姐,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说,“你三小姐经常参加这么高级的舞会,会没有舞伴?”

“我有没有舞伴不关你的事。”

“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跟你的舞伴吵架了,所以,拉我去充数。”张建中很有些无赖地说,“是不是要我去气气他?”

“我有说过要你去跳舞吗?”看到他那副模样,心里就来气,“我是叫你去当保镖。”

“保镖?也不用找到我吧?”

“你不是很能打吗?”

“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大少爷的司机也打得过我。”

“你是不想去?”三小姐像是还没看清楚那张预支款的借条,再次展开,低头看着。

“我不是不想去,但我这种小地方的人,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怕出你的丑,怕降低了你的身份。”

“你说的也对,算我考虑得不周到,算我什么也没说。”

张建中如释重负,说:“那我走了。”

“随便。”

张建中还没走出办公室,却见一只纸飞机从后面飞过来,飘落在自己前面,低头看,像是自己写的那张借条,捡起来,展开来看,果然就是那张借条。

“你这是……”他叫了起来。

三小姐很冷静,说:“我们不是很熟,凭什么要帮你?”

“大少爷答应的。”

“既然大哥答应,你应该叫他支付才是。”

张建中吞了一口唾沫,像是把直往上冒的火气忍了下去,别跟女人计较,她根本就是故意刁难,一直以为,她还记着你的恨呢!只是找不到机会,这会儿,你求上门,她还卡紧你脖子?

然而,你太需要这笔钱了。

小人!小人!

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帮你!”

三小姐脑袋侧了侧,耳朵对着他,问:“什么?我没听见。”

“我给你当一个晚上的保镖!”

三小姐斯条慢理地说:“我可没有强迫你。”

“没有,是我自愿的!”

“我可没看出你是自愿的。”

张建中咧嘴笑,比哭还难看,说:“看见了吧?我非常荣幸!”

三小姐想忍住不笑,还是没能忍住,忙背过身去。

你就得意吧!你就得逞吧!找着机会,我让你哭笑不得。张建中想,不是要参加舞会吗?肯定会有大把机会,那时候,可别怪我张建中。

三小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在舞会上,你要规规矩矩,否则,我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规矩,我肯定规矩。既然答应去了,我怎么会不听你指挥呢!”

三小姐看了看时间说,我现在要去做头发,你跟我去,把你的头发也弄弄,现在没人留你那种发型了。张建中说,我这发型有什么不好?挺自然的。

“你说自然就自然了?”

张建中突然意识到什么,不能不防着她,一个不小心随时会掉进她的陷阱:“你不要给我弄什么奇型怪状的发型,别回到边陲镇,人家以为我是阿飞流氓。回到兴宁县府大院,看门值班的不让我进。”

“知道你身份特殊,不会为难你的,只是把头发吹起来,打点摩丝。”

怎么吹怎么打摩丝,洗洗就恢复原形了。但张建中还是要强调,说:“说好的啊!不能动剪刀。”

“要不要签合同?”

“还有一点。”­干­脆把话挑明了,“做头发的钱,全部由你支付。”

“我没想要你支付。”

“还是先把话说清楚。”

“一看你这人就小气,一点不像男人。”

“没关系,你怎么说我都可以。”

你三小姐根本就瞧不起我,我才不那么傻,打肿脸充胖子,企图要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花一分钱!可以了吧?”

那你就折腾吧!保证这两点,你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你钱多得没处花!

张建中跟着三小姐从后门走出她那个大商场。在楼梯口遇到保安主管,打了个招呼,就见他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很怀疑,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了?三小姐对张建中的态度,他再清楚不过了,谈公事,她都懒得跟他打交道,这次貌似不是公事吧?

三小姐心里却有一种满足感,平时看不起他归看不起他,但要降服他,要他乖乖听自己的,根本不可能,这会儿,多好,让他当自己的保镖,那么低份的事他也愿意!

钱,有什么还是很有作用的!你张建中说你不在乎钱,说你赚钱是职责所在,是发展经济,但你不是也被钱压低了头压弯了腰吗?

“你去哪?”见张建中没跟过来,三小姐问。

“开车啊!”

“就你那辆破车,好意思开吗?上我的车。”三小姐把钥匙抛给他。接过钥匙,张建中问:“你就放心让我开你的车?”

“别忘了,你是保镖!”

开门上车,车里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水味,座位上还有抱垫,一个个都嵌着小白兔的图案。好笑,幼稚,把这当闺房了?张建中摸烟,找打火机,点上一支烟,让这车里几天都散不了烟草味。

“咯咯。”三小姐在车外敲窗。

“有话上车说啊!”

三小姐还站在外面敲,张建中弄明白了,原来隔着窗,她听不见他说话,就把找打火机的手抽出来,寻找开窗的按键,后排座位的窗反到开了。

“你上车啊!”后窗开了,声音也能传出去。

三小姐说:“你过来给我开门。”

“你自己不会开啊!”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还真当回事了?还要我张建中低头哈腰给你开车门?张建中还坐在座位上,侧身伸手,抓住门把从里面往外推。三小姐忙往后退了几步。

“可以上车了吧?”

“你要是当保镖,早就被人炒了。”

张建中嘻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业余的吗?服务质量当然没那么好!”

三小姐不得不上车,“嘭”一声关上车门。

“你不要那么用劲好不好?要爱护公共财产。”

“这是我的私人财产。”

“忘了,忘了。原来是赵氏家族三小姐。我还以为这车是公家的呢!”

三小姐见他坐在座位上动来动去,问:“你生痔疮啊?坐都不不稳了?快开车!”

张建中把烟摸了出来,笑嘻嘻地说:“等我点着烟再说。”

说着,抽出一支烟刁在嘴上,打火机还没摸出来,三小姐手一伸,把烟扯了下来。

“不准在车上吸烟。”

“我这人有个臭毛病,不把烟点着,不吸两口,不会开车。”

话还没说完,三小姐又把他手里的烟盒也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张建中想伸手抢,又缩回手,这种女人你可碰不得,没事还找茬呢!碰碰她更无理取闹。

“从现在开始,不准吸烟。”

“你只是请保镖,又没说不准吸烟。”

“我请的保镖,决不准吸烟。”

“你也太难侍候了!”

三小姐开了车窗,手一扬,把张建中那盒烟扔了出去。

“别啊!你别啊!”那盒烟才抽了几支,几乎还是满的,真想下车去捡,但又不想在三小姐面前太没面子。

“开车!”

张建中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

471你不要玩得太尽

打火,踩离合。这离合哪去了?张建中踩了几脚都踩空了,就侧侧头往下瞄,看离合在哪?

三小姐问:“又­干­什么?”

张建中没理她,他意识到,这是自动波,根本没有离合。挂档。虽然没开过自动波的车,但也听说过,这种车前进只有一个档,快慢全靠油门控制,油加得多就快,没加得少就慢。张建中很顺手就抓住了挂档杆,准备往前推,才发现,应该往后扳,然而,那里有好几个档,不知哪个是前进?哪个是后退?

“哪个档是前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

“没开过自动波?”

一听她说话的口气,肺都要气炸了。自动波很不了起吗?你去边陲镇跑跑山路?你去乡下跑跑机耕路?看是你的自动波好用,还是我的手波吉普好用?

“你这种车不适合跑山路。”

“也不适合你这种人开。”

“是的,是的。我提个建议好不好?”

“不好。”三小姐清楚得很,肯定不是好建议。

“不好我也要说。”嘴长在我这,你不要说就不说了?张建中说,“还是开我那辆车去吧!见山过山,见水过水。”

“很好笑吗?”三小姐冷冰冰的,说:“你拿出点诚意好不好?别再闹行不行?记住了。这几个是什么档位。”

也就那么几个档位,张建中听一遍就记住了。车动起来,真别说,这自动波就是不一样,不用踩离合省事许多,这进口车就是不一样,打方向盘一点不费劲。

张建中还发现,跟女孩子去做头发非常烦,三小姐只是洗一洗,吹一吹,也花了两个多小时,那个娘娘腔的发型师屁话又多,一边给三小姐洗发,一边问,你是不是剪一剪?你是不是拉拉直?你是不是染一染?接着又给她介绍护发素,说她的发质还可以,用了他的护发素就更飘逸。三小姐闭上眼睛很享受他的洗挠,还有问必答。

你不跟他说话不行吗?你给他个一问三不应,看他还说不说?张建中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像三小姐这样强势的女人,喜欢的就是这种男人,喜欢听的就是这种娘娘腔。­性­格互补嘛!

娘娘腔问:“他是你的男朋友?”

三小姐反问他:“你说像吗?”

“一看就知道,是你的马仔。”

张建中真想弄清楚,你从哪看出来了?虽然,她是赵家三小姐,但他们也是合作伙伴。

三小姐得意洋洋,问:“你是什么看出来的?”

那娘娘腔还认真了,走到张建中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张建中,还推开他的发型师,用手摆正他的脑袋,摇晃着头,左看右看。

“你看他那眉毛,浓是够浓了,最多也就当个保镖。”娘娘腔又捏了捏张建中的肩说,“肌­肉­倒是有一种,但想当保镖还差得远了。”

三小姐“咯咯”笑,说:“准,太准了。你会看相?你会摸骨?”

娘娘腔说:“样样都会一点。”

张建中说:“你给三小姐摸摸。”

三小姐脸一拉,说:“没你说话的份。”

娘娘腔对着镜子里的张建中说:“你这人好坏,怎么可以乱摸女孩子呢!”

“你摸得还少啊!那脑袋都被你摸得馊了。你摸摸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喜欢男人吗?”

娘娘腔说:“我呸!人家是纯爷们!”

三小姐也忍不住笑起来,离开那个发型屋时,她对张建中说,你可真够尖酸刻薄的。张建中说,你说的不是实话吗?三小姐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是实话?张建中说,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还吊着兰花指。他装扮着娘娘腔的调调说,三小姐,你好讨厌!

“好了,好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会起­鸡­皮疙瘩?我看你挺享受的。”

“你才享受。”

“你不享受,还跟他说得没完没了?”

“他那嘴不停,想不理他都不行。”三小姐问,“你说,是不是发型师都有这毛病?”

“一点不奇怪,成天跟你们这些女顾客打交道,潜移默化,不娘太怪呢!”

“跟你弄头发的那个就没有。”

两人同时意识到什么,猛地弹开几尺远。

三小姐说:“我跟你很熟啊?”

张建中也说:“我跟你好像也不熟吧?”

三小姐一甩头,“哼”一声,快步向前走,脚下踩得“咯咯”响。

停车场离那发型屋有一段的距离,要穿过一条街。那条街有一个购物中心,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张建中发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回头率非常高,心里便骂那些回头的人没出息,你们刚从监狱放出来?没见过母的?

虽然,也承认三小姐漂亮,但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如果,知道她心有多狠,保准你们没命地逃。就像,就像从后面看到一个身材很好的女孩子,想像她有多漂亮,一旦快步赶上前,发现她丑陋无比,恶心得会把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看你呢!”三小姐喜滋滋地说。

张建中这才如梦初醒,那发型师把他的头发弄成什么样了?三小姐说,把他的头发都梳起来。发型师却嫌太长,要剪短一点。张建中当然不让,谁知你会剪短到什么程度?现在狗啃似的参差不齐,反倒是时髦,他张建中可时髦不起。后来,一人让一步,头发不剪,却用摩丝打起来,弄得脑袋足有一尺多长。

张建中看着镜子嚷嚷:“这不成外星人了?”

发型师却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式。”

三小姐说:“好好,这才够杀气,才像我的保镖。”

张建中开始还很不愿意,但一想,去见的都是你三小姐的人,你带个外星人不嫌丢脸,我还怕什么?舞会一结束,水一洗,头发恢复原形,回去到边陲镇,我还是张建中。

这会儿,几乎把街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张建中走得比三小姐还快,想快点钻进车里逃避这种尴尬。

“你等一等。”三小姐在后面叫。

听你的才怪呢!

“你站住,站住!”

张建中已经拐弯了,这家伙,知道廉耻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三小姐还不解恨,拿出大哥大给张建中电话。

“你回来。”

“你别想!”

“购物中心上面有一个西餐厅,我们在那里吃晚饭。”

“我不吃,你打包给我就行了。”

“是不是还要我打电话叫人马上把那三十万转给你?”

张建中愣了一下,英雄气短啊!

他再次出现时,逗得三小姐差点没笑起来,这家伙穷途末路,竟脱了外衣扣在脑袋上。

“你这是­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张建中才懒得理她。

“你这么进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小偷。”

果然,有两个穿着制服巡查的保安走了过来。张建中只好把衣服拿下来,四周的人像看到怪物似的,“哇”一声惊叫,退后了好几步。两个保安也往后退,一支手忙抓住别在腰间的警棍。

“你看看你,把别人都吓着了。”三小姐说,“藏着掖着­干­什么?花了那么多钱弄的头,让大家看看有什么!”

张建中看见不远就是电梯,忙向电梯跑去,打了摩丝的头发真够坚挺的,直竖着一动不动。

“我们买了东西再上去。”

“买什么?”

“给你买衣服啊!”

“我用你假好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这是要我转一圈购物中心,妈的,我这副模样跟着你,还不像你牵的一只宠物?

“我们有协议的。”

“什么协议?”

“你是我的保镖,你就要听我的。”

张建中忍无可忍了,说:“你不要玩得太尽。”

“你自己愿意的,这发型也是你同意弄得。”

472给我滚远点

张建中不再跟她斗嘴,问保安,洗手间在哪里?

三小姐说:“你敢洗!”

张建中说:“我就洗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很简单,我们一拍两散!”

“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张建中说,“我就是在街上乞,都不要你那三十万。”

三小姐竖着大拇指,说:“有骨气!我非常佩服你!”

说着,腰肢一扭,朝购物中心大门走去。张建中心儿一跳,妈的,她那腰肢一扭,还挺有女人味的。但他马上又回到了现实。

“你走,走快点,我不拦你!”

其实,三小姐给他买衣服是真,看那家伙穿得那么普遍,怎么可以陪自己去参加舞会?然而,把弄得像外星人一样只是耍耍他,要他到购物中心转一转出出丑,你不是挺串的吗?我就不信杀不住你那股嚣张气焰?

他这一发火,三小姐还有点不好收拾了。但她也绝不能回头,你去洗就去洗,我当不知道!

见她推门出去,张建中也犹豫了一会,不知是去洗手间,还是要跟上去?这丑也出得差不多了,半途而废是不是太亏了?妈的,你忍一忍不行?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但想到在舞会上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他就不再忍了。好歹你张建中也是一个当官的,就算是最小的书记,但也是书记,边陲镇好几万人都听你指挥呢!你怎么可能栽在她手里!

他坚定了,我也得有自己的底线,不能总是一味迁就。

又把外衣扣在头上,向二楼的洗手间走去,我就不信你三小姐会扬长而去?你费了那么大的劲,要我张建中给你当保镖充门面,同样也不希望半途而废!

张建中想清楚这一点,才发现自己太傻太弱智,你需要三十万,她也需要你充门面,这是互利关系。她要能找到更好的人选,也不会找你了。她跟你在一起也不爽,有得选择是不会找你张建中的。

当然,没有那三十万,她也知道,我绝对不会答应她。

差点钻进女洗手间,幸好,有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孩子从里面出来,张建中才刹住脚步,才抬头看了看门上看的示意牌。时髦的女孩子还是吓了一跳,看流氓似的看着他,看见他比自己更前卫,她反倒不慌了,眼里反而流露出羡慕。

张建中在心里说,我跟你可不是一路的!这么说,就进了男洗手间,一把扭开洗手盆上的水龙头,且扭到最大的水量,头一低,“哗哗”洗起来。满手的油腻,那个发型师也真舍得下本钱,打了那么多摩丝。

大哥大响了起来。

肯定是三小姐打进来的,就知道你舍不得走远,让它响个够,太懒得理你呢!其实,也腾不出手来接。

然而,这一响,进出厕所的人都左看右看,最后发现这个用洗手间的水洗头的人竟是个有钱人!那时候,大哥大可是稀罕物,是身份的象征。

终于,洗­干­净了。

站在镜子前看,你张建中还是张建中,除了衣领洗了,并没什么变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外走。

三小姐的确没走完,在购物中心门口等了一会,见出入的目光总往她身上瞟,就又往前走,想回到车上等张建中,又担心他真气了,不再理她,出了大门就打的离开,于是,只走到街的拐角就停了下来,注视着张建中有没有出来。

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影,就打他大哥大,没有接,想他肯定在摆谱,想自己是不是太傻,还主动给他电话,就算他不想摆谱也要摆了!

想想今天把张建中整的,虽然,还有点遗撼,却也够可以了。怎么说他也是镇委书记,被你耍得团团转,几乎一点自尊也没有!

这还没完呢!舞会上还有你好瞧的呢!

她想,还要约法三章。

舞会上,他必须听从她的。当然,她也不会很过份,只要你不跟我斗嘴,我就不会过份!你扮演的不是保镖,是一个很大气的男朋友,这总可以吧!

然而,然而,自己怎么开不了这口?这个臭小子,太便宜他了,他还不更嚣张?

只顾想这事了,一点没提防会有两个鼠眉鼠眼的人悄悄靠近自己,其中一个家伙向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便猛扑上来,一把抢过她的大哥大就跑。三小姐愣了一下,另一个家伙又扑过来抢她的手袋。

一个本能反应,紧紧抓住手袋的提手,就被拖出好几步。

“抢东西!抢东西!”三小姐大声叫,以为周边的人手伸出援助之手,那想到,这一喊,反而把周边的人吓跑了,一个个事不关己,跑得比抢她大哥大的人还快。

“抢东西!抢东西!”三小姐还叫,还紧紧地抓住手袋的提手。那个家伙拼命扯,气势汹汹地说:“放手,你放手!”

三小姐是那种软弱的女孩子?

“打劫了,打劫了!”

“死三八!”那家伙腾出一支手,攥拳就往她脸上打来,三小姐只觉眼前一黑,一阵风吹来,就听见“唉哟”一声惨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挨了打的惨叫声?

又是一声惨叫。

肯定不是自己的,睁开眼睛看,却见那家伙倒在地上。

“光天化日竟敢当街抢东西!”

是张建中,三小姐喜出望外。

没想到的是,抢了她大哥大的家伙见同伙被打,竟折了回来,手里还拿着打大哥大,像拿着一块砖头。

“你少管闲事!”

张建中一甩湿漉漉的头,说:“这闲事我就管了!”

“你没死过!”

“死过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大佬,做倒他。”那个被打倒在地的家伙爬了起来,与大佬成合围之势,向张建中迫近。

三小姐左右看看,街上的人竟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各走各的,好热闹的人,也躲得远远的,就是购物中心那两个穿制服的保安,也只是站在大门口,攥着警棍,像是歹徒不在购物中心闹事,就与他们无关。

大佬举着大哥大扑上来,另一个家伙也从另一侧扑过来,张建中往后退,拉了一把呆站在那里的三小姐。

“你走开!”拉得很用劲,把三小姐一下子拉到他身后。两人继续推进,依然形成左右夹击。张建中再不能退了,三小姐已经拦住他的退路。虽然,还可以绕开三小姐,但这一绕,三小姐反而会成为他们袭击的目标。

只有迎上去,张建中向那个大佬扑过去,他没想到张建中会扑得那么猛,退后半步,就是这半步,张建中转了向,找软柿子捏,一拳砸那个一点也没防备的家伙脸上。

又是“唉哟”一声。

声音未落,张建中飞起一脚,差点打在扑向自己的大佬身上,他又是一个小退步,张建中收脚的同时,身子一转,那收回的脚成了向前跨步,又进攻那个挨了打的家伙。一来二去,那家伙已经满脸喷血,气得大佬“哇哇”叫,再不被你张建中糊弄了,一个进步,手里的大哥大便像砖头砸下来。

张建中知道被打那家伙一时缓不过来,全身心对付大佬,但看他那架势,也懂几下散手,手里又握着大哥大,别说砸在脑袋上,就是砸在拦阻他的胳膊也够呛。

张建中只好侧身退,一边对三小姐吼:“你躺远点!”大哥大还是砸了下来,张建中脑袋一偏,砸在左肩上,再一收,又往脸上砸。

三小姐不仅不躲退,还扬起手里的手袋甩过来。你凑什么热闹?我需要你帮吗?你手无擒­鸡­之力,不知道是越帮越忙吗?你躲远一点,我有退路,有迂回的空间,反而能打倒他啊!

473碍手碍脚

张建中只能用手挡,刚才挨了一家伙的左肩还发麻,只能出右手,右手一托,又挨了一下,如果说,左肩挨那一下太突然,这右手挨的一下是有准备的,是可以进攻的,但三小姐扑上来,碰了他一下,身子一晃,反而起不了脚了。

大佬还是退了一步,躲开三小姐甩过来的手袋。

彼此按兵不动,目光对峙。

片刻喘息,对方更有利,因为那个挨打的家伙缓过神,从兜出掏出一把弹簧刀,“当”一声,弹开来,寒光一闪。那大佬连连得手,气势也更盛。

“你别在这捣乱!”张建中猛推三小姐一把,推得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滚远点你!”

“我在帮你!”

“你帮我还是帮他们?”

“不是我帮你,他早打倒你了。”

三小姐很委屈,不是我甩过去那个手袋,你张建中的脑袋早被他砸得稀八烂了。张建中又上前推了她一把,要她滚远一点。刚才推那一把三小姐还不知道他推自己哪?这次却清楚很不能再清楚,他竟推她的胸!

“你流氓!”

“我流什么氓?”张建中根本不知道,“这里没你的事,别碍手碍脚。”

两人又扑上来了,一左一右。

张建中又感觉被B到悬崖没有退路,只有进攻。这次不同的是,彼此间有一段距离,他可以反扑。在反扑中让自己与三小姐有一段距离,空出一点退路。

还是冲向那大佬,不再是虚晃,相比那个拿弹簧刀的家伙,他反而是软柿子。那大佬却会错意,以为张建中又玩指东打西,一点退防的想法也没有,何况,刚才交手你张建中又处于下风。

手里的大哥大还是他的武器,还是朝脸砸来,突见张建中一闪,以为又要转向了,便直打改横扫,不管张建中转不转向也在他袭击的范围内。张建中出手了,拦住他横扫过来的手,又顺着他缩手蓄势再击之际,蛇样缠上去,另一支手却发力击打。那大佬反应也快,护着自己门面的手一拦,再一击。

这一拦一击,一气呵成,张建中出击的手无法收回,貌似只能撤回缠上去的手护防,然而,他没撤,直接往对方的脸推去。彼此都出击,彼此都无不防守,就看谁先被击中。张建中击打的距离明显要近,大佬进攻的手还没到,腮帮就被击中了。

身子稍往后仰,就是这个后仰,手短了半寸,即使打中张建中也显无力,张建中还没停,击打脸部的手一翻,下面的肘跟上,狠击大佬胸脯,就见他往后退了两步,立足未稳,张建中飞起的脚又到了,腹部挨了一家伙。

动作之快之连贯,外人根本看不清,拿着弹簧刀的家伙,还担心一阵混战出刀会伤了自己人,站在那里发呆,却见大佬倒了下去。回过神来,张建中已到眼前,还没做出反应,拿刀的手一麻,“咣当”一声,弹簧刀掉在地上,便只有抱着脑袋挨打的份了。

大佬挨了那几下那会服气,从地上爬起就冲过来,张建中后脑勺似乎长有眼,没等他近前,一个后踢腿。很显然,挨了打的大佬反应没那么快了,胸口被踢个正着,硬撑着没让自己动,张建中那脚悬空一收,又踢了出来。这次踢得更高,打在脸上,鼻血牙血都涌了出来,又“轰”一声倒下去。

张建中飞起那脚落地,人便八平马站定,扫一眼那个不懈一击的家伙,再扫一眼重重倒地的大佬,仿佛谁爬起来就进攻谁。

“来啊!你们谁上谁死!”

大佬冲着同伙嚷:“你上!”

同伙说:“他太厉害了!”

三小姐欢欣雀跃,跑过来捡起自己的手袋,又对大佬说:“把大哥大还给我。”

大佬手一伸,说:“给你!”

三小姐就要去拿,张建中忙喝住她:“小心!”

话音落未,大佬便扑了过去。他四肢着地,这一扑如饿虎扑食,三小姐还没反应过来,张建中也到了,双掌出击,还在空中的大佬被他击出几丈远。

——好!好!

躲在远处看热闹人丛中有人大声叫。

——英雄!

——大侠!

竟有人带头鼓掌。掌声热烈且经久不息。

有用吗?

如果,那两个家伙得手,你们是不是也叫“好”,也鼓掌?

人情冷漠!

道德滑坡!

雷锋­精­神年年讲,年年提倡,却一年不如一年!

都说坏人多了,治安乱了,好人一天天少,正不压邪,坏人还不猖狂?

小钟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三小姐什么时候可以到?说他在门口等她。三小姐说,不用等,说她识路可以去。小钟听出她心神不定,问,你没事吧?三小姐说,我没事!她看了张建中一眼,又说,我能有什么事!

小钟这边要给她制造一个意外惊喜,这天,是三小姐的生日,她肯定忘了。他要朋友组织一个舞会,他要在舞会上邀请她跳第一支舞,然后,要朋友把灯熄了,然后推上一个大型的生日蛋糕。

他不敢事先向三小姐透露半点信息,心里清楚,三小姐不需要这种浪漫,甚至于,这种浪漫会把她吓跑。

一切准备就绪。那是在某家报社的舞厅。那时候,跳舞成了一种高雅的时尚,仿佛文化人都应该会跳舞,许多机关、单位都有舞厅,领导们都带头学跳交谊舞,报社这样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更是首当其中。

报社领导说:“小钟科长是我们的领导啊!用吧!用吧!你借用我们的舞厅是我们的荣幸啊!”

三小姐并没告诉他到的时间,又故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但小钟还是在楼下等她,一见她的车驶进来,便迎了上去,以为是她自己开车,忙往驾驶员的车门走去,却从前面的拦风玻璃看见三小姐坐在副驾驶位上,忙又绕到这边来。

“终于把你等来了。”他帮三小姐开车门。

张建中还坐在驾驶位上,对三小姐说:“我在车上等你。”

三小姐问:“你怎么不上去?”

“我上去­干­什么?”

这貌似不是保镖­干­的事吧?张建中见那小钟穿着西服,系着领带,还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就知道把三小姐交给这个男人,他这业余保镖也该喘口气了。

小钟透过玻璃看了张建中一眼,问:“什么时候请的司机?”

三小姐却说:“我带来的舞伴。”

小钟愣了一下,说:“我不是告诉你,要你当我的舞伴吗?”

“我同意了吗?”

“但,但你也没反对啊!”

“所以,我才要自带舞伴。”三小姐又冲着张建中说,“快下车!”

张建中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三小姐是要我来气你那小子,肯定是两人吵嘴了,三小姐想要他吃醋。嘿嘿,你别想我会配合你。

“你不是要我当保镖吗?刚才,我保护了你一回,现在,交给这种先生了。一看,他就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绅士。”

三小姐不理张建中了,推着小钟说,你先上去,叫你不用等我,你跑下来等我­干­什么?上面那么多女孩子,那么多舞伴,你先跟她跳着!小钟说,我们一起上去。又说,你怎么可以把保镖也叫上去呢!他们那么粗鲁,懂什么跳舞?张建中见他们在那拉拉扯扯,心情非常好!

三小姐这个太蛮不讲理,刚才那一架打得一点不值,明明是她碍手碍脚,自己才挨了几下,她倒好,不领情还说她也出了一把力,说正是因为她甩出手袋,打中那个家伙,才为张建中赢得时间,张建中才转败为胜!

这会儿,你还想要我帮你?拿我当挡箭牌刺激那小子,太没门了!

474车轮大战

看着他们进了门,张建中从车上下来,点着一支烟吸着,想三小姐还真够舍得下本钱的,刚才还带他去买了一套西服,说是这样才配得上她。西服倒是挺不错,就是裹得紧,像是绑手绑脚。

“这钱可是你花的啊!不能在那三十万里扣。”张建中一再强调。

现在,他知道了,她打扮自己是来气那个四眼仔。这三小姐也太那个了,你阳光点行不行?一天不气气人就不舒服,就睡不着了?你气我张建中,那是因为我乡下人没本事!那四眼倒像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有省城人气质的人,配你三小姐也不过啊!

这么想,他觉得三小姐与那四眼应该有点关系,否则,有必要气他吗?不上心会想让他心里难受吗?

张建中发现自己有点傻,你呆在这里扮司机保镖,并不是三小姐的本意啊!她的本意貌似是要你假扮她的舞伴男朋友吧?你应该好人做到底,做戏做全套,让她想向四眼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甩掉大半截烟,张建中走进那个门,虽然不知道舞厅在哪里,但跟着音乐声走,很快就知道舞厅在五楼顶层。

三小姐和四眼似乎也刚到,没跳舞的人跟他们打招呼,跳舞的也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有人便提议,让小钟科长和三小姐跳一支舞。

早有预谋。跳舞的人马上把舞池让了出来,有人站在舞池边,有人坐在靠墻的沙发上,一起鼓掌起哄。

——跳一个!

——王子与公主跳一个!

舞池并不大,也就二十几平米,灯光很朦胧,旋转着,五颜六­色­。小钟很感激兄弟们的配合,向三小姐做出很绅士的邀请,腰微弯,头一低,一手放在胸前,一手伸给三小姐。

张建中却挤进舞池,说:“等一等!”

大家一惊,不知这人是何方神仙?只见他也穿着笔挺的西服,虽然没系领带,衣领处露出雪白的衫衬,让斯文中多了几分随意,而这种随意,显示出他并不是那种呆板的人。

果然,他嘴角挂着一丝不羁却温和的微笑。

“应该与我和三小姐跳第一支舞。”张建中对三小姐说,“不是吗?”

小钟说:“你有什么资格?”

“我没有资格,你得问三小姐,她要我来当她的舞伴。”

“应该是当她的司机吧?”

张建中弹了弹西服的前襟,说:“你觉得,我像司机吗?”

“你就是司机!”

张建中不跟他争执,托起三小姐的手。

舞厅出现片刻沉默,很快,又响起议论。

——这人是谁?

——肯定不是司机!

——不会是三小姐的男朋友吧?

——应该不会。

——怎么不会?小钟科长肯定不是三小姐的男朋友,貌似他只是暗恋三小姐。

“音乐。”张建中不知道DJ房在哪,冲着自己想像的方向大声叫。

DJ不可能听他的,好久都没有音乐。

“你,你不要捣乱!”小钟有点咬牙切齿。

张建中视而不见,说:“不跳更好。”又对三小姐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别影响别人跳舞。”三小姐很听话,先走下舞池,朝一张靠边的沙发走去。

那是一个短沙发,只容得下一个人,三小姐坐下去,张建中却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扶手上。三小姐翻了他一眼。他悄声说:“这正是你希望的吧!”

小钟气急败坏,举起双手在舞池跳:“音乐,放音乐,跳舞,大家跳舞。”

张建中多少有些挖苦三小姐的意思,说:“你看把他气的,在我的默契配合下,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胆子真够大的!”

“有你给我撑腰,我没有什么不敢­干­的,你要我大闹这舞会,我也够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会跳舞。”

“你太小看我了,要不,我们跳一曲。”

“好啊!跳一曲。”

张建中压住她的肩,不让她起来,说:“现在舞池人太多,根本无法发挥我的水平,还是让他们跳吧!”

“你就别嘴硬了。”三小姐说,“你一抓我的手,就知道你不会跳,就算会跳,水平也很差。”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可是,没人敢放音乐!”

的确,他只停留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水平,刚才,只是头脑发热,只想着阻止他们,把那四眼气晕,把他们的误会搞得更大,看你三小姐怎么收拾这残局?

看样子,这会儿,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等你无法在四眼面前说清楚我张建中跟你的关系,你就知道我的­阴­谋大大的。

“这位怎么称呼?”有人问,显然,是代替那四眼过来问的。

张建中说:“小姓张。”

“以前没见过。”对方把手伸过来,张建中也把手伸过去,但他依然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你跟三小姐认识很久了吗?”

张建中笑而不答。

三小姐替他说:“重要吗?”

“你们关系应该是那个吧?”

三小姐反问:“你感觉呢?”

那人笑起来,说:“三小姐藏得太深了。”

“我藏过吗?”

小钟过来了,也像刚才那位一样,跟张建中握手。

“第一次见面。”

“是的。”

“我姓钟,这是我的名片。”他双手把一张名片递过来。光线暗,张建中匆匆扫了一眼,没能看清楚名片上面的字。

“你应该也有名片吧?”那时候,交换名片是一种热,什么人都有名片,熟人也好,初认识也好,都派名片。

“我没有名片。”张建中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人家一看你是边陲镇小地方的人,还不穿帮知道三小姐根本看不上你。何况,­干­了坏事,也不想人家找上门。

“你是做生意的?”

“和三小姐合作多年。”

“你们是生意伙伴?”

“也可以这么说。”

“请问一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建中从他那口气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特殊的日子。”

小钟紧追不放:“怎么个特殊?”

“一定要说吗?”

“一定。”

张建中看了看三小姐。

“你不用看她,她也忘了。”

张建中笑了起来,说:“她都忘了,我更不知道了。”

小钟很不得要领,却还彬彬有礼,张建中不得不佩服,女朋友被人抢了,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竟还沉得住气!

“我想,没必要纠缠这种细枝末节,你去跳舞吧!当然,你也可以邀请三小姐跳。”他问三小姐,“你跟他跳吗?我想,你不会跟他跳吧?”

三小姐说:“今天,我不想跳舞。”

张建中说:“没办法!不会我小气。”

“我们喝酒,我敬你!”小钟回头对他的兄弟说,“拿酒过来!”

有人竟抬着一箱啤酒过来。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现在,不会喝酒怎么在江湖上混?”小钟拿起一瓶酒,用牙一咬,“扑哧”一声,瓶盖开了,整瓶递给张建中。

张建中不接,说:“我说过,我不喝酒。”

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只要喝,不仅他,他那帮兄弟也会过来敬你,车轮大战,不把你张建中喝倒才怪呢!

“这点面子都不给?”小钟坚持要把酒瓶往张建中手里塞,三小姐站起来,一把抢了过来,说:“我跟你喝!”

张建中要表现出关心三小姐的样子,说:“你也不能喝!女孩子喝酒没好处。”

“如果,你惜香怜玉,就把酒喝了。”小钟又拿起一瓶酒,咬开盖儿,“我先喝为敬!”

头一仰,“咕咚咕咚”竟一气把满瓶的啤酒喝了。那时候,只有大瓶装的啤酒,没几个人能一口气喝下一整瓶。

475叛徒卖国贼

张建中鼓掌,说:“佩服!佩服!”

小钟晃着空瓶,说:“该你了。”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并没说要喝!”

“一定要喝!”

他那几个兄弟也过来助威了,说:“喝,必须喝!小钟科长喝了,你不喝不行。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把酒喝了。”

“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们知道,有人知道就可以。”张建中很有些猥琐地看了三小姐一眼,他要不失时机制造更大误会。

三小姐叫了起来,说:“你什么意思?你乱说什么?”

张建中忙道歉,说:“我说漏嘴了。”

三小姐不­干­了,你怎么制造误会都可以,本来就是要你来制造误会的,但是,你越说越过份,竟暗示人家,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不行了。

“不行,你必须把话说清楚!”

“没有,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张建中伸竖两根手指,发誓般对其他人说,“我发誓,我们是清白的。”

有人相信吗?这种事越描越黑,张建中就是要誓言旦旦,让他们觉得,不是没发生什么事,是你三小姐不承认,当着大家的面扮淑女扮纯情。小钟推了张建中一把,说:“你不许说话!你把酒喝了。”他拿过三小姐手里的酒,又一次递到张建中面前。

“先喝酒!”

“有话,喝了酒再说!”

助威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人还托着他的手,要他把酒瓶提高一点。

“我觉得,你也应该喝!”三小姐背叛了,调转枪口对付张建中了,也不能怪她,你胡说八道,她还会跟你站在同一条阵线!

小钟说:“三小姐也不帮你了。”

——欢迎三小姐回归!

——枪口一致对外!

“我怎么成小日本了?”那一阵,日本货充斥市场,老八路强烈要求发挥早年抗日­精­神,一些抗日口号也成了流行语。

三小姐说:“他经营的就是日本电器。”

有的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不准小日本践踏我们的国土,蹂躏我们的姐妹!”

张建中有点慌了,说:“我们别谈政治!”

小钟倒站到张建中这边了:“妈的!谁乱说话?”

他不相信张建中,三小姐绝对不是一个不懂得自尊自爱的女孩子,我苦苦追求比八年抗战还久,她都不松口,你张建中认识她才有多久?最多也只能算对你有那么一点好感,根本不可能发生男女之间的事。

兄弟们揭发。

——是他!

——罚酒!

“非常正确!”张建中企图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三小姐说:“你胡说八道,也跑不了!”

小钟充满力量了,“说错话都要喝!”

罚酒那人也­干­脆,拿过张建中手里的酒瓶,就往嘴里灌,然而,却没有小钟的能力,才半瓶酒下去就受不了了,一个嗝顶上来,“哗”一声,刚倒下去的酒,从鼻子嘴巴往外喷吓得好些人往远处躲,但还是没能躲得开,被喷了一身。

——不行,不行!

——继续罚,两瓶!

有人拿酒,有人拿起子开酒,把酒瓶又递了过去。

“慢慢喝行不起?”

“不行!”

“可以倒杯里喝吗?”

“不可以!”

张建中见风向转了,想钻出人群,三小姐却拉住他。

“你们别忘了,他才是罪魁祸首!”

围观助威的人这才醒悟,撇下挨罚的家伙不顾,冲着张建中说:“刚才小钟科长已经喝了,你还没喝!”

张建中坚守阵地,说:“我不会喝酒!”

有的说:“就是因为你不会才要你喝!”

——摆明了就是要喝醉你!

三小姐说:“你们别受他蒙蔽了,他能喝!他很能喝!”

什么时候跟你喝过酒?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张建中喝酒?女人真是不能乱得罪!女人反起目来,可以要你的命!

“别做缩头乌龟了,拿出你大男人的气概!”

——不喝也可以,把酒倒自己身上!

——不喝也可以,承认自己是叛徒卖国贼!

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吧!但你还不能不承认,这些人较起真来,你还真是叛徒卖国贼!日本电器充斥中国市场,你也是一分子。尽管大家心里都承认日本货比国货质量好。

有时候,包容放在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也是一种犯罪!

必须马上转开话题,不能总停留在大中国小日本上,不能把民愤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再说了,人家那么步步紧B,你再不挺身而出,也的确太孱头了。

“喝酒可以,我喝!”张建中一弯腰,从啤酒箱里拿出一瓶酒,也想像那四眼一样,用牙咬开酒瓶,但又怕开不了。这可不比你刚才邀三小姐跳舞,可以起一种措手不及的效果。

他很豪气地举着酒瓶,问:“谁把酒开了?”

太多人想­干­这事了,三几个巴掌伸过来。

“扑哧”酒开了。

张建中不急着接酒,说:“我定一个规矩。”

——把酒喝了再说。

——不到你说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张建中B视着小钟,说:“我喝多少,你喝多少!”

只能单挑,管他小钟多能喝,得抓住一个目标。孤军作战,敌强我弱,没有目标不行,不重点出击不行。

“没问题。”小钟也一弯腰,拿起一瓶酒,又是用牙咬瓶盖。

有人说:“你已经喝了一瓶,现在该他喝。”

“没关系,我送他,刚才那瓶算是送的。”

张建中按住他的手说:“不用,我不占你便宜,今天喝倒了,也不让你比我多喝!”

他不豪气不行,不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男人不行,虽然,一开始自己就被那四眼压了一头,你怎么知道,他那么斯文绅士竟能用牙齿咬开瓶盖呢!

张建中也头一仰,把整瓶酒倒下去了。这是第一次,知道没多少酒­精­含量,但那往上顶的气够呛!

——好!像个男人!

有人竟带头鼓掌。

喝着酒的男人不记仇,见你豪爽都佩服,当然,酒过之后是另一回事!

“我们继续!”小钟乘胜追击。他可是调整了一段时间,再直灌一瓶没问题。

“打住。听我把话说完!”张建中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用缓兵计,“我有一个请求!既然,我们一起喝酒,也算是兄弟了。是不是兄弟?”

小钟跟你是兄弟?你也太抬举自己了。

“不是兄弟就不喝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他拉住三小姐说,“走!我们撤!”

三小姐甩开他的手,说:“别喝了酒,在这耍酒疯!”

她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家伙,太滑头了,处处占主动,好几次眼看就成大家的活靶子了,他竟能金蝉脱壳,化被动为主动。

小钟不想他离开,更不想三小姐离开,他多少有点看出来了,三小姐对他并非死心塌地,自己还有机会,放倒他,让他丢人现眼,让你三小姐知道,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有多没面子!

“就算我们是兄弟,你说,有什么请求?”

“够意思!”张建中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一个嗝打上来,肚子里的气排出了大半,舒服许多,“我们再喝一瓶,喝了再说。”

他为下一瓶留了余地,气再往上顶,就慢慢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拖拖时间。

“没想到你还挺够胆的。”

“这是你B的。”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喝酒吧!”

“你说呢?”

“肯定不是第一次。”

“算你说对了,加十分。”张建中才愿意说话了,这可是你四眼说的,“不过,我没你那本事,不能用牙开瓶盖。”

小钟得意了,又用牙开酒,然后,把酒瓶递给张建中。

张建中没有接,说:“你这不会沾有口水吧?”

大家“哄”一声笑起来。

“另换一瓶。”

有人拿起子开了一瓶递过来。

476单挑

张建中接过酒瓶,说:“我提议,大家一起喝。”小钟说:“对,对。你们别只是看热闹。”张建中酒瓶一举,说:“喝!把酒瓶都举起来。”他抖了抖,白泡泡从瓶口溢了出来。

溢多少算多少!

他又跟每个人碰瓶,碰一下,轻摇晃一下,又溢出许多泡。

“喝,都一气喝完了。”都是小钟的兄弟,没那么多规矩,也不知道张建中玩的花样。他是一整瓶喝下去的。张建中也喝下去了,至少冒了半杯酒的泡。

“还好吧?”张建中又拍小钟他的肩,想把他肚子里的气拍出来,这可不同于刚才使的劲,刚才是用腹部的劲,让腹部的劲把气顶出来,这会儿,只用手上的劲,腹部保持平静,让那些气慢慢化解,而小钟气正顶的旺,这一拍,更加大的那股气的流量,汹涌地往上顶,就见小钟张大嘴连打了几个嗝。

这家伙挺有经验,如果,他企图把气压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口­干­掉一瓶的,有人停下来,张建中就检查每个人。

“喝完了,喝完了!”

有人又拿起半瓶酒往嘴里灌,有人确实喝不下去了,就皱着眉头说:“喝不了了,喝不下去了。等一会再喝!”

“你看看,你这帮兄弟!”

小钟说:“他们只是陪陪而已,喝多喝少都可以。”

“这第一瓶总得喝下去吧!”张建中说,“我们是第二瓶了。”

“都喝了,都喝了,别丢我的脸!”

这边热热闹闹喝着酒,也有不喝酒没参与进来的,就在舞池跳舞。张建中对三小姐说,你如果闷,就过去跳舞吧!三小姐那敢离开?这张建中不是好东西,虽然也不喜欢小钟,但还是怕他胡说八道。

“我对跳舞没兴趣。”

张建中笑嘻嘻地问:“不会是要跟我跳吧?”

“对啊!要跟你跳。”

“现在,我对酒更感兴趣!”

小钟逮着机会了,说:“我跟你跳!”

张建中拉住他说:“你别走,我们还要继续喝。”

有人想起了什么,说:“你不是说,有个请求吗?这酒已经喝下去了,你该说了吧!”

“忘了,差点忘了。这酒一喝下去,脑子就不好使了。”张建中按了按太阳|­茓­,说,“想要说什么了?”

小钟问:“你不会是醉了吧?”

这话还了提醒张建中,说:“我会醉?我怎么会醉?”故意摇晃了一下,说,“我喝酒没那么差。绝对没那么差!”

越说自己没醉,越可能是差不多了,他要让小钟有这种错觉。再拍了他一下,让自己肚子里的气排出来:“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刚才,你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三小姐也忘了,只有你才记住,是不是关于三小姐的?”

三小姐问:“关我什么事?”

张建中说:“绝对关你的事!”

小钟说:“把这瓶喝了,我告诉你!”

又开了酒。

“说好的,我喝多少,你也喝多少。我喝可以,你也要喝!”张建中知道,自己一气只能喝半瓶了,“我们换一种形式喝,坐着喝,别总站着。”

跳舞的人都在舞池里,太多坐的地方了。张建中向一套几乎空着的沙发走去,身子有点摇晃。

有人说:“醉了,他快醉了。”

小钟问三小姐:“他能喝多少?”

三小姐说:“我怎么知道?”

“你跟他不是很熟?”

三小姐不能露馅,说:“我没见他喝过酒。”又补充了一句关心张建中的话,“别把他喝醉了!”

这话起了反作用,反而更想把张建中喝醉了。

张建中走到茶几前,把几个空杯倒满了,冲着小钟叫:“过来,喝酒!”一杯杯喝,张建中怕谁,貌似这啤酒也就胀胀肚子,也就有股子气往上顶。没等小钟坐下,他一口气那几杯酒喝了。这可与整瓶喝不一样,倒出来的酒,气冒了大半,又一杯一杯喝,可以缓气儿,可以一杯排一回气。

“我喝了,该你了!”

“喝就喝。”小钟还想豪气,嘴对着嘴吹了半瓶,确实顶不住了,拿下酒瓶。

“没喝完啊!”

小钟也不傻,也拿了两个空杯把瓶里的酒倒了,一气一杯喝了。

“爽!就是爽!跟你喝酒太爽了!”张建中拍了一下,他坐下来的腿。

“你别总拍我,喝一瓶拍几下,多喝几瓶,还不被你拍伤了?”

“不拍,现在开始不拍。”张建中对着小钟那帮兄弟说,“喝酒的过来,不喝酒的走开!”

本来,还有几个人坐在这套沙发上,见他们喝得这么狂,都避得远远的。三小姐跟了过来,却没坐下,站在那里冷眼看张建中的表现,想这家伙一时半会并不会醉,想这家伙完全控制了局面,他这么纠缠下去,小钟已经腾不出身子,甚至腾不出思想做出什么让她难堪的事了。

只是,她还耿耿于怀张建中刚才说的那些屁话!至于,小钟说的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她才不关心呢!那应该是小钟故弄玄虚。

又见他们喝了几巡酒,自己成了多余的人,她便想溜,你张建中喝醉喝死都与她无关,在这舞厅睡一夜,是你自己的事,谁要你见酒不要命!

张建中想喝吗?他是被B的。

张建中停得下来吗?小钟不放倒他不罢休,他还要跟三小姐跳舞,他还要跟三小姐吹生日蜡烛。

“别让她走。”小钟见三小姐向门外走去,忙叫他们那帮兄弟拦住她,“你们就不可以邀请她跳舞?”

“他会跟我们跳吗?”

“你们不邀请怎么知道?”小钟忙又对张建中说,“我们喝酒,三小姐有我这帮兄弟关照,不会有事的。”

“你是不是喜欢三小姐?”张建中问,“我看得出来,你暗恋她!”

“我暗恋她怎么样?不准吗?”

“准。当然准。貌似不准也不行吧?她可以不喜欢你,但是,她无法控制你不喜欢她!”

“你不要得意!”

“我得意了吗?”

“你别以为,她喜欢你,她就是你的,你就能得到她!”

张建中愣了一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现在,你是三小姐的男朋友,喝多了,把正事忘了。其实,小钟也差不多了,也流露出他的本­性­,指着张建中的鼻子说:“我会跟你竞争,不管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不管她有多爱你,我都要跟你竞争,我要把她从你手里夺过来!”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说:“你觉得可以吗?”

小钟很厌恶地拿开他的手,说:“你不要拍我!”

“忘了,忘了。不再拍了。”

“罚酒!”

“罚就罚!”张建中把面前的酒杯喝­干­了,“该你!”

“我为什么喝?”

张建中始终当仁不让,说:“我喝多少,你也喝多少!”

小钟也不示弱,也把面前的酒喝­干­,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酒。

“你知道她为什么叫我来吗?这么大的场面,她叫我来­干­什么?就是告诉你,对她不要那种想法!”

“今晚,我会让她感动。”

“她不会感动!”

“你别自以为是。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但她就是死抓住我不放,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钟瞪着一双酒红的醉眼看着张建中。

“你不要看我,你以为,我想来啊!我是被她加硬拉来的。”

“你这是什么话?”小钟“呼”一声站起来,说,“请你说话小心点,请你尊重三小姐。”

要的就是你这态度,不能让三小姐太轻松,该让这半醉不醉的家伙纠缠她了。

477婚礼进行曲

张建中说:“今天,你对她想说什么话都可以说,你想对她做什么事都可以做。公平竞争是不是?我给你机会,我让你竞争!”

小钟大声吼:“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你他/妈把三小姐当什么?”

“我当然是人,我把她当我们竞争的目标。你不需要吗?你不是说要竞争吗?”

“我不要你让我!”

“我没让!”

“你就是让!”

音乐声和吵杂声也盖不住小钟的吼叫声了,大家都把目光移到这边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有资格把三小姐让给我,她不是你的,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她是她自己,有她的思想,有她的认识。她的事她自己作主!今天,她喜欢你,并不说明以后都喜欢你,有一天,通过我的努力,她会发现,我比你对她更好,我比你更适合她!”

“你喝醉了!”三小姐冲着小钟嚷,又冲着张建中嚷,“你也喝醉了,你们都喝醉了。”

小钟说:“没有醉!我没有醉,他也没有醉。”

张建中说:“我们都没有醉!”

这么说,嘴角挂着一抹诡秘的笑。三小姐最讨厌看见他这抹笑,得意自己的得逞,蔑视别人被他耍弄的无能。我三小姐可不像这帮废物,他们听你的,被你吆喝得团团转,我三小姐清楚得很,明白得很,我说戳穿你,是因为,不想小钟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是打乱小钟的步骤。

她已经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意识到小钟会给她制造惊喜。

“你们再喝啊!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你们今晚不醉不还!”

小钟说:“我和他不是兄弟,我和他是竞争对手!我不再喝了,我要让他相形见绌!”

张建中必须转移目标,说:“你别冲我来,我不是作不了她的主吗?你不是要她感动吗?我非常想好奇,非常想知道,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音乐,放音乐!”小钟冲着DJ房叫。

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好几个兄弟自告奋勇朝DJ房跑去,一边跑,一边嚷:“开始了,开始上演正戏了。”

舞池跳舞的人自动解散了,DJ房马上放出一段优美的音乐。

“放错了,放错了!”小钟大声嚷嚷。

三小姐说:“没有错,够晚的了,回家了。”

张建中对音乐一窍不通,从小听的是革命歌曲,雄壮而有力,很适合­干­体力活使劲,这几年,改革开放,港台流行音乐进入,才又接触到另一种让人骨头酥麻的音乐,然而,他知道的这些所谓音乐,并不能算音乐。他哪懂自己贝多芬,什么世界名曲。

DJ房播出的是世界名曲《回家》。省城里的歌舞厅打烊关门都播这首曲,太晚了,该回家。

“播《婚礼进行曲》!”有人大声叫。

三小姐喝道:“你搞什么鬼?”

小钟说:“你马上就知道!”

三小姐转身要走,小钟一把拉住她,说:“我要跟你跳舞。”

“我不跟你跳!”、小钟仗着酒劲大声说:“我要跟你跳!”

“请你放手!”

“我不放!”

小钟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根本不知轻重。

“你抓痛我了。”

音乐起来了,张建中根本不懂什么狗屁婚礼进行曲,音乐就是音乐嘛!起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干­什么?然而,他知道,小钟的火点着了,该你退场了,让小钟让他这帮兄弟纠缠三小姐吧!

“你去哪?”三小姐却发现他还溜。

张建中不傻,说:“我上洗手间。”

“我也上洗手间。”

“你没搞错吧?我上洗手间关你什么事?”

“我说有关你的事吗?你上你的男洗手间,我上我的女洗手间。”

小钟不是还抓住她吗?看你快还是我快!

“你放手!”三小姐手一甩,竟把小钟抓她的手甩掉了,或许说,小钟一听她说上洗手间,就像听到命令一样放手了。你这德­性­,还嚷嚷竞争?刚才的血­性­哪里去了?你还以为她真上洗手间?她真想要上洗手间,也可以忍吧!你把惊喜都呈现给她,她也不会就尿裤子吧?

不,是尿裙子!

有兄弟问:“就这么让她走了?”

“走不了。小钟还清醒,说,“你们几个堵住楼梯口。”

洗手间与楼梯口在左右两个方向,出舞厅,往左去洗手间,往右是楼梯口,好几个人堵在右边的走廊上。

张建中撤了一大泡尿,刚出男洗手间却见三小姐站在女洗手间门口等他。

“你不会是想偷看吧?”

“偷看也不会看你!”

张建中还是有些儿尴尬,这洗手间肯定没有隔音,刚才那股猛劲,“哗啦啦”响得比决堤还大,她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个晚上,你都在给我制造麻烦。”三小姐压低声音说。

“你给我制造的麻烦少吗?”

张建中没她那么多顾虑,又喝了酒,根本没有压低说话声的意识。

“你小声点!”

“里面没有人。”

女洗手间也没有人。

“你别忘了,你是我聘请来的。你要为我服务。”

“我是你聘请的?一晚多少钱?”

“三十万!”

“我有打借条的。”

“你要不要吧?”

“我,我只能算友情客串!”

“貌似没有友情客串吧?”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要出手把他打倒吗?”张建中挽着衣袖,说,“我保证,不用一个回合就把他打倒。他那帮兄弟,也都是乌合之众,你放心,我都一个个把他们扫了!”

“你去啊!不动手是小狗!”三小姐还吃你这套?你这种装腔作势,这大半天,她见识多了!

张建中机灵一转,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看那个小钟挺好的,还是科长,这么年青就当了科长,前途无量啊!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呢?听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

“你少管我和他的事!记住我要你­干­什么!”

“你要我­干­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一会儿说是你的司机,一会儿说是你的保镖,刚才,我好像还扮演你的男朋友。”张建中摸摸自己的脸,说,“我就纳闷了,我这副模样,怎么就适合扮演你男朋友?”

“我今天算认识你了?我怎么就跟你合作了那么久?原来,你连个小混混也不如!”

“你是不是要我扮成熟?这可是我的强项!我们去把音乐关了,我上台给他们开个会,讲讲国际形势,讲讲当前的经济发展,讲讲改革开放的美好前景!”

“我呸!”三小姐还真把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说,“你呆在兴宁县那小地方,呆在边陲镇那小角落,轮到你讲经济发展?轮到你讲改革开放?舞厅随便哪个人都比你清楚,小钟更比你清楚!”

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就扮你的无赖,扮你的痞子,扮有钱人,到处玩女人的流氓也可以!”

张建中说:“你跟那小钟怎么了?那么大的亏你也愿吃?我是玩女人的流氓,人家还不认为,你被我玩了!”

有人闯了进来。

“你们是不是也太久了?”小钟一边说,一边掏家伙,吓得三小姐大惊失­色­。

“你往那走,那是女厕。”张建中一把没拉住,他已经钻了进去。

三小姐哪还敢逗留,早逃没影了。

“你没事吧?”张建中不得不关心地问。

“我有什么事?”

“没醉吧?”

小钟“哈哈”笑,“我会醉?你没醉,我怎么能醉!”张建中还是伸头进去看了看,只见他拿着那家伙像是在找什么。

“怎么搞的?怎么会没有尿池?”

你进错门,能有尿池吗?算你运气,里面没有人!

478广告效应

小钟说是没醉,却已经搞不清东南西北,这还不是你三小姐给闹的?相信正常状况下,他喝酒的水平不会那么差,心里不爽,酒量自然下降。把小钟扶回舞厅,好几个兄弟问:“还继续吗?三小姐回来了。”

那首狗屁《婚礼进行曲》不知播了多少遍。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小钟想站起来,又一ρi股坐了下去。

三小姐偷偷拉张建中的衣角,说:“我们走。”

“见死不救吗?”

“要你救?他那么多兄弟!”

“他还没给你惊喜呢!”

“不稀罕!”

“你这人,太绝情了。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不允许他喜欢你吧?总得看看他有多喜欢你吧!”

“既然,我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在乎有多喜欢我。”

“见识了。我算是见识了。”

其实,这就是三小姐的本­色­,你又不是没领教过。看来你也喝得够多了。张建中晃了晃脑袋,觉得还可以,没有像上次欢迎宴喝得那么深。出了舞厅的门,往右拐才发现,三小姐为什么要拉上你?如果,她能溜早溜了,管得你张建中死活。她是溜不掉,小钟还有几个兄弟堵在通往楼梯口的走廊上,她又要你扮演保镖的角­色­!

直接要­精­神分裂了,这一个晚上,要扮演那么多角­色­,金­鸡­奖都可以拿了。那时候,还不知道美国有一个奥斯卡奖,否则,张建中会认为,自己能拿那个国际大奖。

“你是要我杀出一条血路吗?”

“你说呢?”

张建中很客气地说:“你们都听见了,有什么对不住,别怪我,都是三小姐要我­干­的。”

“你要­干­什么?”

“看不见?我们要回去。”

“小钟科长没有发话,谁也不准离开。”

三小姐问:“偏要离开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真没办法了,都是斯文人,哪想到要动粗?张建中也是斯文人,也不想动粗。这不比白天在街上,那是见义勇为,这会儿,粗暴野蛮。而且,他们都是媒体介的,把他们惹急了,一查到底,追到兴宁县,你张建中死有余辜!

为你三小姐不值!见三小姐看着自己,张建中忙说:“别拿三十万要胁我,媒体介的朋友,我是非常尊重的,他们要我东,我就东,要我西,我就西!以前,我在省发表过一篇文章,如果,没有那篇文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对他们决不会喊打喊杀!”

“你识几个字?还在省报发表文章?”

有人倒感兴趣了,问:“你的笔名叫什么?”

“那有什么笔名?”那时候,根本不懂用笔名,如果,用笔名,王主席也不会知道是他了,岳父也不会相信是他了,“都是陈年旧事了,早搁笔不写了。这年月,谁还搞文艺,有点能耐,哪个不下海弄钱!”

“你一定赚了不少吧?”

“我是被剥削阶级。”张建中没想要走了,喝了酒屁话多,又聊得高兴,走什么走?三小姐却以为他在玩机灵,麻痹他们,然后趁其不备夺路而逃,于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机会。

“你们媒体也有下海的吧?”

“多了去了。”

“都­干­些什么?”

“开广告公司,做广告。”

“能赚钱吗?”

“当然能。现在企业做广告一个比一个舍得下血本。可口可乐知道吗?”

“有印象。”

“它是怎么打开中国市场的?就是靠广告。在电视播,在报纸登,铺天盖地。”

“还有美国烟。”张建中对烟感兴趣,说着摸出烟,敬一人一支。

有人说:“万宝路。”

张建中笑着念了一句万宝路的广告词:“车到上前必有路,这是万宝路的世界。”

有人说:“我更喜欢骆驼牌香烟的广告,一个西部牛仔策马奔驰,到达顶峰,在旭日东升下,点燃一支烟,什么也没有说,但男人的成功感展露无遗。”

有人说:“我们中国的广告简直没法比,硬邦邦,拿过什么奖,得过什么荣誉,比政治宣传还政治。”

谈起广告,媒体人唾沫四溅,后面的三小姐推了推张建中,张建中心思根本不上她那了,心里想,边陲镇也铺天盖地做广告,全省、全国人民会不会也知道?

“这广告费贵不贵?”一听那价格,张建中惊得眼珠都要滚出来了,问,“值吗?”

“认为广告重要,能给企业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就值,认为广告不重要,不能为企业带来经济效果就不值。”

这不是废话吗?

有的说:“这是思想观念问题,改革开放不是要更新观念吗?广告是一块敲门砖,可以敲开紧闭的大门。可口可乐就是成功的例子,美国烟充斥中国市场,就是很好的例子。你没有看到广告会吸万宝路吗?”

这种观念更新,张建中还接受不了,你兜里有钱吗?你要宣传边陲镇什么?把边陲镇宣传出去了,能创造什么经济效益?

三小姐问:“你还走不走了?”

张建中说:“没听见我们谈得很热烈吗?”

“这些大道理,我比他们更懂!”

“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三小姐撇开了一下嘴角,像是说,我跟你很熟吗?

“原来你们在这里。”小钟摇晃着走过来,说,“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不会是上洗手间,忘了回来吧?”他一手搭在张建中肩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下来了,兄弟,好兄弟。虽然,我们是情敌,但是,我们也是兄弟,凡是跟我喝酒的人都是兄弟。今晚,我们有缘认识,三生有幸!”

三小姐对那几个堵着走廊通道的人说:“他喝醉了,你们还不快扶他?”

“不用你们扶。”小钟站直了,说,“三小姐,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这是暂时的,我太清楚了,是暂时的。大少爷喜欢我,知道吗?大少爷要我追你。这小子,得到大少爷的允许吗?大少爷会看得上他吗?”

他又对张建中说,“你不要紧张,我们竞争,但是,我们的竞争是不公平的。因为,我有大少爷做坚强后盾!”

“钟真涛,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打电话问问大少爷,今晚,今晚,他本来也要来的,他有事,接待一个客户谈生意,所以不能来。”钟真涛双手半举,说:“我们唱歌,唱生日歌!”

一声命下,他那几个兄弟便唱起来,还唱英文,也不知准不准。

“切蛋糕,我们切蛋糕!”

一群人拥着三小姐往舞厅走去,张建中懒得凑那热闹,一个停顿,落在后面,趁没人注意便溜下楼了。

让外面的风一吹,张建中清醒了几分,想今天真够倒霉的,摊上这事,呆在这鬼地方,跟人家争风吃醋。

大哥大响了起来,已经响了好几次,是党政办的电话。

老主任在电话里说:“今晚,你赶回来吗?”

“几点了?”

“十点多了。”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不回去了。”

老好人却说:“你还是赶回来吧!”

“有事吗?”没事老主任也不会现在还呆在办公室,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接电话,他才一直呆在办公室给他电话的。

“副县长明天来边陲镇。”

“来­干­什么?”

“只说下来看一看。”

“好。我赶回去。”不能不赶回去。你刚上任,副县长第一次到边陲镇,你怎么可以不在场?张建中片刻也不能留了,打的走人,自己的车还在三小姐商场的后门呢!

(今天更四章,有花的请砸花,没花的赏两小钱!)

479还要陪吃夜宵

的士眼看就要到三小姐的商场了,她却打电话过来。张建中说:“你不用管我了,我已经走了,要连夜赶回去。”

“我的车匙在你那!”

张建中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把车匙交给三小姐。记得,三小姐是随钟真涛上去的,自己并没想上去,在下面吸烟。

“你把车放在那吧!报社不会有人弄你车的。我把车匙交给商场值班保安,明天,你再回来拿。”

“你现在马上给我送过来。”

“我刚接了家里的电话,要马上赶回去。”

“家里死人了?着火了?”

“你说话­干­净点!”

三小姐似乎也意识到那些话不能乱说,缓了一口气,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把车匙拿过来。”

“这样好不好?我叫你的保安送过去。”

“我不放心。”

“你请的保安啊!”

“我请的又怎么样?你必须马上送过来。”

张建中把大哥大按了,我不能总听你指挥,这大半天,我张建中也算是仁致义尽了。等一会,你的保安送过去也一样。最多,我垫的士费。

三小姐当然不罢休,大哥大又响起来,张建中没有接,任它响,不是怕把她惹火了,他会把机都关了,三十万,忍声吞气,做牛做马就为了这三十万!

响了两回,不响了。

怎么不继续打啊?继续打到没电更好!张建中又有点担心起来,想忙了大半天,最后这点时间得罪了她会不会前功尽弃?三小姐应该没那么无理,怎么说她也是­干­大事的人,小事不紧不要的事耍耍­性­子,大事正经事她应该能理解的。

现在是肯定解释不清的,回去再慢慢解释吧!

车放缓了速度,司机说:“赵氏商场到了。”

张建中抬头看,是正门,就叫司机再上前一点,前面右拐,又说:“你先别走,稍等一会,有人要乘车去刚才我上车的地方。”

下车才发现后门这边晚上是拉上大铁门的,张建中那辆破车被锁在里面。

“有人吗?开门。”张建中摇着铁门大声叫,就见亮着门灯光的商场后门走出一个保安,拿着手电筒往这边照。

“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保安没答他,问:“­干­什么的?”

张建中拦住手电筒的光,说:“我是来拿车的。”

“我怎么知道这车是你的?”

“我有车匙!”

张建中正想问他能不能走开,把三小姐的车匙送给她,从后门又走出一个保安,于是,说:“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一下,你打的把三小姐的车匙送给她。”

“你是张,张什么中吧?”后面那个保安问。

“是,是。我是张建中。”张建中很有点喜出望外,毕竟,兴宁县那个海味商店就离商场不远,想自己不认识他,他也听说过自己。

有熟人好办事啊!

那保安却说:“三小姐打电话过来了,不叫开门给你,要你一定亲自把车匙拿给她。”

“我是张建中。”

“是啊!她说的就是张建中。”

“我是前面那家海味店的董事长。”张建中摇得铁门“咣咣”响。

虽然现在不是了,那海味店曾随他归了县城的公司,却没有再跟他回到边陲镇。但这小保安哪知道这些。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也不会听你的。”

“我有急事,要赶夜路回兴宁县。”也不管人家知道不知道兴宁县离省城有多远,“所以,我没时间把车匙还给三小姐。我想,麻烦你们送过去,的士我都叫来了。”

出租的士就在他身边,亮着车头灯。

一位保安说:“我们帮不了你。”

另一位保安说:“三小姐有话交代,我们也不会放你进去。”

这个三小姐,够狠的!张建中只好打电话给她,响断了线她却不接,再打,再不接。张建中突然明白,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

的士司机等得不耐烦了,按了一下喇叭,张建中忙跑过去解释,说很快,马上就走!又跑回铁门这边,然而,那两个保安已经回去不见影了,就算他们还在,也不会听你的!

张建中只好再上的士,再跑一个来回,又要浪费个多小时。

三小姐早在自己的车前等他,参加舞会的人似乎都散了,只有钟真涛和他两个兄弟陪她在那里等。

“你跑啊!怎么又回来了?”张建中走过去,把车匙拍在她手里。

钟真涛一把拉住张建中,说:“兄弟,你急什么?我们去吃宵夜。”

“你们没吃生日蛋糕吗?”

三小姐说:“你要不要吃?都在垃圾筒里。”

原来,那蛋糕推出来,钟真涛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倒地蛋糕上,一场别出心裁的舞会,就这么草草收了场。三小姐当然高兴,你钟真涛还敢说什么过火的话?你那帮助威的兄弟还敢玩什么花样?

三小姐装着很不高兴的样子说:“走了,不陪你们玩了。”

说着,才发现张建中溜了。

“我有急事要赶回去。”

“你走啊!又没人留你!”

“你打电话叫保安开门。”

钟真涛说:“你们都不要走,我们吃了宵夜再回去!”

他已经酒醒了几分。

三小姐问:“去哪吃宵夜?”

“去哪都行!”

“去吃艇仔粥。”

明显在拖延时间,不让张建中马上赶回去。他把三小姐拉到一边,悄声说,“我真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去,明天,联系边陲镇的副县长要来视察,我不能不在场。”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还要我批准啊!”

张建中笑嘻嘻地说:“现在就是要你批准,你不放我走,我敢走吗?”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你还要陪我去吃宵夜。”

“这都几点了?总该有下班的时候吧?”

“我还没批准你下班。”

张建中不跟她磨了,板起面孔说:“你不要这么无理好不好?不要影响我的正经事行不行?”

三小姐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原样,说:“你当我是小靓妹,吓唬几句我就相信了?就是吃了宵夜你再赶回去也来得及,天还没亮。”

“你可以看我大哥大的通话记录,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通话记录有用吗?有电话打进来并不能说明,一定要你赶回去。”

钟真涛在那边催,说:“你们还有完没完?有话上车再说行不行?”

三小姐丢下张建中走了过去,一开车门,“哗啦啦”钟真涛和他那两个兄弟先上了车。三小姐在驾驶位坐下来,探出头问张建中:“你不去是不是?”

钟真涛似乎很知趣,和他那两个兄弟挤在后面,把副驾驶位让给张建中。

“今天,算我倒霉!”张建中说。

钟真涛把头伸过来,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我们经常吵架,除非不见面,一见面就吵。”

这可是大实话!

钟真涛却说:“不是我说你,男人要懂得爱护女人,舞会还没结束,你怎么就溜了?明知今天是她的生日,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吹蜡烛?”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倒是想吹,有得吹吗?”

“那是另一回事,我们唱生日歌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往三小姐那边凑了凑,说,“我好好想一想,他跑去哪了?我不是要说他的坏话,他刚才肯定跑去见别的女人了。他不只有你一个女朋友,还有其他别的女朋友,一个晚上两头跑,一脚踏两船。”

三小姐说:“你不说话不行吗?别在我耳边吵吵好不好?”

钟真涛对张建中说:“不许说话!让三小姐好好分析你的所作所为,识穿你的­阴­谋诡计!”

张建中很想说话吗?闭目养神是最重要的,下半夜还要赶路啊!

(差点上传错了,马上调回来。)

480还叫你小张不介意吧

艇仔粥,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粥。

全国各省的省城几乎都有一种河,名叫,母亲河。为什么有这么一条河呢?很简单,以前,水路是物资运输的主要形式,没有这么一条河,怎么运送建城的物资?因此,选址立城,水路运输是否便利是首选。

三小姐驾着车驶向城郊,与张建中回边陲镇的方向相反,驶到临近河与海交界处,有一个水上人家的农贸集市,晚上摆了许多露天的大排档,吃河鲜,吃艇仔粥。

艇仔粥是水上人家在艇仔上煲的,鱼很新鲜,下锅前是活的,还有瘦­肉­猪肝粉肠,都切成米粒状,上锅前,洒了辟腥的姜丝胡椒粉,还有几粒炒熟的花生,脆,又带着浓浓的香味。

可想而知,在大酒店是吃不上这种粥的,即使有,也不伦不类。

张建中没有下车,在车上迷迷糊糊地养神。

三小姐问:“你真不吃?”

“不吃。”

也不再勉强他。

大排档的桌是那种四方桌,凳是那种同时坐两人的长条凳,四个人刚好一个坐一边。

钟真涛说:“你看他那样,一点­精­神也没有,刚才不知跑去­干­什么了?”

他的兄弟说:“还能­干­什么?消耗去了。”

都是斯文人,说话不露骨,但意思已经到了。

“你们不说话会死啊!”三小姐的话反而显得浅露。

钟真涛还是说:“真搞不懂,你怎么看上那家伙了?”

“我有说看上他吗?”

“你今晚的表现,谁都看得出来。应该不是土生土长的省城人,是这几年来省城做生意的吧?”

“刚才不是还称兄道弟吗?这会儿又看不起人了。”

“我就看不起这种摆谱的人。”

粥上来了,用沙锅盛,还有一碟河虾,一碟清菜。三小姐又回到车这边,敲了敲车窗。张建中刚入睡,又被她弄醒了,很不耐烦地问:“又什么事?”

见车窗外的三小姐还在敲车窗,嘴里像是说什么,却听不见,就开了窗。

“你不吃一点?”

“我说过不吃了。你们快点吃,我好早点赶车。”

“真要赶回边陲镇。”

“我都说过了,明天,副县长去边陲镇视察。”

三小姐说:“下来吃一点好赶路,后半夜肚子饿,你想吃都没地方吃。”

“这个不要你担心。”

“我太懒得担心你。”

三小姐走了几步,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来,心里反而责怪自己了,他说的副县长视察,可能真有其事。可能真像他说的,接到电话就想赶回去。今天这大半天,没事的时候,他不是一直都围着你转?都到了尾声,他再傻也不可能不顾后果就离开。

怎么说他也是一方诸侯,跟你不过是合作关系,根本不用看你脸­色­,不是那三十万,他会被你使唤?她问自己,你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为了自己那么一点事,耽误了他的正事。

“你还是下来吃点东西吧!”三小姐又折了回来,说,“要不,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张建中可受不起这份恩惠,说:“你能让我早点回去就行了。”

“那好吧!我这就送你回去。”三小姐也没胄口了,要马上送他走。

“也不缺这点时间。”反正也等到这时候了,后半夜三四点赶回去,还可以眯一会,副县长再快也要十点才到,“你能赶快把那三十万转过去,我就感激不尽了。

回到边陲镇,张建中只睡了三个小时,怎么也得准备一下,梳理梳理头绪,第一,你到边陲镇后,都­干­了什么?第二,该说的困难不能不说,但又不能说得太过。第三,发展的思路要提,不能让人觉得,你在困难面前束手无策。还要跟陆副书记通通气,要他敲敲边鼓助助力。虽然,镇长搞了个欢迎宴,也说了许多支配合自己的话,但心里还是没底,不能太指望他说什么好话。

午饭也要关心一下,这可是你当一把手后副县长第一次到边陲镇,热情度要超过上任,喝白酒,还是洋酒也要斟酌,想起第一次喝醉酒就是跟副县长去下乡喝醉的,还要恰到好处地说自己有今天的成绩,副县长有一份磨灭不掉的功劳,当初,就是他的慧眼,他张建中才从机关调到基层,他从一个普遍­干­部晋升为领导­干­部。

副县长哈哈笑,说:“小张真会说话。”又问,“我还叫你小张不介意吧?”

张建中笑着说:“我在县长面前永远是小字辈。”

副县长对镇长说:“后生可畏啊!”

一边说,一边往会议室走。

张建中说:“我的办公室还在装修。”

副县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这可不好啊!刚到任,其他工作还见启动,这办公室倒先装修了。”

镇长说:“这可以说是张书记到边陲镇烧的第一把火,端正工作作风,把原来太过宽敞的书记镇长办公室缩窄,扩充其他办公室。装修也只是普遍装修。”

“很好,不错。先从自身做起,体现出与前任的区别,更注重实际。”他点头,又问镇长,“你没意见吧?你可是受害者。”

“我没意见,我举双手赞成。”

“是心里话,还是嘴上说得好听?”

“心里话,绝对是心里话。”

一行人到了会议室,除了迎接副县长的书记镇长,党政班子成员都在会议室等候,这会儿,都站了起来,有人冲副县长笑,有人忙过来握手。

“人这么齐?”

张建中说:“一听说县长到,大家都等着你作指示。”

“我就是下来走一走,给张书记助威,你们该­干­什么还去­干­什么?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谁又敢离开?即使手头的工作再紧,也不差那么一会儿。

张建中把当中的椅子拉开,请副县长坐,副县长说:“你们看看,我联系边陲镇这么多年,见了几届镇委书记,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有人可能看不惯,可能觉得这是拍马屁讨好领导,但是,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这可是一种尊重。镇委书记还懂得尊重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大家高兴的事。”

张建中反而尴尬了,说:“你不但是领导,你还是长辈!”

“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陆续坐下来,张建中便说:“我先向县长汇报一下我们的情况吧!”

副县长点头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你眼里的边陲镇是怎么样的?发展有什么优势,存在什么困难,当然,更想听听困难,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镇长笑着说:“我们什么也不缺,就缺钱!”

副县长说:“钱这东西哪都缺,再多也不够!”

“我们边陲镇是最缺的。”

镇长还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副县长脸­色­却变了,说:“怎么没听说说发展经济,说说怎么去赚钱?我同样也缺钱,但有一样不缺,不缺镇长,哪个镇长说缺钱,我可以换,一直换到不喊缺钱的为止。”

镇长委屈地喃喃:“你这不是要提困难吗?困难提出来了,你又把人堵回来了。”

“你这是骂我不民主吗?”

“不敢,我哪敢!”

本来,张建中也想提钱的问题,见副县长这态度,就把要说的话收回去了。

副县长说:“有小张书记在,你担心什么?当副镇长的时候,小张书记为边陲镇赚了多少钱?回到县城开公司,经济效益也是最好的公司之一。县委县政府让他到边陲镇当书记,考虑的就是这一点,你只要好好配合,别的不用考虑那么多。”

张建中连连说:“言重了,言重了!”

481我是伯乐

当官的脸比孩子脸变得还快,副县长冲着镇长还扳着面孔,一扭脖子转到张建中这边就换成一副笑脸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是受益者之一。有时候,我就想,我们这些县领导还要靠你发奖金,说起来也挺惭愧的。”

“那是我的荣幸!”

副县长说:“不谈了,都是题外话,谈正题。”

其他人便都翻开笔记本做记录,镇委书记的看法,是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指南。

张建中先说了一些客气话,感激副县长的关心,感激副县长及时到边陲镇传经送宝。然后,才转上正题——以前,对边陲镇的了解还只是一些皮毛,这次回来,与党政班子每一个人谈话后,对边陲镇才有了更全面、深层次的了解。第一,进一步认识到党政班子的团结,大家对他这个新人,尤其是镇长,两位副书记,原来都是我的上级,能够配合自己,感非常安慰。

——边陲镇的不足是边远,交通不便,不可能像一些地区那样发展工业,招商引资,只能发挥自身优势,边陲镇的优势是有山有水,发挥山水的优势是当务之急。

——全面发展,还是重点突破?我更倾向于重点突破,更倾向于发挥海洋资源,两者相比,海洋资源更丰富,更有前景。如果,眉毛胡子一把抓,到头来可能什么都抓不好。当然,重点并不等于唯一,其他方面也不能不顾,也要稳步发展。

副县长问:“海洋方面主要都有什么项目?”

“发展养殖是首选。”

“我认为,摸索了这么多年,时机应该成熟了,可以扩大范围。”

“还有其他补充吗?”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有打算,但还没有具体目标。”

本想谈谈旅游的构想,但纸上谈兵的事还是不说为妙,话说得达了头,实现不了,人家未必理解,相反,会认为你不实际,说的比做的漂亮。

“发展贸易也是一条途径。”副县长笑了笑,说,“边陲镇的困难,大家都知道,发展缺资金不行,至少,启动资金总得有吧?钱从哪来呢?向县财政伸手是不实际的,所以,要多想办法。什么办法呢?小张书记心里早有数,但不说。”

大家心领神会地笑。

张建中却没有接话,毕竟是党政班子会议,玩咸水货怎么可以摆上桌。

会后,张建中和镇长陪副县长去看海水养殖,在车上,副县长问镇长,你能想到这些吗?你知道重点突破吗?文章写得好的人都懂这个道理,一篇文章不可以面面俱到,不可能写得四平八稳,好像样样都写到了,但没给人留下任何印象。小张书记是­精­通这一点的,在有限的篇幅突出某一个点,让人记在心里。

“这就是文化人的区别啊!”

——边陲镇的资源非常有限,想全面出击,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就是再富裕的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在保证平稳发展的同时,选好一个点,下大力气突破这个点。

镇长说:“我那能与张书记比,我水平比张书记高,就不会当他的镇长了。”

“你是真服气,还是口服心不服?”

“真服气。”

“我掌握到的信息好像不是这样的。小张书记到任第一天,你在­干­什么?你别给我任何解释,反正我觉得,你就是不服气。”

镇长苦着脸说:“县长冤枉我了!”

“一点不冤枉!”

“我已经痛定思痛,向张书记解释了,也得到张书记的原谅了。”

副县长说:“小张书记是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

——我把话放在这了,当着小张书记的面,告诉你,以后要尽忠尽职配合好小张书记,就算你心里不服气,也不能有情绪,也不能带到工作中来。以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小张书记不计较,我也要跟你计较。

——你是老边陲镇,我与小张书记的关系你不知道吗?当初,是我把他调到边陲镇的,这次回来,我也向县委书记极力推荐。边陲镇是边远,是贫穷,正是这样,才应该让小张书记这样有水平有能力的年青领导来冲一冲,闯一闯!

张建中听得心里一个爽,想家里有李副书记支持,边陲镇有副县长帮助,自己还有什么顾虑?边陲镇还有什么人为的阻力冲不破?

——小张书记啊!有些话在会上不好说,我在这里提一提,上任虚报数字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当然,我把关不严也有一定的责任。你一上任就查找到这个问题,实事求是地向上面反映情况,这是非常正确的,但要考虑方法。

——不要急着否定上任,要找机会,要策略一点,比如,向县领导反映汇报,通过另一个层面解决这个问题。你这些大张旗鼓地上报上去,那接触到的人无法理解,说什么话的都有,反而会给你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表面看,这是亡羊补牢,实际却是怂恿张建中再向县领导反映情况,你一而再,你层层上报,还不是竭尽全力否定上任吗?

张建中那看得透,还不停地说感谢。

副县长又说:“小张书记啊!我们不能总考虑工作,有时候,还要考虑大家的生活,比如,谈了多年的­干­部宿舍楼,不能总不兑现。上任只说不做,大家议论很不好,你把它做成了,这也是一个重点突破,很得人心的突破。”

他希望张建中增加开支。钱哪里来?走私,夜路走多了,不怕你不碰见鬼。

最后,他说:“还有一点,春节就要到了,是不是热闹一下,我联系边陲镇那么多年,春节一点气氛也没有,政府是不是可以组织搞点活动,搞搞晚会啊!打打球啊!这也体现出新领导新气象。”

这又是一个陷阱,你搞晚会搞活动,依靠谁?还是不要回去找郝书记,郝书记把文化局的人派到边陲镇来协助女婿做事,别人能没看法吗?会不议论吗?

午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副县长兴趣显得很高,拍着张建中的肩说:“有些话,我不想说,但不说心里又不痛快,当初,敏敏要是听我的,你这便宜能让李副书记捡去?嗨——这就是命啊!”

张建中举着酒杯说:“县长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副县长说,“不管怎么说,你这匹千里马,也是我这个伯乐发现的,虽然,有李副书记给你撑腰,需要我出力的时候,你尽管说,我会倾尽全力支持!”

镇长很有些坐立不安,想这个副县长真够两面三刀的,在我面前一套,在张建中面前却又是另一套,跑到边陲镇来,在大家面前表明支持张建中的态度,还给他支了那么多好招。

“县长在边陲镇多呆些时间吧!明天再走,晚上,我们杀几盘。”张建中诚恳要求。

“我倒是想留下来过夜。看看你棋艺长进没有。”副县长笑着说,“这两年,交通没那么堵塞了,想在下面过夜也找不到借口了,不是紧急任务,不是一定要在下面过夜,都不会留下来过夜。”

张建中便问陆副书记:“安排好了吗?”

陆副书记说:“已经安排好了,都放车上了。”

这次边陲镇一行,副县长得益颇丰,除了海鲜,鱼蟹,还有一瓶两斤装的洋酒,两条万宝路香烟。

张建中的得益也颇丰,至少,要把­干­部宿舍楼建起来,这是鼓舞人心的一件大事。第二天,张建中就把这事摆上了党政班子会议的议事日程,由分管城建的党委负责。

482手续慢慢再补办

张建中当然也考虑到钱的问题,打电话问三小姐,三十万汇过来了吗?三小姐说,已经叫财会去办了。张建中便想,等钱汇到,就给钟真涛电话,向他说明昨晚的情况,他张建中扮演那么一个角­色­,也是无可奈何。

他可不想与钟真涛有什么过节,甚至有点想讨他好的意思。

这会儿,他意识到边陲镇要有新突破,这宣传很重要,能不能把大少爷引来投资?能不能发展旅游?暂没有把握,但如果有那机会,钟真涛是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至于三小姐,管她呢!她什么时候对你没意见?但你与赵氏家族不是还保持着合作关系。

最后,张建中觉得还要回一趟县城,反映一下高书记把钱掏空的情况,争取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支持。

常务副县长一听说他要向他汇报工作,马上就明白他的目的了,说:“你真够刁的。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啊!”

张建中不傻,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否认,笑着说:“群众困难找警察,­干­部困难找领导。”

常务副县长说:“找我也没用,我没有钱。”

张建中还是跟陆副书记一起去敲开了常务副县长的门。

一见面,常务副县长就说:“你去边陲镇,我是投反对票的。你现在跑来要我支持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张建中愣了好一会。

常务副县长意识到玩笑开大了,先笑起来,说:“知道我为什么投反对票吗?我认为,你留在县城发挥的作用更大,至少,每月可以从你那调奖金,你一走,这奖金未必能调成了,大家的福利又不能少,这麻烦事就扔给我了,每个月,都要想办法从财政里挪。”

张建中知道他是开玩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说:“你就是反对我,我也要来找你,不然,这年没法过了。”

“有这么严重吗?”

早就商量好了,陆副书记便向常务副县长汇报边陲镇的经济情况,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自然,把高书记数落了一番。

“又是高书记。”常务副县长看过边陲镇上报的数据,知道张建中强烈要求更改的原因,便说,“这也太不像话了!”

“我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

“目前,我也难啊!”常务副县长便一二三地告诉张建中他有多难。

张建中笑着说:“再难你也有办法。”

常务副县长眼睛一瞪,说:“你是不要赖着不想走了?”

“真还这意思。”

在县城开公司时,张建中与常务副县长见面的机会比较多,就是到边陲镇赴任前,公司那些结余款也是交给他的,所以,说话也无顾忌。

“你要不走,我就打电话要人来领你走。”

张建中说:“你打电话也没用,也不会有人来领。”

“李副书记不领,郝书记总会心软来领吧!”

说着话,他还真拿起了电话。

张建中吓了一跳,问:“你真打啊!”

“不打能解决问题吗?”

张建中忙说:“我还是不要了,不给你添麻烦了。”

“别走,你别走!”见张建中站起来,常务副县长也急了,说,“你要走,我可不打电话给财政局长了。”

——通了,通了。

——等会边陲镇的张书记去找你,你给他解决点实际问题。还能有什么实际问题,还不是钱呗。他也难,他不难会找我吗?他不难,我会找你吗?十万吧!用什么名义,你帮他想想,尽快,快过年了,人家等钱过年呢!

“你去找财政局长吧!”

张建中却小心翼翼地说:“财政那边花样很多,我可不是来拿贷款的,不是来预付明年经费的。”

常务副县长说:“你放心,我开口支持你的经费,不用还,更不用付利息。”

张建中这才放下心来,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与陆副书记往财政局跑。路上,陆副书记说,我听他说困难的时候,以为没戏了。张建中说,领导嘛!当然要说自己多困难。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他还支持我们,不是显得他对我们的支持更大吗?

这一趟跑,陆副书记算是开了眼,张建中办事似乎很容易,到处都给他开绿灯。心里便想,上面有人就是不一样。财政局长还嚷嚷着要请他们吃饭,巴结李副书记女婿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张建中说:“还是我们请你财神爷吧!”

“不用,不用,你请我,我吃得下吗?”

财政局长五十好几的人了,喝了酒,还搭着张建中的肩膀,称兄道弟,说,张老弟,你可得罩着我。张老弟,有朝一日,兴宁县肯定是你的天下。张建中说,老哥啊!有些话可不能说过头了,这是害我啊!让我们家李副书记听见,我连这镇委书记都没得当了。

“李副书记这人,不是说他不好,就是有时候,太一本正经。”此话一出,财政局长也意识到不妥了,说,“他是一个好人,绝对是好人,但就是因为太好,才有点不近人情。比如说吧!你张老弟有必要到边陲镇去吗?在哪不能当镇委书记?偏要放到那么艰苦的地方。”

他问陆副书记:“对不对?”

陆副书记不知怎么答,只是咧嘴笑。

“你的话还没说完吧?”张建中笑着说,“还想说的话没说完吧?”

财政局长装糊涂,说:“还有吗?还有吗?喝了酒,有点想不起来了。”

“比如,再说一个比如。”

“算了算了,不说了。”

“你不想说的啊!责任自负啊!别说老弟我不帮你。”

财政局长便笑了,又冲着陆副书记说:“你看看,这就是水平,这就是能力,我有说什么吗?我有说漏嘴吗?但他还是听出来了,能要我不佩服你吗?”

——我真有一事相求。

——当然,我也不勉强你,李副书记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清楚。人家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在他面前,还不装孙子。

张建中说:“你别绕,我喝了酒头脑不清醒,你再绕来绕去,我可理解不了,你说了也白说。有什么话,直说。”

喝了酒,彼此说话都很大声。

“好,好!我说,我说。”财政局长趴在张建中耳边,说,“有人对我有意见,有人想要我从这个位置撤下来,李副书记发话了,明天要来了解民意。”

张建中酒醒了一半,这可是个问题,有个什么冬瓜豆腐,财政局长下台了,你那十万还不泡汤了?

“还要不要再喝?”张建中设了个小圈套,问道。

财政局长说:“当然要喝,还没喝高兴。”

“想要喝高兴也可以,把我喝醉也没关系,但我一觉睡到天亮,明天了解民意,走正常程序,你可不要怪我。”

财政局长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可不能左右李副书记,只能帮你说几句好话,成不成事,就看你的运气了。”

“有张老弟这句话就够了。”他举起杯说,“我喝了。”

张建中举起杯也想喝,财政局长却按住他的手。

“你别喝,你要保持清醒,你还要做思想工作。”

张建中乘胜追击,说:“不管结果怎么样?那十万,你可不能少了。”

“不会少,绝对不会少,明天,我还有权吧?明天一上班,我就叫人转过去批拨手续慢慢再办。”

晚饭很快就散了,张建中要陆副书记在县府招呼所过夜,经过县府大院,叫司机把车开慢一点,抬头看李副书记的办公室是否响着灯。

483你站在什么立场

这会儿,张建中想的是,如果,过了这一关,以后,你还担心他不会关照你?有时候,虽说是要县领导批,财政局才能执行,但上面不知道,下面一样可以把款拨下去。财政局长不可能没有批拨权,即使有规定,一次只能拨五万,但并没有限制拨多少次,一年拨个十次八次也在规定范围内。

财政的钱放在那,给谁都一样,关系好,多给你,关系差,就少给,同样不违反原则,只要手续齐全。

“怎么是你?”李副书记开门见是张建中,愣了一下。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从这里经过,见你办公室亮着灯。”

“喝酒了?”李副书记闻到了他喷出的酒味。

“喝了一点点。”

“坐吧!”知道他找自己有事,而且,不方便在家里说。

张建中没有坐,捣弄热水泡茶。在这里,不自己动手,你别想有茶喝。

李副书记先坐了下来。

“我刚跟财政局长一起吃饭。”张建中是这么开始岳婿之间谈话的,“常务副县长批了十万支持我,财政局长很爽快。”

“常务副县长批了,还要看他脸­色­?”

“就要过年了,边陲镇很缺钱。”

“哪不缺钱?哪都缺钱!”

“其他镇都有一个屯积过程,早就开始屯积过年的钱了,边陲镇现在才着手。”

“高书记呢?他也刚到城郊镇,不见得不比你糟糕吧?还有你原来呆的那个公司,你走的时候,不是也清空了吗?人家也没你那么慌张吧?”

慌不慌张?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找你,就是再慌张,你也不知道。

李副书记又说:“你认为,年底就一定要发奖金吗?高书记把边陲镇的钱弄哪去了?还不是发给大家了?那就是提前发的年终奖,你可以向边陲镇的­干­部说清,年终奖不能发了再发。”

道理是这么说,但你新书记能没有表示吗?把人家发的季度奖当自己的年终奖,不觉得很没面子吗?虽然,要讲觉悟,讲党­性­,但过年没有年终奖,谁心里都不会高兴?你张建中现在太需要民心,太需要凝聚力了。

李副书记问:“是财政局长要你来找我的吗?”

“我自己来的。”

“帮他说好话?因为那十万?”

张建中很不自在,说:“想知道是一种什么状况?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严重吗?”

“还没有下去调查,我怎么知道?”

“县委书记的意思呢?”

毕竟是局长一把手,李副书记不可能不跟县委书记通通气。

“你有什么资格了解县委书记的意见?有什么资格在县委还没做出决定前打听主要领导的意向?”

张建中有点不服气了,说:“我又不会到处乱说!”

“不到处乱说也不行!”

“你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也不会有人说你好,反对财政局长的人未必说你好,支持他的人更不会说你好!”

“什么,你说什么?”李副书记叫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

“我没教训你,只是谈点个人看法!”

李副书记说:“你的看法?你先看看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他给你十万,就把你卖了!”

——那是他的钱吗?那是他批的吗?那是县财政的钱,那是常务副县长批的,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感谢,也应该感谢常务副县长。他不批给你,财政局长会给你?

——财政局长就是让你这样的人宠坏的,以为县财政的钱是自己的,利用手里那点权利,这个献殷勤,那个给好处,关系好的多给,关系一般的拖着不给。私底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可以翻出来晒太阳吗?

——你不是想知道结果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在那位置呆不长了,不管能不能找到证据,这样的人,也不应该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我也要把拉下来。你别指望春节前那十万能到手,等新局长到位,过了春节再说吧!

“你,你这是刁难我!”张建中嚷了起来。

话一出口,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了,你怎么可以大声嚷?是不是酒喝多了,貌似喝得并不多啊!

李副书记始料不及,愣了一下,但马上又说:“我刁难你?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当了个破书记,尾巴就翘上天,看谁都不顺眼,一个不顺心,就说这个刁难你,那个为难你。”

他又说,虚报指标关你什么事?上任的问题要你可以否决的?

本来是想心平气和跟张建中说的,回家慢慢说的,见他这态度,嘴一张,就蹦了出来。这小子貌似不敲打不行了,竟然对自己也指三道四,再发展下去还得了?

张建中本还有点理屈,提到这话题,­精­神气一下子上来了。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他虚报指标是板上钉钉,我不说真话,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就要继续虚报,要么明年增长指标下降,我倒不如他了。

——我没说要否定他,我说的只是真话,是经过调研后,反映大家憋在心里想说没敢说的话。

“你仗谁的势?谁给你这胆量?”

“我,我不用仗谁的势。”

张建中真想说,坚持真理不用仗谁的势。

“没有我,你敢那么嚣张?你敢那么猖狂?”

张建中嘴­唇­哆嗦了好一阵,差点说,副县长支持我!边陲镇的­干­部都支持我!我仗副县长的势,仗边陲镇­干­部的势。然而,他清楚,李副书记气得更会大发雷霆。

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接,李副书记又发火了。

——你把那破玩意扔了!

——你不是总经理了,还拎着这么个破玩意显什么威风?全县上至县委书记,下至普遍­干­部,只有你拎那么个破玩意!每个月的话费多少?每年的话费多少,省下这笔钱可以做多少事?

——我警告你,别到了哪一天,群众反映你的劣迹,要我组织检查组去边陲镇,那时候,我对你也不客气!

张建中胸脯一起一伏,心里很不服气地想,你等着吧!等着看群众反映我的劣迹还是事迹?我张建中不靠你,我张建中靠自己也能改变边陲镇的落后面貌。

这么想,他头一扬,就往外走,心里还骂着,榆木疙瘩一个,铁板一块,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张建中才懒得理你!

“你站住!”李副书记喝道。

张建中身子摇晃了一下,还就停住了脚步。

“第一,以后再不准拎那破玩意。第二,马上把上报的指标撤下来。”

“这个玩意是不是?”张建中扬了一下大哥大,往墻上敲了两下,“但是,我不会撤回那个指标,那些都是反映边陲镇真实情况的数据。”

李副书记跳了起来,大声问:“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知道,知道,我在跟县委副书记说话。”

“如果,你是跟县委副书记说话,我现在就撤了你!”

“撤吧!你撤吧!”

大哥大一通,敏敏就等着张建中接电话,想问他是不是还在县城?是不是已经赶回边陲镇了。那知,他不仅,反而便大哥大挂了。

郝书记见女儿一脸茫然,问:“怎么了?”

“他没接。”敏敏很不安地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

“他从来不会不接我的电话的。”

郝书记安慰敏敏:“可能有什么特别事呢?或者,在跟领导谈话呢?”

“他说过的,如果开会,或者向领导汇报工作,他会关机。”

敏敏再次拨打张建中的大哥大,却关机了。

484是书记点名的

经过门卫值班室的时候,张建中想进去回电话给敏敏,只是移了半步,又决定不回了。这怪得了我吗?这都是你老爸的害的,大哥大现在只是一块铁了,你找,你找你老爸。

——我张建中猖狂?我张建中仗你的势?如果,我不是娶了你女儿,你会扶我?你把我扶上来,不帮我,反而帮别人!高书记不慌张?他当然不慌张,挖了那么大的坑要我填,换了谁都不慌张。

——虚报指标还不让改了,你榆木疙瘩,铁板一块怎么不坚持原则?怎么不下去调查调查。调查财政局长你倒坚持原则了,你能撤他?貌似还要县委书记县长点头吧?你就知道县委书记会听你的?县长会听你的?就是撤我,也未必说撤就撤吧?

张建中觉得,这似乎不一样,李副书记要撤你,县委书记县长肯定会尊重他的意见,毕竟,你是他女婿,他大义灭亲,人家拦也不会栏。

撤吧!我张建中很在乎吗?看我丢脸还是你丢脸?看郝书记怎么跟你算帐。已经走出县府大院一段距离了,张建中真后悔刚才没进门卫值班室打电话,郝书记知道了,还不骂你个狗血喷头。

最后,他还是觉得不要告诉郝书记,怎么说,这也是工作上的事,李副书记计较起来,又会说你多嘴乱说话了。然而,一拐弯,却见敏敏站在街上张望,一见他,就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事?”

“大哥大呢?”

“掉地上摔坏了。”

“自己砸坏的吧!”

“你都知道了?”

“我爸打电话回来说了。”

“他倒比我还快!”张建中心里想,你就是先告状也没用,郝书记也不会听你的。此时,郝书记果然在电话里大声质问李副书记。

——他遇到困难,你不帮他,反而还批评他,他能不发火吗?当初,你把他放到那么个鬼地方,他会遇到那么多困难吗?

——否决高书记怎么了?虚报指标,虚报政绩反而没罪了?说真话,反映真实情况,反而有罪了?你这个县委副书记不站在真理一边,反而站到真理的对立面。

——砸了大哥大怎么样?公共财产怎么了?那也是他赚钱装的,你不要他拎,他不砸不是更省心吗?你不是可以不用担心他成天拎着显摆吗?

李副书记说:“你那么冲动­干­什么?我告诉你是想要你劝劝他,你反而数落我那么一大堆。你也是领导­干­部,你不知道否定上任是最愚蠢的吗?人家否定他了吗?高书记调到城郊镇否定上任了吗?人家只不会说他太嚣张,说他仗我的势!”

“他仗你的势,欺上瞒下,鱼­肉­百姓了吗?”

“这倒没有。”

“既然没有,你还说他什么?”

李副书记似乎无话可说了,硬邦邦地回了句:“他都是被你宠坏的!”

“我倒想惯他,但我能让他当镇委书记吗?”郝书记说,“你既然让他当了镇委书记,你就只能支持他,把他扶上马,你就必须送他一程。”

“我不送他一程会那么紧张吗?我就是怕想送也送不了。”

“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么说的吗?他可是你的女婿,你希望谁倒霉也不应该希望他倒霉吧?”

“我就是不希望他倒霉对他才严格要求!”

“你这不是严格要求,你这是拆他的台!”

话说不下去了,正好张建中和敏敏进门,郝书记便很用劲地把电话挂了,转过来脸来,对张建中说:“你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他敢动你一根毫毛,我不会放过他!”

见郝书记气得脸都青了,那对很膨胀的胸起伏不定,张建中反而不好意思了,说:“你消气。”

“我消得了气吗?叫你去边陲镇,我就一把火。”

“其实,我也不对,不应该顶撞他。”

“顶撞他怎么了?有意见还不能提了?他当自己是县委副书记,就别回这个家。”

敏敏细声柔气地说:“你们不要吵好不好?”

“我想吵吗?是他要吵。”郝书记更来气了,你这个老不死的,成天就知道工作,把身体都搞坏了,老婆都不要了。现在,还那么对女婿,“我跟他没完。”

“何必呢!这又何必呢!”敏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张建中说:“消口气好不好?你这样,我反而不安了。其实,他也是为我好!不想别人对我有太多负面影响。”

“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吗?吵什么?骂什么?”郝书记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别告诉他,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张建中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

他不能不这么说,否则,说不定郝书记会冲你发火。

“你坐,说说边陲镇的事。”虽然发了一通火,郝书记并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敏敏一眼,要她回避,说,“你回屋休息,我跟小张谈工作上的事。”

敏敏坐着不动,心里也想知道,老爸跟张建中吵些什么。她在张建中身边坐下来,小鸟依人似的握住他的手。

张建中不想再提了,说:“也没什么事!”

郝书记又看了敏敏一眼。

敏敏撒娇地说:“我不走。”

“你不想要我帮他吗?”

“明天说好不好?等你们的火气都消了再说好不好?”

“我没有火气,我平静得很。对那个老家伙,我心里才有气。”

“我又不打扰你们。”

郝书记松了一口气,对张建中说:“到底为什么吵起来的?”

张建中便说那十万拨款,说明天李副书记要去财政局了解民意。郝书记想了想,说,那个财政局长也够呛!好多人私底下都说他的不是,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张建中脸红了红,问,他就一定会下台吧?

“也不是这么说。”

“如果,只是走走形式,我倒觉得,是个与他接近的机会。”张建中说,“虽然,他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还坐在那个位置,说明那些问题无伤大雅。像边陲镇那么贫穷的地方,能够得到县财政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

不仅边陲镇,就是文化局那样的清水衙门也知道与财政局处好关系的重要。

“但也不能不讲原则。”

“原则不是铁板一点的。只要县委不处理他,就是原则,只要他还在那个位置上,他就还是一个称职的财政局长,和他处好关系,并没有违反原则。”

郝书记没有李副书记的火爆,反而听得进张建中的话。她拿起话筒,给李副书记拨电话。

“县委真要处理财政局长吗?”

李副书记反问:“你是替他问的吧?”

“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李副书记回答得很­干­脆。

郝书记问:“你还想吵架是不是?”

“我可没想跟你吵!”

“那你就别跟我板着一副大书记的面孔。”

“你也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比间谍还间谍,我可不跟你们同流合污。”

“你好,你清高,没当副书记的时候,紧张得到处帮老战友打探消息,那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间谍?怎么不坐在家里等组织安排?”

李副书记理亏了,说:“你提这些­干­什么?”

“为什么不提?就准你当间谍,就不许别人当间谍?”

李副书记咬了咬牙,说:“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还要看调查结果。”

郝书记紧追不放,说:“就不会是走走形式?”

“怎么可能?走形式还要我亲自出马吗?”

“是你主动要求的吧?”

“是书记点名的。”

485都是控制的范围内

那天,县委书记把李副书记叫到办公室,谈了一些其他事,便问有没有听到有关财政局长的传闻?李副书记沉默了一会儿,说:“传闻倒是听到一些,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我们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所以,有些作法未必能得到一致的认同。”

兴宁县的­干­部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没弄清县委书记的态度之前,他还是谨慎为妙,不偏不倚,势中立偏好的态度。

县委书记笑了笑说:“看来,你是认同他的作法的。”

“比如,放贷的作法,有人可能不认同,但不能否认,还是为财政增加了一定的收入。”

“有没听说,他利用拨款的便利,谋取某些利用?”县委书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小集体的利用。”

李副书记也笑了笑,说:“现在,各部门单位在这方面下的工夫都不少,办公司做生意,也是在为小集体谋利益。财政局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县委书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希望,兴宁县的­干­部队伍中,有一睦负面的传闻,还是希望能下去了解一下,听听大家对他的看法,如果,只是误解,要尽快澄清,如果,确实有问题,绝不能姑息。”

李副书记点点头,说:“我这就向组织部长交代。”

县委书记却说:“我希望你亲自处理这件事。”

李副书记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否则,县委书记会要你亲自去处理吗?至少,你调查的结果更具权威­性­。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尽量控制在一个小的范围,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现在,稳定为重,大家都要各显神通,声势太大,反而会引起一些猜测,为制造一些混乱。

——还是以财政局为重点吧?了解一下大家对他的看法,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有什么行差搭错,别想能逃过大家的眼睛。

离开时,李副书记还是没能弄清县委书记的意图,是要把查财政局长的问题呢?还是澄清不利于他的传闻?然而,有一点是清楚的,县委书记很重视这项工作,不仅要他亲自出马,还拟定好了调查的路径。

财政局长是李副书记到来前一天接到通知的,也知道了解民意的内涵,因此,与几位副局长逐个谈话。财政局有四位副局长,三位副局长还是听话的,什么事都向他汇报,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唯独一位资格最老的副局长,独往独来,工作不请示,不汇报,还总挑他的毛病,这不行,那不行?还危言耸听地说,如果放在以前,这种行为是贪污,那种行为是犯罪!

局长是从外单位调到财政局的,曾考虑让那位副局长任党组书记,但局长为了稳定自己的根基,提出身兼两职过渡一下。这一过渡,那副局长却沉不住气了,说新局长好是好,带来了新气象,但外行领导内行许多做法都变样了,自己在财政局工作了几十年,样样­精­通,新局长一到,一下子什么都不会­干­了。说新局长有能力是有能力,但不听别人的意见,也不准别人听意见,财政局他一手遮天,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局长还能把党组书记的位置让给他吗?

双驾齐驱,财政局还不乱了套?

财政局搞经济创收增加大家的奖金待遇,他更是强烈反对,要大家保持艰苦扑素的光荣传统,要他们过清贫的日子,就是那位一直保持中立,谁也不想得罪的副局长也忍不住要他睁开双眼看看形势,现在,到处都在办公司搞创收,现在最没钱的地方反而是他们财政局了。

最后,局长会议,以四票赞成,一票反对通过了创收了决定。

最后,创收给大家带来了可喜的经济待遇。老副局长钱照领,怪话还不断,说县财政的钱都快成财政局这帮人的了,想批拨给谁就给谁,只要关系好,能给好处,根本不用考虑先急后缓。说县财政的钱都可以用来开银行了,负得起息就给,母­鸡­生蛋,不是装进公家的蓝子,都进了私人的口袋,当然,有发奖金的,也有一部分去向不明的。

“他就像一只老鼠屎!总有一天会搞臭我们这锅粥。”说这话的,还是那位保持中立的副局长。

局长说:“让他说吧!他越说越让人看出他的人品,如果,真是那么坚持原则,保持光荣传统,发奖金的时候,他别签名。”

签名表都在财会那里,每月归档,他想赖也赖不掉。

至于那些去向不明的资金,去向也明得很,只是瞒着他,两位忠心于他的副局长都清楚。

还是不给了支持财政局的县领导!

这世道,上面没人支持可以吗?老副局长是看不通透,以为资格老,内行是晋升的资本,他可笑了。

民意测评前,局长还是找老副局长谈了话。与其他副局长谈话都是把他们召到自己办公室来的,唯独亲自上老副局长的门找他谈。老副局长办公室就在局办公室隔壁,局长先进了办公室,问老副局长在吗?办公室里的人都站起来,齐声说:“在。”他才在大家的注视下敲开老副局长的门。

这很重要,至少办公室事先通知老副局长了,他局长也亲自上门跟他谈了,如果,他说了什么坏话,又拿不出证据,局长完全可以反戈一击,说他别有用心,说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已经仁至意尽,掀掉你这老家伙,人家也不会同情你。

测评这一套,局长是非常熟的,工作了那么多年,当领导也这么些年,以前是参加别人的测评,现在,是被测评,该让那些人参加测评,不该让那些人测评,心里清楚得很。

副局长、各股室领导是必测的。

这个层面,问题似乎不大,经过这几年的经营,特别是创收效益显著,大家­精­神面貌非常好,发自内心地认为,不能再走老路,更不能让老副局长那样的旧观念统管全局。除了老副局长,应该没人会提反对意见,但局长还是吩咐两位忠心的副局长做好工作,叫他们与两位平时跟老副局长走得近的股长谈话,要他们与局党委保持高度一致。

此外,还要随机抽一些科员办事员进行测评。

这个层面有点不好把握,特别是一些有了相当资历,还只是科员的中老年同志,都觉得自己可以当股长,享受股长们的待遇,你局长却不让他们上位。遇到测评,个别听取意见,他们还不把怨气发泄出来?

因此,局长又与那两位忠心的副局长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可不可以组织十几个有把握的人,接受测评?”

一位副局长说:“不太好办,挑选的时候随机­性­比较强,看到谁叫谁,特别是李副书记带队。”

另一位副局长说:“而且那些有一定资历的中老年人,更有可能被选中。”

相信大多数人还是说好话的,但还是不想有极个别嘛,不想让检查组听到任何杂音嘛。

老副局长肯定不说好话,再有一些杂音,总会有麻烦。

还是那位保持中立的副局长给了局长一个惊喜。

“明天,李副书记下来前,我们可以把那些把握不大的人安排去出外勤,各办公室里留下的都是说好话的,随便怎么挑,都是我们控制的范围内。”

局长禁不住感叹,忠心的人,关键的时候未必能帮自己啊!

486管你们谁死谁活

老副局长见进来的是局长愣了一下,记忆中,他从没进过自己办公室。局长一脸的笑,说:“好像不欢迎我嘛!”老副局长说:“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局长糊涂地说:“有见过那么大的黄鼠狼吗?”也不管老副局长高兴不高兴,一ρi股坐在沙发上。

老副局长早知道他不什么而来,也没说什么,坐回自己的办公椅等他开口。

“办公室通知你了吧?李副书记要到我们局了解民意。”

“通知了。”

“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呢?”

老副局长直言不讳地说:“县委对我们局不放心。”

“是啊!当然,是对我不放心。”局长敞开来说,“所以,来听听大家的意见。我自认为,我到财政局工作这几年,还是能够配合县委中心工作的,还是对得起财政局这帮弟兄的。”

“那只能说是你的认为,如果,县委也肯定你的工作,李副书记就不会来了解民意了。”

“县委对我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你想想,如果不满意,我还能­干­到现在吗?如果不满意,会派李副书记来了解民意吗?直接把我撤掉就可以了。了解民意就是要验证一些谣言,还我清白,给我一个公道的说法。”

老副局长露出一丝冷笑,说:“既然是这样,你不担心什么呢?也不用到我办公室来了。”

局长摇着头说:“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李副书记到我们局里来,不管为什么?都是一件大事,我们几个局长有必要通通气。”

老副局长见他一边说,一边掏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便不客气地说:“我这里不准吸烟。如果,想吸烟的话,请出去吸了烟再进来。”

局长尴尬地笑了笑,只是把烟拿在手上玩弄着。

“我们有分歧,大家都知道,这仅局里知道,县里的领导也知道,但是,我们都是为了工作,都是工作上的分歧,我们私人之间并没什么恩怨吧?所以,我希望,这次民意测评能够出现一个好的结果。”

“但愿吧!”老副局长知道局长并不傻,如果,奢望你不说他的坏话,那就是大傻瓜一个。他跑到这里来说这么一番话,一定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

刺激你,要你铁了心说他的坏话?这似乎有点多此一举,更不可能拉拢你。

貌似也只有这么拉拢才是最稳妥的,如果给你某种承诺,给你好处,那不让你手里握住他的把柄,更有力地反戈一击?

这也太迟了吧?临急抱佛脚了吧?

“几个领导,我都谈过话了,对你是最不放心的,担心你向李副书记汇报时,会带有某种情绪。如果,这样的话,对你是非常不利的。上面一直强调班子团结,你成了不团结因素,结果可想而知!”

“我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我会反映真实情况。”

局长笑着问:“什么是真实情况?大多数的意见才是真实情况吧?你反映的应该只是你个人的意见吧?不用以卵击石。”

“谢谢你的忠告!”

“不要激动吗?激动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到了你这年纪,有时候,我也想,是不是应该减轻你的压力,让其他同志分担一些你的责任,工作了大半辈子,你也应该松口气了。”

“不用你担心,我的­精­力还很充沛,我还可以工作。”老副局长的口硬了,说,“就是让我当局长,当党组书记,我也能胜任。”

局长笑了起来,说:“你又何尝没有想过呢?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不会是认为,这次有机会了吧?”

“狭窄!”老副局长声音渐渐大起来,说,“我想当局长,想当党组书记,不是因为我想当官,我是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合适,你这样的人只会搞乱兴宁县的财政秩序。”

局长脸­色­也变了,双眼一瞪,翘着的嘴角一沉,说:“我这个局长,这个党组书记是县委任命的,你说不合适,就是否定县委。”

老副局长一拍桌子,说:“别给我扣帽子,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你那么拍桌子­干­什么?外面的人都听见了,影响多不好?”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声音早传到外面去了,刚好有人从走廊经过,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又别过脸去装没看见,没听见。老副局长心里“咯噔”一跳,上这家伙的当了,你这么一吵,他还能不做文章,他还不利用个别谈话时,要他的人反映这情况?

那时候,李副书记就会认为你反映的情况带有个人情绪,是不全面的,不真实的。太­阴­险了!

一个晚上,老副局长都心神不定,想想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反倒让他给算计了。他打电话给那位保持中立的副局长,把局长大骂了一顿。

“我也听说了,你太激动了。”

“我哪想到他是那么­阴­险的人。”

“他不­阴­险,能一直占着党组书记的位置不让出来吗?”

“明天,我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你怎么样?是反映真实情况,还是站在他那一边?”

中立的副局长说:“我当然反映真实情况。”

老副局长听这话,一点也不怀疑他与自己同一阵线,但对方的真实情况却未必是你认为的真实情况啊!

“班子里,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向李副书记反映真实情况,再有下面的人反对,他这个局长未必还能­干­下去。”

老副局长也清楚,下面大多数人都被局长好苍头小利收买了,但只要不是全部,就会有人在个别谈话中说真话。

“下面人恐怕都会说他的好话。”

“不可能。”

“明天,有可能反对他的人,都会被安排出外勤。”

这可是他出的主意,在局长那里,他帮了他一把,但在老副局长这里,他却给他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两头都做了好人,两虎相争,管你谁死谁活,他都是有力的支持者。

“我一定会戳穿他的­阴­谋!”老副局长兴奋地说。

民意测评即使一边倒向你那一边,那也是被你超纵了。你还不是欺下瞒上?还不是一手遮天?

第二天上一班,张建中的电话就打进财政局长办公室。他也想了一个晚上,想该怎么回复财政局长。当然,不能说因为这事,昨晚与李副书记吵了一架。

“李副书记还没到吧?”

“还没有,还有半个小时才到。”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张建中说,“为你这事,我没少费嘴舌,李副书记坚持原则,你是知道的,好说歹说,才说通了,他还告诫我,下不为例。”

“真难为你了。”

“能帮你,我当然帮。”

“太感谢了。”

“不过,你自己也要做点工作。李副书记说了,即使他要帮你,也要看测评结果,如果,测评结果太糟糕,他想帮你都帮不了。”

这不是废话吗?但又是最保险的话,反正我把话带到了,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你不能掌控手下那帮人,谁也帮不了你。

“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李副书记放疏眼,测评应该会是好的结果。”

“放疏眼是肯定的,但你别想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痕迹。”

“清楚,清楚。”局长在电话里笑着说,“领导嘛!又是这种事,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出他有意识在帮我。”

张建中放下电话,想如果局长过了关,还不欠了你一份情?以后还不重点支持边陲镇?退一步说,他下了台,即使知道张建中玩小心眼,又如何呢?你都帮不了我什么了,对我有什么看法又能碍我什么事?

487测评结果怎么样

估计李副书记从县府大院过来,路上要花的时间,想想快到了,老副局长就各个股室巡了一遍,向那些认为会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人逐个打招呼,很随意地问:“今天,没什么安排吧?”

有的说:“还没有。”

有的说:“要安排下乡。”

留意了一下,真像那位副局长说的那样,各股室都有人去下乡,而且,几乎都是那些平时与自己走得近的人。他不动声­色­,再不像昨天那样跟局长吵闹,且还在走廊上等局长从办公室出来,一起到楼下迎接李副书记。那位中立的副局长与他目光对视时,他笑着点了点头,显现出一副胸有成竹样子。

局长带有几分讥讽地对老副局长说:“今天,你很­精­神嘛!”

“那一天,我都那么­精­神。”

“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老副局长反将了他一军,说:“局长,你也挺­精­神的。”

“­精­神,­精­神,我们都­精­神。县委李副书记到我们局指导工作,我们当然要以饱满的工作热情迎接领导的到来!”

老副局长心里想,你没几天蹦哒了。

局长心里也在想,你再怎么处心积虑也没用,这一晚之间,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就是说我一万句坏话也没用。

李副书记带了一位科长,一位科员过来,一下车,局长们便拥上去握手。李副书记笑着说:“这是­干­什么?串个门也要搞得那么隆重?要几位局长在门口恭候!”

局长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其他几位副局长也笑着点头。

李副书记握住老副局长的手时,说:“不错,这­精­神气,还能上山打老虎!”

老副局长听得心里暖暖的,想李副书记对自己多看重。局长却在想,想当领导,就是会掩饰自己,明明暗中帮我,却装出一副偏向老副局长的样子。

会议室早就布置好了,几个股室领导也都齐了,一见李副书记,不知谁带头鼓掌,大家便都鼓起掌来,那架势,像中央领导走进大会堂一样。

“不要太多规矩,不要搞得那么拘束!”李副书记跟着鼓了一阵掌,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对局长说,“你这种­干­什么嘛!欢迎中央领导啊?”

局长说:“我可没有刻意安排,都是发自内心的。”

坐下来,李副书记只是开了一个头,说明来意,然后,由那位科长宣布测评的程序,一边说,那位科员一边就给局长、股长们发测评表。其实很简单,测评表上有四个格子,优秀、称职、基本称职、不称职。大家当场在格子上打勾。

李副书记见有人犹豫着,突然意识到当场打勾有点太那个,大家坐得那么近,就是想在“称职”格子上打勾,也顾虑会被身边的人看见,你就不能打优秀吗?

老副局长就左看右看,半遮半挡。每年都搞这种测评,那只是一种形式,他也不在意,总在“称职”的格子上打勾,这次可不一样,感觉还那么打勾太便宜局长了,想在“不称职”的格子上打勾,又担心被身边的人看见了。

“可以先别急着打勾。”李副书记说,“等个别谈话时,再打勾交上来还不迟。”

他是想要大家避开这个尴尬的场合,局长却认为,李副书记在帮自己,连连咐和,说:“是的,是的。大家先收起来,等一会交给与你们个别谈话的领导。”

老副局长开始还挺高兴,听局长这么一说,心就冷了,个别谈话个别收,各人都勾了什么内容,或基本称职,或不称职,检查组的人会不通风报信?就是不通风报信,打勾的人也会担心。

他看着李副书记想,这次测评会不会又是走走程序?不管了,就是走程序也要说出心里话。

李副书记说:“这次个别谈话分三个组,我和局长们谈,科长和股长们谈,小黄同志和其他同志谈。”

小黄是检查组那位科员。

李副书记问局长:“你安排一下,看看在哪谈合适?”

局长早想计划好了,说:“李副书记就在我办公室谈吧!科长在老副局长的办公室吧!小黄同志也在一位副局长的办公室。”

李副书记开玩笑地问:“你的办公室里没有装录音机吧?”

局长愣了一下,马上说:“要不由李副书记定,随便在哪三个局长的办公室谈都可以。”

李副书记笑了笑,说:“其他两组就按你的安排吧!我这组就在这里谈。”

局长不禁又是一番佩服,想真够狡猾的,他李副书记在会议室谈,把那些想挑刺的人的嘴也堵上了。

李副书记先跟老副局长谈,其他人都散了。老副局长拿着那张表格叠起来,又展开,李副书记便问:“怎么了?还没勾?”

老副局长脸红了红,说:“不知该怎么勾。”

“想怎么勾就怎么勾。我们这次来,是真了解真实情况的。”

不管真还是假,老副局长是豁出去了,但他又不得不为其他人着想,或者说,为支持自己的人着想。

“我觉得吧,觉得吧!这么一个个交给你们,大家心里会有压力。”老副局长说,“当然,勾优秀勾称职还没什么,如果,想勾其他,总不想让别人知道,虽然,是检查组的领导,还是有顾虑的,本来想勾不称职,也只好勾优秀或称职了。”

“我倒忽视了,本来,想着你们坐得那么挤,不方便打勾,没想到反而给大家制造了更大的压力。”

说着,他走出会议室,向一位正好在走廊上经过的人招手,局长虽然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心里还是忐忑的,坐在办公室里留意各个谈话点的动静,见李副书记在走廊上叫人,便从窗户探出头来,大声问:“李副书记还有什么吩咐?”

李副书记只是说:“你忙你的吧!”

局长不在谈话的行列中,这次测评也不马上公布结果,所以,他在整个测评中,是一个多余的人。见经过走廊那人把科长叫来了,李副书记也不知吩咐什么?又见科长往小黄谈话的地方走去,心里便猜测李副书记一定是听了老副局长的什么话,心里的忐忑又多了几分。

看着一个个进进出出各谈话点,表情都很庄重,便很想打听他们都谈了自己些什么,却又不好当着检查组的面。四个副局长先谈完,李副书记还随机找了几个科员谈,局长心里又想,这是不是也太认真了?是不是非要谈出点问题不可?

这其间,他打过电话给张建中,不知道他的大哥大坏了,拨打过去提示机主已关机,便想他会不会在开会把大哥大关了?心里又嘀咕,你是一把手,开会有必要关机吗?开会接电话,其他人也敢怒不敢言吧?后来确实忍不住,才拨打张建中办公室的电话。

“你确定没问题吧?”

张建中说:“没问题。有什么问题?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

“我怎么觉得,李副书记太认真了。”

张建中沉默了一会,笑着说:“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嘛!有时候,越是没问题,就越不能太草率,不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握。”

“对,对。表面工夫也要做做。”局长那根弦还是绷得很紧,说,“还想麻烦你一下,中午,你打听打听,测评的结果怎么样?”

张建中是坚持把假话说到底,说:“这个你放心,我会第一时间向你反馈的,不过,你要当什么事都不知道,更不要急着感谢李副书记。”

“当然,当然。”

488你还想打击报复

中午,局长一直在等张建中的电话,午觉一会儿也合眼,见电话静静的,还担心是不是出了故障,还起话筒听了好几回。刚到二点,想张建中午觉应该醒了,便主动打电话过去。

张建中知道局长一定会打电话过来,早想好了应对,说:“大多数人还是说你好话的,只是极个别的人说了一些不利你的话。”

“除了老副局长,还有谁?”

“其实,你自己也猜到都有哪些人会反对。”张建中心里踏实了,“他可没说是老副局长,你也知道的,他怎么会跟我说具体是哪些人呢!”

“那是,那是。”

“一个单位嘛,总有那么一两个反对自己的人。”

局长问:“这是李副书记说的?”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这么说,李副书记觉得有反对意见也正常。”

“把心放肚子里吧!别自己吓自己。”张建中笑了笑说,“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就是李副书记也只能点到即止。”

局长也知道,谁都不会把话说死,即使李副书记亲自下来检查,也不会说你就没有事,但可以从他的口气里听出来,这次测评并非一致叫好,但问题并不大。

下午一上班,检查组的人便集中在李副书记的办公室谈情况,除了测评结果上午就向财政局的局长股长们公布外,个别谈话的内容并没有公布。

李副书记说:“测评只是其中的形式,更重要的还是个别谈话的结果,我们回去后,汇总一下,直接向组织反映。”

其实,个别谈话后,他就估计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虽然,老副局长说了许多局长的不是,但其他人,包括持中立的副局长也一边倒地说局长的好话。那几个随机谈话的科员办事员,话不多,但观点很鲜明,他们都认为,局长是一个好局长,工作严格要求,但也关心大家的生活。

下午一碰头,科长和小黄反馈的都是支持局长意见。老副局长便成了唯一的反对者,这与测评结果也一致。

科长问:“是不是再扩大范围,也听听其他部门单位的意见?”

李副书记也有这个想法,县委书记要自己了解民意,说明问题不会那么普通,而且,只是在财政局这么个范围,局长轻易就能掌控,听取到的民意,并非客观。不是像老副局长这样的顽固分子,是不会固执己见的。

然而,就一定要查出点什么问题吗?

这么想,他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这个范围可是县委书记定的,难道他会不知道这个范围的客观­性­去到哪?他真要查出点什么?会给你限定这么一个范围?昨晚,张建中曾问,“县委书记是什么态度?”

这会不会就是县委书记的态度?

大家对财政局长的一些作法有意见,甚至可能有人提出撤换他,县委书记想改变大家的看法,于是,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测评形式给大家一个说法。结果显而易见,几乎是一边倒支持局长的。

撤换这样的局长以情以理都通不过。

“先把这个结果向县委书记汇报吧!”李副书记说,“至于是不是扩大范围?还是听听他的指示。”

县委书记听了汇报,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

——这最能反映一个领导在单位的公信度。

——有些人对一些新的作法不认同,我看主要的原因是不能处身置地地考虑问题,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总觉得人家的作法对本部门单位有害不利,就有意见有看法,这是本位主义,是小集体思想在作怪。

——财政局长的作法虽然有议论,却是得人心的,测评结果是最有说服力的。

李副书记见县委书记这么快就下结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态度,暗暗庆幸自己没听科长的建议,没有扩大了解民意的范围。这就是他要的结果,他要给那些反对财政局长的人的说法。

科长看了一眼李副书记,像是希望他提议扩大了解的范围。

李副书记却说:“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这话是说给那科长听的,你别不不知趣。

县委书记摇着头说:“这还没完,既然有了结果,总得公布一下,明天,召开常委县长联席会议,李副书记你向大家宣布一下。”

李副书记点点头。

“谈谈你们测评的过程,个别谈话的内容,反对意见简单说说就行了,老副局长对局长的态度大家都清楚,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不要让大家觉得他们有摩擦不团结。”

科长喉结动了动,不言不发,小黄就更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回到办公室,李副书记就打电话给郝书记,说今天差点出了差错,误解了县委书记的意思。郝书记还在生他的气,昨晚睡觉给了他一个冷背脊,早上和中午都黑着脸不跟他说话。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不怕我泄密啊!”

“泄什么密?这都板上钉钉了。”

“板上钉钉又怎么样?”

“小张不是想知道结果吗?”

“你可别乱说,没人想知道结果,小张不想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李副书记装着不耐烦地说:“算我自作多情!不想知道就算了,我挂了。”

“你别挂,你想告诉小张,有必要拐这么个弯吗?直接告诉他不就是了?”

“我告诉他……”

郝书记口气放缓了,说:“不行啊!做错事不能认错啊!”

“我做错什么了?”

“还嘴硬!”她忍不住笑起来了。

李副书记这边口气反而硬了,说:“你要告诉他就告诉他,不告诉他就拉倒。”

“我不说!”

“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你摆什么臭架子?他是你的女婿,又不是外人。你对他好点就不行?人家对你女儿那么好,你就不觉得也应该对他好一点?”

“我对他不好就不会告诉你了。”

“昨晚呢!把人家骂成那样,大哥大都砸了。”

“我在教­精­他,别那么狂妄自大。”

“他狂妄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你是给他蒙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又来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就不能收起你那臭脾气?明明想对他好,表面却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李副书记却给自己找借口,说:“我不对他凶,他会对你女儿好吗?”

“小张不是那样的人!”

“有完没完了?”

郝书记放下电话,心里忿忿不平,你还会吃醋啊?我夸小张好你吃什么醋?我要不觉得他好,会让女儿嫁给他?

张建中接了郝书记的电话,一块石头落了地,想自己竟然歪打正着,编的那些胡言乱语反而成真了。他忙打电话给财政局长,说:“事成了。”

局长问:“什么成了?”

“最新消息,县委书记接受测评结果了。”张建中说,“李副书记好说歹说,才把县委书记说通,才改变了县委书记对你的看法。明天,就在常委县长联席会议上宣布测评结果,肯定你的成绩。”

“真的?”

“我会那么傻,如果骗你,明天不就穿帮了?”

局长突然想起什么,问:“那个老副局长怎么处置?总不能就那么算了吧?总得让他吃点苦头吧?”

“你想怎么处置?你想怎么要他吃苦头?”张建中并非真要问他,马上又说,“人家提点意见,你还想打击报复?这事我不能再管了,再管下去,我快当你这局长了。”

局长“哈哈”笑,说:“不必了,不必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489影响力比实际效益更大

很快,财政局长就把那十万拨下来了,但张建中那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又叫他要了十万,果真像他事先预料的那样,后面这十万分两次划拨。二十万加上大少爷预支的三十万,边陲镇可以过得满宽裕的年了。

为了鼓舞士气,春节前,宿舍楼就动工了,先把地基弄出来,让大家看到希望,看到你张建中一到边陲镇想到的就是大家,做的第一件实事就是解决多年未能解决的难题。

郝书记带了几个人下来,协助边陲镇策划春节活动。

为了与民同乐,春节晚会在集市搭台举行。各镇属部门七所八站,村委会都要组建排球队,赛事从初一打到初五。可以想象,这年春节,边陲镇不再冷清。

郝书记看了晚会地点,又跟张建中谈了自己的看法,说除了边陲镇自己出的节目,她还组织县里的文艺团体下来演出。虽说那些文艺团体在县城也有任务,但她可以错开时间,年初一,来边陲镇演出的团体,可以安排年初二才在县城演出。她专门组织晚会节目。她还说,晚会的经费,也由她想办法,文化部门每年都有支持四乡开展文娱活动的经费,虽然不多,搞这样的晚会还是承担得起的。

陆副书记说:“这可是边陲镇从没有过的。边陲镇的老百姓做梦也想不到县里的文艺团体会到我们这么边远的地区演出。”

老主任也说:“像文化部门这样的单位,也给予我们人力财力上的大力支持。”

郝书记说:“其实,我们文化部门早就想送戏下乡了,小张一跟我谈这事,正好一拍即合。”

张建中只是笑,半句客气话也没说,你总不能跟岳母客气吧?倒是镇长跟郝书记又是握手,又是说感谢!还陪她吃午饭。然而,心里却酸溜溜的,想这么搞下去,边陲镇的人还不都说张建中的好了?包括镇­干­部、老百姓。他打电话给副县长问:“这么搞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妙?”

副县长反问他:“沉不住气了?”

“再让他搞下去,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你想怎么样?搞破坏吗?不让宿舍楼施工吗?把舞台炸了吗?教唆球队打架吗?”副县长说,“你用脑子想一想,文化部门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啊!还不是他那个肥婆岳母帮他?”

虽说郝书记算不上胖,但那丰满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总嫉妒李副书记好艳福,有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性­感的老婆。都大年纪了,胸前那两团­肉­还那么挺挺拔,还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孩子吮的少没太多糟蹋。

——那肥婆那么帮边陲镇合适吗?那么多镇不去,跑去边陲镇,人家不会说闲话?这就是机会。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想给张建中制造各种政绩,我保证,不用多久,李副书记也要到边陲镇去。

——至少,年初一,他是会去的,你想想,那肥婆年初一带队去边陲镇,他会不跟着去吗?人家又会怎么说闲话?很多事情是慢慢开始的!像演戏一样,序幕慢慢拉开。

镇长想想,也真是那么回事。

“我应该怎么办?”

“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掺和进去。这么大型的活动,边陲镇没有经验,可能会出什么差错,你掺和进去,别成了替罪羊。当然,我并不是希望出这样的小错,就能把他怎么样。”副县长说,“不过,你别躲得太远,别像上次那样,把人都带走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你别有用心。”

下午,郝书记对张建中说,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了。就与陆副书记一起制定晚会的整体方案。搞文艺晚会,郝书记是拿手的,带去那几个人也­精­通业务,还没到边陲镇,在车上就把初步方案议出来了,陆副书记又有多年的群众工作经验,对安全保卫这一块也想得很­精­细,两者一组合,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张建中跑了两个村委会,见村委会已经在练球了,心里想大家的热情还是挺高的,但他还是提醒大家,别只管练球,把冬耕耽误了,把水利建设忘记了。

大家说:“不会,不会。”

他就要村支书带他去看冬耕,看水利排灌渠。最后,去了一趟山尾村,像上次戏耍三小姐那样顺着海岸线一直往东走,不同的是,没在水浸村上岸,还继续向前。边陲镇的海岸线几乎都印在脑子里,但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像临县月亮湾那样一个海湾。

冬天,海水没那么蓝,浪也大许多,到了上次郝书记溺水的海滩,张建中逗留了许多。那是一个几乎成一条直线的海湾,足有好几公里,总觉得在这里搞海浴场,规模太大。

于是,又向前走。心里也知道前面虽然有几个海湾但那里礁石太多,浪大暗流急,根本不适合海浴戏水。

天快黑的时候,在海傍村委会吃的晚饭。村支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青人,长得魁梧健壮,北风飕飕,也只穿一件单薄的外套,却还半敞着胸,早早就等在村口,一见张建中就迎了上来。

“张书记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还跑来吹海风。”

永强冷得嘴­唇­发黑,说:“早知道,叫你也陪我们一起去。”

支书说:“我倒不怕吹海风。就是现在下海抓鱼,我眼睛眨也不眨。”

永强说:“你下去抓条新鲜的上来。”

他便憨厚地笑,说:“晚饭早准备好了。”

吃饭喝酒,他问,张建中,是不是看中他们这里什么地方了,是不是要在这里建码头?建码头的意思不言而喻。永强说,你就别做梦了,再建多少码头也不会跑到你这里来。你这地方,连路都不通。

支书一拍胸脯说:“如果,在我们这里建码头,明天,我就组织村里人修路,一个冬天就把路修出来。”

张建中说:“就是不建码头,你也要把路修出来,一条那么窄的小路,村民出入,骑单车也危险。”

永强对支书说:“听出话里的意思没有?”

支书就“嘿嘿”笑,摸着脑袋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他端走酒,要敬张建中。

“你明白什么了?”张建中严肃地问。

“明白张书记对我们海傍村的关心!”

“我的关心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心。路一定要修,但不是因为要在你们这里修码头,而是路太难走,村民出入不方便。”张建中说,“你不要用建码头来刺激大家修路的积极­性­,不要让村民误以为镇政府要到你们这里走咸水货。”

“我决不提建码头的事,决不向村民透露半点信息。”

“我在跟你说实话!”

“噢,噢!”

“你看看,沿海各村,除了你们,那条村没有可以通汽车的路,就是山边那些的穷村,至少也有一条通手扶拖拉机的路。你就甘心一直当后进?你是边陲镇最年轻的支书之一吧?要为村民多­干­点实事!”

支书很委屈地说:“我当支书才半年,想修路一直没时间,只有等到冬季,田里的活,海里的事没那么多,才能腾出时间。”

“你这理由还算充分。春耕前,一定要把路修出来,不能通车,也要通手扶拖拉机。这是死任务!”

说此话时,张建中的确认为这里没什么大作为。海湾太大,投资成本高,要大少爷在这里投资几千万根本不可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山尾村到水浸村之间的几个小海湾中选其一,盖三几幢建筑物,吸引百多个游客更实现些。

490牺牲­精­神

规模大小是次要的,能打响招商引资第一炮更重要,边陲镇这样的地方也能招商引资,其影响力比实际效益更大。

张建中是这样计划的,边陲镇的资金还是以走私为主渠道,或者说,从近几年的发展趋势判断,没有这个渠道,还真有点不行。他还要利用这一点,想方设法把赵氏家族拖进来。

办海浴场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也是一个开始,希望下一步能找到新的吸引点。比如扩大海水养殖,承包山头发展林业,赵氏家族不是有很多建筑工地吗?需要林木,完全可以形成自产自销链。

如果,能把赵氏家族拖进来搞房地产开放就更好了。

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边陲镇这种边远贫穷的地区鬼都不来,根本没有开放房地产的价值。

张建中可没有太长远规,也没必要,你能在边陲镇呆多久?在这­干­三两年似乎已经够长了。他很清楚,保持稳定发展已经够了,郝书记不会让他呆太久,李副书记完全有能力再把他调回县城。

本来,共产党的官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太长,你搞个十年计划都太远景,能在一个地方呆十年吗?呆不了十年搞什么规划?接你的人根本不可能按你的规划走,人家有人家的发展思路,出于表现自己,人家也要另辟蹊径,就像你张建中,有可能按高书记设计好的路子走吗?这会让人觉得你没有发展观,没有大局观。

当领导,没有这两观,就是庸才。

再庸才也不要充分展现自己的发展观和大局观。

一任领导一任思路,宿舍楼盖起来,海水养殖有所发展,旅游初现规模。张建中想,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把赵氏家族也引到边陲镇来,已经够伟大了,能不能稳住他?能不能吸引更多的资金?那是下一任的事了。

这些天,陆副书记挺忐忑的,老主任的副科批下来了,张建中却迟迟不提正科那个编制,前些天,副县长来,以为该考虑这事了吧?结果,屁也没放一个就走了。

虽然,套个正科也还是副书记,但这副书记明显比其他副书记高一筹,缺镇长,要本地提拔,这正科副书记就是不二的人选。问题还不是在边陲镇,全县提拔镇长,你也是一号种子。

退一步说,不提拔你,直接调到县里的机关部门,你有正科这么个衔头,怎么也得给你套个副局长。这可是相当于镇委书记镇长的待遇啊!

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能放开手脚紧跟张建中。表面看,张建中无法与副县长比,但傻瓜也知道他的发展前景,有机会,谁不拼着命往他身上靠?没见黄副书记,突然也酒醒了,也靠过来了。

可不能让他抢了去。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打电话问副县长,什么时候考虑这正科人选?副县长笑着说:“等不及了?”

他说:“我是担心你会有误会。张建中什么事都找我,我又不能不配合他,我担心你误会,站到他那边去。”

“你是不是真的站在他那边,我会不清楚吗?虽然,我不在边陲镇,但边陲镇的一切,人和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副书记笑着说:“谁都知道,你副县长有千里眼顺风耳。”

“所以呢,你站在哪一边,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随便冤枉你。”

陆副书记“嘿嘿”­干­笑了一阵,又说:“春节快到了,把这事定了,也好过个安乐年啊!”

副县长却说:“春节前,这事还不能定。”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想想,张建中一到边陲镇,提了一个副科,马上又提正科,是会有影响的,总得间隔一段时间。”副县长说,“当初,我就要他一起提,同时把正科副科人选都送上去,他不听,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陆副书记的心又悬了起来。

“所以,我也要应付好他啊!”

最后,副县长说,过了春节吧!

陆副书记那敢问张建中这事,担心他认为自己动机不纯,眼睛只是瞪着正科的编制,并非死心塌地配合他。

他曾向张建中表忠心,一定配合他,一定跟随他左右,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张书记需要,我就冲在最前面。他还说,黄副书记在大家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酒­肉­书记,即使现在有点觉悟了,但要改变大家的看法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他提醒张建中,黄副书记近期那么抢风头是另有目的的,私底下可能与镇长有什么默契。镇长不是把头缩回去了吗?但贼心不死,把黄副书记推到第一线了。

把黄副书记踩下去,自己才能冒出来!

郝书记一到边陲镇,他就紧跟不舍,这可是一个重要角­色­,如果,能给她留下好印象,许多事都能迎刃而解。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个长期关系,从某个角度说,张建中不就因为郝书记才有今天的辉煌吗?当然,他不能拿自己与张建中比,人家是她的女婿,几乎是最亲近的人。

以前,也没跟郝书记有才多接触,这一天下来,陆副书记发现,这是一个很会关心人的女人。别看她总爱双手叉腰,说话总会一二三四,但跟你低语的时候,那声调随和得你耳根痒痒。闲瑕下来,还会问你一些家庭事,老婆在哪上班?孩子多大了?听说陆副书记的老婆在学校当教师,就说,怎么不把她调到镇府来?教师晚上要回去晚自修,孩子由谁照顾?

陆副书记马上说:“个人的事小,公家的事大。再说了,镇领导的家属都安排到镇政府来,也会在群众中造成不好的影响。”

于是,他列举了几位镇领导家属在镇政府上班造成的一些议论。既巧妙地告诉郝书记,其他领导,职务比他低的党委副镇长,老婆都安排到了较轻松的岗位。

“如果,我老婆也调到镇政府来,整个班子都要被人说闲话了。”

郝书记无奈地说:“有时候,就是需要牺牲一些人来保全大局。”

陆副书记很在一种大无畏的­精­神,说:“我不牺牲谁牺牲?有时候,这分管组织人事的,把别人照顾好了,越是需要自己做出牺牲。”

“应该好好表彰你这种牺牲的­精­神。”郝书记对随她来的几个人说,“你们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根据这个题材,编一个短戏,宣传宣传。”

陆副书记忙谦虚地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也是我应该要做的。”

郝书记严肃地说:“宣传提倡这种­精­神,也是我们文化部门的职责!”

“不会用真名吧?”

“用真名怎么了?我们就是要用身边人身边事教育我们的党员­干­部,让他们知道典型不是遥不可及,先进就在我们身边,你可以成为先进,我可以成为先进,只要有这种­精­神,谁都可以成为先进典型,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随队来的一位女同志马上接受了任务,吃晚饭的时候,采访了他。

陆副书记说:“这多不好意思?”

郝书记说:“这也是任务,晚会的筹备方案已经出来了,接下来,你还要配合完成这项特殊的任务。”

“是不是跟张书记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这是文化部门的事,我可以说了算,就是小张,他也要尊重我的意见。”

陆副书记推辞了一阵,还是乖乖地配合了采访,心里却想,最好这个短戏也能在县城演出。

491貌似没有抱怨

天黑了,张建中还没回来,郝书记想拨打他的大哥大,这才想起大哥大已经砸了。那个死鬼就会严格要求自己,没有大哥大多不方便?也不知道小张去哪了?吃晚饭没有?什么时候才回来?

边陲镇有两个接待间,专门接待县里下来的­干­部。郝书记他们一共五人,三男两女,郝书记与那位女同志一个房间,另三个男同志挤一个房间。在两张床的过道上暂时摆了一个简易床。

那位女同志接受了编剧的任务,又经过一番采访,便闭门造车,郝书记不好打扰她,便到男同志这边坐了坐,说了一会儿话,心里还惦记着张建中,就到他这边来了。

张建中下乡时,曾把门钥匙交给郝书记,说如果缺什么可以去他哪拿,毕竟,郝书记暂时出差,总有忘带什么日常用品的可能。

房间灯的灯还没亮,郝书记把他晾在外面的衣服收了,开了门,找了好一会,才摸到墙壁上的灯开关。房间刚装修过,还有一种新的油漆味,郝书记忙把窗户打开透透风。

这里比他们那个接待房间要宽敞些,摆了一张中床,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闹钟,一个电话分机,躺在床上看的报纸也放得好好的。女婿的爱­干­净和整洁,她是非常满意的。

把收回来的衣服折叠好,放进衣柜里,回一头,看见张建中和敏敏的合照。那是一结婚时,他们在省城拍的结婚照,挂在墻上,两人都很幸福地对着她微笑。郝书记心里。在县城,张建中和敏敏的家里也挂有这么一张相片,每次看到这张相片,郝书记心里都有一种喜滋滋的感觉。

如果,她年青的时候,也有结婚照,她想,看着自己的结婚相,也未必有今天这种甜蜜感。

孩子长大了!你怎么知道,一个小生命从孕育,到呱呱坠地,­棒­在手掌心里,若­干­年后,长成了大人,几乎秉承了自己的容貌,仿佛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人,就有了自己的家,像做梦一样,一个大小伙子就融进了你的家。

在这之前,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像是突然蹦出来,到你面前也喊你一声“妈。”于是,你就像疼爱自己的女儿那样疼爱他。

没有几个岳母在女儿结婚前不抱怨女婿的,总觉得女婿配不在自己的女儿,总觉得女儿还可以找到更好的,郝书记却是例外,一眼就相中女婿了,而且,在女儿之前。所以说,她与女婿的情分比其他岳母的情分要深得多。

一点也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一点抱怨也没有。

“真的就没有抱怨吗?”郝书记心里跳了一下,马上又叫自己别往那方面想,“这不是你关心的事!”

看了看卫生间,也那么­干­净整洁,毛巾挂在该挂的地方,洗浴用品摆在整整齐齐,地板也­干­净得可以照见人。

这地板不滑吗?

郝书记用脚试了试,还好,表面看着光洁会滑,其实,一点并不滑。回到房间,又看到那张中床,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刚才就感觉有什么不对了。

怎么就摆张中床呢?

应该是大床才对!你就肯定敏敏不会来看你?不会在这里过夜?这么一张中床不显挤吗?很显然,今天的春节,一家人可能要到这来过的。搞这么大型的活动,张建中不可能不呆在边陲镇,她郝书记不可能不亲临指挥,那个鬼死可能会找什么理由不来,但敏敏是一定会称离不开砣跟着来的。

她发现自己是多虑了,年青人嘛,还是喜欢挤在一起,抱在一起,床再大也是浪费。这么想,她脸上挂着的微笑便消失了,又想到了刚才那个事,说对张建中没有抱怨那是假话,你千好万好怎么就那一点不好?如果,敏敏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心脏可以承受得来,那倒是一件大好事,这不是承受不了吗?每次想到这事,郝书记都觉得是张建中的不是,你普遍一点,能承受不了吗?就算不容易,到现在也应该成事了。

这么想,她又不知该抱怨谁了?你是不是也有责任?当初可是你先相中他的,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唉啊啊!这也能想到吗?你又没有透视眼,哪能看得通透。

可是话又说回来,就算现在还可以反悔,她也不想反悔,除了这一点,张建中还有什么不如愿?换了另一个人,别说稀泥扶不上墻,就是扶得上,也没有张建中这么醒目,这么省心。

边陲镇的人,没有不说他好的。

镇长说他年青有为,说他是办大事的人,说领导班子都拥护他紧紧团结在他周围。这简单吗?尤其是一个年青的一把手,首先,你得让那些资格比你老很多的人服气你。首先,你得表现得比他们更沉着,更有头脑,你的每一个决策都无懈可击。

陆副书记说他在边陲镇呆的那几年群众基础就特别好,分管哪项工作,哪项工作都成绩显著。一个年青人做到这一点简单吗?首先你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踏踏实实的工作,首先,你是一个戒骄戒躁的人,不在成绩面前忘乎所以,飘飘然。

陆副书记还悄悄地告诉她,张书记比他遇到的书记都更能弄到钱!钱这东西太重要了,再有钱的单位都觉得缺钱花,县里的机关单位缺钱还可以靠财政发工资,镇下面,这工资资金都由镇财政负责,一把手连工资都发不出,还站得住脚跟吗?

郝书记想起那天,张建中与那死鬼吵闹的事,想那死鬼是不懂得张建中的难,不懂得与财政局搭上关系的重要,有时候,你李副书记利用手中的权力可以呼风唤雨,那是你不缺钱,人家抓不住你的软肋奈何不了你什么。

如果,让你负责边陲镇这些­干­部的工资奖金,你把关系弄僵了,再大的官,再强硬的手段,人家也能刁难你。郝书记找那局长讨要过经费,他始终给你一副笑脸,好话说尽,钱却一直不到位,你能把他怎么样?骂都骂不出口。

张建中能抓住机会处好关系,可见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仅这一点,许多人都不及他。

老主任带他去看过那个宿舍工地,说这是大家企盼了多年的工程,张书记在边陲镇当副镇长的时候就已经计划要搞了,但一直拖到现在,总说资金不足,张书记资金就足吗?高书记调走的时候,把钱都弄光了,张书记双手空空,但他还是要上这个项目,为什么?心里装着大家啊!跟这样的领导做事,再苦再累也愿意。

老主任说,张书记虽然不是从最基层做起,但他与群众打交道多,与普遍­干­部交往多,对底层的人感情深,一旦他有话语权,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曾为他做过事的人。

有人敲门。

“谁?”郝书记从椅子上站起来。

张建中在外面应:“是我。”

“你还用敲门吗?”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不该错怪女婿,人家这是对你尊重,就不兴你在洗澡啊!不兴你刚洗了澡衣服不整啊!

如果,张建中回来的晚一点,她还真进卫生间洗澡了。接待房间像集体宿舍一样,用的都是集体洗浴间和洗手间。

“你怎么一个人?”

“还好说?明知道我留在这过夜,也不早点回来陪我说说话。”郝书记看了他一眼,问,“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492女婿毕竟不是儿子

的确只是喝了一点。回到边陲镇,他是最大的官了,没人再B他喝酒,想喝就多喝,不想喝就少喝,知道岳母留在这过夜,就更不能喝多了,不想让岳母超心,以为自己每天都喝得醉薰薰。

“要喝水吗?”

“我自己倒吧!”

郝书记坐的椅子就在桌子边,张建中还没说话,她已经给他倒水了。见她把杯子递过来,忙又把刚脱了一半的外套穿回去。

“急什么?”郝书记把伸过来的杯子往回缩,说,“先把外套脱了。”

张建中这才在她的注视下把外套脱了。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像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在母亲注视下,脱下刚在外面玩耍弄脏的衣服。

“放盆里,等我我给你洗。”

“不用,今天才换的。”

他可没有让郝书记帮自己洗衣服的习惯,她对自己再好,也是岳母,不同于亲生母亲,就是老妈,也好多年没让她给自己洗衣服了。

“平时,都是自己洗衣服吗?”

“单件衣服都是自己洗,厚一点的有洗衣机。”

接过她手里的杯,随口说了一声,谢谢!岳母说,谢什么谢!当外人了?张建中尴尬地笑笑,退回到床边坐下来。除了郝书记坐的那张椅子,房间再没有坐的地方。如果,有人要来谈话,都是去办公室,这边有一个侧门,直接可以通往张建中办公室。

从某种意义上说,办公室也是张建中的客厅。

“下午去哪了?”

“到几个村委会转了一下。”

“在村委会吃的晚饭?”

“很简单,也就是杀只­鸡­弄几个家常菜。”

“我没问你吃什么?我不担心你这个,你自己会有分寸。只是,不要总喝酒。”

张建中笑了笑,说:“现在算是喝得少了。以前,跟下面的人混脸熟,几乎天天都拼酒。现在不用了,都是熟人。少喝一点他们也不介意。”

“不会是摆官架子,少喝吧?”

“没有,没有。”张建中说,“好多人还叫我张党委,副镇长呢!”

“到这才一天,我也能感觉到,你的群众基础很好,上上下下都很尊重你。”

“还行吧!”

郝书记脸­色­转了,说:“你可不要骄傲!你爸最担心你就是这一点。”

张建中当然知道她说的“你爸”指的是谁?

“你为边陲镇做过一些实事,给群众留下了一些好印象,在这样一片叫‘好’声中,千万不要居功自傲。年青人最戒备的就是这一点,做了一点事,爬到一定的位置,就变质了,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你的路还很长,现在才只是刚起步,还有更多的事要你去做,去创造更大的成绩!”

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与女婿谈话。

“前几天,你爸跟你发脾气,也是出于好心,也是为你好,只是他的方法有问题。”

“我知道。”

“真知道还是假知道?”郝书记说,“你的态度也不好吧?跟他认错了吗?是不是还想等他向你认错?”

张建中脸红了。

郝书记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空杯,问:“还要不要喝?”

张建中愣了一下。

“给他打个电话。”

“现在啊?”

“不行吗?”

张建中磨蹭着,说:“我想想该说些什么。”

“还用想吗?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对外人就说要想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对他还有费那神吗?说错了也没关系,那意思到了,也就够了。”

郝书记拿起话筒,示意他过去接。

张建中有点懵,很不想打这个电话,嘴里说:“不知道他现在在家还是在办公室。”

“他还能在哪?办公室。”

接过话筒,脑子一片空白,还是随手按了几个键。郝书记只看到后面那两个键,说:“你拨错电话了。”

“没有吧!”

“你好像打回家里了。”

“他可能在家吧!”

敏敏接的电话。

“我正想给你电话呢!你就打进来了。我妈挺好的吧?”

“我正跟我妈聊天呢!”张建中恢复了正常,说,“你一个人在家吗?”

“你也知道的,我爸没那么快回来。”

“在家­干­什么?”

“看电视。你等一等,我把电视关小声点。”

传来一阵放下话筒的声音,郝书记想戳一指张建中的太阳|­茓­,让他知道,你这是耍滑头!然而,女婿不是亲生的,太过亲昵的举动还是做不出来。

“你不是跟我妈聊天吗?怎么还打电话给我?”

张建中斜了一眼郝书记,不敢说实话,就说:“你跟你妈说吧!”就把话筒递给她。郝书记接过话筒,问,吃饭了吗?问吃些什么?又问天气冷,看电视多穿件衣服。张建中才懒得听,想叫永强过来,多个人,郝书记也不会步步紧B。谈些公事什么的,或许,她就不会泡在这里了。怎么说,也是长辈,你要毕恭毕敬。

摸了一下口袋,才知道大哥大没了。

有那大哥大的时候,觉得挺碍手的,觉得挺多事烦的,但没有了,又发现诸多不便,特别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有什么事要交代其他人去办,你却不能马上处理,要死记在脑子里。有时候,记不住,过些天才想起来。

那天,真不应该一时火起,把大哥大给砸了。你假装不用,不带回县城,不在县城显摆,岳父应该不会管你。

“过来,电话。”郝书记说。

张建中又接过话筒,还没贴近耳边,就见李副书记的声音。

“说话啊!哪位?再不说话我挂了。”

张建中心儿一跳,却郝书记­阴­着嘴笑。

“是我。”

李副书记没听清楚,问:“你是谁?”

“张建中。”

李副书记的声调马上变了:“你要­干­什么?”

“郝书记在边陲镇。”

“我知道。”

“她要我叫你别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啊!要你转话。”

张建中也机灵,说:“她住的那边没有电话。”

“行了,我自己知道照顾自己。”

“敏敏一个人在家,她要你早点回去。”

“他这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敏敏啊!”

“都关心。”

“我这就回去,她那个人,成天就会找些理由来­干­扰我。在家的时候,又是一种说法,不在家,还是不能清静。”

“其实,你也应该早点休息。”

“现在才几点,还不到九点嘛!以前,晚上也要上班的,现在的人娇气了,吃了晚饭就不上班了。”

“那是旧习惯,改了。”

“改了,改了。每天上班不足八小时,对得起国家发的工资吗?工人改了吗?还不是八小时工作?农民改了吗?农忙双夏,还不是要挑灯夜战。”

这时候,张建中才知道,为什么许多老同志晚上还要回办公室?比如老主任,这会儿就呆在办公室里,不管他任什么职务,有李副书记觉悟的,觉得要对得起国家发的那份工资,即使没有那觉悟,只是一种习惯,晚上也要回单位走走坐一坐,大家不聚在一起说说话,就像这一天缺了点什么。

“谈得不是挺好的吗?”郝书记说,“其实,也不一定要认错,你主动给他电话,说点别的事,他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他还在乎你是不是向他认错啊!”

“是的,是的。”张建中接电话时,就站在椅子边,这会儿郝书记一直站着,忙退了几步,说:“你坐吧!”

今天腿还真有点累。平时坐办公室,下了班,总想走走站站,看电视也会站着甩甩手踢踢腿,今天,ρi股好像一整天也没怎么沾椅子,就是下午在会议室研究制定方案,也是站的时间更多一些。

493攀比争斗

郝书记坐下来,见张建中还站着,就叫他坐,说要向他汇报一下制定的方案。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叠稿子递过来。张建中随便翻了翻,说,有你把关,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知道个大概就行了。郝书记说,演出这一块,她可以帮他跟踪,可以回去组织演员,可以提早派人过来搭舞台,但是现场秩序还是要多留意,边陲镇还是搞这样大型的文艺晚会,观众会很多,观众又都是农民,很容易发生争吵打斗的现象,只是靠陆副书记带几个­干­部维护肯定不行,必须调用警力。

张建中说:“没问题,派出所的同志可以协助。”

郝书记便提起把陆副书记的故事编成短剧的事,张建中说,这个没问题,又不是点名道姓,还要经过艺术加工,只要是歌颂正面事迹,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郝书记却觉得用真名真姓效果更好,她也吩咐过那位女编剧,尽量编得更贴近生活。

张建中沉默了一会,说:“还是避免真名真姓吧!”

他说,你们歌颂了陆副书记这种­精­神,是好事,但也要考虑到影响?虽然你们没有批评的意思,其他人看了可能会有这种­阴­影,以为,我们借这个题材批评那些照顾自己家属的领导。

他说,其实,照顾家属让领导更安心工作,也是有利于工作的一种手段,陆副书记的老婆还在学校当老师,也有他个人的原因,他老婆认为自己有文化有知识,不能像其他家属那样只能安排一个随随便便的岗位。由于,不能满足她这个要求,她才一直呆在学校。

“原来是这样。”郝书记这才恍然大悟,又很有些为难,“可是,我已经跟陆副书记说好了。突然改变,他会不会不高兴?”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好些人都知道,我带来的那几个人,边陲镇文化站站长,办公室还有两位同志。”郝书记意识到,由于自己信口开河给张建中出了道难题。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可能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突然又取消,总得有一个过得去的说法,“这事我来处理吗?”郝书记说。

“你怎么处理?”

“先不急着告诉他,等我们回去了,再说时间太急,找不到人排练,很难赶在春节前演出。拖一拖,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建中说:“那就是说,明天不要找审稿、改稿、定稿。”

“这个没关系,好多我们自编自演的戏都遇到这种情况,半路夭折是常有的事。”

“还是不要再扩大它的影响了。我来找他谈,跟他说清原因。”

郝书记担心地问:“你怎么说?”

“我心里有分数。”

说着话,陆副书记却敲门进来了。

“原来郝书记在,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郝书记应该向你汇报那个方案了吧?”

张建中知道这只是借口,你不可能不知道郝书记会来汇报,但她汇报一回事,你汇报又是一回事。毕竟两人的角­色­不一样。

“坐吧!”话一出口,张建中才意识到没有坐的地方,“到办公室去吧!”

从侧门走进办公室,开了灯,陆副书记便忙着烧水泡茶。自从,张建中回到边陲镇后,几乎每天晚上,陆副书记都要在这里坐坐,说是谈公事,其实更多还是陪陪张建中。

当然,这种陪是与张建中接近距离,或者叫,套近乎。

烧着水,各自坐在沙发上。陆副书记便对张建中说:“我听说,你今天去海边转了一圈。”

张建中说:“随便走走。”

“今天的海风也够清爽的。”

“没关系。”

陆副书记看了郝书记一眼,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不会是大冷的天,想出海吧?”

张建中笑着说:“近年了,人家没那兴趣。”

“我还以为,你想趁年近,捞一把!”

尽管郝书记听得一头雾水,张建中还是不想谈这个话题,说:“水开了。”

陆副书记便泡茶。突然想起大少爷泡茶的技艺,便聊了起来,说赵氏家族的事,说现在有钱人钱多得都不知怎么来的,说边陲镇能有一半那么有钱就不用担忧了。陆副书记多少有些奉承地说,有张书记在,边陲镇也不用愁没钱过的日子。

泡了茶,喝着,张建中又提起海傍村建路的事,说那是你联系的点,你多关心一下。陆副书记说,那支书早就提过了。说他会关心的。春节活动布置下去后,他会忙里偷闲过去再促一促。坐了大半个小时,两人话不断,郝书记听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们是不是谈谈短剧的事?”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有支开她的意思,说:“不知你们那个女编剧写成什么样了?不会挑灯夜战,忙通宵吧?”

陆副书记便说:“张书记也知道了?”陆副书记说,“真难为那位女编剧了。要不要给她弄点宵夜?”

“张书记的意思是……”

张建中咳了一声,打断郝书记的话,身子动了动,想要给郝书记倒茶,却见她杯里还是满的。

“你怎么不喝?”

“我晚上喝茶睡不着?”

陆副书记并不傻,意识到了异样,对张建中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你还用顾虑吗?是不是你不同意编那个短剧?”

虽然,已经跟郝书记说了不同意的理由,但跟陆副书记可不能那么说,有些话,又不能当着郝书记的面讲,所以,张建中对郝书记说:“你去看看那位女编剧吧!”

本来,坐在这里也挺闷的,见张建中又要她离开,郝书记就听话地走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郝书记说的?”陆副书记很坦荡的样子,又流露出很不好意思因自己的事要郝书记离开。

“我是这么想的,”张建中单刀直入,“你还是低调一点为好。你没见黄副书记吗?太高调了。他负责球赛那一块,早早主把气氛炒起来了,好像要借这次球赛证明点什么?你也跟着高调,还把自己搬上舞台,外界以为,你们在攀比在争斗!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们班子里有什么不团结因素。”

“我能理解。”

“你没意见就好。”

“我没意见,听你的。”

陆副书记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想,他黄副书记可以高调,为什么我不能高调?攀比又怎么了?争斗又怎么了?你张建中不会是想把我压下来吧?不会是想把那个正科给黄副书记吧?

冒出这个念头,他突然意识到,要他负责晚会这一块似乎也是特别安排的,有郝书记,有文化部门助阵,你只是一个配合的角­色­,晚会成功是必然的,与你能有多少­干­系?但黄副书记负责那块,从头到尾都由自己策划和组织,成功的功劳完全可以记在他的帐上。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给不给你正科,你都支持他配合他,如果,给了黄副书记,他张建中就多了一个支持者。为什么那编制一直放着不用,就是等黄副书记出成绩。

郝书记回到宿舍,想那女编剧手不停地写,便没打扰她。虽然,张建中正遇陆副书记谈不演此剧的事,但女编剧正在兴头上,你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她,肯定不妥。这个剧不用真姓名,还是可以在其他地方演的,甚至可以参加市、省评奖的,没必要终止。

郝书记到那三位男同志的宿舍坐了一会,也没什么话题,又折了回来,见张建中和陆副书记还没谈完话,也不好进去,又担心他们以为她在张建中的房间里偷听,便拿了张建中刚才脱下的外套进卫生间里洗。

494你流血了

洗­干­净,晾出去,觉得也该洗澡了,就关上卫生间的门,想是不是把灯也关了,卫生间的窗门正好对着走廊,虽然玻璃窗上有花纹,未必外面就看不见?这个张建中,怎么也不挂块窗帘遮一遮?后来,意识到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即使窗玻璃会剪影,也只是上半身的,男人的上半身有没什么好看的?

郝书记把灯关了。

卫生间里并非像想像的那么黑,因为,有窗户透进来的光。

陆副书记是从办公室正门离开的,张建中一点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高兴,回到到房间,以为郝书记已经回自己宿舍了,就想洗澡,却见有一套女人内衣裤放在自己的床上。张建中愣了一下,想那应该是郝书记的,想她怎么把内衣裤放在自己床上呢?他那知道,郝书记给他洗了外套,又喃咕他怎么不挂窗帘,关了灯,不能完全看清卫生间里的东西,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拿内衣裤。

张建中走近卫生间,才听见里面响起的水声。

“你怎么不开灯?”

郝书记在里面说:“外面可能会看见。”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你没拿内衣裤。”

“我拿了。”

“放在我的床上。”

“是吗?”郝书记感觉自己好像把内衣裤挂在卫生间的衣勾上了。卫生间的光线毕竟暗,看不清门后的衣勾上有没有挂着自己的小玩意?

“我帮你拿过来吧!”

郝书记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想你怎么拿过来?难道还要我开门放你进来啊?虽然光线不好,门一开,房间的光溜进来,还不什么都看光了?

张建中嘴快快,说了这么一句,又折回去拿床上的内衣裤,突然不知该从哪下手。那可是最贴身的东西,感觉拿着那个罩杯就像抓住罩在里面那团­肉­。郝书记那团­肉­的硕大,张建中是见识过的,虽然,那颗葡萄呈紫黑­色­,却弹­性­十足。

这会儿,这会儿,那两团­肉­不受约束,一定哆嗦得不像话。他想,汪燕那两团­肉­虽然比敏敏的要大一号,但与郝书记比,却小一号不止,汪燕那两团­肉­有点下垂,郝书记是不是垂得更厉害?应该是吧!毕竟她这年纪了,那两个紫­色­葡萄应该是冲下的。

自从那次一时头脑发热,给了张建中好多次暗示,他都麻木不仁,郝书记就再没太往邪路上想了,无意间,把内衣裤忘在外面,又把她心里那团火点了起来,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自然得没有刻意安排,也不用多说什么?开门把张建中放进来,看到自己这般情形,他还把控得住吗?她想,自己是不是要矜持一点,是不是要反抗一下,你总不能太顺着他吧?

然而,她又担心自己反抗,张建中会停手,会落荒而逃。

敲门了,他敲门了。

张建中不敢想得太多,拿着罩罩背上的细带儿,食指勾着­内­裤的,脚步迈得艰难,下面的蒙古包早就顶得高高了。他并没想郝书记大敞卫生间的门,以为,她只拉开一道门缝,把手伸出来。

“来了,来了。”郝书记在里面说,就听见门的Сhā销响,一下子大开。那是一个两扇门,郝书记一手抓住一爿门,人就站在当中。张建中眼前一花,像相机镜头一下,马上就聚集了。郝书记虽然早有意识,真呈现在张建中面前,还是措手不及,脑子一片空白,手脚不会动,就一直保持着开门的动作。

张建中目瞪口呆,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很多事是后来才想清楚的,那两团­肉­的确是下坠的,想想,那么硕大怎么会不下坠呢?只是那一身的雪白却是没有想到的,因此,那两颗紫葡萄颜­色­更深,肚脐眼也深深地凹了进去,小腹虽有些许赘­肉­,却显得更圆润,两腿之间那片森林浓黑且茂盛。

郝书记没想到会把张建中惊成那个样子,眼睛睁很要多大有多大,嘴巴张得像一个洞,好像还有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似乎在同一时间,郝书记关上门,张建中也落荒而逃。他是昂着头跑的,听着张建中跑得“咚咚”响,郝书记才回过神来,才恨自己怎么把门关了?她想,那一刻,彼此大脑都缺氧,彼此都没有思维,等他反应过来,还不扑上来?

房间里很静,他跑到哪去了?郝书记没有把身上的水完全擦­干­净,就套着一件衣服出来,他还是没有把内衣裤拿给自己,跑开的时候,又带走了。

这小子,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如果,他直接扑上来,把郝书记弄舒服了,她也未必会觉得他有多可爱,正是他表现得那么狼狈,才让显得他又可爱,又可气。

他坐在椅子上,样子怪怪的,头垫在椅背上,脸朝天,像在看天花板,一只手垂着,还拎着她的内衣裤。

“你没事吧?”

“没事。”因为脖子是横着的,很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滑动。

郝书记也很不雅,虽然穿了外衣,里面却是空的,那两团­肉­,还是不受约束,又没完全把扣子系好,便一手抓住衣襟,下面却什么也没穿,只是外衣的下摆时隐时约地遮住那片森林。

张建中没有看她,还是那么看着天花板。

郝书记吓了一跳,她看见张建中衣襟上有一片血迹。很显然,是刚才弄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你流血了。”

“流,流鼻血。”

郝书记明白了,刚才那一幕刺激太大了,把他内心的火点着了,把他体内的血烧沸腾了,鼻血便汹涌而出。按常理,他是不可能流鼻血的,结了婚的男人,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大?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大的火气,然而,敏敏不能给他那么多,他始终处于一种非常理中。

“很不舒服吗?”

“好一些了。”

他肯定误会了你的意思,郝书记看了一眼他那个蒙古包,顶得那么高,可能会舒服吗?

“要不要我帮你?”另一只手很想伸过去,“不用。”

“还是帮帮你吧!”

“已经不流了。”

郝书记恨得心痒痒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她真想跟张建中挑明,我不是要帮你止血,不是只帮你治标不治本,我是想帮你解决最根本的问题,是帮敏敏把你那些火彻底灭了。

“这么靠一靠就好了。”张建中依然看着天花板。

“好得了吗?”

他的脑袋动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小时候也时不时流鼻血。”

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她还是没能完全遮住要遮住的东西,衣襟是抓紧了,却绷出那两颗紫葡萄的­阴­影,不禁又诱发他想起刚才的情形,那片森林好茂盛,敏敏不及她一半。

敏敏什么都不及她,没有她那般丰盈,没有她那般硕大,没有,没有她那么有承受力。这是最最要命的!否则,他张建中就没有遗憾了。

“小时候流鼻血和现在不一样,小时候是淘气,现在是某种生理反应。”

“这几天没注意,上火了。”

“现在是冬天,怎么会上火?”

“冬天燥,又总吃些燥热的东西。”

他还是不理解,还是不上道,郝书记恨自己太那个,你罗嗦什么?说到天亮他也未必明白,你直接抓住那个蒙古包,还用费那么多口舌吗?

郝书记看了一眼那个地方,已经平复了许多,现在,他应该也理智了许多,完全会拒绝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你是为他好,但他明白你的苦心吗?他误会了你,你可就是一个*贱的女人了。

495勇敢向前一步

尽管也有私心,那死鬼总满足不了自己,张建中那个大家伙总时不时让自己心慌慌,但郝书记还是认为,自己是在做牺牲,为了敏敏,为了张建中。这种错误的想法,或者叫借口,使她一次次忘记了廉耻,一次次怂恿自己给予张建中生理上的满足。

然而,每每到了关键那一刻,只要再向前迈那么一小步,就像窗户纸,轻轻那么一捅,就可能捅破时,她又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她再不能向前半步。

换一个角度说,张建中还是一个未经事的毛燥小子,还是一个见火就着的小男人,不用等到她脱光光呈现在眼前,那怕一个暗示,一个小举动,他也会不管一切扑上去了。

张建中表现得平静,心里却起伏不定,总在想,彼此间怎么总遇到那么多巧合,怎么总有这么多诱惑。别人的岳母与女婿之间也会是这样吗?他想,不应该有,别人的岳母与郝书记怎么能比?别人的岳母早失去了女人的光彩,但郝书记身上的零部件哪一样不透出诱人的韵味?不知道她的年纪,说她只有三十多岁也有人相信。

好多人背地里就经常说,李副书记老牛吃­嫩­草。

但是,这草­嫩­也好,充满成熟韵味也好,都与你张建中无关,虽然那么多巧合和诱惑,你也要挺住。有时候,他问自己,如果,郝书记也愿意呢?如果,这一次次的巧合和诱惑是郝书记制造的呢?

他马上又否认自己,这怎么可能?郝书记根本不是那样的女人。她绝对不会红杏出墻,绝对不会背叛李副书记。退一万步说,就是出墻就是背叛,也不会瞄上你张建中。

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扯上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背叛了敏敏。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张建中发生起一种莫名的兴奋,“敏敏不能给予你彻底的满足,郝书记便想将功补过。”

完全有这种可能!

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婿这么过一辈子吧?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婿得不到满足,心猿意马,在外面找红颜知己吧?即使,女婿不与她女儿离婚,那女婿却要跟别人分一半。

其实,回想起来,她那些话里也像是隐藏有那么一层意思,她不是说流鼻血是一种生理反应吗?不是问要不要她帮你吗?怎么帮?仅仅是止血吗?还应该是根治灭火吧?

张建中问自己是不是太主观?是不是把自己的主观意念往现实上套?这可不是写材料,不是发言汇报,先拿出一个观点,然而,找一些事实断章取义,硬是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

如果,郝书记有那个将功补过的心,会半途而废吗?门户都敞开了,向前一步就大功告成,她怎么还把门关上?很显然,那只是巧合,一旦发现自己失态,她又把自己保护进来了。

只能怪你自己反应慢。你反应快一点,勇敢一点,她就是想关门也关不上了。

“你太傻了,张建中,你真傻到家了,送到嘴边的­肉­都让它掉了。”看着那个丑小子挺得高高的,泛着乌黑发亮的光,他直骂自己,“你就不能勇敢一点?你以前那股子勇猛劲哪里去了?”

就算郝书记没有那个想法又怎么样?你就是要在她身上发泄,她又能怎么你?难道还会告你*?她告得出口吗?她不怕丢人吗?你张建中为什么禽兽不如,她会不知道?

还不是她的女儿不能彻底满足你?

“你真没用!”他对那个翘得高高的丑小子说,“放着那个大森林不逞能,这会儿逞什么能?那会儿,你只要向前一步,还不无坚不摧?

张建中躺在床上,想像着郝书记雪白的身子,想像着自己狠劲地抓住她那两团­肉­,搓啊揉啊!丑小子就钻进了森林,磨菇头就探进了那条小溪,肯定会溪水潺潺,肯定一戳到底。好久没享受过一戳到底了,那种爽,以前还感受不深,这会儿,感觉那种爽无与伦比。

结束了,这都与你无关,你不可能在敏敏那里表现自己有多坚强,表现自己有多坚不可摧,所向披靡!

张建中很不服气,再遇到机会,他决不会放弃,不管郝书记愿意不愿意,他都要大胆向前,都要在她那里体验一戳到底的快感。不知她会不会叫起来,不知她会不会兴奋得哆嗦,应该不会像汪燕那样说他太厉害吧?

好像再听到那种叫声,好像听到有人说他太厉害。

他喃喃起来,敏敏,敏敏你快来,快来帮我把它弄舒服了,他想像着敏敏把头埋在他两腿之间,想像她用舌尖灵巧地捣弄自己。

“快一点,你快一点。”

她不能说话,却不停地吞吐。

“不好,一点也不好。”

敏敏停了下来,问:“怎么弄你才觉得好?”

“你妈呢?你妈在吗?”

“我来了,小张,我来了。”郝书记好像早就在一旁等着,声音好听得像夜莺。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敏敏急得像是要哭了。

“我来帮你。”

“我不要你帮。”

“我不帮你怎么可以呢?”

“他是我的,他是我老公。”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但是,但是,你能履行老婆的职责吗?”

“我能,我能。”敏敏哭了起来。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说:“不是妈要欺负你,是妈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你们总这样?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小张不行,小张想得到的还不止这些。”

——你以为,妈很愿意啊?你以为,你爸知道了,不要了我的命啊!但是,能让小张一辈子都体验不会女人的真正滋味吗?

——妈不是要跟你抢小张,妈是怕总这样,小张会被外面的女人抢走。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妈怎么也不会跟你抢,妈这么做是为你好!

沉默了好一会,就听见敏敏小声说:“来啊!妈你来!”

张建中不敢动,但双腿绷得紧紧地,让那丑小子挺得高高的,处于最佳状态,心里呼唤着:“来吧!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重重的身体压了下来,张建中也奋力往上顶。

“唉哟!”郝书记叫了一声。

敏敏问:“怎么了?”

“太大了,妈有点吃不消。”

“不会吧?妈你也吃不消?”

“他跟别人不一样,那次,你们在房间做事,我就看见了,就知道他大得不正常,大得有点可怕。”

“是不是因为他太大,我才承受不了?”

“也不是,也不是。”郝书记在他身上动了动,“有点可以了,但还是感觉有点深。”

张建中挺了挺,郝书记又叫了起来,“太厉害了,小张你太厉害了。”

张建中再不想被动,一用劲,把郝书记翻到身下,一阵风卷残云般的冲击。

“轻点,小张,你轻点。”

敏敏也不停地摇他,说:“你就不能不那么用劲?你就不能考虑妈的感受?妈也承受不了你。”

——承受不了也要受!

——承受不了也要等我爽了再说!

——我已经憋得太久太久了!

敏敏又哭了,说:“你也不能不要命吧?你也不能要了妈的命吧?”

郝书记似乎咬着牙说:“敏敏,妈没事。敏敏,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郝书记不想解释太多,说:“小张,你别管敏敏,她没经历过,好多事都不懂。我可以,你怎么我都可以。”

张建中明白了,毕竟久经杀场,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她的不适很快就消失了,她要他竭尽全力,她要他对她更狠。

“我来了,我来了。”

动作太大,张建中把自己弄醒了,那有敏敏和郝书记,原来只是一个梦。

496话不能说得太直白

这个晚上,陆副书记也没睡踏实,总想张建中够­阴­险的,想他这次回来,进步太大了,以前,貌似一碗水看到底,现在,高深莫测了。又想,这也难怪,人家岳父是­干­什么的?李副书记爬到那个位置,没点真本事可以吗?

有高人指点,张建中怎么可能还是过去的张建中?

有些人是怎么点也点不明的,但张建中是聪明人,一点就开窍。

陆副书记倒没有责怪张建中的意思。他想,换了你,也一样会这样?为了坐稳那个位置,换了谁都会想方设法让更多人支持自己。

退一步说,你责怪他又能怎么样?他还怕你不成?就算你是副县长的心腹,你也奈何不了他。何况,你还不是副县长的心腹。

这么想,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副县长也未必能帮你,他对你说,要把那个正科给你,是因为黄副书记醉得像滩泥的时候,正科非你莫属。现在,黄副书记龙­精­虎猛,就不是他能够说了算了。张建中会听他的?人家岳父可是李副书记,尊重你副县长没问题,但不会听你的指挥。

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黄副书记身上。

在陆副书记心目中,边陲镇只有两个人有资格争这个编制,不是自己就是黄副书记,他从酒坛里爬起来,就是冲着这个编制来的,只要把他压下去,张建中给不了他,就会给你陆副书记。

一到边陲镇,张建中­干­的都是讨好人的事,他不会那么傻,放着那编制不用,让大家说他不关心下属,上面一旦收回,他就更不好交代了。

陆副书记还是打电话给副县长。他表现出很关心自己的样子,自己就也应该装着接受他的关心,他需要张建中支持,也需要副县长帮助,毕竟,你陆副书记上面没人啊!能争取的力量就要尽力争取。

他汇报了这几天的情况,汇报了春节的活动,虽然知道早有人向他汇报过了,但那是别人的事,你陆副书记汇报有你的角度。他说,文艺晚会这一块是肯定没问题的,黄副书记负责那一块却始终觉得不放心。他一个酒鬼,能­干­得成事吗?到时候,他酒醉了,在球场发酒疯倒有可能成为一大观赏风景。

“我听说,他已经戒酒了。”

“他嚷嚷戒酒又不是第一次,哪一次见他下得了决心的?哪一次嚷嚷完,不马上喝得醉薰薰的?”

“你应该把你的担心,及时向张书记汇报。”

“这个事,我说不出口,如果,不是张书记安排的,黄副书记也不会负责那一块。我提出异议,张书记理解倒没什么?不理解,还以为,我反对他的决定。”

副县长问:“你是要我转告张书记?”

陆副书记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就是反映真实情况,其实,说心里话,我倒是希望他在球场上发酒疯,让大家看看他什么玩意儿。”

“我有点明白了,你是告诉我,他稀泥扶不上墻。如果,我帮他,倒不如帮你。”

陆副书记在电话里“嘿嘿”笑。

副县长意识到边陲镇几个主要领导都心怀鬼胎,乱成了一锅粥,沉默了一会,说:“我倒觉得,发酒疯的事不可能发生,但有点什么疏忽,球赛没组织好,出现斗殴打架现象,倒有可能发生。”

陆副书记心儿跳了一下,副县长是不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球赛上,时而会发生斗殴打架现象,为一个有争议的球,为某一句有辱人格的话。如果,刻意制造事端呢?再怎么制止也会打起来。

你黄副书记再一喝酒,春节也不可能不喝酒,不喝醉也说你醉了,你就是擅离职守!

副县长打电话给黄副书记,说最近很忙吧!问是不是在忙球赛的事?黄副书记忙笑着说,你都知道了,我正想向你汇报呢!副县长说,等你汇报,春节早过了。黄副书记便问:“副县长有什么指示?有什么好高招?”

副县长说:“我能有什么指示?能有什么高招?你们就按张书记的安排做好工作吧!”

黄副书记装出一副很无奈的语气说:“我也没有办法,张书记下了死任务,我不执行不行啊!我不认真­干­不行啊!”

副县长笑着说:“你就没往深一层想吗?”

“我那有副县长的水平?”

“文艺晚会由陆副书记负责是不是?”

“是啊!”

“你不觉得,这是一场比赛吗?你与陆副书记的比赛,你们谁在这场比赛中胜出,谁就有可能拿到那个编制。”

黄副书记“哈哈”笑,说:“张书记可够­阴­的,可能叫领导艺术吧!抛出这么个诱饵,让我们死心塌地为他做事。”

“你考虑事情怎么总是那么简单呢?你就不能往复杂想?”

“还有什么更复杂的?”

“更复杂的就是,他希望你出错,希望陆副书记胜出。”

“这不可能吧!我组织开征求意见座谈会,制定实施方案,他几乎都到场,他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跟我们斟酌,怎么可能希望出差错呢?”

副县长说:“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他不关心,让你全权负责,出了差错,你往他身上,他就要负领导责任。现在,他那么重视,事事关心,还出差错,就是执行的问题,你在执行中某个环节没做到位,某些细节考虑不周。这事故的责任,你想推也推不掉了。”

——我还听说,郝书记带了几个人协助搞晚会。她那些人,什么大型活动没搞过?负责边陲镇那样的小活动,还不绰绰有余?一个是死保不出问题,一个是放任自流,甚至巴不得出大事!

——你想想,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你是说,你是说……”黄副书记感觉到了什么。

“还要我画公仔画出肠吗?”

黄副书记咽了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会搞得更­精­彩,更有秩,更安全。”

“现在不是拍胸脯的时候。”副县长有点恼火这家伙食古不化,陆副书记一点就明了,他却在这表决心,等陆副书记玩出火,你哭都来不及了,“事在人为,这话一点不假,但好事可以事在人为,其他事呢?是不是也可以事在人为啊?”

他觉得,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你黄副书记可别让酒­精­烧坏了脑,还稀里糊涂不明白。

果然,那边沉默了。

“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觉得合适就合适,你觉得不合适就不合适。”副县长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了,说,“倾注全力搞晚会就合适吗?那只是一个晚会,你的球赛是从初一打到初五吧!”

黄副书记明白了,副县长说是帮自己,其实,也在利用自己,虽然,你想压陆副书记一头,但是,副县长要想压制张建中,或许,张建中仗着岳父的势,没把副县长放在眼里。他想,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晚会出现什么差错,张建中被压下去,陆副书记也被压下去,你和副县长各得所需!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干­了,除了组织好球赛,还要­干­点什么?”

这时候,黄副书记反而有点担心副县长没听明白了,如果,花了九牛两虎之力,把事做成了,他却以为天灾人祸,那可就太冤了!当然,话也不能说得太直露,就像他对自己说的那样,感觉到了,却什么也没说。

“年初一的晚会肯定很热闹,人肯定很多,这人一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完,他还得意地笑,进一步修饰他这句话的真正含意。

497他有保护伞

这天,副县长心情特别好,就像一名指挥员,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后,等着奔赴前线的战士们凯旋的消息。平时,回到家,一见女婿陈大刚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会儿,还没进门,就嚷嚷着:“陈大刚还没回来吗?”

女儿娜娜心一慌,问:“他又闯祸了?”

副县长瞪了她一眼说:“有你这样的吗?好端端的总想着自己的老公闯祸!”

娜娜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爸倒护着陈大刚了。

“有什么好事吗?有什么好消息吗?”

副县长说:“就是有好事,就是有好消息,也不能告诉你!”

娜娜撒娇地说:“我是你女儿啊!”

“女儿怎么了?”

“有好事只想着告诉女婿,不告诉女儿,不是偏心吗?”

“我说要告诉他了吗?”

“不告诉他,你找他­干­什么?他今天不回来吃晚饭了,单位今天要他去打球。”

“这公安局就会瞎胡闹,又不是周末的,打什么球,明天还上不上班了?”

娜娜说:“你可以把公安局长撤了啊!”

“我要撤了他还不容易?一句话的事儿。”

“你就吹吧!”娜娜说,“要你帮陈大刚说句好话都不敢说。”

“我不敢说?我说的还少吗?他要争气,早升天了。”

本还想让他小子陪着喝几杯,他人不在,娜娜又这么顶心顶肺,副县长的心情又变坏了,“早知道不回来了,回到这个家,没一样顺心的。”

老婆子正在餐桌是摆碗筷,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说:“你回来­干­什么?你不回来我们倒省心了。”

娜娜三岁大的儿子,早习惯了这种争吵,瞪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就冲着副县长笑。副县长说:“还是你乖,还是你了解我。这屋里的一个个,都恨不得我倒霉,只有你不懂得对我笑。”

说着,抱起他转了一圈。

老婆子说:“放下,快放下,别把他摔着了。”

娜娜也说:“放下,快放下,别把她吓着了。”

这时候,陈大刚从外面回来,咧着大嘴一边笑,一边问:“你们­干­什么?大惊小怪的,在外面好几十米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见副县长抱着自己的儿子,也惊得好一会不知说什么,这老家伙今天发什么神经?有这么好的兴致?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打球吗?”副县长瞪着眼睛问。

陈大刚说:“没有啊!没人要我去打球啊!”

副县长问娜娜:“到底怎么回来?”

娜娜愣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刚才见老爸心情好,才那么信口开河,那知道,说着说着却吵起来了。

陈大刚说:“今天巧了,我的心情也特别好,所以,我买了些叉烧卤味回来,跟老爸喝几杯。”

副县长问:“你能有什么好事?”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陈大刚先在餐桌前坐下来,冲着副县长发号施命,说,“你把酒拿过来。”

副县长最看不惯他这副没大没小的嘴脸,放在平时,早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了,你算什么鸟?指挥起老子来了,这个家谁是老大?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吆喝?

“你滚开,拿酒去!”副县长嚷嚷着坐下来,把外孙放到一边,“到你外婆那去!”

小外孙鸭子似地摇摆着晃到厨房去了。

陈大刚从墻橱里拿出一瓶酒,看了看,对副县长说:“喝这杯怎么样?”

副县长说:“换一瓶,把那瓶茅台拿过来。”

“这可是你的珍藏,你舍得喝了?”

副县长愣了一下,说:“你喝你拿的那瓶吧!茅台等到那一天再喝,庆功的时候再喝!”

“一看就知道,老爸心有喜事­精­神爽。”陈大刚一边说,一边倒酒,“要升官了?长工资了?”

“我的事,你别管,先说你的。”

陈大刚把自己的杯也倒满了,坐下来,左腿一抬,踏在凳面上,手里拿的筷子在桌上“笃笃”地点了点,夹起一块叉烧­肉­送进嘴里。

副县长却用筷子背敲了敲桌子,说:“坐好一点,别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陈大刚一笑,把腿放了下去。副县长喝了一口酒,巴嗒巴嗒嘴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娜娜盛了一碗饭也凑了过来,坐在陈大刚身边。

“前几天,我不是调到缉私队了吗?”

副县长说:“缉私队的大队长是我的老部下,以前,我在镇里当书记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民警,是我提他当副所长的,后来,一直当到副局长。”

“知道,我知道,如果,不是老爸你,我怎么会调到那里去呢!”

娜娜问:“他是不是要提拔你?”

陈大刚满心欢喜,娜娜这句话像一盆冷头,兜头兜脸泼下来。

“你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说?”

“这还不好啊!你不想人提拔你啊!大队长是老爸的老部下,念在老爸对他的旧情,他也该提拔你吧!”

副县长说:“不要Сhā嘴!”

“就是,就是,你要听就听,别Сhā嘴!”陈大刚举起杯,对副县长说,“我们碰一个。”副县长半举着杯,陈大刚的杯就凑了过来,两杯一碰,“咣当”一声,副县长小喝一口,陈大刚大口一喝,大半杯酒,几乎见底了。

娜娜皱着眉头说:“你少喝一点,别见了酒就不要命!”

陈大刚不理她,说:“是这样的,那个张建中,你说他怎么那么有本事?开的那家公司怎么那么赚钱?其实,都是假的。那些钱都是旁门左道赚的!他在边陲镇走私,大批大批从香港那边走私家用电器。”

娜娜问:“你从哪听来的?”

“从哪听来的?缉私队几乎人人都知道。”

“这样的人,还能升官,还不把抓他去判刑蹲监狱?”

娜娜这辈子最可气的就是这个人,凭什么他一步步升个没完没了?当初,他就只是一个小­干­部,不,就只是一个小工人,陈大刚哪点不如他?到处都抢着要,球打得“嘭嘭”响,人见人鼓掌,拍得巴掌都痛了。结果呢!天地倒过来了,陈大刚倒一步步往下走,他张建中当了党委,又当副镇长,副书记,跑回县城当总经理才一年,又回边陲镇去当书记了。

没天理啊!

还不是因为陈大刚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事儿,还不是因为张建中花肠肠多,尽­干­些­阴­湿事!先是骗老爸想要他做女婿,骗不到了,又搞­阴­谋诡计骗李副书记讨了敏敏做老婆。

娜娜对敏敏也没有好感,彼此都是县领导的女儿,她凭什么就是­干­部,自己只是小打字员,凭什么人家一提到她,就夸她漂亮,真的漂亮吗?那么一副病焉焉的样子,再漂亮也没用。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病鬼遇上花肠肠,两个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现在好了,张建中原来­干­走私,还不有你们好看的!

陈大刚喝了一口酒,把杯喝­干­了,又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往里倒。

“好了,够了,别喝醉了发酒疯。”

陈大刚说:“没事,没事。今天高兴,多喝点。”说着,又要往副县长杯里倒,副县长说,我一杯够了!陈大刚说,添一点,添一点。果然,只是给他添了几滴。

“其实,真要动他不是那么容易,大队长暗中保护他。他为什么那么猖狂啊!就是因为有保护伞,只要一有行动,缉私队还没出城,大队长就给他通风报信。那天,我就见他进大队长办公室,手里拎着一个包,出来的时候,包没有了,还不是留下了。包里装的什么?不说也清楚!”

娜娜却傻乎乎地问:“包里装的什么?”

498官场也可以玩沟女的招

副县长一声咳嗽,打断了陈大刚到了嘴边的话。

“喝酒,别乱说话。”

娜娜横了老爸一眼,说:“这怎么是乱说话呢?在家里,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就是不能说。”副县长看着陈大刚,说,“你缺少的就是这一样,喝了几杯酒,嘴巴就没遮拦了,什么话都往外倒,得罪人自己也不知道。”

娜娜说:“得罪他张建中怎么了?得罪他张建中他敢把我们怎么样?”

“你敢怎么样?但至少,你们就没他混得好吧!”

“我不稀罕!像他这么混,混进监狱还要找人给他送饭呢!那个病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敏敏,不知还能不能挺过去呢!”

副县长真想搧她两嘴巴,你不稀罕?你不稀罕我稀罕,当初,你听我的,会落到今天这结果?跟着这个陈大刚,你会有好日子过?我副县长也不用那么劳心劳气,看着张建中心里隐隐作痛。

其实,他也知道,这次就算能成功,让张建中尝点苦头,也只是出口恶气,并不见得能把他怎么样?就算他扑了,再扑街,也比陈大刚强十倍百倍。

走私算什么?谁心里不清楚?张建中开公司大把大把赚钱,大家眼睛看不见?大家只是装糊涂,有大队长做保护伞,大家又装糊涂,你能把他怎么样?现在,走私大行其道,能走成就是英雄,人家把这方方面面都搞定,就是本事,就是能耐!你个小小的陈大刚动得了他?别到时候,把自己赔了进去,送进监狱的不是走私的张建中,却是你抓走私的陈大刚。

这官场的复杂你懂什么?这关系网的奥妙你知多少?你就知道往前冲,就知道看见球来跳起扣杀。

这就是你与张建中的差别,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差别!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保护伞。大队长能保护他,是因为没抓住他,如果抓住他,人赃俱获,走私这罪名,谁也保不了他!”

陈大刚眼里散发出狠狠的凶光。

“你以为,那是排球啊!你一扬手就能扣下去。”

“他就是排球,只要有人托起来,我就能把他扣下去。”

副县长横了娜娜一眼,说:“吃饱了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娜娜说:“我也听听。”

“有什么好听的?去帮帮你妈。”

每到吃饭的时候,老婆子总是最忙的,先要喂外孙,那外孙很不安份,坐不住板凳,到处乱跑,老婆子就端着碗跟在后面追。

娜娜嘟着嘴,很不情愿地离开餐桌,心里却觉得老爸也够糊涂的,你支开我,我就不知道了?晚上到了床上,不用我问,陈大刚也会一五一十告诉我。

这个晚上,岳父和女婿谈得很投机,喝了酒,又喝茶,好不容易把小外孙哄睡了,他们还没完没了。娜娜在楼上说:“你还睡不睡了?”

陈大刚就对岳父说:“我上去了。”

副县长悄声说:“刚才谈的事,对谁也不要说。”

“当然,这种事怎么能乱说呢!”

副县长看了一眼二楼,说:“我是说,对娜娜也不能说。”

“我懂,我懂!”

搬到岳父这里来住,虽然有一种入赘的不爽,但这里的优越条件还是很快就把那些不爽冲淡了,遇到别人说,他不是娶老婆,是嫁给了老婆,他也理直气壮地说,我愿意啊!我喜欢啊!嫁给她住别墅有什么不好?嫁给她有人给带孩子有什么不好?入赘当副县长的儿子你们不想?你们是想也想不来,你们是嫉妒心里难受!

他想,第一个妒嫉心里难受的人应该就是张建中了。那家伙想撬墻脚,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能耐,也不想想娜娜会不会跟他?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很有一种胜利者的自豪。后来,知道张建中跟敏敏好上了,便骂他真是个吃软饭的混蛋,再见他如鱼得水,官儿越当越大,自己没有起­色­不说,反而一天不如一天,更恨得想一口把他嚼了。

妈的,好事怎么总让他遇上了?妈的,人家岳父暗中帮不说,岳母更是帮出了脸。你陈大刚每一样能与他比,老婆没人家漂亮,岳父岳母的官没人家大。

调到缉私大队,知道他走私,想你这王八蛋,这次还不栽在我陈大刚手里?

开始,岳父副县长还叫他不要乱来。

他说,他不会乱来,他要抓现形人赃俱获!他再不会傻乎乎的没做事就到处嚷嚷,上次抽调去文化局搞庆典,他就吃亏在沉不住气。他从副所长的位置上,被人撤下来,就是人家跟他玩­阴­的。他陈大刚再不开窍就太那个了。

他要拿出当初对付娜娜的办法,步步深入,暗渡陈仓,趁她还在陶醉中,一个奋力猛进。当初,你不是玩这招能得手吗?能要娜娜死心塌地吗?

原来追女孩子的招也可以用在官场上。

副县长似乎心动了,一个晚上都在跟他商量这事。还一个劲地说他成熟了。他还说,每一个细节都要想透彻,每一个节外生枝的可能都要预想到,避免半途而废。他还告诫他,你只有一次机会,张建中有所防备,就很难人赃俱获了。

回到二楼,见房间的灯已经关了,陈大刚喜滋滋地想,这小*原来等不及了,原来在床上等着自己了。孩子戒了­奶­,就一直跟老婆子睡楼下,他们要做事方便得很。

推开房门,娜娜说:“你还回来啊!你不说到天亮啊!”

陈大刚“嘿嘿”傻笑,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娜娜便问:“跟老爸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不说是不是?”

“你爸不让说。”

摸到床上,却被娜娜踢了一脚,说:“你滚远点,别碰我!”

“我不碰你还碰谁?”

“怪我啊!你不是听老爸的话吗?听他的话,还来找我­干­什么?”

陈大刚便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那你说,坐床边说,不许碰我。”

陈大刚告诉她,副县长要他不能急,要他要打有准备之战。他说,边陲镇派出所有两个警察是他的好兄弟,他先让他们侦察摸清张建中都是怎么走私的,从哪上岸?走那条路出境。然后,在他们走货的时候,拦截他们。缉私大队长不是他的保护伞吗?人赃俱获的时候,他直接打电话给省缉私队,省缉私队加入,谁也保不住他。

娜娜问:“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货?不会每天都在那边守吧?”

陈大刚说:“这个你就不懂了,警察在各村都有线人,线人会向他们提供消息。”

娜娜又问:“大队长不是老爸提拔的吗?老爸一个电话,他还不偏向你?他还会保护他?”

陈大刚又说:“这个你不懂。人心莫测,老爸是对他有恩,但人家记就是恩,人家不记就什么也不是。再说了,大队长也不敢得罪李副书记啊!所以,这事还是偷偷­干­,还是能惊动兴宁县的高层,等省缉私队杀到,李副书记想保也不敢保。”

娜娜得意地笑,问:“你什么时候学得那么­阴­了?”

陈大刚说:“我是不出手,我出手,他张建中哪是我的对手!”

想当初,张建中不就败在我手下,你娜娜不就成了我的人?

他出手了,娜娜还嚷嚷着说,别碰我,别碰我。但那么三两下,她不仅不反抗还配合起来。自从生了孩子,娜娜变­骚­了许多,三两天不碰她都不行。这会儿,那股­骚­劲又上来了,搞得他都有点招架不住,还一个劲地催:“你的劲哪去了?把你打球的劲都用上来!”

499谁敢承担火箭下坠的责任

张建中回县城开镇委书记会议,主要是总结上一年的成绩,部署下一年的工作。会议规格很高,由县长主持,三个经济发展好的镇委书记介绍经验,最后,由县委书记作重要讲话。

会议地点也是最高规格的,在常委县长联席会议室。因为会议室是为常委县长们设计的,椭圆型桌只能坐二十人。参加这次会议的除了县一级领导,镇委书记就不止二十人,因此,有一些镇委书记就坐第二排列席的位子。张建中是新书记,也是最年青的,就坐了一个列席的位子。县委书记作重要讲话时,特意问了一句:“边陲镇的建中同志在吗?”

张建中忙说:“我在。”

县委书记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们可要加把劲,这次各镇经济指标,你们是排在最后的。虽然,不是你在任期间,但明年再倒数第一,别怪我不客气。”

张建中只是点头,也不知县委书记看见没有。但心里反而松了一口大气,这说明,自己上报的那个指标通过了,边陲镇的基数挤出水份,今年加把劲,应该可以迎头赶上,总量未必会显著,但增长指数肯定超前。

许多人都知道边陲镇挤水分的事,见县委书记一笔带过,李副书记也参加会议,从上到下,都不好说什么。心里便想,换了自己否定上任,县委会不追究吗?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高书记心里却恨恨的,县委书记等于在不点名批评自己,你的工作有水分,你的成绩是虚假的。

会议餐的时候,高书记对张建中就不客气了。

凡是四乡各镇参加会议的,都安排会议餐,就餐的都是各镇的书记,县领导也就是县委办的一位副主任,所以,唱主角的是镇委书记们。

由于是张建中第一次参加的镇委书记聚会,好多书记都过来祝贺他,高书记就趁这机会走过来跟张建中碰杯。

他说:“还请张书记手下留情啊!”

周围的人马上就知道话里的含意了。

张建中脸红了红说:“这都是下面错了,我要他们如实汇报,他们却报了这么个数字。”

高书记说:“不会这么草率吧?一个镇委书记连这么重要的数字都不把把关?”

张建中说:“的确是我的疏忽,以为是你的成绩,与自己无关,所以,就没太在意。”

“据我掌握的消息,你组织召开了一个座谈会,特别强调要实事求是,各部门单位才把这个数字统计出来的。”高书记说,“张书记年青有为,如日中天,但有时候,也要顾及左右,也要给别人留点面子。

张建中被他这么一揭,脸­色­便难看,又听说什么“如日中天”的话,心里更不舒服,我张建中有错吗?你虚报数字,还有理了?县委书记不追究你,你倒追究起我来了!

“我不是不想给你留点面子,但那是民意。”

高书记冷笑两声说:“狗屁民意!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说什么民意?谁都知道民意是我们制造的,真正的民意摆得上桌吗?”

“那是你的作法,*民意!”

高书记酒杯一甩,说:“你说清楚,谁*民意?”

张建中也不示弱,说:“你自己说的,真正的民意摆不上桌!”

县委办的副主任说:“不要吵了。何必呢!这都是工作上的事,不要为了公事伤感情。”

好几个书记都劝他们,有劝高书记的,也有劝张建中的,但高书记还是梗着肚子说:“不要以为,仗势就可以欺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别扯远了,我们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指手划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否定我?当初,你在边陲镇任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怎么不见你揭发我*民意?不要以为,当了书记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当到不想当才轮到你的。”

有人一边拉高书记一边说:“好了,不要说。”

高书记却说:“我为什么不说?我说的有错吗?”

有人笑着说:“你没错,但也不对!”

“怎么不对?因为他是张建中?”张建中有什么了不起?潜台词是李副书记的女婿,只是不好说得太直白,“你们不要口是心非,我把你们心里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你们却在这里假好人劝我!你们说,谁没有水分,谁上报的数字是实的?上任掺和水分,你就不得不掺,你不掺就退步,就不如前。只是他这种人,仗势欺人。你欺谁可以,欺我就是不行,我当书记时,是你­干­什么的?你是我的副镇长副书记。现在得势了,翻天了?无情无义的小人!”

此话是致命的,涉及到人格人品,张建中几乎没有反驳之力,只是很空洞地说:“我觉得自己是正确的,说出了­干­部群众的心声!”

“见过卑鄙的!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

高书记一用劲甩开拉扯他的人,肩膀一抖,把扯歪的衣服抖上肩,饭也不吃了,扬长而去。

县委办的副主任是熟人,看着他的背影说:“他说的是气话,你别太往心里去。”

——就是,就是。自己不说实话,*民意反到有理了。

——有没情义不是他评价的,卑鄙不卑鄙不是他说的。他有什么资格,他做的那些不负责的事就够无情够卑鄙。

——不必跟这种人计较,吃饭吧!

说这些话的有刚才劝张建中的,也有劝高书记的。然而,张建中心里清楚,一个个都是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的高手,并非真认为谁是谁非,如果,离开餐厅的是自己,而不是高书记,他们又会一窝蜂的在高书记面前谴责你。

这种争吵只是在一定的层面流传,其实,这个层面的人更多还是同情高书记,只是说不出嘴。虽然,一直强调实事求是,严禁浮夸风,但什么时候见过不浮夸的?上任浮夸,火箭放上了天,下任能不点火让它继续高飞吗?谁敢承担火箭下坠的责任?那可是要丢乌纱帽的。

你张建中跳出来吆喝什么?还不是因为岳父强硬好欺人吗?

李副书记忙向县委书记道歉,说他没管好那臭小子,说他太嚣张了,下去才当了几天书记,就目中无人了,这样发展下去还得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要他懂得尊重人,懂得尊重上任。

县委书记反倒说:“你不觉得我们都太世故吗?许多话都不敢说吗?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当然,我也不觉得高书记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这么虚报浮夸,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就需要像建中这样的人去冲一冲。”

——你要支持他!

——如果,这事是别人­干­的,一冒头肯定会被下去,正因为他有你这个后台,大家才敢怒不敢言,才倒呈送到我这里,我才知道。

——这是好事啊!我们需要这样的急前锋,我们的确需要有人站出来冲破这种旧观念旧作法!明天,我让县委办派人下去,总结一下他的作法,发个内参,强调一下我们的态度。

李副书记附和着说:“是应该整治整治。你在内参上再批几个字,就更有震慑力了。”

这似乎是一个很正常的建议,却是不可缺少的,没你县委书记的指示,人家还以为,是我包庇自己的女婿,派县委办下去弄的内参?

县委书记笑了一下,说:“好,好。我批几个字助助力。”

县委办的人还没下去,边陲镇却闹了起来。

500阶级敌人搞破坏

一夜之间,边陲镇冒出了两条横额标语,内容是一样的“张建中滚出边陲镇”,一条挂在圩镇最热闹的集市,一条挂在总公司门口。

那天,刚好是圩日,天蒙蒙响,农民就挑做自家的农作物到集市卖,一抬头,见菜市场的柱子上拉着这么一条鲜红的标语。

有人就问:“这张建中是谁?黑社会,欺行霸市的老大吗?”

有人说:“好像是张书记吧!”

“那个张书记?”

“以前,那个张副书记。”见对方没一点反应,又说,“张副镇长、张党委。”

“从城里派下来,很年青的那个?”

“就是,就是。现在他当书记了。”

“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啊!我们村的果园就是他叫开发的,他还帮我们疏通灌溉渠,听说,海边那些村搞的海水养殖也是他的主意。

有人说:“还抓过计生。后生仔没结婚,就跟­妇­女讲避孕。”

大家嘻嘻笑起来。

有人说:“我们村里的­妇­女曾嚷嚷,再见他到村里来,就把他阉了。”

有人说:“我们村的­妇­女没你们狠,只说把他的裤子扒了,要他现场示范怎么戴套套?”

——他犯什么错了?

——不知道。

有人还记得高书记的上任,就说:“会不会欺骗良家­妇­女?”

大多数人对风流韵事很感兴趣,便四下打听,说像他这样的官应该不会是工作在犯的错,一定是抓计生,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中毒深,仗着有权有势研究女人了。

——什么样的男人都很难管得住下半身!

——官越大,越管不住!

大家只管议论,却一点也没想这标语是谁挂上去的。挂在这么醒目的地方,除了政府,还有什么人呢?

工商所的一位副所长提前上班,巡视菜市场,一眼就看出了不妥,马上打电话给老主任,老主任还没起床,裹着被子下床接电话,差点也裹着被子就跑了出来。拉开门的时候,老婆大声叫:“这么一大早,你死去哪?”

“出大事了。”

“就是天塌下来,也要穿上衣服才往外跑吧?”

老主任才又折回来,或许,吹了风,脑袋有点清醒了,便打电话给那位副所长,叫他找几个人先把标语解下来。

老主任穿着整齐出现在现场时,标语才解了一半,斜垂在那里,好些人站着围观。有时候,挂在那里,看的人还不太在意,这兴师动众的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这不是政府挂的吗?怎么又解下来了?

——可能字写错了。

好些人在那里琢磨到底哪个字错了。有人猜,可能是“建”字错了,应该还有个单人旁,健康的“健”。

边陲镇没几个人不认识老主任的,见他出现,就问:“张书记犯什么错了?”

老主任大声说:“这是有人搞破坏!”

他挥舞着手叫大家不要围观,叫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一边说,这是阶级敌人搞破坏,破坏­干­群关系,破坏领导形象,破坏共产党的声誉!后来,他觉得还不够,就站在一块石墩上,大声说:“大家不要受蒙蔽,不要上坏人的当!”

——张书记是好书记!

——张书记在边陲镇工作多年,做了很多好事实事,大家都受过他的恩惠,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千万不要轻信谣言,受骗上当。

——张书记一上任,想到的就是老百姓,就是怎样让大家过一个丰富多彩的春节,打响今年的第一炮。那些极个别,不想让大家过上幸福日子的人心里就不舒服了,就跳出来损害张书记的名誉。

“我们决不能让那些极个别的人得逞,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主使,还张书记清白。清者自清,破坏者一定会受到严厉惩罚!”

张建中知道这个消息,马上就意识到是高书记搞的鬼,虽然他离开了,边陲镇还是有听他指挥的人。他这是反击,你张建中嚷嚷民意,他玩这招,不就是证明,要你张建中滚蛋也是民意吗?

——查清楚,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使。

——应该是镇政府的人­干­的!不要以为,那是外面人­干­的,正因为,这两条横额是在外面挂的,才更说明是里面人­干­的,这是在混淆视觉,制造假想。

张建中不便出面,悄悄对老主任说:“平时,与高书记交往的人是重点。”

在边陲镇,能写大字的人并不多,能弄这么大的条幅,一定会有人看见,再把重点锁定在与高书记颇有交往的人,范围就小得不能再小了。张建中自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破案,就能揪出幕后高书记。

——你也太小儿科了,玩这种雕虫小技!

——以前是高估你了,原来你的智商这么低!

老主任召集派出所­干­警具体分析案情,列举了几个怀疑对象,­干­警们明察暗访,却一无所获。所长不得不提出异议,是不是扩大调查范围?凡是对张书记有意见的人都过一遍?哪些人对张建中有意见?就是有,也很难看得出来?张建中到边陲镇才有多久?张书记一镇之主,有意见的人也未必会表露出来。

过去对张建中有意见的人呢?抓计生的时候倒是得罪了不少人,但计生工作上正轨后,应该也没什么人再记仇了,何况过去的事,不是苦大仇深,让敢开这种政治玩笑?

最后,决定放下是否与张建中有过节这个因素,直接调查那些大字写得好的人。镇­干­部谁写得好,老主任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平时搞宣传,写横额标语早就派上用场了。把那三两个人叫来一问,每个人都否认,都说给水缸他们做胆也不敢­干­这种事,于是,向百货商店了解这几天,他们包括他们的家人有没有买过制作横额的红布?

无意中,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线索,虽然,他们没有买,但有谁买过?供销社有人买过。想想,当初张建中推销化肥农药可是得罪过供销社,警察立即锁定目标,应该是供销社的人。

供销社的主任已经换了两任,与张建中没有什么过节,警察便询问有没有要社里的员工搞过横额标语?

主任一口便承认,有的!他说,这几年,推销化肥农药,几乎在每条村都拉有横额。这笔宣传费几乎是他们单位最大的一笔支出。

所长问:“最近有没搞?”

“有。”

“购买了多少匹布,制作了多少横额?是不是都用完了。”

这么说时,所长意识到,也有可能是以前制作的横额,库存现在拿出来用的。于是,对这两年供销社购进的布匹,制作的横额进行一次大清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身水身汗,只是查出女出纳借买红布之名,给自己买了几块花面料,做了几条花裙子。也算那女出纳倒霉,栽在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上。

线索又断了,而且得出一个结论,布匹不一定在边陲镇买,可以去县城买,去邻近的镇买,还可以骑单车去邻县买。

再次回到起点,还是查大字写得好的人。

镇­干­部排除了,学校是一个范围,七所八站是一个范围,村委会的文书也有一部分人,统计下来,有好几十人。老主任也犹豫了,向张建中汇报,小心翼翼地说:“范围太大了,逐一逐一查,惊动也不会小。”

张建中很不心甘,说:“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老主任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公理自在人心!”

“你也泄气了?”

“我是怕这种人人过关的调查法,会闹得人心惶惶,影响太大!”

501自己把自己给否定了

李副书记也认为,标语事件是高书记所为,他被张建中抓住痛脚,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雪耻,便采用了这种很没技术含量的还击手段。

虽然没有技术含量,影响却非常坏,别人也可以理解为,那是群众的自发行为,你张建中太差劲,群众才要你滚出边陲镇。

一得知这消息,他就想把高书记叫到办公室来,给他一个旁敲侧击的训斥,后来一想,自己与张建中的关系,他完全可以说你袒护张建中,完全可以说你冤枉他,明明张建中不得人心,却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甚至于,要你还他清白。

即使,撕破脸,高书记也要你还他清白,否则,他死得更快,仅这种行为,就可以丢乌纱帽。

把兔子B急了,兔子也会咬人!

何况,高书记还不是兔子。

然而,你又没有证据指证他。

因此,李副书记觉得,县委书记对张建中的肯定太重要了。

开始,他并不完全赞同派县委办的人下去写内参,只是县委书记提出,他不好拒绝,边陲镇发生标语事件,目前这个环境,内参是非做不可了。

“什么时候派人去边陲镇搞那个内参?”李副书记问。

县委书记愣了一下,迷惑地看着李副书记,他的事太多了,有些事,对他来说,并非那么重要,没有提示,反而一时会想不起来。

“就是边陲镇反对浮夸风的内参。”

县委书记这才回过神来,说:“我已经布置县委办去­干­了,应该派人下去了吧!”

两人刚开完会,顺着走廊回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李副书记问:“你听说边陲镇的标语事件吗?”

“什么标语事件?没听说。”

李副书记心里一冷,想他不可能没听说,装糊涂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有人在集市挂标语,要张建中滚出边陲镇。”

“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的?县委办怎么没及时向我汇报?县委办那些人,越来越不话了,分不清什么是大事,该汇报反映的不汇报反映,­鸡­毛算皮的小事却天天说个不停。老李啊!我现在非常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让你当这个副书记,由你管着县委办,我多轻松,许多事你都处理了,我就只管几件大事!”

李副书记笑着说:“要不,你再让我回去当常委县委办主任吧!”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你正处的资格比我还长,当副书记已经委屈你了,当县长,当县委书记一点也不过。”

“我可没那么大的志向,也没想过要篡班夺权!”

“当县长总可以吧!”

“你还是放过我吧!让我在现在这个位置呆到退休吧!”

县委书记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你看看你,别一句话把路子堵死好不好?我与县长意见不和,你是知道,我还想,下次换届,跟你搭档,让你当县长呢!”

李副书记依然笑着说:“其实,我当这个副书记,也是你的搭档,你与县长分歧,需要我表态的时候,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当不当这个县长问题都不大。”

有些话只是说说而已,不要以为县委书记这么一说,真的就会兑现,县长与他是意见不和,但他完全镇得住县长,几乎不用你这个副书记那点力量。如果,你当真,有了这些想法,就会萌发向上的欲/望,多为他分担责任。

这也是一种笼络人心的伎俩。

然而,李副书记马上意识到,他还有一个目的,岔开你的话题。

“我认为,边陲镇挂出那样的标语,是极别人搞的­阴­谋诡计,目的是想把张建中搞臭!”

县委书记不得不又回到这个话题,问:“你认为,会是谁­干­的呢?”

李副书记说:“这个并不重要,县委的态度更重要,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看着县委,看县委怎么处理?如果,县委办下去搞那个内参,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对张建中的肯定,有关他的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这个事是要抓紧。”县委书记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吧!我已经交代县委办了,你催一催,要他们马上落实。”

“这事,我不好出面吧!”

“有什么不好出面的?你跟我就可以说?跟他们就不能说?不要以为张建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避而远之。首先,这是工作,他是边陲镇委书记。再说了,县委办那些人都是你的老部下,总不会人走茶凉,叫不动他们去做事吧!”

李副书记听出了弦外之音,县委书记甩手不管了。

县委书记也认为,此事是高书记所为。

开始,自己想趁这事杀一杀浮夸风,但标语事件一出,像敲了一个警钟,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了。虽然,高书记很无理,但你张建中否定上任就有理了?貌似人家还是被动反击。再说了,浮夸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你把兴宁县的浮夸风杀下去,上面认可吗?你上报真实数据,市里会怎么看?

兴宁县怎么退步了?

有浮夸风?

你当了那么些年书记,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这可是自己把自己给否定了!

临下班,县委书记才打电话给现任的常委县委办主任,问他内参的事布置了没有?主任便不知道他的新想法,回答说,已经布置了,只是工作太忙,各科室的人都抽不开身。又说,李副书记刚才也催了,其实,领导不催,我们也计划明天就下去了。”

“这事放一放吧!”

主任心儿一跳,问:“不搞了?”

“不是不搞,是放一放。”县委书记说,“就要过春节了,很多事要忙,我们要有个先急后缓。”

“是的,是的。”主任的思路跟上来了,毕竟是李副书记的事,说不搞过不去,这一放,有可能就放下去了。

然而,他又多了一件麻烦事,你怎么向李副书记解释?刚才,你还誓言旦旦,还说要抽最强的力量,做好这个内参,现在,县委书记一个急刹车,你该怎么说?李副书记也是不能得罪的啊!

主任今年四十几岁,政治前景还不可估量,不想得罪任何人,便想来想去,该怎么回复李副书记。刚才,李副书记明确说,是县委书记要他跟踪这事的,很显然,县委书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改变了主意,如果,你实话实说,就等于把县委书记出卖了,李副书记跑去对质,县委书记还不责怪你?还不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协调不好?弄得领导之间发生误会?

妈的,你们一个个都是排球运动员,就会把球往我身上推,让我去当这个丑人。

“李副书记还没下班啊!”主任打电话给李副书记。

“就快了。”

“我先向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有事说事,那么小心翼翼­干­什么?”

“本来,计划好明天派人去边陲镇的,但县委书记一个指示,要我们认真督促各单位做好春节活动的工作,我们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事,忙春节活动的事。”

不用县委书记指示,这督促各单位做好春节活动的工作是一项正常工作。

“都怪我,工作没做到家,县委书记听了我的汇报,非常不满意,要求我们必须加强这项工作的力度,春节就快到了,已经迫在眉睫,不倾巢出动不行了。”

李副书记不含糊地说:“内参也是县委书记布置的。”

“是的,是的。所以,才向你道歉,才向你认错。”

“你不用跟我认错,不要向我道歉,你直接跟县委书记解释。”

此话一出,李副书记便知道这是县委书记授意的了。

502别拿敏敏说事

他当过县委办主任,知道那个角­色­有尴尬,你可以不必担心得罪下面人,却你保持好县领导这个层面的关系,自己在任的时候,还可以倚老卖老,这个主任,在县领导层中,资历最浅,对谁都说好话,有时候,不得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事就放一放吧!”

李副书记也不能怪县委书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要怪也只能怪张建中,早就叫他不要否认上任,他却一意孤行,其实,提醒他的时候,还是可以不改的,而且只是一个电话的事,你说自己没有过目,下面人就把那个数据呈送上来了,人家不可能不给你改,就算是打印好了,还没公布,你也可以改,不给你面子,也要给我面子吧!

早就叫他不要嚣张,一点听不进,在餐厅跟高书记吵起来,你这样步步紧B换了谁也下不了那口气,不给你使些­阴­招就太不是人了。

还是­嫩­啊!不懂人情世故!

许多年后,人家还会记得这事,尤其是那些镇委书记、局长们上了位,他们完全会以这个理由说你太目中无人素质差,说你成不了大事!官儿越当得大的人,越低调,越不会乱在公众场合撕人脸,包括自己的手下,更别说同一级别的同僚们了。

“这是给你上的一堂教育课,以后,要记住这个沉重的教训。”

张建中竟然咧嘴笑,很不屑,李副书记气得不想再管他了。这小子,太顺了,这点年纪就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应该让他摔跟头。不摔跟头,不吃苦头,许多奥妙他是领悟不到的。

郝书记问:“你就不怕他爬不起来?”

“爬不起来,他就不具体当领导的素质。”

“你就不能不让他摔跟头吗?不让他吃苦头吗?”郝书记发现自己有点激动了,缓了缓说,“你可以教他啊!把你几十年的经验都告诉他啊!”

“他听得进吗?”

“他为什么听不进?你不是训就是骂,谁都听不进。你有点耐心不行吗?以前,你好像不是这么对他的,他当了你的女婿,你好像就变了,变得对他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他要是外人,我决不骂他,理都懒得理他。他既然是我的女婿,我说他几句就不行吗?还要态度吗?是不是还要我手把手教他?”

“你把他当女婿,把他当自己人,他有把你当岳父,有把你自己人吗?”

说出这句话还不觉,听到丈夫一声大喝“什么?你说什么?”然后,双眼瞪得像灯笼一般地看着自己,她才醒悟过来,你怎么这么说呢?怎么说张建中没把他当岳父,没把他当自己人呢?

她心里有点发冷,这话有错吗?他的确还不能称之为你们的女婿。他与敏敏只有那张纸,并没有事实。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不要以为,我说错了什么?”明知敏敏不在,郝书记还是回头看了一下,放低声音说,“你的女儿,你自己不清楚吗?屡次三番送进医院,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李副书记一下子没了火气:“你别拿这个说事。”

“小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觉得,自己还好意思对他嚷嚷吗?有时候,想起来,我心里都有一种痛。有时候,我想,小张有些反常,发发脾气什么的,是不是一种发泄。别人不能理解,你应该要理解!”

郝书记恨恨地看着他,想,你那么对我不冷不热,我还烦燥得不行呢!他无法得到,遇到什么不顺,自然会爆发出那么种情绪。

“你让他摔跟头,让他吃苦头,你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担心他爬不起来,更主要还是这个原因,他一旦不思进取,破罐子破摔,谁也阻止不了他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

“我,我总不能捧着他过一辈子吧?”

“小张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你给他越多,他越会觉得欠我们太多,才越会对我们好,对敏敏无二心。再说了,他一直朝上走,就会有一种无形的约束力约束他。哪一天,你不在位了,他也不会对敏敏怎么样,那时候,他必须顾及周围人对他的看法!”

李副书记叹了一口气,郝书记便知道,他被自己说服了,或者说,为了敏敏的未来,他不得不屈服。

一早起来,她打电话给张建中,问他什么时候回边陲镇?叫他回边陲镇前来一下她的办公室。敏敏从卫生间里洗脸出来,问:“谁的电话?”

“你妈的。”

“她说什么?”

“她要我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张建中以为是谈春节晚会的事。郝书记却告诉他,李副书记这两天会安排组织部长去一趟边陲镇,调查了解标语事件。既然,县委书记甩手不管,李副书记怎么能不管呢?听了老婆那番话,一个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没能想出再好的办法,就只能听按郝书记的意思去办,帮助张建中正名。尽管组织部的结论没有县委书记的肯定有权威,总还是代表组织的。

“你别看你爸对你那么凶,其实,他是恨铁不成钢,他不希望你发生什么事,巴不得你平步青云,接他的班。”有人从门口经过,郝书记走过去,把门掩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把上的锁按上了。

“你要理解他的一片苦心,怎么说他也是你的长辈,为这事,他想了许多办法,你对他要么就是顶撞,要么就是不理,他会心寒的。”她在张建中身边坐下来,拍着他的腿说:“他那么对你,是把你当儿子一样待,我们就敏敏一个女儿,女婿也是儿子。没有这么一层关系,他会那么对你吗?你也跟过他,见过他对谁发那么大火吗?有时候,你对你凶的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她那手还放在他腿上,感觉他腿上的肌­肉­很结实。

——以前,多听你爸的,他毕竟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在那么个地方也多混了二十多年,完全是靠自己的打拼拥有现在的一切。怎么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比你经历得多。

——有时候,他的脾气是臭一些,他的话是难听一些,但你要学会忍,他都不能忍,你还忍得了谁?你顶撞他,不理他,他不计较,别人却会计较,比如说高书记,你跟他吵了那么一场,他就会想办法让你难堪。

张建中感到有些不自在,心里还是告诫自己,不要太多心,郝书记的手放在你腿上怎么了?李副书记把你当儿子,同样的,她也把你当儿子,你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

郝书记把手拿开了。

有那么一刻,她曾想把放在张建中腿上的手往下一滑,停在他那个部分,然而,还是担心张建中接受不了。她始终认为,只是给予张建中政治上的呵护还不够,只是,这一步太难迈出去了!

“你回去吧!除了组织部给你正名,你还要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春节活动多费些心思,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差错!”

张建中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李副书记的期望。”

果然,组织部长亲自去边陲镇进行调查,结果与事前估计的完全一致,大家对张建中的评价都非常好,于是,得出结论,标语事件是极个别人所为,并不代表边广大­干­部群众的意愿。这个结论分别呈送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以及联系边陲镇的副县长。

副县长并不认为,标语事件是高书记策划主使的。

503再丢一次脸

高书记一听说标语事件,心便扑扑跳得慌。

那天,一时火起,跟张建中吵了一架,回来还直后悔,县委书记都默认了他的作法,你还嚷嚷什么?这会儿,谁都会认为,那事是你主使的,拆张建中的台。因此,他作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马上去向李副书记解释,说清楚标语事件与自己无关。

赶到县府大院,他又放慢了脚步,问自己解释得清吗?这种事是越描越黑,这让人感觉你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犹豫着,见副县长的车开进大院,忙跟了过来,车刚停定,便抢先一步给副县长开车门。

一见是高书记,副县长“哈哈”笑着说:“你吓我一跳,还以为,县府大院专门请人给领导拉车门呢!”

高书记说:“我刚好找你,见你的车驶进来,就跟上来了。”

副县长并不相信,说:“真是找我?”

“真是找你。”

“你已经不是边陲镇委书记了。”

高书记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你这不是在骂我吗?我到哪任职,都不会忘了你,到那任职,你都是我的领导,遇到困难,首先想到的还是你,还是要麻烦你我排忧解难。”

“说是这么说,我真要帮你解决困难,联系城郊镇的领导又会怪我瞎超心管过界了。”

“怎么会?怎么会?”

两人一边说,一边上楼梯。

副县长问:“遇到什么困难了?”

高书记在后面说:“你这是明知故问。”

副县长便说:“你也是的,张书记年青火气大,你都快五十的人了,也那么不成熟,不冷静。”

“所以,我才来向你检讨。”

“向我检讨有什么用?你应该向李副书记检讨。”

有人出现在楼梯的拐弯处,两人便不说话了。好像刚开完会,许多人从二楼下来,看见副县长便往边上让,一边打着招呼。

——副县长。

——高书记。

不是什么高规格的会议,官最大也就是一些副职领导,有认识的,也不认识的,副县长只是点点头,高书记却多说两句,且是没话找话说的那种:“开会啊!散会了?”

副县长办公室在三楼,进了办公室,还没关门,高书记就说:“边陲镇那些标语,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没关系,你又紧张什么?”

高书记说:“现在这种状况,谁都会认定是我­干­的。”

——我都离开边陲镇了,还有谁会听我指挥?现在的人现实得很,管得着他们的时候,还听话,管不着他们,看都不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听从摆布去­干­那种事。

——我要张书记滚出边陲镇根本就没意义,难道我还想回那穷地方当书记?再说了,张书记是什么人?我惹得起吗?再傻也不会拿­鸡­蛋碰石头?肯定是有人嫁祸于我,借这个机会,搞那么一出,既搞臭了张书记,又不会被人怀疑。

——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阴­险的人耍­阴­谋诡计的人,否则,那天,我也不会跟张书记吵起来,我心里装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说得好听,是心胸坦荡,说得不好听,是一条肠直到ρi股眼。

副县长笑着说:“行了,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跟我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是不是要我向张建中解释?是不是要我向李副书记求情?

——你啊你!有时候,就是不会看眼眨,不会看脸­色­,县委书记都不批评张建中,你逞什么能?

——不要以为张建中曾经是你手下,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想批评就批评。现在,人家跟你也是镇委书记了,你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人家卖你的帐?而且,人家来势那么猛,还有那么大的上升空间,你不尊重人家,人家会尊重你?

“现在好了,弄得一ρi股尿屎,要我给你擦!”副县长把高书记说得一无是处,才说,“这事你也清楚,几乎不可能解释得清,我只能,尽力而为!”

高书记说:“只要县长你肯帮这个忙,没有解释不清的。”

“坐吧!别总站着!”副县长又说,“县委书记那里反而好商量,毕竟,我跟他关系不一般,他还是会听我的,我争取让他相信不是你­干­的吧!但是浮夸的事,我就不好说了,他在会上表了态,想叫他更改难度很大!

其实,他并没想帮高书记解释什么?但是,说了这么一番话,不管结果如何,你高书记都必须感激他。

果然,高书记ρi股刚挨沙发,又站起来,弯着腰说:“非常感谢!”

副县长摆着手说:“不要说这些虚的。”

高书记脸便红了,心里直恨自己没有准备,你跑到县府大院来,怎么可以两手空空呢?人家应承帮你的忙,你一定实际表示也没有。心里就想,以后,公文包里怎么也在装几个信封,随时应付这种场面。

“你对边陲镇那班人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你说说,会是谁­干­的呢?”

高书记不假思索地说:“应该是镇长。”

本来不想说的,见副县长那么帮自己,把自己当自己人,你总得给他一个合理的明确的答复。

“也有可能是陆副书记,黄副书记,不过,这招借刀杀人的确­干­得漂亮。”

高书记苦笑着说:“只是把我给卖了。”

“我估计,好戏还在后头。搞春节活动这么大型聚会,边陲镇一点经验也没有,还有可能出错,如果,出了大错,这一而再的,张建中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副县长说,“真没想到边陲镇一下子变得那么乱?张建中毕竟是­嫩­啊!镇不住场啊!”

“他那点能力,没有李副书记,一辈子也爬不到那位置。”

副县长说:“就是爬了上去,也会摔下来。”

他表明了态度,还暗示高书记完全有机会反戈一击,而且,还会得到其他的人配合。你高书记不会孬种吧?人家可以借刀杀人,你就不能浑水摸鱼真真正正搞他一把?

“我也应该助把力啊!”

“一定,一定。”

高书记答应着,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离开副县长办公室,他更坚定了去见李副书记,边陲镇那些人什么水平?他清楚的很,就算他们把张建中搞下台,也未必爬得上那个位,他有什么必要跟他们同流合污。

李副书记没在办公室,高书记便在门口的走廊上等,等的这段时间让他思考得更清楚,因此,他话不多。

——那天,我的确太冲动了,请你李副书记大人有大量。

——标语事件与我没有关系,我知道怎么解释你也不相信,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我可以肯定,春节期间,会有人搞事,希望春节活动出问题,让张建中在边陲镇的­干­部群众中再丢一次脸。

李副书记问:“你认为,会是什么人搞事?”

“这个我还不清楚。”

不能像与副县长谈的那么直白,点名道姓。

李副书记又问:“可能会在那些环节出问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高书记说,“我只是收到了风,这与标语事件是有关系的。”

李副书记并没完全相信他,想他是不是为了推脱自己的­干­系,危言耸听?但他的所为可以说明一点,他是希望与张建中与自己化解矛盾的。

“这些话,你应该直接跟张建中说。”

高书记笑了笑,说:“我怕他不接我的电话。”

“我叫他给你电话吧!”

毕竟,李副书记觉得张建中也有不尊重高书记的地方,也希望化解他们之间的矛,人家先主动了,你张建中也应该放低姿态。

504被人踩了尾巴

虽然,李副书记替高书记说了不少好话,张建中也没想主动给高书记电话,春节活动能有什么问题?他这是为自己开脱,他这是危言耸听,不是他暗中搞鬼?边陲镇谁会跟我张建中作对?

然而,态度却很好,说,明天,我就给他电话。李副书记说,他应该回到办公室了。张建中又说,我这就给他电话。有没给高书记电话,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会打电话问高书记?

放上电话,张建中觉得有一点还是中肯的,接下来,你张建中再不能出错了,春节活动必须进行更周密的部署,哪怕是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清楚。

电话又响了起来,张建中心儿一跳,想不会是高书记打过来的吧?他在那边等不及,倒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张建中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还没贴近耳朵,里面却嚷嚷起来。

“你这人好没良心啊!也不来看看我。”是外甥女,声音又清又脆,“为了你我把脚都崴了,你连句安慰话也没有。”

张建中想,不会还是高书记搞的外围政策吧?不仅把李副书记说通了,还要外甥女再搧一把火?

标语事件,或多或少,张建中是欠了外甥女一份人情的。

除了在菜市场挂了一条标语,发展总公司这边也挂了一条。外甥女从­妇­联调回总公司后,还是习惯地走食堂那个通道,从后门进总公司。那天一早回来上班,她想推开当街的正门,却发现被一条红布拦住了,用劲推了推,门只咧开一道缝,便从那门缝钻了出去,抬头一看,原来一条横额,不高不低,正好从门中间拉过,嘴里就骂谁不长眼,拉横额也不看看地方,还让不让人开门出入了?

看清上面的字,她更气得破口大骂,胡说八道!

她两手叉腰,当街大叫:“谁挂的?够胆站出来?玩这种­阴­谋诡计,也不怕下雨天被雷劈!也不怕晚上撞见鬼!”

镇政府好几个办公室在二楼,听到她骂得那么难听,有人就从窗户探出头来问:“谁惹你了?谁踩你尾巴了?”

她仰起头说:“你才被人踩了尾巴!”

上面的人说:“没踩着尾巴,一大早吵吵什么?”

“你们下来看,你们下来看!”

人家才懒得下来看,外甥女大惊小怪是出了名的,一点点小事也说得比天大。见没人当回事,外甥女想进办公室拿椅子,见门不能完全打开,就跑去附近的居民家里借,椅子借来了,踏上去解挂标语的绳索,一个结没解开,椅子“咔嚓”一声响,吓得她往地上跳,落地没站住,身子一斜,“唉哟”惨叫,把脚脖子扭了。

“不严重吧?”张建中问。

“怎么不严重?前几天都不能下地呢!”

“你现在在那?”

“我还能在哪?我轻伤不下火线,在总公司上班。”

张建中笑了笑,说:“有时间,我下去看看你。”

“有时间,有时间?你就会找借口,你想来看我,什么时候没时间?开会你也可以下来走一走啊!你离开会场,谁也不敢批评你。”

“我又不是医生,看看你又不会好。”

“你这人真是变了,当了书记,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替你焦急,让那标语一直挂在那,让全镇的人都看见,都知道,有人要你滚出边陲镇。”

外甥女并没有因为张建中当了书记,就对他有所惧怕,还是像以前那样,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她对一些新参加工作的人说,我和张书记是好兄弟好姐妹。他还没当书记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同甘共苦,这种感情是真感情。有人就说,你的运气怎么那么好,高书记是你姨夫,这新书记又跟你关系那么铁!她就得意地笑。

这会儿,她跟几个年青人打赌,说他一句话就会把张建中叫到总公司来,大家还说他吹牛,一抬头,果然见张建中走了进来。几个年青人脸­色­“刷”一声青了,忙着往正门溜。

“你们别跑啊!你们跑什么?”

张建中说:“这都是哪个部门的,上班时间跑到这来闲聊天?”

外甥女说:“他们是来看我的!”

说着话,她把被伤的腿抬起来,刚好身边有一张椅子,就放在那椅子上。

张建中见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嘛!”

“昨天还肿得很厉害,还要用拐杖才能走路。”

张建中笑着说:“你也真是的,找个男朋友背你多好!”

外甥女说:“我要人背也叫你背!这伤是为你受的,你很应该将功补过。”

“要不我提前放你的假吧!这都快过年了,总公司也没什么事,你这么轻伤不下火线,我也于心不忍,就当你回去养伤吧!”

“我说过轻伤不下火线就轻伤不下火线。总公司没什么事,其他事,我也可以­干­?春节活动那么多任务,你又需要人帮手,我怎么好意思回家养伤呢!”

“我就是再需要人帮手,也不缺你一个。”

“你不缺是你的事,但我就是要留下,今年不回去过春节。”

张建中笑了起来,说:“你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是不是家里人要你去相看,你不想去,所以,和家里人吵嘴了?”

外甥女像是被点中|­茓­了,说:“要吵也不是跟我家里人吵!”

“那又跟谁吵呢?”

“不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张建中也不再追问,她是越追问越不说,你不问她反而忍不住要告诉你,然而,张建中确实不想知道那些与己无关的琐碎事。他看了看外甥女的脚脖子说,“少走点路,还没好全,很容易又会扭伤的。”

外甥女不理他。

“有什么事给我电话,也可以给永强电话。”

见他要走的样子,外甥女问:“你这就走了?”

“我不走还怎么样?还真要我在这里等下班背你回去啊?”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过年?”

“不想知道。”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你呢!”外甥女急了,想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又坐了下去。

张建中回过头来问:“你能有什么重要事?”

“我不回去过年啊!”

“你刚才已经说了。”

“我是说原因,为什么?”

“还不是春节忙吗?你想留下来帮我。”

“其实,其实……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本来,是觉得告诉你,你会以为我向你邀功领赏,以为我拍你马屁巴结你。现在,我忍不住了,我要说了。我可不是那种拍马屁的人啊!我可不是因为,你是书记,我才那么­干­的啊!”

外甥女啰嗦了好一阵才说,她打电话里质问高书记,数落他多管闲事,你都离开边陲镇了,还管边陲镇的事­干­什么?张书记对我那么好,你不看憎面也看佛面吧?你是不是要把他惹火了,报复我,给我小鞋穿,你就心里才舒服!结果,外甥女家里人骂她胳膊肘向外拐,骂她不帮自己人,反倒帮外人,最后,就恶狠狠地叫她不要回家过年了。

“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姨夫对你那么好,怎么骂得出口呢?”

“你对我就不好吗?他那么对你,叫你滚出边陲镇,我就是不答应!”

张建中说:“你有证实证明是他主使的吗?组织部对这事也没下结论吧?你就那么明察秋毫?还不是听别人瞎猜测。猜测的东西并不是事实!”

“反正我不管,我已经骂了!”

“我也不会领你的情,领你的情,不就变成支持你了?认同你的瞎猜测了?”

外甥女扬着手说:“你走你走!好心没好报!”

505岳父大驾光临

刚离开总公司,远远地见黄副书记从外面回来,骑着单车,着一顶军帽。如果,如果是夏天,戴的便是草帽。

“刚从下面回来?”

“是啊!跑了几个村委会,看他们球队练球的情况,特别强调他们牢固一些注意事项。”

“这些事还要你亲自跑?”

“不亲自跑不放心啊!”

这天,陆副书记也往下面跑,但他并没急着赶回来,留在一下面喝酒吃晚饭,那个村委会是他的老联系点,村委会几个­干­部都是他一手扶上来的。这会儿,除了­妇­女主任,几个男人在火锅前围成堆,锅里煲着狗­肉­,吃着喝着烤着火,满头大汗,热气腾腾。

“你们的球队组织得怎么样了?”

“早组织好了,都练好多天了。”

“估计能进前第几名?”

支书斩钉截铁地说:“第一名!”

陆副书记笑着说:“你就别吹了!你以为我新调来的?你们村什么情况我不清楚?隔壁村哪一次不赢你们?而且,还是三比零。”

“你那是老黄历了!去年,我还不敢说,今年,我保证,拿第一。”

陆副书记说:“你不知道现在狠批浮夸风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那就少说话,多做事!”

治保主任说:“书记没说假话,去年,我们村有两个子弟进了县的排球学校。进去的时候,才那么丁点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说,“今年回来,一下子长成大人了,跳起来脑袋高过网,扣球‘嘭嘭’有声。昨天,跟隔壁村赛了一场,还没用足力,倒过来,我们三比零。”

“这可不是我说的。”支书很有几分得意,一边用筷子在火锅里扒了几扒,说,“这狗­肉­就是昨天赢的,听说,你今天要来,就留了半只。”

陆副书记用筷子一边说,一边指着村委会那几个人,说:“你们要是不拿第一,我不放过你们。”

支书问:“拿了第一,你又怎么?”

“拿了第一,我管你们狗­肉­吃到够!”

“太小意思了,狗­肉­我们不稀罕,我们要真金白银!给钱!每人一百。”

那时候,还没有一百元一张的大钞,一百元可不是小数目。

“你想吃了我一只车啊!你们好几十人,我把老婆孩子卖了也给不起!”

支书说:“五十!不能再少了。”

陆副书记说:“不能拿第一,是不是该你们给我五十?”

几个人愣了一下。

“不敢是不是?”陆副书记“哈哈”笑了起来,说,“打球不是说赢就能赢的,有两个子弟打得好怎么样?我只要搞定一个裁判就能杀败你。所以呢,想赢球还要买通裁判!”

治保主任说:“我们不搞这些虚假东西,我们靠真实力!”

支书说:“就是,就是。”

陆副书记一拍腿说:“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希望你们靠真实力拿第一。拿了第一,我给你们庆功!”

这是陆副书记跑的第一个村,他还要跑下去,跑那些有一定实力的村,把他们的劲鼓得足足的,还让他们知道,裁判的作用。只要有裁判就可能有误判,这一个个想争第一,就有可能为一个有争议的球闹起来,甚至会愈演愈烈大打出手!

即时,他还要叫几个心腹助阵,遇到误判,就在一旁冷言冷语,推波助澜,甚至暗中出手,挑起事端。

虽然感觉这么捣弄,太多侥幸成分,多少还要靠些运气,但左思右想,也只能这样了,还是不能太明显,打起来,总是要追究责任的,如果,你明白无误地叫人家在球场上打架,人家出卖你怎么办?

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副书记却比他狠得多,也好运作得多,晚会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人多,场面乱,制造一场混乱太容易了。他叫一个混混到家来密斟。那混混就住他隔壁,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十岁的人了,什么事也不­干­,大佬似的带着三几个刚出校门的小年青,穿村走巷,偷­鸡­摸狗,惹是闯非,三天打一小架,五天打一大架,被派出所拘留了无数次,每次,他家里人都上门求请,叫黄副书记去派出所放人。

他说:“我要你帮我,你帮不帮?”

那混混说:“黄老叔,你有什么难尽管说,有什么障碍挡你的路,我保证帮你铲平!”

黄副书记说:“这又不用,我只要你打一架就行!”

“这个小意思,谁得罪你了?我立马就动他,你要胳膊还是要腿?”

黄副书记说:“你看看你?想判刑啊!想进监狱啊!”

那混混胸脯一拍,说:“有你老黄叔罩着,我什么都不怕!”

“你不怕我还怕呢!”黄副书记欲擒故纵,说,“算了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你找谁都没我好使!在边陲镇这地头,我是大哥大,打架是我的强项。”

“你好使有用吗?我可不想到时候,出事了,警察还没问话,你把我卖了。”

“这个你放心,我就是被抓了,警察就是用枪顶住我脑袋,我也不会当叛徒,也不会出卖你。”

黄副书记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你就像平时那样,在晚会上,随便找个茬,打一架就行了。当然,场面闹得越大越好。”

那混混笑了,说:“我明白了,你是想破坏晚会。”

黄副书记很严厉地说:“我可没这么说!”

“是没说,但我知道就那意思!”那混混说,“你还要让人以为,我们只中像往时一样,打打杀杀。如果,被人抓去派出所,你还去领人!”

“我不希望你们被抓,人那么多,你们跑还不容易?随便往哪一钻,谁又找得到你们!”

两个副书记手段不一样,但都做好了准备,等着拆对方的台,只有对方出错,才能显示自己更有能力,更能条件拿那个正科的编制。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黄副书记在电话里说。

副县长装不明白,说:“年初一,我可没时间去边陲镇,李副书记是肯定去的,我不去凑那热闹。”

陆副书记也在电话里说:“黄副书记那人能做成什么事?我去几个村摸过底,他成天说去了解情况,其实,还是去大吃大酒。这样的人,让他负责球赛,不出问题才怪呢!”

副县长说:“你应该向张书记反映。”

“我已经反映了。”

反映才怪,副县长很清楚,他是向自己汇报,请功领赏,并不是希望领导解决问题。

李副书记是在春节放假前一天发现问题的,高书记来给他拜早年,把一个厚信封放在办公桌上,他问张建中有没给他电话,见高书记闪烁其词,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招呼也不打,叫了车就去边陲镇。

岳父大驾光临,把张建中惊得不轻。

“我的话也不听了,我的话也马虎应付了。你知道其中潜藏的危机吗?我不是来跟你争辩标语事件的幕后主使,如果,不是高书记,说明了什么?说明有人要出你的丑,说明有人会破坏春节活动。”

李副书记完全相信,高书记除了吵了一架,没有­干­过任何事。

——不要以为,你没有得罪人,高书记就不说了,副县长呢?

不必说的话就不说了,你张建中心里不明白?你能有今天,别忘了副县长也是推手之一,他是第一个提拔你的人,希望你当他女婿的人,现在,看着你一天天出息,心里好受吗?我当副书记,他心里又憋着一肚子气,逮着机会,能让你在边陲镇展示光彩的一面吗?

506不打招呼不报行踪

这是李副书记最担心,也是最可怕的,依你张建中的智商和经验,根本就不是副县长的对手,你手中握有的权力,也没有副县长的号召力,相比之下,你身边的人,依靠的人更听副县长的话。他们阳奉­阴­违,你还处于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状况,问题就发生了。

李副书记首先意识到的是晚会可能出现踩塌事件。别说撤职,判刑都有可能。撤职,你张建中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判刑意味着开除公职,你张建中彻底完蛋!

“谁负责晚会?”

“陆副书记。”

“把他叫来!”

张建中忙打电话。

还在拨号,李副书记又问:“你的春节活动还有什么内容?”

“球赛。”张建中把话筒贴近耳边说。

“谁负责?”

“黄副书记。”

陆副书记那边听到了,迷惑地问,你找黄副书记吗?张建中忙说,找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把黄副书记也叫过来。”李副书记又补充了一句,“把镇长也叫过来!”

镇长不在办公室,张建中打电话问党政办,那边也没人说得清镇长上哪去了?

“怎么搞的?不是要求每位领导外出要向党政办打招呼报行踪吗?”张建中对着话筒发脾气,“马上把他找回来!”

接电话的人不知趣,实话实说:“上哪找啊?”

“这就是你的事了!”张建中狠狠地挂了电话。

李副书记冲着张建中大声喝问:“你发什么火?你冲着一个小办事员嚷嚷什么?你自己管理有问题,冲一个小办事员耍什么官威?镇长不打招呼不报行踪,责任在谁?在小办事员哪吗?他们敢要求镇长吗?责任在你这里,人家把你的话当耳边风!”

黄副书记虽然后一个接到电话,但办公室离得近,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发雷霆,一时没分辨出是谁的声音,进门见是李副书记,便怯怯地站在门边。李副书记并不认识他,因为分管的面不同,这几年,也少往县城跑,与上面的领导接触不多。

李副书记看了张建中一眼。

张建中忙说:“黄副书记,负责球赛那一块。”

李副书记脸上马上涌出亲切和蔼的笑容,伸出手来握住黄副书记的手,说:“平时少接触。”

黄副书记还是有几分尴尬,说:“你大书记忙!”

“坐吧!坐吧!”李副书记脸朝张建中,一点不客气地说,“倒茶!”

黄副书记ρi股还没挨沙发,又站起来,说:“我来吧!”

张建中说:“你坐,你坐。”

茶壶里的茶是上午泡的,张建中倒了重新添茶叶。第一泡洗杯热壶,第二泡才把各自面前的杯儿倒满。这期间,陆副书记也到了,李副书记跟他很熟悉,没有太多的客套,问:“晚会那块你负责?”

陆副书记说:“是的,郝书记、张书记都很关心,给我的支持很大,我的工作开展得也很顺利。”

“越是顺利越不能马虎!”

“今天还开了一个协调会,各有关部门和负责的同志都参加了。”

像是聊天,实则是汇报,但李副书记还是习惯地认为这是聊天,各种会议都有一个基本程序。

“我先说说来意吧!本来,镇长也参加,我们边开边等吧!”李副书记要走足那个基本程序,“春节活动是一件大事,镇委镇政府非常重视,工作也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大家也做了许多事。我这次来,主要是听听情况,最好是越详细越好。”他看了一眼陆副书记说,“先说说晚会这一块吧!”

陆副书记身子晃了晃,让自己坐直了,说:“没想到李副书记这么重视我们的工作,这么大老远的赶到我们边陲镇。”

李副书记打断他的话说:“客气话就不要说了。”

陆副书记点点头,开始汇报:“第一,我们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组长是张书记,副组长是县文化局的郝书记和我。第二,我们制定了一个晚会实施方案。因为,不知道李副书记是来了解春节活动的,所以,没有带过来。”

张建中桌上有一份,就离坐去办公桌上找,虽说,他是书记,这会儿却更像一个跑脚管后勤的。

“我们这个方案,包括了晚会舞台的搭设。节目安排。晚会期间,秩序管理等等。可以说,是比较全面的,各个环节都考虑到的。刚才,我也说了,我们得到了县文化局郝书记的大力支持,亲自到边陲镇进行指导,还派出业务最强的同志协助,现在,还有两位同志在我们这。他们举办各种大型晚会的经验非常丰富,几乎是手把手在教我们。”

“他们一直呆在边陲镇吗?”

“已经好几天了。”

李副书记说:“要关心好他们的生活,毕竟是县里下来的。”

“食住都安排得很好,晚上加班,还还给他们准备了宵夜。”

张建中问:“要不要叫他们也过来参加?”

说着,把找到的晚会方案和球赛方案都交到李副书记手里。

接过方案,李副书记说:“他们就不用参加了。”

一则他嫌那两人职务过低,应该也就是股长之类的吧!二则他更关心的不是舞台搭设和节目安排,维持好秩序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并没表现出厚此薄彼,翻开晚会方案,要求一项项谈落实的情况,一边听,一边点头。陆副书记刚说完,镇长推门进来,一副气喘息息,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步过来。

“李副书记,李副书记……”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握住李副书记的手不停地摇,“我一接到通知,就跑过来了。”

“喝杯茶,喘口气。”

镇长喝了一口茶,稍喘了一口气,便脸对着张建中说:“我听反映,中学校有一个语文老师,平时­性­格怪僻,看什么都不顺眼,成天发表奇谈怪论。前段时间就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高书记和张书记都一样,谁走谁来也一样,边陲镇都不会有发展。这说法,跟标语的内容基本一致,而且,这家伙,毛笔字也写得好,学校校长老师都怀疑标语是他­干­的,所以,我去摸摸底。”

他又把脸移过来,对李副书记说,“这事都怪我,我是镇长,是老大哥,怎么说也是本地人,如果,政治敏感度高一点,早打预防针,决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政治事件。”

李副书记说:“你不要内疚,也不要检讨,这事组织部也算下了结论。我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了解春节活动的情况。”

镇长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个事,一直都由两副书记负责,我还真不太了解。”

“所以,也叫我来参加这个会。作为一镇之长,边陲镇那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参与进来。”李副书记说,“这与你无关,主要是张建中的责任,他并没有真正高度重视,没有发挥好每一位领导,每一位同志们的作用。这个,等一会我再说。”

如果,副县长从中作梗,镇长是最有力的帮凶之一,从他刚才那番近乎于表白的话,多少就感觉到一种假惺惺,你张建中竟然把他排除在外,不让他负一点点责任,这正中下怀,给他创造了更有利于搞破坏的机会。

“继续汇报吧!”

黄副书记­干­咳两声,也像陆副书记那样,按着方案顺序,一项一项汇报。他汇报得比陆副书记更有条理,毕竟,陆副书记汇报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打腹稿了,有更多准备时间。

507责任到人

两位副书记汇报后,李副书记都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要张建中补充,他主要补充了两点。这两点,是他从岳父刚才谈话中,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信息,揣测到他最关心的问题。

向领导汇报最主要的是什么?是领导最关心的问题,话不必多,切中要点就行。如果说,黄副书记比陆副书记汇报得更好,是时间问题,张建中就更有时间,而且,他对岳父的了解也更深入得多,他不是担心你张建中­干­不成这事,而是担心你会出差错。

——刚才两位副书记都说得很全面了,我就不再重复他们谈到过的问题。

——我主要补充两点,第一,两位副书记为了完成各自的任务,除了全身心投入外,还调动了镇­干­部、七所八站的能力,比如文化站,广播站,圩镇几间中小学校。召开了无数次协调会,讲清工作内容,分清工作任务。

——第二,维护现场秩序这一块,也做了详细安排,我们都认为,这是整个活动的重中之重,如果秩序维护不好,活动不能顺利进行,再­精­彩的节目也没用,如果出现场面混乱,更会造成负面影响。我亲自组织召开了两次会议,要求派出所全体出动,尤其是晚会期间,如果警力不够,再从县局抽调,我也与县局达成了初步意见,他们将在初一晚会,派出十名警察协助我们。这样,整个会场将有三十多名警察维持。

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招呼也不打,跑到边陲镇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不就是担心我忽视了这一块吗?三十多位警察穿着制服在现场巡察,威慑力足够了吧?有人想要搞破坏,吓也吓破他的胆。

“所有警力都集中在晚会现场,有人摸进镇府大院怎么办?砸门闯进七所八站怎么办?那时候,边陲镇成了打砸抢的福地!”

李副书记一句话就把张建中制住了。

“考虑问题要更全面,不能只盯住一个点。人家就等着你趁虚而入呢!”顺着这个话提,李副书记开始谈他的意见了,“一句话,安全第一,稳定第一。我们不能搞一场活动,却出现混乱,活动现场不能出现混乱,整个边陲镇也不能出现混乱。”

——第一,春节期间的值班不能松懈。因为春节有活动,值班的人常常是心猿意马,必须强调坚守岗位。这项任务,我看是不是这样,由镇长负总责。

后面难听的话没说出口,如果,发生状况,首先追究镇长的责任。这可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工作,不仅圩镇这块,各村委会也不能出问题。

“往年出点问题还没什么,今年特殊,不得有半点忽视,不能让人家说,因为搞活动,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必须做足一百分!”

镇长摇晃了一下,仿佛肩上压下了一副很沉重的担子。

李副书记心里想,如果,你想搞事,这一块,肯定没问题。如果,不是你所为,你更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第二,晚会我建议提前,放在年初一下午进行。农村不同于城市,下午进行更切合实际,大家看完了天还没黑,晚上举行,大家从四乡八里赶过来,还要摸黑回去,路上就存在许多不安全隐患。

张建中可没想到这一点,而且,白天秩序也好维持,也不会有人白天搞打砸抢。

“球赛那边要调整一下,把时间错开,从年初二开始。我们就可以把可以调动的力量都集中到现场来,张建中、黄副书记、陆副书记全力负责这一块。所有镇­干­部都参与进来,有时候,警察未必有镇­干­部能维持秩序,特别是县局抽调过来的警察,熟人的话,群众反而更听得进。”

这般兴师动众,谁敢制造混乱?即使有可能,也会立马解决在萌芽之中。

——第三,球赛那一块,更要依靠镇­干­部的力量,每两位镇­干­部,如果安排得了,当然是越多人越好,指定他们负责某一个队,那个队出问题,首先追究他们的责任,要特别强调服从裁判,比赛期间,不准骂粗口,不准有污辱对方的言语举动,否则取消比赛成绩。

哪个队搞事,首先倒霉的就是负责那个队的镇­干­部,他们允许吗?

“只有把责任下放到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承担起自己的职责,他们才会处身置地地考虑问题,才会及时解决可能会发生的问题。”李副书记说,“晚会结束,陆副书记也参与进来,两个赛场各由你们两位副书记任主监督官。”

他就是要织成一个网,一环扣一环,一层追一层,纵使有人想搞破坏,也难于找到漏洞。这种近乎于军队的管理模式,他运用了近三十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年初一那天,他并没有到边陲镇来,却守在电话旁时刻关注这边的动态,好几次想打张建中的大哥大,才想起那大哥大砸坏了。

妈的,关键时刻,这通讯畅通还是非常必要的。

文艺表演进行的非常顺利,黄副书记也参与进来了,也担负着一部分的责任,他可不敢再出现什么状况,因此,撤掉了制造混乱的决定。

“你别搞事!”他对那混混说,“光天化日之下,你想逃都逃不了。”

他反而担心制造混乱后,那混混被抓会出卖自己。

球赛也如期进行,一场场打下来,虽也有争吵,但很快就被制止了,陆副书记也取消了所谓的“第一名奖励”,更没敢怂恿几个心腹暗中出手,激化事端。

春节活动为边陲镇营造了浓郁的节日气氛,好多人都希望,这种活动每年搞下去,镇­干­部却心有余怯地说:“你们当然希望搞下去,但我们如履薄冰,总担心自己负责的某一个环节会出状况,这个春节,是过得最累的一个,以后,还是少搞为好!”

不管以后还搞不过,张建中倒是躲过一难,相反,群众对他赞誉有加,“只有张书记才能过一个这样丰富多彩的春节。”

过年那几天,边陲镇天天有节目,像一块磁石,把附近几个镇的群众都吸引过来了,好些人心里都很自豪,说张建中把边陲镇带旺了。说这是一个好征兆,边陲镇会越来越旺,会成为附近镇的一个聚集点,中心镇。

虽然,边陲镇发出了邀请,副县长也没参加边陲镇的活动,坐在家里等着边陲镇出事的电话,那知左等右等电话都不响,心里想,张建中怎么就能控制住局面?想镇长就没有一点行动?黄副书记、陆副书记就那么孬种?

年初二,镇长电话给他拜年,才知道李副书记曾大驾光临,亲临指导,把个女婿解救于危难之中。年初五,副县长不得不到跑了一趟边陲镇,你联系的点搞了那么一场大活动,你总不能不露面,年初一,你不参加,人家还不太怪你,但整个活动结束了,你能不亮相吗?

他观看了球赛的冠亚军决赛,水平不高,却也算­精­彩,比分交替上升,最后,一个关键分出现了争议,输分方以停场抗议也没出现大吵大闹的状况,结果,还是以服从裁判继续进行比赛。

副县长在颁奖仪式上做总结时,不得不肯定,这次活动是成功的,这场球赛是文明的。

他不得不痛心地说:“我感到非常兴奋,就是县里组织这样的活动也会出来这样那样的问题,边陲镇几近完美!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边陲镇委镇政府是一个强有力的集体,是一个能够为群众办大事办实事的集体!”

508想见见他都不行了

年初一,郝书记和张建中去边陲镇时,敏敏并没随他们去。边陲镇那么个小地方,过年能有什么吸引力,文艺表演县城到处都有,从白天演到晚上,再说了,他们是去做事,忙得那顾得上陪你?而且,老爸的午饭晚饭总得有人做出他吃吧?

春节,县府大院的食堂早放假不供餐了。

一早,敏敏很孝敬地去了葫芦巷给张建中父母拜年。那时候,大家都认为过节不燃放鞭炮没有气氛,一路上,鞭炮声响个不停,走路也要走街当中,生怕突然间,从那个门口甩出一串鞭炮来。

一进葫芦巷,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硫磺味,遍地都是鞭炮屑的红纸随着风儿飞。

给张建中父母拜了年,婆婆给了两个红包给儿媳,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企盼的吉利话:“早生贵子!希望你们早生贵子。”

这是承继上一年的好话,也似乎成了老人家见他们必须说的话。

昨天,年三十的团年饭,张建中和敏敏先是在葫芦巷吃的,饭桌上,老妈就没少提这话题,张建中说,不是敏敏不想是,主要还是他的问题,他还年青,现在又当了书记,担心有了孩子会影响工作。

老妈说:“有孩子怎么就影响工作呢?有孩子不用你们超心,我给你们带,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一个人不行,还有你爸,他还有一年也退休了。”

张建中给老爸倒酒,说:“老爸退了休,你们先过几年清闲的日子,出去旅游,走一走,看一看。”

老妈说:“要去他一个人去,我是哪都不想去,给我生个孙子比旅游什么的都要实际。”

“好,好。努力,一定努力!”张建中拍着敏敏的肩,煞有介事地说,“今年,我们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完全老妈的任务指标。”

敏敏脸儿红了红,心里倒有一丝儿幸福感。这样的话题听得多,多少也有些麻木了,张建中又总那么护着自己,渐渐也感觉像是他不急着要孩子了。

老妈说:“别总嘴上说说,往心里去,不要学你老爸,过了三十才有你,不过,你爸年初结婚,我年底就生你了。”

说这话时,她总是一副很骄傲的神情,以后再没生养倒是她的遗憾,但每个人总爱提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东西。

老爸少言不太说话,这几年,儿子出息了,感觉他满嘴官腔,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建中了,这会儿就说:“孩子的事,你别管那么多,他是政府的人,很多事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生孩子都不能自己说了算啊!”

张建中笑着说:“老爸说得对,一切服从组织安排。组织安排我再回边陲镇,我就要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把改革开放的春风带边陲镇的老百姓。”

老妈扁着嘴说:“你怎么不把改革开放的春风带给我?”

张建中说:“我也这么想啊!等老爸退休了,你们出去旅游,就是把改革开放的春风带给你们啊!”

老妈子说不过儿子,又有老头子在一旁帮腔,这会儿,儿媳­妇­一个人来拜年,她又逮着机会劝敏敏了,抓住她的手,拍着手背说:——你不要太听他的话,男人不能惯,一惯,就不会为别人着想。以前,他老爸,很少沾家,总和一些猪朋狗友在外面吃吃喝喝,隔个三几天,就醉得被人抬回来。现在怎么样?一下班就回家,哪也不去。

——生孩子是我们女人的事,更不能听他的。你怀上了,他还能怎么样?还敢叫你去作掉啊!

——你别怕他不高兴,有我给你顶着,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敏敏说:“我们是夫妻,总得尊重他的意见。”

张建中早交代过,老妈子提起这事就往他身上推。

“尊重,尊重。你们互相尊重,就是不听我的话,就是尊重我的意见。”老妈子说,“今天新年第一天,我只有这个小小的盼望,你应该答应我,应该满足我。平时,看你那么孝敬,这事怎么就不能依我?”

“我依,我依。”敏敏不得不这么说,否则,老人家会怪可以满足她的新年意愿,却不满足她。

“说好的啊!你不要反悔啊!不要听他几句甜言蜜语,又把你今天说的话忘了啊!”

“忘不了,忘不了。”敏敏另有打算,张建中点子多,到时候,再让他找些合理的理由向他老妈解释。

老妈子脸上便乐开了花。

巷子里的人家不喜欢关门,又不想别人看见家里的情形,就都挂着门帘,这时候门帘一撩,有人闯了进来,好像意识到新年要礼貌一点,便又退了出去,“嗯,嗯”两声,隔着门帘大声说:“新年好!恭喜发财!”

“阿花吧!”老妈子问。

“不是我是谁?”门帘再次一撩,就见阿花站在门外,笑嘻嘻地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老妈子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天了。”

阿花随老公离开兴宁后,她家里的人都搬到那幢别墅去了,回来过年,就没有回巷子,今天年初一,才过来给老邻居们拜年。

老妈说:“越长越漂亮了。”

阿花说:“漂亮什么?老了。”

“快吐口水说过,年初一,怎么可以乱说话?”

“我阿花什么时候说的都是真话实话。”

阿花见屋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心里猜到她是谁了,问:“是媳­妇­吧?是张建中的老婆吧?”

葫芦巷的人,敏敏没说过话也认得,这会儿,见这个年青的女人,大大咧咧一点也不生分,就想她是谁?

“张建中呢?张建中躲哪去了?”阿花撩开张建中那间屋的门帘,又回头冲着厨房喊,“你出来,躲着我­干­什么?”

老妈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你现在是老板娘了,就不知改一改,就不能像有点女人的样子?”

“我也知道要改,但我怕改了,你不认识我了。”阿花笑嘻嘻地说,“我也知道老板娘要有老板娘的样子,但我改不了,好累的!还是回来家里舒服,还是回到巷子里自在。”

她把手里的礼品篮递到敏敏手里,说:“我可不像你媳­妇­,漂亮又贤淑。”

敏敏看了婆婆一眼,没敢接她递过来的礼物,阿花却说:“这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张建中的,是我给我老叔的,给我婶母的。”老妈忙说:“给你红包,给你红包!”阿花说:“我结婚了,大人了,不接红包了。”

老妈说:“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孩子,还扎着两条小辫子,拿着,就是一张红纸,小小意思。”

阿花接过红包问:“他真不在家啊?”

敏敏说:“下午,边陲镇有文艺演出,他一早就赶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年初五,活动才结束,最快也要年初五的晚上才回来。”

“要这么久啊!这次想见见他都不行了,我初四就回去了。”阿花说,“当官的不是都很轻闲吗?上班不是没什么事­干­吗?这大过年的,怎么反而忙起来了?”

敏敏很不高兴她说的话,本来,就有点不满意她的表现,进了门像回自己家一样,还直呼张建中的大名,就是她自己也没那么对他,心里就想,以前,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嫂子不高兴了!”阿花马上又纠正,说,“是弟妹,我比张建中大半岁,你要叫我大姑。”

老妈说:“你说话小声点,大呼小叫的受不了。”

阿花还是笑嘻嘻地说:“受不了我就走了,不坐了,反正张建中不在家。”

敏敏再不高兴,也还是跟婆婆一起送她出门,到了门口,见门外放了好几个礼品篮,便知道,她还要一户一户去拜年。

509青春萌动期

看着阿花的背影,敏敏又多了一分不喜欢,这个女人,妖里妖气的,屁屁那么大,还裹得紧紧的,扭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么久不见了,还是老样子,疯疯癫癫。”老妈心里很有些安慰,幸好当初阿花看不上张建中,否则,自己那能娶到像敏敏这样的好媳­妇­!

“她是谁啊!”

“张建中没跟你说过?”

“没有。”

“以前也住葫芦巷,跟张建中一起玩到大,前几年,嫁了香港佬,现在,在东莞开厂,她就也去东莞了。”

老妈没说,自己曾想娶她着儿媳,更没说她成天吆喝张建中­干­这­干­那。她还是清楚有些话是不能对敏敏说的。又坐了一会,聊了一会,看看时间不早了,敏敏还要回去做饭给老爸吃,便告辞走了,刚出门,又碰见了阿花。

“你不吃了饭再走?”

敏敏说:“我还有其他事。”

阿花笑着说:“是不是不习惯葫芦巷这地方?”

“这里挺好的!”

“你就不要骗我了,你在大官家里长在的娇小姐,怎么会习惯这里的平民生活,怎么会习惯住在这么小房间。”

敏敏也不管她听了心里舒服不舒服,说:“我嫁了他,就会随他,就会习惯他过去的生活,就会喜欢他喜欢的一切。”

阿花却一点不在意,或者,也没听出那话里的味道,还是笑着说:“其实,每个人都希望告别过去的穷日子,都希望过更好的生活。”

“各人的看法不一样,各人希望过的日子也不一样,像张建中他爸他妈,就觉得住在这里是最好的,叫他们搬去新房住他们都不去。”

“是的,是的。我爸我妈住别墅也不习惯,每天都要跑回巷子来,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敏敏觉得这人脑子有点大条,说话飘浮不定,像是有自己的观点,你又不知道她的观点是什么?

说着话,两人都朝巷外走。

阿花说:“前两年,张建中不是调回来了吗?怎么还要去边陲镇?”

“前两个月,他又调回去了。”

“你怎么不阻止他?那个鬼地方,要多穷有多穷,楼屋也不多几幢,有什么好留恋?好不容易离开了,还往回跑。”

敏敏心跳了一下,问:“你去过哪里?”

“去过一次,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走都没地方走。”

“你去哪里­干­什么?”

“去看他啊!坐车就坐了大半天,路又不好走。现在是不是还是那个样?”阿花看了敏敏一眼,毕竟是女人,马上就看出她脸­色­不好了,“不是他叫我去的,我自己跑去的。我去东莞前的事了,从那回来,我就去东莞了,两年没见过他了。”

敏敏心里很堵,问:“你们谈过恋爱?”

阿花大声笑起来,说:“谈什么恋爱啊!谈恋爱,我还不嫁给他?我们一起玩到大的,我从没把他当男人,他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女人。”

她的脸很红,也不知是笑红了脸,还是没说真话心虚的脸红。

敏敏倒觉得她这话挺靠谱,你这种­性­格,张建中能把你当女人吗?张建中也不可能喜欢你!然而,心里还是酸酸的,晚上,打电话给张建中,便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与阿花没有那么一层关系。

“你见到阿花了?”

“我跟她很谈得来,她跟我说了很多你们过去的事。”

张建中试探地说:“我们过去有什么事?”

“反正,她都告诉我了。”

“都告诉你些什么了?”

“你不知道啊?还要我说啊!”

“我真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听?”

“你别装糊涂啊!她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她心里藏不住事,还没等我问,都一五一十说了。”

张建中不相信阿花会傻到那程度,何况都是以前的事了,好端端的,谁还去揭自己的丑?

“她不会说我暗恋她吧?”

“你说有没有吧?”

“那都是青春萌动期。”张建中觉得,这个可以有,可以老实交代。

“后来呢?”

“后来她嫁人了。”

“没那么快吧?还应该有点故事吧?”

敏敏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露了馅,如果,阿花把什么都告诉了她,就不会这么问了,张建中与阿花的故事,是阿花嫁人后才发生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张建中追加了一句:“她都嫁人了,还能有什么故事。”

“我问你,没嫁人之前。”

张建中胆子大了,笑着说:“阿花不是告诉你了,你还问我­干­什么?我和她清清白白的……”心里想也算是清白吧!说到底也没有成事啊!“她能说我什么?阿花虽然是直­性­子,但决不会编些假情节,说我的坏话。应该是你的疑心太重吧?”

敏敏不承认,说:“我疑心重吗?你心里没鬼吗?你都承认了,暗恋过她。”

张建中“嘿嘿”笑,说:“暗恋都不许啊?那时候,我还暗恋过好几个女明星呢!”

“就是不许,从现在开始,就是不许。”

“现在,我还会吗?一则早过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年纪,二则也没那必要了。”

“谁知道你啊!”

张建中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就像下午文艺演出结束时那样。演出是五点结束的,收拾好道具,也不过六点,演出团体在食堂吃了饭就赶回县城了,郝书记回到家,十点左右,见敏敏在煲电话粥,就问:“你爸呢?”

“不跟你说了,我妈回来了。”敏敏对着话筒说,放下电话,又对着妈妈说,“他去市里吃晚饭,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郝书记想,肯定是市里的老战友听说她春节忙,顾不上他,就把他叫到市里去了。

“怎么还不睡?”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

“你还小啊!怕黑啊!”

敏敏说:“现在就睡。”

说着,回房间了。

因为,在回来的车上,小睡了一会,洗了澡,郝书记一点睡意也没有,敏敏却抱着被子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了?”

“鞭炮那么响,想睡也睡不着。”

“你是不困吧?”

话音未落,鞭炮声又响了,春节总是这样,到了晚上,好像每家每户都轮着燃放鞭炮,此起彼落,一直烧到初七初八。

“这叫人怎么睡啊!”

其实,白天敏敏也睡得太多,一点睡意也没有。坐在沙发上,随手又要拨打电话。郝书记说,还打电话给小张?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不睡,不等于他不睡。今天一天,他连坐都没时间坐。敏敏把手缩了回来,心里也清楚,昨晚张建中也没怎么睡。

除夕夜,有几个年青夫­妇­不玩点新花样?新一年开始嘛!虽然不迷信,但也想有一个新开始。张建中和敏敏的第一场新开始就在床上。

“今年,你想要的第一个新开始是什么?”

“是明天的文艺演出圆满成功,从此,注入边陲镇过春节的新原素。”

敏敏见他贼笑,就说:“你是故意的。”

“这怎么是故意的呢?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忙了那么久,还不是希望文艺表演圆满成功吗?”

“在床上不准谈公事!”

他们躺在床上,敏敏枕着他的胳膊。

“那谈什么?”

“在床上当然是谈床上的事!”

张建中用嘴­唇­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累了,今晚不谈床事了。”

“你累吗?你会累吗?”敏敏抚摸他,说,“你不会是洗澡的时候,躲在卫生间­干­什么坏事了吧?”

“我才没有那么傻,那种粗重活,当然劳烦你帮我­干­。”

“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说累了吗?你又不相信。”

510差点睡过了头

敏敏便不碰张建中了,嘴里却说,我还以为,今年让你有一种新感受呢!张建中问,什么新感受?敏敏动了一下,越过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来一个小瓶子,问,知道这是什么吗?张建中借着灰暗的床头灯看了看,问,­干­什么用的?

“不说了,反正你也没兴趣。”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没有兴趣呢?”

“告诉你吧!这是一种润滑油,就是皮肤­干­燥,可以增加皮肤的润滑。”

“这是你们女人用的东西。”

“如果,给你用呢?”

“我可不用。”

“你怎么不明白呢?你不是说,每次都会弄痛你吗?我想来想去,如果,抹在这种油,效果会不会好一些,还不是因为不够润滑,才弄痛你的。”

“你哪来这些鬼点子?”

敏敏脸红了红,说:“你别管。”

她那想得到这些,还不是妈妈告诉她的,那天,妈妈交给她这个小瓶子,说你应该会用得着。她还迷惑,想自己从不用润滑油,妈妈怎么不声不声就给她买这种东西?妈妈提示她,给小张用的。她还是没明白。妈妈不得说,对他好的时候,不会伤着他。她这才明白,嘴里还骂了一句,瞎超心!

张建中跃跃欲试地说:“试一试?”

敏敏说:“你有兴趣,我反而没兴趣了。”

“我刚才是逗你玩的。”

“逗我玩也不会没反应吧?那里是不会骗人的,是不会受你控制的。”

“现在呢!你看看现在!”

张建中拉住她的手往下移,说:“你的手一拿开,它就不听话了。”

她手没下移,却抬腿压下来,张建中夸张地叫,说:“你要谋杀亲夫啊!”

“你不是说它不听话吗?你不是想要它听话吗?不对它狠一点怎么行?”

敏敏并没马上试用那瓶润滑油,她要他刺激她,像每一次那样,把那条小溪弄泛滥了,就把丑小子放进去,还是只能进入三分之二,就不敢再前进了。

敏敏说:“好想再多进一点。”

“不能再多了。”那里似乎有一道关卡,是无法逾越的禁地。

“你不想吗?”

“不想。”

“不是真话。”

张建中开始进进出出,还是能感觉磨菇头挤进去的爽,感觉那圈深深的沟壑被摩擦得越发膨胀,只是很难爬上巅峰。

敏敏先是放软身子,随他捣弄,呼吸渐渐急促了,就绷紧自己,嘴里喃喃:“快一点。”

张建中加快了速度。

敏敏抱住他,摇晃着脑袋,说:“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反而停了下来,张建中温存地拨弄她耷散上脸上的头发,吻她闭上的眼睛。

“你怎么停了?”每一次都要这么明知故问,“再有一会,我就要死过去了。”

“所以,不能让你死过去。”

敏敏便很感激地吻他,心里又有几分内疚。

张建中说:“休息一下,再来。”总是屡次三番,敏敏很清楚,他不可能进入最佳状态,更多还是为了自己。他控制得很好,她就要承受不住那一刻,他便停下来了,也就是说,他总能给予她可以承受得住的愉悦。

“该我了。”她擦拭他头上的细汗说。他就把她翻到身上,感受她的吻一点点下移,最后就在那里盘旋,她的舌尖很灵巧,顺着杆儿往上爬,在磨菇头上画圈圈,嘴一张,便吞噬了,张建中身子不禁一挺,敏敏怕太深忙往后退,不能说话,只是轻轻打了他一下,他便不动了。

“你讨厌!不给你弄了。”

“别啊!”

“那你乖一点。”

还是不能都吞进去,还是剩了三分之一在外面,冲剌的时候,总是用手,这天有那瓶润滑油,敏敏便把润滑油倒在手掌里,再*那个丑小子,上上下下,很滑润。

“好吗?”

“好!”

敏敏加快了频率。

“不痛吧?”

“不痛。”

速度更快,发出“滋滋”的响声。张建中双腿紧绷,身子半仰,狠狠抓住敏敏胸前那两团­肉­,还是很弹­性­,还是感觉里面有两个­鸡­蛋似的硬。

“爽吗?”

“太,太爽了!”

敏敏也半卧着,让他抓得更随手,更用劲,感觉丑小子比铁还硬,磨菇头膨胀得吓人,呈紫黑­色­。

“不行了,不行了。”

“行,你行,你太行了。”

“晕过去了,我要晕过去了。”

“晕吧!晕吧!”

张建中“哇哇”叫起来,僵硬不动了,敏敏也跟着叫。手里那个丑小子却很有劲地抖,抖一下,喷出一道弧,抖一下,又喷出一道弧。

敏敏让他体会到另一种快感,这种快感并不亚于真刀实弹的­干­一场,本来,想休息一下,天亮醒来大年初一再爽一回,但夜里迎春的鞭炮声响个不停,怎么也睡不踏实,迷糊迷糊,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郝书记在电话里问:“还没醒啊!”

“醒了,醒了。”张建中一下子清醒过来。

昨天说好,一早载郝书记一起回边陲镇的,差点睡过了头。

敏敏梦呓般地问:“谁啊!这么早来电话?”

“不早了,八点多了。”

“这么晚了啊!”

“你再睡一会吧!”

“那我不管你了。”

张建中以为,敏敏又睡了,爬起来洗脸刷牙,却见她头发散乱,睡意朦胧地走进卫生间。

“你怎么不睡了?”

敏敏摇晃着蹲下去洗手,说:“我还是跟你去我妈那吧!给我爸我妈拜了年,还要去给你爸你妈拜年呢!”

……

洗了澡,郝书记从卫生间出来,见敏敏坐在沙发上发呆?就问,想什么呢?敏敏脸儿一红,说,没想什么?说着,抱着被子往房间里溜。

郝书记说:“你爸有没说过,他今晚回不回来?”

“应该回来吧!大年初一的,谁会留他在那边过夜!”

“回来也应该到了,这都几点了?”

“我怎么知道。”

郝书记说:“你怎么也不问一问?”

“我上哪去问?”

“他说去市里的时候,你就应该问清楚。”

“我怎么问啊?他就只说去市里吃晚饭。”

郝书记想了想,没Сhā在上门,只是用钥匙从里面锁上了,如果丈夫回来,可以用钥匙在外面开门。

李副书记并没想在市里过夜。

这天,呆在办公室也是闲着,就打了十几个拜年的电话,都是老战友,有还在部队上的,官儿大的,已经晋升少将了。也有转业到地方的,市里那几个,平时走是近,自然多说了几句。当过李副书记副团长的丁建转业在市里的一个局当办公室主任,一直提拔不上来,前几年便下海办公司,职务没变,挂一个好听的总经理头衔,知道郝书记春节更忙,就说:“你过来吃晚饭吧!春节前总想约大家聚一聚,一个个都没时间,正好趁年初一,大家都闲着。”

“常务副市长也参加吗?”

“我给他电话约一约。”

李副书记在部队的时候,常务副市长也是团长,但晚几年转业,提到了副师长,那时候,部队也想到了应对地方降一级使用转业军官的政策,凡转业前都提一级,他转业的职务便是正厅。

李副书记从县委常委提到现在这个位置,常务副市长出了不少力。

丁建再打电话过来,说常务副市长也参加。李副书记便坐不住了,边陲镇的文艺演出圆满结束,就叫司机载他去市区。

兴宁县去市区走的不是去省城那条路,不用过渡,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丁建也­干­脆,对司机说,你回去吧!晚上,我派司机送你们李副书记回去。年初一出车,司机本来就有气,只是不敢发作,这会儿,自然愿意,谁知道你们吃饭喝酒到什么时候?

511只能锦上添花,别想雪中送炭

常务副市长最后一个到,五六人正在酒店的房间谈得热闹,但还是停了下来,一个个站起来,等着他检阅视察似的。有三人也像李副书记一样,从各县赶来的,他们职务却没李副书记高,就站在后面。

“坐,坐。你们都坐,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常务副市长还是握住李副书记等人的手说,“丁建这家伙是怎么组织的?大年初一,还要你们赶过来。”

他外面披着部队发的呢大衣,内穿笔挺的西服,系领带,既体现军人的威严,又让人感觉到地方领导的新潮。那时候,地方领导穿西装是一种紧跟改革开放,观念更新的标志。

丁总说:“怪不得我啊!你市长一直没时间,所以才拖到今天。”

别看一个个职务比丁建大,钱却没他方便,这类聚会,吃饭喝酒都是他组织他埋单。

大家聚在一起,喝着酒,聊着部队当年的事,渐渐就有人发牢­骚­了,说地方­干­部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些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说他们是粗人,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说他们不懂业务,动不动就下命令瞎指挥。遇到提拔总没份,其实,他们早就过了那个级别,提拔他们也不会增加财政负担,倒是新提拔别人,增加工资,反而增加了财政负担!

常务副市长说:“你们就不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不会认真分析人家说得对不对?”

——你们的确一个个都是粗人,­性­格暴躁,对待地方同志,还像在部队对付兵们一样,想训就训,想骂就骂,一个个没把部队的光荣传统带回来,军阀作风却一点也没丢!

——你们看看老李,转型得多快,在部队是好团长,在地方是好领导,在县委办当主任,八面玲珑,处处都照顾到,书记县长都说他的好话。他不就提上来了,转业那会吃了亏,回到地方只是副主任,现在已经是副书记了,再有几年,县长书记都有可能。

有人说:“我们怎么能跟老李比?”

有人说:“我们怎么能跟李团长比?”

丁建捅了捅李副书记,说:“你还不快敬市长,他已经给你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已经暗示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将为你披荆斩棘,冲破重重阻力!”

大家便说:“丁总说得对!”

“老李,你应该敬市长一杯!”

常务副市长指着那些起哄的人,笑着说:“你们这些人,就会找理由B我喝酒。”

李副书记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杯一定要敬,没有你市长的提携,我那会有今天。”

常务副市长说:“老李啊!你这句话,我不爱听,想当初,我们都带着一个团,每次演习都是并肩作战,我冲在你前面,你总是不服气,现在怎么就服输了。”

“不是服输不服输的问题,是承不承认现实的问题,如果,我还像以前那么跟你叫板,你还不是个文件,把我拉下来?”李副书记跟常务副市长碰了杯,说,“你随意,我喝完!”

常务副市长一仰脖子,把杯里的酒喝­干­了,抹着下巴说:“我们是战友,我们是团长,以后,这种聚会,我们不分上下,平起平坐。”

“这可不行,别说现在,就是在部队,你也是师级­干­部,我如果不是转业的快,也在你指挥领导下。”

丁建说:“老李这是实在话。”

常务副市长说:“话又说回来,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老李的品格,能上能下,上是领导,下听指挥,你们行吗?你们更多还是仗着级别高,不把地方领导放在眼里吧?领导批评几句,就跟人家比级别,脾气比人家还大。说老实话,地方的领导这一点比我们要好许多,轻易不会批评下属,更不会乱发脾气!”

——老丁就是典型例子。别以为,你请我吃饭喝酒,我就不说你,别以为,你那会儿是老李的副团长,不该我指挥,我就不说你。

——你当个破办公室主任,竟然顶撞副局长,安排你做事,不听指挥,自搞一套,批评你,还说你的作法正确。正确不正确是你下评定的?打仗可以分胜败,谁胜谁正确。搞建设就不一样了,你的作法即使可以打九十分,比人家的好,人家也能挑出毛病来,人家职务比你高,完全可以说你的作法不正确。现在不是滚蛋了吗?滚去办公司了。

——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现在赚几个钱很风光,哪一天,一刀切,与政府机关脱钩,你那公司就是一个十几人的小企业。

丁建“嘿嘿”笑,说:“再­干­个三五年,不要我脱钩,我还争取要脱钩呢!”

常务副市长说:“你们看看,就这德­性­,难怪地方­干­部看不起你们!”

大家的兴趣反而被丁建调动起来了,问他那个公司一年能赚多少?问他每月奖金拿多少?丁建笑着说,这怎么能告诉你们呢?一个单位有一个单位的秘密,把底都亮出来了,你们眼红眼绿得还不把我脖子掐了。他把手里的大哥大放在桌子上说:“就这家伙,一个月的话费就是一万多!”

有人说:“显富了,显富了,怪不得市长批评你,你这么高调,我们不眼红,地方­干­部会不眼红?”

“他们眼红也没用,他们做生意不行,太斤斤计较,谈生意太小气,总想着算计人,一笔生意谈个十天八天也谈不下来。我一个回合,半天时间不用就搞定。”

有人说:“你不会是慷国家之慨吧?”

“这个就是你们业务不懂了,企业有一套计算赢利亏本的方法,只要按那方法计算,我不赔,就是发展经济。”

常务副市长说:“你别太得意,你那公司可别赔啊!可别被人抓住痛脚啊!如果,再有什么麻烦,别想我还像以前那样帮你说好话。”

丁建说:“这领导的支持还是需要的!”

李副书记也说:“我们都靠市长你,你可不要对我们这些人撒手不管。”

常务副市长说:“你们别说我没有人情味,我只做锦上添花的事,再不­干­雪中送炭的傻事!”

锦上添花是意思是你们­干­得好,我可以理直气壮帮你们,雪中送炭却是你们出了问题,别想我帮你们惹火烧身。

这顿饭说着喝着,其他几个人也说了自己的处境,有不再对自己将来不再抱什么希望,就这么混个十年八年的;也有不求晋升,只求平调,挪个地方,到一些经济好的实力部门的。

酒喝得热烈却有理­性­,倒把时间忘了,服务员来叫埋单,说酒店要打烊了,他们才知道快十一点了。

其他两个从县里上来的人离得近,早就准备自驾车回去,只有李副书记需要丁建派车送。丁建就说,你还是在这过一晚夜吧!我给你安排。李副书记说,我可没说要在这边过夜的。丁建说,我给嫂子电话,帮你请假。说着,拨打李副书记家里的号码。

“嫂子在家啊!还以为,你不会从边陲镇赶回来呢!”

郝书记问:“是丁副团长啊!”

“不兴这么叫了。”丁建说,“先给嫂子拜年了,新的一年,嫂子还那么年青,那么漂亮,光彩照人!”

“嘴别那么甜了,老李是不是喝醉了?”

丁建“哈哈”笑起来,说:“瞒不了嫂子,什么事都被嫂子一眼洞穿了。”

“让我说吧!”李副书记拿过大哥大,说,“我没醉。”

“都什么时候了?没醉就快点回来。”

512提高免疫力

李副书记说:“丁建这家伙不肯送我。”

“你的车呢?司机呢?”

“一早就让他回去了。”

“早就计划好的吧?早就没想要回来吧?是不是还要再喝,喝到醉为止?”

李副书记心儿一跳,想不会是丁建故意留他在这过夜吧?但又觉得不可能,在市里过夜有什么意思?

丁建接过电话说:“嫂子,你别误会,我可没安这个心。这大年初一,我怎么会把老李从你身边拉走呢?主要还是大家喝得高兴,把时间给忘了。常务副市长也参加,一个劲地表扬老李,所以,大家都敬他酒,虽说没喝醉,但也差不多了。路又那么远,还是在这住一晚吧!嫂子你只管放心,我还能不照顾好他吗?”

郝书记等了大半夜,却等来丈夫不回来的话,心里闷闷的,想你老李也太不懂得体贴人了。最近,你关心过人吗?昨晚除夕夜,你也没一点表示,大年初一竟连家也不回了,早知道这样,就不那么急着赶回来了。

张建中曾要她住一宿,不要赶得那急,而且,人多车挤,她担心镇政府的人都走光了,太安静,担心自己跟张建中在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状况?不可能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老李把我冷漠成这样,我能不心猿意马吗?心里有气就想,你不关心我,不要以为没人关心我,你再对我那么冷淡,我也撕下这张脸了,反正敏敏那个样,张建中也需要关心。两个得不到关心的人在一起,­干­柴烈火也在情理之中吧?

想起张建中,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白天见到的事,太让她不放心了。那些从县城下去的女演员,躲在后台叽叽喳喳议论,说张书记那么年青啊!说张书记应该没结婚吧?有人还怂恿那个谁也看不上的女高音放大胆追。

女高音还当回事了,只要张建中出现在后台,她就会凑得要多近有多近,有一次,郝书记觉得她那故意挺起来的胸碰到了张建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刻不停地看着直放电。

——张书记,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到这来演出的。

——张书记,天好冷啊!能不能把你的外套借我披一披?

——张书记,我们乘坐的车好挤,我乘你的车回去好不好?

郝书记忍不住拨开女高音说:“小张,你打电话给敏敏了吗?敏敏问你要不要留门等你回家?”

张建中愣了一下说:“我今天不回去啊!”

郝书记就冲着女高音说:“听见了吗?不回去。”

女高音嘀咕:“敏敏是谁啊!”

有知道的知道告诉她:“是郝书记的女儿。”

“张书记和她女儿什么关系?”

“没听出来吗?应该是张书记的老婆。你没看出来吗?你跟张书记说话,郝书记把醋坛子都打翻了。”

女高音吓得脸­色­都青了,忙叫人把张建中的外套送还给他,再见张建中就躲得远远的。然而,还有一个女孩子不把郝书记放在眼里,还跟张建中亲近得非常过分。

上午检查舞台时,她拍着一下张建中的肩说:“你回来了。”

“我能不回来吗?”

“早知你那么早赶回来,昨天,我就不留在这了,就跟你的车一起回来了。”

“你真没回家过年啊!”

“还不是听你指挥呗!还不是怕不能完成你布置的任务呗!”

舞台背景布置好,大幕挂了起来,她在台下冲台上的张建中勾食指,叫他到台下去:“你过来看看,大幕怎么是斜的?会不会掉下来?”

张建中跳下台,她竟要过去扶他。

“小心点,别把脚崴了。”

“你以为是你啊!”

她就“咯咯”笑,说:“知道你不会了,知道你武功好,马步稳。”

她还推了他一把,张建中严肃地说,不要闹了。她还不收敛,吃晚饭的时候,她又凑过来,问张建中回不回去?张建中说,不回去,明天还要参加球赛的开幕式。

她就说:“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还是回去吧!明天球赛没你的任务。”

“我想留下来看球赛。”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球赛了?”

她头一歪,说:“你关心,我就不能关心啊!”

最后,稍稍感到安慰的是,张建中硬把她弄上了车。郝书记向陆副书记打听,这女孩子是谁?陆副书记告诉她,是高书记的外甥女,以前跟张建中在发展总公司共过事,两人经常打打闹闹。

郝书记说:“也不怕影响!”

陆副书记说:“大家都习惯了。”

这能习惯吗?以前你张建中没结婚,人家不能说你什么?以前,你不是书记,人家不会往哪方面想,现在可不一样了。虽然,郝书记也问自己是不是多余瞎超心,外甥女还一脸稚气,单薄得像还没完全发育,张建中是有主张的人,应该不可能动那心思,然而,心还是半悬着。

“睡了吗?”郝书记走进敏敏的房间。

敏敏问:“爸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刚才你丁叔叔来电话,说他喝多了。”

“我就知道他会去喝酒。”

其实,也是不可避免的,好不容易聚那么一次,不喝醉已经很不错了。郝书记在床边坐下来,躺着的敏敏意识到母亲有话要对自己说话,便半坐起来,靠着床屏。

“今天,你应该去边陲镇,场面那么大,你不去可惜了。”

“我去­干­什么?”

“让大家看看,张书记夫人的芦山真面目的啊!”

敏敏见母亲说得很认真,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小张,他在那边很受欢迎,你们又是这样一种状况。”

敏敏不高兴了,说:“我们没有状况,我们很好!”

“你不要自己欺骗自己。”

“我没有欺骗自己,我们自己的事,还不清楚吗?你是外人,就会瞎超心。”

“我是外人?我瞎超心?”

“你就是。”说着,敏敏身子动了一下,躺了下去,示意她要睡觉了。

郝书记犹豫了一下,又坐了下来,问:“我给你那瓶油用了吗?”

这么问,她的脸也不由地红了红。

“没用,没有必要。”

“你怎么不听话呢?妈是过来人,比你懂!”

“不要说了好不好?不说这些好不好?大年初一的,说这些事­干­什么?”

敏敏心情很不好,心里也清楚妈妈知道他们的状况,但把这当回事说出来,还是不能接受,何况,这一句句说的都是她的不是。她有错吗?她有这病关她什么事?都是你们赐予的。你还在这没完没了地说。

“妈知道你不想说这些,妈也知道这都是我们的不是,妈不是一直都在想办法帮你吗?你委屈,妈心里也不好过。妈什么时候,发生什么状况都是希望你好的!”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说得敏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伸出手来抓住郝书记的手,叫了一声“妈”,然后说:“我知道,我心里清楚!”

妈抚摸着女儿的手,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太担心,建中不会是那么种没分寸的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会念你和爸对他的好,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的事!”

其实,郝书记也清楚,就是放心不下,毕竟,那是最基本的需求啊!也得不到满足,日积月累,就不会浮想联翩?何况,又会面对那么多的诱惑,想起女高音那双放电的眼睛,她心就特别虚,以后,再遇这种状况,自己又不在场会怎么样?

至少,张建中要有足够的免疫力。

513犯罪可以降格为犯错

怎么提高他的免疫力呢?郝书记非常清楚,其实,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

“只靠他自身的觉悟还不够,还应该有更实际的。”她对敏敏说。

“我,我用了。”敏敏脸红红地说,“那瓶油,他感觉很好。”

“这还不行。”

“还能怎么样呢?”

“最好,你们能成事!”

“我,我也很希望能成事!”话一出口,敏敏又羞涩得脸红起来。

“你们再没试过?”

“就那样,已经受不了了,以后再没敢试了。”

“是你不让他试,还是他不想试?”

“他是想试的,但又不敢。我,我随他,他想怎么样都可以。”

“一直都是他在上面吗?”

“开始,他在上面,我快承受不住了,他就躺着,由我帮他。”敏敏捂住胸口,说这么,心脏也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郝书记不可能弄懂他们的程序,要女儿说得更明白一些。女儿很焦急地说:“我怎么说啊?我怎么跟你说啊?”

“你把过程说清楚。”

“一开始,是真的,不是可以进去一些吗?他就在上面。后来,他累了,我也不能承受太多了,就由我帮他结束。”

“你们就没试过你主动?”

“我怎么主动?”

“小张并不知道你的感受,由他主动,多少有些盲目­性­,有些跟不上你的节奏,或者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承受,什么时候不可以承受。如果,由你主动,你最清楚自己,能进就继续,不能进就停止。”

“我不知道该怎么主动?”

“你让他躺着,你蹲在上面,一点点往下。”

“要是控制不住,一下子坐下去呢?”

“你蹲都不会蹲吗?”

“那种状况,我怎么敢保证。”

还别说,敏敏一个心慌,坐下去就坐下去了,那个丑家伙又那么可怕。有时候,郝书记也想,或许就是因为那家伙太可怕,敏敏才承受不住的。她心里想,“要不,妈替代你。”这么想,感觉下面涌出一股热。

“你要担心蹲不住,妈扶着你。”

敏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两眼问:“你说什么?”

“妈又不是没见过,以前,你和小张在这房间,你晕过去的时候,妈什么没看见?”

敏敏摇晃着脑袋,说:“不行,不行。”

“又不是每一次都要我扶你,有了第一次,以后就顺利了,再说了,有妈在,如果发生意外,妈也能马上处理。”

敏敏不说话了,毕竟那是很糗的事,妈妈就在一边看着,还扶着自己,这也太那个了。但又想,她是你亲妈啊!你有什么糗事,不能让她知道。如果,可以成功又有什么不好呢!你就不用帮张建中了,他也可以遂意了。

“我没什么,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同意?”声音像蚊子“嗡嗡”。

“你可以跟他商量。”

“我怎么开这个口啊?”

“你还想要妈开这个口?”

敏敏又犹豫了,说:“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那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敏敏可怜惜惜地问:“你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这么做就很不合情理,你不愿试,也很正常。”

“我是怕跟建中说了,他,他不高兴。”

“他怎么会不高兴?他又不是不明道理的人?不知道这是为他好吗?不知道我是为你们好吗?”郝书记说,“你们可以穿着衣服嘛!你可以穿裙子遮住嘛!”

她真是想帮女儿帮女婿做成这事,虽然,会有一些离奇古怪的想法,但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她怎么可能替代女儿呢!每每这个时候,郝书记始终是清醒的不敢太非分的。

这时候,李副书记坐在丁建的车上,朝入驻的酒店驶去。那是市里最豪华的酒店。李副书记说,还是住市府招呼所吧!别那么铺张,别那么浪费!丁建说,我接待我的客户都住那家酒店,接待你,规格怎么能比他们还低?李副书记说,太高级的酒店我不习惯,软绵绵的床,我睡不着。

丁建“哈哈”大笑,说:“就是让你开开洋晕,别总是­干­八路,往山沟老林里钻!”

虽然没有醉,彼此说话都有些儿迟钝,一个黑影在眼前晃,丁建脚下一踩,竟踩了油门,车“呼”一声冲了过去。那个黑影拍在档风玻璃上,两人都吓了一跳,移脚踩急刹车,那黑影一摇摆,飘走了。

李副书记问:“什么东西?”

丁建说:“不知道。”

两人都喘着大气,肯定不是人,也不是什么硬物件,一阵风吹来,那东西又飘了起来。

丁建说:“妈的,好像是一张纸。”

李副书记探出头去看,说:“一张破报纸!”

“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以为,就这么完蛋了,如果,是什么硬物件,砸过来,我们都没命了。”

“我还以为是人,以为你把人撞飞了。”

丁建“哈哈”笑着说:“人倒没什么?就怕档风玻璃砸碎了。”

“你这是什么话?砸了人倒没什么?”

“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不要以为,你还是老团长行不行?我们已经不是人民的子弟兵了。”

“你就是一个普遍老百姓,也不能有这种思想吧?不把人当人吧?”

“正因为,我不是普遍老百姓,我才可以把人当人,才可以让人更值钱!”丁建说,“如果,撞了人,我认错,我给他赔偿,一条人命多少钱?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我也给得起!”

“你这是屁话!就只是认错?这是犯罪!人命是用金钱衡量的吗?要一命抵一命,拉你去枪毙!”

丁建笑得有点不能开车了,忙放缓速度。

——老团长啊老团长,刚才市长还表扬你呢?还说你能够适应地方新环境呢!现在,你这一派胡言,还是地地道道的部队作风!还保持着光荣的军队传统!

——犯错和犯罪是有区别的,如果有钱,犯罪可以降格为犯错,一命抵一命,把我毙了怎么样?就算判刑,把我抓进监狱,死者的家属能得到什么?什么也得不到,如果,我肯定花钱消灾,他们更乐意。

——死者活着这一世,能为家里人­干­些什么?能创造三十万的价值吗?能创造五十万的价值吗?能创造一百万的价值吗?现在,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摆平的!

“你才一派胡言!”李副书记说,“你还记得那一次吗?也是你开车,经过一个村庄,一个小孩子冲过马路,你宁愿把车开进山沟,伤了自己也不伤害老百姓的孩子!”

丁建“嘿嘿”笑,说:“你不提我倒忘了,原来自己还这样的光辉事迹。”

“好的传统我们必须传承,地方上的匪气不能沾染!”李副书记说,“我看你,拿着个大哥大,越来越像包工头,暴发户了,连这思想也一模一样。”

丁建不服气地说:“你比只是教育我,有时候,也要剖析剖析自己,把自己的女婿提拔上来,这是优良传统,还是地方匪气?”

“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话!”李副书记声调大了,“是我提拔的吗?”

“你就不要跟我说大话了,如果,你不是副书记,县委县政府会提拔他?如果,他不是你女婿,三十岁不倒,会让他当镇委书记?”

“你倒觉得,你应该认真剖析剖析,这镇委书记是坐直升飞机上去的,是从地上直接升上天的?还要迈好几个台阶吧?他是我的女婿前,就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年青领导­干­部,前面那一段,可不关我的事啊!”

514把台商港商吸引进来

丁建说:“我听说,是你把他招进县委办的,然后,又把他放到边陲镇的,再又把他调回来的,现在,一家伙当了镇委书记。这一个个台阶,哪一个不是你铺的?我真羡慕那小子,有你这么一个老岳父,还有一个那么漂亮的老婆。”

“跟你说不清!”

“你根本就说不清!当然,我并不否认他的能力,但是,有能力的人多得是,怎么人家没上去?你女婿上去了?就是因为,他是你女婿!”

“你别跟我耍滑头,说着你,你却转移目标扯到我身上了!”

丁建又“哈哈”笑起来。

到了那家酒店,这是市里第一家中外和资的酒店,在一个十字路,酒店建筑呈椭圆型,楼高十层,即使快午夜十二点了,霓虹灯依然很有激|情地跳跃,大厅门口的保安依然忙着给过往的车拉车门,送客迎客。

丁建直接把车开到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还停了许多车,一辆辆都是进口名牌车。

李副书记问:“这都是谁的车?”

丁建说:“有私人老板的,也有各部门单位的。每到晚上,这里就成了全市进口车的聚集地。”

“都跑到这来­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还不是来消费啊!”

“这都什么钟点了,还什么消费?”

丁建笑了笑,说:“消什么费?大把的消费品种,就怕没钱消费不起!”

“我当然消费不起!”

“你这身份还用自己消费?有大把人争着给你埋单,请你还请不来呢!”

“你别太抬举我,我在兴宁县,晚上最多也只是回办公室看看文件。”

丁建笑着说:“那是你们兴宁县太小,太偏远,改革的春风还不吹到你们那里,如果吹到了,你别说回办公室,就是家也未必想回了。”

“胡扯!”

下了车,一起往酒店大门走去。

丁建问:“要不要见识见识?”

李副书记摇摇头,心里又有些好奇,早就听说市里这酒店包罗万象,什么都有,但从没见识过,每次来开会,也没安排到这里吃饭。再说了,这些消费的人夜不思归,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会有那种红灯区的诱惑吧?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怎么可能呢?各职能部门怎么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呢?首先公安部门就不允许!

红灯区的玩意儿应该是躲在­阴­暗角落里,应该是偷偷摸摸­干­的才是。

丁建带他上了二楼,只见这里的灯火比外面的霓虹灯还激|情,音乐擂着胸口,嘭嘭响个不停。门口就见穿得很单薄的女孩子进进出出,一个个涂了粉,描了眼,衣领低得露出小半个胸脯,穿着高跟鞋,比男人还高,踏在地板上,听不到声音,却见胸出夹出的那条沟壑一颤一颤的。

李副书记不禁脱口而出:“搞什么名堂?”

“你别少见多怪。”

“你才少见多怪?如果,这些人是你的女儿,你管不管?你就让她们穿得那么少走来走去?”

“你激动什么?人家父母管不管关你什么事?人家的女儿要你超心?”

迈进门,左右各两旁站着几个穿戴得鲜艳的女孩子,齐齐点头说:“欢迎光临!”就有一个穿着黑制服的人问:“老板,要房间还是包间?”

丁建说:“先看一看!”就走了过去,李副书记跟在后面,像一个初进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

没想到,这里也是一个大厅,只是光线有点暗,无数张桌上跳跃着一盏盏烛光,小舞台上朦胧一片,像罩了一层浓浓的雾。没见人,却听到了歌声,是一个患了重感冒,鼻音很重很嗲的女声。

台下的人沸腾起来,有站起来鼓掌叫好的,有大声尖叫起来,桌上的烛光更是摇晃不定。

台上吹起一阵风,浓雾散了,就见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唱着重感冒的歌,从后台走上来。根本就不能说她穿了衣服,胸前只是围了一块布,下穿一条短裤衩,双腿却套着一双过膝的长靴子。

好些人便往小舞台前涌,似乎想看到更多风光。李副书记站得远,只知道她的肤­色­很白,那块布,那短裤,那长靴很黑。

一边唱,一边舞,那些涌到台前的人就大声嚷嚷,脱,脱!后来,几乎听不见唱歌的声音了,只有一片“脱”的呐喊。

台上那女歌手脸上还带着笑,把手背到身后像是在背上系的结。

“不会真脱吧?”李副书记紧张地问。

丁建反问:“你说呢?”

话音未落,就见那女歌手,手一扬,那胸前那块布飞了起来,李副书记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她的胸前,那里还有一块布,只是比原来那块小了一点。

台下响起一片“嘘”声。

李副书记却爆出一串大笑,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用手捂着嘴掩饰。

音乐再起,女歌手又一边唱,一边舞。

“脱”声再起,又把歌声掩盖了。

李副书记想,这次里面再没有了吧?总会被脱光猪了吧?

然而,有人走了过来,很礼貌地问:“先生,你们有座位吗?”

丁建说:“正在找。”

那人说:“那边有一张空桌,要不要带你们过去?这里是不准站的,拦住后面。”

挡什么挡?不过是不让他们不花钱白看。

李副书记随丁建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女歌手又扯下一块布,貌似是那条短裤,很明显,下面穿的比裤衩大不了多少了。

丁建推了他一把说:“别看了,不会脱光的。”

“这也够伤风败俗的了!”

“这大厅里的表演已经算正经了,还有更刺激的。”

“还能刺激到什么程度?”

“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些女孩子,是坐台小姐,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丁建指着边上一个个紧闭的门,说,“都在这些房间里,如果想陪夜,还可以叫她们回房间。”

“你说陪夜是怎么回事?”李副书记也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还能是怎么回事?”

“就没人管?”

“你看有人管吗?”

“公安呢?都­干­什么吃的?”

丁建半真半假地说:“这是改革开放的需要,这是招商引资的需要。我们不是要吸引外资吗?不是要把台商港商吸引进来吗?我们也应该给他们创造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场所。”

“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台商港商?”

“你相信吗?只要你敢推开那些门,保证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职务比你高的人。”

“腐化,这是腐化!”

丁建笑着说:“如果,有一个十八二十掐得出水的小女人跑到你床上,你会坐怀不乱?你还会骂腐化吗?”

李副书记警觉地说:“你叫我到这住,不会是要拉我下水吧?”

“我带你来,是好好品尝改革开放的胜利果实。”丁建笑得更响了。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可以绝对放心,环境你都看了,以你一个军人的眼光,也知道这里绝对安全可靠。”

“你还是载我去市府招待所吧!我还是觉得那里更安全可靠!”

丁建说:“跟你开开玩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会带你来­干­坏事?不会带你来­干­对不起嫂子的事!”

“那你带我来­干­什么?”

“带你来按摩,放松放松!”

“你这家伙,肯定经常到这种地方!”

“我要说没来过,你会信吗?”丁建说,“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只要你坚守阵地,谁又能按低牛头要你­干­坏事呢?”

他带李副书记上电梯,直接上顶层十楼按摩健身室。

515我怕你自愧不如

李副书记真可谓大开眼界,貌似澡堂的地方却起了一个那么好听的名字。在服务台拿了钥匙牌,就走进一个满是柜子的房间,按钥匙牌上的号码找到了相应的小柜子,丁建目中无人的三下五除,把自己脱个­精­光,就有一位男服务员拿着一条大浴布过来,接过浴布,围住下身,就对李副书记说:“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这么一说,李副书记反而快不起来了,担心他无所事事,瞄自己的下身。他算不上那种雄伟得很有资本的男人,何况,这两年,发现那玩意儿无­精­打采的时候,似乎比以前缩小了几分。

“你先洗你的。”

“我不带你,你怎么知道都有些什么项目呢?”

李副书记先用浴布包住下身,才把手伸进去脱裤衩。

丁建笑着说:“你还怕它飞了?”

“我怕你自愧不如!”

“我早习惯了,对我来说,从来就没想能超过你。”

今天可不一样,就是让你这土包子见见世面,看看我丁建生活得多滋润。现在,不是官大的人风光,有钱才最风光。自从当了那个总经理,局长们有事没事都要他请吃饭,要他晚上安排节目,局长还说,要争取给他套个副处。靠,老子早就是副团副处了。

但你还得侍候他们,银行贷款,还需要他们的签字。

这老李,还是顽固不化一个,进了这种地方,竟然一愣一愣的。虽然,你老婆漂亮,又显年青,但这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不觉得亏?还不趁这几年,乘搭乘搭末班车,好好享受一番,改革开放再轰轰烈烈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天,本是想跟他说这番道理的,特别是他看那台上的女歌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时候,但他脸一转,神­色­又变了,马列得不能再马列了。老李啊老李,不是搭档那么多年,不是在一条战壕建立了那么深的感情,我丁建才不管你开窍不开窍呢!

开始,李副书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堆男人,下身围着一块大浴布,关在小黑房里焗蒸气。他问,这算怎么回事?丁建笑着说,就是把你的臭汗焗出来,现在,谁还有时间去搞运动?特别像我们这把年纪了,所以,就采用这种办法,把汗焗出来。李副书记觉得,倒还有些道理。小黑房温度很高,蒸汽管道发出丝丝的声音,蒸雾腾腾,进屋前,门口有一个小冰箱,从里面拿了一条小毛巾捂着鼻子和嘴,方便呼吸,防止呼吸道有可能被吸进去的蒸汽灼伤。十几个坐在长条凳上比耐力似的,谁受不了了,就开门出来。

李副书记是想比丁建呆得更久的,终还是忍不住,先推门出来。

“还可以吧?”丁建跟了出来。

李副书记大汗淋璃,活动着双手,笑哈哈地说:“你别说,还挺舒服的。”

丁建又问:“酒劲是不是去了许多?”

“是的,是的,一下子清醒了。”

擦了汗,喝了杯凉水,丁建又带他去一个小黑房。这里的情形大不一样,没有腾腾的蒸汽,温度也没那么高,泛黄的光线飘溢着缠绵的音乐,五六人坐着,或身子前倾,或背靠着小黑屋的木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丁建却说,这小黑屋可以固­精­壮阳。

“没那么神奇吧?”

“当然是每一天,偶尔一次,当然没功效。”

“你感觉怎么样?”

“我也是偶尔才来一趟。”

“有这么好的事,你还不天天都来?”

李副书记发现,这里的热度不是从蒸汽管里排出来的,而是用一个电炉,把几块石头烤热了,在上面泼水,然后,升腾起热气。这几块石头的威力就那么大?果真如此,他还真想试试呢!

这两年,他感觉自己那方面的能力退化得厉害,总提不起­精­神,满足不了老婆。以前,在部队那会儿,一星期才与老婆见上一回,那个战斗力,现在想起来也惊叹不已。转业到了地方,头那一年,能天天跟老婆在一起,仿佛一下子感觉到了人间温暖,哪一天不挑灯夜战?那时候,老婆也怕他,嚷嚷着要跟女儿睡一张床。现在,反倒要躲着老婆了。

老吗?

也不算老啊!

劳累吗?

天天按部就班,哪有在部队那时候伤­精­动骨?

有时候,看看敏敏都嫁人了,不得不感叹,自己也不年青了,勾指数数,在位还能有多少年啊!

回想这些年,有值得骄傲的,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可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今天,这么一转悠,突然发现,丁建这家伙也滋润起来了?好像也敢在自己面前显摆了。带我到这地方来­干­什么?还不是让你这土包子长长眼,还不是告诉你,我丁建也可以出入这类沽名钓誉为台商为港商消费的场所。

凭什么?

还不是凭他开公司,手里有几个破钱。以前,谁去想钱的事?想的只是怎么把工作做好?那时候,哪想到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只想着每顿饭菜碟子里能多几块­肉­,地方上更惨能吃饱饭已经很奢侈了。那会儿,更不会感叹那几块破石头的威力,哪知道什么固­精­壮阳,想来就来,每一次都勇猛无比。

这番感慨是在按摩床上发出来的。

从蒸汽室出来,换上桑拿室的简便衣服,就被安排到了按摩间。这时候,不再是一堆男人聚在一起了,一个一间屋,屋子很小,当中摆一张按摩床,靠墙摆着一个小柜子,墙壁上挂着一个个­精­致得不穿衣服的女人画。

丁建很有些潜台词地说:“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先说清楚,都有什么程序?”

刚才跟着丁建,还可以傻瓜过年看邻居,现在,各进各的房,不弄清都有什么规矩不行。

“你就以不变应万变吧!”丁建丢下这一句话,把门关上,又推开,探进头来,说,“钱,你别管,出去服务台,我一起付。

李副书记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更不是,就后悔没把烟带进来,便想是不是可以溜出去拿烟,一开门,眼前却站着一个年青女子,似乎没想到门会开,吓得她退后半步,马上又绽出有点僵硬的笑,她的牙很白,穿着同样白的运动服,上衣的拉链拉得很高,年纪应该比敏敏小一点,也给人一种瘦瘦弱弱的感觉。

“老板有事吗?”

“我想去拿烟。”

“你抽什么牌子的烟?”

她手一抬,把手拎的篮子举到胸前,就见篮子里有两包烟,一包是中华,一包是广东人喜欢抽的红双喜。

“这得多少钱一支?”李副书记警惕起来。

那女子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笑了,又露那一口白牙齿。

“送的,不用钱,不会记帐上的。”

两个牌子都不是李副书记吸惯的,便拿了一支中华烟,女子很殷勤地把火机拿起来,“咔嚓”一声打着,点着烟,吸了一口,呼出一团烟,见那女子没有走的意思,李副书记便问:“你是­干­的?”

“我是给你按摩的啊!”见他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按摩女指了指自己腰间系的一个小牌牌,说,“我是9号。”

“噢,噢。”李副书记有点措手不及,这么年青,且模样也长得不错,只是瘦瘦弱弱的,有力气吗?

她笑着说:“你能不能坐在床上,拦住我的道了。”

李副书记坐在按摩床上,按摩女就从他面前经过,把手里拎的篮子放在那个小柜子上。

516别委屈了自己

看她弯腰放篮子的瞬间,李副书记感觉她那屁屁还有些儿­肉­。这似乎是他看女人的一个定式,一个女人,长得怎么样,不仅看脸蛋,还看她的屁屁。用他的甄别女人的眼光来说,郝书记是最完美的,不仅脸儿长得好,屁屁也丰满,生了敏敏更是圆润,每每都爱不释手,特别是最后那一冲刺,不捏紧不使足劲,总会有一点不够尽兴的感觉。

敏敏就差远了,一点没有郝书记的影儿。

他不是猥琐,而是这么个习惯,而是一种自然的甄别反­射­。再猥琐也不会对亲生女儿猥琐吧!

李副书记给眼前这个按摩女打了八十分,基础还是不错的,底盘也厚实,如果让男人打照打照,还是很有潜力的。

“你是先按前面,还是先按背。”

李副书记让她看出自己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谁知她会不会欺负你,偷懒省了某一道程序。

“我随你!你习惯前面还是后面?”

她却笑了起来,说:“老板,你好坏!”

李副书记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这句话包含的另一层内容,这也太深奥了吧?年纪青青的,怎么就往哪方面想了?看来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对待按摩女,毕竟,她们接触的人多,这种地方龙蛇混杂。不是说,为台商港商服务吗?那些假洋鬼子满脑子坏水。

“先给你按背吧!”

李副书记再没来过也知道要趴着,但他趴错了方向。

按摩女说:“你第一次来吧!”

“你怎么知道?”

“你应该倒过来,把头放进那个洞里。”

刚才就觉得奇怪,按摩床怎么有个洞,现在才弄明白,把脸埋在那个洞里,放平身子趴在按摩床上,方便按摩颈部的时候用力。没想到,这瘦瘦弱弱的女子还挺有力的。

“你放松一点,别绷着。”

李副书记倒是想放松,她按下来时,又不得不绷紧。

“老板,你是按全套吧?”

“还有不按全套的吗?”

“也有的。”似乎觉得李副书记在犹豫,按摩女又说,“你按全套吧!今天一个晚上都没遇到一个按全套的。”

“全套就全套吧!”

反正丁建那家伙埋单,反正他那钱不是自己的,不享受白不享受。

“老板,你真好!”

“我不是什么老板,也只是打工的。”

“你不是老板就是当官的,打工的会到这来吗?”

“我也不是什么官,就一跑腿的。”

“你放心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们这里有规定的,不能向外透露客人的身份。”

李副书记也不可能向她透露自己的身份。

按摩女问:“我的力度还够吧?”

“可以。”

说实话,还挺舒服的。这辈子,还没有哪个女人这么对什么呢?就是老婆也没给过自己这种享受。记得以前搓过背,那是在北方的大澡堂里,也这么趴着,当然不是按摩床。一个男人,把毛巾缠在手臂上,很用劲地在背上搓,搓得背脊火辣辣的。那哪是什么享受,直接就是搞卫生!

千万不能让老婆知道,这男女一室,虽然穿着衣服,总还是说不清的。

“翻过来吧!该前面了。”

李副书记翻了过来,她便弯低腰给他垫枕头。不知什么时候,她把上衣的拉链拉低了,里面穿一件粉红­色­的贴身衣,那胸脯鼓胀胀的,顶着两颗葡萄儿,近在咫尺,只要头一抬,就可以啃下来。

他的脸红了。

按摩女当然清楚他的脸为什么红,笑着说:“太热了,就把拉链拉了。”

李副书记只得闭上眼睛,按手的时候,她把他的手放在腿上,让李副书记心慌了好一会,按肚子的时候,她的手紧压,一圈圈往下盘旋,手掌就要触碰到宝贝儿了,又盘了上来。李副书记松了一口气,那手又往下盘,这次更接近,能感觉到乱草摩擦裤的沙沙声。

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着他,眼里带着很暧昧的笑。

“舒服吧?”

“还好!”

按腿的时候,她那手按住大腿,一点点往上移,拇指几乎又要触到那宝贝儿,了。

——别啊!别在往上啊!然而,他感觉得到,自己更多还是希望她的手往上移。

“你腿上的肌­肉­很硬。”

那是硬吗?绷得太紧吧?

“你­干­那个什么,一定很有力!”

没有接她的话。

“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舒服得不想说话了?”

李副书记吓得睁开了眼睛,因为她坐了下来,坐在他的腿上。

“我给你按胸。”她双手压住他的胸,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也有些气喘,说,“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要全套就偷懒的,相反,对全套的老板,我会给他更好的服务。”

李副书记有点没听明白,但清楚得看见,随着手上的动作,她胸前那两团­肉­在贴身的衣里滚动,比老婆的要小些尺码,一定会结实得多,毕竟年青嘛!她手按着他的胸,身子前倾,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胸上了,屁屁再坐下去时,却压住了他的宝贝儿。

身子不禁一挺,他也弄不清自己是想把她推开,还是想长驱直入?他对自己说,你怎么会有那种不本分的想法呢?你除了老婆郝书记,还想过要跟谁­干­那种事呢?现状也不允许你有长驱直入的想法啊!你们都穿着衣服,而且,那宝贝儿也没有斗志。

接下来,按住他胸脯的手不动了,屁屁却不停地摩擦。她看着他,含着笑,突然,双手一软,就趴在李副书记身上了。

“你起来,你起来。”李副书记连连说,条件反­射­推她起来。然而,自己也知道,一点也不坚决,否则,他可以把她掀到按摩床下。

“你不是要全套吗?”

“这就是全套?”

“是啊!给你按摩,又跟你做。”

“做,做什么?”

“你这人真逗,做什么还用说吗?”她的屁屁上下移动,无声胜有声。

“我不要了,我就只要按摩。”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

“我第一次来,你也知道,并不清楚全套是什么意思,还包括那些内容。”

按摩女的脸­色­变了,说:“现在已经迟了。”

“不迟,不迟。我们还没有那个。”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从我拉开衣链开始,就不能改了。”

李副书记看了一眼她那胀鼓鼓的胸,那两颗约隐约现的葡萄儿。

“不是全套,我是不会拉下衣链的,我是不会坐在客人身上的。”

“你也知道的,我不行。”

按摩女笑了起来,说:“没听说过不行的,没听说过,到这里来的客人不行。”她手背到身后,屁屁一抬,满满地抓住了他的宝贝儿。

“你放手!”

按摩女没有放,声音比刚才还要温柔几分:“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反正你也要付全套的钱,你是朋友付的帐吧?你什么也不­干­,朋友也以为我­干­了,何必要委屈自己呢?何必要委屈它?”

她的手比声音还温柔。

李副书记抓住她的手,想要挪开她,她的另一只手却把他的手挪开了,而且,移到她胸前那两团­肉­上。那只手就移不开了,紧紧握住了。

“你不用担心自己,我会给你最好的服务。”

她趴了下来,嘴里呵出的气喷在他脸上,李副书记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触摸,也感受被她的触摸。最后,她的手伸了进去,桑拿室简便的衣服,裤腿太宽大,想就是方便按摩女的手伸进去吧?心怦怦跳,以前似乎没过这种感觉,即使有,也是年青的时候,也是和老婆刚开始的时候。

很多已经陌生的感觉涌了上来,都是年青时的感觉啊!

517有一批货从山尾村上岸

年初二,主持完球赛的开幕式,第一场比赛看了一半,张建中就离开了,回办公室给一些有必要的人打拜年电话。

党政办把张建中的办公室布置得还是很有些节日气氛的,摆了一盆硕果累累的年桔,茶几上放了一碟­色­彩斑斓的糖果,一碟鲜红的瓜籽,昨天,岳母郝书记见办公桌放着两个带叶儿的年桔,就在下面压了两个红包。

岳母说:“大吉大利!”

张建中笑着说:“你也兴这个?”

“为什么不兴?入乡随俗。”

岳母在部队呆了二十多年,很有乡风民俗都忘了,甚至不知道,但回到地方这几年,一样样学,虽然没有土生土长的老太太地道,重要的环节还是有的。长辈和晚辈派利是,年初一说说吉利话还是有的。先给大少爷打电话,一番客套后,大少爷问:“你大哥大怎么销号了?”

“怕影响不好。”

“那也是方便工作啊!”

“不一样了,现在是行政­干­部,县委书记都没大哥大。”

大少爷笑了笑,说:“你要不打电话来,年初三、四,我就要去找你了。”

“生意上的事吗?今年这么早要货了?”

“今年销得好,好几个地方的商场都缺货了。”

“这是个好兆头!”

“承你贵言啊!”

张建中想起了什么,笑着说:“早知道不给你电话,让你亲自来边陲镇找我。”大少爷没反应过来,他又说,“总希望你来走走,你过来找我,就不用我请你了。”

“有机会一定去。”

“这句话,我不知该理解为,应付我,还是你真想来?”

大少爷便在电话里“哈哈”笑,说:“想去,当然想去。”

张建中也知道,在电话里谈不出结果,只是提醒他,自己还记着这件事,还是希望他到边陲镇来。又说了一会儿话,张建中便说,“生意上的事,具体细节,我还是跟三小姐谈吧!我也正好要给她电话。”

三小姐没大少爷那么多客套话,说:“是不是­干­了坏事,没脸见人了,所以,把大哥大取消了?”

“我­干­过什么坏事?我从来都是站得正,行得正。”

“你把我出卖了,你说站得正,行得正?”

张建中愣了一下,马上想起来了,那次冒充她的男朋友,不想与钟真涛误会闹得太大,回来后,就把实情告诉他了,想钟真涛一定纠缠得她够呛!

“我是良心发现,要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反正,我也没奢望你能帮我多久,你自己坦白交代,还我清白,总比我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张建中不想和她多扯,说:“大少爷说,有生意?”

“你还是恢复你的大哥大吧!这么联系,再有生意也黄了。”

“我也觉得很不方便。”

这是实话!

张建中想,装也要装一个做生意才使用的大哥大,号码只给有生意来往的人。兴宁县的人要找他,没有大哥大,他们也能找到。平时,在边陲镇可以开机,回到县城就关机藏在公文包里。

“你最快,几天可以给我发货?”三小姐问。

“现在在过节。”

“这不是更好吗?缉私队的人也放假了,一路平安。”

“这可未必!缉私队也会这么想,越是放假,走私的人越有可能钻空子。”

三小姐说:“这些是你考虑的问题,我只要货,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我这边还可以做做工作,但香港那边,未必能说通,即使能说通,人家也会提价。”

“就知道你要谈价格的事。”三小姐说,“你就不能有一次,不跟我谈这个话题?我们已经是老客户了,总谈这个,你不觉得俗吗?”

张建中笑了起来,说:“做生意嘛,不谈钱还谈什么?如果,这也叫俗,生意人哪一个不俗?你不是也不能脱俗吗?哪一次都轻易不松口!”

“知道我不松口,你还总是提?”

张建中说:“这样吧!我这边不提价,香港那边提多少,我就没办法了。”

“你这话等于没说,香港那边提不提价?我怎么知道,还不是由你说,明明人家那边不提,是你提,你偏说是他们提的。”

“我还没那么­奸­诈吧?”

“你不­奸­诈谁­奸­诈?”

“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呢?”

“很简单,你太小气,太斤斤计较!”

“如果,这样的话,还谈得下去吗?”

三小姐说:“谈不下去的话,你先把三十万还了。”

张建中腰间像被戳了一刀,说:“你总不能用这个要胁我吧?”

“你说呢?”

“我还能说什么?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别忘了,现在还是年初二,这么不吉利的话让你老婆听见了,看她怎么收拾你?你的命不值钱,但你老婆并不想守寡!”

张建中心里闷闷的,每一次跟她通电话,心情都不会好。“你就不能念在我曾帮过你那么一回?”

三小姐停顿了一下,说:“就是念在那一回,我才跟你说那么多。”

“我说的是实话,香港佬很懂得抓时机,眼珠子只瞪着钱,这种时候,他们肯定会提价。”

“你问问再回我吧!”

早这样多好!何必费那么多口舌?

三小姐那边也想,你早说清楚不行吗?偏说些没用的!每一次跟你通电话,总是口水多过茶,比钟真涛还会绕圈子,如果,不是谈生意,早把你的电话挂了。

香港那边虽然没见过面,但走了那么多趟货,也算是熟了,那边果然强调春节放假找工仔不容易,即使找到了,也会加班高薪,单是人工,运输费就要提价一成,还没算货价。货价也成问题,春节刚过,仓库基本是空的,重新组织货源价钱肯定比平时的要高许多。

香港佬建议,还是过完年再说吧!反正春节抢购高峰期已经过了,接下来是淡市,购买力弱,货也是屯在仓库里,更不可能买到好价钱!

张建中说:“你也知道,我只是过过手,并不是真正的货主,你还个价,那边能接受,我们就­干­,不能接受是他们的事。否则,他们以为,我只是应付他们,根本没有跟你联系。”

下午,香港那边回话,货价至少比平时高二成。张建中说,能不能再低点?两成是肯定不能接受的。都是老客户了,而且是大客户。香港佬说,正是老客户大客户才给你实价,换了别人,最少也要高出三成!张建中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这边让利了,有生意不可能不做,何况,边陲镇又是这种状况,自己还欠着人家三十万呢!

这些天,张建中想到这三十万心里就难受,有时候甚至睡不着。他不是那种欠了钱可以坦荡当没事儿的人,总担心,一旦还不上怎么办?你吃了过头粮,挖了这么大的坑,难道也像高书记那样,让后来人给你填?

“那边回话了,至少要提一成五。”

三小姐没有说话,张建中知道她在按计算机,计算成本价,便拿着话筒等她答复。

“先进一些补补仓,走两车货吧!”三小姐说,“等价格回稳,再走大批量。”

不管大批量还是小批量,张建中都要走足程序,武装部那边也要派车押运。

这几天,陈大刚也没闲着,知道张建中玩走私,就渴望着哪一天抓他现形,近年那两天,还偷偷跑到边陲镇派出所找了两位铁哥们物­色­山尾村的一个线人,要他一有动静,就及时上报。

那线人,第一时间就把消息报上去了,年初六凌晨,将有一批货从山尾村上岸。

518找老大帮忙

这是张建中回边陲镇走的第一批货,虽然轻车熟路,但许多细节都要重新布置。比如,谁守路口站岗放哨,谁守电话保证联络畅通。这些都要镇­干­部参与,有曾参与过的,也有新加入进来的。

不是还有球赛吗?

抽调的人不能与球赛有冲突,而且,还要严格保密,即使有武装部的军车押运,还是要秘密进行。

永强是得力­干­将,派他去省城签合同。这可不同往常,提价一成半,只是口头协议不行,三小姐­精­明得可怕,没有合同抓在手,心里始终不踏实。

陆、黄两位副书记还忙球赛的事,考虑再三,张建中决定让常务副镇长负责与山尾村的沟通。

山尾村有村长坐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关键的是,春节村民走动多,保密工作要做好,卸货前的那一刻,再通知村民还不迟。张建中想,是不是还要考虑从水浸村上岸?载货的船一出海,村民多少也猜到是去­干­什么的了。更换上岸地点仿佛是一招妙棋!

当天就与武装部联系了,他们始终给予大力支持,那位经常押运的参谋笑着说,我差点探亲回家过年了,幸好没买到车票。张建中说,这是缘分,注定你要留下来帮我。熟悉与熟悉很重要,而且,敢拨枪指着警察的参谋也不多。

年初三,赶回县城,去了一趟邮政局,重新装了一部大哥大,没这玩意还真不行!

第一个打电话是打给香港佬的,问他那边是否可以按时装货。他说,OK啦,只要你们的船年初五,随时可以装货。张建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陈大刚却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赶到边陲镇。那两个铁哥们白天要执勤,根本没闲暇帮他,何况,隐约感觉到走这次货的人来头不小,也有明则保身的意思。

“我的来头也不小吧?”陈大刚很不高兴他们不讲义气,“我岳父是副县长,还是联系边陲镇的县领导,直接领导镇委书记镇长。我是县缉私大队的,全县都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有人走私,我都有权抓!”

铁哥们甲说:“我们不是不帮你,的确是没时间。他每天要到各村委会去巡查,我每天要参与维护好球赛的秩序。”

“狗屁球赛,边陲镇能打出什么水平!”

铁哥们乙说:“其实,你可以要你岳父发句话,让书记镇长帮助你,有他们支持,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

无知!太无知了。现在走私的就是书记镇长!然而,他不能告诉他们,现在都又腿都哆嗦了,知道要抓谁,还不吓破了胆?

——不用我岳父开声,就是我一句话,书记镇长也会帮我,但是,我不想让他们帮,这线索是我发现的,我有什么理由让他们掺和进来跟我抢功?我也不向缉私大队汇报。”

——我只是自己­干­,要你们这两个兄弟跟我一起­干­!

——你们想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想不想调到县缉私大队?只要这次成功,你们也有一份功劳,我就可以把你们调进缉私大队,调进县城。

铁哥们甲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甲问:“我们的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

陈大刚说:“我这次来,就是跟你们谈这个问题。看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力量!”

走私虽然是秘密进行,但人数不会少,他们只有三人,肯定不是对手,狗急跳墙,张建中什么事­干­不出来?陈大刚可没少跟他打交道,貌似每一次都是自己处下风,因此,人数上不能太悬殊!

所长从外面回来,见陈大刚和甲、乙在单车棚说话,很奇怪地走了过来。

“这不是陈大刚吗?”

“是的,是的。”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所长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没找到,便问:“你和谁下来的?”

“我自己下来的。”

“你的车呢!”

陈大刚笑着说:“我这是私事,大过年的,下来看看兄弟,那敢动用大队的警车。”

所长拍拍他的肩说:“你真够哥们!”

“本来,是想叫他们上县城聚一聚,你们事多,要值班,我就跑下来了。”

所长对陈大刚并不感兴趣,以为他与副局长缉私大队长下来的,见他只是一个人,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你们兄弟相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他又假惺惺地对甲乙说,“可要接待好陈领导啊!”话没说完,人已经走了,生怕甲乙问他接待标准。

他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乙建议:“是不是跟所长说一说,派出所全体出动?”

“不行,不行。你想想,他要知道这事,还不向局里汇报?还不向书记镇长汇报?派出所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所长更不行。”

甲问:“那我们还能找谁帮忙?”

陈大刚说:“我们可以发动群众的力量。”

乙说:“山尾村那些人,先就尝到了走私的甜头,别说发动他们,就是那个线人被发现,他们也不会痛打一顿,把他驱逐出村。”

“山尾村不行,其他村行不行?”

乙说:“山尾村的厉害在边陲镇是有名的,附近那几条村都不敢惹他们,再说了,都跟他们沾亲带故,他们未必帮我们,却随时会通风报信出卖我们。”

甲说:“是不是可以找老大帮忙?”

他说的老大就是张建中当副镇长抓计生的时候,交过手的那位,感觉他武功不在村长之下。

——他在边陲镇也是有点势力的。好多人都拜他为师,他的徒弟遍布各条村,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徒弟就会聚集在一起。

——我们派出所遇到一些棘手事,不便出面都会找他帮忙。

乙有些担心,问:“牵扯面那么广,会不会泄密?”

甲很不满意乙,你还真想掺和这事啊!你真以为事成后,他能把你调到县城去啊!你信他,我可不信!他说:“不能把他那些徒弟与村民等同看待,他们讲义气,懂得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再说了,可以行动前一刻才告诉他们实情,他们想泄密也没时间了。”

陈大刚问:“老大好商量吗?”

“应该好商量,如果,你说是缉私大队的,又是对付山尾村,他一定会帮忙!”甲要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又说,“乙跟老大很熟,他是分管那个片的,让他带你去,问题不大。”

陈大刚手一劈,做出一副快刀软乱麻的姿势,说:“就这么定了。吃了午饭,我们就去找老大商量。”

乙牙痛似地吸了一口冷气,说:“这大过年的,也不知他在不在家,也不知他哪个徒弟请他去吃饭喝酒了?”

“正是因为大过年,他才会在家。在家等那些徒弟上门拜年。”

吃了午饭,甲推说下午还有任务,没跟他们去。乙骑着单车载陈大刚去拜见老大,一路上,都在说甲不够义气,是酒­肉­兄弟,不会为兄弟两肋Сhā刀。这事他根本不想管。陈大刚说,他不管吃亏的是他自己,我陈大刚会行功论赏,谁最能帮手,是真哥们,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坐在尾架上拍着乙的肩说,这次,不管事成不成,我都会跟我岳父说,把你调到缉私大队去。乙很感激,正好是一段上坡路,乙便很吃力蹬踩着。

陈大刚还是跳下单车,说:“省省力吧!”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进村子,村里人都很惊讶,有人跑去告诉治保主任,治保主任迎出来问,有什么事?是不是村子里发生状况了?乙说,我们只是来找老大,有点事要他帮忙!

519他要杀我

治保主任一直跟着他们,进了老大家门,见满屋人还在吃午饭喝酒,老大喝得脸红红的,对治保主任说,这都什么时候,谁有时间管你们政府的麻烦事!你带他们走,有事,过了正月十五再说。

乙便笑着介绍陈大刚,说他是缉私大队的副队长。陈大刚没想到乙一下子把自己提了好几级,但又不好不接话,忙就很像大队长似的,跟老大握手。

老大说:“别来你们当官的那一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大刚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清自己的来意,就说:“我们单独谈吧!”

老大不跟他单独谈,说:“有话在这说,我这里没有外人,我从来没有不让人知道的秘密。”

乙拉着治保主任往外走,说:“有些事,我们外人不便知道。这里都是老大的徒弟,都是自己人。”

这话似乎提醒了老大,看了看陈大刚,问:“保密?”

陈大刚点点头。

老大就站起来,对饭桌上的人说:“你们吃好喝好,我跟陈队长有些事要谈,离开一下。”

说完,就先往后院走,陈大刚跟了过去,后院是一块树枝竹枝围起来的菜地,因为是冬天,空置着,零零落落长着一些过时节的老菜心,没有叶,只有高高的心儿开着黄花儿。当中有一棵石榴树,老大停在树下,陈大刚紧走几步,掏了出一支烟递过去,老大接过烟叼嘴上,陈大刚又凑过来,打火点着。

“什么事?说吧?”

“有人要走私,想你帮忙截货!”

老大一口烟没吸尽,停下来,双眼瞪得老大,说:“劫货?你要我打劫!”

“不是,不是。是要你把货截下来,交给政府!”

老大说:“我可不是土匪,不是强盗,配合政府没问题,打砸抢的事决不­干­!”

陈大刚陪着笑脸说:“所以,我才来找你。”

“谈条件吧!”

“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你知道,走私的人都狡猾,而且,很有可能卖通了政府的人,所以,我们只有依靠你的力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些我懂。”

“懂就好,懂就好!”陈大刚搓着手说,“到时候,我会再来,带你们埋伏在指定的地点。”

老大不耐烦了,说:“这些我不管,你说你需要多少人,给多少报酬!”

陈大刚始料不及,问:“报酬,报酬,你们也要报酬!”

“你以为我学雷锋啊!没有报酬,谁跟你去玩命?”

“以前,派出所要你们帮忙,也要计报酬?”

“少一个子儿也不行。你别以为,我傻瓜,你们截了货,交上去,政府给你们奖励,你们好意思一分钱都不给吗?”

“这也是,这也是。”陈大刚想至少也要叫他找个十人八人吧!当然,不知道报酬时,他是希望人越多越好,“你给个数吧!”

老大竖起一根手指,说:“至少一万!”

陈大刚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什么?一万!”

“嫌多是不是?那就一万五。”

“等等,等等,一万就一万!”

老大一巴掌拍在陈大刚肩上,那手劲大得陈大刚一下子矮了半截。

“爽快!”

虽然答应了他,陈大刚却不知道这钱从哪来。

“我不为难你,事成之后,才要你一万,先给两千订金。订金到,听你指挥,叫­干­什么­干­什么!”

陈大刚松了半口气,两千似乎还可以想想办法,事成后,把走私货截了,一万还不是小意思,缉私大队长也会掏这个钱!

边陲镇行,陈大刚还是满意的,总算把事情谈妥了,目前,他要解决的是那两千元订金,回到县城,找了几个所谓的铁哥们,一个个都摇头,说一百几十倒可以借,这一两千,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那时候,一两千对普遍人来说,是大数目,在乡下盖一幢两层小楼屋也就一万或八千。

想来想去,只有开口找娜娜借。她倒是有些钱,工作那么多年,家里条件优越,几乎没什么花,工资都存在银行里,不像他陈大刚家在乡下,又好吃好喝,月光族不说,有时,还要摊巴掌叫娜娜要。

“三千?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当然是­干­正事!”陈大刚想,一不做二不休,多弄一千,自己防防身,大过年的,赌几把也有点底气。

“你能­干­什么正事?不给!”

陈大刚堵住她的嘴说:“你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办正事,你还怕人听见?”

陈大刚把房门关上,告诉她,这事要秘密进行,告诉她,这三千元,可以置张建中死地!

“你不会心痛他吧?”

“你放屁!我心痛他?”

“就是啊!就是啊!所以,我才找你!”

娜娜突然问:“今天,你跑哪去了?”

“我去边陲镇了,就是去办这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赌博了,你输钱了!”

“我赌什么博啊!我输什么钱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就见鬼了。你领的年终奖都哪去了?明明放在抽屉里,一转眼都没有了。”

陈大刚“嘿嘿”笑,说:“这一笔归一笔,我要这三千真是办正事!”

“没有。”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我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我的钱不给你,我还不讲理了?你的钱都赌完了,倒有理了?陈大刚,我告诉你,嫁了你,我算是倒霉透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当初,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陈大刚也火了,大着嗓门吼:“我就知道你后悔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挂着那小子,当初,你为什么嫁我啊!当初,我把你搞了,你怎么不嫁给他啊!我就是想要他戴绿帽,才搞大你的肚子的。你怎么不嫁他啊!嫁他多好,让他帮我陈大刚养孩子!”

“你个流氓!你个王八蛋!”娜娜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护肤霜甩了过去,陈大刚一躲,砸在门上,“咣当”一声。

“你躲,你躲。”娜娜又抓起装梳子头饰的筒子甩过来。这次,她手上多了一个假动作,陈大刚一躲,她才真正砸过来。

“哇”一声惨叫,头额立马见红,陈大刚咆哮了,猛扑上来,快、准、狠,双手紧紧夹住娜娜的脖子,娜娜挣扎着,想喊救命却喊不出来。

“咣”一声,门被推开了,娜娜的哥哥住二楼的另一侧,听到打闹声,先冲了进来。

“­干­什么?你­干­什么?”

陈大刚一使劲,把娜娜推倒在床上,回过身,指着自己的头额说:“你看看,你看看。”

娜娜“哇”地声哭了起来,说:“他想杀我!”

“你不打我,我会动手吗?”

哥哥说:“你们能不能不吵?哪天,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副县长也杀到了,指着陈大刚说:“你他/妈禽兽不如!给你吃给你住,你不感激,还反了!你给我滚!从今天,以后,别进这个门!”

“滚就滚,我很稀罕啊!”陈大刚手一甩,就往外走!

娜娜在后面叫:“你去哪?”

“我去哪不用你管!”

娜娜却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他。

副县长说:“你放开他!”

“我不,我不!”

陈大刚更得逞了,说:“你放不放?放不放?我走,我今天不走不是人!”

老妈子赶到楼上,只见一片混乱。这时候,她显示出了少有的冷静,说有事不能说清楚吗?喊打喊杀,外人听见好听吗?她往外推副县长,你回去,人家两口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对儿子说,你也走,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你凑什么热闹?

陈大刚说:“这是打情骂俏吗?血都出来了。”

(今天是除夕,祝大家新年快乐!)

520牛听话好使唤

老妈子说,娜娜就是手重了一点,打错了地方,男人流点血不算什么!上点药,包一包就没有事了!

她对娜娜说,“去拿药来!”

娜娜生怕一放手,陈大刚会跑掉似的,还是抱住他说:“你别跑啊!”

“我不跑,我在这里受你折磨!”

“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你就答应我!”

娜娜犹豫了一下,说:“答应你,我答应你。”

陈大刚便一副得胜凯旋的样子,昂着头说:“我原谅你,我哪也不去。”娜娜这才跑下楼拿医药箱。另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不理解,场面怎么会发生如何急剧的转变。

儿子对老爸说:“俩神经病!”

副县长对儿子说:“回去睡吧!”

这天,张建中请武装部那位参谋吃晚饭,喝了很多酒,那参谋没敢让他开车回去,派了一名司机送他回家。本想要司机送他回去自己家的,想想敏敏还在岳父家等自己,就叫司机送到岳父家。

李副书记年初二就回来了,却总躲着老婆,尤其是晚上,担心她有那方面的要求,自己又没恢复过来,出丑事小,被她怀疑自己寻花问柳事大。那天,他想也没想到自己表现得那么勇猛,且局面完全在自己控制之中,不管按摩女在上面,还是把她压在身下,都能挥洒自如,最后,把她弄得直嚷嚷:“太厉害了,老板,你太厉害了!”

他才不相信,你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什么玩意儿没尝过?就那么不经事?

“你别骗我,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假话!”

“我说的都是真话。”她绷着脸,他进攻一次,她的眉头就皱一次,嘴就很痛苦地大张一下,“饶了我好不好?我真顶不住了。我真没遇到你这么厉害的男人。”

李副书记会饶了她吗?这两年来,自己有多憋屈,好几次,差点被郝书记踢下床,现在,他把按摩女想像成郝书记,听着她的求饶声,越发激发的了他的斗志,一次比一次进攻得强烈,你不是说我不行吗?不是要踢我下床吗?我行不行?行不行?

“行!你太行了!”

他要她翻过来,从后面进攻。你不是喜欢这个姿势吗?不是说这个姿势爽吗?我今天让你爽个够!这两年,他可不敢玩这姿势,也不知怎么的,一从里面出来,宝贝儿就软了,就怎么也扶不起来了。

现在,他一戳一个准!按摩女狗一样趴着,每一次进入,头都扬一下,嘴里都发出被刺伤似的惨叫!

爽啊!原来自己一点也没退化,甚至于比以前还要勇猛。

其实,按摩女只是一种假意的夸张,既让男人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又让男人能快点交械,那知,她遇到了一个愈战愈强的角­色­,花在喊叫作状的力气比做事还要多,听着他撞击自己屁屁发出的声音,她恨不得一个后蹬把他踢下去。

“你完了吗?完了吗?”

“早着呢!还早着呢!”李副书记大汗淋漓,比刚才出蒸汽房还甚。

按摩女不再喊了,把劲用在做事上了,配合他的节奏。

“拼了,我拼了。”

他往前冲,她就往后顶!

“拼啊!拼啊!看谁拼得过谁!”

男人都以为自己拼得过女人,其实,败下阵的总是男人!李副书记不仅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也像是消耗了所有的­精­气。

昨晚,他早早就躲回到办公室,不敢露面,想想,好些天没跟郝书记那个了,再想想,这几天她大姨妈快来了,女人到了这时候,总要找事儿,心里很清楚,自己会是什么一种状态,因此,很晚了,想她应该睡了,他轻手轻脚溜回来。一晚上都提心吊胆,老婆一个翻身,也能把他惊醒,然后大气不敢出,装着睡得死沉死沉。早上,老婆上厕所,他也一骨碌爬起来。

“怎么这么早?”

“不早不行啊!要忙的事太多。”

“没见有你这么忙的。”

“就是,就是。我也纳闷,怎么就那么多忙也忙不完的事。这牛啊!听话好使,人啊!听话好欺负,书记县长使唤我就像使唤牛一起。”

年初三,找机械厂的王主席出来吃晚饭,人家不愿意,说你是不是太腐败了,平时大吃大喝惯了,这大过年的也不想呆在家里。年初三就想着找人请你吃饭。李副书记对王主席从来就不客气,说:“我叫你出来吃饭,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我叫你出来吃饭,是见过年了,大家坐一坐,聊一聊。”

吃饭的时候,聊起年初一去市里聚会,王主席直埋怨李副书记不把他一起叫上,李副书记说,你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聚会的都是副团级转业的­干­部,带你个参谋去,你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吧!又说丁建那家伙,牛B了,简直就一暴发户,那趾高气扬的样子,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王主席说:“丁副团长那家伙,什么时候都牛B哄哄!”

“过了年,我们单独去找他。”

这可是李副书记的心里话,虽然回到兴宁县,左躲右躲的,坐在办公室里,想想那晚的情形,想想那按摩女比女儿敏敏还年青,就又跃跃欲试。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好的事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把一个二十多点岁的女人压在身下,可着劲儿折腾。他想,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再激发了自己的斗志,才唤发了自己的青春。

妈的,丁建那家伙说得对,得抓紧了,拼着老命也要挤上这末班车!

王主席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李副书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了,心里有喜事,想要找人分分享享。”

“我还能有什么喜事,都这把年纪了。”

他决定,不能告诉王主席,心里也清楚,他不会张扬,但还是不说为妙。哪一天,跟他到市里,他自自然然知道,那是另一回事。

“敏敏有喜了,要做外公了?”

“去,去,去。这是年青人的事,别瞎超心!”

吃了饭,喝了酒,他又把王主席拉回办公室下棋。兴宁这地方,真是越来越小了,越来越偏角了,晚上也没个好去处,不一定每天都那么鬼混,有个桑拿室,蒸蒸汽也可以吧?有个看歌舞,看女歌手越脱越少的歌舞厅也好吧!

张建中还没进家门,敏敏听到车响就迎了出来,见张建中正跟司机说话,说叫你别送你偏要送。现在,你怎么回去?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司机说,不用,不用。我跑步回去!

“这怎么行!你先等一等!”张建中回头想冲屋里喊,见敏敏已经出来了,就说,“快上车,我们现在就回去!先把解放军叔叔送武装部。”

郝书记也跟了出来,问:“喝了不少酒吧?”

张建中不说假话,说:“还清楚。”

“酒后不能开车。”郝书记走到司机面前,说,“麻烦你,再送他们回去。”

话是这么说,突然,有一种想跟他们一起去的欲/望。

敏敏扶住张建中问:“你真没醉?”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看我有醉吗?醉了还能指路让解放军叔叔送我回来吗?”

郝书记也过来扶张建中,说:“别跟他说那么多,他醉了也说自己没有醉,扶他上车再说。”把张建中扶上车,郝书记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副驾驶位上,对司机说:“小同志,麻烦你再送一程。”

车启动,载着他们回张建中和敏敏的家。

(祝各位读者大大,新年新气象,心想事成!)

521你总是最超心的

(不得不说明一下,“超心”的“超”字用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是不懂正确用法,是那个字屏蔽。)

下车的时候,郝书记还想扶张建中,他说,没事,我没事!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说,你怎么也过来了?郝书记说,还说你没事?我跟着你们过来也不知道。敏敏说,你回去吧!他真的没事!

“他有没醉你会知道?说话都前后不搭了。”

敏敏说:“没有啊!我觉得挺好啊!”

见妈妈一上车,她心里就扑扑跳,就有一种缺氧的感觉,妈是不是要兑现她的承诺,是不是要扶着她跟张建中做事?心里虽然有某种企盼,但还是不能接受,这两天,在电话里,总想跟张建中说,但又说不出口,你这会儿,冷不丁的闯进来,还不把张建中吓坏了?

虽说,你见过我们尴尬的场面,那毕竟是无意碰上的,有准备地允许你参与进来,怎么说也得有个心理接受的过程吧?

司机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一个向后转,便跑步回去了。车一直就是放在楼下的,并没什么,只是三个人都站在楼下,不知怎么办?张建中不知道母女之间的秘密,见敏敏不想上去的样子,岳母也磨磨蹭蹭。郝书记心里也有障碍,本想一狠心,“噔噔”往上走的,见敏敏很不愿意的样子,也就不好太自以为是了。

张建中问:“你们怎么不上去?”

敏敏说:“你先上去吧!我跟妈说几句话。”

“有话回家里说吧!”

敏敏说:“在这说。”

郝书记很尴尬,说:“我是见小张喝了酒,担心你不能扶他上去,才跟过来的。”

她的脸热辣辣的,幸好光线暗,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

“他不用扶,他可以自己上去。”

张建中也说:“扶就不用扶了,都到门口了,上去坐坐吧!”

郝书记看了女儿一眼,女儿嘟着嘴,很不愿意。

“我就上去坐一坐,你爸也不在家,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闷得慌。”

“李副书记也太忙了,大年初三还要回办公室。”

“不是今天,初一,初二也没在家里呆多久。”

三人一起走进楼道口,张建中想让母女俩走在前面,敏敏却说,你先上去开门。郝书记说,你走在后面,我们不放心。张建中笑了笑,说,你还认为我喝多了。说着,一边上楼梯,一边拉开公文包的链子掏门钥匙。

敏敏小声对郝书记说:“你还是别上去了。”

郝书记说:“你别听小张说吗?都到家门口了,我不上去坐坐,他不会觉得怪怪的吗?不会觉得,我们有什么事瞒着他吗?”

“你可不准提那事!”

“我不提。我就是那么一说,只是给你参考,最后,还得你决定,不要以为妈霸道,那样的事也要强迫你。不要以为妈很愿意,那么糗的事,妈愿意掺和。”

“说好的啊!”

“行了,行了。”

楼道很黑,敏敏身子歪了一下,郝书记扶了她一把。

“你小心点。”

“还不是给你弄的吗?”

“你也太多余了。”郝书记问,“没崴着吧?”

“没有。”

她们走得慢,张建中走得快,已经开门了,门口的灯光亮亮的渗到楼道上。

因为过年,客厅还是布置过,糖果瓜籽一样不少,还有一串节日灯挂在一盆一米多高的年桔上,一跳一跃地闪。本来,敏敏不想搞那么大一盆桔摆在家里,张建中却说不能少了这么一盆年桔,年三十,要敏敏陪他去逛花市,硬是把这盆硕果累累的年桔搬了回来。他说,这是好预兆,预示他这一年硕果累累,预示他在边陲镇取得累累业绩。

敏敏却闷闷的,想还有人说,这年桔预兆着儿孙满堂呢!因此,她见到这盆年桔自我感觉并不是那么好。

“烧水啊!”郝书记对敏敏说。

张建中说:“我来烧,我来烧!”

郝书记问:“这过年的,怎么也不把你爸你妈接到这边一起过年?”

敏敏说:“不是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还不是愿意,还是觉得葫芦巷过节热闹。”

老实说,她也觉得挺热闹的,家家户户互相拜年,互相说吉利话,这家开年,请那家过去,那家开年,请这家过来,大家把桌子摆在外面,围着坐满一桌,吃啊喝啊!后来就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坐哪一桌的了,拿着筷子夹哪一桌的菜都可以。

昨天,张建中没回来,他爸打电话叫敏敏过去,说是有人开年请他们,如果,你有时间就回来吧!敏敏对公公婆婆是有求必应。第一次见过场面,觉得普遍人家过年就是不一样。敏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闹的情形,事先都没准备的,不知不觉就吃起了百姓饭。

大家还嚷嚷着,要敏敏把张建中的酒喝了,嚷嚷着说,张建中当了官,就不与民同乐了!新年连家也不回了。

他老爸说:“他怎么不是与民同乐啊!他是边陲镇的官,他是与他的民同乐。”说着,拿起酒杯,说:“我替他喝。”

有人按住他的手说:“你不行,要喝也要他老婆喝!”

“你这不欺负女人吗?老子帮儿子喝,天经地义。”

阿花却走了过来,拿着一杯饮料,说:“我敬弟妹!”

今天见了阿花,敏敏心里坦然多了,也把她当姐了,张建中跟你没有那回事,他只是把你当姐一样,我也就是我敏敏的姐。

“祝你们早生贵子!”

有人嚷嚷:“对,对,这句话最中听!”

敏敏心里不高兴,脸上还是应着,还是跟阿花碰了杯,把饮料喝了。

“这两天,大家都在念叨你呢!”

张建中很豪气地说:“过两天,忙完了事,我请全巷的人吃饭喝酒。”

郝书记说:“是不是太铺张了?影响好不好?不要让人觉得,你当个芝麻点大的官,就显阔气,显威风!”

“你爸也这么说的。”

敏敏很有一种与妈妈背道而驰的意思,从小到大,跟着他们受约束,这不行,那怕影响,与葫芦巷的人接触,倒觉得他们挺实在的,虽然,会说些她不高兴的话,但人家的祝福是由衷的!人家怎么知道你不能生育啊!

“我老爸不嫌麻烦就行。”张建中说,“到时候,我当下手,老爸主厨,在巷里弄个三五桌。”

“就是,就是,又不是上酒店,自己在家里做,花不了多少钱。”

张建中对郝书记说:“到时候,你们也去,热闹热闹。”

“到时候,你那个初恋情人就赶不上了。”

张建中愣了一下。

敏敏又说:“阿花姐说,初五就走。”

张建中也大方,说:“那是她的事,她是出嫁女,也不是我们巷里的人了。”

敏敏对张建中这个态度很满意。

郝书记却一句话也搭不上,看看敏敏,想她是故意把话题扯开冷落自己。张建中也意识到了冷落了岳母,便说:“你喝茶。”

茶泡好了。虽然,很少一个人喝茶,但家里还是有上好的茶,过年了,总会有人上门来拜年,永强、外甥女就说要来给他和嫂子拜年。尽管说不必了,但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来?一点准备也没有不行!

“每次过年,妈你总是最忙的,城里的活动要你超心,今年又多忙我们边陲镇那一摊!”

“你知道就好!”

“知道,当然知道!”张建中看了一眼敏敏,说:“你先去洗澡吧!”

敏敏坐着不动,拿起茶几上的瓜籽磕着,说:“我也跟你们说说话不行吗?”

郝书记问:“今天,怎么跟武装部的人喝酒了?”

“有些业务,需要他们帮忙,大过年的,感谢感谢!”

“你们跟他们也有业务?”

(祝各位读者大大,新年新气象,心想事成!)

522热水器打不着

郝书记看了敏敏一眼,也说,你去洗澡吧!敏敏说,你们怎么一谈到公事,就要打发我走?你们怎么有那么多秘密?一会儿,跟我有秘密,一会儿跟他有秘密。你们就不能没有那么多秘密吗?就不能把话摊开来说吗?敏敏说的摊开来说,只是指他们的公事。

郝书记不理女儿,只是用张建中才听得懂的话说:“又有订单了?”

“是的。”

“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你是镇委书记,不是公司总经理。”

张建中笑了笑,说:“缺钱,我也没有办法。”

郝书记也听说过女婿与高书记吵架的事,说:“再怎么缺钱,也还是该收手的时候收手,毕竟不是好事!有些话说清楚了,责任也不在你这里。”

“说是这么说,但有时候,大家不追究谁对谁错,只认钱!年终奖不发,谁都不高兴。”

“到现在还没发出去吗?”

“预支的。”

郝书记摇了摇头,问:“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也想了,但还是不够!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敏敏一边磕瓜籽,一边听,听得一头雾水。

“你们打什么哑谜,都说些什么?”

郝书记说:“你没听懂,我们都清楚。”

“你们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让我听懂!”

张建中笑了笑,说:“没人故意,也没人要你听,是你自己想听的。”

敏敏把手里的瓜籽放进碟子里,拍了拍手,说:“不听了,我洗澡了。你们说吧!说你们的鸟语吧!”她站起来,又拍了拍沾在腿上的瓜籽壳,对妈妈说,“说完了早点回去,你别节外生枝。我爸也该回家了,别让他担心你。”

她故意问张建中:“听懂了吗?我们也说鸟语。”

张建中说:“你还不是要你妈早点回去吗?”

敏敏心里想,你真正懂得那含意,会吓死你!

脱了衣服正准备洗澡,热水器却怎么也打不着。听到“咔嚓咔嚓”的打火声,郝书记问,怎么了?开煤气没有?敏敏说,开了。这破玩意,总是打不着。

张建中说:“打少用了,可以没什么电了。你移一移电池,重新接触一下。”

郝书记说:“她哪会这些。”

说着,就走过去,要推门进去。敏敏在里面大声叫:“别进来,你别进来。”

“是我!”说完,郝书记觉得女儿太多余,这屋子里,哪一个不能进去?哪一个看不得你的身子?

“我自己会,我自己会。”她忙从衣钩上取下衣服慌慌张张穿在身上。又试了几下,还是打不着。

“别再打了,煤气都泄出来了,打开排风气,让吹一吹。”

排风器的开关在外面,郝书记推了上去,就听见呼呼的旋转声。敏敏又穿了衣服出来,很显然,没戴罩罩,那两团­肉­坦荡地在衣服里晃。张建中说:“我试试吧!”就进了卫生间。

敏敏压低声音对妈妈说:“你走吧!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我跟小张说话碍着你了?我们又不是谈那个事。”

“你在这里,我总觉得不舒服。”

“你心里有鬼!”

“你才有鬼!”

张建中捣弄了一下电池,“咔嚓”一声,火就着了,用手试了试水温,冲着外面喊:“可以了。”

郝书记对女儿说:“你快去洗澡,别冻着!”

女儿说:“你走我才洗!”

“没见你这样的,赶亲妈走的女儿。”

“求求你了好不好?”

张建中从卫生间里出来,见母女俩推来推去,发现他出来了,又一下子分开了,都冲着他笑。

“你们怎么了?”

“我要妈早点回去。”

“我和小张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时候说不一样?明天说不行啊!”

张建中误会敏敏的意思了,想你就是想洗鸳鸯浴也不能那么明显啊!也不怕你妈知道了。仿佛为了表示某种清白,他说:“我们再说一会儿话吧!”

“我还是回去了。”

敏敏也话快,说:“你自己小心点,楼道黑。”

张建中说:“我还是送送吧!”送到楼下,郝书记说什么也不让送了,说,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敏敏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张建中不知是她真不放心,还是知道了敏敏的意思?张建中硬着头皮说:“我还是开车把你到家吧!”

“你喝了酒,我更不放心!”

“我的酒已经散了。”

“回去吧!回去吧!”

郝书记一边扬着手,一边往后退。

“你到家给个电话。”张建中大声说。

“响一下就行了,不一定要接。”

张建中便知道,郝书记已经明白敏敏要她的意思了,甚至想,或许,热水器也是故意打不着的。回到家,见敏敏坐在沙发上等他,就更坚信她是故意赶郝书记走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

敏敏愣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你不该赶你妈走!”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不就是想等我一起洗澡吗?”

敏敏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上,巴结地说:“我,我什么时候了?我怎么想和你一起洗澡了?”

“那你那么急着让她走­干­什么?你在这等我­干­什么?”

“我…我…我以为你没带钥匙,我怕我洗澡,把你关在门外。”

“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

“热水器也是真的打不着?”

“真是打不着!”

张建中反而有点失望了。

“我误会你了。”

“你就是误会我了。”

“你就不能说,我没有误会?”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太深奥,我不懂。”

张建中笑了。

敏敏却板着说:“你自己心邪,偏要说人家心邪!”

“是我心邪,是我心邪!”

敏敏进了卫生间,又回头说:“天气那冷,还是不要吧!”

张建中笑着说:“你就不怕我喝了酒,自己洗的时候,摔倒了。”

“摔倒也是活该!”她并没有关门。

张建中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她说:“你别动。不准有侵犯的动作。”

“没有,我哪敢啊!”

她用花洒喷他。说是冷,热水一淋,卫生间的空间也不大,一点也不觉冷了。怎么抚摸,怎么揉搓,敏敏都可以承受了,一边拿着花洒淋浴,一边说,你正经点。张建中说,我已经够正经了。

敏敏说:“你不正经,等会不让你试新招儿。”

“我又不是没试过。”

“试过就不算新了吧?”

“不会吧!你又想到什么新招了?”

“现在,不告诉你。”

张建中揉搓着她胸前两团­肉­,问:“你这脑子是不是成天都想那些个事?怎么这一两天不见,就又有新招了?是不是要让我充分体现到新年新气象?”

“狗屁,你的新年新气象!”敏敏推了他一把,要他转过身去,一手拿着花洒,一手给他擦洗。

“可能没上次那么爽,可能会不成功,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你还没看见吗?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看他这副流氓相,妈妈还说要参与进来呢!

“我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看上你,县委书记怎么会让你去当镇委书记?他们要看到你这副流氓相,一定会大失所望!”

“我现在是本­性­流露。在你面前,才会本­性­流露,在他们那里,我是正人君子。”

所以啊,就是不能让妈妈参与进来,不能让她看见张建中最本质的东西,特别是,特别是最后那一刻,他叫起来的时候,整个儿就不是人,就是禽兽。这就是夫妻最隐秘的东西,总又想让他爽得那么叫,不像人样地叫。

敏敏拍了一下他的背,说:“好了。洗­干­净了,自己擦­干­穿衣服。”

523谁主动很关键

张建中很听话,那是因为不敢太造次,卫生间那地方不适合敏敏,把她弄软了,心脏承受的压力会更大。

他很暧昧地说:“我在床上等你!”

她说:“不要你等。”

只顾着帮他洗了,自己还没洗,虽说,张建中也在她身上揉搓,那只能算乱来,真有什么脏的话,根本就洗不­干­净。但她也不想太耽误时间,等总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种时候,她不想让张建中躺在床上等太久。

把身子擦­干­净的一刻,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既有一种奔赴刑场的可怕,或许,会心脏一个承受不住。却又有一种成功的兴奋,或许就能成功了,就算成功,也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那丑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她裹着浴巾出现在他面前,他被子一掀,说:“快进来!”敏敏很假地说:“等不及啊!我偏不快!”身子却已经钻进去了。两个光溜溜的身子缠在一起。

“还骂我吗?还骂我赶妈走吗?”

“不骂了!知道错了!”

张建中翻身压在她身上。

“等一等!”

“­干­什么?”

“我怕冷!”

“这还会冷吗?”

“你钻进去不行吗?你别把被子掀起来不行吗?”张建中像是做示范,先钻进被子里。

“别,别……”她拒绝着,说,“你不要那么急行不行?你让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说啊!又没不让你说。”

“我怎么说啊!我怎么说啊!”她垂下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挺着屁屁摇晃着,“别过分,你别太过分。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她知道,他是不会回应的,这会儿,他哪有空闲说话。于是,不再挣扎,不再费劲,让自己静心静气感受他的给予,这个张建中,每次喝了酒都这样,不管不顾,一上来就跟人亲嘴,只是搞错了方向,上下不分。

“行了,行了,要崩溃了。”

她越大声,他就知道越没到那个点,只有不说话的时候,咬着牙喘气的时候,他才会停下来。敏敏把他的手放在胸前,让他感觉她的心跳,就没力了,双腿却情不自禁地一次次绷紧,下面那张嘴便喷出一股股热。张建中钻了出来,一紧一松地按压她的胸口。

一口气喘了上来,她说;“想要我的命啊!”

“这不是最高境界吗?”

再高她就承受不了了。

“我没力了,我不想动了!你自己解决吧!去卫生间搞定自己吧!”

张建中笑着说:“我们说说话。”

“不说了,不想理你了。”

张建中还是说自己的:“我新装了一个大哥大,偷偷装的,别让你爸知道。号码是……我忘了,明天再告诉你。”

“你就是现在说了,我也记不住。”

“明天,我还要回边陲镇,还有很多事要忙,后天,球赛结束,副县长也去参加,到初六吧!才可以真正闲下来。”

“我管你去哪里,我管你回不回来。你不回来最好,不回来,我一个人清静。”

“你不怕太清静了吗?”

“总比被你弄得死去活来要好。”

“初七吧!告诉我爸我妈,初七请巷子里的人吃饭,初六,我弄些海鲜回来。”

“你自己说,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呢?你是他们儿媳­妇­啊!”

敏敏恢复了元气,把他翻了过来:“还没有吧?你还没有真正得到我吧?”这是张建中最不愿提的话题,也是敏敏最忌讳的话题,今天,她却说了出来,“我想把自己给你,完完全全给你。”

她不像在开玩笑。

“但是,你要配合我。”

“我怎么配合你?”

“你不要动,什么状况下都不要动。”敏敏说,“以前,都是你在主动,我要改变一下,由我来主动,我知道自己的事,知道自己什么状况,我自己把握自己。”

坐了起来,感觉磨菇头就在门口,她认为,不用扶,自己也控制得住自己,哪有支撑不住自己身重的,哪有不能让自己一点点往下压的?一公分,一毫米都可以。那用别人扶那么差劲!她想,还不是太依赖呗!从小到大能依赖都依赖了,所以,自己对自己也没信心,妈妈对你也没有信心。

“你是怎么想到之方面的?”

“你别管,反正我想到了。”

还真应该试一试,换一个角度,换一种形式,或许能柳暗花明,张建中多少预感到会成功,说:“我还真要对你另眼相看了。­干­活的时候,遇到困难,我会这么想,会想能不能有另一种形式,遇到这个问题,我怎么就不怎么想?怎么就总要一条道走到黑?”

敏敏不再压着他,双膝跪在床上,捣弄着要调正磨菇头的方位,突然,又坐了下来,张建中吓了一跳,问:“你不会是一下子往下坐吧?”

“还不是你,刚才叫你别太过分,就是不听,搞得我双腿一点力也没有,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休息一下再说。”

她趴在他身上,双膝跪着,屁屁高翘,腾出一只手,又捣弄着较正磨菇头的位置,心里没底,就从两人之间的间隙往下看那乌黑发亮的大头鬼是不是到了它该要到的地方。再抬高屁屁,把大头鬼挪过来。

“是这里吧?是这里吧?”她呼吸很响,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看看,我看看。”张建中并没有看,也不可能看得见,只是用手摸。她把大头鬼交给了他,她可以双腿跪着,双手撑着趴在他身上,当然,还看着他是怎么移动的。

“你小心点啊!不要猛劲坐下来啊!”

“我会小心,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才假,你敏敏没轻没重坐下来怎么办?

“算了,算了。我对你还是不放心。”张建中双手托着她双腿的根部,说,“还是我来吧!”

“已经多次证明,你主动是失败的!”

“那也比硬来强啊!”

“我不是硬来,能进,我就进,不能进,我就停止。”

“你停得下来吗?我担心,到时候,你身子一软,双腿撑不住自己,一下子坐了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你把手拿开,你帮我调好位置。”

她一直看着那个挺直的家伙,突然,像山崩似的塌了下去。

“怎么了?”

“它害怕了!”

“我都不怕,它怕什么?”

“你那主意不是不好,但你控制不了自己,清醒的状况下,你控制得了自己,但不清醒呢?就要出大事!”

“是你怕出大事!”

“我要不怕出大事,会等到今天吗?我一狠劲,早结束了,但后果会怎么样呢?”

敏敏不说话了。

“其实,形式是一样的,我在上面完全可以控制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在上面,却未必可以控制自己。”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问题是,你不能一直都那么清醒。”

“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还是我在上面吧!”

张建中把她翻了下去。她问,你现在行吗?他说,只要在上面,马上就行。她伸手去摸,半软不硬,他贴着她耳朵说:“这就足够了。”

“看你能的!”

话还没说完,就知道大头鬼挤进门了,而且,一下子膨胀起来。她也贴着他耳朵说:“试试啊!多进一点啊!”

卡住了,再往前就是历史­性­突破。

“我放软,我放软。”敏敏放软自己,且把腿张得要多开有多开,然而,双手还是有些惧怕地推住他胸脯。

“你推不住的,真要进去,你推不住的。”

她果然推他了,头往后仰,发出一声尖叫。张建中忙一手掐她的人中,一手按压她的胸口。

电话响起来,响了一下就停了,是郝书记到家报的平安。

524更改上岸地点

做午饭的时候,郝书记曾打电话过去问张建中和敏敏来不来吃饭?没人接电话,以为他们在来的路上了,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就有点儿慌,想昨晚敏敏会不会试着自己主动,一个不小心出了状况?

果然出了状况,张建中不敢说,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守到不能再守了,要赶回边陲镇,才不得不往岳父母家里打电话,这已经是年初四的下午了。

回到边陲镇,天已经黑了,好在有大哥大,路上通知了常务副镇长和永强,他们早就等他了。张建中先听常务副镇长的汇报,然后,提出更改上岸的地点。

常务副镇长说:“山尾村那边都准备好了,一声命下,就可以行动。在其他地方上岸,明天才安排,会不会太匆忙?太匆忙有些细节可能会忽略,会出现混乱!”

张建中说:“这个你放心,都不是第一次行动了,熟门熟路的,一声招呼也够了,就是明天吃晚饭才通知,装卸的人也能组织起来。”

他要的就是这种突击行动。

标语事件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在搞破坏,如果,消息泄露出去,那些人应该会有所行动。山尾村倒腾了几天,泄露消息的可能­性­非常大,更改地点,可以出奇制胜。当然,也有可能是杞人忧天!

张建中对常务副镇长说:“明天,你还继续去山尾村,当没有更改地点那么一回事!”

“好的,明天,我再跑一趟。”

见常务副镇长情绪不高,张建中解释道:“不能不多一手准备,其实,我也是今天才下这个决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事,不是不想告诉你,但还是觉得少知道一些更好,这对你也是一种保护。”他只让常务副镇长负责山尾村的事,至于由谁押运,货送到哪?他一概不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明天,再放放烟雾弹,让可能会搞破坏的人更确信上岸地点就在山尾村。”

“明白了。”

张建中说:“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常务副镇长看看永强,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你张建中到底还是更相信他啊!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永强才把与三小姐签的合同拿出来。他笑着说:“三小姐又把你臭骂了一顿,说你这个人,很小气,很不相信人!”

张建中也笑着说:“她哪一次不骂我,早就习惯了!”

草草地看了一下合同,准确地说,是看了一眼三小姐的签名。

“具体条款都看过吗?”

“很认真地看过,与以前的合同没太大区别,就是价格上浮了百分之十五。”

张建中把合同还给永强,说:“这批货不多,一上岸就直接运往省城,由你负责押运,一直交到三小姐手里。”

“还是由军车押运吗?”

“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他们就到,直接开到水浸村待命。”

他一说更改地点,永强就想到上岸的地点可能改在水浸村:“什么时候去水浸村部署?”

“现在就去!”

“现在?”

“对!现在。明天,就没时间了。”

他要趁夜幕去水浸村。明天一整天,都要呆在球场显眼的地方,与副县长在一起,参加下午球赛的颁奖仪式,让大家都认为,他是为了闭幕式,为了陪副县长才赶回来的。

如果,发生意外,这也是张建中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娟姐不在,去部队探亲了,直接找的村支书。先问他­干­了多少年的村支书,又问有没人可以接他的班?张建中说,我想挑选一批工作能力强,在支书职务­干­了十年以上的老支书进镇政府。一则加强镇政府开展基层工作的力量,二则也让大家看到盼头,不能就这么这共/产党白­干­一辈子,到时候,连个名份也没有,年岁到了,下来了,跟普遍农民一样,养老补贴也没有。

一番话,说得支书心里热热的。

“阿娟有这个能力,完全可以当好这个支书。”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你可不要不负责任啊!不要想着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啊!”

“你还不清楚阿娟吗?”

“有这样一个问题,娟姐随时会随军去部队。”

“我倒听说,她老公要转业回地方。”

“这么快回地方­干­什么?多在部队呆,混个团长营长的,回来可以呆在县城,连级以下转业,没多大意思,最多也就在镇政府当个小­干­部。”

永强见时机到了,就说:“这次来,我们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支书说:“见你们来,我也猜到你们有事了,是不是有批咸水货要从我们这里上岸?”

张建中笑着说:“经验足就是经验足,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

永强说:“你也应该猜到了,这么晚才来找你,是不想太张扬。明天深夜,货就到,我跟运货的车先一步到。”

“这么急?”

张建中说:“这也是暂时决定的。”

“风声很紧吗?”

“也不是,只是安全起见。”永强说,“明天吃晚饭后再安排,大过年的,走亲戚的多,太早安排可能会泄密消息。”

支书说:“应该是别的村走漏了消息,不得不改在我们村上岸吧?”

“有这个原因。”

张建中这边密锣紧鼓,陈大刚那边也步步紧跟。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大家都不愉快,他才不管呢!只要娜娜把三千块拍在他手里行。

“你别告诉我家里人。”娜娜比他还怕她家里人知道,“一定要还的啊!”

“放心,我很快就还你。”

“你要不还,我可真跟你翻脸了!”

你会翻脸?你娜娜就是嘴硬,以前,你就离不开我陈大刚,现在,孩子都生了,你更离不开了。

“其实,我也是为你报仇!”

“为我报什么仇?张建中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是说有仇恨,也是他对我有仇恨。他追我,我不理他,我对他能有什么仇恨!是你自己不服气,老是拿自己跟他比,心里才有恨的!”

“好,好。是我一个人的仇恨!只有我想要他扑街!”

“本来就是嘛!”

娜娜看了看他头额上缠的绷带,问他还痛吗?陈大刚说,伤口不痛,心里痛!娜娜说,你那是活该,谁叫你说话那么伤人!似乎不伤你,你还不会发狠了,你还不会打爆我的头了,不头破血流,你就不会那么顺摊,拿钱给我了!陈大刚想,这也算是一种交易吧!

妈的,到处都是存在着交易!

老婆也跟你玩交易,没有交易,你什么也得不到!

把两千块钱交到老大手里,老大笑呵呵地说:“陈队长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我就喜欢跟陈队长这样讲信用的人交往!”

狗屁,你把两千块放在我手里,我也喜欢跟你交往。

“你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要老大给十个徒弟,埋伏在山尾村的路上,等货从码头运出,就拦截!然后,报省缉私支队。

在支队赶到之前,肯定会发生冲突,老大的人必须坚守阵地,必须扣住咸水货扣住运货的人不让逃跑。

老大拍着胸脯说:“这个太容易了。”

“山尾村的村长并不是好对付的,山尾村的人并不是吃素的。”

“我也不是吃­干­饭的,我的徒弟也不是吃­干­饭的。”

“至少要坚持三个小时,缉私支队才能赶到!”

老大说:“你怎么不早点通知他们过来呢!让他们也一起参与进来呢?”

(非常感谢云中小手的打赏,感谢各位读者一年来给予的支持!)

525提前进行埋伏地点

要是可以提早通知他们,要是可以要他们参与进来,我陈大刚还找你们?我陈大刚还花这冤枉钱?

“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走私的人脉线很长,可能直通到省里,以前,也埋伏了他们几次,都被他们逃脱了,原因很简单,就是有人通风报信,而且是内鬼,所以,才不用政府的人,请你们出马!”

“官官相护!你陈队长就是看不惯这种现象,才擅自行动,抓他个人赃俱获。”

“不是擅自行动,是秘密行动!”

这是年初五,陈大刚虽然知道岳父到边陲镇来,还是一早就乘搭公交车摇摇晃晃到边陲镇,还是让乙骑单车载着去见老大,这天,他穿着便服,要老大借了一辆单车,两人像过年走亲戚,去观察地形,寻找最好的伏击点。

以前,沿海各村只有一条路,这两年,山尾村有点财大气粗了,便自己开了一条路,直接通往圩镇,老大认为,就在那岔路口设点最好。不管运货的车走圩镇,还是走旧路去县城,这都是必经之路,然而,这里四周都是农田,又是冬天,田里什么也没种,一片平坦,埋伏的人连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

“这里不行,再往前走。”

远远有一片竹林,陈大刚认为埋伏的人藏在竹林里更好。

“那里离山尾村近很多,山尾村的人知道有人截货,杀出来,压力就大了。”

“你怕山尾村的人?怕那个村长?”

“我怕他们?你也不问问,我怕过谁?”

陈大刚看了他一眼,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跑惯江湖的家伙?挂羊头卖狗,没那么大能耐,却把自己吹上了天。

“这事如果不成,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其实,他也不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后果,你陈大刚有多大能耐?还敢跑到人家地头要债?两千块到了老大手里,他就是耍赖,不­干­了,你也奈不了他什么何,但,这会儿,要他知道,你陈大刚是在执行公务,他敢玩小心眼,不是跟你玩,是跟政府玩跟公安玩。

“所以,我才希望更稳妥一点。山尾村好几百人,都涌出来,老实说,我那十个人,武功再好,也抵档不了。”

“担心什么?老子有枪!”

陈大刚拍拍公文包里的枪。

那时候,警察是可以佩枪的,只要有足够的理由。陈大刚想佩枪,谁又会阻拦他。他自己管理不好,出问题是他自己的事,你不让他佩戴,打你小报告,自己反而要吃亏。

后来,陈大刚还是觉得有道理,还是离山尾村越远越好。但还能远到哪里去呢?就这么一段路,夜深人静,吵起来,狗吠起来,别说山尾村,这附近的村子都会知道。

想来想去,等省缉私支队有点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要通报,县缉私队也要通报,危急的时候,边陲镇的派出所也要通报。人赃俱获了,难道他们还敢包屁?张建中书记怎么了?有李副书记撑腰怎么了?我陈大刚也不是等闲之非,我岳父是副县长,也不见得后台比他差!

陈大刚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截货后,由谁通报?他亲自通报是不可能的,一离开现场,你怎么知道老大就会替你死杠?人家给个一万或八千的,老大还不撤兵吗?你们之间也只是钱的交易,谁多给钱,老大就有可能偏向谁!所以,你必须亲自坐镇。

乙去通报!非他莫属了,甲那家伙早早打了退堂鼓,靠不住!

于是,陈大刚为乙设计了一条通报的线路。他不必跟埋伏的队伍在一起,可以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相对而言,就是离圩镇近的地方,远远看见货被截下来,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圩镇打电话。

埋伏点附近不是一片平地吗?朝圩镇的方向,大概一公里左右,有一个小土坡,乙就呆在那里,这边成了事,自己就用手电筒发信号,两短一长。

“记住了吗?是两短一长。”

“记住了!”

“再重复一遍。”

“两长一短!”

陈大刚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两短一长。”

“为什么两短一长呢!”

“节省时间,如果,两长一短,是不是花的时间更长一些啊?”

“如果三短呢!”

“什么三短?”

“后面那一长没发出来怎么办?”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骂归骂,陈大刚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手电筒破了怎么办?突然想,你费那个劲­干­什么?搞什么两短一长,难道还有什么一短一长?直接冲着他亮手电筒就是了。看到手电筒的光,就往圩镇跑就事了,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他这种人头猪脑,还是越简单越好!

天一黑,张建中就跟船上通了电话,要他们换道走水浸村,又与永强联系上了,问他水浸村那边部署好了吗?永强说,村支书已经把年青人召集在一起了,二十多人。

“这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还有十几个­妇­女,支书正在村委会给他们上政治课,九点左右,才散课,把年青人留下,再布置任务。”永强笑着说,“这是假上课,真召集。支书担心年青人气盛,吃晚饭的时候喝酒没约束,又是大过年的,喝醉了,叫都叫不动。”

张建中也笑着说:“这支书鬼点子也不少。”

“自从你说,要调他调到镇政府,他的积极­性­非常高涨。”

“我可不是随口说说,真有这个想法。”

张建中又打电话给兴宁县的大队长,问他春节都到什么地方旅游了?他说,旅游个屁,春节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小偷小摸的、入屋抢劫的、喝酒打架的、赌博的、数都数不过来,案件好像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了,春节还有那么多文艺活动呢!全体公安警察都出动了,从年三十到现在都在值班,那有你们自在,有春节长假,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张建中说:“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逍遥的。”

大队长说:“你那是活该,自己找的。边陲镇那么边远的地方,从来就没人关心,没人搞什么春节活动,你偏要搞,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牢­骚­话就不要那么多了,忙过这一阵,我请你吃饭,想去那里放松,我赞助。听说,现在时兴去新马泰,今年就赞助你去看看人妖怎么样?”

大队长“哈哈”笑,说:“这还差不多,够意思。说定了,等天气暖和一点,我就客气了,不要到时候,说我敲诈你!”

“新马泰什么地方?还要等天气暖和?过春节去最好,天气暖和热死你。”

扯七扯八,张建中便说,你别只顾着当公安副局长了,缉私大队长的工作别忘,最近省里有统一行动吗?大队长说,没有,你放心走吧!把整个香港都搬回来也没人抓你!

最后一个给武装部的参谋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那参谋说,正准备出发,安排了一个班的战士全副武装押运。张建中计算了一下,十点前,他们应该可以到达水浸村。

晚上八点,老大的人就已经进入指定位置,也就是陈大刚看中的那个小土坡。他们最后商定,在海边设瞭望哨,黑灯瞎火的,船靠码头不可能没有灯火,山尾村的人卸货不可能一点声息也没有,那时候,再召集大家潜伏到路边来。

陈大刚和老大亲自钻进防风林,观察海上的动静。风很大,吹很防风林飕飕响,站了一会儿,就冷得不行,想找个避风的地方也没有。

“他们什么时候才到?这个鬼天气,多呆一会儿都要冻僵了。”老大说,“早知道弄瓶酒来暖暖身子!”

526高呼什么口号

线人早告诉陈大刚,一般情况下,货是后半夜才上岸的,曾想过是不是晚上十点多才开始进入埋伏地点?然而,想了想,一般,就有还有特殊,如果这次出现特殊呢?再想想,反正这钱也花了,十点也花那么些钱,八点也花这么些钱,为什么白白便宜了这些家伙?晚饭的时候,看见老大一个个地发钱,说是陈队长给大家的开工利是,看着那些家伙还嫌少的样子,陈大刚就来气,捂着头额上的伤口,又不得不挤出一副笑脸,说:“大家别嫌少,只要你们卖力,事成之后,我会让大家满意的!”

有人说:“我们为什么相信你?政府的人没一个是信得过的。”

有人说:“你要让我们相信你,要我们卖力为你做事,还是把钱都发了吧!”

老大便笑眯眯地看着陈大刚。

“说好的!要有规矩!”陈大刚有点慌了,怕老大反悔。他真要反悔,你还真没他什么办法!

老大还是那副笑模样,说:“规矩是死的,你陈队长是不是再表示表示?”

“你还想要我怎么表示?不能不讲规矩啊!不能不讲义气啊!”

老大说:“讲规矩讲义气,你把大家的酒菜钱付了!”

陈大刚不客气了,说:“我给你的钱已经包含在内了,你也没有都派发给大家啊!”

有人说:“师傅多拿几个钱也是正常的。”

老大就对陈大刚说:“你看着办吧!”

这是在一家小食店,十几人围坐一桌,很有点挤。开始,陈大刚心里还嘀咕,想你老大他/妈的也够黑的,只派了一半的钱,后来,见大家酒就喝了好几坛,知道都是些能喝的家伙,便大声叫补菜,什么贵点什么,虽然,也没什么贵的菜。

现在,老大却把单扔给他买!

“别喝了,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就不能­干­活了!”

陈大刚不让再上酒,补点的菜也不要了。妈的,幸亏多叫娜娜要了一千块!还以为可以私藏呢!现在都赔进去了。他有一种被老大耍的感觉,如果再这么下去,钱越花越大,把自己卖了,他们也没到埋伏点。

好在,要他们提前行动!

海面还是一片漆黑,北风还是刀子一样往脸上吹,老大活动着筋骨,嘿,嘿挥了几下拳脚,陈大刚在一旁看得真叫好,然后,笑嘻嘻地说:“趁现在有时间,你教我几下散手?”

老大停了手脚,怕他偷师似的说:“我的武功不是乱教人的。”

“我们相识也算是缘分了,我对你也够意思了,你就当赏我点什么,教我几招好使的。”

老大捏捏他的胳膊,拍拍他的胸脯,说:“还有点身架子。”

陈大刚不服气地说:“我是打球出身的,我这手上的劲,一下子能把球砸得像钉钉一样。”

老大拉开架势,说:“你来进攻我!”

陈大刚“嘿嘿”笑着说:“我怎么敢进攻你?”

“叫你来,你就来!”

“打你哪?”

“随便,脸也行,胸也行。”

“我来了?”

“少废话!”

陈大刚右手一起,老大左手一格,本想跨前一步,出右拳击打,见他挥过来的右手软弱无力,就停了下来,说:“你用点劲,别像女人锈花一样。”

话音未落,陈大刚的左拳打了过来,只常眼前一黑,想躲已经躲不开了,一阵火冒金星。

陈大刚忙说:“你说的啊!你说随便怎么打的啊!”

看你能!总算找着机会­阴­你一把了,还不报复你一家伙!虽然,他的右手更有劲,但左手劲也小不了多少,就见老大一下子跟着蹲在地上,“哇哇”叫。

“你来真的啊!”

“你不是老大吗?”

“但你也不能来­阴­的啊!”

天很黑,但还是能看见,满脸的血,太解气了!

老大吼叫一声,抡走左右拳,一轮冲击,陈大刚连连后退,别的不会,退还不会吗?而且,直接往后退总比进攻快得多。

“你怎么不讲信用呢?你怎么来真的呢!”陈大刚躲到一棵树后,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

老大袖子一抹,说:“我不讲信用,还是你不讲信用?”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我都是按你说的办事的,你要两千订金,我给了,你叫我埋单,我掏钱了,现在,也是你叫我打你的。”

老大反而无语了。

“你他/妈的,就是一混蛋,共产党的队伍里怎么就有你这种人?”

“我算是好的了,还有更混蛋的!”

“我现在直接怀疑你,事成之后,你会不会兑现承诺,会不会把剩余的钱给齐?”

“这个你放心!”说大话拍胸口是陈大刚的能耐,底气足得很。

“你先把钱亮出来,我看看!”

陈大刚紧紧地抓住公文包,说:“为什么?为什么?”

老大扑过来抢。

“抢劫啊!”

“我就抢劫了!”

两人在防风林你追我躲转圈圈。

小土坡那边也闹起来了,老大那十个徒弟,先是坐着蹲着凑在一起吸烟,有人说,老大这活接的,简直就是叫我们来这吹西北风。有人说,这是为政府做事吗?像做贼似的,别是老大被那人耍了吧?有人就把乙揪过来,问那个陈队长是真货还是流货?乙说,是真的,是县里缉私大队的。

——他怎么没穿警服?

——他做的事怎么像见不得阳光?

——派出所怎么就你一个人?以前要我们做事,多威风,可着劲吃喝,吃饱喝足才­干­事,今天,酒还没喝够,就不让喝了!

乙说:“上次来,他有穿警服的,你们大老看见的,你们有好几个兄弟也看见的。”

——穿警服算个屁?我还可以去街市上买套军官服呢!

——如果,对付山尾村那帮家伙,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吗?在这里吹西北风吗?直接杀进村,闹他个­鸡­犬不宁!

有人持怀疑态度,说:“就我们这几个人?也敢进山尾村?”

“你别长别人气焰!”

“我长不长别人气焰,你不懂?”

有人开始醒悟,说:“妈的,这是叫我们去送命!”

——是的,是的!

——我们不­干­了!

乙说:“你们怎么可以不­干­呢?都到这节骨眼上。”

“什么节骨眼?那是你们的节骨眼,我们也算是喝足了,钱也拿了,走人!”

有人带头往圩镇走,好几个人跳起来,跟了上去。

乙抢前两步,伸开双手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不能走!”

有人推了他一把:“好狗别拦道!”

乙那经推,一个后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有人说:“那个陈队长可能是假冒的,但他是真警察!”

“真警察怎么了?真警察就不可以打了?”

有人挺身而出。

“你们嚷嚷什么?”

要走的人一下子没了脾气,齐声叫:“大师兄!”

“知道我是大师兄,怎么也不问一声?”大师兄“呸”一声,嘴里叼的烟就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弧,朝那带头离开的人­射­去,“谁也不准走,听老大的!我们不管他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给钱就行!他们要我们去打山尾村,我们就打!我们怕谁?在边陲镇,我们谁也不怕。”

“对,我们谁也不怕。”

有人甚至举起着拳头高呼口号:“打进山尾村,把他们灭了!”

大师兄说:“对!把他们灭!”

——把他们灭了!

——把他们灭了!

一片口号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传得很远,防风林里抓猫猫的陈大刚和老大忙停下来,向小土坡张望。

“搞什么鬼!”老大问。

陈大刚说:“你的人,我怎么知道!”

“应该是你的人带他们高呼口号的!”

“我的人不会那么傻!”

“我的人也不会那么傻!”

527不要逼我子弹不认人

难道他们中邪了?这么一喊,还搞什么埋伏,还搞什么突然袭击?陈大刚一急掏出手电筒,朝小土坡那边照了照。

乙误会了,说:“他们来了!”

“谁来了?”

“山尾村的人!”

大师兄袖子往上一扯,说:“正希望他们早来早完事呢!弟兄们,冲!”

有人问:“往哪冲?”

“往老大定好的地方冲。”

“不是说打伏击吗?”

“伏你妈的头,人家都杀到了,还伏什么击?直接冲过去­干­了他们!”

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拿起地上的棍­棒­,向猛虎般冲下小土坡,大喊着:“冲啊!杀啊!”朝路边扑去。

乙往后跑,想赶回去打电话,大师兄眼快手快,一个扫堂腿,把他扫了个狗啃泥!

“你他/妈往哪跑?”

乙在地上挣扎着,满嘴泥说不出话。

“想当逃兵是不是?”

“呸,呸……”乙终于爬起来,抹着嘴说,“我回去搬援兵。”

“你骗谁啊你!”

“我去打电话,给省缉私支队!”

大师兄冷笑两声说:“你编也编个好一点的理由!骗也要骗得像那么回事!”

说着,一把抓住乙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着他就跟在其他人后面冲,到底有些重量,没跑几步,向前一甩,把乙甩出好几米。

“你打头阵,死也要死在前面!”

陈大刚和老大跑出防风林,向这边靠拢,老大一路跑,一路叫:“­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两路人马在公路上会合,喘着粗气,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没说话。

“你,你们嚷嚷什么?”老大先喘过气来,问。

大师兄叉着腰又喘了一会儿,说:“山尾村的人不是杀到了吗?”

陈大刚问:“谁,谁说山尾村的人杀到了?”

大师兄四处张望,见乙还弯着腰喘气,踢了他一屁/股,人就往前冲了几步,又一家伙摔个狗啃泥!

“他说的!”

陈大刚拉乙起来,恶狠狠地问:“你搞破坏是不是?出卖我是不是?”

乙很委屈地说:“你不是向我发信号吗?”

“我什么时候发信号了?”

“你说手电一照,就是他们来了,就要我跑回去打电话。”

“你怎么不往回跑啊!你怎么还跟着他们跑过来?”

“我是想往回跑的,大师兄说我逃跑,硬B我过来的!”

陈大刚当然不承认自己的错引起的这场误会,冲着老大说:“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了?一点组织纪律也没有,大嚷大叫的,山尾村的人还会上当吗?”

老大说:“是你们出的错,山尾村的人不上当,也是你们的责任!”

“就算我们出错,他们也不该叫喊吧?埋伏埋伏,最重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这都不懂吧?”

老大还真被唬住了,冲着自己的徒弟说:“你们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都是人头猪脑,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师兄说:“还不知谁败事有余呢!这大冷的天,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也不知山尾村的人会不会出动?”

陈大刚还击,说:“出动也被你们吓跑了!”

“这就是你的事了,既然,他们不会来了,师傅,我们就撤吧!”大师兄不是没有撤的想法,只是等着师傅点头。

这话太得人心了。

有人说:“对!撤!山尾村的人抱着老婆在家里睡大觉,我们却在这里挨冻!”

其他人就说:“撤了!撤了!”

陈大刚有点乱了阵脚,这一撤,钱不是白砸进去了?他陈大刚不就白辛苦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能撤!”

——你说不能撤就不能撤了?你是谁啊?假冒警察!

——就是,就是,不能听假冒警察的!

关键时刻,陈大刚知道了老大的可爱,进一步领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谛。

“山尾村的人来也好,不来也好,我们都要坚守阵地,拿了人家的事,就要替人消灾!这是义气,我们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不讲义气!”老大双手抱拳作揖,对陈大刚说,“我的人不是白做事的,也请你讲义气,让我们放心,事成之后可以拿足钱!”

陈大刚装糊涂,问:“你什么意思?”

“还是哪句话,先把剩余的钱亮出来!”

陈大刚被迫无奈,一拉公文包,抽出手抢,说:“你们不要B我,不要B我子弹不认人。”

大师兄胸脯一把,说:“妈的,老子是吓大的!别拿支玩具手枪吓唬人!”

陈大刚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说:“来啊!你再上前一步啊!”

大师兄还真就不怕,要向前跨步,老大伸手拦住他,这家伙也疯了,说扳扳机就扳扳机。

“你嫌命长啊!”

“我就不信他那枪打得响!”

陈大刚还真朝天开了一枪,立马所有的人都被镇住了。

老大笑嘻嘻地说:“陈队长,把枪放下,把枪放下。误会了,误会了。”

“没有误会,你们拿了钱想不­干­事!我对你们也不会客气。不要以为你们会武功,我就怕你们?你们再快,也没有我的枪快吧?”

大师兄还不服气,说:“你按我师傅说的,把剩余的钱亮出来。”

陈大刚说实话了:“没有!”

老大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没有钱,我们怎么给你­干­事啊!”

“我总不能拿着一包钱到处走吧!你们还没­干­事,领导也不会给足数吧!”陈大刚对乙说,“告诉他们我是谁?”

乙看着陈大刚一片茫然,还要怎么说你?说你是副队长已经很夸大了,难道还说你是公安局长?陈大刚见乙­干­瞪着自己不出声,想靠你这家伙真他/妈什么事也­干­不来!

“知道我和副县长是什么关系吗?”

“哪个副县长?”

“还有哪个副县长?今天,来看球赛的,下午,你们有几个人不是也去看球赛了吗?给冠军颁奖的那个副县长!”

“他是你老爸?”

“可以这么说。”

这话不好理解。

有人说:“他还是我老爸呢!”

“谁说的?刚才谁说的?站出来我看看!”陈大刚说,“他是我老婆的老爸,是我的岳父!”

乙这才清醒,说:“是的,是的,陈队长是副县长的女婿!”

“本来,是不想跟你们说的,但你们偏要B我说。”陈大刚见一个个目瞪口呆,觉得很有必要说说自己的光辉历史了。

其实,他也很有值得炫耀的历史,比如,他排球打得好,被招进公安队伍。比如,搞定了娜娜,成了副县长的女婿,比如,他曾当过派出所副所长。当然,被撤职是不说的,只说自己又调到了缉私大队,没有撤职这一段,一个副所长调到缉私大队当个副大队长还不理所当然?

他的形象在这些人面前立马高大起来。

有人问:“你是怎么搞定副县长女儿的?”

这是陈大刚最值得炫耀的,有那些一段时间,喝了酒,总要跟人谈这事,久而久之,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好些年没再提了。原来你们也喜欢听个我陈大刚的风流史。

“今天,我就跟你们说一说!”

十几人像苍蝇见了粪便“嗡嗡”地围拢过来。

“找个地方说。”

陈大刚反而不急了,左右看看,一指防风林说:“我们到那边说,一边说,一边观察山尾村的动静!”

这大吵大闹了大半夜,四周还是不见有什么异样,想山尾村的人应该没听见,行动还可以继续,十几个人呆在一起,统一指挥,总比刚才兵分两路不明不白制造太多不必要的误会!

528船不是朝这边驶来

防风林靠陆地这一侧有一个斜坡,十几个人坐在坡下,风没那么大,陈大刚安排乙在坡顶上观察海面上的动静,有人趁这空隙,捡马尾松脱离在地上的叶须,想点火取暖,划了几根火柴没点燃,张建中就大声叫:“谁点火?想通风报信吗?”

有人责怪点火的人:“别搞事,听陈队长指挥!”

有人说:“你们把打岔,让陈队长说他是怎么搞定副县长女儿的。”

陈大刚“哈哈”笑着说:“很简单,像每一个男人搞定女人一样。”

有人开玩笑地问:“你那里是嵌金的啊?”

“还真是嵌金的。不然,副县长的女儿也不会喜欢。”陈大刚坐在十几个当中,完全把那些人都控制了。他说,自己怎么把娜娜追到手,说怎么遇到情敌,说得最­精­彩的部分是自己怎么使小心眼,步步深入,一次不行,二次,先是在衣服外面,再到没有衣服间隔,然后,狠狠的那么一家伙。这是他说了无数遍的内容,一点不觉得猥琐,直听得那些人口水流流,便很无耻地叫大家轮流站起来,看看都有没有反应。没人敢站起来,他就得意地笑,很自豪地说,现在,我住在她家,吃她老爸的,住她老爸的,一不开心……你们知道了,就拿她撒气!

最后,他又说,知道想撬我墙脚的人是谁吗?

这是以前很少说的,说了人家也未必认识张建中。

“就是你们现在的张书记!”

一个个眼睛瞪得更大了。

陈大刚牛B哄哄的劲头更足了,说:“这次,就是怀疑他是内鬼,就是怕他通风报信,所以,才那么神秘,才要你们配合。老实跟你们说吧!这次行动就是冲着他来的,就是抓他进监狱!”

他补充了一句,如果事成,知道谁来当你们边陲镇的书记吗?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

“太聪明了!”陈大刚说,“如果,不是我来当这个书记,我会那么落力吗?我会跑到这来跟你们一起吹西北风吗?”

大师兄忙抱拳作揖,说:“陈队长,我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多多包涵!”

“小意思,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有人说:“到了那一天,陈队长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师徒这些人。”

“放心,放心,怎么说你们跟我也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怎么说你们也帮我出过力,我当了书记,怎么会亏待你们呢!”陈大刚拍着身边一个人的肩说,“到时候,你想­干­什么?”

那人说:“我想当村长!”

陈大刚摇着头说:“太没大志了!敢不敢当村支书记?”

那人心里很没底地问:“我可以吗?”

“我说你可以就可以!”

有人说:“对,对。陈队长,不陈书记说你行,你就行!”

有人说:“我想去镇政府­干­!”

陈大刚问:“不会是想去守门吧?”

“你让我去守门,我就去守门。”

陈大刚很不高兴地说:“你们不要都要求这么低好不好?最差也要当个主任什么的!”

有人笑着说:“让他去当­妇­女主任!”

有人说:“他还巴不得呢!让他当了­妇­女主任,每天还不像条公狗似的。”

好几个人就抢着说:“我也当,我也当!”

老大恶狠狠地说:“你们出息点行不行?”

陈大刚便问:“老大,你想­干­什么?”

老大说:“我当你的保镖!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用,不用。我当了书记,谁还敢动我。你还是当镇长吧!”

大家“哇”的一声。

陈大刚又补充道:“先当副的,一下子让你当正的,上面也不会同意!”

大师兄问:“我呢?我呢?”

“你自己想当什么?”

“武装部长!”

“这个合适你!好,就当武装部长!”

乙在坡顶上问:“我可以当什么?”

“你还能当什么?还能把你的警服扒了?你还是当所长吧!”

“谢谢陈,陈队长!”

有人纠正:“应该是陈书记!”

“是的,是的,陈书记!”

陈大刚想起了什么,说:“你别就顾说话了,看看船来了没有。”

这一提醒,乙还真看见海上有一闪一闪的灯火了。

“船,应该是船。”

十几个人都上了坡顶,看着海面那一点灯火,陈大刚看了看时间,还真是后半夜了,无疑,就是山尾村那艘走私船了。

大师兄突然说:“好像有点不对!”

陈大刚问:“怎么不对?”

“那船不是朝山尾村驶过来的。”

“你敢肯定吗?”

“现在还不敢肯定,再多看一会儿。”

那船是朝水浸村驶去的。刚才那一阵乱哄哄,的确没惊动任何人,就是陈大刚朝天开的那一枪,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虽然近年尾了,鞭炮声没那么紧密,却还是断断续续。

由于他们只是盯着山尾村,并没看见从另一条路驶进水浸村的汽车。押运参谋从车上跳下来,永强就迎了上去,握着他的手说,辛苦了,辛苦了。又说,张书记等一会就过来!参谋说,这都安排好了,就不用麻烦他过来了。永强说,这大过年的还要劳烦你,他不过来过意思不去。

支书跑到车厢后招呼兵们,说:“孩子们,都下来吧!下来喝口热姜汤暖和暖和!”

参谋忙过来说:“不用麻烦乡亲们了,他们在车上待命就行了!”

支书不高兴地说:“那有子弟兵到了家门不进的。都下来,都下来,要我上去一个个请就不是一家人了。”

兵们很纪律地坐在车上不动。

支书就对参谋说:“你下命令叫他们下来!这么冷的天气,别把孩子们冷着了。”

参谋笑着说:“有帆布拦着风,他们不冷!”说着,仰着头问车上的兵们:“你们冷不冷?”

兵们异口同声地说:“不冷!谢谢老乡!谢谢大叔!”

支书说:“你们这是要我挨批评啊!张书记等一会到,见我这么对你们,会批评我的,会处分我的。”

参谋说:“你放心,不会的!”

支书看看永强,永强也笑着说:“我们就不能破坏部队的纪律吧!”

“煮好的那些姜汤怎么办?”

“端过来,给他们一个盛一碗!”

参谋拦住就要往回走的支书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支书说:“这不是拿,是给,是我们老百姓的一点心意。”

永强也参谋说:“你就不要拦他了。”

喝着姜汤,张建中也到了,一下车就接过一碗姜汤,笑呵呵地说:“支书想得真周到啊!”

这时候,有人从治保主任从码头那边跑过来,说船大概半个小时就到,已经看到灯火了。一行人便向码头走去。码头似乎睡了,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回来过年的船泊被风浪推摆着放出轻弱的磕碰声,像是小孩子熟睡的磨牙声。

只是风很刺骨。

张建中问:“灯光没问题吧?”

永强说:“没问题,下午试过,全都亮的。”

张建中又问:“这停泊有外地的船吗?”

支书说:“外地的船都回去过年了,停的都是村里的船,也上岸回家了。”

船上倒有几声狗吠,他一声咳嗽,马上又静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还真行!”

支书说:“它们熟悉我的声音。”

一行人就站在码头尽头,看着海上那点灯火一点点靠近,海风时隐时现地吹来“突突”的马达声。

永强拨打船上的大哥大,问:“一切都好吧?”

船上回话:“一切正常!”

永强便说:“我们这边也正常,按计划靠岸。”

(今天到年初十,每天上传三章。)

529直接打电话举报就是了

就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陈大刚也看出船不是朝山尾村驶来的。老大问,你确定,是在山尾村上岸吗?陈大刚看了乙一眼,乙说,线人是这么说的。你也听见的。大师兄说,那就不是这艘船了。不是这船又会是哪艘船呢?海面上再没有其他灯火了。

乙没有把握地说:“他们会不会更改了上岸的地点?”

大师兄问:“为什么更改?”

乙无言以答。

陈大刚说:“有这样一种可能,线人被发现了。”

乙说:“下午,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一切都正常。”

陈大刚根本信不过乙,就算不正常,就算他已经暴露了,是张建中的人在一旁B他说“一切正常”,你也听不出蹊跷。

有人说:“也有一种可能,根本就虚假消息!”

陈大刚看着海面,真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真希望那船一个转向,朝山尾村驶来,妈的,怎么可能是虚假消息呢?线人宁愿不通风报信,宁愿甲乙说他消息不灵通,也不敢耍他们得罪他们啊!

“那船不会是打渔回来的吧?”

大师兄说:“这么冷天的,谁还出海打渔?又是大过年的,而且也没有后半夜返航的。”

“这船有问题!”

老大说:“肯定是走私船!”

“他们可能在哪里停。”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水浸村。”

陈大刚问:“水浸村离这里多远?”

乙说:“不到十公里。”

“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那帮家伙不知道陈大刚的来路,还只是钱的交易,肯定有人提出反对,即使老大也会以他们只是埋伏山尾村的货为理由拒绝行动,然而,陈大刚论功行赏的一派胡言,把他们的劲鼓得足足的,一个个都想着捞点政治资本。

乙说:“跑步过去的话,半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

大师兄说:“他们装卸货还需要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先一步到!”

老大说:“那还等什么?”

说着,先跑起来。乙跑了几公里就不行了,他哪跑得过习武之人,陈大刚打了那么多年球,跑起来一点差,又有动力,一会儿就冲在前面了,不知跑了几个弯,只见前面一片雪亮。

“那是什么地方?”

老大说:“水浸村。”

“船应该靠岸了!”

妈的,张建中真够狡猾的,竟然改了上岸的地点,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这次,你完了,栽在我陈大刚的手里了!你别想还能脱身,别以为像以前每一次那样,这次,你将身败名裂!

他们到了进水浸村的岔路口,陈大刚要大家停下来,对大师兄说,你摸进村看看情况,千万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只要看清他们在装卸货,就回来。他问其他人,水浸村还有其他路吗?

有人说:“右边竹园里还有一条路。”

陈大刚就对老大说:“看来要兵分两路了。我带一路人守在这里,你带一路人守住右边那条路。不管他们走哪条路,只要截停他们,另一路就马上靠拢。”

老大便点名,“你,你,你……跟我去右边。”

乙最后一个赶到,喘着气问:“怎么就剩这几个人了?”

陈大刚说:“老大带了几个人去右边那条路了。”

“去那条路­干­什么?”

陈大刚很不想理他,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截住他们出村了!”

“那是一条小路,只能通单车,手扶机都通不过。”乙喘了一口气,说,“通汽车只有这一条路。”

“你没搞错吧?”

“我怎么会搞错,这里那条村我不熟悉?那条路可以通车我不知道?除非他们用单车把货推出村!”

有这种可能吗?

陈大刚便对身边的人说:“快,快去把老大他们叫回来,我们就守住这条路,我们要集中优势后力!”

大师兄从村里回来了,带回来了让所有人都兴奋的消息,他们正在装货,一箱箱的,有两辆大卡车。他按照陈大刚的吩咐,只是在远外张望,并没有看清楚还有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

老大说:“对付水浸村要省事得多!”

陈大刚便说:“靠大家了!”

大家说:“托陈队长的福!”

陈大刚说:“其他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同心协力,我们一起升官发财!”

于是,就叫大家散开,埋伏好。正想找个地方也埋伏起来的时候,见乙像是在撒尿,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乙一个哆嗦,把撒到一半的尿忍了回去。

“还知道自己的任务吗?”

乙胸一挺,尿好像又出来了,忙要往外掏,哪还来得及,只好任它湿裤子了。

“知道!”他又把胸挺直了,想到就要能当所长,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还力气跑吗?”

“有!”

“非常好!马上回去到你的位置。”

乙犹豫了一下,问:“我的位置在哪里?”

陈大刚这才意识到不是突击山尾村了,指指左指指右,问:“哪条路离圩镇最近?”

“左边。”乙又说,“右边。”

“到底是哪边?”

“这里不用跑回圩镇也可以,右边那条村离得更近,完全可以在那里打电话。”

“好,你向右跑,跑到拐弯那个地方停下来,等我的信号,我们这边把车截住,马上就给你发信号。”

“还是两短一长吗?”

陈大刚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我有说两短一长吗?”

“一开始,你就是这么说的。”

“后来不是改了吗?”

“明白了,只要看到手电筒的光,就是信号。”

“现在是画圆圈!”

“怎么又改画圆圈了?”

“还用问吗?还不是怕你有误会吗?”

乙誓言旦旦地说:“再不会了。”

“就位吧!”

乙便往右跑,没跑几步,陈大刚又把他叫住了,说你还要放信号吗?你站在拐弯那一头,这边发生什么事,你还看不见吗?车灯又那么亮。乙“嘿嘿”一笑,说,只要一看到车灯,我就跑去打电话。陈大刚突然发现自己比乙还弱智,还用等吗?都在装货了,直接去打电话就是了,还用等载货的车开出村吗?

省缉私支队并非没有行动,相反,这些天,几乎全体出动,只是海岸线太长,有点顾此失彼。

“这么盲目行动,就像瞎猫抓老鼠,很难会有效果。”

在讨论春节期间的行动时,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然而,意见归意见,劳民伤财的事­干­得还少吗?很多时候,­干­活是让领导看的,有没有效果是另一回事。

——­干­不­干­是态度问题,是方向问题,至于效果怎么样?并不是最重要的!

这是官场上的一句经典名句,不理解这句话的含意,硬要跟领导较劲,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官,或者说,官运已经到头了。

据市场调查,春节前夕,家用电器卖得特别好,尤其是进口家电,许多地方都出现缺货现象,显而易见,补充货源是商家们的当务之急。

又是春节假期,咸水货还不大行其道?

因此,不行动不行,省里怪罪下来,你没行动,肯定死有余辜,你行动了,没有效果还是可以原谅的,本来,走私团伙就很狡猾。

当然,能碰上死老鼠抓个一两起,就是立功升官的大好机会。

大家心里都明白,堵海路是缉私的途径,却并非唯一途径,更好的方法还是堵商场,只要发挥好各职能单位的力量,堵死商场,完全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识之士曾提出这种观点。

其实,不用有识之士,普遍人也知道,­干­公安的更知道。

530省缉私支队在行动

这里有一个能不能,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第一,能发挥好各职能单位的力量吗?人家配合不配合?财贸部门听你的吗?工商部门听你的吗?进出口公司听你的吗?平时,这些都是不搭边的部门和单位,把成绩做出来,领功行赏的却是你公安缉私部门,人家不白忙乎了?再说了,商场非你管辖,你公安有可能找这个借口,扩大自己势力Сhā手人家的范围,不抵触,不扯皮,不找各种理由拒绝你才怪!

第二,愿意把走私这条路堵死吗?堵死了水清了,还有鱼吗?偶尔不抓起走私案,上哪罚款?怎么补充财政不足部分?怎么出政绩?其他沿海地区战果辉煌,你无声无息,不会有人说你方法对头,只会说你无得力!断了财路,又不出政绩的事,傻瓜也不会­干­!

所以,不是无能,也不是没有堵死走私的办法,而是装糊涂,不想根治。

这个春节长假,某副支队长带着一路人马,负责临县和兴宁县这一带海域,缉私地图上标明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码头,像山尾村这样简易的码头,一眼就看得出是为玩走私建造的,特别是愣头青走的那批货被抓后,更有了充分的理由,曾要兴宁县采取措施,那边的回复是,山尾村走私是偶然的,主要还是为了发展海洋捕捞,希望不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希望给当地农民多留一条出路。

理由也很充足,于是批复,希望加强管理。

很快,下面便呈送了一份加强管理的方案。

那方案是张建中当总经理的时候制订的,山尾村的码头对他太重要,大队长又是自己人,批复没有下送边陲镇,却送到了张建中的办公桌上。

这种不规范的东西太多了,其实,上面也不一定要你拆,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上上面追究,也好有个交代,总不能为了走私,断了山尾村人的出路吧?

这么多码头,不可能都查一遍,即使查遍,也是形式主义没有效果。

踩准点太重要了,否则查也是白查,但你又不知道人家脑子里想的东西,要踩准这个点太难了,整个夜幕都是走私的大好时机。如果,你守上半夜,人家的货下半夜才上岸,你是白费劲。如果你守下半夜,人家上半夜已搞定,同样无功而返。

最笨的方法就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守,就像足球守门员,面对点球,你只能放弃一侧,要么守左侧,要么守右侧,守住是运气,守不住也没办法。

这些天,某副支队长放弃其他,只守月亮湾,不信就逮不住哪个倒霉蛋!这个几乎没有人迹的地段,太适合走私了,临县、兴宁的货都可以从这上岸,而且,陆路可以两边走,走临县,也可以走兴宁。

他带的人马共分两辆车,一路埋伏在通往临县县城的路口,一路埋伏在通往边陲镇的路口。保持联系,一旦发现目标,合拢包围。

两路人马趁夜幕降临就进入了埋伏点,藏在路边的树丛里,有车从路上经过,也很难看见他们。

上半夜一过,见路段还很平静,货车的影子也没见,有人泄气地说:“又要白等一夜了。”

副支队长恶狠狠地说:“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有一种预感,今晚一定会大功告成,因此,平静只是暂时的,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征兆。

大哥大响了起来。

公安是使用大哥大最早的政府部门,走私犯都运用最先进的通讯联络了,反走私能不跟上形势吗?

电话是总部打来的,副支队长问:“什么事?”

“第三队人马,在他们负责的海域抓到了一个走私团伙,总部要求各队严密注意各管辖范围,再接再厉,夺取更大的胜利!”

副支队长真想骂娘!

本来,是希望负责那个海域的,摆上桌面讨论时,却被另一个副支队长抢走了,否则,这第一功就是自己的了。

“大家打醒­精­神,第三队已经取得了战果,我们不能空手而归!”感觉只是鼓励还不够,又说,“从第三队的战果,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走私团伙已经过完年了,开始蠢蠢欲动了,开始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了。”

对讲机响了起来,是守临县那辆车打过来的。

大哥大还只是几个支队长和政委才有,小范围通讯还靠对讲机,虽然噪音很大,但还是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

一阵“沙沙”的噪音之后,对方说出了令人兴奋的消息,一辆货车驶进埋伏圈。从行驶的速度可以看出,是一辆空车。

肯定是运走私货的车,肯定是到月亮湾的。

“继续观察!”

副支队长感觉更加良好,并且坚信,还会有第二辆,第三辆货车驶进埋伏圈。这几天的守株待兔果然没有白费,第三队算什么?你只是抓了一只小老鼠,就兴奋得“哇哇”叫,第一时间向总部汇报,我给你逮个大的肥的,震动整个总部!

“大家检查一下枪枝弹药,下车活动活动筋骨,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一阵上枪栓的“哗哗”声。

“小心别走火了,别他/妈的打草惊蛇!”

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但机会太来之不易了。这会儿,他甚至开始想,记者采访他的时候,该说什么?总结经验的时候,要抓住哪一个亮点?

第一,坚强的信念是基础,如果,没有坚强的信念,能一直坚守到现在吗?第二,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根本,如果,犹豫不决,四处撒网,绝对抓不住鱼,更别说抓住大鱼。第三,团结协作是保障,如果,不是兵分两路,协同作战,就不可能形成包围圈,这条大鱼就有可能跑了。

“有灯光。”有人说。

副支队长抬头看,有点懵,有一小会儿分不清路上的灯光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空车,肯定是空车。”

那车却是从临县驶向兴宁。显而易见,这车就是刚才另一侧通报的那辆货车。它没有像想像的那样,停在月亮湾附近。

副支队长开启了对讲机,问:“你们那边有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

副支队长很不情愿地说:“那辆货车应该是过路的。”

“会不会去兴宁运走私货呢?”

很难说没有这种可能,但非常渺茫,兴宁的走私货怎么可能请临县的车运载?

常务副镇长也看到了那辆货车。取消在山尾村上岸后,张建中安排他观察临县路段的情况,车灯一闪时,他的心跳了一下,这后半夜怎么可能还会有车呢?不会是缉私队的车吧?

“看准了,看准了!”他担心自己看不准,提醒其他两个人瞪大眼看清楚。

“货车!”

常务副镇长也看清了,骂了一句:“妈的,被它吓出一身冷汗。”

“有没有可能是缉私队雇用的货车。”

太有想像力了,但常务副镇长觉得有必要告诉张建中。

接到电话,张建中也吓了一跳,什么可能都有?你张建中可能用军车押运,人家就不可以乔装打扮?从常务副镇长那个观察卡到水浸村,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货还在码头上摆着,明显走私无疑。

军队保护你是不让缉私队检查,缉私队不敢断定车上装的是走私货,都知道是走私货了,谁也保护不了你!

熄灯待命。

如果,真是缉私队的车,不能让他们看见码头上的灯光。永强打电话给另一侧的观察点,如果,看见一辆货车通过,马上汇报。

虚惊一场,又亮灯装货。

谁也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在后面!

531我们也是执行公务

乙朝那个有电话的村子跑去。那里有他一个亲戚,村子里的人都很熟,村子只有一部电话,在村队部,村长是他那亲戚的亲戚,他叫表叔的。还没进村就有狗吠,他捡起几块石头,一边扔,一边大声叫,吠,吠,我叫你乱吠!

村里的人都睡了,乙直接朝表叔家走去,手电筒的光一摇一晃。

“表叔,表叔。”声音比狂吠还大。

表叔家的狗扑了出来,乙在农村长大,最不怕的就是狗,身子一蹲,那狗就不敢向前了,手里的石头再扔过去,就听见狗的惨叫声。

“表叔,我是乙,快开门!”

“谁这么大声吵吵?”有醒睡的人,听到狗吠已经醒了,再听到“表叔表叔”地叫,披着衣服推门出来。

“我是乙。”

那人认得他,问:“怎么这么晚?”

“我在执行任务。”

“村里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村里,是水浸村那边。”

“你表叔睡死了。”那人在前面带路,把表叔家的狗喝住了。“嘭嘭”里面已经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像是在穿衣服,说:“来了,就来了。”

表叔也披了衣服出来,问:“执行什么任务?要我们怎么配合?”

“不用你们配合,只是借电话用一下。”

表叔说:“你等等。”就回去拿钥匙。

村队部就隔两间屋的距离,开了门,亮了灯,乙便往电话扑去。表叔在后面说:“急什么?先等我开了锁。”

电话半锁在一个木匣子里,只锁住键盘,却没锁住话筒,打进来的电话可以听,却无法按键打出去。那时候,农村里的电话都这么保管,放开来,电话费会高得惊人。

乙先拨打省缉私支队的举报电话,陈大刚说了,缉私支队接到电话后,至少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所以,必须先打这个电话,而且,他们才是最能依靠的力量。

然而,没想到的是,月亮湾埋伏着这么一支行动队,总部接到举报,再打那位副支队长的大哥大,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能杀到。

拨区号,再拨电话号码,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回音。

又拨,一个键一个键地拨,还是没有回音。

“这电话是不是坏了?”

“没有啊!晚上还用过的。”

再拨,还是没有声音。难道记错了电话号码?绝对不可能,这几天,乙都在记这个号码,记得朗朗上口,滚瓜烂熟。

“你来说,我来拨!”表叔不相信电话坏了。

这一合作,发现了问题。

“你这是哪的电话?”

“省城的电话。”

“我们这个电话不能打长途!拨区号,出兴宁都打不通。”

乙火了,说:“你这还装什么电话,连省城都打不通。”

“我们没事打省城电话­干­什么?”

乙还被问住了,如果,这次不是向省城举报,你也不会打省城的电话。长这么大,你貌似也没打过兴宁县以外的电话吧?更别说农村人了。他还是够机灵的,省城打不通,先打县里,公安部门都有二十四小时的值班电话。

一通举报后,对方问:“可以留下你的姓名吗?”

乙心跳了一下,不知自报门户,陈大刚不是说,有内鬼吗?那内鬼知道是你乙举报的,秋后算帐怎么办?

“现在,他们就在装货。”

“你怎么不报边陲镇派出所啊?”

“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好吧!我们会马上处理。”

“你一定要通知缉私大队啊!”

“这个你放心!”

心里也觉得没底,乙就是警察,很清楚接到匿名电话的态度,往往都不会太当回事,谁知道你会不会戏耍警察啊?

管他呢!还是赶紧向省里举报。这大半夜的,上那打电话?可能其他村的电话也打不了长途,还是赶回圩镇要稳妥得多。

“借辆单车我用一下。”

表叔二话不说,又带他回家拿单车,乙只是拐弯亲戚吗?他还是警察,村长能不配合吗?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骑车会更快。”

“你小心点。”

乙一个小跑,直接跳上车,坐在车座上,一阵猛踩。路上,他对自己说,你再匿名举报,省里也未必相信,当然,也不一定要实名举报,编个名字就可以,人家怎么知道你那名字是假的呢?就说自己是一名镇­干­部,有名有工作单位,他们还不重视?

押运军车一出水浸村的岔路口,就发现了状况,路中央有几块大石头,硬冲过去是不可能的,参谋拉开车门,朝车厢上说:“下来两个人,把石头搬走。”

话音未落,就有人从路边冲出来,拦在车前。

参谋叉着腰站在车头灯头,大声喝问:“你们要­干­什么?”

老大愣了一下,问陈大刚:“怎么是当兵的?”

陈大刚也一阵心虚,但马上又说:“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走私就不让他们通过!”

参谋看他们的打扮,猜想他们只是乌合之众,只是想拦拦道敲诈几个小钱的土鲞,就说:“赶快走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陈大刚问:“你们执行公务?”

“这个不是你们管的!你也没权管!”

“你们走私,我们就是要管!”

“你说话小心点,你哪只眼看到我们走私了?我们是运送军事装备!”

“骗鬼啊!运送军事装备要半夜三更?要跑到这里来?”陈大刚­奸­笑两声,说,“你敢让我们上车看你们的货吗?”

“我怕你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我倒要试一试了!”陈大刚一挥手,大喊一声,“上!”

老大见没人动,也一挥手,说:“上!”

一伙人这才扑了上来,参谋也手快,掏出手枪说:“谁敢动?”坐在车厢后面的两个士兵,一屁/股坐在驾驶楼上,一左一右,两杆乌黑的枪口冲下,都是冲锋枪,枪栓一拉,“哗啦”一声。

参谋说:“不要怪子弹不张眼!”

老大那伙人纵有一身武艺也不敢造次,陈大刚更不敢把枪掏出来,只要一动,子弹还不­射­过来!坐在车厢后的几个兵跳了下车,也端着枪冲过来。

“你们也不睁眼看看,敢拦截军车!”

坐在后一辆车的永强走了上来,不认识陈大刚,老大那帮人却认得七八个。

“你们这是­干­什么?拦路打截?”

老大说:“我们抓走私!”

大师兄指着陈大刚说:“这位是缉私队的陈队长!”

永强看了陈大刚一眼,虽也意识到他有些来头,但不相信他是缉私队的,缉私队没人了,要你们这些人帮忙?

“有证件吗?”

陈大刚说:“你凭什么查看我的证件。

“很简单,你凭什么拦车?”

“我也很简单,因为你们走私!”

兵们都下车了,参谋手一压,枪口都朝下,目前遇到的貌似是“人民内部矛盾”,能不用暴力解决,还是不要太强硬。

永强问:“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等缉私队到,人赃俱获。”

“我们要是强行通过呢?”

“你看行不行吧!”

永强对参谋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陈大刚跨前一步,说:“不可能!”

“你不要在这捣乱!”

永强推了他一把,没推动,但陈大刚出手,永强却连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永强嚷嚷。

“我推你了怎么样?”陈大刚找到了软柿子,进了两步,又推了永强几把,直把他推到没地方退,身子被汽车头拦住了,否则,还有可能被推得四脚朝天。

参谋知道永强对付不了陈大刚,大吼一声:“住手!”

陈大刚说:“住手的应该是你们!”

532大队长被迫出动

此时,参谋意识到,希望永强说服这些拦路的人是不可能了,必须速战速决,拖下去非常不妙,事情闹大,把他们拖下水,军队全副武装押运走私货,全国通报都有可能,那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我向你们公布军事管理规定。”参谋大声说,“凡是拦截军车,妨碍军事行动,格杀无论!”

“你吓唬谁啊!”陈大刚说,“我也告诉你,我们也在执行公务!”

参谋不再跟他费口舌,对兵们说:“来几个人,把拦路的石头搬开!”

“谁搬我们就对谁不客气!”

参谋斩钉截铁地说:“搬!”

四五个士兵扑了上去,老大的人迎了上来。

两伙人扭打在一起,兵们哪是老大这帮人的对手,有人把士兵打倒在地,甚至动手抢枪,参谋见形势不妙,朝天开了两枪,“叭,叭!”

老大的人被镇住了,兵们吃了亏,也退了回来。

双方对峙!

陈大刚一愣之后,信心更足了,你只敢朝天开枪,吓唬吓唬人,赤手空拳,你们根本不是老大的对手。

“把张建中叫出来!”

参谋问:“你认识张书记?”

“烧了灰,我都认识!”

“既然是熟人,有什么不可以商量呢?”

陈大刚冷笑两声说:“你认为,我跟他有得商量吗?今天这事,与你们无关,我是冲着他来的,他不露面,你们谁也别想通过!”

参谋意识到这是一场个人恩怨,解铃还需系铃人,便对一位士兵说:“去把张书记叫过来。”

“不用了。”张建中从后面走了上来。

他没想到车一出村就被截了,听到两声枪响,忙跑了过来,听到陈大刚的声音,心儿一跳,想这家伙怎么跑到边陲镇来了?开始,还以为是缉私大队的行动,马上又觉得不可能,前不久才跟大队长通过电话,有行动,他不可能不知会。

个人行为,应该是个人行动!

“陈大刚,你想­干­什么?”

陈大刚冷笑两声,说:“你终于露面了!”

张建中不理他,先跟老大作揖,笑哈哈地说:“老大,还记得我吧!”

老大也双手作揖回礼,说:“记得,当然记得!”

“几年不见了,你现在在哪高就?”

“我还是平民一个,还是好打抱不平。”

张建中回头对永强说:“打电话给大队长。”又对老大说,“你和这位陈同志怎么在一起了?”

“我是路见不平,拨刀想助!”

“你怎么不助助我呢?”

“这就看缘分了。”

陈大刚见永强“滴滴”有声地按大哥大的键,心里恨恨的,妈的,老子就是缺这个块东西,也有这么个大哥大,老子先打到省支队去了,省支队或许已经出省城了。妈的,也不知乙现在什么状况?那条村有多远?都了那么一阵了,也该回来报信了啊!

电话拨通了,大队长已经睡了,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张建中接过电话说:“是我,张建中。”

“你这三更夜的­干­什么?”

“你们今晚有行动吗?”

“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行动。”

“陈大刚在我这搞事,他的行为是不是属擅自行动?属个人行为?”

大队长从床上跳了起来,说:“原来是他搞的鬼!”

刚才,接到公安转来的电话,说有人举报边陲镇走私,知道是匿名举报后,他当没事,没想到,却是陈大刚跑到边陲镇去搞风搞水。

张建中把大哥大送到陈大刚面前,说:“你们大队长跟你说话。”

“我不说,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所以,我采取行动,谁也不知道!”

“大队长的电话你都不接吗?”

“我不接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陈大刚也不是好欺负的,一个破大队长算什么?才是副局长,见了我岳父像条狗一样!他能奈何我什么?

“张建中,别跟我玩什么关系网,我不谁都不怕,你有本事,给县委书记电话!看他帮你还是帮我!”

张建中还没收线,大队长在电话那头听得清清楚楚,慌忙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按电话键往外打电话。老婆躺在暖暖的被窝里问:“这么晚了,你还去哪?”

“执行任务!”

“执行什么任务?”

“抓走私!”

他不能不有所行动,谁知边陲镇的争斗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陈大刚可是条疯狗,咬了谁都不会松口,而且,这次还在理。他打电话举报,要你出动抓人,你却躺在家里睡大觉,他咬了张建中,下一个还不转过来咬你?

再不能无动于衷,虽然,不想亲手抓张建中,但也要做做样子。

即使半路上,找个什么理由延误了,总比在家里睡大觉要好!

省支队那位副支队长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刚才那个很好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正一点点消失,又是空守了一夜,又要空手而归!

太窝囊了!

昨天空手而归,心理还平衡,大家都扑空,没有谁对谁错,今天扑空,人家就有话说了,是不是方法不对头啊?是不是能力有问题啊?人家怎么满载而归啊?

对讲机“沙沙”响起来。

“已经三点多了。”

副支队长很清楚这话的意思,这几天,都是这个时候撤的,回到省城正说是喝早茶的时间,喝了早茶,大家回去补觉。

“离天亮还早呢!”他没好气地说,又对车上的人吆喝,“都醒醒,就是有人走私,你们也抓不到。”

说着,自己先下了车,外面真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点燃一支烟吸着,想自己这几天的方法对不对头?以前,总说要发动群众,群众眼睛是雪亮的,阶级敌人再狡猾也逃不出群众的眼睛,但现在,不知是群众变了,还是自己变了,群众离警察越来越疏远,警察想从群众嘴里得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总是那么难。

群众似乎更乐意包庇坏人了!试想想,如果,群众站在警察一边,还用这么守株待兔吗?走私动静多大,一船一船的货往岸上搬,货车轰隆隆开来开去,群众就睡死了,就一点不知道?

然而,就是没人举报。

看来是群众的思想变了,眼睛都钻钱眼里了,总希望走私的人请他们装货卸货,拿那点辛苦钱就喜滋滋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举报虽说悬赏多少多少,群众敢来领吗?你奖赏的时候爽手吗?还要查人家是不是真的举报人,这查来查去,就等于把人家出卖了,赏钱没拿到,倒惹来一身麻烦。

即使确定了举报人,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戴红花的,红花还没摘下来,可能就死于非命了!

现在这世道,警察貌似越来越多,但那些混黑道的似乎也越来越猖獗,一会儿,这里打砸抢,一会儿,那里杀人出血案,难道这黑道上的人是突然冒出来的,以前一点迹象也没有?

基层啊!基层感觉太好太麻痹了!

还不仅仅是感觉好麻痹吧?还应该有其他原因吧?最好的解释还是刚才那句话,群众变了,群众麻木了,没能及时举报,所以,警察一直睁眼瞎!

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也得信了!

回到车上,副支队长说:“撤吧!”

有时候,走走形式就算了,有个交代就可以了,别把兄弟们搞得太累。

车启动,摇晃着出树林,上了公路,朝临县县城的方向驶去。

大队长的车却离边陲镇越来越近。他打电话给张建中。

“你们那边这么样了?”

“还在僵持!”

“怎么搞的?我就快到了。”

“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能不来吗?举报电话都打到我哪了,我不出动能行吗?你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533省支队就要到了

张建中没想到还有举报电话,谁打的?难道有人离开了?自从他出现,就没人离开过,不会是一早就有人跑回去打举报电话了吧?就仅仅往县里打吗?有没有往省里打?

如果是别人,或许不用担心,陈大刚完全有可能会举报到省里,他明知道你与大队长有瓜葛,明知道兴宁范围内未必能把你怎么样。

张建中急了,不能拖下去了。

“我们可以回镇政府商量,没必要在这里耗着。”

“你别把我当傻瓜,我们一走,他们就跑了,就没有证据了。”

陈大刚见他打电话,想一定是大队长又给他通报了什么消息,信心更加坚定了,张建中,你玩蛋了,你栽在我手里了,你就等着撤职,等着蹲监狱吧!

“你觉得,他们想跑,你们拦得住吗?”

“可以试试啊!不要以为他们手里有枪就可以无法无天,开枪啊!敢吗?最好扫倒几个,看看你们怎么死?”

“要扫倒,先扫倒你!”

陈大刚胸一挺,说:“来啊!张建中,我告诉你,我是吓大的!”

“我也告诉你,你想死,想当烈士,不要害其他人。”张建中指着老大那些人说,“他们不想死,他们死得没有价值!”

“怎么没有价值?他们是反走私英雄,也是烈士!”

“你说是就是了?”

“我说是就是!”

“你都死了还说什么?”

“兄弟们,不要听他挑唆,现在,你们跟我一样,也在为缉私队做事!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政府是会照顾好你们家人的!”

张建中跟他无法说下去,转对老大说:“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我希望老大你不要Сhā手,希望你的徒弟们不要Сhā手!”

“你错了,不是个人恩怨,是正义与非正义的斗争。”陈大刚对老大那伙人说,“你们是正义的!是在为真理而战斗!”

“你懂什么叫正义,懂什么叫真理?”

“我是不懂,你可以找人来告诉我。”陈大刚手一伸说,“请你把大哥大给我,我打个电话,马上就会有人来给我们上政治课!”

张建中冷笑着说:“你缺的就是大哥大!如果,你有那么个东西,应该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陈大刚扑了上来,张建中反应更快,手臂一转,格开他的手,再顺势一推,一扑一推,两者相撞,张建中那一掌便扎扎实实打中他胸脯,人还没扑到头,身子却被击退了。

大师兄马上跳了上来,张建中一个撒步,说:“我看得出来,你们并不想跟我作对,等我把他解决了,我们再坐下来谈。怎么说我们也是边陲镇的人,我们的事好商量!”

对方那听他的,一阵拳掌压过来,虽然没有交过手,但见他推打陈大刚那一招,就知道这小子练过武,吃过夜粥,所以,使出了十足的劲。“噼哩叭啦”,张建中左拦右档,连连后退,也想跳开往边上躲,只是一招比一招狠,根本容不得多想,容不得再有其他动作。

知道不能再退了,后面就是车,张建中一手档,另一手又边档边蛇样的顺势跟上,大师兄更快,手没完全退回,又发力击出。这种半路出拳威力减半,但击中点好的话,还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打脸,搅乱对方的思路和视线,那怕是十分之一秒,后续的打击就会跟上。

许多人并不知道,势均力敌之间的胜负常常就在短暂的一瞬间,慢了十分之一秒,就慢了全部,跟坚固的堤坝毁于一个小小的蚂蚁窝是一个道理。

大师兄变,张建中也变,缠上去的蛇,突然发力,拦截住半路击出的拳,也是十分之一秒,一拦一冲,本是攥拳拦截的手化掌,在大师兄脸上抹了一把。只有头后仰,只有退,张建中那容他喘息,上中下三路都成了攻击点。

大师兄毕竟胜陈大刚一筹,并没太吃亏,挨那几下子,也是拳尾掌风,只是心灵上的创伤更重一些,你跟老大那么多大,大师兄一个,却处于下风,还有什么颜面再喊打喊杀?

“停手!”老大见大师兄还要往前扑,喝住了他。

大师兄很不情愿地说:“让我狠狠教训他!”

“你输给他并不丢脸!”

大师兄愣了一下。

张建中忙抱拳作揖,说:“老大过奖了。”

老大一点不含糊,说:“我们一笔算一笔,今天这事,我是非管不可了!”

张建中那敢跟老大比拭?你这是自取灭亡,更加提升陈大刚的嚣张气焰。

“我与你的交情难道就不如他?”

“我承诺他在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时,并不知道是你的货,现在,我不能失信于人!”

“但你明白究竟后,却还执迷不悟!”

“于私而言,我应该退出,于公于法而言,我更应该坚持!”

张建中说:“你认为,我是为自己吗?我个人有能力动用军车动用解放军吗?我也是为公,我为的是边陲镇。”

陈大刚嚷嚷:“狗屁边陲镇,你走私还有理了?”

“这么多年,边陲镇搞过春节活动没有?边陲镇哪一年的春节有那么热闹的气氛?以前为什么没有?因为没有钱。我搞了,但还是需要钱,这钱从哪来?就是把这批货送出去!边陲镇还要做很多事,还需要很多钱,像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去哪找钱?放着这条路不走,是不是太傻?”

陈大刚还在叫嚣:“说得比唱的好听,他那是捞政治资本的!”

张建中不理他,继续说:“县里不知道边陲镇的难,县里睁一眼闭一眼,这家伙却跑来搞搞震,他为边陲镇好吗?他为他自己好!你们不知道吧?他是副县长的女婿!”

“知道!”

“副县长把他扶到副所长的位置上,他自己不争气,又被撤了,这才调到缉私大队的,他并不是什么队长,如果,不是副县长,他早就被清理出公安队伍了。”

“张建中,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兴宁县认识你的人,哪个不知道?如果,你够胆,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看上面有没有写明是队长?”张建中对老大说,“你想一想,为什么边陲派出所都不配合他?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你再说,我,我把你毙了!”陈大刚掏出了枪。

张建中脑袋一下子懵了,这家伙还有枪!

“不要听他的,省缉私支队就要到了!你们都知道的,乙去打电话了,去举报了,还有半个钟,最多还有半个钟,他们就完蛋了。”

话音未落,只见张建中一个猫腰,陈大刚“唉哟”一声,手腕挨了一脚,手里的枪飞了出去。

参谋也不再怠慢了,省支队的人一到,还不束手就擒?他朝天连放几枪,下命令地说:“上!谁拦道,就开枪!”

一位老兵端着冲锋枪也朝天扫出一梭子弹,震撼力更甚,回音久久不散。

一直没声没息的乙听到枪声,暗暗庆幸自己不在场,如果,如果……不知挨子弹的是不是自己?

一离开那村子,他就不停地蹬着单车赶往圩镇。从这里回圩镇的路太熟了,闭上眼睛也识路,他走小路抄近路,上坡下坡,前面有一个弯道,车头一拐,却冲进了一堆软沙包,不用刹车,车就一个急停,人的惯­性­还往前冲,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好在人还平衡,还是脚先落地,便起劲地往前跑,化解前冲的惯­性­,但是,有那么一次,脚落地却踩空了,人又摔了个嘴啃泥。

534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记不清,今天摔了几个嘴啃泥了,然而,哪一次也没这次厉害,只觉得胸脯痛,下巴痛,手脚也痛。

艰难地爬起来,才发现,脚一沾地便钻心地痛。

不会是崴了吧?

乙想到的是,这可不是工伤,你是瞒着单位的,你只是挨哥们义气帮陈大刚。这一摔,也把他摔醒了,陈大刚真有那个能耐,真能扳倒张建中吗?是他太天真,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虽说,陈大刚是副县长的女婿,却并不怎么的,当是当过副所长,最后不是撤了吗?红头文件通报整个公安系统,值班期间嗜酒,玩忽职守。这样的人能替代张建中当书记?能兑现承诺让你当所长?

完全是一派出胡言!

骗谁呢?

貌似不是骗你,而是骗老大他们那一伙。老大是好骗的,骗了他,成了事,他会不要陈大刚兑现?陈大刚一个闪身,溜回县城,老大找谁算帐?

别忘了,是你带他去见老大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老大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他的。

乙一跛一跛地往圩镇走,还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就是正常情况也要走两小时,现在这种状况,怕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到!那时候,走私的人还不跑了?你还举报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把自己埋进去吗?

他一边走,一边想,一会儿后悔,一会儿又安慰自己,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你摔成这样为什么啊?还不是为了赶去举报?你这么艰难地一步一跛朝前走,还不是在兑现你的承诺吗?你是一个守信的人,你是一个哥们义气的人,不管别人对不对得起你,你也不会对不起别人!

听到枪响的时候,他像中弹似的倒在地上。

前面那几声单响,他以为是陈大刚打的,后面那一梭子,肯定就是张建中的人­干­的了。虽然不知道张建中动用军车,动用兵们押运,但他知道,镇武装部有枪,他一个镇委书记想要什么不可能?你陈大刚那支枪可能还是偷偷弄出来的呢!

坐在车上的副支队长也听到这一梭枪响,而且,断定不是过节放的鞭炮声。

“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有人说:“后面!应该是兴宁县的位置。”

副支队长心里喃喃,冲锋枪的声音,民间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枪枝,一定是兴宁县发生了状况。

“应该是沿海那个方位吧?”

“好像是。”

“有人走私,警察开枪警告。”副支队长很主动地下结论,“调头!快,快!”

他像打了­鸡­血,对着对讲机说,大声嚷嚷:“朝兴宁县的方向,迅速向我靠拢!”

三点左右,常务副镇长还没接到撤岗的通知,心里直埋怨,张建中太不把他当回事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好歹我也是常务副镇长吧?竟然不如永强!这会儿,你们早该上床睡了,把我给忘了,还要我在这挨冻挨眼困!

打电话过去问究竟,刚好大队长与张建中通话,占着线。这时候还打什么电话?不会是出什么状况了吧?不会是缉私队从兴宁那个方向过来了吧?打电话过去那边问,那边说,一切正常,并没看见什么可疑的车辆通过。也问,是不是可以撤了?

“没接到通知前,都不准撤!”

心里有气归有气,这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我打个盹,你们瞪好了。”

常务副镇长觉得这天都快亮了,也该松口气了,便裹紧镇武装部派发的大衣想眯一会儿,然而,心里又七上八下,你这一眯糊,其他那两人会不会也眯糊呢?

“算了,算了,还是坚持一会吧!不要临天光尿床。”

他又爬了起来,无所事事地想,这次张建中回来,虽说与自己接触不多,但关键时刻还是想到了你,要你参与走私那么大的事,这不是一种信任吗?虽然,现在他更相信永强,但他们是老交情,怎么能比呢?

至少有一点,在班子里,只有你是参与这件事的。这是一个新开始,以后,完全有可能会逐渐进入他的核心。

老实说,常务副镇长也觉得班子里只有自己帮得了张建中,镇长那家伙,对张建中不是一心一意,不知张建中看出来没有,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

黄副书记就不用说了,这阵表现是不错,酒也不喝了,但就是不喝酒,能力也有限,他除了往下面跑,还懂什么?县里的部门单位,他认识几个人?现在办事,不认识人,没有关系网,谁理你?办得成什么事?

陆副书记倒是可以­干­点事,但他是搞政工人事出身的,开个会,做做政治宣传,鼓鼓劲什么的可以,但经济建设方面可以吗?目前,张建中最需要的就是这方面的帮手,永强为什么那么受器重?就因为他们在总公司呆过,经济意识怎么也比其他人强。

常务副镇长想,自己要想办法在这方面露一手,张建中需要这方面的人帮他,当然,他认为,自己与永强不是同一个层次的,永强是跟在张建中后面­干­的,而他,完全可以独档一面!

春节长假一过,就到县里转转,找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单位,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帮边陲镇弄点经费。比如公路局,边陲镇需要修的路太多了,主­干­道也好,乡村支路也好,早听说市里省里都有这方面的拨款。以前,也跟高书记提过,那家伙抠得狠,让你去­干­事,却一分钱也不出,恨不得请吃饭喝酒的钱也要你自己掏腰包。

张建中不像是这样的人,这小子似乎能找钱,也很能花钱,当了书记,财政局拨了几笔款下来,都花在公上了,春节活动花了不少,并不见他斤斤计较。­干­部宿舍楼打桩了,打桩队要多少就给多少。

只要他不抠门,自己有自主权,搞定那几个关系好的单位应该不成问题。现在,什么世道?现在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世道!谁明白这个道理,谁下手狠,那些人模鬼样的人就会帮你推磨!

想得眼睛睁不开了,突然听到有人叫:“车,车!”

“什么车?”睁开眼,见一辆绿­色­吉普车从眼前开过去。

常务副镇长跑出观察点的小屋子,看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车,心怦怦跳,妈的,不是会缉私队的车吧?不会是在临县屁毛也没捞到,跑到兴宁来撞运气吧!

“马上通报!”

有人已经在拨打电话,常务副镇长抢过电话,听到永强的声音,便说,“还没搞定吗?”

“刚搞定!”

常务副镇长松了一口气,问:“都撤回来了吧?”

“正准备撤!”

常务副镇长又绷紧了,问:“什么?你们现在在哪?还在水浸村?”

“是的。”

“有一辆车刚从临县过来,估计是缉私队的。”说着话,另一辆车又从观察点前经过,“我没眼花吧?又有一辆车过去。”常务副镇长问另两个人,那两人都说,是又过去了一辆车。

“那就是两辆车。”他对着话筒说,“一前一后,朝你们那边开去了。”

副支队长的车在通向山尾村的路口犹豫了一下,对着对讲机要后面那辆车走大路,从另一侧拐进去,两面夹击!以前,这一带海域只有一个路口,卡住那个路口,所有的车都别想能出来,多了山尾村这条路,多了一个路口,但还是没能难住副支队长。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他兴奋地说。

在临县可以听到枪声,发生状况的地点应该就在这一带海域了。

535渎职行为

另一辆车赶到那个路口时,凑巧大队长的车也到了,两辆车减速,大队长看见了对方的车牌,忙要司机闪了闪车头灯。

“别让道。”他对司机说。

车便停在路中间,堵住了通往兴宁县的路。

五分钟之前,那两辆军车刚与大队长会车,看见永强坐在的副驾驶位,他便向他招手,叫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搞得这么晚?”

永强也下了车,迎过来说:“以后再跟你细说吧!后面可能有缉私支队的人。如果,他们跟过来,你帮我拦一下。”

“你别吓我!”

“我跟你说真的。”

大队长急了,说:“你叫我怎么拦?都通天了。”

“他们并没发现我们,只是我们设在临县的观察点通报的。他们的车快,如果,都朝县城跑,我们跑不过他们。”

大队长镇定了许多,说:“我也未必拦得住,只能帮你拖延一下,你们还是找个村子先躲一躲。”

此话提醒了永强,再往前走不远,有一个支道,那是通往山边村的路,开进去,随便躲进哪一条村,就像鱼游回了海里。

大队长的车继续往前开,便在岔路口遇到了支队的车。

“我是兴宁大队的大队长。”

“幸会,幸会!”对方一个年纪相仿,警衔比大队长多一粒豆的警官热情地与他握手。

“我们接到举报,说这一带有人走私。”

“是这样。我们一直在这附近蹲守,后来,好像听到枪声,所以赶了过来。”

“不会是鞭炮声吧?”

支队的警官似乎不高兴了,说:“鞭炮声,还是枪声?我们还是分得清的!”

大队长忙陪笑,说:“是的,是的。”

“举报有准确地点吗?”

“好像是,好像是……”也不知道张建中那伙人撤走了没有,顾不了那么多了,“水浸村。对,是水浸村。”

“上车带路。”

“我们是不是兵分两路?那边还有一个路口,别让他们从那个路口逃了。我可以派个人上你们的车带路。”大队长想把支队的人支到山尾村那个路口,从那边绕到水浸村,要多花些时间,如果,还有什么手尾,自己也好先到处理了。

“他们逃不了,副支队长已经堵住那边的路口了。我们前往水浸村就行了。”

大队长一计算,张建中那伙人应该还在水浸村。一上车,他就忙打张建中的大哥大,简单扼要地说:“你们处理好没有?支队的人马上就到了。”

张建中没弄懂,问:“他们跟你联系上了?”

“在路口遇上了,要我给他们带路。”

“你怎么也在?”张建中哪知道大队长为了保护自己,也赶到边陲镇来了。

“永强他们已经安全了,现在就担心你这里。”

“你先带他们转几个村,再到水浸村来。”

“不可能,他们已经知道了水浸村,我骗不了他们。”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告诉他们的,又说,“还有别往山尾村那边跑,那边也有人,两头堵呢!”

“肯定是那个举报的人­干­的。”

永强他们一走,张建中并没想走,招呼老大的人进水浸村避一避,没想到,支队的人目标那么明确,不能让陈大刚见到支队的人,也不能让老大的人与支队的人照面,这么一大帮人呆在水浸村,谁都会起疑心,再一个个盘问,他们还不如实交代?

“大家都辛苦了,我让镇政府派车来接你们,你们先到队部去坐一坐,休息一下。”

张建中已经掌控了大局。陈大刚凭什么要他们合作?张建中出手不比他们阔绰?他还答应老大,在圩镇给他找个地方开武馆,归属文体办下属的一个场馆,年拨五万元经费。

“我岂不比山尾村的村长还牛B?”

“当然,他只是山尾村的教头,你可以说是,边陲镇的教头!”

“这个条件我收受!”

陈大刚说:“你别被他的假仁假义欺骗了,他是要封你的嘴。”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有用吗?走私货已经运走了,那把手枪也装在张建中的公文包里。警枪如命啊!自己的命就像攥在他手心里,如果,他不承认,说他根本就没拿你的枪,你回去怎么交代?所以,他再不服气,也要乖乖地跟着他。

进了队部,张建中对那伙人说,天还没亮,大家就不要走动了,不要影响村里人睡觉了。有兴趣的大家谈论一下武馆的事,没兴趣的,可以找地方打个盹。他给支书使眼­色­,叫他出去,然后,在门外吩咐他注意四周动静。估计支队的人见这边没有异常,也不会跑到村里来。

毕竟,他们是外人。

大队长并没有带他们靠近码头,而且是在路上向这边张望,副支队长的车也开过来了,三路人马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后来,副支队长说什么也要过去看看,进村里问问村里的人。

大队长说:“还是通知边陲镇派出所的同志过来带路吧!”

“有这个必要吗?我们这身警服是­干­什么的?难道老百姓还不相信这身警服吗?”

他大步向码头走去,那是一条小路,看似近,却要穿过海水养殖场,刚走近,好几条狗便冲了出来,一只只半人多高,比军犬还凶猛,不由得退了几步。

“这里的老百姓怎么养那么大的狗?”

大队长说:“这都是外地人到这来搞养殖的,都是些暴发户,防本地人比防小偷还厉害。”

“为什么?”

“怕本地人眼红,怕本地人下网捕抓他们的鱼虾。”

警衔比大队长多一颗豆的警官被狗咬过,吃过打狂犬病苗疫的苦头,摇着头说:“这都一目了然了,再查也不可能查到什么!”

“我总感觉,他们没有走远。”副支队长说,“你们想想,我们是从临县过来的,你大队长是从兴宁县城过来的,他们怎么跑?从哪跑?所以,他们还在村子里,藏在某一个地方。”

大队长说:“我担心,你们还没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跑了,从边陲圩边上那条去省城的路跑了。”

“不可能。如果他们跑的话,应该是从你来的方向跑的。”

这么说,副支队长双眼紧紧瞪着大队长。

“信不过我是不是?以为我把他们放跑了是不是?”大队长发怒了,妈的,你不发怒还不行了,还以为你心里有鬼了,“可以,你们可以怀疑一切,既然,我都把他们放跑了,你们还查得到什么?你们进村查啊!我不奉陪了!”

大队长朝自己的车走去,走了一半,回头说:“我在边陲派出所等你们!你们查完了,可以来找我,也可以自己走人。”

这一招还真有效果,没当地人带路,省支队的人哪敢往村子里钻?

“难道我听错了,刚才听到的不是枪声?”副支队长不得不怀疑自己,然而,这里怎么一片平静呢?既然警察都出动了,开枪了,走私犯还能从他们的枪口下逃跑吗?

“去边陲派出所。”

所长给他们的答复是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更没人举报。怎么可能呢?举报的人向县里举报了,怎么就没向当地派出所举报?大队长冷嘲热讽地说:“我都有可能放他们跑了,当地派出所的嫌疑就更大了,举报人还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副支队长很不服气,再要所长带他去水浸村已经快中午了,能不扑空吗?进村问了好几户人家,大家都摇头,都说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毕竟陈大刚知道得太多,一个反扑,事情远还没有结束。

536要不要验伤报告

知道省支队到边陲镇只有少数几个人,陈大刚更不可能知道,否则,他会不懂得趁热打铁?省支队的人会空手而归?妈的,老大那帮人太不讲义气了!妈的,乙那家伙太不得力了,竟然崴了脚,差点被野狗咬了!

——眼着着张建中完蛋了,又让他咸鱼翻了身!

回县城的路上,他又很不忿气地想,事情还没有完呢!你张建中别以为不能人赃俱获就可以脱一身难,那么多人知道的事,就不相信你摆平了!

他先跟大队长吵了一架,骂他卑鄙无耻,骂他同流合污,骂他白穿了这身警服。他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等着吧!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直接去找公安局长,把整件事一五一十说了。

——武装部当兵那些人都参与了。那个参谋,烧了灰他也认识,还有老大那些人,他们也是见证人。

——边陲镇的永强、水浸村的支书都是得力­干­将!

最后,甩下一句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局长看着怎么处理吧?否则,我告到省里!

此时,他一点没有被张建中缴了械的晦气,完全是一副斗红发眼的公­鸡­。

回到家,娜娜问起这事,他说,你就等着看热闹吧!张建中不死,我死给你看。晚上,看见陈大刚胸口一片瘀黑,吓得娜娜“哇哇”叫。

“你怎么弄的?你被人打了?”

“张建中,张建中那家伙。”陈大刚一边揉,一边痛得直皱眉头。

娜娜说:“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陈大刚说:“总有太阳出来的时候!”

娜娜觉得,老爸就是太阳,你陈大刚本事再大,没有老爸在上面给你顶着,你根本就玩不过张建中。

然而,老爸的态度却让她大失所望。

“那是他自找倒霉!”

娜娜叫了起来:“张建中走私啊!”

“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就知道走私是犯法的,我就知道张建中犯了法!”

老爸说:“回你房间睡你的觉。”

娜娜走了几步,他又说:“叫那家伙下来。”连陈大刚的名字他都懒得说了。他对陈大刚说,把经过说一遍。陈大刚很通情达理地说:“你不要管这事!”

“不要我管,你叫娜娜来说什么?”

“是她自己来说的。”

“你还拉不住她?”

“她要说,我再怎么拉也拉不住。”

副县长太清楚女儿的­性­格了。

陈大刚说:“这事会牵扯到很多人,我不想你出面,不想你承受太大的压力。既然,我跟他们撕破了脸,我就继续撕下去!有我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他们了。虽然,我没有物证,但人证大把!如果,公安局长不解决,我就向省里举报!”

“向省里举报有用吗?”

“没用就向中央,向国务院,我不信,就没人管了!”

副县长并不知道那个副支队长想管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于是,很蔑视地说:“不是没人管,是最后,又把你的举报转下去,由兴宁县管。兴宁县再随便写一个报告,证据不足,呈送上去,你陈大刚还蒙在鼓里,这事就解决了。官人家还当得好好的,但所有的人都会想着法子对付你。”

公安局长很重视这件事,不重视不行,陈大刚的脾气他会不知道?又是副县长的女婿,虽然稀泥扶不上墻,好事­干­不来,做坏事耍横倒有一手!而且,他说得有板有眼。

向大队长了解实情时,大队长当然不承认什么同流合污。

——他那都是一派胡言。

——我一接到举报电话就出动了,半夜三更赶去边陲镇,结果什么都没有,边陲镇派出所反映也说没有发生任何事。

他没提省支队的事,不想把问题弄得太复杂。

公安局长也打电话给张建中,他不可能推得­干­­干­净净,只是说,那天确实与陈大刚发生了一点误会,但并不是走私,只是水浸村有一批海鲜急需运走,陈大刚不会青红皂白,硬说是走私货。

公安局长多少有底了,说:“听说是半夜三更运的!”

张建中笑着说:“海鲜多是半夜运的,运到省城赶早市。”

“听说,还是武装部的车运的,还是一个什么参谋押运。”

“我和他们那边熟,提出要他们帮忙,像我们这样的穷镇,找部队帮忙不用花运用,可以省钱!”

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也说得通。

“你跟我解释没用,陈大刚相信才可以,否则,他到处乱说,影响很不好!”

张建中跟陈大刚就不是解释了,而是要他闭嘴,可能吗?当时,能制服他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时,就想到他会反戈一击。

张建中必须依靠一个人——副县长,只有他才能让陈大刚闭上嘴。

春节长假还没完,只能登门拜访,张建中想来想去,还是把常务副镇长叫上来,一起登副县长的门。

没成副县长的女婿,就再没登这个门,不过,变化并不大,老婆子抱着陈大刚的儿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瞪着张建中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是谁,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建中吧!”

“是的,是的,身体还好吧?”

“好。还好!”

“副县长在家吗?”

“在家呢!”

“就朝屋里喊,建中来了。”

事先电话联系过,副县长见不是张建中一个人来,面孔露出笑,招呼他们坐。张建中很讨好地说:“这过年的,一直都忙,今天才抽空过来给你拜年,本来,也叫镇长一起来的,他有其他事。”

“有你来就行了。你是书记嘛!可以代表一切!”

张建中听出话里的不爽,却还是硬着头皮,“嘿嘿”笑。常务副镇长很懂得抓时机,知道副县长对张建中有气,就奋勇向前,活跃气氛。

“这春节长假,县长没出去走走?”

“我倒是想出去走走,但年初五要我回去颁奖,这不上不下的,想出去走也抽不出时间了。”

“让县长超心了。”

副县长指了一下沙发,说:“坐吧!客气话就不要说了,谈正事吧!”

张建中忙笑着说:“正事就是给你拜年!”

“顺便呢?顺便还谈什么?”

娜娜在二楼听到张建中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出来往下一看,还真是张建中,就说:“还真是张书记啊!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家来了?”

一边说,一边下楼梯。

“娜娜也在家啊!”

这几年,很少跟她说话,偶尔在县府大院见,娜娜也远远就躲开他。

“当书记很威风是不是?”

“那里,没有县长,哪会有我今天。”

“你别往我爸身上扯,你把我家大刚打伤了,也是我爸叫你打的?”

“没那么严重吧?”

“你要不要医院的验伤报告?”

张建中一直陪着笑,说:“陈大刚不会那么娇气,不会动不动就跑到医院去验伤!”

“你是不是嫌打得不够重?是不是要找上门来打?”

娜娜看着他那副笑脸,真想过去狠狠搧他几嘴巴,这家伙,每一次看他都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恨,以前完全一副小白脸,软弱小书生相,现在,一张国字脸英气B人不说,身架子还越来越壮实了。

“我就是来认错的,那天发生了一点误会,天又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娜娜举起靠放在楼梯边上的叠椅,说:“你让我不小心碰一下!”

副县长装没听见也没看见,对常务副县长说:“我们喝茶。”

张建中想娜娜也就是比划一下,就没理她,往副县长这边靠了靠,那知,娜娜还真的抡了过来。

“嘭,咔嚓”

“嘭”是砸在张建中背上。

“咔嚓”是砸完后,娜娜心一慌,叠椅滑落在地上。

537以后,学着点

张建中跳出了起来,看不清出了什么招,就听见娜娜“唉哟”一声,叠椅已经在他手里了。

“你打啊!你打啊!”娜娜握着被他抓痛的手,昂首挺胸,一步步B近。张建中拿着那把叠椅反而一步步后退。

“陈大刚,有人打我,有人上你家来打我!”

陈大刚正蹲在厕所里,听见娜娜骂张建中,就手急急地穿裤子,刚好开门出来,听到下面的叫声,三步并着两步冲下来。

“张建中,我警告你,你不要狗急跳墻。”见张建中的手里拿着叠椅,突然一个退步,说,“你想杀人灭口!”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不要血口喷人!”

陈大刚冲着常务副镇长说:“你都看见了,你要给我们作证!”

常务副镇长哪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目瞪口呆,六神无主。

“闹够没有?闹够就滚回楼上去!”副县长出声了,不能不出声,原还想让娜娜泄泄气,让张建中吃点亏,现在,主动权都在他这边了。

娜娜说:“你要为我们作主!”

陈大刚恶狠狠地说:“不要为难你爸,我就可以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副县长摸起茶几上的烟往口袋里塞,站了起来,说:“去我办公室说吧!”

张建中却平静地说:“还是在这说吧!有些话,我也想让他们听一听。”说着,把叠椅靠在墻壁上,招手要陈大刚和娜娜过来,“今天过来,第一,是拿县长拜个年。第二,是向陈大刚也包括娜娜你认个错。第三,想来解释清楚那天发生的事。”

陈大刚手一挥,做出打住的手势,说:“我们不需要你认错,也不想听你解释,有话,你去公安局说,去省支队说。”

“我先在这里说,如果,有必要,我再去公安局说,去省支队说。”

副县长指着陈大刚说:“你不要再说话。”

张建中的冷静让他有一种揣测不透,感觉有必要听他解释解释,这家伙,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越是显得冷静,就越说明他胸有成竹。

“水浸村事件,只是一场误会。”张建中说,“我不知道,陈大刚是从哪听到消息的,怎么就认定水浸村运的是走私货?我想,你也是听别人说的吧?

“这个你不用管!我有负责保护我的线人。”

“我只想证明一点,你也是听说来的,并没有亲眼看见车上装的是什么货!不仅是你,就是你收卖的老大那一伙人也没看清楚。”

“你,你这是睁眼说大话!”

“我很清楚,你瞪这条线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能最近都在关注,但是,我很纳闷,线人怎么会知道那晚水浸村会运货?”张建中对常务副镇长说,“我们好像也是暂时知道的。村支书要我帮忙的时候,已经是球赛颁奖以后了。你的线人消息比我们还灵通。”

陈大刚心儿跳了跳,当初还真不是水浸村的人,那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瞪着海面,还以为船会从山尾村靠岸。

“其实,我们很清楚,你的线人是山尾村的,你们接到的线报,是那晚山尾村有一批走私货,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跑到水浸村来了,硬说水浸村运的是走私货。”

陈大刚咬牙切齿地问:“你是知道线人的?”

“这很难吗?边陲镇派出所没人帮你,你怎么认识老大,怎么收卖老大?”

“叛徒!”

张建中不再对陈大刚说什么,对副县长说:“那晚,水浸村运的是海鲜,过节找不到车,叫我帮忙,其实,哪都放假,真要找几台车并不是那么容易,刚才想到武装部兵们就是放假,也还是呆在军营里,所以,就叫那边帮忙,一则平时关系也不错,二则也可以为水浸村省点运输费。”

副县长说:“这么说,还应该表扬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张建中也不客气,又说,“这事一直由常务副镇长负责,具体细节还是听他的吧!”

常务副镇长咳了两声,刚想要说,副县长手一挥说:“不用说了。事情搞清楚,就行了,具体细节我并不想知道。”

把事情说清楚,松下一口气,张建中便觉得背脊隐隐作痛,刚才娜娜那一下砸得不轻,且一点防备也没有,常务副镇长也看出来了,问:“没事吧!”

这一问正合张建中的意,很做状地摸了一下。

“要不要检查一下?”常务副镇长又补了一句。

很显然,他也意识到张建中想走了。这个常务副镇长,你还别说,有时候,还是挺能领会别人在想什么的。

张建中便笑着对副县长说:“我们回去了。”

“那我不送了!”

副县长一直装糊涂,想你张建中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你那么对陈大刚,我心里也不爽。

“副县长也太过分了!”出了门,常务副镇长忿忿不平地说。

张建中笑着说:“挨那么一下,什么恩怨都扯平了,比费许多口舌要好!”

“他总得做做样子吧!总得骂他女儿几句吧!”

“算了。”张建中说,“现在,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叫陈大刚收手。”

“事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陈大刚再怎么搞,也未必能把你怎么样?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车上运的就是走私货,就算到水浸村去调查,也很清楚会是什么结果。”

张建中很感激地说:“这次,幸亏有你帮忙,想出这个办法。”

常务副镇长摇头说:“你不用感谢我,你冒那个风险也是为边陲镇,我能帮你,应该是我的荣幸!”

“你这话说的!”

见张建中一副言语难于表达的心情,常务副镇长非常满意。让书记一把手觉得你能为他着想,又能帮他做事,这是每一个下属梦寐以求的,这么些年,他总在寻找机会,总想能让哪个书记赏识自己,现在,终于感觉到了。他对自己说,你还要加加温,还要让张建中进一步意识到你的重要!

于是,他跟张建中谈修建公路的事。

他们一出门,陈大刚就在家里嚷嚷:“他们早串供好了,什么海鲜,骗谁啊!三岁小孩都不信。”

“人家就相信你吗?”

娜娜帮陈大刚说:“我听了都觉得假,老爸你会不觉得假?”

“现在不是真和假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证据的问题,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有时候,大家都觉得假,但人家能说圆就是人家的本事,为什么许多事明知道是假,还能过关啊?

“人家反倒有你的证据,一开始,你们的目标并不是水浸村,这个一调查就清楚,更说明你们只是瞎起哄!”

这话戳中了陈大刚的要害,他梗着脖子说:“就不可以调查他那些人了?”

“你那些人和他那些人有得比吗?我保证他那些人守口如瓶,但你那些人,不攻自破!”副县长说,“以后,学着点!”

“我学不来!”陈大刚不服气地说。

娜娜也说:“我也不要他学,学会骗人,很好吗?”

副县长鄙视地说了一句:“就这一点出息!”

这天,公安局长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李副书记说一说,迟早他会知道这事,这么大的事,你早知道了不告诉他,他不责怪你才怪。

打电话去他家里,没想到春节长假他还回办公室,又往办公室打,李副书记就要他亲自去汇报。

“你认为,这事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相信张书记,一定是误会。”

老李将了他一军:“如果,你认为是一场误会,还有必要告诉我吗?”

公安局长只得苦笑。

538和事佬

老李想到的不是陈大刚与张建中的争斗,而是副县长在幕后搞鬼,张建中是副县长的对手吗?边陲镇的春节活动,你就曾出招,摆平了许多事,这次,又要B你出招了。

这个副县长仿佛要撕破脸了,竟动用女婿跟张建中作对。应该是认为,有十足的把握吧?摆明张建中走私,搬掉他是太容易的事了,而且,这一搬,陈大刚立了功,副县长还不趁机再次扶他上马?

这个副县长真不是人,你让自己的女婿上位,我没意见,但你总不能扳倒我的女婿吧?你就不怕我跟你玩命?

这么想,他更觉得副县长是成竹在胸了。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无所顾忌,敢于撕破脸,就是认定谁也阻止不了自己了。

县委书记阻止不了你吗?

老李觉得副县长还是考虑不周,或者,提前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打电话给县委书记,说有事要向他汇报。

果然,县委书记也在办公室。

“我们一起去向县委书记汇报。”

老李把公安局长拉上一起去,汇报的是张建中的问题,由别人说,效果会更好一些。

“这大放假也没休息?”县委书记问。

老李笑着说:“你不也一样没休息!”

彼此便心照不宣地笑。

放长假,像他们这类领导是一件苦差事,没有很交心的朋友,又不能随便上街,成天呆在家里只有一个“闷”字,办公室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是工作的地方,也是生活不可能缺少的一大去处,看看书报,看看一些忙的时候,没来得及看的兄弟县的经验材料,或上面的工作简讯,再打打电话,给上级打,也给下级打,一点也不显得清静。

偶尔,还串串办公室,说说话喝喝茶。昨天,县委书记就串到老李办公室去了,见他在摆弄棋局,就跟他谈了大半天闲话。

“今天,好像是来谈正事。”

老李说:“边陲镇发生了一点状况。”

“他们搞的春节活动不是结束了吗?”

“走私的事。”

老李尽管把声音压低,县委书记还是吃了一惊。

“谁­干­的?”

公安局长说:“还没确定。”

县委书记就瞪着公安局长,说:“这大过年的,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在领导层中,张建中走私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边陲镇发生这样的事,还能会是谁­干­的?如今,又是老李找上门来,县委书记还不先入为主?

“有些事,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两个人面前,许多话可以说得直白一些。

公安局长忙解释:“我们并没有行动,如果,省里有统一行动,多半也就是应付一下,平时,自己几乎没行动,大过年的,更不会折腾。”

老李说:“这不关公安的事。”

“那里出问题?”

“副县长的女婿,他擅自行动,在水浸村把张建中给截了。”老李马上又补了一句,“当然,并不能确定张建中就是走私,只是这事闹起来会很被动!”

他停了停,说:“还是让局长说吧!”

局长说:“问题并没李副书记说的那么严重,陈大刚也不能确定那些就是走私货。张书记解释是,那些是运去省城赶早市的海鲜。”

“货呢?”

“运走了。”

“运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没证没据的说什么?”县委书记与副县长虽然有些交情,但对那个陈大刚也非常不感冒。

局长说:“陈大刚一定要闹,撂下话了,如果,我不处理,他就往上告,告到中央国务院。”

县委书记问:“先说清楚,真是擅自行动?”

老李说:“他收卖了一帮社会上游手好闲的混混,堵路拦车,硬说是缉私队的行动,还封自己是缉私队长。”

“我相信,他那个女婿­干­得出这种事!”

局长点头说:“真是这么回事!”

县委书记问:“你怎么处理啊!”

“我还是相信张书记的,水浸村曾是我们兴宁县的海水养殖的先行点,这运海鲜进省城也不是第一次。再说了……”

局长停停了,看了看两位领导。

县委书记说:“有话直说!”

“边陲镇那种现状,偶尔走走私,我觉得也没什么,他们的困难大家都知道。”

县委书记说:“这个口我可没松,我让你们睁一眼闭一眼,并不说明,我支持走私。”

老李说:“现在,就是硬要把那上面靠!”

“靠可以,拿出证据!他不是没有证据吗?”

“问题是,他不但要在兴宁闹,还要还上闹。”

县委书记对老李,说:“你跟副县长谈谈,叫他管管他那个女婿!”

老李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我要能跟他谈,还要来向你汇报?

“张建中是我的女婿,我怎么谈?”

县委书记­干­笑两声,说:“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是不好开这个口。”他想了想,说,“好吧!这事我来跟他谈!”

“我回去了。”

也没等两位书记点头,局长就往外溜。

其实,他很不想来的,本只是想电话知会一下李副书记,谁知,被他叫了过来,现在又拉来见县委书记,还要见副县长的话,他可就里外不是人了。他想讨好李副书记,并不想得罪副县长。

局长一走,老李就说:“说不定,副县长也在办公室。”

县委书记知道他是要自己马上跟副县长说,就拿起话筒拨打副县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好一会,放下说,“我往他家里打。”

老李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就见他说:“是我。在家里­干­什么呢?有个事跟你说一说,大过年的,把女婿管好一点,有人向我反映,他跑到下面镇去冒充什么缉私队的队长。”

县委书记看了老李一眼,说:“没有这个事吗?他自己怎么会承认?公安局那边反映的,有的县领导也反映到我这里了。现在稳定是大局,这样闹不好嘛!”

他不说话了,像是在听,一边点头,“嗯,嗯!当然,我是做和事佬,什么?还开枪了?还打人了?嗯,嗯。老李那边,我也要批评他,你们两人都要管好自己的女婿。”

县委书记又看了老李一眼,老李觉得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就指了指门外,县委书记点点头,他便也出去了,随手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他刚走,B着我打这个电话。”

副县长说:“我就知道,他在你身边。”

“不过,交情归交情,这事你要处理好,别让女婿到处闹了。现在稳定是第一位。再说了,现在哪里不浑水混鱼?你不摸,人家不会表扬你。”

“我提个建议好不好?”

“你说。”

“别再让我联系边陲镇了,老李总Сhā手边陲镇的事,我还怎么开展工作。”

“你这是将我的军吧?叫我别管这事吧?”

“没有,没有。张建中胆子那么大,我怕哪一天要我负领导责任!”

老李出来后,心里并不踏实,想想县委书记跟副县长也是有交情的,不是你B着他打那电话,他还不会打呢!便想,自己出来了,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张建中这事,办得也太马虎了。

回到办公室,想了想,觉得还是稳妥一点,还是不要太奢望县委书记,先给常务副市长打个招呼,必要的时候,让他出出面,给县委书记施加点压力也好,直接给副县长施加压力更好。

往常务副市长家里和办公室都打了电话,却没人接,就想,是不是应该亲自跑一趟,这事可大可小,不抓紧不行!

去市里的路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仅仅是去见常务副市长吗?应该更想去桑拿按摩吧?

539规划下一步

老李打电话回来说要赶去市里,郝书记才知道水浸村的事,一点不拖后腿,还一个劲地催他快去,甚至说,到市里买点名贵礼物,别手空空的。还问他钱够不够?要不要回家拿?吃晚饭的时候,向张建中打听具体细节,敏敏便说:“这个陈大刚,太不像话了,还公安­干­警呢!­干­的都是黑社会的事。”

知道岳父为自己的事赶到市里,张建中更心定了,说:“他搞不起什么风浪!”

郝书记却说:“副县长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女婿?娜娜也不差啊!左挑右挑,挑了这么一个扶不上墻的稀泥!他那儿子也不像话。总之,没一个好的。”

吃了晚饭,敏敏说要出去买东西,在厨房洗碗的郝书记说,买了东西,哪也别去,回来陪我。她说这么无意,敏敏脸却红了。住院那两天,想来想去,不要老妈参与进来似乎不行了。今晚,老爸不回来,老妈说要他们哪也别去,回来陪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记得,上一次,老爸也是去市里。如果,那一次,不是硬要老妈走,可能就不会拖到今天,早就大功告成了。

她问自己,你真要老妈参与进来吗?

这几天,问了又问,肯定又否定的问题。一会儿,说应该的,一会儿说,还是不要吧!一会儿又说,必须的!一会儿又否定自己,多尴尬了!于是,就想像老妈参与进来的情形。

“其实,也没什么啊!”她对自己说。老妈说得很清楚,又不是脱光身子,老妈不是说,你可以穿裙子吗?那裙子的下摆一定要宽,怎么动也不会走光。

这会儿,敏敏就想上街买东西,随便也买那么一条下摆很宽的裙子。她的裙子不少,可都是连衣裙,连衣裙的下摆再宽也觉得宽不到哪去。

张建中很迷惑,说:“以前,你好像说过,不喜欢这样的裙子。”

敏敏低着头说:“我现在喜欢了啊!”

“我还是觉得,你穿连衣裙更好看。”

“说不定,穿上这个更好看呢?”

“那也不应该挑一条那么深颜­色­的吧?”

“我的裙子都是素的,都是碎花的,我想改改穿黑­色­的,效果可能会更好。”

每次买衣服,敏敏总要钻进试衣间捣弄好一阵,这次,很随意,只要是黑­色­不透明就行。

郝书记一看那裙子,就心领神会了,敏敏住院那两天,母女谈过这方面的话题。

“我是不是应该听你的话?”

“你自己考虑,妈不勉强你!”

“我怎么跟他说啊?”

“有些话,不一定要说的。”

“不说怎么行?”

“妈在外面,你喊一声,妈装糊涂进去,他还把我赶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我为什么要进去。”

“我喊不出口。”

“等你喊得出口再跟妈说。”

张建中在打电话,问永强,水浸村那边没什么问题吧?支书安排好了吧?如果,县里派人下去调查,不会说漏嘴吧?永强说,都安排好了。又说,武装部那边也联系过了。张建中说,武装部那边他倒不担心,兵们好管理,听指挥!再说了,调查也不会调查到士兵那一级。

张建中又打电话给常务副镇长,问他确定甲乙会站在他们这边吗?线人不会溜了吧?要他跟村长交代一下,把线人看好了。常务副镇长向他反映了一件事,说陈大刚曾承诺事成之后,老大那伙人一个个论功行赏,老大可以当副镇长,最差的也可以当村支书。

“这个情况很重要,说明他唯恐边陲镇不乱,说明完全是出于私心,狭窄的报复行为。”张建中还告诉常务副镇长,他们不是孤军奋战,岳父也行动了,争取上面的支持!他得给他鼓鼓劲。

这时候,他想,这事平息后,是不是把主任科员编制送给常务副镇长,让他感受到没白帮他张建中。说老实话,他还是挺能帮自己的,而且,他是镇政府那边的人,可以制约镇长。黄、陆副书记是镇委这边的人,即使不听自己的,也不敢跟自己对着­干­。

“春节后,你跟公路局那边联系一下,抓紧这个事。”张建中主动提出这事,希望常务副镇长再出点成绩,他好有说服黄、陆副书记的理由。

张建中已经在规划下一步的工作了,陈大刚却非要大闹到底,副县长说­干­了口舌,他还是梗着脖子死不放弃。

——你就不能有点策略?硬撞硬,撞得过人家吗?你把人家的车都截了,怎么样?人赃俱获了吗?想想自己缺什么?缺的就是这心眼,不缺的就是死心眼,明明知道自己是­鸡­蛋,还要往石头上砸!

——我是副县长,没错,但人家就没人了?人家还是副书记呢!别以为,我跟县委书记有交情,人家还成天跟在县委书记身边呢!就算县委书记念旧情,撒手不管,谁也不得罪,谁胜谁败还不清楚吗?我跟他岳父打个平手,你呢?你能跟张建中打平手吗?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别总想着人家有把柄抓在你手里。你那是什么把柄?人家舌头一卷,走私货成了海鲜,你呢!漏洞百出,山尾村的线人,向你提供了水浸村的消息?埋伏山尾村,为什么跑到水浸村去了?还不知道人家挖了你多少丑事?人家不说,那是给我面子,你一定要撕破脸,人家全给你倒出来。

“我有什么丑事?我站得正,行得正!”

“什么叫站得正,行得正?”副县长反问他,“站得正不是自己说的,行得正要别人评价。你看看,现在谁帮你说好话?大队长你也敢骂?我跟他十几二十年的交情,都给你骂掉了。”

“他就是内鬼!”

“你那只眼看见了?”副县长指指他的左眼,又指指他的右眼,“你说一千句也没用,人家一句话就可以要你的命。谁派你去边陲镇的?本来,这事还有弯转,只要他说,是他要你去的,你就是执行公务,现在,你是擅自行动?还自携枪技外出!”

一番数落,陈大刚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凭你就能搞掉张建中,你不觉得好笑吗?老实告诉你,就是我要搞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陈大刚又站在那大口大口喘气,太服气了,老鼻子不服气啊!眼看着把他往监狱里拉了,却还是被他挣脱了。

——知道你错在哪吗?错在你太自以为是,错在你不懂乘胜追击,不懂痛打落水狗!

——不是你心软,是你根本就不懂!

——把货截了,还放人家走!

那是放吗?是人家硬闯,想不到大师兄也不是张建中的对手,老大却不讲义气,袖手旁观,那些兵们一哄而上,他陈大刚筑起的防线还不垮了!人说穷寇勿追,当时,他们就是穷寇!

——不管结果怎么样?这事,你也算争回了一点面子,张建中也挨你打了,李副书记也惊动了,县委书记也出面了,要懂得见好就收!

——硬拼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人家把你的老底都搜出来,再加上你擅自行动,携枪外出,别说清理你出公安队伍,饭碗也给你砸了。没人同情你,相反,同情的是张建中!

——找机会,向李副书记认个错。你别给我摆这么一副嘴脸,我的话,你听一半,就不会这么没出息了,张建中比你强就强在这一点,人家一点就明,一点就通,你是教牛上树!

“认错的态度诚恳一点,随便跟他提提想­干­什么?”副县长说,“我看你,还是别­干­公安了,公安不适合你,公安要你也就是打打球,再没别的作用,你还是像张建中一样到镇上去,先从党委­干­起!”

540跟他谈条件

娜娜不乐意,说:“你别把他放到下面镇去,离开公安也去别的局,留在县城。”

副县长说:“让他去当局长好不好?想一步登天了?张建中转了那么多年,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回去垫高枕头想想,你能跟张建中比吗?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很想看得起你,但你哪一次不让我失望!不要以为,我伤你的自尊,我也在伤自己的自尊!”

说的是陈大刚,娜娜知道,也是在说自己。

“去下面镇没什么不好,当个党委大家都能接受,你也可以提出去城郊镇嘛!这跟留在县城有什么区别?”

回到房间,娜娜便说陈大刚,你都听到没有?别再斗气了。陈大刚说,你也觉得,我不如张建中吗?娜娜看着他不说话。

陈大刚跳了起来,说:“我就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不如他!”

娜娜忍不住了,说:“你告诉我,你哪点如他?”

“当初,当初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你就会胡搅蛮缠!说你不如他,但并不说明,我就会看上他,嫁给他啊!”

陈大刚松了一口气,说:“这还像点人话!”

“今天,我砸他那一下子,也算是替你出气了,也算给你挣回面子了。老爸的话,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这么斗来斗去有什么好处?”

“说来说去,倒是我的不对了。”

娜娜笑了笑,说:“也不是了!如果,你不搞那么一下,老爸会松这个口吗?”

——我看出来了,老爸还是认同你的,只是你们的目标不一样,你想的是怎么搞掉张建中,老爸想的是,怎么利用这一事件,让你得到好处。还有,不是搞那么一下,他岳父会那么紧张吗?他不紧张,你有机会跟他谈调动的事吗?

——跟张建中比,党委是小了一点,但你这年纪当党委,还算年青,你在城郊镇当党委,比在边陲镇当书记也不差。他为什么搞走私啊!还不是钱作怪?边陲镇缺钱,他那个书记不好当。总那么­干­坏事,在海边走来走去,你还怕他不湿鞋?

——城郊镇的高书记以前也是边陲镇的书记,也算是老爸的手下,老爸要你去那边当党委,应该是想要他罩着你,有他罩着,又有老爸在上面,你别再那么鲁莽,认认真真­干­出几件事,还怕他们不一步步扶你上去?

陈大刚越听心越爽,说:“这么些年,你今晚说的话最入心入肺。”

“我什么时候说的话都入心入肺,就是你不爱听!”

小两口意外地越说越恩爱,像换了人变了­性­格似的。

张建中和敏敏也房间里,亮着一盏弱弱的床头灯,见敏敏穿着新买回来的裙子有镜子前比划,张建中就说,你怎么不开日光灯?敏敏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郝书记还没回房间,客厅的灯很亮,张建中真有点搞不懂,她为什么要留他们在这过夜?

与敏敏结婚后,虽然,她经常在这边过夜,张建中却是第一回,总觉得许多不方便,至少,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肢体动作不能不顾忌,甚至不能放出声音,刚才,抱着敏敏亲嘴,郝书记就在外面问:“还看不看电视?不看,我就关了。”

关了电视,感觉静得房间里再微小的声音也能传出去。

“睡吧!”张建中往床里挪了挪,想今晚只能安安静静睡觉了。

敏敏却缠着他,贴着他的耳朵问:“想不想要?”

“在这里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爽起来,叫怎么办?”

“你可以不叫啊!”

“那时候,还管得住自己吗?”

敏敏吱吱笑,说:“妈又不是外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还是安安静静睡吧!”

敏敏不­干­,抱住他,突然惊叫起来。

“你小声点。”

郝书记又在外面问:“怎么了?”

她领会错了,以为敏敏喊她,推了门进来。

敏敏问:“你背上怎么了?”

张建中很惊讶,看着郝书记,却回答敏敏:“不小心碰了一下。”

“怎么碰的,肿了好大一块。”敏敏要把张建中翻过来。

郝书记站在门口,进不是,出也不是,听说,敏敏那声尖叫,是张建中背脊伤了,就借故问:“很厉害吗?很厉害吗?”便走到床前。

张建中翻了过去,趴在床上,说:“没事!”

敏敏把他的睡衣撸起来,见肿起一道红印,有手臂那么粗,心痛地说:“这还没事啊!这还没事啊!”

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快拿药水擦一擦。”像是告诉敏敏,却更像提醒自己,郝书记忙又出了房间,拿了一瓶跌打药水进来。这次,她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把房间的灯开亮了。

敏敏却坐在那里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怎么也不说一说?痛吗?肯定很痛吧!”

见郝书记在床沿坐下来,张建中说:“让敏敏擦吧!”

郝书记像是没听见,放自己手上倒了些药水按在他的背脊上,说:“你忍一忍,会很痛。不用劲搓不行。”

张建中还是坚持,说:“还是让敏敏搓吧!”

“她哪有劲?”

郝书记先是慢慢地搓,渐渐用劲,张建中只得咬牙忍着,敏敏见状,又心痛地说:“你别太用劲!”

郝书记说:“用劲才有效!”

“我能忍!”话是这么说,张建中还是痛得钻心,娜娜真够狠的,似乎想那么一下子把你的腰砸断,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她那一砸,你还真不知该怎么开口,至少,她为你省去了许多道歉的麻烦!

郝书记一边搓,一边问:“是不是被人打的?”

张建中故作轻松,咧嘴笑笑,说:“谁会打我?”

“老大那伙人不是都会武功吗?”

敏敏说:“应该是今天弄的,昨天还没有。”

“怎么会弄成这样,自己碰也不会碰得那么重啊!”

张建中只好乱编,说:“下车的时候,心太急,车门没完全打开,碰在车门上了。”

郝书记又往背上倒药水,改用揉的方式,说:“怎么不早说?当时擦就没那么肿了。”

敏敏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问:“我能­干­点什么?”

郝书记说:“你去扭一条热毛巾来,给他敷敷!”

房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郝书记心里升腾起一种异常的感觉,他背上的­肉­很厚实,很光滑,白­嫩­却不失韧­性­,这让她意识到年青就是不一样,便像有一股很强烈的电流从手臂传上来,电得她身子一阵发酥麻。

如果,张建中不是自己的女婿,说不定彼此早发生点什么了。又想,如果,他不是你女婿,也不会趴在床上让你这么搓揉。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似是而非。

“好些了吗?”

“好许多了!”

张建中想坐起来,她说,你别动!还没完呢!说是揉,却更像在抚摸,很想抚摸的面积大一些,还是克制了,不可以,毕竟是女儿的。

敏敏拿着热毛巾进来了,疑惑地看了老妈一眼,她的脸很红。

“热死我了。”郝书记掩饰自己,用手臂抹了一下头额,又要敏敏把她垂下来的刘海夹起来。

“你休息一下吧!”敏敏很过意不去,“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把药水擦­干­净,再把毛巾翻过来,敷在伤口上。”她用压了压敷在伤口上的毛巾,责怪地说,“还不够烫,越烫越好!”

“我去换一条。”

“不用了。还是我去吧!”郝书记起身走了出去。

敏敏问张建中:“我是不是很没用?”

张建中狡猾地笑笑,说:“你应该问你妈!”

541我离不开我妈

不用问,也知道答应是什么。

敏敏很颓废地说:“你会不会觉得,离开我妈,我就什么都­干­不成?”

“还没那么严重!”

“其实,我自己感觉得到,离开我妈,我还真不行,连自己也照顾不了自己,更别说能照顾你了。”

张建中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说:“你不要自己给自己下结论,不要自己给自己打分,我可没认为,你不能照顾自己,我觉得,你照顾我照顾得挺好的。”

“你就会讨我开心,我不是小孩子,能不能照顾你,我还不知道吗?如果,我们确确实实搬出去单独住,我能­干­什么?做饭炒菜,洗碗洗衣服,可能也做不了。”

“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

“不是我要悲观,是我确实做不来。”她想说得更直接,脸却红了起来,“反正,很多事我都做不来,连最基本的都不行。”

张建中当然明白她“最基本”的意思,否则,她不会脸红。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他一直都回避的问题。

“我什么事都要我妈超心,小时候超心,长大了也超心,现在嫁人了,还要超心。”

“其实,你不要她超心也不行!她已经习惯了,不让她超心,她反而不自在,反而会怪你!所以,你没有必要有顾虑。”

“我没有顾虑,我已经想通了,我就是离不开我妈,就是要事事都要她超心,我只是怕你有顾虑,怕你接受不了。”

敏敏已经说到正题了,脸喷红喷红。

“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你真能接受?”

“当然能接受,这两年,我不是很心安理得吗?”

看着张建中笑嘻嘻一副不正不经的样子,敏敏知道,他并没上正题,并没完全明白她话里的含意。

郝书记进来了,拿着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一边走,一边倒腾着,还不停地给毛巾吹气。

“躺好了。”她说,“把上面那条毛巾拿开。”

“叭哒”一声,热毛巾拍在张建中背上,他不禁神经收紧。

“烫吗?”

“还好,还好!”

郝书记翻了一下毛巾,又向上面吹气,然后,就用捂住,捂了一会,受不了热,又再翻一下,换了另一只手来捂。

“我来吧!”敏敏说,把那条冷毛巾递给郝书记,一边使眼­色­说,“我要跟他说些话。”

老妈要是还晚一点进来,她就把想要说的都说了,然而,现在再要顺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又不好开口了。

老李还是先找丁建,把他这次来市里的目的说了一遍,两人便上门找常务副市长,然而,他们吃了闭门羹。

“事先,你没给他电话?”

“给过的,他家里没人接。”

“说不定出去旅游了。”

“不会吧?我只是以为,上哪拜年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两人在一家中西餐厅坐下来,一边吃晚饭,一边透过玻璃窗,看常务副市长家的灯光亮没亮。

“事情怎么弄得那么复杂?”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公安局长说的,那小子,到现在还瞒着我。”

“县委书记的态度不是很明显吗?不是愿意当这个和事佬吗?你有没必要那么大老远跑到市里来,其实,一个电话,常务副市长也会帮你。”

“有些事情,你知道,在下面,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县委书记跟副县长曾经是搭档,一个镇委书记,一个镇长,只是这些年才分开的,你怎么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猫腻呢?”

还有不想让丁建知道的东西,张建中先是被副县长看中的,他女儿不争气,偏要嫁给那个陈大刚,才让他老李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副县长心里服气吗?这几年,张建中又蒸蒸日上,那个陈大刚一日不如一日,他会让你过舒服日子吗?

很显然,这全是副县长搞的鬼,他顶着县委书记不妥协,县委书记似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灯亮了。”

丁建眼睛好使,先看见了常务副市长家里的灯光。先打电话过去,果然是常务副市长接的电话,丁建忙把电话交给老李。老李笑着说,又要麻烦你了!常务副市长说,我们还用客气吗?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还是当面跟你谈吧!”

“别那么大老远地跑来跑去了。今天,我跑了趟省城,累得够呛!”

“四点,我就到了,一直等你到现在!”

常务副市长便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有点后悔刚才太有点信口开河,见面时,他就有些绷着脸,听了事情的经过,他说,这事关键在两个人,一个是副县长,一个是陈大刚,只要他们不闹,就不会有问题。现在这种事,只要没人闹,谁都不会管。那些出事的,主要是内部问题,多是分赃不均狗咬狗闹出来的。通了天,市里不管也不行了!

老李说:“副县长才是关键,说服他,那个陈大刚也就不会闹了。”

“县委书记的态度怎么样啊?”

“表面上,还是肯帮忙的,但很难琢磨得透,他是真帮忙,还是假帮忙?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跟他通个电话。”

“就这点事?”

“就这点事!”

“你看看,这点事,跑来跑去多浪费时间,通个电话就说清楚了。”常务副市长松了一口气,拿起话筒问老李电话号码。

“现在他应该在办公室。”

“不是还放假吗?”

“试试吧!”

“那就往他家里打。”

已经晚上九点了,应该回家了。

“书记吗?是我啊!老余。哪个老余?市里的老余,多余的余!”

县委书记马上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正在看电视,太吵了,一下子没出来。余市长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你?”老余换了一下拿话筒的手说:“先给你拜个晚年!祝你鸿运当头,升官发财!”

“我还升什么?到头了!”

“那就发财吧!”

“发财也没份啊!兴宁县的经济你会不知道?是老鼠尾生疮,大也大不到哪去!”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兴宁是我们市海岸线最长的县,跑一趟香港,什么都有了。”

县委书记还在猜常务副市长给他电话的目的,一听这话,马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听说,你们那出了点小事?老李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

“他那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也这么说他,一个副书记,那么点小事怎么也搞不定,还要劳烦我给你打招呼。不过,老战友一场,不过问一下也过意不去。这事啊!你关心一下,能帮忙就帮个忙。”

话也只能到此,谁也不可能要人家硬帮忙,违反原则帮忙!

离开老余家,丁建问:“还去哪?”老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回去吧!”丁建看了一下时间,说:“现在赶回去还不太晚!”各往各的车走去。

这天,老李是自己驾车来的。正准备伸手拉车门,又回头说:“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丁建也停了下来。

“有时候,去边陲镇走一走。”

“什么意思?”

“到了那个穷地方,怎么说你也是大老板,投资不投资一回事,给张建中助助威!”

丁建笑了起来,说:“你这岳父当的,真够超心的!哪天我去一趟,扮扮投资商!”他又说,“要不要多带几个过去?”

“这个你拿主意!”

老李还想说什么,终还是说不出口,心里就想,也不一定要他带你去,又不是不识路,自己去那酒店也可以。故意在车上磨蹭了一下,跟着丁建的车,到了岔路口,彼此按了一下喇叭,就分道扬镳了。

542不会是梦想成真吧

现在,往兴宁县跑,其实也是往那酒店跑,在离那酒店还有两公里的地方才向右拐。看了看倒后镜,并没有车。那时候,汽车很少,路面也不复杂,虽然转业前,才学会驾驶,又许多年没开了,但还是应付得来。

这会儿就感慨,还是自己驾车好,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身边跟着个司机,像称砣似的。又想,现在的人似乎都有些儿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了。

几天前,你有什么事可隐瞒的?坦荡荡!赤条条!今天呢?就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去­干­什么了?就是丁建这个带路人,你也不想让他知道。

到了那个岔路口,对自己说,明天再跑这条路吧!一踩油门,车便冲了过去,看见那酒店的灯光,心扑扑跳起来,想会不会碰到熟人?如果,碰到熟人,人家问跟谁一起?你怎么答?老实说,一个人。那么大老远的,一个人跑到这来,还不成了老嫖客?

后面有一辆车,不会是丁建跟了上来吧?老李没敢减速,继续向前跑,那车比他还比,冲到前面去了。

虚惊一场,丁建怎么可能回头呢!

在前面五公里左右掉头,往回开,这次没管那么多了,直接就开进那酒店的停车场,碰到熟人就熟人,到那种地方,还能有什么好事?彼此彼此,谁怕谁啊!

减速,空档,打左灯,后面却有人狠按喇叭,老李忙又朝右打方向盘,妈的,路那边宽,你就不能绕过去?就一定要往左道挤?

这一耽误,车又过头了。还掉不掉头?这跑来跑去的,酒店门口的人也注意到你了,也记住你的车牌了。如果,一直开进去,人家反而不注意。

算了,算了,别酒店门口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跟你玩一把,你连老命都赔进去了!他突然发现,这种事还真不能自己去­干­,没个照应不行,遇到什么麻烦事,帮你的人都没有!

车一踏上回兴宁的岔路,老李反而松了一口气,妈的,你还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还没有到不顾一切去­干­坏事!还是回家得好?还是别总想这外面的事,扳指算算,老婆也该慰问慰问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有些儿懊恼,这几天,每每想起那按摩女骑马似的在他身上奔驰,体内的血就沸腾,冲动就强烈不已,然而,晚上躺在老婆身边,却一点激|情也没有,又担心满足不了老婆,被她一脚踢下床。

他对自己说,这绝对不是生理原因,只能怪老夫老妻,几十年如一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种行为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一种固定的程序,哪还能有什么冲动!

这时候,敏敏取下张建中背上那条渐渐冷却的毛巾,见没那么肿了,就要他翻过来,睡在床上。

“没那么痛了吧?”

“好许多了。”

冷不防,敏敏跨腿坐上他身上,张建中动了一下。她说,知道没压着你。她坐在他两腿间,两手撑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

“你妈进来怎么办?”

“她不会进来。”又说,“进来也看不见。”

那条黑­色­的裙子很宽,把下面遮得严严实实。敏敏身子往下一卧,一只手的手肘撑着床,一只手就在裙子里捣弄着把他的裤拉了下去。她里面什么也没穿,这些长时间,就只是穿着空空的裙子。

“你搞什么名堂?”

敏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下面不停地摩擦,张建中受不了这么刺激,已经苏醒了。

“今天我要主动。”

“你怎么能主动?”

“我能,当然能!”

“我说过的,不能让你主动,你掌控不了自己。”

“如果,如果,老妈帮我呢?”

张建中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问:“你什么意思?”

“我让老妈扶住我,如果,我掌控不了自己,她可以拉住我,不让我再往下坐。”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了好久好久,才下这个决心。”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解开衣扣,又把很宽的裙摆撩得更开,说,“这样就好,老妈什么也看不见。”

“你买这条裙子,就是这个目的。”

她双手撑着床,抬起屁屁,双腿跪起,前前后后蠕动,刺激已经有些儿坚硬的磨菇头。她亲了他一下,悄声说:“帮我调好位置。”

张建中说:“不行!”

“我还不往下坐,只是让它呆在门口。”半软半硬的状态就挤进去了,但一被她滋润,立马就变了样,她改用一起一落,可以感觉到磨菇头进去,又出来。

老实话,除了不能玩彻底,敏敏各方面都很好,或者,就是因为不能彻底,她显得其他方面更出息,汪燕算是老手,除了可以承受外长驱直入外,其他表现都没有敏敏玩得出彩。现在,她趴在张建中身上,屁屁高高翘起,一边亲他,一边让磨菇头进进出出。她曾说,她用两张嘴亲他。

如果,她可以玩彻底,还有那个耐心吗?还会那么亲他吗?屁屁早沉下去了。

“我叫我妈进来了。”

“不要好不好?”

“你怕什么?我们就用这个姿势,我已经把你的脸遮住了,妈又站在我后面,根本看不到你。”敏敏说,“你不想要吗?我全部都给你啊!”

“我有点接受不了。”

“有什么接受不了?”

“我比你还紧张了!”张建中的心跳得很厉害,虽说看不见,但总是在做那种事,多了一个不相关的人,那种感觉要多怪有多怪,你还可以投入吗?更要命的是,你还可能浮想联翩,跟郝书记尽兴地玩一把,她那种成熟的韵味,较之于敏敏各有千秋。

“已经很厉害了。”敏敏贴着他的耳朵说。

可能不厉害吗?有被你刺激的,也有可你那些话刺激的,这会儿,他在想郝书记胸前那对硕大无朋的山峦,那两颗紫­色­的葡萄,还有那很厚实的大屁屁。如果,她也像敏敏这样,一定会一沉到底。

好像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她在自己身上策马飞奔,梦里,梦里她们母女俩曾配合默契地与他做过事。

不会是梦想成真吧?

郝书记就在门外,敏敏趴在张建中身上,她刚好推门进来,忙又把门拉上。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清楚地看见,敏敏高翘的屁屁一起一落,有些事,看比来真还刺激,看不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更刺激。

很显然,敏敏正在吞噬那个乌黑发亮的大头鬼。屁屁翘得那么高,是不敢完全吞进去,想那大头鬼就在门口一会儿进,一会儿出,双腿不禁一热,喷出一汪水,很有一种扑上去替代敏敏的冲动。

好像敏敏叫自己,却不敢确定,又不好意思贸贸然闯进去,就在外面轻轻咳了一下。

“妈,你来!”

听见了,还是要确认一下:“叫我吗?”

“你来啊!”又说,“把灯关了。”

关了房间的灯,还有床头灯的光。

“你帮我。”

“我怎么帮你?”

郝书记发现自己完全傻了,这可是你的主意,你怎么还问敏敏吧?他们现在这种状况,你怎么才能帮他们呢?确实地说,是帮敏敏!

“你先别动。”

敏敏停止蠕动,她却不知该托住女儿什么地方,很显然,这个姿势,屁屁是朝上的,而且,侧身坐在床边也不给力。

“我上来吧!”

敏敏有点紧张,问:“你上来­干­什么?”

“坐正身子会托得稳一些。”

她发现,裙子的布料有点滑,在外面似乎托不住,如果,她身子发软,手上再一打滑还得了?

543多不容易多艰难

郝书记坐在敏敏身后,如果,不是敏敏拦住,她应该是与张建中面对面,也像敏敏那样叉开双腿跪着,只是敏敏跪在那个关键部位,她跪在张建中膝盖上,张建中感觉到她软软的臀­肉­压了下来。

“坐好了吗?”

“坐好了。”郝书记便把手伸进裙子里。

敏敏屁屁抬了一下,焦急地说:“你的手怎么伸进来了?”

“伸进去才托得稳。”她并拢五指托住敏敏屁屁,准确地说,是从屁屁伸进去托住双腿的根部,心里很清楚,这么狭窄的地方,不并拢五指不行,也不能有略略偏斜,否则会触碰到那个丑陋的东东。

“你没碰到他吧?”

“没有。”

“不许碰他!”敏敏醋味很大。

然而,手背感觉到毛茸茸的草丛。

“你没偷看吧?”

这话很伤郝书记的自尊:“盖得这么严实,我怎么看得见?”

敏敏还是背过手来,拉了拉裙子,感觉还是盖得很严实,才问:“现在该怎么样?”

“你动啊!像刚才那样动。”

敏敏却不会动了,刚才动得好好的,多了老妈一双手,心理总有些障碍,而且,刚才抬了一下屁屁,磨菇头也滑了出来。

张建中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听她们说话,知道郝书记的手也钻进裙子里了,只是不知放在什么地方?敏敏又贴近他的耳朵,叫他调好位置,手伸下去,却碰到了郝书记的手。

郝书记哆嗦了一下,不仅张建中的手碰到了她,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东东戳了她一下,很很烫,很湿润,应该是沾满了敏敏的水。她忙屏住呼吸,不敢有什么异常反应。接下来,张建中又搞错了方向,扶着那东东,在她手背上搓来搓去。

她想说:“地方错了。”却怕敏敏知道,又想帮他一把,把那东东扶到它应该去的地方,还是没敢动。张建中意识到了什么,用手摸了一下她的手,这才把它移走了,然而,心扑扑跳个不停,不知郝书记会不会以为他在她手背搓来搓去是故意的?

“你别太紧张!”敏敏也感觉他心跳得厉害。

“我不紧张。”

“调好位置了吗?”

其实,不用问,敏敏也感觉到了,屁屁想轻轻往下沉,却沉不下来,被老妈托住了。

“你别托住我啊!我现在还不用你托。”

郝书记回过神来,放松了托住敏敏的手,就见她高翘的屁屁又一起一落。随着屁屁的起落,又感觉到草丛刺扎手背的痒痒,渐渐还感觉到那草丛变得湿润了,很显然是被敏敏弄湿润的。敏敏还是上身趴在张建中身上,脸贴着他的脸,长发遮盖了他,然而,却听见很响的呼吸声,嘴嚼似的亲嘴的声。

敏敏再不满足浅进浅出,说:“我下沉了。”

张建中也气喘喘地说:“你控制好自己!”

高翘的屁屁却静止不动。

“妈,别又托住我啊!”敏敏很不高兴地说。

“我没有啊!”

“那我怎么沉不下去?”

“你没用劲!”

“我用劲了。”

“你用的劲可能不够。”

情绪被破坏了,敏敏又开始蠕动,两人又开始亲嘴,敏敏还说,你摸我,你摸我。张建中好像不肯摸。敏敏就说,看不见的,我都拦住了。也不知张建中是怎么摸的,就听着敏敏呻吟起来。郝书记那还受得了,恍惚间,像也有人抚摸自己,下面早就湿得不像话了。

“让我休息一下,让我休息一下。”敏敏说。

这个回合,敏敏像是败下阵来,只是抚摸,敏敏就这个样,想张建中那双手真够厉害的。

“你别摸我了,受不了。”

“是你要我摸的。”

“不许说。”敏敏堵住他的嘴,又听见嘴嚼嚼似的亲嘴声,年青人小动作就是多,亲嘴就亲个没完没了。不知道会不会吃葡萄?想一定会的,只是这么一种特殊状况才省了这一出。

敏敏的屁屁又蠕动了,又是浅进浅出,郝书记想,真够为难张建中的,这么长时间了,还只是这个距离,想要是老李,没完事也快接近尾声了。这么想,更觉得委屈了张建中,虽然,她也觉得耐心点好,多亲嘴好,但说到底,敏敏不就只能如此吗?

如果,如果,换了敏敏是自己,两人如胶似漆,张建中又能一爽到底就完美了。

“妈,听见我说话了吗?”

“说,说什么?”郝书记不知女儿说了些什么。

“你不要太早托住我,我还清醒,还可以控制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郝书记问:“控制不了自己,你还能告诉我吗?”

“其实,我感觉得到,今天我可以控制自己,我可以成功。刚才,你要是配合得好,应该已经成功了。”

这是什么话?都是妈的不对!

“那好,那好。你们再开始。”

张建中想说几句感激的话,但怎么说?开不了口啊!还是沉默是金吧!

敏敏贴着他的脸,一动不动,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用劲。”

她想要屁屁沉下来,却像劲不够。

“妈,你没托住我吧?”

“没有。”

“我,我怎么使不上劲。”

郝书记真想腾出手,帮她压一把,又怕控制不住,反而帮了倒忙,只是用嘴鼓励敏敏:“再用点劲,下压,下压都不会吗?”

不知是心理­阴­影不敢用劲,还是真的就沉不下去,敏敏急得直叫:“帮我,你帮我一下。”

郝书记问:“我怎么帮你?我腾不出手。”

“不是叫你。”敏敏把张建中的手拉到她的屁屁上,那手移动着,挪到最适合用劲的地方。

“你确定,真能受得了!”

“能,可以。”

郝书记紧张地屏住呼吸,等着那手用劲,等着张建中往下一压结束敏敏的女儿身,等着女儿发出尖叫成为一个真正的­妇­人。太不容易了!太艰难了!虽然,她只经历了这一次,却体会到这一年多来,女儿和女婿经历了多少难于言语的煎熬!

“托住她,托住她。”张建中大声叫。

“我托住了,托住了。”

“她不行了。”

郝书记发现女儿软了,身子前仰,弯曲双臂,托住女儿,像二十多年前,托着那个来到人世“哇哇”啼哭的女婴。

张建中想把敏敏翻过来,自己却动弹不得,郝书记还压住他的腿,只好一手托住她脑袋,一手掐紧人中。

还是没有成功。

郝书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不是已经那个什么了吗?”

“还没有使上劲,她就晕过去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吗?”

“几乎都是这样!”

那就像一道坎,敏敏无法逾越的坎,如果,没有一两次失败,或许还会抱着成功的希望,屡次三番,你就不能不承认这个现实。

郝书记虚脱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仅因为意识到那个无法逾越的坎,也因为耗尽了太多的力气,而且,还饱尝了那种说不出的刺激,有那么一会儿,她坐在张建中的膝盖上,摩擦自己。

钥匙开门的声音,老李推门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

“办完事就赶回来了。”老李见郝书记披头散发,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敏敏又晕过去了。”

郝书记暗暗庆幸,如果,晚那么几分钟,可就让他碰上了,虽说是帮女儿,还是别让他知道好。

“送医院了?”

“醒过来了,在房间休息。”

“张建中呢?”

“他也在。”

郝书记站起来,挡在他前面,担心他进敏敏的房间,里面可是一片狼藉,应该还没来得及收拾。

544被人家耍了

(感谢hedong6711的打赏。今天上班了,祝大家工作愉快!)

娜娜主动打电话给老李,说是陈大刚想见他,想向他认错。老李心里却嘀咕,副县长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约好在办公室见面,娜娜和陈大刚一起来敲门。

“放假还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娜娜满脸春风,还像以前老李当主任时那样,见了他就一脸笑。

她暗暗掐了陈大刚一下,陈大刚就僵硬地笑。

“进来吧!”老李脸上还是绷得很紧,下属的笑脸,他见得多了,也不一定就要还他们笑脸。

“他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

“说,你说。”娜娜推了他一把,说,“别像个木头人似的。”

陈大刚便搓着手,似笑非笑地说:“前两天,嗯,嗯,得罪了张书记。”

“你得罪了他,应该去向他道歉!”

娜娜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他说张书记气还没消,说张书记会听你的,所以,就先来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

虽然,在家里已经商量好了,但陈大刚还是鄙视娜娜,你有点尊严行不行?要求他,也不是就一定要蹲下去给他擦鞋吧?张建中就­干­净?他要­干­净也不会跑到家里来向老爸认错吧!你看看人家认错那态度?脊梁骨挺得多高!

对张建中从来就没好感,但这会儿一比较,倒觉得他挺一点儿人样。

其实,娜娜心里也窝着一肚子气,想你摆什么谱,当大官就非要对你低声下气啊?如果,不是想要陈大刚去城郊镇当党委,我才懒得理你呢!你当我顶头上司那会,我有过这么低下吗?我娜娜怎么说也是副县长的女儿!你叫你女儿敏敏给人认错看看,让她给人低声下气看看?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老李也看出这两个人的诚意去哪里,有那么一会儿,还真担心他们甩袖而去,老实说,对这种人,你还别不担心,他们懂什么官场,知道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们只会由着­性­子,而像平民百姓那样耍脾气。真要是出现那样的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因此,老李得饶人时且饶人,放下架子说:“你们坐吧!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又从茶几上摆放的糖果里挑了几颗放到娜娜面前,说,“我记得,你喜欢吃­奶­糖。”

娜娜也笑了,说:“李副书记还记得啊!”

“怎么会不记得呢!”老李对陈大刚说,“你也别客气,吃苹果吗?想吃的话,叫娜娜给你洗。这苹果放了一个晚上,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爬过。”

娜娜也很自己人似的说:“我来洗,都洗了。”就端起果篮进卫生间洗,领导的办公室几乎都是一个模式,不同的只是李副书记的办公室比李主任的办公室要宽敞些。

陈大刚来不得这一日三变天的急转弯,还是木木的,娜娜一离开,反而更不自在了。

老李说:“我也初步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你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我看问题,不但看结果,还要看动机,出发点是好的,就不要全盘否定。谁都有好心办错事的时候。当然,张建中也有不足,至少,他的态度就很值得商榷。”

他先每人五十大板,不偏不倚。

“现在,我们不追究是不是走私,这不是谁说了算的问题,你有你的说法,张建中有张建中的说法,最重要的是,还要有让人信服的人证物证。”

这是必须说清楚的,让陈大刚搞知道,大声嚷嚷没用。

“我听说,你并没看见车上运的是什么?”

“他们不让看!”

“这就是你的失职了,缉私大队完全有权检查一切可疑物品,你却没有履行职责。反过来,他们也可以说,你看了,没看出名堂。”

陈大刚跳了起来,说:“你不能混淆黑白。那些当兵的,拿着枪口指着我,我怎么看?”

“坐下,坐下。你不要激动。”

娜娜也从卫生间出来,问:“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她对张建中可以为所欲为,对老李却没有那种无名火,何况,又一直是她的顶头上司,那种威慑力潜移默化,在谁面前发肆,也很难能在他面前发肆。

更重要的是,别把他激怒,坏了大事!陈大刚这人,就是差劲,大事不分了,这时候,还争什么青红皂白?

“你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对不对?我也希望能够解决问题,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请你不要激动!”老李说,“现在,我们把问题一条条捋清楚。”

——走私,你没证据吧?

——当然,你可以有很多理由,想让其他人相信,那批就是走私货,但我们要给一位同志定罪,不能只听你说的那些理由,也要听听对方的理由。

——半夜运海鲜,赶早市,这也是一个理由,让兵们的押运,这只是你的说明,他们是争取部队支持,节省运输费。

“说到底,还是要有物证。”

陈大刚还想说什么?娜娜拉住了他。

“李副书记说得对,我们不放过坏人,也不能冤枉好人,现在不是成天都说稳定吗?宁愿错过,也不要杀错。”

老李“哈哈”笑着说:“你这是什么道理?”

“是这么说的嘛!我印的文件上,就是这么说的。”

“保持稳定,这话有,但后一句肯定没有。”

“没写进文件里,但嘴上传达是这么说的。”

陈大刚真想把娜娜拖出去臭骂一顿,你站到哪边去了?你帮谁现在?叫你陪我来不是帮别人的,可是一句句话都戳在我的要害处。

“我爸说了,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在公安­干­,成天就知道得罪人,今天得罪这个,明天得罪那个,更担心,他拿着枪,一个冲动,­干­出什么傻事,所以,想让他挪个地方。”娜娜说,“我们这次来,第一,是向李副书记你认错,向张建中道歉,第二,也希望你给安排安排。

这是老李没想到的结果,跟他谈条件了,副县长果然够­奸­诈的!

“离开公安,你能­干­什么?”

娜娜抢先说:“让他去下面镇锻炼。”

老李笑了笑,问:“你舍得吗?”

“舍得!他成天在家里缠着我,我都觉得他够烦的。”

“你的意思呢?”老李问陈大刚,“我听说,你的球打得很不错!”

陈大刚找到了话题,正想口若悬河,谈一番体会,谈一段段光辉史,娜娜又抢先一步,说:“他就是打球打进公安的!”

“知道,知道。”老李说,“我看这样吧!你既然有这个特长,还是找一个可以发挥特长的地方吧!下面镇就不要去了,太辛苦。排球学校那边倒有一个位置,去那里当教练,当然,不是普遍教练,当教练组主任,除了教打球,还管理学校所有教练的管理,排球学校并不是单纯教排球的,还有田径,游泳,几十个教练都归你管!表现好的话,再往上提,副校长、校长、教育局长。”

娜娜用目光询问陈大刚,自己也觉得李副书记这个安排挺好的,可以发挥他的特长。

陈大刚对排球学校熟悉得不得了,他就是从那出来的,能够回去当教练组主任,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小时候,就非常羡慕那个教练主任,每天上课前,好几十个教练列队,听他训话,听他手指指批评这个,批评那个。

那时候,陈大刚就想,哪一天,自己也要成为那名教练主任。现在,李副书记又说可以当副校长、校长,甚至教育局长,他还有二话吗?

回到家,向副县长一说,副县长气得把茶杯甩在地上。

“咣当”一声。

“废物!被人家耍了,还沾沾自喜!”

545谁联系边陲镇

副县长只好亲自出马,他才不会亲自找上门去,打电话给老李,嘻嘻哈哈地先说了一番感谢,然后,话题转,问:“那个主任算什么职务?是副科,还是正科?”

老李不动声­色­,说:“重点还是能发挥他的特长嘛!”

“你要给年青人太高的奢望,什么副校长、校长、局长。这会把年青人给宠坏了。”

老李笑了起来,说:“只要他努力,超过你这个副县长都行,超过我这个副书记都可以!”

“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副县长懒得跟他兜圈子,说,“大道理,我们就不说了,谁是谁非,我们也不去争论了,但是,你想要陈大刚闹下去,还是让他闭嘴什么都不说?”

“这就取决于你了。”

“不对,不对。你心里清楚得很,完全取决于你,我已经把主动权交给你了。县委书记就是责怪下来,我也是这句话,是你非要陈大刚闹,我也没办法!”

“你心里很清楚,怎么闹,吃亏的应该不是张建中。”

“两败俱伤吧!最多,一个伤得重一点,一个伤得轻一点。反正一个是稀泥扶不上墻,摔得再惨也还是一摊稀泥!另一个爬得那么高,摔下来就不一样了?”

“你认为,就一定摔得下来吗?”

“可能摔不下来,但是,你希望搏一把吗?”

彼此都知道,风险是相对的,正像副县长说的那样,陈大刚就一摊稀泥,对他来说,再大的风险也不算风险,张建中却不一样,风险是实实在在的,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但老李不想就这么让对方占上风,你跟我谈条件,凭什么?想我把那摊稀泥扶上墻?是不是太小看我的智慧了?然而,副县长的智慧也不低啊!

“有些事,你可以直接跟县委书记提。”

“有人帮我提,不是更好吗?我听说,张建中回边陲镇,就是别人提的。”

“你心里很不服气是不是?”

“没有不服气,只能说佩服,所以,我也想借鉴你的经验。”

“那你就跟组织部长说吧!”

“那我就说,是你同意的?”

“你怎么说,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老李口气还是很硬,但这硬中带软却是不言而喻。

“先感谢了!”客气话还是要说。

“回去感谢你的女婿吧!”

副县长说:“我们何必要这样呢?好话好说不行吗?大家都是为了女婿着想,你让陈大刚好,我也可以使点儿劲,让边陲镇有点儿改变嘛!”

老李很有点气不过了,你他/妈占了便宜,还倒把一耙,还要我给你陪小心?他把状告到县委书记那了。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他面子的,他竟得寸进尺。”

县委书记说:“你也理解他,为了子女,他就没少超过心,儿子不成器,女婿又那么一副德­性­,心里好过吗?遇到那么个机会,还不发泄发泄!也算你运气差,让他给碰上了,把气撒你身上了。”

“我也给你谈点条件!”

县委书记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问:“你跟我谈什么条件?”

“其实,也是为了有利于工作。”

“有利于工作就不是条件!”

“调整一下,别让他联系边陲镇!”

县委书记半开玩笑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让你联系边陲镇?”

“我没有这个意思,谁联系都可以,就是别让他联系,我一直都在怀疑,这些事,是不是他在背后搞鬼!”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嘴上这么说,县委书记心里还是跳了一下,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两个家伙的关系很微妙,张建中先是差点成了副县长的女婿,才又成了老李女婿的,副县长心里服气吗?如果陈大刚还像个人样,或许这气也就消了,问题是,放下的那个上去了,抓住的那个却不争气。

他不知道,副县长怎么会放弃张建中?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他没兴趣,但经老李这一提醒,还是觉得,他后悔莫及,心痛不已。白让你老李捡了便宜啊!想想,老李心里也有气,捡了便宜也觉得吃了亏!

“这样吧!我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老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看着县委书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县委书记说,“这次闹出这个事,副县长也有责任,他联系边陲镇,能没有领导责任吗?所以,要加强对边陲镇的管理,由我亲自联系边陲镇。”

他说得一本正经,老李听来却不是这个味。

“张建中何德何能,别给你添麻烦!”

“我就是怕他添麻烦,所以,才要亲自挂帅,才不准他在出现类似事件,走私可是犯法的事,从拯救一个年青­干­部的角度来说,我也应该联系这个点。”

“你听我说说理由好不好?”

“你说。”

“边陲镇是穷镇,是边远镇,别说张建中,就是派一个能力强的人去当镇委书记,也不一定能做出成绩,你书记联系的点怎么可以不出成绩呢?怎么可以处于全县的落后水平呢!”

“你这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我感到非常安慰。”县委书记拍着他的肩说,“只有你,才能在这个时候为我着想。”

彼此心里都清楚,县委书记联系的点肯定会得到许多不同的特殊政策,比如,财政拨款,各部门单位的青睐,这对一个镇的发展是非常有力的,换言之,对张建中是非常有力的,但是,一个基础那么差的镇,再得到多少优惠,也不可以从后进,一跃进入先进行列,那么县委书记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市里各县一比较,兴宁县委书记的联系点,经济指标是最低的,仅这一点,就够没面子的了。

老李不让他联系边陲镇,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也正因为这个,县委书记才感到安慰。

“我的想法可不一样,我就是想找一个穷镇来经营经营。”

县委书记有自己的打算,兴宁县的经济指标在全市是相对落后的,这些年,联系最好的镇,也没能排上名次,转换一下,联系最差的镇,不跟人家比总量,跟人家比增长值又会怎么样呢?

这个想法,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

选择边陲镇,也不是信口开河。

第一,他对张建中还是了解的,这个年青人有冲劲,而且敢闯,走私他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干­?现在缺少的不是安份守己,而是敢不敢豁出去!

第二,这家伙还不是一味地蛮­干­,陈大刚把他抓现场又怎么样?听说,还是武装部的人全部武装集体押运。谁想得出这种办法?一年跑个三几趟,这就是经济指标!

当然,他以前的政绩就不说了,虽然年青,也算是一步步走上来的。

老李还是坚持,说:“我还是希望你能三思!”

县委书记笑着问:“你认为,我没三思吗?我想,你是害怕吧?害怕我的期望值太高,张建中达不到我的要求,对他以后的发展会不利。”

老李老实承认,说:“也有这个原因。”

“那你就拭目以待好了!看我怎么调教你的女婿。”

“我很巴不得,但你自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既然巴不得,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把副县长的事摆平,我们一起进军边陲镇,让它成为今年兴宁县的热点。”

老李诚惶诚恐,回去跟郝书记一说,也把她吓了一跳。

“小张呢?”

敏敏说:“一早就急着去省城了。”

546私人财产也有公私之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建中是被三小姐招去省城的。她在电话里嚷嚷,张建中,你搞什么鬼?想浑水摸鱼也不看看是什么人?绝对相信你,并不等于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赔偿,你必须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

“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你弄来的都是什么货?有一大半是旧货,垃圾,你以为换个新包装就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吗?”

张建中懵了,怎么可能?不会是三小姐那边搞错吧?香港那边是老客户,不可能­干­这种荒唐事!

“那批货,你一直跟到省城吗?”他打电话给永强。

永强说:“一直跟过去的啊!他们开了收货单,我才走的。”

“当时开箱验货了吗?”

“开了!”

张建中坐在沙发上,一拍沙发扶手,说:“那关我们什么事?”

“怎么了?”永强在电话里问。

“三小姐说我们给他们的是旧货。”

“不可能啊!”

“马上去省城,把他们开的收货单带上。到了省城,再联系!”

张建中从兴宁县城去省城,永强从边陲镇出发。

这是上午,可能长假还没结束,路上的车显得比平时少,过轮渡也顺利,两个小时多一点,张建中就到了。打电话给永强,他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张建中想了想,还是等永强到了再一起去见三小姐。

赵氏大厦斜对面有一家小餐馆,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张建中便走了进去,随便找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大哥大突然响起来,是岳父打进来的,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他说,还不一定。岳父说,能快尽量快点。

他就问:“有事吗?”

老李停顿了一下,说:“回来再说吧!”

放下大哥大,却见汪燕走进来,冲着小餐馆的服务员问,我要的蛋炒饭好了吗?显然是预约的,服务员说,你是在这吃还是打包?那时候,还没有送外卖,如果有,张建中也不会在这里见到汪燕了。

她梳着一个贵­妇­髻,还是喜欢穿得一身粉红,一身飘逸,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灰白­色­大衣,想她快来快去的,她却看见了张建中。

“你怎么在这?”

张建中笑笑,说:“三小姐召见。”

汪燕笑着点点头,说:“够你受的。”

“你也知道了?”

“昨天,刚好在大哥办公室,听说了。”

与张建中坐一张桌的人起身离开,她便双手一收,拢了拢大衣坐下来。

“怎么出那么大的疏漏?”

“还不知哪出的疏漏呢?”

“你是说,赵氏这边出的错?”

“也有可能吧?”

“赵氏会冤枉你?”

“我不是那意思,弄清楚原因再说吧!”

服务员把蛋炒饭打包好端上来,汪燕示意她先放桌上。

“这还要你亲自来拿?随便叫个人过来就行了。”

“有时候,我想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说着,汪燕拆开包,就见蛋炒饭上铺着几根青菜。

“这也太简单了吧?你又不是给赵氏打工的,有必要那么节俭吗?”

汪燕笑了笑,不想跟他谈这个话题,说:“我也觉得奇怪,以前,我们合作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张建中笑了笑,说:“那时候,我们都是亲力亲为。”

“我也这么认为,三小姐是交给手下­干­的。我也是交给手下­干­的!”

“我这边没问题,永强一直参与这事。”

汪燕条件反­射­似的,回头看了看小餐馆的门口,说:“那就是三小姐这边出了问题。”

张建中不露声­色­,说:“应该也不会吧!”

“那你说,是哪出的问题?”

“不知道。”

汪燕笑了笑,伸长脖子凑过来,挺得很高的胸碰到了桌子,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

“你是不知道,你是想要我说出来,有人调包!”她意识到他的目光看哪了,低了一下眼帘看自己,又翻眼看着张建中。

“你不会说,是那个保安主管吧?”他移高视线,看着她的脸说。

“他是重点怀疑对象。”

“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你问我,你接触他比我还多,我还想问你呢!”

两人的脑袋几乎凑到一起,意识到了,又都移开了,这个汪燕倒多了几分矜持,嫁入豪门,不必玩暧昧了,张建中自己也没察觉地摇了摇头,骨子里的媚贱说改就能改?只是没必要再跟你张建中玩这一手。

“你摇什么头?觉得不会是他?”汪燕又把脑袋凑过来,这次,那胸直接压在桌沿,把一片雪白挤出本就有点低的衣领,呈现出一条很深的沟壑。

“你点的牛腩粉。”服务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站在一旁,汪燕忙又把脑袋缩回来,那片雪白,那条深沟便消失了。

这也太不是时候了!张建中很觉得不过瘾,虽然,数也数不清那两坨­肉­被自己捣弄了多少回,但总是不会腻的,何况,许多没尝到那滋味了,又或者,已经成了别人的,那种诱惑更强烈。

“我也觉得不会是他。”

两人吃着各自点的食物,汪燕一边嚼,一边说,“这也太明显了,保安主管还不至于傻到调了包,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是说,另有其人?”

“这才符合逻辑,不然,那主管一得手,就玩人间蒸发了,还会留在那里等你们去查,等你们去抓他。”

“或许,他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汪燕笑了笑,嘴里的食物把腮帮胀得鼓鼓的。

“你还是那么天真,那么单纯!”

张建中很不爱听这样的话,貌似也只是汪燕才会这么评价他,县委书记也不会这么评价他,边陲镇的人更不会这么评价他,就算是大少爷、三小姐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看出你不高兴。”到底曾有过那么一层关系,从你的面目表情就能看出你的心境,又或许,也没想瞒她,自觉不自觉就流露出来了,汪燕说,“别人都跟你说好话,不说真心话,我不会,我是有什么说什么。”

“不是主管,又会是谁?其他人也没那个能力和条件吧?”

“还有人比主管更有能力和条件的。”

“不可能,你别说了,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她是赵氏家族的人就不会调包了?她调包,才没人怀疑,冤枉谁都可以!冤枉你,冤枉主管,谁不相信?”

“总得有动机吧?”张建中笑着说,“说我天真单纯,你比我还天真单纯,没听说过,这么调包的,从左边口袋,调包放进右边口袋的。”

“有一点,你算说对了。”汪燕又把脸凑过来,蛋炒饭就在前面,所以没像前几次靠得那么近,“就是左边口袋调到右边口袋,左边口袋是赵氏的,右边口袋是自己的。”

张建中算是见识了,这私人财产也有公私之分。

“三小姐现在是赵氏的人,以后还是吗?嫁了人还是吗?你说她会那么傻吗?在赵氏家族­干­了那么多年,等出嫁那天,任由大少爷给多少嫁妆就给多少?”

“我不否认有这种可能,但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害人的人。”

“她没想要害谁,但被发现了呢?总不会承认吧?总得找个替死鬼吧?”

张建中脸­色­严峻了。

汪燕看了他一眼,说:“要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分析吧!”

虽然,觉得不可信,但还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每一个人未必想害人,但只有害人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完全有可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547我保证,不再动手

张建中没把汪燕的怀疑告诉永强,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三小姐就是把左边口袋都调包装进右边口袋,也是你们赵氏家族内部问题,目前,张建中只要证明事情与己无关就行了。

“我们的货到了指定地点,有开箱验货的。”永强说,“当时,我、保安主管、还有仓库主任,三人一起开的箱,看过后,才点数入仓的。”

治保主管说:“我们并没有所有的货都开箱验,只是抽查。”

仓库主任说:“进仓,再出仓库,运去火车站上车皮,都有一套很完整的程序,这期间,根本不可能有调包可能。”

三小姐问:“谁允许你们只是抽查?”

仓库主任说:“他们来得晚,大家等了一夜,那个兵参谋又催我们快一点,说赶回去还有任务。”

“有任务怎么了?就可以马虎了?他们来得晚,那是他们的事,他们耽误了自己的时间,我们怎么可以简化验货程序迁就他们?”

“以前,也有过几次抽查,都没事。”治保主管说,“又是老交易了,彼此也建立了一种诚信基础,所以,才导致这次意外事故。”

三小姐说:“这次事故还影响到了我们赵氏的声誉,货到发出去了,人家验货检查,再发现问题。”

这是在三小姐办公室,她抱着胸走来走去,该她说话就停下来,双眼看着对方,如果背对着那人,便转过身来。她穿一身黑,贴身的黑­色­高领羊毛衫,合体贴身的黑西裤,高跟鞋也是黑­色­的,于是,衬托得她高挑挺拔,而且,前突后翘,然而,你不可能对她有任何一点女人的遐想。

她留着运动装的短发,脸显得很白,因为黑,祼/露在外的肌肤都显得白,但那双像是描过长眉撇得紧紧的,说话的语气像是从冰窖里渗出来的,保安主管和仓库主任听一句,打一个哆嗦。

永强偶尔为自己辩护两句,张建中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直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戏,事先导演好的,你三小姐有必要在我面前教训部下吗?他们说的那些情况,你训的那些话,早就不是现在才说的内容了,很显然,再复述一遍,是说给你张建中听的,让你知道整个事件的过程,让你悟出这样一个结论,赵氏集团也有失误,但主要问题应该出在你们那边。

“大概的经过,我想,你也知道了。”

张建中摇摇头,说:“我没弄懂。”

你不挑明,我也装糊涂。

永强想说什么,又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了,张建中不可能没懂,不必要要你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三小姐走到张建中面前,离他还有几步远,做着手势说,“我们这边验货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说,“你不会没听懂!”

“你坐下来,不要急!”张建中示意她坐在自己前面那张单人沙发上,“我认为,有些事很有必要弄清楚,我们这边是没问题的,可以说,走足了你们的程序,你们也签了收货单,是不是应该从你们自身找问题。”

三小姐本是翘腿坐在沙发上的,这会儿,腿一抬,坐直了身子,说:“我们只是检查,并没有所有的货都开箱检验,其实,你也清楚,完全验货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把原包装都拆了。”

“如果,没有最起码的信任,拆箱一件件验,很有必要。”

三小姐就把目光移到主管和主任那边,说:“听到没有?以后,多一个心眼。”目光又收了回来,说,“应该也没有以后了,我们这次合作,应该是最后一次合作了。”

“我不明白三小姐的意思。”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大家都不希望,但事情还是发生了,问题出在哪里?我也不想深究了,我们这边也有失误嘛!怨不得别人。”

“既然不想深究,你把我叫到省城来­干­什么?”你以退为进,我张建中也不客气了,寸步不让,“这跟以后合作不合作也没关系吧?”

“就算这次没发生意外,我们也有选择与不与你们合作的话语权。”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是希望我们争取与你们再合作,把这个责任揽下来?”

“你不觉得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已经很清楚了吗?”

“我清楚,似乎你还不清楚。”

三小姐笑了笑,站起来,说:“还有谈的必要吗?”

张建中也站了起来,很客气地对主管主任,说:“请你们回避一下。”然后,又对永强说,“你也出去一下。”

三小姐不表态,没听见似的,回到自己办公桌,坐在大班椅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指甲搓,搓着指尖,张建中一直跟着三人走到门口,嘴里说,很不好意思!很不好意思!然后,把关上门。三小姐还在专心地捣弄她的指甲,伸出左手,看看手背,又翻过来收拢五指看指尖。

“我们有必要把话摊开来说。”

三小姐翻了他一眼,说:“你说。”

“不要以为,我们缺不了与赵氏家族合作,就可以拿这个当条件,非要我们承担责任,如果是我们错,不管对方是谁,就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公司,我们也会承担自己的责任,但是,不是我的错,你别想冤枉我吞下这只死猫!”

“叫冤枉的人,未必是冤枉的!”

“你拿出证据!”

这几两天,这句话说了无数遍,水浸村事件是为自己狡辩,但调包却与天大的冤枉!

“你对你的手下就那么信任?”

“我是疑人不用!”

“你吃亏就吃亏在这里,人家把你卖了,你还拍着胸口替他洗冤。”

“你别忘了,现在是你的人出了问题!”

“那只能算是一点小失误。”

“你就那么肯定?我的人可疑,你的人就没问题?”

三小姐放下指甲搓,说:“你要搞清楚,赵氏的整个管理流程是科学的,仅凭三两个人,是不可能制造这种调包事件。”

“永强就可能半路调包?当做一个班的押运士兵玩调包?”

三小姐觉得自己这么坐着仰视张建中,气势上吃了亏,从大班椅上坐起来,说:“我不想跟你谈论这些细枝末节。我不追究都不可以了?我们赵氏认倒霉,承担责任都不行了?”

“不行!既然你把我叫到省城来,既然我知道了这个事,我就一定要搞清楚,就算你三小姐不再跟我合作了,我也要搞清楚!”

三小姐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很好,非常好!”

她手一扬,说:“请你出去!”

张建中拨开她的手说:“我为什么要出去?没把事件弄清楚,我不会离开!”

“想打人啊!”

“我打你了吗?”

“没打吗?”

张建中很­干­脆,说:“好,我向你认错,我有点激动了,不该对你动手!我向你保证,再不会动手!”

“你离我远一点,站到五米之外!”

张建中还真往后退了几步。

“你要以为,你们赵氏管理就很完善,就不会有漏洞。制度摆在那,执行的是人,不执行,或者简化执行,一样会出问题,如果,你们开箱把所有的货都验了,是不是我们的问题,当时就清楚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三小姐说,“你懂企业吗?所有的货进仓库都验一遍,我还用做生意吗?企业与企业之间,没有最起码的信任,首先就不应该合作!”

“我不跟你说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事,我们之间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我不会­干­那种事,我也相信你,不是出现调包,你也不会冤枉我!但是,人心莫测!”

548迂回策略

张建中双眼紧紧地瞪着三小姐,四目相对,几乎可以撞击出火焰。

“你的管理也不是没有漏洞,保安主管不可以调包,仓库主任也不可能调包,如果,他们联手呢!”

三小姐冷笑了笑,说:“你认为,我会平白无故冤枉你吗?如果,没有查清楚,我说认定你们那边出问题吗?”

“你是怎么查的?你就认为,你真的查清楚了吗?”

“一句话,还是不相信我!”

她在想张建中到底想­干­什么?本来,以为他知道了调包,是不会那么快赶到省城的,怎么也要找点理由拖几天,然而,他来了。先是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现在,又一定要查出真相。

调包真的就与他无关?

不可能!她也认为,永强是不可能在半路调包的,唯一的可能,还是你张建中指使。

很明显,他抓住了验货只是抽检的疵漏,可以把责任都推给赵氏家族。

这一个调包,他可以马上就把预支赵氏的三十万补齐了,而且,他还不必担心赵氏家族不跟他再合作,毕竟,他预支了三十万,你不与他合作,他不还,你又能怎么样?

­奸­诈的人,三小姐见过了,但没见过如此­奸­诈的!

玩了­奸­诈,还以为别人是傻瓜!

张建中忍了忍,还是没有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你三小姐就没有嫌疑?你就不会调包?什么狗屁管理科学?你三小姐只要动了准备嫁妆的心思,怎么管理都不科学!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什么意思?”

三小姐向前迈了两步,离张建中近了一些,头稍歪了歪,直视他的眼睛,像是想从他眼里看到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怀疑我­干­的?”

张建中笑了笑,说:“我怀疑一切有条件,可以调包的人。”

“总得有动机吧?”

“很简单,没有不喜欢钱的人。”

“貌似你最缺钱吧?”

“我不会­干­杀­鸡­取卵的傻事!”

“我呢!难道还会把自己的­鸡­给杀了?”

张建中笑了起来,说:“应该是大少爷的*?”

三小姐的脸上有肌­肉­绷得更紧了,说:“你总在找各种理由,说明是我们这边出的问题。”

“大少爷怎么看的?”

张建中觉得有必要见大少爷,这事跟三小姐谈不清楚,你也是嫌疑人之一,目前,最没有嫌疑的只能是大少爷了,除非他们一起策划了这起事件,硬要冤枉你张建中。

“大少爷全权委托我查清楚这件事!”

“你查了吗?更像是栽赃吧?”

“你说话要有依据!”

“口口声声依据依据,现在所有的依据说明,与我们无关。其实,你也很清楚,与我们无关,但你一定要我认错,甚至用不再合作威胁我们。”张建中说,“我告诉你吧!这批货,差点砸了,我几乎被人算计了,现在,还有许多手尾等着我去处理,我根本没时间调包,更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时间。”

三小姐根本不相信,你张建中不可能不找各种借口证明自己清白,但是,我会同情你吗?我会因此不追回赵氏家族的损失?

“你跟钟真涛处得还好吗?”

三小姐愣了一下,看着张建中突然转换成一副嘻皮笑脸,想这家伙要耍什么花招?

“应该有新发展了吧?”

“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我是一片好意。”

三小姐突然明白了,他是在提醒你,记得他的好,那一天,你不仅欠他一个人情,他还帮你把半路拦截的盗匪打个落花流水,“你别扯远了。”

别拿官场那一套来套企业,官场可以不讲经济效益,赚蚀都是政府的,可以拿来卖人情。企业也讲人情,但谁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在钱银问题上决不含糊。

“我就不要不承认了,像钟真涛这样的人,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年纪轻轻就是省委机关的科长,前途无量啊!据说,大少爷也很热心你们在一起。”

“你不觉得无聊吗?这时候谈这种事?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想借这事蒙混过关?”

她竟然不上你的当,竟然守口如瓶,但想想,也很正常,她与钟真涛真有发展,也没必要告诉你吧?

“我打个电话给他,新年了,还没给过他电话呢!”张建中完全是一副八卦好事之人的神­色­,坐回沙发上,伸手从公文包里拿大哥大。他耍了一个小聪明,采用迂回战术,只要你三小姐跟钟真涛发展起来,就单刀直入攻破你的防线。

“钟科长啊!是我,张建中。”

“张书记啊!”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没忘,没忘!”

“还没过正月十五,还是新年呢!先祝你新的一年,升官发财!”

“彼此,彼此,你也升官发财!”

“还有一句,百年好合!”

钟真涛笑得更响了,几步远的三小姐也听得见。她屁屁靠着办公桌,还是双手抱胸,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冷静。

“今年,怎么也得跟三小姐拉上天窗了吧?”

“承你贵言,承你贵言!”

“我也算是尽力了,喝喜酒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

“一定请,一定请。”

“有时间,带三小姐到我们那去玩一玩,我们那可是浪漫的地方,蓝蓝的大海,银白的沙滩,在那里跟三小姐求婚,她决对不会拒绝你!”

“张建中,你少来这一套!”三小姐吼了起来。

钟真涛那边听见了,紧张地问:“她怎么和你在一起?”

“我就在她办公室。”

“你怎么当她的面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不敢跟她说吗?我这是让她知道你对她痴心一片!”

“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装糊涂而已。”

“现在,现在,总装不了了吧?”张建中很失望,妈的,你也太没用了吧?到现在还没把三小姐搞定!

三小姐像是识破了张建中的­阴­谋,不紧张了,只是在那里冷笑。

“还想­干­什么?继续啊!”

你跟钟真涛没在一起,并不说明,你就不会攒嫁妆不会中饱私囊,还是要见大少爷,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让这种人全权处理调包事件,不是抓老鼠进米缸吗?

“我跟你没得谈,我要见大少爷。”

张建中拨打大少爷的电话,电话铃响着,却没人接电话,门却被推开了,大少爷出现在面前。他看看坐着的张建中,看看站在办公桌边的三小姐,笑着说:“谈得好像不愉快嘛!”

三小姐像看见了救星,说:“像你估计的那样,他死也不承认他们那边出了问题!”

“我不是不承认,是不想被冤枉!”

大少爷点点头,说:“我能理解,也相信,你并不知情。”

张建中听了心里很舒服,大少爷就是不一样,公正,你三小姐一上来就居心不良,非要我承认不可,我接受得了吗?你冤枉我,也找个理由吧?让我听了心里舒服,或许,一个犯浑,就把责任挑起来了。

刚才,我想了一下,具备调包的条件应该有这么一条,哪来那么多旧货?你张建中应该弄不来那么多垃圾,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仓库那边出了问题,第二,香港那边发的就是旧东西。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说:“香港那边是长期客户,不可能玩这么低级的伎俩。再说了,他要­阴­我们,也不会­阴­这批货,我们合作以来,这批货是最少量的,要玩也玩批大的吧!忍一忍,下批货再玩,赚得会更多!”

“不是没有道理。”大少爷看着三小姐,等她给解释。

549大少爷的生意头脑

三小姐的解释是,如果,有那么一批垃圾货进仓库,应该会有进仓记录,否则,就是集体作案。这不仅仓库人员参与,门卫保安也要参与,甚至载货司机也参与。

张建中说:“保安主管、仓库主任策划这事,所有的问题也可以搞定。”

“这么大的阵容,是很难不露马脚的。”三小姐说,“再说了,这么大批旧货从哪收集?至少,在大陆,还不会有那么大批量的残旧货!”

张建中有点慌了,找到症结,问题出在哪里,一点就破。

大少爷问:“你怎么看?”

三小姐很有些得意,也问:“还认为问题出在我们这里吗?”

张建中忙打电话给香港客,脸­色­立马就变青了,对方竟然销了号。

大少爷问:“怎么样?”

“八成是香港那边出的问题。”张建中一点没有冤枉的感觉,否则,他销什么号,玩什么失踪?他再也坐不住了,说,“我马上回去处理这事!”

“你找得到他吗?”

“他躲不天涯海角,我也把他找出来!”

“难道你还要去香港?”

“我会给你们一个合理解释的。”

“不必。只要按合同要求,一分钱不少我们的。”

大少爷对三小姐说:“你给点时间张书记。”

三小姐还是针对张建中,说:“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大少爷却说:“我们这边也不要大意,也要再了解了解。”

三小姐觉得大哥也太偏帮张建中的,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我们这边还有必要了解吗?平白无故地怀疑自己是好事吗?为了张建中,有必要多此一举,自乱阵脚,搅乱军心吗?

大少爷却说:“得饶人时且饶人,他已经承认了,我们也给他个台阶,不必步步紧B,让他太难堪。”

“你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他有多嚣张,死活不承认,死活说我冤枉他。甚至还怀疑我搞的鬼调的包!”

大少爷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你们之间,总是那么多猜疑,那么多误会,合作了那么多年就那么不了解?”

“我没必要了解他,只是按合同办事,合同写得清清楚楚,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大少爷没说什么,有些人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多年合作也形同陌路人,有些人有缘分,一次照面就能形成默契。三妹跟张建中可说是那种没有缘分的合作伙伴。

“这次赔偿,再加上上次的预支,张建中这一年几乎都在白给我们做事。”三小姐吐出这句话,心里爽得不行,看你还怎么张狂?看你还不服服帖帖听赵氏家族指挥?

“你不会放他一马吧?”她很担心地问。

大少爷摇头说:“你放心,我也是一个按合同办事的人。同情并不等于不讲原则。”

三小姐想起了什么,担心地问:“这次事件,断了香港那边的线,他们还能不能续下去?我们还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大少爷笑着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三小姐不知大哥又有什么新想法,他总是能趁虚而入,抓住合作者的差错,伺机扩张赵氏家族的势力,“你不会把手伸到边陲镇去吧?那个穷地方,就是张建中都听你的,也没多少油水。”

大少爷笑了起来,说:“我对边陲镇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希望能改变走私的形式。”

三小姐看着大哥,洗耳恭听。

“香港那边的线断了,我们来续,把分公司开到香港去,专门经营大陆的紧俏货,还和张建中合作,利用边陲镇的水路,依靠他的押运形式,把货运回来。”

三小姐马上明白了,说:“虽说合作,但他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比重,只是一枚棋子,更应该是被我们雇用,赚取的只是小部分的运输费!”

“你不觉得,这种合作形式更好吗?”

三小姐连连点头,再一次佩服大哥的生意头脑,侵蚀合作伙伴的智慧。

张建中赶回边陲镇就急着去山尾村见村长,香港客是山尾村人,早年偷渡去的香港,后来在那边做小生意,山尾村玩咸水货走私,找到他,三几年下来,他倒赚得盘满碟满,但是,这一次,他却放了鸽子。

怎么可能呢?

难道他嫌钱腥,不想再­干­下去了,不想赚更多的钱?傻瓜也知道,这么走下去,是稳赚不赔的,你玩这一次小聪明,我张建中还会跟你合作吗?

你这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村长也直摇头不相信。

“那他的大哥大怎么销了号?”

“可能有什么事关机吧?可能正好没电关了机吧!”

“不是关机,是销号。”

这一路上,张建中总在打他的大哥大,回应是,“你拨打的号码已取消。”

村长把前往香港运货的侄子找来询问情况。愣头青还没进监狱,那侄子就跟着一起跑香港,现在,山尾村走咸水货的船队都由他指挥。

侄子说他并没看出香港客有什么反常,像以前一样,他把他们送出码头,看着他们走远才离开的。返航的时候,他还打电话问过他们,海上的浪大不大?问他们也没有危险?好像很不放心那样的天气,也要出船!

张建中却想,应该是拿了钱,更希望路上出事吧?如果一个浪把船打翻,他那些垃圾货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村长说:“货到的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报平安,他的大哥大就关机了。”

“你怎么不早说?”

“我那想到会发生那么大的事?”

侄子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说:“他来送我们的时候,是打的士到码头来的,我把货款交给他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还担心他拿那么多钱不安全呢!以前,都是他自己驾的车,我还问他怎么没开车?他说车坏了,进厂修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张建中问:“如果,去香港,能不能找到他?”

侄子摇头说:“平时都是电话联系的,他一关机,就找不到他了。”

张建中又用目光询问村长。

“我知道他住的地方。”村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偷渡去那边打工曾在他那住过。”

“以前是什么时候?”

村长想了想,说:“好多年前了。”

“现在不会还住在哪吧?走咸水货赚了那么多钱,他还不搬?”

“要找他应该也不难,我们山尾村也十几人在那边,平时都有些联系,向他们打听,应该能知道他住什么地方。”

张建中把大哥大递给村长,马上又把手伸了回来,说:“还是要跑一趟,先不要电话打听他的情况,我怕这一打听,反而走漏了消息,到了香港也找不到人。”

事情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得把货款追回来,预支三十万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了,再添这笔货款,还不天昏地暗。

连夜,张建中还赶回县城,岳父帮他约了第二天上午跟县委书记见面的时间。既然,县委书记有意思联系边陲镇,又告诉了老李,你张建中不能不表示个态度。

“你准备跟书记谈些什么?”

“感谢他的重视和支持!”

“你还要谈你的工作设想。”

张建中点点头。

“特别是经济发展的构想。”

边陲镇能有什么构想?

发展滨海旅游业?是不是太超前了?

“先把别管他超前不超前,你就说丁建叔叔初定了到边陲镇投资的意向,春节长假一结束,就去边陲镇考察旅游业。”

张建中一兴奋,问:“是不是还可以说,今天去省城,就是希望说服赵氏家族到边陲镇来投资?”

其实,你张建中也有过这种行为,叫大少爷到边陲镇来,不就是希望他来投资吗?

550吃气吃饱了

第二天,只跟县委书记谈了半个小时,话才说了一半,高书记敲门进来,一见张建中像以前没有过不愉快似的,笑哈哈地说,你也在啊!张建中便不好太那个,也回他一个笑脸,高书记又说,你们没谈完吗?我还是出去等一等吧!话是这么说,人却站着没动,张建中自然不好说什么。这话应该县委书记答他才对。

“没事,没事。坐吧!”

高书记坐了下来,一时都不知怎么开口。

“今年,边陲镇挺热闹的。”

“马马虎虎。”

“年青就是有冲劲!”显然,这话是在夸张建中,而且,还是当着县委书记的面,虽然未必起什么作用,但还是看得出高书记的真心。

官场上没有敌人,只有利益。高书记毕竟老练成熟,张建中又是这样的背景,虽然没主动道歉,但也不再提降低指标事,他高书记又何必太固执。

“主要还是高书记打下的好基础!”张建中也还他一个面子。

县委书记笑着说:“你们两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张建中说:“我说的是实话!”

高书记说:也有许多不足,给张书记添了不少麻烦。“坐了一会,说的都是表面的虚话,张建中心里还有事,便请示地说,我还是回去吧!县委书记也不留他,说春节长假一结束,就宣布调整的事。张建中站起来跟县委书记握手,说:“我回去准备准备。”

“也不用准备些什么,别把下面搞得太紧张了。”

张建中又跟高书记握手,说:“以后,还请你多多支持!”

高书记笑着说:“还是县委书记的力量大!”

出了门,张建中的心情却大不一样,长假还有两天就结束,上班的第一天,县委书记肯定会去边陲镇,你不全程陪同不行,因此,必须抓紧时间把垃圾货事件解决好。

那知一下楼却遇见外甥女站在他的车前,一见他,就笑着说:“谈完话了?是不是要回边陲镇?我搭你的顺风车。”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姨夫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你跟他一起来的?”

“他说要来见县委书记,还说,你也在,我就想,如果,你回去的话,我就搭你的顺风车。”

“他怎么知道我也在?”

“可能是县委书记告诉他的吧!昨天,他约县委书记的时候,我正好在他家,”

上了车,张建中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回边陲镇呢?”

“你这个长假几乎每天都在边陲镇,又见了县委书记,还不赶着回去布置工作啊!”

“后天才上班,你也不用急着回去吧!

外甥女呶呶嘴说:“提前回去工作,你都不欢迎啊!”

张建中问:“你就这么空手回去?也不拿点什么东西?”

“我也不敢肯定你回去,所以没敢拿什么,反正也顺路,到我家门口放我下去拿就是了。

两人回到边镇,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食堂没饭吃,外甥女就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张建中说,还是我请你吧!外甥女说,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张建中笑了笑,就把车开到圩镇的一家夫妻小食店。

边陲镇流动人口不多,又还是春节期间,小食店显得很冷静,老板娘坐在柜台前打瞌睡,一见张建中进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书记是来吃饭吗?”

外甥女说:“有什么好吃的?都弄上来。”

张建中说:“简单吃点就行了。煲仔饭吧!”

当厨师的男人坐在通往厨房的门口,还是一副懒洋洋,问:“什么煲仔吗?签单还是给现钱?”

张建中愣了一下。

外甥女便说:“给现钱,吃自己的。”

老板娘很不高兴地推了男人一把,像是想制止男人,但他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起来说:“白吃白喝还不让说了?”

外甥女问:“谁白吃白喝了?没听见我说出现钱吗?我请,不是签单,也不开发票!”

老板娘忙陪着笑脸说:“别听他乱说话,你们坐,你们坐这张桌,这张桌通风,光线也好!”

她走到一张近窗的桌前,把塞在桌子下的椅子拉出来。

两人坐下来,老板娘也把茶斟好端了上来,嘴里说,好茶,好茶,都是你们政府的人喝的好茶!张建中却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有人经常在你们这里签单吗?边陲镇没什么好酒店,多是这种夫妻小店,自从回到边陲镇后,也没听谁说政府在这类小食店接待签单的。

老板娘装没听见,说:“一人一个煲仔饭,再炒两个菜怎么样?”

外甥女就问:“有什么鱼?”

男人还是一副很不给面子的神情,说:“没有鱼。”

外甥女又问:“有什么海鲜吧?”

“海鲜没有,只有青菜。”

张建中说:“青菜也好。”

男人没再问炒什么青菜,就进厨房了。外甥女冲着他的背影嚷嚷:“你知道我们吃什么菜吗?”男人头也不回地说:“炒什么吃什么!”外甥女更不爽了,站起来,对张建中说:“我们去另一家,又不是就这一家!”

老板娘拦着她说:“他就这脾气,别管他!”

“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受气的!”

张建中拉了一下外甥女,说:“既然坐下了,这家就这家吧!”

外甥女对老板娘说:“我是给张书记面子!”

说着话,柜台上的电话响起来,老板娘忙去接电话,说好的,好的。你等一会来拿!保证新鲜,保证新鲜。放下电话,就走进厨房,又听见男人在厨房里大声叫,没有。喂狗也不给他吃!外甥女听不下去了,说:“不吃了,不吃了。我们上另一家!”

张建中还是笑嘻嘻地说:“他发脾气,你怎么也跟他发脾气呢?”

“我们是不是太贱了?送上门让他赚钱,还要受他的气!”

“总是有原因的!”

老板娘又跑回来劝他们,说:“很快就好了,米都下煲了。清蒸一条石斑鱼好不好?”

“不是没有吗?不是喂狗也不给我们吃吗?”

“他不是说你们!”

“这里就我们,不是说我们还说谁?”

“刚才有人电话下单,点了几个菜,他说的是打电话来的那个人。”

外甥女说:“你就煮一煲饭吧!我不吃了,吃气都吃饱了。”

张建中开玩笑地说:“吃气能吃饱,我还真想天天吃,把饭钱都省了。”

这番折腾,他已经意识到这家小店对政府的人很有意见,可能有人在这吃喝没给钱,以为他们也是不给钱的,因此男人对他们的态度才那么恶劣。

“你好像也知道点内情。”张建中问外甥女。

外甥女说:“这已经再正常不过了。镇政府好几个部门在圩镇这几家食店都有签单,有的几个月都不结帐,食店的人一见政府的人,几乎都是这种态度。”

“怎么会拖那么长时间?”

“没钱结呗!”

“这种小店,吃一顿也不会很多钱吧?”

“你以为啊!”

“吃好的,鱼虾蟹的,一顿下来也不少,一个星期三几顿,几个月就是大数目了。”

“有那么多接待吗?”

“你以为全是接待啊!有的人自己想喝酒,就约几个人来,大吃大喝一顿,吃了这家食店没钱给,再吃另一家,吃一轮,帐都挂着!”

张建中很清楚,这些敢于吃喝签单的人,应该不是普遍­干­部,至少也是部门主任。

“我在­妇­联的时候,­妇­女主任见其他部门都这么吃喝,心理不平衡,也时不时去来,不喝酒就要食店煲靓汤,鱼肚汤了,响螺煲鱼了,冬天进补喝龙虎凤。”

张建中笑着说:“应该没有你的份吧?”

外甥女说:“她们就是叫我,我也懒得来!”

551债主还怕欠债的

张建中示意老板娘过来,问政府部门在他们这里签有多少单?老板娘说,也不多,就几千块!那时候,几千块可不是小数目,还是这样的夫妻店。

“你们怎么不要他们结账过年呢?”

“说是过了年再结。”

张建中笑着问:“这过了年又是什么时候呢?”

老板娘见张建中很关心的样子,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一次次拖,有些单还是去年年头的。书记,我看你是好人,是不是回去说说他们,把旧帐都结了,不然,我们这生意就再做不下去了。”

“你们就不能不让他们签单吗?”

“这竞争不是剧烈吗?我不给他们签单,他们就去其他食店,现在,不做政府部门的生意,基本就做不下去。”

“他们不结帐,做再多生意也是假的,而且,往里倒贴的钱更多。”

“所以,才叫你书记关心关心我们这样些人,小本经营,那经得了这么折腾。”

别说小本经营,就是再大的老板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一个个说是签单,跟打白条又有多少区别?

说着话,有人在门口叫老板娘,人还没进来,就问,我要的几个菜弄好了没有。一进门,见了张建中,愣了一下,腰挺得没那么直了,说话的口气也小了许多。

“张书记也在啊!”

老板娘迎了上去,说:“就快了,你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站长脸一红,向张建中解释说:“来了几个朋友,过来炒几个菜带回去。我就住这附近,隔两幢楼。”

外甥女没好气地说:“是来打白条吧?”

站长脸­色­一沉,说:“怎么是打白条呢!县林业局下来的领导,到食店来影响不好,所以,在家里吃。”

外甥女一点情面也不留,说:“应该是来串门的亲戚吧!下来吃签单影响更不好!”

“小孩子说话也不调查调查。”

老板娘从厨房端出两煲煲仔饭,对站长说:“就快好了,还要等一会。”

说着,把煲仔饭放在桌上。

站长说:“张书记就吃煲仔饭啊!这也太简单了。”

张建中说:“挺好的!”

外甥女说:“张书记没你们那么铺张!”

“给张书记炒几个菜,来一盘­鸡­,新年嘛!没­鸡­不行,吃块­鸡­好世界!”站长冲着老板娘说,“记到我的帐上,我请客!”

外甥女一点不领情,说:“新年吃­鸡­都吃怕了!”

站长不理她,对张建中说:“以后,你吃什么就到这来点,记我们林业站的帐就行了。”

张建中问:“你们林业站什么时候来结一次帐?”

站长不假思索地说:“每个月结一次,有时候,两个星期结一次。”

张建中问老板娘:“是这样吗?”

老板娘在围巾上搓着手,似笑非笑地说:“就属林业站的帐结得最快。”

张建中说:“刚才,你男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外甥女说:“刚才她男人说,喂狗也不给他弄。”

老板娘焦急得直跺脚,说:“你们听错了,我男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站长那么帮衬我们,我们怎么会说那么没良心的话呢!”

张建中一下子明白了,老板娘是不敢得罪站长,他一个不高兴,再不到这里签单事少,不来结以前签的单就事大了。现在,许多东西都倒了个,债主不仅不敢B债,还怕得罪了欠债的。

“应该是我们误会了!”他改了腔调,虽然,可以把站长骂个狗血喷头,但你不能给老板娘添麻烦啊!

老板娘连连说:“是误会了,是误会了。”

外甥女满意地翻了张建中一眼,想你怎么竟打起圆场了,你应该拉住那站长,叫他立马把帐结了才是啊!还是书记呢!帮官不帮理了!虽然,一进门被了许多气,但听老板娘那一番诉苦,不禁又觉得他们挺不易的,换了她,别说骂,早拿起门角的扫把把那签单不结帐的人一个个扫出去。

“我们也要顾及老板娘的感受!”

“什么感受?你让那站长把帐结了,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你认为,那站长会马上把帐结了吗?他找个理由说过去,吃亏的反而是那个老板娘。”

这时候,他们吃饱饭,结了帐,一起往个走。

外甥女说:“其实,你是在帮那站长。如果,真要他把签的单结了,容易得很,你没时间,可以委派我跟踪这事啊!我天天追他,今天找这个理由,明天找那个理由,后天还找什么理由,他总还是会怕我向你汇报吧?”

“你真想­干­这事?不嫌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张建中笑着说:“那好,你去问问老板娘都在那些部门在她那签了单,我委派你一个个追。追完这个店,再追下一个店。”

“你以为不可以啊!只要你委派我,我就一个个追。”

“算了吧!不要你那么麻烦。”张建中拉开车门,没马上上车,说,“今天和明天你有什么事?”

“没事!”

“没事你那么早回来­干­什么?”

外甥女像是表决心,昂着头说:“因为你回来啊!所以就跟你回来了,怕你一个人回来,又没人上班,找个人帮忙都没有。”

“那好,我就交给你一项光荣任务!”

“你说吧!保证完成!”

“你到各个小食店了解一下,看看各部门单位都签了多少单,什么时候签的,多少久没结账了,都弄清楚,上班的时候,我说说这个事,要他们把帐都结了!”

外甥女脸红了,说:“还是你的办法好!”

张建中这才上车,一边说:“你走路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去办!”

“我也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还没完成呢!”

“明天,我再去了解,也没几家店,半天就可以搞定了。”

“那你就今天下午把这事了解清楚。”

说着,他嘭一声关上车门。

“你去哪?”

“我去山尾村。”

“晚上回来吃饭吗?我等你!”

“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张建中想,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在香港了。

早与村长约好在小码头等,他一到,就启船去香港找那个香港客。那是一艘机帆船,顺风扬帆,逆风启动机械,因为要赶时间,一路都启动机械,如果顺风,还把帆扬起来。

天气转暖和了,海面上的风也不大,可说是顺风顺水,但出了公海,浪还是很大,船像一片小叶,飘来飘去,一会儿上浪尖,一会儿在浪底。开始,张建中还站在船舷上看海,感受海阔天空,渐渐就坐卧不安了,在浪尖时,像站在悬崖,突然一个下沉,跌入谷底,两旁是看不见顶的山峰,更可怕的是,那不是山,而是水,一个转向还不兜头盖下来,那时候,喂了鲨鱼还嫌你­肉­少。

“这两边的浪不会盖下来吧?”

“要盖早盖了,别说你,我们这些人也活不到今天了。”村长“哈哈”笑,说,“你还是回舱里吧!在这外面越看越可怕!”

“钻进船舱不是更没活路吗?一个浪盖过来,跑都没地方跑!”

“你看这茫茫大海,船沉了,你还活得了吗?这海水的温度,不用一个小时,也会冷死你!”

“我们这不是玩命吗?”

“有什么办法?你说一定要去香港找那家伙,不走水路还怎么走?”

说的也是,香港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吗?那时候,香港还是“外国”的概念,英国佬的地方,到处挂着米字旗。

552社会主义也需要繁荣

后来,张建中只觉天旋地转,吐得天昏地暗,不进船舱也不行了,躺在渔民睡的小床板上,船一个摇晃就滚到地上了。村长忙把他扶起来,把他推进里面,自己坐在床沿,怕他再滚下来。

“你看你晕成这样,到了那边,我怕你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个别担心?船一到,我就没事了。”

“你以为,你真那么能?晕船没个三五天恢复不过来。”

“拿桶来,拿桶来!”张建中叫着向床边挤,头一伸,又“哇哇”吐起来。肚子早吐空了,吐的都是水。

“来,来,喝点水。”

“不喝了,喝了还是吐。”

“有得吐总比没得吐好,没得吐,就吐胄酸,吐苦胆汁了。”

张建中坚持着坐起来,接过村长递过来的行军壶,喝了两口,这期间,船摇晃了几下,行军壶磕得牙齿“咯咯”响。

“你,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张建中问。

“我跟你怎么一样?我是从风里来浪里去成长起来的。那时候,蒋匪特务叫嚣反击大陆,我们还狠练了一把。”

“回去后,我也要多坐坐船,多经经风浪。”

“你已经算不错了,晕船还有­精­神说话。”

“不说不行吧?不说就更晕吧!船到了岸,就得像死猪一样搬下去了。”

村长问:“明天一定要赶回去吗?”

“一定要回去。”

“我怕你明天还恢复不过来。”

“没有时间了,今晚到了,就要找到那家伙,把事情弄清楚。”

“其实,你也不必亲自跑一趟,我去找他就行了。你是信不过我!”

张建中一直坐着,闭着双眼,这会儿也不知是船在摇,还是他的脑袋在晃,说:“我们就不要说这些了。不是我信不过你,我是担心你应付不了他。”

“他在山尾村,只能算是普遍料,见了我,他动都不敢动我一根毫毛。”

“我不是说比武功,武功,他当然比不过你,我是说他的狡猾,几句话就把你骗过去了。”

“他没你想像的那么狡猾!”

“事实明摆在那,他不狡猾会­干­出这种事?”

“他一直都是老实人,也是一个挺讲义气的人,以前,总是顺顺利利的,这次出状况,我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张建中问:“你是说,不关他的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他也被人骗了,人家给他的本来就是垃圾货。”

张建中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本来就缺货,催得又急,那些­奸­诈商人还不趁机搞鬼?不是也有一些正货好货吗?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要销号呢?

“就算他被人骗了,跟我们协商一下,我们帮他分担一点也没什么,他销了号,就是想赖账!害得我们跑这一趟,后果就应该全部由他承担!”

“其实,他也挺傻的,不销号,我们未必敢认定是他。”

“他是心虚。”

此话一出,张建中又觉得那个香港客还是没那么狡猾,狡猾的人会心虚吗?何况,钱都到手了,他不销号,跟你扯东扯西,你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抽支烟吧?”

张建中张开眼,接过村长递过来的烟,不看也知道是进口美国烟,经常跑咸水货实力还是有的,而且,这烟也是从海上跑回来的。

船摇晃得厉害,划了几根火柴都没点着,村长就先点着自己的,把烟递给张建中接驳。

吐出一口浓烟,张建中问:“跟我说说那家伙的情况。”

村长接过张建中递回来的烟,吸了一口,说:“那家伙是村子里最穷的,老婆也没钱娶,后来,偷渡去那边做泥水工,想攒几个钱,没想到,每天买烟,跟工地附近一个小多士店的寡­妇­好上了,就没回来了。那寡­妇­比他大十岁还多。那时候,儿子都有他那么高。”

张建中笑着说:“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应该是倒过来,­嫩­牛吃老草!老牛吃­嫩­草,是越吃越有味,­嫩­牛吃老草是越吃有没味!”

见村长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张建中这才想起他那白­嫩­的老婆,突然想起小倩,自从与汪燕没有了那层关系,一直都没见过她。

“现在小倩怎么样了?”

“还是省城读书。”

“汪燕对还她挺好吧?”

“挺好。”

“现在应该是放寒假吧?没回来吗?”

“小孩子变化快,适应省城的生活了,放假也不愿回来,说是有放假要读补习校外班,有时候,还有演出活动。”

“小倩一定会出息!”

“我也觉得。”村长有些愧疚地说,“有时候,我想啊!如果她妈妈不是跟我跑回山尾村,会是另一种生活,美好的生活!”

“现在,你也不差嘛!”

村长便喜滋滋地说:“托你的福!”

虽然,张建中曾离开过边陲镇,却一直没有间断与山尾村的联系,每跑一次咸水货,村长也是赢家之一,现在,就算汪燕不再供小倩在省城读书,靠村长的能力也绰绰有余。

船没那么摇晃了。村长说,应该到内海了。张建中也感觉没那么难受了,看看时间,村长又说,还算顺利,天黑前可以靠岸!

张建中问:“刚才说到哪了?”

他们又回到原来的话题,村长说,前几年,那寡­妇­打扮打扮还过得去,这两年是越来越显老了。男人四十好还显年青,两人走在一起就很不调配,这几年,他又走咸水货赚了钱,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我听那边的乡亲说,他经常出入红灯区,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有几次,那寡­妇­看不过眼,还在街上打起来。那寡­妇­怎么是他对手,找家里人来帮忙,结果,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那家伙武功都用在这上面了。

“人一有钱就变坏!”

村长却说:“也不是吧!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如果,那寡­妇­不是寡­妇­,如果,那寡­妇­年青几年,想他也不会乱七八糟,到底还是老实人啊!”

张建中笑了笑,很清楚他的潜台词,我村长有钱就没换坏!

有时候,环境很重要,心态很重要,那香港客一直处于现状,靠那寡­妇­的小士多店过日子,他想学坏也没机会坏。如果,他不是跟比自己大那多的寡­妇­在一起,也不会有某种心态,有贼心也会抵制自己。

张建中突然想到自己的婚姻也不完满,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会也出现这种状况呢?他轻轻摇头呼了一口气,想自己怎么可能呢?毕竟自己是受许多约束的人,毕竟自己今天拥有的一切与岳父岳母密切相关。

船开始减速,像是开始靠岸。张建中扶着床架想站起来,村长忙抓住他,说,你行吗?张建中拨开他的手,说,没事!我们上去看看风景。就是不行也要硬撑,那还有时间容你缓口气!

一个摇晃,张建中要自己站稳一点,但还是不得不扶住舷梯。

“哇”地又吐了一地。

村长说:“你还是再躺躺吧!”

“不用,不用。”

张建中拨开他,踏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露出头的一刻,一阵风吹来,昂头迎着,很清凉,人也清醒许多。

天已经黑了,远远看去,对面岸灯火辉煌,霓虹灯更是把半边天染得七彩缤纷,似梦似幻,张建中眨了眨眼睛,想这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如果,繁荣是资本主义,他倒觉得资本主义更有吸引力!他对自己说,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区别不应该是这些,社会主义也需要繁荣,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社会不繁荣怎么可以?

553偷渡

上码头的时候,张建中打扮渔民的模样,戴着一顶鸭舌草帽,但他身上太白净,没敢敞着杯,兜里还是掖着一本渔民证,详细看,还是看得出,相片上的人不是张建中。扬一扬就好了,给码头检查的看,肯定会露馅。

码头近岸处悬挂着一盏小太阳式的灯火,只见那里有一个涂着米字旗的岗楼,摆了一排挂着铁丝网的三角木架,留下一米多宽的通道,当中站着一个双腿叉得很开,手背在身后的警察,很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为了掩护张建中,船上的人都下了船,一起朝岗卡走去。有人嘴里叼着烟,有人敞着胸,张建中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把大半张脸遮住了。

“跟在我身后。”经常跑香港的侄子悄声说。

张建中的心还是禁不住怦怦跳。

村长问:“不会有问题吧?”

侄子说:“那些没证上岸打工的人多是这么混过去的。”

“也有没混过去。”村长说,“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侄子回头笑了笑,说:“没问题,这警察我熟。”

说着,迎了上去,笑着说:“又是你值班啊!”

警察不卖他的帐,背在后面的手往前一推,示意他站住,另一手也露了出来,握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棒­。

“拿证件出来!”

张建中见岗楼那边有动静,一个人头在窗口晃了晃,就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手里也拿着一根一米多的棍­棒­。

侄子一边掏证件的样子,一边说:“大家都这么熟了,还用看什么证件?前两天,我才来过。”

“人熟理不熟!”

侄子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慢悠悠地点着,然后,把整包烟递给警察,警察手一拨,把他往岗卡外拨,说:“你滚开,下一个。”

张建中还没反应过来,警察便指着他说:“没听见吗?叫你呢!”张建中还是捧着纸箱遮住半张脸。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张建中忙把纸箱放地上,警察见纸箱并没盖严实,用一米长的棍­棒­撩了撩,走出关卡的侄子又回过来说:“是­鸡­!”

“­鸡­?”

“我们自己吃的,拿上岸加工的。”

“香港没­鸡­吗?要你们从乡下带­鸡­过来?”

侄子笑嘻嘻地说:“香港好吃的­鸡­不是这种,这种­鸡­还是乡下的好吃!”

说着话,纸箱里的­鸡­扑打着翅膀往外飞,侄子抢先一步捂住盖,对张建中说,“快拿走!”

警察手一拦,说:“等一等。”

张建中心儿一跳。

“你一定有古怪!”警察看看侄子又看看张建中。

村长挤过来说:“能有什么古怪?就是两只­鸡­。如果,你有兴趣,下次多带两只送给你。”

侄子忙说:“不要乱说话,警察可以告你行贿的!”

警察的注意力马上被村长吸引了:“你是­干­什么的?”

侄子故着惊慌,拦住走向村长的警察说:“我们是一条船的。”

“一条船的?我直接怀疑他是偷渡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会­干­那种事吗?我一个月跑几趟,哪一次见我­干­那种事?”

“我怀疑你每一次都带人来偷渡!”

好几个人挤过来,拦在村长前面,弄得场面很乱,警察疑心更重了,隔着人丛对村长说:“你别跑,把证件拿出来!”

他却忘了被人丛挤出关卡的张建中。

站在岗楼门口的那个警察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还想不想上岸?不想上岸,一个也不让你们过。”

大家好像害怕了,纷纷让开,侄子跟着捧着纸箱的张建中站在关卡外,其他人回到关卡内。村长一边摸着口袋,一边大声嚷嚷:“我的证件放哪了?我的证件放哪了?”继续吸引警察的视线。

其他人不再管村长,纷纷拿出证件送到警察面前,警察一边接过递上来的证件,一边注视村长的动静,看一个,还一个,嘴里说:“你过去,你过去。”关卡外一下子多了几个人,警察已经搞不清楚有没看张建中的证件了。

村长见时机差不多,才把证件摸出来,警察很认真地看,很认真地对照片,还小心地看照片有没有更换过的痕迹。确实没查出什么,才手一扬,甩了回来,村长一个没接住,弯腰检,嘴里喃喃:“我可以投诉你的!”

警察回了他一句:“你投诉啊!”

有人就拉村长说:“你少两句,他硬说你的证件可疑,是可以不让你过的。”

村长大大咧咧地骂:“警察大过天啊!香港警察比大陆警察还黑暗!”

警察举起手里的棍­棒­,威胁似的说:“你再骂!你再骂!”

村长换上一副笑脸说:“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又说,“我嘴贱,我该死!”一边骂自己,还一边抽自己嘴巴。

警察抬脚踢了他一下,说:“你滚!”

七八个人过了关卡,也不管还在关卡里面那几个人了,有说有笑往岸上走去。

“站住!”身后突然有人喊。

回头看,那个站在岗楼门口的人举着棍­棒­指着他们。

“那个捧纸箱的,站住!”

到底被发现了,没容他追上来,张建中大叫一声:“跑!”

七八个人跑了起来,就听见身后那警察“BB”吹哨子。哨子一响,岸上还有四五个警察一下子围拢,朝他们扑过来,手里都拿着一米多长的棍­棒­,堵住了下码头的去路。

“冲过去!”村长一声令下,就有几个人冲到张建中前面,猛虎下山般向警察扑去,山尾村的后生都懂几下黄氏拳,尽管警察拿着棍­棒­也不上风,你来我往,有人挨了打“嗷嗷”叫,也不知是警察,还是山尾村的人。

村长本还想护着张建中,扫倒一个警察抬头看,张建中已夺了一个警察的棍­棒­,一轮挥舞,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反倒跟在他身后冲出重围。

“叭”一声枪响,站岗楼门口那警察朝天开了一枪。这一枪提醒了其他警察,一个个扔了手里的棍­棒­,从腰间掏出枪来,一个个扎着马步嚷嚷:——再还手就­射­倒你们!

——再过来就­射­倒你们!

山尾村的人果然被镇住了,岗楼又跑出两个警察,同样拿着枪,与前面的警察一步步合围。

——举起双手,抱住后脑勺。

——一个个蹲下!

所有的人都蹲下了,包括还在关卡里的人。

侄子抬头问警察:“我们做什么了?”

“你们拒绝检查。”

“没有吧?我们什么时候拒绝检查了?不是都给你们看了吗?”

“你们袭警察!”一个警察捂着流血的额头。

山尾村一个也被打得满脸血的后生说:“你们先打的手!”

站在岗楼门口那个警察走过来,嚷嚷:“那个捧纸箱的家伙呢?”

纸箱还在,那两只­鸡­早被吓得飞进海里。

侄子指着那个血流满面的后生说:“是他。”

“不像吧?”

“就是他了。”

有警察说:“好像跑了两个。”

“怎么跑啊!从哪里跑啊!路都给你们堵死了。”

“铐起来,铐起来,都带回警署。”

张建中和村长一冲出重围就绕到码头堆放的货物里,顺着狭小的通道,摸到码头边,下面已经是沙滩了,张建中说,跳下去!就率先往下跳。两人又借着黑暗,钻进岸边那一排防风林。

听着码头上还是一片吵杂声,张建中问:“他们没事吧?”

“他们不会有事的。这里的警察再凶也还讲法律,他们都有证件,又经常跑这边,奈何不了他们什么的,抓他们回去问问话,就会把他们放了。”村长说,“误不了明天返程。”

554户主不见你们

走在香港的大街上,马上就感觉到他们的异样。这里的男人大都留着遮住耳朵的长发,穿着上紧下宽的喇叭裤,屁/股裹得紧紧的,裤脚却宽得像扫把,一走一甩,把街面的垃圾都扫­干­净了。

“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村长说,“被警察看见,肯定会查身份证。”

四处张望,见不远是一个小公园,光线暗处聚着一对对一双双的情侣,张建中笑着说,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警察怎么也不会走近了,打着手电一个个照仔细吧!

村长用大哥大跟一位山尾村的香港乡亲联系,打听那香港客的情况,告诉他,他们要马上见他。那乡亲说,现在,他未必在家的。村长说,堵在他家门口,他总会回来的。那乡亲打的过来找他们,带他们一起去那香港客的家。

自从走咸水货赚了钱,香港客已经搬出旧屋,住进了一套新买的公寓。乡亲说,那家伙也不做事了,成天游手好闲,寡­妇­跟他吵,还不仅是玩女人,他还成天赌钱。他新住的公寓附近就有一家麻将馆,听说,他赌得很大,输了不少钱!后来嫌打麻将不够刺激,还进赌场赌大小百家乐。

香港严禁赌博,但地下赌场却不少!

“他经常赌通宵,有几次还借大耳隆,输了钱,大耳隆的人跟他回家要借款。我看你们的货款冻过水,早给他赌光了。”

张建中对村长说:“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相信呢?”

“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了这样。”

的士在繁华的街市穿行,张建中再没闲情生发船上那番感慨了。乡亲带他们先去麻将馆找,没找到,便说,也不知是不是去红灯区了。说那地方他也不熟。也可以去地下赌场了,那地方,他更不知道。言下之意是,只能在他家门口守株待兔。

村长说:“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乡亲带他们进了一家小面馆,等坐下来,却见一位巡察从门口经过,张建中忙说:“还是买点包点什么的对付一下吧!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警察隔远远的就看见了,随时会过来查身份证。”

虽然是晚上,街上的灯光如白昼,铺店的墙壁都嵌着镜子墻,灯光一照,比太阳光还耀眼。

乡亲叫他们在一个角落里等着,自己跑去点心铺买点心,还买了两盒鲜­奶­,把东西交到他们手里,就指点着对面一幢大厦,说那家伙就住在二十楼2018A座的一个套间,说明天他还要赶早班,不能再陪他们了。

村长不高兴地说:“你这就把我们甩了?你是怕他报复你吗?”

乡亲连连说:“不是。我们这边打工不像你们大陆,想­干­就不,不想­干­就请假,我们请假是要预先说的,我们上班从头­干­到尾,吸支烟的时间也没有。别说不请假,就是上班没­精­神,动作慢一点,老板都会炒鱿鱼。”

张建中问:“你确定是2018A座吗?”

“肯定是的。”乡亲又指着对面那幢楼说,“就是那个窗户。”

根本就不知道他指那个窗户,那幢大厦百多个窗都亮着灯,像星星一样星罗棋布。

张建中说:“你打电话上去,确定他回来没有。”

乡亲牙痛似的皱巴着脸,说:“应该没那么快回来的。”

村长说:“叫你打就打,那么多话­干­什么?”

乡亲接过大哥大捣弄着,不知怎么拨号,便笑笑说:“你们大陆比我们香港还先进了,你们都使用这玩意了。”

村长说:“你以为,就你们资本主义有大哥大啊!我们社会主义也有大哥大!”

张建中接过大哥大帮乡亲拨号,拨通了又递还给他。

“你好!”

对方的声音很冲,张建中得听见:“哪位?”

“我是你男人的乡里。”

“我男人死了。”

“我是说你现在的男人。”

“我说的也是现在的男人,你要找他,去地底下找!”

乡亲忙冲张建中摇头。

村长说:“那家伙可能在家,我们直接上去敲门。”

乡亲说:“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这么夜了,再不回去,明天就睡过头了。”

张建中没他办法,说:“你回去吧!”

话还没落地,那乡亲就逃似的跑了,看着他的背影,村长骂道:“妈的,怪不得人说,资本主义国家人情薄如纸。”

“我们也不要太为难他了,他能出来见我们,能带我们到这里,已经算不错了。”

“你以为啊!他老妈在山尾村,如果,没我帮照顾,不知会是什么样?他家那祖屋,不是我跟民政所弄些补助修缮,早就塌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怎么能跟他比,你拥有的是社会主义情超。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大老远地跑到这来追债。”

村长问:“现在怎么办?”

“按你说的办,上他家。”

“他要不在呢?”

“在他家等。”

“寡­妇­不让我们进门呢?”

“你不是认识她吗?不是在他以前的家住过吗?”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你也听见在说电话的凶样子,似乎所有认识她男人的都不是好人。”

“管她凶不凶,敲开门,我们就往里闯!”

张建中想得太天真了,刚迈进大厦就被守门的保安截住了。进公司去赵氏家族的大厦就说有保安把守,这住宅楼怎么也有人守卫?

“你们是­干­什么的?”保安像看贼一样。

张建中很礼貌地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但他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礼貌。

“找那个单元?”

“2018A座。”

“从哪来的?”

张建中老老实实地说:“从乡下。”

不老实也不行,人家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香港人了,如果允许他们查身份证,肯定会先让你亮出来。妈的,香港就是麻烦,转而一想,这种麻烦也是对住户的安全负责。

等一等,我打电话上去问一问。”

还有这么多程序?张建中的心已经冷了,那位寡­妇­肯定不会放他们上去,果然,保安说:“户主不见你们。”

村长陪着笑脸说:“我们跟户主真是同乡的,今天从大陆下来,如果,他们不见,我们今晚就要睡大街了。”

“那是你们的事。”

张建中说:“你看看我们也不像坏人,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上去吧!”

保安说:“我也觉得你们可怜,也想放你们上去,但是,户主投诉我的话,我连饭碗都砸了。”

不是炒鱿鱼就是砸饭碗,这香港是什么鬼地方?一个个敬业得也太变态了吧?

“那就问你个事吧!”张建中只好改变策略,问,“2018的男主人是不是回去了?”

“不知道。”保安说,“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如果,他出去了,晚上一定会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

“我们是不会向外人透露住户信息的。”

“我们怎么是外人呢?我们不是说了吗?我们跟户主是同乡。”

“你说一同乡就是同乡了?就算是同乡也没用,我只知道户主不见你们,我们就要对户主负责。”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走进大厦,有停下来张望几眼的,也有看也不看他们就直接进电梯的。

村长问:“你怎么不拦他们?”

“他们是这里的住户。”

“我不相信,这里的住户你都认识。”

“这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基本要求。”

“狗屁要求,你是狗眼看人低!”村长真想硬闯了,警察都拦不住他们,你一个小保安拦得住?他拉了拉张建中的衣角,冲着电梯看了看,只等电梯下来开门的瞬间冲进去。

保安却说:“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你们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这话打乱了村长的计划,吓得他们赶紧离开了。

555撤泡尿冲冲晦气

这小半天的时间,张建中见识到了寸步难行。先是在街上,像老鼠过街,总怕警察查身份证,再就是一个小保安,一点情面也不给,由始至终跟你讲原则,而且,还很礼貌地告诉你,他可以报警求助警察。

你说人情冷暖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冷暖的必要。对你们冷暖,就是对他们保护的人尽责任。

人家凭什么不对你们冷暖呢?

端着谁的饭碗,就要保护好谁,天经地义!张建中感觉到其中的冷漠,又感觉到其中合理的东西。

有时候,你还真不得不佩服人家坚持这种冷漠而合理的东西。他想,很多时候,我们缺少的就是这种东西,大家更讲同情,理也好,法也好,常常被一种情所左右,一个弱者做了错事或坏事,大家反而为他开脱,为他找各种减免罪责的理由。这会不会膨胀那些弱者­干­出更不靠谱的事呢?是否不利于社会秩序的管理呢?

两人从大厦出来,貌似只有等了,只有侥幸那家伙没呆在家里,只有侥幸那家伙不至于花天酒地不识路回家。

“妈的,现在是谁欠谁的钱?我们倒像孙子似的。”村长把空烟盒扔在地上,忙又捡起来,攥在手心里,多走几步扔进垃圾筒里。

他有过那么窝囊吗?在山尾村,他想扔什么垃圾不行?想扔哪里不行?但在这里,看到处一点垃圾都没有,还真有点心怯,不知这个粗鲁行为会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一辆的士开过来,停在大大厦门前,两人立马­精­神起来,但车门一开,下来的却不是他们要见的人,又像泄了汽的皮球,坐在喷池边的台沿上。

正好有人走过来,见了他们这一起一坐便绕得远远的,过去好几步了,又不安地回头张望,生怕他们追上来。

村长问:“这家伙会不会报警?”

张建中还真没有把握,说:“说不准。我们还是走一走吧!别总呆在一个地方。”

真有一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感觉。

他们又往光线更暗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叫:“你站住!”

两人心一跳,站住不敢动,回头见十多米外,一个警察正在查另一个人的身份证,两人还憋着气,却异口同声地说,走,快点走。张建中发现,他们原本勇气十足,这会儿却一点点褪弱,真不知道,等到那家伙出现时,他们还有没有扑上去的冲动。

村长说:“我看就算找到那家伙也没多大用了。钱都赌光了,只是一个‘要钱没有,要命只有一条’的货­色­!”

张建中听得出村长想撤了,说:“既然到了,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走吧!”

“现在,还不知能不能见到他人呢!”村长说,“我担心,警察来查我们的身份证。”

开始,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大陆,谁查身份证?警察就是多事要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拒绝,你哪条规定上街一定要带身份证的?然而,香港警察却可以随时要你亮出身份证。

如果,知道那家伙变成了赌鬼,知道香港查身份证那么严,还真没必要冒这个大的风险跑到香港来,要知道,这一点不比走私被抓事小,一旦被香港警察查出你张建中那个渔民证是假的,你就是地地道道的偷渡犯,谴送回大陆,你张建中不坐牢,也要被撤职!

“再等两个小时,十二点,他要再不露面,我们就回去吧!”张建中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晚上十二点,对于香港来说,正是热闹的时候,那家伙在外面泡的话,根本不可能这个钟点回来。这个晚上,那香港客的确不在家,下午一点多,在大厦不远的一家西餐馆吃了午饭就出去了。

做咸水生意赚了钱,搬进这大厦他就没再做其他事,几乎每晚夜归,晚睡晚起,开始寡­妇­还做午饭叫他起床吃,两人吵闹后,彼此都不管对方,只是到了月尾寡­妇­管他要家用,才跟他说话。

他说:“我凭什么养你?”

寡­妇­说:“你不养可以搬出去!”

这是什么话?这房子是谁买的?让你白住了,还想赶老子走?

寡­妇­人老珠黄自然更不会走。当初你什么东西?跟我沾我的光才在香港留下来,蕃薯屎没拉清就想把我甩了?

两人便耗着。

香港客觉得自己耗得起,反正就当多一个住客,每月的家用就当交一份房租,自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女人是他最大的心结,有了钱,看着红灯区那些小姐一个个讨他的好,想想许多年前,竟被女人冷落,那种舒畅感说多爽就有多爽!

钱算什么?

钱来得艰难,觉得钱是宝贝,一分钱恨不得掰开两半花,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大陆那边总要一批货,这钱像是送上门,钱就是用来寻开心的。

也不是不想把寡­妇­一脚踢开,但踢不开啊!那女人以前就粘得紧,现在你又有钱了,她更不会放手。她说,死也要缠着他,做鬼也要缠着他!

看你怎么缠?

每天,香港客睡醒就出门,深夜,甚至彻夜不回,在外面花天酒地,有时候甚至与两三个女人过夜。

其实,在香港,他那点钱也算不上什么钱,也算不上花天酒地,人家花天酒地鲍鱼人参,玩女明星游艇,还算不得什么呢!只是香港客已经觉得自己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打麻将是跟红灯区的女人学的,开始叫他陪叫他埋单付钱,渐渐就迷上了,自己上阵,再后来,那些女人又带他去地下赌场,他就更不能自拔了。有时输光了身上的钱,身边的女人就叫他借“大耳隆”翻本,果然也有那么几次翻了本,不仅赢了输掉的本钱,还翻倍赢。毕竟赢少输多,香港客越赌下的注越大,输得太多,大耳隆也叫他收手下次再来搏!

借大耳隆的钱是必须还的,且还是一笔一笔还,开始,香港客手头松动,也很讲信誉,第二天就把钱还了,赌得多,输得多,积蓄输光了,每次都等着大陆这边要货才能还,便失去了信誉。再借大耳隆的钱,输得人家叫他收手时,就派几个人跟着他回家讨债。

一来二去,值钱能变卖的都变卖了,身边的小姐档次也越来越低,有时候输了小麻将,也拿不出钱。年初三,接到张建中要货的电话,他输得低垂的头一下子抬得老高,大声嚷嚷:“大陆佬又送钱给我了。”

当下,又欠了大耳隆一屁/股债。

急等钱用,春节期间却到处都没有存货,大耳隆又追得紧,他便玩了一招以旧充新的把戏,管不了那么多了,拿到钱再说,说不定星光燎原,大赢一场呢?然而,钱一到手,又输了大半。

这天,拿着剩余的钱想去翻本,手气还是差得不行,下午没完,本钱就输光了。他对大耳隆的人说:“弄几万过来。”

都是熟人,虽然还钱有些曲折,却也还得上,大耳隆的人二话不说就甩了几万给他换筹码!

这仅仅是开始,几万筹码一转眼就没了,再借再输,大耳隆的人也假心假意劝他下次再来吧!他说,不行!说要去厕所把­内­裤翻过来穿转转运,结果,还是越转越背,他就忍不可忍了,赶走带在身边的女人。

“妈的,都是你这丧门星,不旺我!”

本还以为赢了多打赏她几个钱,却被她害得那么惨!

香港客又跑去厕所洗了一把脸,撤了一泡尿,说是要把晦气都冲走,最后,还是输得大耳隆再不借钱给他,派了几个人跟他回家讨赌债。

556打成一团

张建中和村长正准备走,见一辆出租的士开来,侥幸地想,不会是他们等的人吧?果然见香港客从车上下来。

“是他!”村长喜出望外地叫起来,先冲了过来。

香港客呆了好一阵,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大耳隆那几个人说:“我不认识他!”

村长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敢说不认识我?”

等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的苦,心里那气憋得足足的,你这家伙竟然不认人,竟然扭头就走?村长扑过去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大耳隆的人保镖似的挺身而出,你村长跟他们没­干­系,香港客却他们收钱的客户,没给钱一刻,他们都要保护他,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

其实,大耳隆那些人就是打手,二对一不是村长的对手,另一个人马上加入进来,虽然伤不着村长,却呈三角状,把他围严严实实,突然意识到不能丢下香港客不管,新加入那人忙又退出打斗。

香港客果然往大厦里跑,没跑几步,那打手追了上来,他见只有一个人,底气也足了,也耍起拳脚,追过来的打手始料不及,连挨两拳,连连后退。香港客也不穷追猛打,继续逃,进了大厦,冲着保安喊:“你们就站着看热闹?你们就不出来保护住户?”

话音未落,去路又被人挡住了,抬头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身着打扮像村长差不多。

“你是谁?”

“我是谁还用问吗?”

一听声音,香港客就知道是谁了,虽然没见过面,这几年却没少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

“你是张总经理?”他还是按以前的官职称号张建中,“你怎么也过来了?”

“你说我为什么过来?”

香港客立马知道自己两面被敌的处境,赌场的人不会放过他,大陆的人也追过来了。此时,身后那打手已经回过神,又向他扑过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把那个经常把钱送给他的张总经理打倒,夺路而逃。

目前,貌似也只有他是最好对付的!

香港客一个猛虎下山,直向张建中扑去,那知却扑了空,只是千分之一秒,他就意识到对方是策略上的躲让,并非惊慌失措的逃避。也就在这千分之一秒,张建中一把夹住他出拳的手腕,顺势一拖,香港客便失去了重心,“嘭”一声,扑到在地。

身后那打手冲上来,本是挥拳对付香港客,见有人拦了去路,那拳一转向,朝张建中抡过来。张建中躲闪不及,只得迎上去,身子一蹲,一手架住他甩出的拳,一手握拳往他腹间击出,半途意识到此人与己并没什么瓜葛,便改拳为掌,只是在他腹间推了一掌。

这一掌还是力度十足,那打手又是一个没站稳,连连往后退。张建中不管他了,香港客才是他的目标,回过头,香港客已经爬起来,手脚并用,狗一样向电梯跑去!

张建中大喝道:“你别想跑!”一个跨步,一个飞腿,像朝香港客的背脊砸去,虽然觉得太狠,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他害你也不轻啊!何况,你不狠,他还会跑!

香港客背对张建中,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腿风,在地上一个打滚,避开张建中飞出的腿,一个反弹,人却站稳了,趁张建中落地之际,扑了过来,张建中不敢退,虽然看不见后面,却知道打手就在身后,他未必知道你刚才那一掌手下留情,你送到他面前,他会不给你那么几下子?

张建中只得往侧躲。香港客并非真要对付张建中,逃对他更重要,只是虚晃一枪,便又向电梯扑去,也是慌不择路,电梯门不是开着的,到了电梯口也没用,哪有时间等电梯门打开?

这发生的许多事,也就在一分钟之内。

开始,大厦保安听到香港客咋呼,还想出来帮帮手,这一分钟不到拳打脚踢已经十几个回合,退的再冲上来,倒地的又爬起来进攻,腾跳主动的差点挨了打,眼花缭乱间哪敢轻举妄动?

还没回过神,又有人冲了进来。

村长被那两个打手缠得脱不开身,却担心张建中,边打边往大厦里移,进了门,见三个人站在电梯口,扎着马步,你看我,我看你,严阵以待。

打手已经看出张建中与香港客不是一伙的,问:“你是­干­什么的?”

张建中却还把打手看成是保护香港客的,说:“不关你的事,请你让开!”

“现在,他是我的人!”

“我不想伤害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香港客很清楚他们双方之间的利益关系,对打手说:“他们是追债的,我欠了他们的货款。”

张建中说:“算你还有良心!”

打手却说:“他是我们的人。识相的话,别Сhā手!”

“他是你们的人又怎么样?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也要看先来后到!”

张建中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干­什么的,不要你管!”

张建中就不管他了,冲着香港客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干­?为什么以旧充新,给我们些垃圾货?”

虽然,没有证据,但用这种肯定的口气,效果可能会更好。

香港客说:“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被人耍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不知道,有必要找几个打手保护你吗?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打了伤天害理的事,也知道我们会追到这里来!”

“我是真不知道,他们不是我请的打手,他们是赌场大耳隆的人。”

“大耳隆?”张建中哪听过这名词?

村长Сhā了一句,说:“就是赌场借钱的钱庄。那家伙肯定欠了人家一屁/股赌债!被人家追上门了。”

张建中说:“你他/妈的,有好日子不会过,有好人不会做,你觉得,以后我们还会跟你合作吗?以后,你拿什么还那一屁/股赌债?”

香港客急了,张建中断了他的财路,可比大耳隆追上门还可悲,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我也是被人骗的。以后,我保证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保证给你们的都是新货正货!”

此时,还在围打村长那两个打手也弄清他们的身份了,停止了对村长的进攻,两伙人出现了暂时的平静。

香港客对张建中说:“这批货,我是有责任,但是,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如果,你们不再跟我合作,我哪有钱偿还你们的货款?”他又对那几个打手说:“你们都看见了,我是生意人,只是一时手紧,做成生意,不会缺你们的钱。”

“当”一声,电梯门打开。香港客正好背对电梯门,却不是往后退,而是向前扑,一个秋风扫落叶向近前的打手B近,那打手吃过苦头,又始料不及,慌忙后退,那知,他一个转移,一阵风卷残云,回过头来对付站在另一侧的张建中。

张建中以为他对付那打手是虚,进攻自己是实,已有防备还是撤了一步,就在这一撤之际,香港客才往后一缩,挤进几乎关上的电梯门。张建中和那打手意识到他的真正目的,扑过去想掰开电梯门,却已经迟了,那两扇门紧紧关闭了。

站在远处的村长和另两个打手,像是听到命令似的,哄一声向楼梯口跑去。

村长说:“守住电梯!”

另一个打手说:“你从电梯上去!”

他们只顾香港客,却忘了大厦保安,那保安阻止不了他们的打斗,见他们跑楼梯的跑楼梯,搭电梯的搭电梯,立马电话报警。

557大陆佬

香港客也傻得可以,一直上到二十层,以为回到家把两伙追债的人关在门外,他们便奈何不了自己什么,然而,寡­妇­却在里面Сhā上了门。

——开门!开门!

——你关门­干­什么?屋里是不是有男人?

——有人追杀我,你再不开门,我就被他们斩成几截了!

搭电梯的张建中和那打手没那么快上来,跑楼梯的村长和另两个打手却不香港客慢多少,在门口耽误了一会儿,想他们也快到了,香港客只得弃门往楼梯口跑去,似乎也只能往上跑这么一条路了。

妈的,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寡­妇­锁在门外了,最近,只要回来得晚,寡­妇­就不开门,好几次,他只能卷着外套蜷缩在门外过夜。

快到楼梯口,村长突然出现,吓得他往后退,正好在电梯口,想按电梯,见电梯往上行,知道张建中在电梯里,便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你跑?我看你往哪跑!”

跑了二十层楼,村长气喘却还能大声说话,另两个打手好一会才出现,见香港客被堵在走廊上,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香港客退到走廊另一头,看了看那扇窗,回头对村长说:“你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我们一拍两散,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村长继续往前走,说:“你跳!你够胆往下跳!”

香港客“扑通”一声跑在地上,且还双手作揖,哭丧着脸说:“求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赔偿你们的损失!赔你们双倍损失!”

村长问:“你拿什么赔?”

“我卖屋,我砸锅卖铁!”

“你觉得,你说的话还有人信吗?”

另两个打手也走了过来,还气喘吁吁地说:“我们不管你怎么样?今晚,你必须搞定你欠的帐。”

“你们B我有什么用?你们B我,我也生不出钱来啊!”

一个打手看了村长一眼,说:“要不,你们大陆佬帮他把赌债还了!”

村长反问一句:“有这样的好事吗?他还欠了我们的货款呢!”

“你们不是有生意做吗?你帮他还了钱,慢慢在他生意里赚的钱扣。”

香港客­精­神了,说:“是啊!是啊!村长你就帮帮我吧!你就念着我们光屁/股玩到大,念着我这几年跟你们合作做生意,帮我还了赌债!”

“你也太不要脸了!”

张建中和那打手搭电梯上来,却听见村长和另两个打手吵了起来,村长说:“他也欠了我们的货款!”

打手说:“你们是朋友,又是生意伙伴,帮他还也很应该!”

“如果说应该,你们应该帮他还才对!是你们开地下赌场才害成他这样的!”

“你搞清楚,赌场不是我们开的,我们只是放债赚利息!”

“你那是高利贷!”

“没人B他借,我们是一个愿挨,一个愿打,双方愿意。”

“那你为什么要我们替他还?”

“你滚开,别在这妨碍我们!”

“要滚也是你们滚,他欠我们的货款在先,要还也应该先还我们!”

说着吵着,双方又动起手。

这里与刚才大厅不一样,走廊窄,没多少腾挪空间,村长一点更不占上风,那两个打手并排联手,步步紧B,村长只能一边防,一边退,香港客反而清静了,与己无关地抱着双手看热闹。

“你们在这又吵又打有什么用?”张建中说,“先进他家看他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才是值在的。”

这句话倒提醒了他们,又调转目标,一致对香港客了。

“那个门是你家?”

其中一个打手曾上门讨过债,走到1208房,摇着铁闸护拦说:“把门打开!”

“开不了门。我能开门早就躲进去了!”

“钥匙呢?”

“没用,里面Сhā上了!”

摇铁闸的打手退后一步,用脚踢,动静很大,长走廊左右至少住了十几户人家,十几扇门始终紧闭,事不关己,一个个都无动于衷。

“他妈的,你过来,你叫里面开门!”一个打手一把揪住香港客的衣领,要把他拖到门前。

香港客说:“没用的,我叫也不开门。”

“看来里面的人是不见棺材了!”

话起拳落,香港客也是不吃素的,左来右挡,一气截了他几拳。

“你他/妈的敢还手!”那打手提起膝盖撞他小腹,又被香港客按下去了,其他两个打手一哄而上,围着香港客上打下踢,他还哪还招架得住,立马脑袋开了花,杀猪般地惨叫,双手却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开不开门?不开还打!”

又是一番拳打脚踢,又是杀猪般的惨叫!

张建中说:“你们这么打会出人命的!”

村长也说:“住手,你们住手!”

一个打手说:“打不死他!”

另一个说:“让他好好尝尝欠债不还的滋味!”

再一个说:“不让他吃点苦头,里面的人是不会开门的!”

香港客一边嚎,一边喊:“村长,救我啊!你不救我,我就被他们打死了!”

“你喊,我再叫你喊!”

“谁会救你?没人救你!”

三个打手一边骂,一边打。

“村长,我们怎么说也是兄弟啊!你就忍心看着外人打死我?”

村长动了恻隐之心,扑上去扯开一个打手,那打手回身就是一肘,村长没防备,挨了一家伙,立时火冒三丈,飞脚踢去,正在那家伙侧肋,就见他一声惨叫软了下去。其他两人见自己人吃了亏,放下香港客向村长扑来,张建中不可能袖手旁观,也迎了上去,两伙讨债的又打起来。

张建中和村长还是第一次联手,加上挨了一腿的打手缓了一口气才能爬起来,形成了短暂的一对一,村长一个虎口掏心,半路突变夜半鬼拍门,真正发力的是下面的腿,一个回合不到,那家伙就脸面挨了一掌,小腹被撞向后倒去,刚才挨的一脚的家伙再扑过来,村长又是一对一,这次更简单,直接飞出一脚,吃过苦头的家伙,一个止步,村长脚落地,人的重心也移到那条腿,一串组合拳,那家伙上中下三路都中了拳。

与张建中对手的是打手中的大块头,也是武功最好的,见张建中体格弱一些,便欺他力量小,一个泰山压顶,意识到张建中左移,接着就是一招排山倒海,不仅进攻,还封住了张建中反击的线路,只好退,这一退,为村长腾出了对付另两个家伙的空间,也为自己争取到了反击的空间。

那家伙本想速战速决,连使两招致命招,不想自己快,张建中还快,竟没动到他一根汗毛,急很双眼发红,见张建中退得远了,飞腿踢过去,这腿的力量不轻,但攻强防弱,却灵活­性­欠缺,还没落地,张建中已经腾挪到另一侧,挥拳就打他脸面,那家伙心想,不好。头一偏躲过去了,但那手一个回拖,拳也变掌,在他脸上抓了一把,另一拳也冲了出去,打中他左肋,心里清楚,这拳打得并不应,更多还是被他躲开了。

稍吃了一点亏的大块头,没想到村长把他那两个兄弟解决了,过来援助,腰上立马挨了一脚。村长没想到那么轻易得手,以为他闪开那一脚,后继便双龙出海跟上,于是又是一个­干­脆,连打带劈,大块头又是上中下三路挨了几个家伙。

还没回过神,电梯“当”一声响,两个警察扑出来,挥舞着警棍,大叫:“蹲下,蹲下,都蹲下!”

张建中和村长却拉开了搏杀的架式,一见是警察,松了一个口气,身后的香港客却喊:“抓住他们,他们是偷渡过来的大陆佬!”

558上追下堵

两个警察见三个打手狼狈地要么抱着肚子,要么靠着墻瘫坐,要么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立马意识到这两个大陆佬的厉害,急刹住车,如临在敌,双手伸长,警棍直指,用蹩脚的普遍话说:“勿动!勿动!”

香港客那句话不仅提醒了警察,也提醒了张建中,不动是不可能的,被警察堵住去路,查他那个假渔民证还得了?

村长也意识到了,对张建中说:“上!”

张建中也回他一句:“上!”

两个便向朝警察扑上去,警察不畏惧了,挥舞着警棍也冲过来。

警棍可不同于棍­棒­,前面那截有低压电,武功再好,被电流击中也会瘫软,双方还有一步的距离,张建中和村长似乎才意识到,忙收住脚步。警察得意了,还是伸长手,一人指着一个,说:“来啊!不知死过来啊!武功再好也没用,少林寺出来的也要受死!”

要的就是他们拿着警棍不动,如果挥舞成弧,还真不好下手,这一停,正是他们希望的,便见两人像是约好般,同时出招,张建中出的是腿,一腿踢中他对面那警察的手腕,警棍虽然有绳索挂在手上,不至于脱手,却往后飞,吓得那警察忙躲闪。村长却狠得多,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扑上去,一手抓住对面那警察的手腕,一手挥拳击打他的脸,警察本能后仰,还是挨了拳。

两人冲出警察堵拦,迅速向前跑,刚跑过电梯门,村长刹住脚步,回过身去按电梯,张建中大声叫:“跑楼梯!”

钻进电梯,还不成了瓮中捉鳖?

张建中对付的那个警察先回过神,忙抓住挂在肩上的对讲机说:“他们跑下楼了,两个偷渡犯跑下楼了。”一边说,一边拨出腰间的枪,向楼梯口追去,站在楼梯口,枪口朝下,大声说:“再跑就开枪了!”

张建中和村长忙往边躲,双脚却不敢有半点停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后面追的警察并没追得那么紧,张建中问:“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村长说:“应该是怕追得太近会吃亏吧!”

“岂不是白白放我们逃了?”

“下面会不会还有警察?”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两人脚步都放缓了,下面那路人冲上来,还不两头受堵?而且,上面的警察吃了亏,一定会提醒下面的警察,他们应该不会只是用警棍对付他们了,大厅下面果然守着有两个警察守着,听到对讲机发出的声音,忙守住电梯。

见电梯门边显示电梯到达楼层的红灯定定地不动,就对着对讲机问:“他们从哪下来?”

“他们跑楼梯!”上面的警察补充说,“两个家伙懂点武功,你们注意点,最好用枪!”

大厅那两个警察立马拨出枪朝楼梯口冲去。

冲上半层楼梯,似乎觉得不妥,你就不许他们半途改乘电梯下来?

一个警察说:“我们在大厅等着,不管他们走楼梯,还是乘电梯都别想能逃走。”

两个警察便又往回走,另一个警察对着对讲机呼叫总部:“我们这边发现两个偷渡犯,请求总部派人增援。”

“叭——”楼梯上响起了枪声,大厅这两个警察忙又朝楼梯口挪去?

“发生什么事?”

“我正在追赶他们。”

“击中了吗?好像没击中。”

村长走得离楼梯扶手稍近了点,上面那警察便开了枪。张建中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没事吗?”

“没事。”

已经是十楼左右,越往下,就越担心下面的警察往上冲,拐弯的时候,张建中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是一片村屋似的平房,从这里跳过去,或许能落到屋顶上,然后从那边逃走。

村长说:“很难说,如果,跳不过去怎么办?如果,屋顶承不住怎么办?旧村屋大多是瓦顶。”

再往下跑,才发现,其实是很有距离的,从七八层跳下去可能可以,但那么高能行吗?跳下去,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最好是从二楼的窗户往下跳,跳到后面的花园,然后翻墻出去。然而,下面的警察会让你跳到二楼吗?或许,再下两层,就与他们碰面了。

越往下越提心吊胆,但脚步稍放慢,上面的脚步声又“咚咚”响。

村长说:“好像是一个人。”

那个被村长击中门面的家伙可能没有跟上来。

“他有枪!”

“有枪也要拼一把了!”

“怎么拼?这么窄的空间,他闭上眼也可以击中我们。”

“总比被两头夹击生擒要好吧?”

“还没到一定就要用命拼的时候吧?最多抓回警署,你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最多就是袭警,就是你超出了执渔民证的范围。”

“我是担心你,你被抓,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你心甘吗?”

“有什么心不心甘的?”张建中一咬牙说,“最多蹲几年监狱,出来后,不当官了,继续走咸水货。”

“都是我害的!”

“别这么说,其实,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把你也拖下了水。”张建中问,“几楼了?”

“三楼还是四楼。”

“再不能往下跑了。”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横着往走廊跑,走廊的另一个尽头有一扇窗,再高也必须往下跑了,突然感觉那个方向好像有一棵树。

“那里是不有一棵树?在下面等那家伙的时候,好像在那棵树下站过。”

“好像是吧!”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往那棵树上跳,应该能抓住树技,应该会平安落地。果然,有一棵树,还没跑近,就看到那棵树的影子了,然而,近前才发现,他们跑过了,如果在五六楼,还可以横跳过去。

这是三楼,横跳过去距离就远了。

只能往下跳!两人一起往下看,倒吸了一口咬住冷气,妈的,这三楼是不是也太高了?这才想起来,大厅那层比两层楼还高,这里的高度没有五楼也比四楼高。

村长指着楼下一团模糊的黑影说:“那里是一个暂时搭建的棚子,往棚顶跳,可以减轻落地的冲力!”

说着,推了推窗,但是,怎么也推不动。他们哪知道,这些窗都是打不开的。

“你让开!”村长退了一步,抬腿一冲,“咣当”玻璃窗碎了一半,再来,再来!又是一腿,玻璃彻底碎了。

守在大厅的警察听到被击碎的玻璃,问保安:“哪里响?”

“好像是玻璃碎的声音。”

“废话!我问你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好像是走廊上的窗户。”保安指了一个方向。

“你带我去!”这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你守在这里,我们过去看看。”

留守的警察说:“他们不会是声东击西吧?”

“你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我是怕上他们的当!”

“你有枪,知道吗?你站在楼梯和电梯中间,只要看见他们,就开枪,我就不信他们连命都不要了。”

冲出大厅的警察还没出门,就有三五个警察扑了进来。

警察人数大增。

“太好了!你们来两个人跟我去看一看,其余人守住楼梯和电梯。”

村长把窗框推开,上面那个警察也出现在走廊上。他不敢靠得太近,双手握枪,大声喝道:“勿动,再动就开枪了!”

村长说:“快跳!”

“你先跳!”

“还让什么?再让就没命了。”

张建中一个跨步跳上窗,奋力向不远那个暂时搭建的棚顶跳去,身后也响起枪声,便听见村长“唉哟”一叫,没容张建中多想,“咔嚓”一声,自己摔在棚顶上。

559村长中弹

棚子摇晃了几下,又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下来,“轰”一声,棚子塌了,张建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还以为村长中了枪,见他摔下来,便知道安然无恙,如果中枪,只能往下坠,应该是砸在窗下的水泥地板上,根本不可能跳到棚顶这边来。

“你没事吧?”张建中还是问。

村长底气还是很足,说:“没事!”

“刚才你叫那声,我以为你中弹了!”

“没那么容易,我是迷惑他,让他以为我中了弹,放松一下神经!”

张建中这才想起来,村长可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

从大厅跑出来的警察刚一拐弯,听到棚子倒塌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见那里蹦出两个人影,带头的警察便喊:“一定是他们了。”

他不知他们从第几层跳下来,心里骂了一句,丢那妈!他们竟然从楼上跳下来,竟然还没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追!”枪早就在手上,一挥,带着几个警察就扑过来,张建中和村长拼命朝大厦外墻跑去,两人心里想,翻过外墻就安全了。

——叭,叭。

楼上那警察居高临下,向张建中和村长­射­击。

“跑之字,跑之字!”村长在后面喊,两人便像蛇似的扭扭摆摆。

身后的村长又“唉约”叫了一声,张建中没在意,还继续往前跑,就见听警察叫:“打中了,打中了一个!”

回头看,果然见村长在地上打滚,张建中忙往回跑,村长说,“别管我!快跑!”张建中想把他扶起来,他双手一推把张建中推了个狮子打滚!

“注意上面的子弹!”

话音未落,上面那警察又“叭叭”开了几枪,好在被村长推开了。

“你快走,他们抓了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村长还在地上打滚,听那说话的声音,并不像伤得太重,更多是因为要躲避楼上警察的­射­击才在地上打滚的。

“我怎么能丢下你呢?”

“我的腿中弹了,跑不了了。”

“我背你!”

“你傻啊!”

大厅冲出来的警察越来越近,反而更像是帮了张建中他们,楼上那警察不敢再­射­击了。张建中扶起村长继续朝外墻跑!

“我会拖累你的!”村长一蹦一跳。

“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回!”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怎么不听我说呢?你再不放手,我们就一锅熟了。”

“别再说了,快上墻!”

张建中蹲下身子,抱住他双腿往上举,村长不得不扒住墻头,双手用劲翻了过去,张建中原地一跳,也翻过去,然而,慢了半拍,还没翻过去的一只脚被跑在最前面的警察抓住了。

“抓住了,我抓住了!”

那警察叫着拽着,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张建中的脚上。张建中抓住墻头,另一只脚朝他脑壳踩下去,一下,两下,应该是把他踩晕了,手一松,人也倒了下去。

后赶上来的警察迟了半步,跳起来想抓张建中的腿,却没抓住,也想像张建中那样跳上墻头,然而,连跳了几次都够不着。再后一个警察一个助跑虽然爬上了墻头,臂力却不够,怎么也不能把身子撑上去。

下面的警察便齐力托住他的脚往上举,举是举起来了,脸面却被跳起来的张建中击中了,“唉哟”一声,跌了回去。

吓得警察再不敢翻墻,只能绕道前门追过来。

张建中击倒那个警察回头看,村长却不见了。

“你在哪?”

村长没应他,他知道村长是不想拖累躲到什么地方不出来。

“我怎么能留下你不管呢?我回去怎么向嫂子向村里人交代呢!”

村长还是不理他。

“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听见的!”

那几个绕道出来的警察“哇哇”叫着扑过来,再不跑不行了,张建中只好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那是在楼上看见的旧平屋,貌似于现在的城中村,进了村,道路弯弯曲曲,认准一个方向,拼命跑,身后响起一阵阵狗叫声。

冲出村子就是公路,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开得飞快的车,张建中不顾一切冲过公路,钻进一个立交桥,感觉可以逗留片刻了,才站在路边拦的士。

回到码头,打大哥大给侄子,叫他来接,侄子四周看看,问:“村长呢!”

张建中不想告诉都他发生了什么,只是说:“走掉了!”

往回走上船过关卡并不用检查,上了船,张建中才了放心,有一种安全回到家的感觉。

第二天中午,村长还没回来,也给那个乡亲打过电话可能一家人都上班了,家里没人接电话,不得不启程回返,张建中只得留下两个人继续等村长。

回到山尾村,又是天黑了,张建中又给那乡亲打电话,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对方一听跟警察闹起来了,吓得连说他也没办法,他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找村长。张建中只好去见老黄头,要他动员其他乡亲帮帮忙。

本是想去看看村长老婆,亲口告诉她村长还在香港没回来,却不知该怎么面对,只好委托侄子去办这事。

回到镇府大院,还没下车,就见外甥女跑过来,大声嚷嚷:“这两天你跑哪去了?昨天下午和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

张建中问:“有事吗?”

“你不是要我了解签单的事吗?昨天下午就了解清楚了。”

“我把这事给忘了。”

“你有没搞错,昨天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昨天,还真是昨天,两天不到的时间去了那个貌似很遥远的地方,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回想起来,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趟可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事情是弄清楚了,但货款肯定是追不回来了,而且,这条路也断了,你张建中又不能不走这条路,欠了一屁/股债,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必须开辟新线路。

很显然,香港客熟知山尾村的运作,他要报复,是非常容易的,何况,他烂命一条,完全有理由想法子向警署邀功领赏,因此,山尾村的关系再不能用了。

外甥女拿着那些签单记录敲开门进来。

张建中说:“你放下吧!有时间我看看。”

“你不是说明天就谈这事吗?”

“明天有更重要的事!”

“你怎么出尔反尔!早知你不急,我就不管了。”

外甥女坐下来,并没有走的意思。

“你还有事吗?”

“和你聊聊天不行啊!”

“你别在这打扰行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外甥女不高兴地说:“我怎么打扰你了?你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偏要赖我。”

“我心情怎么不好了?”

“你一回来,我就看出来了。我怀疑你肯定去­干­坏事了。”她跟张建中说话,从来不遮拦,有什么说什么,“昨天下午到刚才,你不知跑哪去了?提前回边陲,不会是会情人吧?”

“你可别乱说话。”

“我乱说话?昨晚,镇府只有我一个人,我一直在等你,你房间的灯一直没亮。”

“你睡觉的时候,我回来的。”

“一大早又跑出去了?”

大哥大响了起来,是侄子的声音,说留下那两个人来电话了,村长回来了,只是腿上有伤。说明天兴宁县的一艘渔船刚好要回来,他们可以搭乘那艘船。原来,村长就躲在附近那个水塘的草丛里,警察却以为张建中是断后的,最后一个跑进城中村,并没认真进行搜索,村长自然也没敢乱动,第二天天黑,才从草丛钻出来。

“他一到,马上给我电话。”

张建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560错综复杂的职位

上班的第一天,县委书记果然到边陲镇来了,把镇长吓了一跳,打电话问副县长,怎么不是你来呢?难道换了领导,县委书记联系我们边陲镇了?副县长说,这不好吗?也不应该总要我联系你们那个穷地方吧?总不应该让我年年都跑那么远吧?早应该让我联系离县城近一点的镇了。镇长很郁闷,想你副县长要我等做掉张建中的机会,现在貌似被做掉的是你副县长了。

副县长说:“我也不要泄气吗?县委书记联系边陲镇便不说明他对边陲有多重视,主要还是有自己的打算,跟其他县委书记比联系点的经济指标比不过,就跟别人比扶贫助力困。这也是一种策略嘛!”

镇长认为,不管县委书记重视不重视,这边陲镇肯定是不能出事的,更不可能镇委书记出事,所以,不管自己怎么捣弄,他也会站在张建中那边,让他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

副县长笑着说:“也不一定吧?”

——趁县委调整县领导联系点的文件还没下发,趁县委书记没有正式到位,发生点什么事,还是可以的。

——如果,调整镇领导主要负责人后,县委书记才联系边陲镇,以后取得的成绩是不是更能说明他高瞻远瞩?

副县长给他鼓励,说:“目前,县委书记对边陲镇还不了解,许多还是要征求我的意见的,何况,我跟县委书记又是以前的老搭档。”

这个边陲镇的领导层都知道,副县长经常跟他们说自己与县委书记搭档的自己怎么怎么默契。

镇长眉头皱得紧紧的,想标语事件那么好的机会,你叫我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张建中把春节搞得红红火火,大家对他有好感了,你却要我抓机会?哪来的机会?

县委书记是下午到的,开了一个座谈会,认识认识镇领导班子成员,然后去看­干­部宿舍楼的工地,本来,还想看一个村委会的,看工地时,县委书记问张建中:“你到了边陲镇还有什么动作啊!”

“看得见的就这一项。”

县委书记说:“那就不看其他了,以后,我会经常来。”

看他要走的样子,张建中问:“不吃了饭再走吗?”

“有规定一定要吃饭再走吗?”

张建中忙笑着说:“都准备好了!”

县委书记看看时间,说:“时间还早嘛!”

“现在回去也要七点了。”

“七点吃晚饭还不晚。”

不管张建中怎么挽留,县委书记还是不吃饭就走了,本来计划吃饭的时候,把准备好的土特产弄上他的车,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可说是,县委书记新年第一次来,就空手而归,搞得张建中心里非常忐忑。

镇里几位主要负责人也随张建中回到他的办公室,黄副书记说,县委书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陆副书记说,县委书记真是大忙人!镇长却一直不说话,看着张建中,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想果然像副县长说的那样,县委书记并不是重视你张建中,而是看中边陲镇这块“风水宝地。”

张建中说:“刚才听了县委书记的讲话,大家谈谈感触,我不要虚的,只想听听你们打算­干­什么?”

镇长说:“都谈谈吧!”

也就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职务资历最小的是陆副书记,他只好说,我先谈谈吧!抛砖引玉。于是,便谈这一年的人事管理应该如何为镇发展服务,如何稳定队伍稳定人心。听到一半,张建中觉得太虚,打断他的话。

“黄副书记有什么打算?”

陆副书记便呛了一口气,话在喉间,说不是,不说又不是。

黄副书记“嘿嘿”笑,说:“县委书记的讲话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我们边陲镇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指南。我是这么想的……”

他­干­咳两声,说了一二三四五,却都是空洞的体会,没有太具体的东西。张建中又不耐烦了,想你们跑到我的办公室来说的就是这些?就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周镇怎么没有来?”

这么一问,大家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似乎是一种习惯,周镇与他们相比,还是低了一个层次。在镇里,书记镇长是最高层次,党政一把手。副书记以上是一个层次,这包括镇委书记、三位副书记,其中镇长在党委这边挂着一个副书记的职务。再下去就是党委那个层次,周镇是常务副镇长,够不着副书记的层次,又排在诸位党委之前。就像刚才开座谈会,前面四个人可以自由发言,周镇以下,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主动发言。

“把他叫过来。”

黄副书记正好坐在门口的位置,便走出走廊张望,见有人经过,就叫那人去把常务副镇长叫过来。

周镇还没坐下,陆副书记心里还有不满,便气发到他身上了,说:“新一年,新开局,张书记叫你来谈谈你的打算。”

周镇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打算,镇长代表镇政府还不全面概括了。”

张建中说:“说一说,你的设想。”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正式参加会议的人更清楚会议内容,周镇半路Сhā入根本不知道这次会议是谈县委书记讲话后的工作设想。

“春节前,我和张书记谈过……”

这句话已经让另外三个人心里不爽了。镇长这边认为,你虽然也是挂着党委,但屁/股是坐在镇政府这边的,你有想法更应该向我镇长汇报,直接找镇委书记是越级行为,你撇开我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我不支持你会否定你?是不是认为我把你的设想变成了自己的设想抢了你的功埋没了你?

两位副书记却想,你倒快了一步,抢在我们前面跟张建中汇报了,是想表现自己吧?是想说你比我们都强更能­干­实事吧?两位副书记还想到了那个主任科员的编制,这家伙一定是冲着那编制来的!

要知道,这编制被周镇抢去,他的职务虽比他们低,但级别却比他们高了。

以后,谁领导谁?谁说了算?

尽管党委这边很少管镇政府那边的事,但副书记要你常务副镇长做事,你还是要听的,他套了主任科员一职,不听你的,似乎也奈何不了他什么。

陆副书记说:“现在不是要你谈以前的事,谈以前的想法!”

黄副书记说:“今天,县委书记做了这么重要的讲话,你没听吗?”

镇长说:“别扯远了!”

周镇被这番数落,脑子一乱,不知该说什么了。

张建中说:“我们不一定要生搬硬套,听了县委书记的讲话,有某种也好,春节之前,对今后一年的设想也好,这并不矛盾。”

陆副书记说:“春节前,我有一套很完整的工作设想,但听了县委书记的谈话后,我心里更亮堂了,觉得原来的那个设想还是有点跟不上县委的步伐。”

他对刚才没能说完的话还是有些介意的。

“新的一年,是边陲镇快速发展的大好机会,­干­部队伍的建设是重中之重,明年,我准备在如何刺激大家的工作热情上下工夫,树典型,赶典型,至少要搞三次争先创优的大行动,春节后,这项工作马上开展,年中再掀起一次*,年底进行总冲线!希望用一年的时间,把­干­部队伍提高到一个新层次。”

经过短暂的思考,他把重点说出来了,把作法也说出来了,不由地吐了一口闷气,想你周镇能与我相比吗?黄副书记能有新招吗?

561谈体会

镇长听得出他的不服气,心里暗喜,想你张建中也不是那么得人心,表面看陆副书记对你唯唯诺诺,其实对你也是有意见的。他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可以团结的力量。

黄副书记见陆这次说得好,心里不很不满地说:“你别重重复复,浪费时间,张建中是要周镇说。”

陆副书记说:“我这是重复吗?我是概括了一下刚才的话,一分钟的时间不到。”

镇长偏向陆副书记地说:“大家自由发挥嘛!有什么说什么?觉得自己说漏了,可以再补充,又不是什么正式会议。有些想法就是通过这种形式,互相启发完善自己想法的。”

周镇不敢Сhā话,等他们大家停下来才说:“刚才我没弄懂大家谈话的主要内容,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了,根据县委书记的讲话­精­神,结合我镇的实际,就我分管的工作而言,当务之急是,如何打好县委书记这张牌?县委书记联系我们边陲镇是一个机遇,我们可以争取更多的政策支持,争取更多的部门单位支持。”

陆副书记像张建中打断自己的话一样,打断他说:“说点实的!”

镇长却说:“听他慢慢说吗?”

说着,瞟了陆副书记一眼,意思是,你才说几句虚的,张建中就打断你了,他说那么一大堆废话,张建中却无动于衷,看你以后还表现不表现出一副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样子。

黄副书记就是要跟陆副书记唱对台戏,说:“我觉得,说得挺好的!比一些不着边的表决心要好得多。”

陆副书记冷笑了笑,说:“也不知谁在表决心?”

这话明显是在说刚才黄副书记说的更加虚。

黄副书记回了他一句:“表决心的大有人在!”

陆副书记问:“有人不是表决心要把标语事件查个水落石出吗?查出来了吗?”

黄副书记的脸红了,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被气的。

“你懂什么?是张书记要求稳定大局,叫停止不查的。”

“张书记叫停止不查,主要原因还是在你这里吧?如果,你动作快,方法得力,早早查出结果,相信张书记是不会叫你停止不查的。”

这话击中陆副书记的要害,一时无语,脸更涨得通红。

张建中说话了:“你们这才是扯远了啊!”

镇长又是暗暗高兴,你张建中这时候站出来说话,想当和事佬两边不行罪,事实上,却像是在肯定黄副书记的说法。

“这种事是这么好查的吗?不花点时间就可以查出来吗?张书记要稳定,并不能说明陆副书记就不得力!”

镇长这番话,给黄副书记挽回了许多面子。他觉得,需要帮手的话,还是陆副书记更得力,黄副书记这种酒鬼,想靠那么短时间得到张建中器重是不可能的,谁也不会放心要他帮自己做事,今天不喝酒,明天未必不喝,今天清醒,明天未必不醉。有些事让他知道,总有一天会乘着酒劲喷出来。

张建中要周镇过来说几句,是想提高他的威信,想让在坐这几个人,特别是两位副书记比较比较自己与他的差别,你们只会搞一些形式上的动作,能不能考虑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周镇可以通过关系,争取有关部门支持修公路,你们又有什么好的想法?

没想到,他们堵住他的嘴不让说,彼此还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把话题集中到原来的议题上来,其他不沾边的话,暂时不要说了。”

这一刻,他更觉得,那个主任科员应该给周镇了,如果,给了陆、黄之一,两人掐得更厉害,更不利于工作。

周镇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他说得很实在,说这只是他的初步设想,如果,发展得好,不仅争取交通公路部门,也可能再扩展争取其他部门,上面的部门单位都有支持下面的资金,资金放在那,给谁都一样,谁争取得来就给谁,所以,借助县委书记联系边陲镇这股东风就显得非常重要。

当下,镇长两个副书记好一会没能反应过来。

张建中说:“也可以说,这是我的想法,总说要发展边陲镇,怎么发展?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想办法把钱都集中到边陲镇来,修公路需要钱,搞农业需要钱,就是我们建­干­部宿舍楼也需要钱,没有钱谈什么发展?人的因素很重要,这个我不否定,但怎么才能真正的重要?不能只是泛泛而谈,更应该真正地发挥作用。我们去争取,怎么去争取?这也是发挥人的作用。也是目前,我们需要发挥的作用!”

总不能让我张建中一个人去解决钱的问题吧?我张建中如今可说是焦头烂额,你们就不能分担一点吗?你们镇长、副书记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认为,目前,我们应该制定一个奖励制度,我们不能仅靠教育,教育我们的队伍,当思想还停留在某种水平程度上,奖励是调动大家主动工作的有力手段。凡是从上级部门争取到的经费,我们应该给予一定的奖励,奖励百分之五到十。这个奖励制度暂时在班子里实施。”

其实,也只能在班子里实施,你不是班子成员,怎么能向上级部门争取?

“我和镇长就不列入奖励范围了。”张建中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镇长。

镇长笑着说:“我也需要钱啊!不过,我们高姿态,不列入就不列入吧!”

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得与张建中合拍。

张建中非常满意,你党政一把手列入奖励范围也不合适,那笔经费与你无关?上级部门更多还是看在你一把手的面子才支持你的,你岂不每批经费都沾了光,这不成了为自己谋利益?

“调整大家的积极­性­,主动向自己分管的上级部门争取经费,尽所有的能力,把更多的钱集中到边陲镇的建设上来。”张建中说,“这个制度就由周镇制定。”

周镇点点头。

陆副书记又不高兴了,觉得这应该是人事管理的范畴,交给周镇制定,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他,如果,你背我,我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你却当着我的面!首先,他还是想检讨自己的,想自己春节期间哪项工作是不是没做好?张建中不满意了,放假前,他对自己还是很器重的啊!什么工作都放心交给自己­干­的啊!

想来想去,并不见张建中表示过什么不满意,就问自己,会不会是周镇在张建中面对说了自己什么坏话,破坏了自己在张建中心目中的形像?应该是了,否则,张建中对自己的看法不会一下子转一百八十度。

其实,并没那么复杂,这个奖励制度,多少带有经济成分,由政府那边责任起草也在情理。

接下来讨论的事更把陆副书记急怒了。那时候,周镇已经离开,还是一正三副四个书记。

“我们四个人研究一下人事安排吧!”

陆副书记有点反应不过来,人事安排的问题,一直是由他提的,尽管是张建中的意见,但也是借他的口提出,即是说,张建中先得跟他通个气,然后,由他代表组织部门向书记处提出研究讨论。

“大家都知道,我争取到了一个主任科员的编制,不能总空置着不用,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谁更合适?”

陆副书记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编制的安排,他认为张建中没跟自己通气,没要自己向书记处提出,是对的,这事与你有关,由张建中提出来的确是更合适。

562集体决策圈

黄副书记没说话,很显然,这个编制非他们俩莫属,要么自己,要么就是陆,如果,不是想让给别人,当然不说话为上策。

镇长也不说话,说给谁都会有一个人对你有意见,虽然想把陆拉过来,却也不想得罪黄,因此,还是不说为妙。

这正是张建中需要的结果,你们不说,我就不得不说了。

“既然大家都不表态,我就谈谈个人看法吧!”

话是这么说,但个人看法只是张建中的看法,不是张书记的看法?

——我在基层工作的时间没有大家长,但对下面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的,以前,我们总是一把手说了算,有许多决策的制定,事情的处理,一把手未必就正确,如果,再听不进其他人的意见,就更不利于地方发展。所以,我想以后,还是偏向于集体决策。

——怎么集体决策呢?虽然,我们总说党委决策,但这个面还是大了点,十个八个党委坐在一起,大家各抒己见,水平能力参差,视角不同,真要统一,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我们总不能为了一两个决策浪费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所以,还要缩小一下范围。

——这个范围缩小到什么程度呢?本来,书记处这个范围是最好的,但我们四个人,如果出现两票对两票的情况,问题反而无法解决,所以,我想,让周镇也参与到这个决策圈子。

说了这么多,才转入正题。刚才,别人才说那么几句,就有人叫“别扯远了”,但张建中有这个特权,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多久就说多久。

在官场,官越小的人,说话越要简洁到位,官大的人,天马行空,话不对题也没人站出来说他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任何场合,总是职务最高的那个人侃侃而谈,不是他说得更透彻,而是有那么一个特权。

其他三人还是不说话,但已经意识到他想把那个编制给谁了。

“所以,我想,那个编制还是给周镇,这样,他进入决策圈就更合理了。”

貌似滴水不漏,但并不是没有驳斥的理由,没有那个编制,他同样也有理由进决策圈,他是常务副镇长,不是一般的副镇长。

陆副书记压住内心的怒火,想平静,却还是听得出他的不平静,说:“他升了正科,在领导排位中,应该排在第几位?是不是排在你、镇长之后?”

黄副书记也说:“对,对。这个问题要搞清楚。”

他不喝酒,那么努力地工作为什么?还不就是为这个编制吗?你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说什么也要说几句也要争取一下吧!虽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最合适,至少也要先把周镇长拉下来,那位置空置着,总比没有希望好。

张建中笑着说:“应该不难吧?还是按职务排,还是排在你们两位副书记的后面。”

镇长开始有点明白张建中为什么叫周镇来说那么一番设想了,他是要来造势,让两位副书记自叹不如,然后,借机讨论主任科员这个问题。虽然,这个编制与他无关,但给两位副书记与给周镇太不一样了,两位副书记谁占那编制,谁死心塌地跟张建中,也还是党委这边的事,但周镇占了,周镇死心塌地,张建中的手就伸了进政府这边了。

因此,他反对的程度并不亚于黄、陆两人。

“话是这么说,但总还是觉得别扭,常务副镇长级别比副书记还高,的确有点难接受,如果,两位副书记之一,最多就是排先排后的问题,现在,似乎是谁听谁的问题了。我并不是反对,张书记提出集体决策的意见,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没有那个编制,周镇进决策圈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副书记说:“是的,是的。”

黄副书记更直接,说:“这没有直接关系。”

张建中早想到他们会不爽,却想不到他们会反对,而且,还是三对一的反对,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

镇长让两位副书记明白了自己的态度,又说:“我们还是一分为二吧!否定一个人,总得有理由,刚才你们说的都不能算理由。”

找理由还不容易吗?一个人不可能没缺点,何况,大家看别人大多看到的是缺点和不足。

两位副书记几乎异口同声。

——我先说吧!

——我先说吧!

下面的议题对张建中来说,已经没有意思了。这是一次失败,张建中当边陲镇委书记的第一次失败。他问自己,原因在哪里?应该是自己太软弱了,再把这几个人当回事了,如果,你不跟他们商量又如何,直接叫陆副书记办手续,只是知会他们又能怎么样?难道他们够胆往上捅?

即使捅上去也不会那么心齐,也只是个人行为,县委会支持谁?他不但改变不了现状,还会得罪你,得罪周镇!

现在,三个人联合反对你,你想强硬也强硬不了了。

“这事就放一放吧!”

张建中也不再谈集体决策的事了,其实,那也不过是个幌子,有几个一把手喜欢集体决策的?只有不想负责任的时候,才搞那玩意!

各自回到办公室,镇长打电话给陆副书记,问他有什么体会?

陆副书记说:“什么体会很简单,我这人就是一牛的命,任人使唤,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镇长“哈哈”笑,说:“我是体会出现了,越是身边的人,越不把你当回事!以为什么都没给你,你就那么落力为他做事,很显然,你根本不在乎!”

“我为什么不在乎?我跟他是朋友一定要帮他?我跟他只是工作关系,我帮他能不讲回报吗?”

“那你跟他提出来啊!你不提,他还真当你是傻瓜。”

黄副书记也是一肚子气,回到办公室想了想,打电话约林业站长去喝酒,那站长说:“我可没钱请你喝酒。”

黄副书记说:“你找死是不是?我要你请我喝酒是给你面子,这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不想当那站长了?”

“我怕是请你喝酒,这站长反而没得当了。”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知道,前天,张建中叫外甥女去查食店签单的事,据说,把所有的欠单都记下来了。这不是要找人开刀吗?我可不想撞他枪口上。”

“有这事?”

“我还骗你?”

“今天开会,他怎么没提?”

“可能是第一天上班,不想提这些事吧!”

无独有偶,这天,镇长也叫下面请吃饭,吃饱喝足了,食店的老板说什么也不让签单,说是张书记规定的,以后不准签单打白条。请镇长吃饭的人回来一肚子牢­骚­,说张书记也太­鸡­毛蒜皮了,以后,吃顿饭也困难了。

镇长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却不露声­色­,想你张建中刹这股吃喝风吧!今天,你把两个副书记得罪了,明天,你又把中层这些站长所长也得罪,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副县长在电话里骂他,你怎么一点政治嗅觉也没有?这不是机会吗?一次水到渠成的机会。镇长却还是觉得份量不够,反吃喝,虽然得罪人,但上面还是支持的,因为这个,很难搬得动他。

这晚,张建中并不在边陲镇,会议一结束,他就回县城了,村长回到兴宁县,就直接送进县人民医院,医生说,他那是枪伤,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是必须报公安的。张建中忙赶回去给院长解释,不敢说是被香港警察打的,只说民兵演习误伤的,还要院长保密,演习误伤也够糗的!

因为敏敏经常住院,院长跟张建中很熟,并没太费口舌就搞定这事了。

563学会做人

这晚,外甥女又四处找张建中,你不是说上班就讲签单的事吗?怎么提都不提?我外甥女辛辛苦苦给你弄的那些资料,白弄了?我跟那些小老板拍胸脯,说你张书记一定会严肃整治,成假话大话了?好多人还继续往食店跑,有两个小老板还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可以收那些人的现金?

你要收就收,他们不给,你不让他们出门也可以,找我外甥女­干­什么?我又不是镇委书记!

外甥女不知张建中回了县城,找不到他,心里更气,想他可能也跑到哪家食店去吃喝,也签单打白条了,上班第一天啊!你张建中口口声声说整治,身子一转,却同流合污了。

她那也不去了,就站在张建中门口等他,不信你就不回来!你别喝得醉薰薰的回来啊!不要叫我人赃俱获啊!别以为,你当了书记我就不会骂你,你外甥女不是那种势利小人,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你做错事,我一样会像以前那样不给你面子,骂你狗血喷头。

很快,她又觉得不妥,毕竟张建中已经是书记了,你也应该给他留点面子,他要喝得醉薰薰回来,也要等进了房间关上门才骂他。

这时候,镇长喝了酒并没急着回家,又与那几个人回办公室喝茶聊天,有人从窗户往外看,见外甥女站在张建中的房间门口,便说:“这外甥女怎么还呆在边陲镇?怎么不随高书记调回城郊?”

有人说:“她跟着高书记能有什么好处?貌似只能当个普遍­干­部,跟着张建中倒有可以捞个一官半职。食店的老板不让签单,就是因为她前两天到处散布张书记的整治的谣言。”

“前两天还没上班啊!她那么早回来­干­什么?”

“好像是跟张书记一起回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镇长便想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如果,整治签单把大家激恼了,再弄点桃­色­新闻,他张建中还受得了吗?

“别管人家的闲事!”镇长绝妙地搭了一句。

几个人愣了好一会,有人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外甥女,说:“她好像在等张书记?”

大家像听到口令,齐齐站起来张望,并议论纷纷。

“那是张书记房间的门口。”

“她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小女孩懂什么!”

有人提出异议:“张书记应该不会那么­干­。他是县委副书记的女婿,真有那种事,岳父绝不会放过他。”

这话又提醒了镇长,如果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不用组织动手,李副书记也会把张建中撸下来。

“­干­这种事,还会被人看见?”镇长开玩笑地说,“前两任书记是怎么下台的?那时候,张书记跟他走得多近?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就是真有那么回事,也不会被人捉­奸­在床!”

开始有人揣测到镇长的用意。他们都是与镇长交往颇深的人,很清楚他对张建中当书记的不满,甚至于也非常热心协助他­干­一些不利于张建中的事。这其中,有两个人还知道,标语事件的内幕。

“他们两人提前回来,肯定有鬼?”

“应该是春节长假太长了,两个等不及跑回来的。”

“妈的,还没上班,晚上镇府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人咬牙切齿,说:“这个张建中也够狠的,高书记的外甥女也敢动。”

“有什么敢动不敢动?以前,他们在发展总公司不是卿卿我我吗?如果,不是傍上李副书记的女儿,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说不定,那时候就有关系了。”

有人消息灵通人士说:“我听说,李副书记的女儿身体不怎么样?经常住院,会不会那方面满足不了他?两人又死灰复燃?”

“这应该跟满足不满足没无关,男人哪个不吃着碗里盯着锅里?只是我们没那条件!”

镇长说:“这是什么话?那是知道自己是人不是狗,不应该那么­干­!”

“是的,是的。”

有人问镇长:“我们怎么办?”

镇长装糊涂反问:“什么怎么办?”

“是不是搞点什么事?”

“你哪只眼看见了?捉风捕影的事不要乱说!”

讨好镇长的人笑着说:“我们就是说说自己的猜疑,就是私底下说说乐乐。”

张建中很晚才离开医院,说是已经帮汪燕和小倩在酒店开好房间了。她们一接到村长受伤的消息就从省城赶了过来了。一路上,小倩总嘟着嘴,说还是回省城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逗留的,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倩长得是越来越漂亮了,完全是一个美人坯子,个子比汪燕还高,却还是一脸孩子气,一点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爽。

“我说晚上还有演出的,你硬拉我来。这次请了假,学校找人替代我,说不定就把我替代了。”

汪燕安慰她:“不会的,我已经跟你们校长说好了,你回去,还让你演主角。”

张建中看不下去了,这一个晚上,她总没好脸­色­,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在村长面前他忍了又忍,这会儿不说说她不行了。

——就是不让你演主角,你也应该回来!

——他是你爸爸!供你在省城读书容易吗?他受了伤,你不应该回来看看他吗?”

小倩不理他,问汪燕:“这人是谁啊?”

汪燕忍不住笑起来,忙又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有什么权利说我。”

张建中吼了起来:“就算你不认识我,我也有权说你,别以为你在省城呆了几年,能在学校演个破主角,就以为自己乌­鸡­变凤凰了。你就是凤凰也不能忘本!你连自己父母都不关心,将来我肯定你变不了凤凰!”

小倩气得跺着脚说:“别让这人跟着我们。我不要呆在这鬼地方,我们马上回省城。”

“回啊!你回啊!有能耐,你走路回去!”

汪燕对张建中说:“你就少说她两句吧!”

“我很想说她吗?你看看她那样子,把自己当什么了?大城市人啊!大明星啊!她就是乡下人一个,老爸老妈还在乡下种田打渔!”

小倩上了汪燕的车,“嘭”一声,很用劲地关上门。

张建中说:“没见她两年,怎么变成这样了?”

汪燕笑着说:“社会在不断变化,人当然也在不断的变,你不是也不是以前的张建中了吗?”

“这样不行,你要好好教育她,这么发展下去,有一天,她会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了。”

“你别危言耸听,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变也不会变得那么没良心。”

“应该是被你惯坏的!”

“我可没惯她,对她一直都要求很严,她也很争气,今年,他们学校排了几个戏,都是她演主角。前些天,珠江电影公司去学校选一个少年演员,导演还去看过她的表演。”

“你只是从技艺上严格要求她吧?”张建中本想说得透彻些,又怕汪燕听了不高兴。

“很多事情你不懂,不把握住机会,机会就会从抓手指缝流走。当初,她是怎么演主角的?就是因为演主角的同学患病不能上场,给了她机会,所以,她担心自己也给了别人这样的机会。”

“首先,她要学会做人。我想,这也是村长希望的,能不能出名还是次要。”

汪燕说:“你也太多虑了吧?她跟着我,还怕不会做人吗?”

算是被你说对了,张建中担心的正是这个,你汪燕向她灌输你的思想,她还不照你的老路走?只要达到目的,不惜采用各种手段,骗也好,玩暧昧也好,现在,傍上二少爷就以为自己成功了。

564你贼心不死

果然,汪燕很是得意地说,你不认为,我很成功吗?靠自己打拼,融入赵氏家族。张建中却不敢恭维,说,从某种意义来说,你是成功了,但你有没想过,你的这种成功,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汪燕双眼盯着他,突然一笑。

“你说是什么基础上?”

“如果,二少爷不是赵氏二少爷,你会嫁给他吗?”

“你让我感觉,你对我贼心不死!”

张建中忙说:“你别误会啊!”

“但愿如此。我和二少爷过得挺好的。”

“我也过得挺好啊!”

“有必要掩饰自己吗?”

张建中摇着头说:“你要这么说,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你可能以为,我委屈成全嫁给二少爷才拥有今天,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说,因为有了我,二少爷才拥有今天,我们是一个组合,他缺我不行,我缺他也不行,我们结合,他才真正成了二少爷,赵氏的一些生意才会交给我打理,我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否则,他只是一个穷艺术人,只能靠赵氏施舍过日子。我呢,也是一个小生意人,为了一笔笔小生意到处奔波。”

张建中没想到还可以有这么一种说法。

“如果,你鄙视这种结合,同样的,你张建中也应该鄙视自己。”汪燕笑着说,“你跟李副书记的女儿结婚,不也如出一辙吗?刚才我说,但愿你对我不是贼心不死,就是担心你心怀不轨?”

“你那么看好自己的组合,怎么就可以怀疑我的组合呢?”

“你总得有说服我的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我几乎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官场与生意场不同,我喜欢我老婆,这是第一位,她老爸可以帮助我是第二位。”

“你当然挑好听的说,我很怀疑你只是喜欢她老爸。”

“理由?”

“也很简单!”汪燕笑了笑,说:“别怪我说得太直接啊!”

“不怪你!”

“前几天,我们在赵氏大厦对面的小餐馆见面,你表现得够猥琐的,眼睛一直往我胸口瞟,你不要不承认。那不是贼心不死是什么?也可以说明,你对老婆不满意吧!”

张建中满脸涨得通红,好一会不知怎么答她。

“刚才又怀疑我跟二少爷处得不好?是不是在想引诱我,是不是希望我跟你出轨?”

张建中差点没晕死过去,当初,我们是过一段,但那都是过去式了,至于眼睛往你胸口瞟,那是因为风景太美好,正常男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就不相信,以前没有男人这么瞟过你,至于怀疑你与二少爷处得不好,也只能说是出于一种关心,怎么可以往那方面扯呢?

“要想说服我,很容易,让我见见你老婆。”

“这都什么钟点了?”

“不会是丑八怪见不得人吧?”

“这个你放心,我是财­色­兼收,当然不是财的财。”

“明天,叫她来见我,我们喝早茶。”

“明天,她要上班。”

“上班就不能请假啊!请一两个小时的假很难吗?”

“一定要见?”为了表示自己对汪燕并非心怀不轨,他倒觉得有必要让汪燕见见敏敏,只是他很顾虑,如果,敏敏知道自己以前与汪燕的关系,反倒会怀疑他们死灰复燃,毕竟,敏敏不能给予他一个正常女人的给予,“你保证,不要让她知道我们过去的事。兴宁是个小地方,有些省城人不在乎的事,这里却会很在乎。”

“你还怕我会害你?”汪燕说,“我不会提过去的事,最多也只是说我们有过生意上的合作。”

张建中又打退堂鼓,说:“算了,还是不见为好。”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小倩摇下车窗玻璃,说:“你们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还走不走了?”汪燕说,这就走,这就走。又问,你吃不吃宵夜?小倩说,晚上,我不吃东西。汪燕便对张建中说,带我们去酒店。张建中开着车在前面带路,到了酒店,汪燕不再让他送上房间,在服务台说,明天喝早茶,带你老婆来。

小倩不高兴地说:“明天还要喝早茶才回去啊!”

汪燕说:“总要吃早餐吧?”

服务员带她们去房间的时候,小倩说,其实,我们可以不在这住一晚的,现在就回去,不用浪费住宿费。汪燕说,这么晚了,你不怕不安全啊!小倩说,你是不想走。

汪燕戳了一下她的头额,骂了一句:“人小鬼大!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倩说:“以前,我还替你们没能走到一起可惜,今天,不可惜了。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选择了。你嫁给他,还不得到兴宁来,这种小地方多呆一会都不舒服。”

“有时候,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你说兴宁不好,当着张建中的面说,他会高兴吗?当着父母亲的面,也不要总显得不耐烦,新年你呆在省城没回家,他们不怪你,现在见都见了,说说好话不可以吗?”

“我假不来,心里什么感觉就怎么说。”

“你不改,以后出来社会是会吃亏的。”汪燕说,“如果,珠影的导演来见你,你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人家会要你吗?”

“我还不会那么傻,在导演面前表现出什么不满意。”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也掩饰一下自己呢?”

“叫我在张建中面前掩饰自己,我做不到。他算老几?他说话那么难听,我为什么要忍着他?我不跟他吵,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汪燕摇着头,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怎么说,他也应该算是你的长辈吧?现在还是边陲镇的书记,也算是你的父母官。”

“他是我老爸的父母官,不是我的父母官。我老爸要给他面子,我不用给他面子。”

“以前,他多关心你?每次去省城都要去看你。现在,他那么说你,也是关心你。”

“我承认,以前,他是关心我,现在,他不是关心我,是想表示他是当官的,不训训人,怎么让人记住他是当官的啊!不训训人,怎么让人知道他是长辈啊!兴宁县这里的人,见过什么世面?懂什么人生道理。”

汪燕笑了笑,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说张建中的。

老实说,那时候,她非常瞧不起这个小地方的后生,几次合作后,倒觉得他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至少,他的一些想法就与别人不一样,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合作伙伴,特别是一起走咸水货。没有这个关系,她也赵氏也不会搭上线,后来也不会认识二少爷,成了他的模特儿。

开始,大少爷不让她再与张建中合作,她还有些不爽,这两年,搞贸易倒觉得自己才有可能真正进入赵氏家族,走咸水货,你能学到什么?你能走一辈子吗?这两年风声就紧了许多,再有个三五年,政府再不可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一进房间,小倩捂着鼻子问:“怎么有一股烟味?”

服务员说:“应该是上一个客人在房间吸烟留下的。”

“你们也不开窗通通气。”小倩退回到门口说,“这怎么住啊!薰一个晚上还不把脸薰黄了?”

服务员很感觉小倩大惊小怪,不满意地说:“有那么夸张吗?”

“换一个房间。

“没有房间了。”

“你什么态度?”

“我说的是实话,没房间就是没房间,你们不住可以去其他酒店。”

话冲得可以把人气晕,但这么晚了,去其他酒店可能也一些有许多麻烦。

“算了,将就一下吧!”汪燕说,“先开窗吹一吹。”

“小地方的人就是小地方的人,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小倩冲着服务员离去的背影嚷嚷,然后很用劲地撞上门。

565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第二天,敏敏的出现很是把汪燕给镇住了,她穿一身碎花连衣裙,婷婷玉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抹了淡红的嘴­唇­画龙点睛似的,不仅遮盖了她弱气,还增添了几分­性­感。

“不会是从哪借来的吧?”汪燕说什么也不相信。

张建中得意地说:“难道还要我抱一下?”

敏敏的脸马上红了,说:“不要没正没经。”

张建中还真的抱了敏敏一下,敏敏的脸更红得透亮,推开他说:“早知道不跟你来了。”

虽说,与张建中已经没有关系,汪燕还是有一股酸味儿。

“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艳福?”

“你以为,你嫁入豪门,我就不能娶一个漂亮的老婆了?”

“你给我打住!你这么说,很容易会让嫂子误会的。”汪燕一边给敏敏斟茶,一边说,“以前,我们只是生意上有合作,其他都很清白。”

小倩说:“汪燕姐也不会看上他那么个小地方的人。”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说话总戳心戳肺。

敏敏笑着说:“是的,是的,汪老板大家闺秀,哪不看得上他。”

张建中说:“你别夸她,贬低自己!”

小倩说:“你一定不是土生土长的兴宁人。”

张建中又被戳了一下。

“我是兴宁人,不过,快二十岁才回兴宁。”

小倩得意地说:“我就说吗?土生土长的兴宁人不会长得那么漂亮。”

“小妹才是真正的漂亮。”

张建中问敏敏:“你知道她是哪的吗?她是土生土长的山尾村人!”

“我是混血儿,是朝鲜和中国混血的。”

“哈,哈,你还高贵起来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拉山尾村住个十年八年。”

“你没这个权利!”

“别总跟我说什么权利?我不行,你爸总行吧?”

“我爸也不行。”

敏敏扯了扯张建中的衣脚,汪燕笑着对张建中说:“你不要总看她不顺眼好不好?你大小也是个官,一点风度也没有。她又对小倩说,别跟他吵行不行?昨天还说要见你张建中叔叔,说好久没见他了,这一见面,怎么就像老鼠见了猫。”

“我哪知道他会变成这样?”

张建中问:“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了,我是替你父母担心,再过个三几年,我看你连他们都不认了。”

“我认不认也不关你的事!”小倩一个起身,对汪燕说,“我不吃了,我去下面停车场等你。”

张建中几乎吼起来:“你给我坐下,你给我回来。”

小倩却踩着很有弹­性­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燕说:“你也太杞人忧天!好好的气氛,给你搞成这样。”

敏敏却追上去,拦住小倩劝她回来。

“小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好不好就教训人。我保证,他再不会说你什么了。”

小倩说:“大姐,你回去吧!我已经吃饱了,下去走一走。”

“你还怨他啊!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敏敏扶着小倩的肩,硬要拉她回来,小倩也不好再倔下去,嘟着嘴跟着她往回走。

汪燕跟张建中说:“看来你这老婆还挺贤惠的。不像那种家庭长大的孩子。”

“那种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了?”

“刁蛮任­性­!”

张建中意识到汪燕与敏敏的出生几乎一样,都是在军营长大的,又都随父亲回到地方,便笑了笑说:“你倒挺像那种家庭长大的孩子!”

“你怎么骂人呢?”

“这是你自己说的。”张建中说,“不过,你们的区别是,一个喜欢去冲去闯,一个喜欢留在家里做贤内助。”

“男人都喜欢贤内助!”

“也不能这么说,二少爷就需要你这种去冲去闯的人给力。”

汪燕笑了起来,说:“所以,这才搭。”

“是的,是的。”

“不过,我还是有点疑惑。”汪燕悄声说,“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我还不知道吗?你喜欢丰满型的。”

“那是以前的看法,现在成熟了,想法也变了,还是这种苗条型的好。”

嘴上这么说,张建中还是不得不承认,丰满型更刺激,更够劲,当初,喜欢阿花,就是因为她那大屁屁的诱惑,后来跟汪燕在一起,每一次见她都会冲动得无法抵制。

很快,他又告诫自己,你成熟了,你的嗜好也改变了。何况你已经结婚,那方的需求不可能再像毛头小子,一点就着。而且,那时候,十几二十天,甚至时间更长,才与汪燕见一次面,当然会冲动得无法抵制。

昨天,某县文化部门的人来兴宁县参观学习,就住在这家酒店,一早,郝书记来陪他们喝早茶,从房间出来,正碰见敏敏和小倩。

“你怎么在这?”

敏敏说:“张建中的朋友从省城来,我们陪她们喝早茶。”

平时一句话也就过去了,今天,郝书记却被小倩吸引了,多看了她几眼,虽然不是专业出身的文化人,但在文化部门工作这些年,她逐渐养成了一种职业习惯,遇到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像小倩这种,身材又高挑的女孩子总会感兴趣。

“谁家的女孩?长得这么标致?学舞蹈的吧?”

敏敏笑着说:“我妈的眼真厉害,一眼就看透了。是学舞蹈的,不过,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省城的?难怪以前没见过。”

凡是有文艺潜质的,郝书记没见过也听说过。说着话,郝书记的目光往张建中他们房间瞟,张建中哪还坐得踏实,站起来冲她笑打招呼。郝书记见他身边坐着一个满漂亮的女人,旁边再没其他人了,神经质地心跳了一下。

“她就是小张的朋友?”她悄声问敏敏。

敏敏点点头。

“怎么是女的?”

敏敏愣了一下,怎么不会是女的呢?

“他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有些年了,他以前在边陲镇的时候就认识了,生意上有过来往。”

“她特意从省城来看他?”

“也不是,小倩的父亲住院了,她们是来看小倩父亲的。”

郝书记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汪燕问张建中,那女人是谁?张建中笑了笑说,岳母大人。汪燕惊讶地说,这么年青?我以为她才三十多岁呢!

“三十多岁?她女儿都那么大了。”

“说她是你老婆的姐姐也有人相信。”

张建中得意了,说:“过个二十多年,我老婆就是这个样,不仅年青美貌,还成熟稳重。”

敏敏扁了扁嘴,说:“看把你得意的。我担心你等不及,跟岳母有一腿。”

“你再嫉妒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我有说错吗?你岳母才是你喜欢的丰满类型。那胸大得我见了都流口水,你敢说,你没动过邪念?你没像看我那样偷看?”

张建中忙岔开话题,说:“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求你帮我­干­点事!”

汪燕得意地笑起来,说:“你还有事要求我?求你岳母,她保证肯帮你!”

“说正经的。”张建中声音有点大了,汪燕问,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不会是被我点中你的|­茓­了吧?

张建中不搭她的茬,说:“你回去跟大少爷说一说,告诉他,上次那批货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我会尽快把路搭好,继续与赵氏合作,那批货的损失也会慢慢补偿你们。”

“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是直接跟他说更好。”

“我也跟他说,你也帮忙说几句好话。”

“赵氏家族有赵氏家族的规矩,不是自己管的事都不让Сhā手,三小姐愿意再跟你合作,帮你说好话才是最重要的。”

张建中担心的正是三小姐不愿再跟他合作,赵氏家族的牌子那么响,找合作伙伴太容易了。

566分公司开到香港去

张建中又跑了一趟省城,向大少爷解释旧货垃圾货的原因,并痛定思痛,保证再不会发生类似事件。他还说了自己的想法,为了安全起见,不再走山尾村这条水路了。他特别强调,边陲镇走咸水货是最安全的,第一,边陲镇海岸线长,临海村多,从哪上岸都可以。第二,陆路运输的形式也最保险,相信其他地方很难用军车运载。

最后,他说,大少爷对他的帮助非常大,也希望他一如概往地支持,至于欠他们的资金,他一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偿还。

“你也知道,我们边陲镇是穷地方,一下子偿还那么一大笔资金非常困难,只能一点点还,如果,单靠财政收入偿还,可能十年八年也还不清。”

这么说,是提醒大少爷,你不与我合作,我张建中可能没有偿还这笔资金的能力。

合作这么多年,张建中总摆出一副主动的姿势,你赵氏跟不跟我合作都没关系,我们不担心没有客户。但这次,他总觉得脊梁骨没那么硬,挺都挺不直,因此,不得不想出此招吓唬吓唬大少爷。

自然,大少爷也听出了他的底气不足,笑着说:“问题弄清楚是个好事,至少大家不用犯猜疑。至于合作的事嘛!我们还是会合作下去的,只是,目前这种状况,还是缓一缓为好。”

这一缓,缓到什么时候就谁也不知道了。

大少爷要实施他的计划,逐步吞噬张建中的势力,达到更大化地超纵边陲镇的走私。

张建中心里也没有底,似乎也需要缓一缓,香港客那条线断了,上哪再找供货人?

表面看,有了买方,生意会好做得多,不愁找不到货源,但要一个从没接触过的人,一下子找到卖方却还是要花一些时间的,而且,这个人还要有一定的经济头脑。

毕竟,香港客是逐步发展起来的,先是供汪燕的货,再发展到供赵氏家族的货,有一个循序渐进,从小到大的过程,换了人,一下子有那么大的能力吗?能找到那么大的供给量吗?

还有一个问题是,正经的生意人未必会冒险­干­这种事。

张建中没想到,几乎遇到了一个没法解决的问题,当你需要钱的时候,当你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稳定的财路却断了。

“能不能派一个人去香港?”

往回走的路上,张建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如果是自己人去办这件事,这条路就在自己掌控之下了,而且,赚取的利润也更多。

首先想到的人选便是永强。

貌似不可能像自己那样跑水路偷渡去过去,要走也应该走正路,但这正路又怎么走呢?

一步步往下想,想到了当初既然可以在省城搞分公司,是不是也可以在香港搞一个分公司?政府部门,政府的人去域外开分公司合适吗?而且,是边陲镇发展总公司这么芝麻小的单位。

回到边陲镇,找永强过来谈了自己的想法,永强也吃了一惊。

“这会不会有点想当然了?”

张建中笑着说:“这还不是被B疯了,这么一大笔赔偿款,不想办法怎么还得清?”

“如果,办那么个分公司,应该还不仅仅是向赵氏供货吧?”

“当然要把它做大,广开门路,招睐更多的客户,不能总受赵氏控制,它不下订单,我们就要喝西北风。”

“这倒成了专门走私的机构了。”

“就是要搞这么一个机构,­干­他三五年,我们就收手。”

真出了成绩,别说三五年,一两年他张建中就可能离开边陲镇了,就像在县城办公司那样,省城那分公司什么状况?现在已经与他无关。

“政策这方面的事,我来负责处理,你考虑一下公司怎么运作?有必要的话,这几天跑跑香港,摸一摸路子。”张建中停了停,说,“不过,注意点,香港那边查身份证很严。”

两人正谈得兴起,楼下传来吵闹声,本来是不想管的,声音却越来越长,好像聚了不了少人。

张建中问:“怎么回事?”

永强说:“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很多人在下面闹。”

张建中拿起话筒打电话给党政办,那边回话,是一些小食店的老板集体来讨要政府兑现各部门的签单。还没放下电话,就有人敲门进来通报,说陆副书记有点招架不住了,希望张建中下去处理。

怎么处理?张建中看过那些签单,就是把财政所现存的那点钱都拿出来也兑现不了。他扣着迟迟不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忙,还有这个原因。现在真是茅草房越漏越遇连­阴­雨。

张建中说:“你通知镇长去处理这事。”

这是政府的事,而且,也是陈年旧帐,与我张建中本就没有关系。顺便也让他知道,发展经济是他镇长的任务,他张建中成天为经济发愁,多少有管过界之嫌。

现在各镇都有这么一种怪现象,书记是一把手,不仅管党务,还要管经济发展?这两样都管起来,还要你镇长­干­什么?你发展经济乏力,至少,你也得给我挡挡子弹吧!

来人忙跑去传令,镇长也在办公室避而不出,一听点名要他处理,气得好一阵咳嗽,这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还想着要你张建中出洋相,他却推得­干­­干­净净。

“这点小事,他一个副书记都处理不了,还要他来­干­什么?”

说归说,却不能再躲了,张建中点了名,你不去处理,他完全有借口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镇长从窗户往下看,吵闹声虽大,人却不多,心里便明白陆副书记是因为主任科员的事,心里有情绪,故意刁难张建中,却没想张建中把这个球踢给了他镇长。

“你们吵吵什么?”镇长站在窗前大声叫,“再吵影响办公,我叫警察一个个抓你们回去。”

那些人不但不怕,还像蚂蟥似的听到水声便游过来,到了窗户下,一个仰头说:“镇长,你要管我们的事,你要公正廉明,把欠我们的签单兑现了!”

有人更嚣张,伸着双手等上手铐似的说:“你叫警察来抓啊!来铐啊!反正我们也没饭吃了,警察把我们抓去关起来,还可以管饭!”

这话可是老子想出来的,你们竟用来对付老子了。镇长一拍窗沿,指着那个人说:“你等着,等我下去收拾你!”

镇长急急地往楼下走,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要改变策略,张建中把责任推给你,你就不能让大家以为,张建中缩头乌龟不敢见他们?这么一想,他的气­色­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商量解决嘛!这么闹好吗?”

那个嚣张的人还伸直两手等铐似的嚷嚷:“来铐我啊!你来铐我啊!欠债还钱,你们政府不还钱,还要铐人,我看你们谁这么大胆?不要以为,你是镇长就可以无法无天!”

镇长脸上堆满了笑,说:“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吗?”

“刚才你怎么不说要商量?”

“现在说也不晚吧!”

“晚了,说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镇长忍无可忍了,老子给你个­鸡­毛你倒当令箭了?你一个小平民百姓跟我镇长斗?

“你想怎么样?想打我是不是?”镇长跨前一步,说,“你打,打这边脸!”

马上有人劝那人:“别打他,打他就上当了,他拉你蹲监狱就更有理由了。”

镇长说:“不只是蹲监狱,拉你去枪毙也不用审了!”

十几人一下子就被镇长的气势压下去了。

567炒成一碟

镇长看了陆副书记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会镇不住这帮家伙?你是在玩花样!陆副书记也意识到了镇长目光里的意思,把他拉到一边问,怎么是你来处理这事?张书记不是回来了吗?镇长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理啊!他点名叫我来处理的。陆副书记便解释,我是做给他看的。他不是说周镇能吗?最好让他叫周镇来处理?

平时,许多话都放在肚子里,遇到特殊情况,便不装了,仅仅这一句,你镇长也应该知道我陆副书记的态度,虽然未必就要讨好你镇长,但绝对不会替张建中卖命!

镇长回过头来,对那些食店老板说:“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我们呢,也已经研究过,一定会兑现大家的签单,但是,不是今天兑现,今天也没办法兑现。

——为什么今天不能兑现?

——今天一定要兑现!

“你们的签单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不来兑现?现在一下子都跑来了?凑热闹,还是刁难政府?你们想一想,政府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是张书记答应我们兑现的!

——对,对,是张书记答应兑现的。”

有人甚至说得更明确:“张书记说,春节一上班就处理这事,就兑现签单!”

“你们不要乱说话,不要以为张书记不在,就可以乱说张书记给过你们承诺,难道张书记不清楚政府的状况吗?会随便给你们承诺吗?”

再怎么想要张建中出丑,也不可能在公开场合显露自己的立场。

陆副书记也说:“你们一定是轻信了什么人的造谣。”

此话一出,镇长双眼不由一亮,感觉事态有些峰回路转了,完全有可能把外甥女的事炒成一碟。

“是啊!是啊!一定是有人造谣,一定是你们轻信了谣言!”

——你们不能出尔反尔!

——有人调查我们的签单,亲口说是张书记要来调查的,誓言旦旦,春节一上班就清还签单的欠款。还告诉我们,如果不如实反映肯定会吃亏。

镇长问:“这个人是谁?”

“外甥女。”

“就是她!”

镇长说:“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一个女孩的话,能代表政府吗?能代表张书记吗?你们竟然也相信!”

——她也是政府的­干­部,她还是高书记的外甥女。

——她还说,张书记很焦急这事,假还没完就拉她回来调查这事。

镇长兴奋不已,上道了,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不可能,张书记年初五才正式放假,回家没几天,怎么可能没放完假就回来?”

一个食店的女老板说:“我可以证明,没放完假他们就回来了。那天中午,就在我的店里吃午饭。”

镇长早听说张建中提前回来,陆副书记却是现在才知道,心里更来气了,他提前两天回来都没告诉你,可见,你在他心目中是一个什么位置,难怪他那么器重周镇,那两天,肯定是跟周镇在一起。

“你说话要负责任,放假期间,晚上政府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传出去影响会很不好!”

镇长这话潜藏了内容太明显了,女老板以一个女人的敏锐马上就捕捉到了。

“唉啊!唉啊!原来,他们提前回来搞鬼。”

有人说:“他们搞鬼是他们的事,我们不关心,我们只关心兑现我们的签单。”

女老板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搞鬼就更应该兑现我们的签单,不然,把他的丑事爆出去,搞臭他!掉他的乌纱帽。”

这话很灵验,有些被动的食店老板们来了­精­神。

——对,对,不兑现就传出去,搞臭他。

——不但搞臭他,还搞掉他的乌纱帽!

陆副书记马上警觉起来,怎么变味了?怎么无端端把张建中与外甥女扯到一起了?他心儿一跳,突然意识到标语事件有可能也是镇长­干­的。

虽然,不相信张建中与外甥女会有那种关系,但这种事是很难能说清的,且越想说清就越说不清,何况,硬要说他们有关系,东拉西扯总会打找到许多理由,比如,外甥女那么张扬,到处说张建中要兑现签单,不是表明她仗张建中的势吗?他们的关系不是到了某种程度,她凭什么仗张建中的势?

“不要扯远了,不要说其他的事,你们来是解决签单的问题,我们就只谈怎么兑现。”陆副书记貌似在避重就轻,实则在推波助澜。

——我们一定要搞清楚他跟外甥女的事。”

——他不是叫外甥女调查签单的事吗?我们也调查调查他们的关系。”

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总是最吸引人的,又有镇长和陆副书记搧­阴­风点鬼火,这事一下子就传开了,镇府里的人也偷偷议论。

——真看不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前两任书记不是也栽在男女问题上吗?

“张书记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平时外甥女跟他多随便,进他宿舍就像回自己宿舍。”

——外甥女也太不要脸了!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张书记也不是好东西。

镇长那几个贴心人再从中作梗,张建中和外甥女的事就越描越黑了。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这两天,外甥女总意识到大家在议论什么?一见她走近便都收声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好打听事儿的人,问人家:“你们在议论什么?”

人家说:“没议论什么啊!”

她却笑嘻嘻地说:“别骗我了,我一眼就看出你们在说什么事儿。也说给我听听。”

人家不理她,一个个走开了。后来,又见有人偷偷在议论,外甥女忍不住了,板住脸孔问:“你们是不是议论我?”

人家说:“你又没听见,怎么知道是说你?你没­干­亏心事,怕什么人家说你?”

“是不是议论签单的事?”

那天,外甥女在总公司上班,离那些食店老板来闹的地方比较远,一点动静也听不到,等她知道时,赶着跑过来看热闹,那些人已经被镇长和陆副书记劝散了。她问了好几个人,到底怎么样?人家都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她。

这会儿,她有点明白了,肯定是张建中没兑现承诺,肯定是镇长和陆副书记说她造谣惑众,于是,她在食堂门口拦住了张建中。

“我有话跟你说!”

张建中见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问:“谁惹你了?”

“你惹我了!”

“我怎么惹你了?”

“食店的老板闹事,你处理了吗?你兑现了吗?”

张建中说:“我让镇长去处理的。”

“你怎么不自己处理?你说要整治的,怎么不见你整治?”

“我这几天忙其他事,还顾不过来。”

“你顾不过来是你的事,但你一定要澄清,是不是你叫我去调查的?我有没有造谣惑众?现在,全镇府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我。”

张建中不是不知道那些老板议论的内容,镇长和陆副书记不可能不如实汇报,但张建中只是付之一笑,根本没当回事,那些人讨钱心急,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出来?当时,他还问镇长和陆副书记,你们相信吗?他们都摇头,都说不相信。

这些内容当然不能告诉外甥女。

“好,好。我帮你澄清。”张建中应付着,外甥女却不依不饶。

“现在,你就澄清,告诉大家,是不是我擅着主张去调查签单的事?”

好些人是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怯于张建中的威严,都不敢停下脚步,一个个低着头装不感兴趣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你们别走,你们都站住!

——你们听张书记告诉你们事实真相!

(月底,小爆发一下。)

568派出调查组

(今天再上传两章)

外甥女越叫,那些人走得越快。

张建中也不理她了,往食堂里走,外甥女从后面一把抓住他说,你站住,你上哪?张建中说,别闹了,大庭广众的。外甥女说,就是大庭广众才要你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还我清白,我不让你走!

这话有点刺激张建中了,大声说:“我还你什么清白?我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外甥女一下子懵了。

“你,你说什么?”

“你再这么闹,别人对我们的误会会更大!”

外甥女听出话里的味道了,久久地看着他。

“我们有什么误会?我和你有什么误会。”她明白了,这几天大家议论的并不是她造谣惑众,而是她与张建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嘴巴那么贱?够胆他站出来,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你就少说两句,别把事情闹大了。”

“你就这么忍了?人家往你身上泼脏水,你就一句话不说?人家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就这么忍声吞气!”外甥女气得又蹦又跳,“你这么忍,以为人家就相信我们清白了?你这么忍,人家更觉得我们有鬼。”

“没有的事,你担心什么?他们议论几天,也就过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是那些老板说的,还是镇府的人说的?你告诉我,我找他把话说清楚!”

“说得清吗?”

“怎么说不清?我问问他在哪看见的,哪只眼看见的?我把他的眼挖出来当泡踩!”

外甥女弄起耍来还真没人能阻止她,一直就站在食堂门前大叫大闹,开始还骂得又是叉腰,又是跺脚,后来却哭起来,骂人家欺负她,骂张建中也欺负她,你结婚有老婆当然不在乎人家怎么议论你了,你当书记当然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了?最后就骂自己瞎了眼,怎么会轻信张建中,怎么会帮他去搞什么调查得罪了人,被人泼脏水!最后,就骂那些人没良心,不得好死!

­妇­女主任过来劝她,她说,你看我像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我再贱也不会­干­那种事!她又说,张建中,你怎么那么怕死?怎么凭人家说你就说你?你不查清楚这事,还有脸当这个书记吗?

事情到这里结束也没什么,但是陆副书记把这事汇报上去了,说本来张书记是要低调处理的,这种没有根据的议论两三天也就过去了,但外甥女这么一闹,影响非常不好,不澄清反而不行了,所以,希望组织上帮张建中澄清一下。

组织部长吓了一跳,左思右想,不向老李汇报不行。

老李问:“怎么澄清?这种事说得清楚吗?”

组织部长问:“就不管了?”

老李想了想,说:“你仔细想想,这与标语事件是不是有关呢?”

“还真有点来者不善。”

“这么一联系起来,你觉得还有必要澄清吗?有人就是希望你去澄清,把事情复杂化。”

郝书记却从另一条渠道听到了这事,人家说得有鼻子的眼,说张建中和外甥女提前回去就是搞幽会,说张建中以前就与外甥女有一脚了。郝书记倒是见过张建中和外甥女之间的随便程度,想人家有这种想法也不是空|­茓­来风。

这么想,她的心非常不安,问自己,他们真的就没有那种事吗?

虽然外甥女看着还稚气,但并不能说她不懂男女之事,张建中又是这种处境,也算­干­柴烈火,两从提前回去,偌大的镇府冷冷静静,两个人说说话,你打我闹,一来二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张建中得不到男女间的满足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那天,见到汪燕和小倩心里就很不舒服,总像她们是来抢自己女婿的,心里直恨敏敏不争气,你要可以满足他,妈还会替你超这个心吗?

有时候,也真想不明白,都那样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敏敏怎么就扛不住,那心脏就这么脆弱,再强硬一点,就把事做到底了啊!

这些天,脑子里总浮现那晚的情景,真后悔自己托得太稳,你就让她软下去,被张建中一戳到底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反正敏敏已经晕过去了,狠一点就狠一点,否则,总这么不上不下,张建中还算不得是你丈夫。

男人那方面的需要是很强烈的,老李年青的时候,彼此分开,一个星期才见一面,晚上来个三几次是常事,张建中一次也得不到,遇到一点点诱惑,还不被俘虏?第一次可以,第二次可以,第三次不交械才怪!而且,张建中的需要应该比老李还强烈,单看他那乌黑发亮的东东就知道,有时候,想想似乎也不能全怪敏敏,偏让她侍候那大头鬼,也的确够艰难的。

这事不解决还真是不行!

郝书记不由得心慌慌地跳,又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出马?敏敏既然承受不了,是不是应该由自己来扮演那个角­色­?

这似乎是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张建中与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自然对敏敏会失去兴趣,如果,你替代敏敏,张建中还是你的女婿,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担心。

每每想到这里,郝书记总会责怪自己,总会骂自己不正经,但今天,她一点没有这种歉疚感,甚至想,再帮敏敏努力一把,如果还是不行,也就只能牺牲自己了。

晚上,很想跟敏敏谈这事,她却总是心不在焉。

“你没事吧?”

敏敏摇头说:“我没事。”

“你回房躺一躺。”

郝书记忙完自己的事,进女儿房间,却见女儿像是在抹眼泪,再看仔细,吓了一跳,女儿刚哭过,双眼红红的。

“你说,张建中会不会……”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郝书记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听说了?”

敏敏点点头。

“不会的,小张不会­干­那样的事。”

其实,心里也很没底。

“都是我不好。”

“你别想那么多,你要相信小张。”

“我觉得,也不能怪他,真的,不能怪他的。”

“你想到哪去了?你难道以为小张会跟外甥女发展下去?我见过那个女孩,比小倩大不了多少,气质差多了,小张再怎么样也不会跟她搞在一起。”郝书记说,“你相信妈,妈不会看错的!”

“这次就算他不会,以后呢?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

“你就一直会这样吗?你就不能再努力吗?一次不行,还可以再来,有妈帮你。”

敏敏抓住郝书记的手,紧紧地攥着,说:“你一定要帮我。”

“妈帮你,妈不帮你还帮谁!”

郝书记坐下来,抚摸着女儿的头,女儿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怀里。

似乎在一晚间,张建中与外甥女的事儿传遍了整个兴宁,老李依然坚定地说,这是一场政治­阴­谋!县委书记说,必须查清楚!老李说,不查也不行了,必须还张建中一个清白,从组织的角度也好,从个人的角度也好,我都不能让他背这个黑锅,都必须揪出幕后人。

县委书记说:“这个调查组由你来组织。”

他也不希望张建中有事,你刚联系边陲镇怎么可以让镇委书记出这样的事,由老李负责,真有什么问题,他肯定会技巧地处理好。

为避嫌疑,老李没有亲自去边陲镇,而是由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带队,他特意把王主席抽调安排进去,不为别的,只是起一个监督作用,谁都知道王主席与老李的关系,副部长就算想要偏袒­阴­谋方,也不得不收敛。

防人之心不可有啊!

569可以叫警察来抓你

镇长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合两位副书记之力否决张建中的“集体决策”,造谣张建中与外甥女的事又满城风雨,张建中几乎无招架之力,心里便觉得自己高估他了,想当年那个小白脸,当了老李的女婿,并不见得长多少能耐啊!于是,便有一种当初不应该听副县长的话,等待什么机会啊?机会是自己创造的!

接到调查组要下来的通知,镇长打电话给陆副书记,问他怎么看?

陆副书记说:既然一定要调查清楚,我们就积极配合。”

镇长说:“你觉得,这种事能调查清楚吗?往往总是越描越黑!”

“我也这么认为。”

“不过,人家是县委副书记的女婿,外甥女又不承认这事,调查组走走程序,发布个调查结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能服众吗?”

“能不能服众是一回事,给上面一个交代,给组织一个交代,他又可以稳稳当当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如果还听不出弦外音,陆副书记就太没水平了。其实,一接到镇长的电话,也猜想到了七八分,陆副书记沉寂了一会儿,问:“我们应该怎么配合?”

镇长笑了笑说:“还能怎么配合?放假期间,镇府大院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什么事不可能发生?难道我们能证明他们没有上床?”

“谁也无法证明。”

“就是,就是。”

貌似什么也没说,却是什么都说了,无法证明,就是他们定的调。

“你是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调查组肯定由你接待,许多事情也要你配合好,比如,调查组要个别谈话的对象,名单由你制定。”

没把话说完,陆副书记已经明白其中他的意思了,镇长希望他草拟一个有利于他们的名单,也就是说,谈话的人要倾向于他们这一边。

放下电话,陆副书记把镇府­干­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中层有哪些人倾向于镇长,普遍­干­部与镇长关系好的,这些人或许已经得到了镇长的授意或者暗示。当然,还不能清一­色­都是镇长的人,这太容易露马脚,还应该的三两个中立的,不偏向张建中,也不偏向镇长,帮张建中说话的人也要找一两个。

调查组完全接受陆副书记提供的名单,谈话分两个小组进行,副部长与一位科员一个小组,王主席与一位科长一个小组。由于目的明确,谈话直奔主题,先是谈话对像自我介绍,然后由调查组提问,内容大致是,知道最近关于张书记的传闻吗?你是从哪听到的?你相信吗?

开始很乐观,认为­干­部们应该不会乱下结论,甚至会否定,然而,否定的人只有一两个,一半以上的人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人还说张建中跟外甥女以前关系就很好,那时候,好些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儿,如果,张建中一直呆在边陲镇,跟外甥女结婚也说不定。

谈完话,两个小组碰头交换情况,副部长急得一头汗,这么个结果,回去怎么交差?

科长说:“这是­干­部反映的真实情况,并不是我们生搬硬造。”

王主席说:“是不是再跟领导层谈谈?群众的意见虽然要听,领导层的意见会更客观。”

副部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说:“对,对。几个主要领导必须谈谈。”

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领导层更能掌握上面的­精­神,更倾向于说好话。

科长却说:“如果,要扩大谈话面,我认为,也要找那些老板谈谈,许多­干­部都说,是从他们哪里听到这个传闻的。”

王主席说:“我认为,不必浪费这个时间,第一,如果,真是从那些老板那听来的传闻,马上就能断定这是造谣。那些老板怎么会知道张建中与外甥女的事呢?第二,那些老板什么素质?很难能从他们那听到有价值的东西?”

科长说:“调查最忌讳的就是赶时间,就是太武断,我们还没接触那些老板,怎么能断言谈不到有价值的东西呢?应该是对你而言,没有价值吧?你更希望听到对张建中有利的东西吧!”

他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年初,他曾有一个去当镇长的机会,结果被人替代了,替代的人就是一个官二代,因此,他对这种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状况非常不满,你张建中虽然不是官二代,却是靠岳父上位的,是一种变相的官二代行为。

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发私愤,如果,大家认为,你不可能有这种风流韵事,他不追究,但那么多人模棱两可说明了什么?如果,你不是书记,人家说的话会那么隐晦吗?

“我认为,没必要与那些老板谈。”

副部长说:“我还是同意王主席的观点,不要搞得那么复杂嘛!”

科长犟了起来,说:“我也不想搞得太复杂,现在收兵回去也可以,我相信,这十几位­干­部个别谈话的证词,足于为领导提供比较客观的参考依据了。”

副部长沉思了一会,说:“这样吧!我们还分两路,一路跟那些老板谈,一路跟镇几个主要领导谈。”

王主席心里很不高兴,你怎么可以妥协?科长是你的部下,你还被他镇住了?

科长自告奋勇,说:“我去跟那些老板谈。”

他认为,跟那几个主要领导谈才是浪费时间,他们肯定说张建中的好话。

王主席说:“我还是跟你一个组吧!”

很显然,那几个主要领导必须是副部长跟他们谈,王主席怎么放心那科员跟科长一个组?谈话这东西,很容易被某种思路左右,如果,科长按自己的思路引导对方,对方回答的问题还不都是他需要的。

他们找了三位老板谈,科长为得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故意放慢了节奏,一位老板回忆,当时场面很乱,也记不清是谁先说张建中和外甥女有那种关系了。他说,他那知道政府的事,所以,并没到处传播。另一位老板却说,他记得很清楚,是女老板先说张建中和外甥女搞鬼的,说那一天张建中和外甥女在她的店里吃午饭,两人就很不正常拉拉扯扯。

女老板很肯定地说:“我亲眼看见的,外甥女不想在她的店里吃,张书记就拉住她不让她走,后来,两个人争着埋单,又拉拉扯扯。”

王主席问:“你觉得,这么拉扯会是那种关系吗?”

女老板说:“怎么不是?”

科长问:“就没有搭搭肩膀什么的,或者更亲热的举动?”

“搭了,搭了,我进厨房端菜的时候,也不知他们在外面­干­什么?一出来,见他们有说有笑,外甥女的手还搭在张书记的肩上。”

王主席说:“应该是张书记的手搭在外甥女的肩上吧?”

女老板有点迷茫。

王主席便很严肃地说:“你要知道,现在是政府来向你了解情况,不是叫你说八卦,你必须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如果,我们查出你的话不实,结果是非常严重的,完全可以叫警察来抓你。”

女老板的脸都青了。

科长却对王主席说:“你要她说真话,不要吓唬她!”

女老板见有人帮自己,底气足了许多,说:“我就是看见了,看见张建中的手搭在外甥女的肩上。”

“到底谁搭谁搭?”

女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说:“这么多天了,我记不清了,管他们谁搭谁搭。”

王主席笑了,对科长说:“你不觉得她那么说是为自己狡辩吗?”

570半张赞成票

往回走的路上,王主席对科长说,问题很简单,女老板要镇府兑现签单,镇府没有给兑现,她一气之下,便胡言乱语,后来,为了证明自己又添油加醋,所以,制造了这么一场风波,完全是无稽之谈。

“你先把太早下结论。”科长说,“那些­干­部反映的情况,你又怎么解释?”

“很简单,肯定和否定的比例差不多,大多数都是模棱两可,你怎么能说哪些肯定?哪些是否定?”

有女老板的空|­茓­来风的依据,形势可大不一样了。如果,那几个主要领导再一边倒地相信张建中,这次调查便完全可以下结论,张建中与外甥女的关系纯属造谣。

王主席太乐观了,除了周镇相信张建中之外,黄副书记一问三不知,群众这么议论,你们还是听听群众的意见吧!我个人并没什么看法,反而觉得,那些人太草率了,就不能再等一等?真有那样的事,像前两任书记那样,捉­奸­在床,想不承认都不行。

陆副书记说:“听到群众议论,我是强烈制止的。怎么可以这么议论领导呢?别说张书记,就是任何一位领导都不允许!但是,我私底下也想了想。既然是组织上了解情况,我就把心里想的都照实说吧!”

——张书记和外甥女的关系是有点特殊,第一,外甥女一到边陲镇,就在张书记手下做事,那是几年前的事,张书记还不是书记。外甥女刚出校门什么都不懂,可以说,是张书记手把手带她的,第二,他们都不是边陲镇的人,似乎有更多的语言,上班在一起,下班也在一起,经常约好了,一起回城,一起从城里回来,不难说形影不离,却可以说接触得比其他人都多,关系也显得比别人更亲近。

——这次,张书记回来任书记,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好,本来,一个普遍­干­部对书记都很敬畏,大都不会交往太多,但在外甥女眼里,他并不是书记,应该怎么说呢?她尊重他,但不敬畏他,或者,她觉得,他是她的大哥哥吧!她经常关心他,有时候,下乡回来晚了,她会主动帮他收晾在外面的衣服,有时候,应酬喝了酒,她会照顾他。

陆副书记停了一下,等问话,副部长却一言不发,他又不想一笔带过这个关键点,便说:“所以,也造成一种误会吧!你想想,张书记喝了酒,她过来照顾他,房门关着,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他们经常这么单独在一起吗?”

“也不能说经常吧!但时不时会有这种情况。”

“你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常吗?”

“这个嘛,这个嘛!”陆副书记装着很为难的样子,说,“群众这么议论,多少还是有它的客观原因。”

“这就是说,你也认为,有这种可能?”

陆副书记“嘿嘿”笑,说:“你就别B我了。”

“组织上一定表态呢?”

陆副书记很巧妙地回了一句:“如果,从保护领导的角度说,我不希望这是事实。”

副部长很不满意,说:“我希望你能从大局出发,跟县委保持一致。”

“有这么严重?”

“我说有这么严重就有这么严重!”

陆副书记咬咬牙,说:“好吧!我听组织的,与县委保持一致!我相信张书记。”

副部长知道自己只拿到了半张赞成票。

与镇长谈话,副部长连要他跟县委保持一致的机会也没有。

镇长说:“无风不起浪,无风不起浪。你想想,那么多人议论一个书记说明了什么?至少说明,大家心里早就在嘀咕,遇到这么个机会,他们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大家非常了解张书记,他在边陲镇工作那几年,可以说行行都­干­得不错,在大家心目中是一个敢冲敢闯的人。这个不用我细说,你也清楚,但是,他有一个缺点,总让人觉得,他是城里人。我听说,曾有人介绍边陲镇的女孩子给他,他根本瞧不上,后来,与汪老板合作,只要汪老板来边陲镇,他总陪在左右,坐着她的车跑东跑西。我们都在背后议论,他们会不会成一对儿?毕竟没结婚嘛!大家都出于好心。

——那时候的议论和现在的议论­性­质完全不一样,我个人认为,张书记这种­性­格的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年青气盛,又是一个敢冲敢闯的人,工作有冲劲,其他事就没冲劲吗?不见得吧!春节长假还没放完,他就和外甥女回来了,回来­干­什么?大家议论最多的应该是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他那么早回来­干­什么?我了解过,领导班子里,没一个人知道他回来的。

——不是我怀疑他,的确是不得不让人怀疑。我听说,李副书记的女儿身体不怎么样,经常住院,会不会也是一个原因呢?本来,很不应该说这个,但前前后后串起来分析,事情就明朗得多了。

副部长说:“你的态度很明确。”

镇长点头说:“是的。”

“你就不担心,组织上怀疑这次事件是策划的?”

镇长笑了笑,说:“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我相信组织,如果,我是那种小人,给张书记制造麻烦,决对不会打草惊蛇。前两任书记就是因为这种事,被镇长捉­奸­在床的,我要搞­阴­谋诡计,如法炮制就够了。”

“也有另一种可能,因为张建中是清白的,你无法捉­奸­在床,才采用这种手段。”

“这就只有靠你们根据情况分析虚实了。”镇长摊开双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其实,我还不至于傻到要跟他作对,人家后台那么硬,我跟他作对,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高书记也在关注这事,外甥女觅死觅活不说。她妈妈也一把泪一把鼻涕地要他还女儿清白。

——看在我们姐妹的情分上,这次你一定要帮她。

——你不帮她,她这不清不白的,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高书记也很烦燥,对外甥女说:“早叫你跟我去城郊,你不去,居心何在?不就是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吗?”

“别人这么说我,你也这么说我,我今天死给你看!”外甥女往门外跑,大姨一把抓住,冲着丈夫说:“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我怎么救?我现在还是边陲镇的书记吗?我说的话,还有人听吗?”

人走茶凉的道理,他才清楚了。何况,这是一起居心不良的事件。

高书记打电话给老李,说:“我相信张书记不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绝对有人陷害!”

老李问:“你估计是谁呢?”

高书记毫不犹豫地说:“镇长!”

老李也非常认同,却说:“我觉得,他还没那么大胆,这不是跟张建中斗,是跟我斗。”

高书记犹豫了好一会,问:“副县长吗?陈大刚在城郊镇。”

如果是前一段时间,他倒会相信,但现在陈大刚在他手下,副县长怎么会参与呢?他搞臭我外甥女,就不怕我对付他儿子?

“你也清楚,一个镇长,敢跟张建中斗吗?更不敢跟我斗吧!”

“清楚,我非常清楚!”高书记咬牙切齿地说,“我决不会放过陈大刚!”

说得狠,心里却不狠,他不得罪你老李,也不会得罪副县长,他担心的是,老李误信谣言,撤手不管,目前,知道他能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便放心了许多,他一定会为女婿洗清不白之冤,顺带着也就还外甥女的清白了。

然而,老李听完调查组的汇报,不禁大惊失­色­。

571便是不称职

早猜想到镇长是这么个态度,否则,就不是政治­阴­谋了。没想到的是,陆副书记的ρi股明显也坐到了那边,老李拿着那叠材料问:“这些谈话人的名单应该是陆副书记提供的吧?”

副部长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回来的路上,总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圈套,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老李一句话,让他茅塞顿开。

“是不是,是不是再下去进行一次调查?”

“为什么?”

“这样的结果……”

“因为结果不利于张建中,便推翻这次调查的结果,再去调查一次吗?”

副部长哑然。

调查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不管对张建中有利或无利,都不能改变,到了这个阶段,长官意识已经不起作用了,除非对方是傻瓜笨蛋束手待毙。

“张建中­干­什么去了?”只有王主席一个人的时候,老李问。

“他和我们见了一面,就赶回县城忙别的事了。”

“这小子一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那么大的事,不坐镇,不自己跟到底,竟然还跑回城里!”老李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当时,你怎么不劝劝他。”

“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是调查他,他还是回避更好一些。”

“这不是回避,这是拱手相让,等人家把他的材料做足了,把他搬了,那时候,他想不回避都不行了,想不滚蛋都要滚蛋了!”

王主席说:“你也别太生气,年青人嘛!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总有这样那样的疏忽,其实,这事也怪我,当时,也没想到会那么复杂。”

“去的时候,我已经提醒过你。”

“我只是注意镇长了,没想到姓陆的也站到他那边了。当时,见张建中把事情都交给姓陆处理,还以为他会偏向张建中。”

“这种人,最狡猾,也藏得最深。”

王主席给老李倒茶,说:“副部长倒是好商量,本来,是要直接向县委书记汇报的,他听我劝,还是先向你汇报了,所以,我想,这个结果可以做一些技术处理,县委书记不可能一份份看谈话记录,我们避重就轻,草拟一个综合情况向他汇报,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老李没有表态,在权衡互相之间的得失。

“当然,那个综合材料也不能太明显地偏袒张建中,尽量消减一些不利于他的言论,多写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再加上,当事人都不承认,我们还是主动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说服科长,只要他不把调查结果捅出去,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那科长很抵触吗?”

王主席点点头,说:“他好像带有某种情绪,非要搞出不利于张建中的材料不可,不断扩大谈话的覆盖面,副部长也控制不了他。”

老李下决心地说:“好吧!我找他单独谈谈。”

现在的问题似乎不再是澄清张建中和外甥女的关系了,老李考虑到的是,张建中在边陲的威信,大多数谈话的­干­部都这么看你,可见,你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一个形象?

书记一把手啊!

以后,你张建中还怎么开展工作?从组织的角度说,你便是不称职。

这天,张建中的自我还是挺好的,与调查组打完招呼,就放心地赶回县城。他认为,这种调查只是小菜一碟,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边陲镇的­干­部不清楚吗?找谁谈话,也应该说不出几句不利于他的言论,他和外甥女的关系始终都是透明的,可以放在阳光下曝晒的。

目前,他要处理的事,是能不能在香港办分公司,永强能不能以正常身份出入香港,这些决定能不能继续走通咸水路,决定他张建中能不能在边陲镇­干­一番事业。

这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他找到外贸局长,人家说,兴宁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他问,市里没有吗?省里没有吗?人家说,省里倒是有,但那是国营大企业。市里似乎还没有。他便笑着说,不是改革开放吗?不是转变观念吗?市里没有就不兴我们先有吗?人家找查资料,然后问:“你们在香港设分公司要做什么生意?”

张建中笑着说:“什么生意都做,只要能赚钱!”

人家试探地问:“有这么一条路,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张建中心儿一跳,说:“只要路子行得通,其他事好商量。”

人家便说:“只要跟我们外贸局挂钩,可以想办法争取一下。”

“挂钩是什么意思?”

“就是挂我们的牌子,由你们超作,我们适度收一些管理费。”

“业务上的事不管吧?”

这个太重要了,知道你玩走私,这局长还敢让你挂他们的牌子?

“我们不管。”

“资金呢?”

人家笑了笑,说:“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完全可以替你们贷款。”

“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

“应该不是学雷锋白给我们贷款吧?”

人家“哈哈”笑,说:“现在哪还有雷锋叔叔。”

“还是我自己贷的好,不要多经你们一手,少了一笔利润。”

“我说的是外资,你在香港设分公司,总得用外币交易吧?我们可以在这方便提供方便。”

目前,谈到的似乎都很有诱惑力。

“管理费怎么收?”张建中不得不提到关心的问题了。

“这个嘛!后来慢慢谈。”

越是往后拖的东西,就应该越是放在前面谈。

“你不可能白让我挂你们的牌子,还是先说清楚好。”

“因为,还没有先例,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标准,相信不会太过分,相信你还是能接受的。”

张建中办公司的时候见识多了,凡是誓言旦旦的东西,就越有可能是无法接受的东西。

“你先给我交个底,大概是多少?是按交易额的百比分计算?还是按利润的百分比计算?”

人家笑着摇头说:“不兴这么计算了,现在谁都不会这么计算了。你的交易额是多少?你的利润额是多少?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外人怎么可以知道?那时候,还不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大家都是政府部门,你就当帮扶帮扶我们穷地方,无偿让我们挂你们的牌子算了,能不能赚钱,还不一定的。”张建中说出了自己最希望达到的效果。

“这个就难了!”人家说,“这管理费不是我们一家收的,这市里也要收,省里也要收,我给你减免,难道要我掏腰包上缴省里市里?”

张建中意识到麻烦了,在兴宁,人家可能还给你几分薄面,市里省里这一道道关卡可要一个个去打通,打得通,英雄好汉!打不通,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张建中再没实力­干­赔本的事了。而且,这时间也成问题,三两个月,似乎也很难拿下来。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很不想说这句话,但又不得不说。

“似乎只有这一条路了。”

张建中心里想,就算再有其他路子,人家也不会告诉你,谁都不会那么傻,舍弃自己的利益,给你指一条光明大道。

准备离开外贸局,人家很不舍地拉住他的手,说了许多好话,说早就听说他思想超前,敢冲敢闯,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在香港开分公司的确是一个好设想,我们不但要赚社会主义的钱,还可以杀出去,赚资本主义的钱。还说,很希望能与你这样的人合作,很愿意竭尽全力帮助你在香港设分公司。

张建中说:“我也希望彼此能合作,但是,担心负不起管理费。”

“管理费都是按政策规定收取的。”

张建中开玩笑地说:“如果,可以打破这个框框,我们一定能合作。”

572没你那胆量

公安副局长缉私大队长一句话点醒了张建中。

“你这人太石板了,动不动就搞公司,总公司、分公司。是不是搞上瘾了?你这也是旧观念,也是应该改革掉。”

张建中笑着说:“办公司是新兴事物,再改革也还没轮到要把他改革掉。”

大队长说:“你不就是想走私吗?走私就一定要搞个门面,请几个人安装几台电话?皮包公司满街跑都赚钱呢!你就不能让永强也满街跑。”

“你等等,你等等。”张建中兴奋地叫起来,一个迷糊的想法在脑子里形成,“你是说,要货的时候,让永强过去住几天,平时还呆在家里。”

“这不是也一样能做成生意吗?”

“你有办法让他过去?”

“当然有办法,没办法,我还跟你说这些废话?”

那时候,还没有港澳多次证,更没有什么个人港澳游,大陆人经过香港海关,那些打扮如英国海关人员如临大敌。

“我给他弄得探亲证就行了。”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一次三个月够不够?”

“以后呢?”

“以后再弄啊!想什么时候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在那边呆几天就呆几天。”

张建中想了想,说:“如果,查出来怎么办?政府部门的人跑到香港去,没有什么危险吧?”

“谁知道他是政府部门的人?如果知道他是过去搞走私,还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妈的,早知道,前几天弄这么个证去香港,就不用被香港警察追得没处跑了。

“弄一个证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之内。”

“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跑到外贸局去费了一番口舌,还以为,不设个分司,没法去那边。”

“你只能怪你自己,这种事你首先想到的不是公安,你不要我帮忙,还怪我不主动?”

“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张建中拍着他的肩说:“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你这话俗不俗?我是为了你那点好处才帮你吗?”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你也别在我面前扮清高!”

大队长便也笑起来。看看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张建中提议去喝几杯,把武装部的参谋也找出来。

大队长说:“今天就算了。”

“有任务,还是有应酬?”

“没任务,也没应酬,但就是不能跟你一起吃饭喝酒。”

“好,好,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疑。”

大队长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今天,你必须回家吃饭,必须好好陪老婆,满城风雨了,你还当没那么回事?还不回去讨好老婆像老婆解释解释?”

张建中几乎吓了一跳,问:“不会吧?你也听到那些谣言了?”

“你够风流的!”

“我风什么流?都是一派胡言。”

大队长两手一摊,说:“谁说得清?”

“我这种人,靠什么起家?搞出什么事也不会搞出那种事,别说组织上不会放过我,就是老李头也饶不了我!”

大队长“哈哈”笑,说:“算你还有几分清醒。”

“我是十足的清醒!”

“老婆漂亮,岳父母得力,傻瓜也不会犯那种错误!”

“你想一想,这种事,往往是内乱引起的,你们当事人都不承认的事,怎么会闹得那么大?”

张建中点头说:“你这一说,提醒了我,我还真没往那方面想,总以为是那些老板乱嚷嚷。”

然而,他还是没引起足够的重视,那个人也太幼稚了,单凭这个,你就能把我张建中搞倒?调查组已经下去了,这时候,问题应该搞清楚了。不过,还是应该回去跟敏敏解释几句。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大事,敏敏不可能不知道,她不问你,信任你,并不说明你就不应该向她解释。

往岳母家里打电话,敏敏接的电话,张建中问,你妈做饭了吗?敏敏说,刚做。张建中说,我们出去吃好不好?敏敏说,你还是回来吃吧!刚下米,我爸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我妈还叨叨呢!你回来就不用浪费了。

敏敏有太多的话要跟张建中说,虽然相信他不会­干­那种事,但来自外界的压力还是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人家可不相信你,人家可是等看笑话地看着你。郝书记说,这时候,你一定要显得镇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对小张的绝对信任!

说是这么说,敏敏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自己又清楚自己的事,心里难免忐忑。一见张建中,她的眼睛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张建中笑着说:“几岁了,三岁小孩也没你这样的,眼泪都管不住了。”

敏敏说:“还不是为你吗?”

“知道,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我也知道,你对我是绝对相信的。”

敏敏笑了笑。

张建中说:“都是空|­茓­来风。”

郝书记从厨房出来,见两人抱在一起,也没觉得尴尬,该说什么还说什么:“我认为,那是因为你到边陲镇后,有人不高兴,造谣想搞臭你。”

这话是说给敏敏听的,让她知道,事情的本质,不要总往那方面想。

“很快就会澄清了,调查组已经下去调查了,这时候,应该会有结果了。”张建中想起了什么,问,“你爸刚才电话里没说吗?”

郝书记说:“他怎么会说?没有下结论的事,他从来都守口如瓶。”

敏敏说:“那些人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郝书记说:“不难听就不会传得那么快了。”

敏敏恨恨地说:“查出是谁说的,决不能放过他!”

张建中摇摇头说:“你也别有那么高的奢望,这种人敢那么做,早就想好退路了,即使怀疑是谁,也无法证明。”

“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郝书记说:“当然要追究,你爸不追究,我也要追究,小张也会追究。”

“肯定是边陲镇的人!”敏敏对张建中说,“你不准心软,不准放过他!”

不用说,张建中也不会对他不客气,等缓过这口气,走道了咸水路,他就回过头过处理这事,即使是镇长,也要架空他,把他晾到一边。

跟他张建中斗?

他想,自己必须汲取上次集体决策的失误,强硬一点,想怎么的,就怎么的!你是一把手,做决策有必要跟别人商量吗?那些人也没多大本事,还是普遍­干­部的思想,成天忙的都普遍­干­部也可以忙的事。

可以发展边陲镇吗?有能耐弄几个钱回来把食店那些单埋了?

大哥大响了起来,永强打回来的电话,张建中忙问他那边的情况?永强汇报说,他找了几个边陲镇的香港人开了一个会,一起研究进货的事,他们都是生意人,答应只是正常供货,不参与走私。

张建中笑着说:“他们想参与,我们还不让呢!我们要把利润提高到最大化。”

永强说:“许多事情也理顺了,比如运输的问题,船只可以停靠的码头。”

那边把货运到什么地方都是合法的,只是担心香港客举报,山尾村停靠的码头不能再启用。

“没被警察查身份证吧?”

永强笑着说:“我可没你那个武功,没你那个胆量。我没敢离开码头,只是把那些人请到船上来商量。”

“这个办法对头。”张建中说,“你的出入证也很快可以搞定,到时候,你名正言顺过去,再到现场勘查那些地点和码头,现在,还是不要跑过界为妙。”

郝书记端菜出来,见张建中谈工作上的事,一点不关心调查的结果,不禁摇了摇头。

573撤职还是轻的

收拾了碗筷,郝书记说有事要出去,敏敏便说,他们也要回去了。三人一起出门,张建中问,要不要送送你?郝书记说,不用。敏敏也说,不想坐车,想走着回去。你好久没陪我散步了。张建中很殷勤地说,今天就陪你走走吧!

天已经蒙蒙黑,街灯响了起来,敏敏挽着张建中的手,让他很别扭了一阵。那时候,男女搀着手逛街,可是一件很新潮很注目的事。

“别动!”想挣脱敏敏的手,她挽得更紧,张建中便想走一些僻静的小街,“走这边。”

敏敏要他走最热闹的商业街。

“那边人多。”

“我就是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你又不买东西,往那边挤­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买东西?”

张建中问:“你要买什么?”

“买大姨妈纸。”

张建中吓得脸都青了,说:“不是吧?你要拉我去买那玩意儿?”

“不行吗?你是我老公,我要你陪我去哪,你就要陪我去哪。”

有熟人从对面走来,还离得很远,敏敏就跟人家打招呼,人家反而不好意思,仿佛窥探到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似的,低着头走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有吗?”

“太有了。”

以前,跟张建中在一起,遇到熟人敏敏总会脸红,即使结了婚,她也改不了这种羞涩,今天却大方起来了。

“我让那些人都看看,我们还是那么恩爱,没有吵架,更没有闹离婚。”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拍了拍敏敏挽着他的手说:“我们怎么会吵架呢?那点谣言怎么就能破坏我们的感情呢!”

“所以,我要证明给那些人看。”

张建中见她一副凝重的神情,皱着眉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紧收在一起,很有些心痛,想这些天,她受的委屈太多太多了,不管怎么相信自己的老公,人家却不相信,人家想说得多难听就说有多难听。而且,敏敏本来就拖欠着他,那种心境可想而知。

此时,他突然意识到敏敏相信他需要有多大的勇气,这不是一个正常女人可以感受得到的。

“想抱你一下。”

敏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说什么?”

张建中还真的抱了她一下,只是没有面对面地抱,手从背后伸过去,搭在她的手臂上,侧身抱了一下。

“你还真抱啊!”感觉周边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敏敏的脸红了。张建中喜欢看她脸红,这时候,她脸上浮现出健康的娇媚。

“下次,再遇到熟人,我们亲个嘴给他们看。”张建中真有这么一种冲动。

敏敏翻了他一眼,说:“讨厌!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

“你不亲是小狗!”

“这可是你B我的。”

见张建中很认真的样子,敏敏反倒害怕了,他这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跟他斗这种气,永远都是他占上风。

“你可不要乱来啊!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倒不怕这后一波。”

“你不怕我怕!”

“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关我的事啊!”

“前面那一波不关你的事吗?”

“人家要造你的谣,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敏敏的心情好了许多,仿佛那些事真与自己无关了,“你说,外甥女会有多难受?”

“你倒同情起她来了。”

“人家也是受害者。”

“那些人根本就没良心,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管是不是伤至无辜?”

敏敏想起了什么,问:“她为什么跟你一起回去呢?不是还没放完假吗?”

“我怎么知道?”张建中看了她一眼。

“我总应该知道吧?下次人家说,镇府只有你们两个人,什么事都可能­干­出来。我总得有个反搏的机会吧?”

张建中压低了声音,说:“那天晚上,我根本没回镇府。”

“你没跟她在一起?”

“没有。”

“那些人还说,她在你的宿舍里,一直没出来。”

“就这一条,我就可以证明他们造谣。”

敏敏兴奋了,搂着张建中的手问:“你上哪去了?跟谁在一起?”

张建中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你别鬼鬼祟祟好不好?”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敏敏一下子松开他的手,说:“你这话太伤人了,我不相信你,还不跟你闹,还不让那些造谣的人得逞?”她又搂住他的手,怕他被人抢走似的说,“我只是心里没底。”

“告诉你,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你爸你妈也不能说。”

“有这么严重吗?”敏敏也看了看四周,仿佛有人窃听。

“传出去,撤职都是轻的,判刑都有可能。”

“你­干­什么坏事了?”

“我是为了边陲镇。那晚,跑到香港去了。”

“你去那边­干­什么?”

“具体的事情你就不要知道了,只是知道,我本来不是在镇府。”

敏敏反而急了,说:“你让我更担心了,如果,造谣的人知道了,对你更不利。”

“所以,你谁也不要说。”

“我爸也不能说吗?他会帮你的,你不是为边陲镇吗?那也算是工作啊!”

“你就别掺和了。造那种谣没用的,外甥女都不承认,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去香港的事,反而更麻烦。”

敏敏沉默了,她在想,张建中是不是故意编个假话骗自己,然而,这假话编得也太离奇了吧?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清楚还好受得多,一知半解反而更难受,如果,你张建中说的是假话,那些谣言可能就是事实了。

“我想知道,你跟谁去香港?不会自己去吧?”

“我不是叫你别打听细节吗?”

“我一定要知道,不知道心里不舒服。”

张建中最怕敏敏说心里不舒服,或者心里难受,叹了一口气,说:“只跟你说一件事,村长的伤不是民兵演习弄的,是被香港警察打的。”

此话一出口,他马上后悔了,你还得往下交代。

“好吧!好吧!我全告诉你。”

“你早应该告诉我,我们是夫妻,你就是­干­了什么坏事,我也不会告发你。”

她还得意了。

“你是怕你替我担心!”

“你不告诉我,我更担心!”

张建中只好把旧货事件说了一遍,敏敏开心地抱着他说:“我不怕你走私,不怕你偷渡,只要你没有跟女人乱七八糟,你­干­什么我都不怕。”

这时候,他们早离开了商业街,就要到家了,路上有点黑,行人也少。她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虽然说,相信你,但我一点底也没有,好几次,我都想打电话问你,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问你的话,你就知道我不相信你,我忍着,忍着……

张建中感觉到她把脸泪湿了,摩擦得他的脸也湿了。

“你没必要担心那方面。好多人因为男女的事吃了大夸,我张建中怎么可以犯傻呢!”

“我为什么担心,你不知道吗?我自己没底气才那么担心的。”

“不许你这么说,你怎么没底气了?你又不是不能满足我,人家只可以用一种形式满足我,你却可以用多种形式。”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

“你没有一点点遗撼?”

“那种遗撼只是暂时的,哪一天没有了那种遗撼,你说,我们该有多­精­彩?”

这确实是张建中的心里话,与汪燕不是没有经历过,虽然可以淋漓尽致,但敏敏给予的和风细雨又是一番情致,有时候,他想,如果有那么一天,冲破那道坎,敏敏可以承受得住,他得到的便这两者的交融。

想可以两者兼得,你张建中能不付出一定的耐心吗?

574周旋

(今天上传时,漏了这一章。把第575章当这章了。)

这时候,镇长正在跟副县长通电话,他简单地复述了自己谈话的内容,并婉转地告诉副县长,经过陆副书记的运作,被谈话人大都是他这边的,可想而知,调查的结果,也是朝着有利于他这方面发展的。他希望副县长关心关心,过问过问这件事。

言下之意是,下面的工作我已经搞定了,只要你在上面活动活动,张建中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副县长已经不再联系边陲镇,心里清楚,再关心过问只能是自找麻烦,何况,女婿陈大刚也按他的意思安排好了。还有必要帮你镇长上位吗?更重要的是,这事还涉及到外甥女,如果,他在上面加把劲,岂不是把高书记给得罪了,高书记会善待陈大刚吗?

然而,他嘴上却说:“很好!当初要你等机会,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到了,就被你抓住了。”

他还是希望镇长和张建中闹一把,别让那小子太自在,自己不参与,却可以动动嘴皮加加劲。

“这一下子够狠的,就算不能定他的罪,也够他受。你还要想办法加把劲,过一两天,找几个人跟踪一下,迫使组织部给他们一个答复。”副县长说,“我在上面也加把劲,跟县委书记汇报汇报,最主要的还是民意啊!通过调查这件事,反映出­干­部对张建中的看法,他在大家心目中有没有威信?”

镇长觉得副县长水平就是高,自己只想着如果证实张建中和外甥女的关系,却没想到,这番调查还反映了这么深一层的意思。

“他在边陲镇有什么威信?­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有一套。”

副县长说:“你也可以反映一下,他走私的事嘛!”

镇长顿了顿,问:“这合适吗?”

“没有合适不合适的,只要你技巧一点。”副县长强调了一句,“其他事还要证据,这事只要你爆出来,根本就不用证据。”

镇长陷入了深思,这招狠是狠,却是犯众憎的,怎么说张建中搞走私也是为大家,像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不搞走私,几乎就堵死了财路,破坏了大家的利益,很有可能会导致众起而攻之。

他认为,目前自己是主动的,自己是占上风的,没必要破釜沉舟。

放下电话,副县长想了想,觉得应该给高书记解释几句,镇长跟张建中玩到底,两败俱伤,对他来说是好事,但不能让高书记有什么误会。

“这些天,边陲镇风言风语的够呛。”

“副县长也听说了?”

“你当书记的时候,我联系的时候,哪会出这种事,我们一离开就乱成这样。”

高书记不知他什么目的,笑而不答。

“张建中到底还年青,有老李幕后遥控也镇不住场,刚才,镇长才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趁这次机会,大搞一把。我劝他别乱来,告诉他,你搞张建中没问题,但别把高书记拖下水,他还傻傻地问,这关高书记什么事?如果不是在电话里,我真想抽他一大嘴巴。”

高书记反而有点糊涂了,你副县长会劝镇长收手?

“外甥女没事吧?一个女孩摊上这样的事。”

“还好,还好。”

“我一听说这事,就觉得是造谣,外甥女那么天真无邪的一个女孩怎么会不自重呢?就算张建中对她不怀好意,也不可能得逞。”副县长挑好话说,不能说外甥女与张建中有一腿,“不过,这事对一个还没嫁人的女孩子打击是非常大的,你要好好照顾她,边陲镇那边,我尽量压,给镇长压力,不让他们把这事再闹大。”

“非常感谢!”高书记明白他的意思了,心里想,有把柄攥在手里就是不一样,如果,副县长女婿不是在自己手下,他会打这个电话?暂不管他是不是真会劝镇长,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想自己误会,镇长那么闹,他副县长是幕后超手。

“有一件事,我倒想要你帮个忙!”高书记将计就计。

副县长还是愣了一下,问:“什么事?”

“你也知道这谣言里潜藏的­阴­谋,我希望你,给老李提个醒。”

副县长笑了笑,把球推了回来,说:“还是你跟他说吧!你是前任书记嘛!对那些人熟悉,个人什么想法你都能说个七七八八,有理有据,也让人折服。”

高书记也笑着说:“我现在说的话很能让人误以为是出于私心,希望老李为外甥女澄清黑白。”

副县长“哈哈”笑起来,说:“我倒把这给忘了。”他很­干­脆,说,“行。这事交给我了,我这就给他电话。”

这一个晚上,他就在这两边周旋,都说好话,都讨好,但又希望事情闹得更大,坐上观虎斗。

老李接到副县长的电话时,正在跟科长单独谈话,先是听他对边陲镇调查的看法,再问他应该怎么处理?科长一接到老李要跟他谈话的通知,就知道他要跟自己谈什么了。你不就是想改变我的看法吗?不就是想要我替你女婿隐瞒实情吗?办不到!

开始,科长还是很平静的,说他必须反映民意,说他必须反映真实,调查的结果如何,就原原本本向上面反映。

老李说:“我不反对你的看法,有时候,具体事情还要具体分析,比如,反映上来的是不是民意呢?是不是真实情况呢?如果,我们的调查出现了失误,被某些人超纵了,我们还原原本本向上面汇报,这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科长说:“如果,真有这种失误和偏差,副部长要承担主要责任。”

跟我玩这一套恐惑!老子有大把出卖,不就是命不好,官比你小吗?现在,就跟你玩官小的伎俩,把责任推给官大的,你要追究责任,追究副部长,关我什么事?

“这不是谁负责任的问题,是对同志负责的问题。”

还不是对你女婿责任?如果,张建中不是你女婿,你会那么在乎现在这个结果吗?

“我只对调查的结果负责。”科长说,“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调查的过程有什么失误和偏差的状况下,我只对结果的真实­性­负责。”

“你觉得这个结果真实吗?”

“我只知道,这是通过调查得到的结果。”

“有时候,我们不能被表面现象蒙住了眼睛,我们更要透过表面现象看到更深一层的东西。”

科长嘴角一挂,挂起一丝冷笑,说,“我没有这个水平。”

“我现在提醒你。”

“如果,不是张建中,你会提醒我吗?”

老李脸上的肌­肉­绷紧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应该很清楚了。”

“你认为,这个调查结果就是事实吗?你认为,你坚持的就是原则吗?”老李没有耐­性­了,我找你小科长来谈话是瞧得起你,你倒不知天高地厚了,跟我斗智斗勇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说,你怎么处理这事?是与组织保持一致,还是一意孤行?”

口气明显带着一种威胁。

“我只坚持我个人的观点,我的观点是通过组织,通过正常程序,调查得到来的,是否事实,是否与组织保持一致?我想,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

“那你考虑什么?你不要事实,不要组织,你还要什么?”

老李发现自己这句话太给力了,科长嘴­唇­哆嗦,好一会说不出话。我会制不了你?制不了你一个小科长,我这副书记还不白当了。

“回去好好思考我的话!”

科长反击了:“我倒想问一句,你跟张建中是什么关系?”

始料不及,老李懵了。

575心力交瘁

(今天上传的时候,漏了第574章,现在进行了一下调整,请大家原谅。)科长像被挤压的弹簧,一下子弹了起来。

——谁跟我谈这事都可以,就是你不能跟我谈!

——张建中不是你的女婿,你会那么紧张吗?你会在乎这个结果吗?当初,怎么不做好充分准备?怎么没有做最坏的打算?

——总强调别人的失误,总认为别人的工作没做好,为什么不从另一个角度去看问题?为什么不从张建中自身找问题?如果,他得人心,会出现这种结果吗?张建中何德何能?三十岁不到就当镇委书记了,后面没人扶他,他上得去吗?我不否认他有一定的能力,但是,他还不具备独档一面的能力,还没有掌管一方智慧。智慧不是想扶就扶得上去的!

老李还真被他打败了,有那么一刻,不得不怀疑张建中是不是正如那科长所说的,还没有那个智慧?你是不是扶得太快了,快得张建中根本跟不上节奏?他当镇委书记才多久?给你添了多少次麻烦?标语事件、截货事件、现在又是风流事件。

虽然,这些事件有它对客观­性­,但至少说明,张建中掌控大局的能力不足,不能稳定自己的阵脚。

副县长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你是出于关心,还是幸灾乐祸?”

副县长笑着说:“你怎么把人看扁了?我当然是关心了。”

“关心就挂了。”

“一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你没抓住重点,就知道你还浮在表面,男女风流的事能搞清楚吗?当事人都不承认,外人超什么心?你可不跑错道,让你觉得,你这岳父在替女儿打抱不平!”副县长说,“我跟你兜圈子了,一句话,有人不服气张建中当书记,给他制造麻烦!把这个人挖出来,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

老李心儿跳了一下,问自己有没有钻进牛角尖,是不是太在乎澄清张建中的黑白?像副县长说的那样,走另一个途径,从另一个侧面下手,解决这个问题似乎更容易。

然而,他又不能完全相信副县长,他安的是什么心?前几天,陈大刚还要置张建中死地,现在倒装起好心来了,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隐藏什么­阴­谋!

“别那么多猜想了。我与你没怨没仇的,怎么会害你?虽然,我们有过一些不愉快,但不是都处理好了吗?就算你不相信我,但我还要为陈大刚着想吧?外甥女也牵扯进去,高书记被她吵得够呛,所以,这个电话多少还是因为高书记要我打给你。”

老李试探地问:“你对边陲镇熟,你认为,这是会是谁搞鬼呢?”

“镇长是重要的一个,但仅有他还不够,还应该有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副书记也算一个。”

“镇长,我可以理解,陆副书记怎么会掺和进去呢?”

“这个我就说不清了,可能以为,搬走了张建中,镇长当书记,他可以当镇长吧?也可能张建中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没有这两个人联手,事情不会闹得那么大。你比如,标语事件,就没有成势。”

“标语事件又是谁­干­的呢?”

副县长不可能信口开河得不经脑袋,不提旧事,你怎么知道老李有没有给你挖陷阱啊?你早怀疑标语事件是谁­干­的,怎么当时不提出来?你居心何在?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不是这两人联手­干­的。”

“怎么制服他们呢?从哪里突破?”

副县长笑了起来,说:“这个我就不能向你提供意见了,你是主管领导,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当然,还是由你决定。”

不能再往下说了,自己的事已经搞定了,你们闹翻天,不管谁笑到最后,他都得好处,你老李感谢他,高书记也会感谢他,镇长陆副书记扑街也会感谢他。确切地说,真正笑到最后的,应该是他副县长。

老李心力交瘁,女儿女婿却在行鱼水之欢。

这个晚上,敏敏显得很兴奋,连续几次喊“停”。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你说话好不好?帮我分分神。

她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张建中不得不停下来。

还是那个姿势,张建中控制着自己,不深不浅,进进退退。

“整个人都麻了。”敏敏拍了拍自己的脸,张建中便知道再不能继续了,或者说,这个姿势该告一个段落了。

缓过气来,敏敏妩媚地一笑,说:“该到我了。”

她握住那个乌黑发亮的东东,吸了一口气,说:“有点累了。”

“那就休息一下吧!”

“你愿意吗?”

话音未落,她就把大头鬼吞了。张建中安静地躺着,闭上眼睛,感受她的舌头很灵巧地盘旋,一会儿在顶端,一会儿滑下来,便听见滋滋的吮/吸声,双腿不由得绷紧了。

敏敏停了下来,轻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口水,笑着说:“不许太快啊!今晚要你慢慢享受。今晚好戏还没开始。”

她换了一种玩法,一手扶着大头鬼,一点一点亲吻,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伸出舌尖,在那圈沟壑上画圈圈,画得那沟壑更深,更扩大,就像吃雪条似的,含着磨菇头,裹紧了往上拉,像是要这么把他提出来。

张建中双手垫着后脑勺,看着她,她也时不时抬起眼帘看他。

“爽不爽?”

“爽!”

“就知道爽,说说话不行吗?”

“爽得都不能说话了。”

“你这是给自己找借口。我把你搞舒服,你要把你没告诉我的事都告诉我,我发现,你隐瞒了我很多东西。”

说着话,她用胸前那两坨­肉­包着大头鬼,夹紧了,一上一下*,那乌黑发亮的磨菇头一会儿藏在|­乳­/沟里,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她低头配合着,大头鬼钻出来,她就舔一下,越舔越快,张建中忍不住半抬起头叫。

“快点,再快点。”

她却停了下来,张建中便也躺了下去。

“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现在就想啊?”

“刚才再有那么一会就可以了。”

“什么叫可以啊?你可以,我还没可以!”

张建中便把她翻到身下,还是那一招。敏敏太容易搞定了,虽然不深不浅,却是真刀实枪,她紧紧地抱着他,屁屁高高挺起。她越挺得高,张建中便越要往后退。

“行了,该停了。”张建中总要提醒她,否则,她又会放任自己一直走进晕厥。

说:“不想动了。”她又躺在那里喘气,手又伸下去握住大头鬼,“说说你在边陲镇­干­的坏事!”

“我都说了,走私这样的坏事都告诉你了,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汪老板合作的。”

“为什么说起她来了?”

“我想知道啊!”

“你不会怀疑我跟她有一腿吧?”

“你说呢?”

“我要跟她有一脚,她会嫁人吗?我会跟你结婚吗?”不说假话不行,善意的谎言就是这么来的。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我又没问你这些,你倒先为自己辩护起来了。”敏敏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也简单,那时候,我还在县委办,山尾村搞庆典,请我去,她也去,就这么认识的。”

“这么久了。”

“后来我调到边陲镇,跟她做起了生意,开始,是先跟她走私的,后来,她嫁给二少爷,就换了人。”张建中没敢提三小姐,怕敏敏又追问个没完。

敏敏坐了起来,问:“还想怎么样?”

“累就算了。”

“我有说累吗?”敏敏笑了一笑,说:“跟你玩招新的。”

“你还行吗?”

“你愿意不行吗?就希望这么停止?”

576郝书记的担心

(如果已经看过此章的,请看第574章,今天上传时漏了那一章,现在补上。那一章不再收费。)

敏敏趴下来的时候,张建中按着她的屁屁摇了几下,她说,别摇进去了。他说,摇进去才好。她笑了起来,你以为真摇得进去啊!位置根本就不对。那东东压在她小腹下呢!

往上移了移,又挪了挪,便也像张建中摇她那样摇了摇,说:“这样可能会摇进去。”

张建中反而压住她屁屁不让动了。

“你别那么用劲。”

“你不能在上面。”

“我不会乱来的。”敏敏抬起屁屁,双腿跪起来,伸下手去,扶着大头鬼,摩擦自己那细缝儿,休息那么一会儿,有点­干­涸了。

因为彼此之间隔有空隙,张建中也看着,只见她一点点把大头鬼弄了进去。

“你别坐下来。”

“我会控制住自己的。”敏敏双手撑着上身移了一下位置,让灯光可以照进去,然后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一点点把磨菇头吞噬了。

“好了,别再往下了。”

“还可以再往下的。”

“再往下,怕你控制不了。”

屁屁还往下,张建中托住她的小腹。

“拿开你的手,别拦住了。”

“你不能再往下了。”

“我不往下了。”

“你保证。”

屁屁又一点点往上抬,磨菇头又一点点露出来,再沉下去,再抬起来,沉下去的时候,那细缝的鲜红被磨菇头戳进去了,抬起来时,又被翻了出来,就有一串晶亮的溪流顺着杆儿往下流。

“这就是你的新招吗?”

“以前没有过吧?”

别的女人或许不会想这么些玩法,但敏敏为了弥补自己的缺陷,总想让张建中得到更多,便时不时想出一些新玩法。这招是从敏敏在上位演变过来的,因为可以看着大头鬼一点点往里钻,又一点点露出来,更增添了观感上的刺激。

“它好丑!”

两人的小腹都很白,衬托得那东东越发乌黑。

“它好厉害!”磨菇头不见了,“真想沉到底。”

“别­干­傻事!”

“这是傻事吗?这是很爽的事。”

“我们慢慢来!”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你也等得太久了,我总觉得,我是可以的,就是太多顾虑。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其实,其实只要一用劲就可以了。”

张建中的双手就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忙抬起来托住她的小腹,说:“到此为止,到时此为止。”

“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不能硬来。”

“我都相信你了,你怎么不相信我?”

“这是两回事!”

“怎么是两回事呢?明明是一回事。”

敏敏往下压,张建中往上托,相执不下。

她便吻他,一边吻,一边说,让我沉下去好不好?让我沉到底好不好?其实,你也想要我沉到底的。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今天,我可以沉到底。我的心跳很正常,你从我的呼吸也可以听出来。要不,你让我再往下沉一点点,让我一点点往下沉。”

张建中松口了:“就多沉一点点。”

两人又把视线移到两人之间,看着敏敏一点点抬起屁屁,看着磨菇头露了出来,以为还会一点点往下沉,那知敏敏却坐了下去。张建中并没有放松警惕,手更快,一下子把她托了起来。

“你这是玩命。”

“你怎么知道是玩命?可能就成功了呢?”

“还是我在上面更好控制。”张建中更相信自己。

敏敏犹豫了一下,说:“还是,还是叫我妈来帮我们。”

“像上次那样?”

“上次虽然没能成,还不至于太糟糕,总比我们自己控制得好。”

敏敏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打电话。

吃了晚饭,郝书记说有事要办,其实办的也是张建中的事。她跟外甥女好好谈一谈。从老李的电话里,听得出他的口气,或许,调查结果并不理想,目前,只有外甥女不能松口,才有可能还张建中的清白。

有时候,她也搞不清楚应该不应该相信张建中?恍惚间,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无风不起浪,没有的事怎么会传得有鼻子有眼呢?恍惚间,又对自己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张建中是有分寸的人,就是­干­那种坏事,也找一个丰满一点的吧?外甥女单薄得屁屁几乎没有­肉­,要真与张建中发生关系,那大家伙不刺穿她,也要她半条命?

你张建中也要考虑­干­了坏事不给自己添麻烦吧?

她觉得,张建中太傻了,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还用到处找吗?

此时,郝书记恨不得张建中刺进来,夹住双腿不让他动。你张建中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啊!脑子就不能转一转?是谁让你那大家伙空置的?就不能追追根源?敏敏是谁的女儿?不是有子债父偿吗?你就不能女债母偿?那怕,你有一点点报仇心理也行,敏敏不能满足你,你冲我来,把在她那里集聚的怒火都朝我发泄!

我愿意承受,我也可以承受!

她问自己,想哪去了?怎么又往那方面想?张建中不仅不会与别的女人乱七八糟,也不会跟你搞成一团。

目前,郝书记最担心的是外甥女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小女孩子一个经受不住,很难保证不会改口。

“你什么意思?”外甥女很敌视地看着郝书记,“你也认为,我与张书记有那种关系吗?你怕我说实事影响张书记的前途吗?我知道你,我说都是实话,我跟张书记是清白的,我们相处得是很好,但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这是在外甥女家的楼下,两人站在一棵树­阴­里,街灯照不到的地方。

“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没有误会,如果,你认为,我们是清白的,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你来是想跟我谈条件,是想封我的口。”外甥女已经不是初听到谣言时的慌乱和羞涩了,既然,自己没­干­过,又怕什么呢!

郝书记说:“你应该知道,我非常高兴你这种态度,我想看见的就是你这种态度。我为什么来见你,我为什么担心?就是怕你改变了态度。”

“不可能!你回去告诉张书记,叫他放心,我外甥女没­干­过的事,是不会承认的。”

郝书记很慈爱地对她说:“你还小,这个社会很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人可能会诱导你,让你不知不觉中说一些你不想说的话。”

“我不会说,绝不会说假话!”

“如果,组织上跟你谈呢?只要你承认,组织上会原谅你,会给你更多的机会,继续顽抗下去,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会开除你。”郝书记停了停,问,“你又会怎么样?”

“组织上会这么跟我谈吗?”

“组织是什么?是一个个人组成的,这些人有好也有坏。”

“不管什么人跟我说,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承认。”

“很好,非常好!”

郝书记一颗心落了地,外甥女透明得可爱,至于她会不会受诱惑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是祸躲不过,何必杞人忧天?再一次证实张建中是清白的,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张书记怎么样?”

“他还好。”

“我听说调查组去边陲镇查了。”

“这种事总是要弄清楚的。”

“为什么就不相信当事人呢?就偏要相信那些造谣的人呢?”

“所以,我说,这个社会是复杂的。”

“再复杂也不会黑白颠倒吧?这样的事,别人倒比当事人还清楚了!”

郝书记笑了笑,怎么才能说清楚呢?如果说,有人­干­了坏事不承认,她能不能理解呢?有的人屈打成招,她又会不会相信呢?

577办法总比困难多

郝书记还没进门,就听见电话响,钥匙也没拔就推门急急脚地进去接。

敏敏问:“怎么这么久?”

郝书记说:“刚进门。”

“爸不在家啊!”

“他每晚什么时候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没到钟点。”

“可以过来吗?”

郝书记心儿不禁跳了一下,没有什么意外,这个时间点是不会叫她过去的,何况,还是敏敏叫她。

“有事吗?”女儿果然说:“来帮帮我们。”

这次是女儿主动提出来的。这几天,她总暗示女儿,不能再拖下去了,总应该有个了结,成也好,败也好。昨天,女儿才问她,如果,还是成不了呢?说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几乎溜到­唇­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说不出口啊!郝书记只好说:“妈会帮你!”

敏敏当然不可能完全理解这话里所包含的内容。走进女儿家,本是该放松的,但上次,老李突然回来的惧怕感还是让郝书记不能释怀。她把门关上,又反手Сhā上了门。

“拿我那条裙子过来了吗?”

郝书记犹豫了一下,说:“我忘了。”

“我不是在电话里提醒过你吗?”

“赶得急,我忘了。”郝书记像一个撒谎的小孩,脸红得透亮,“要不,要不我回去拿。”

敏敏考虑是不是该叫老妈再跑一趟,郝书记便说:“就没有其他裙子了吗?”

“我穿的都是连衣裙,太窄不方便。”

“睡裙不是也可以吗?”

敏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摇头说:“太透明了。”

“把灯关上不就行了。”

似乎只能这样了。

张建中还是一副任人摆布地躺在床上。此外,还能怎么样呢?你只能闭上眼睛当只有敏敏一个人。

——那是我妈。

——又不是第一次。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对方就有理由了,就很难再拒绝第二次了。

——你不希望我冲过那道坎吗?

——你不想完全拥有我吗?

每一次理由都无法拒绝,何况,外面谣言满天飞,你张建中不想拥有她,心里是不是有鬼啊?外面是不是有相好啊?敏敏开门的那一会,听到郝书记说话的声音,张建中心烘烘地想,你倒不如让你妈来替换你,让你妈帮我把那团憋屈了这两年的火泄了。

你妈总不是外人吧?以前,总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念头,那次,岳母帮忙未果,他就想,既然都帮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能再多帮一点?既然,敏敏不能到底,不如你坐上来。敏敏应该不会拒绝的,其实,敏敏也拒绝不了,你一个下蹲,她想拒绝也迟了。

说不定她看到那一幕,还能触动某种潜能,还能激发她将革命进行到底!

刚才,敏敏提出叫郝书记来帮忙时,他很想顺带着把这个想法告诉她,要帮就帮彻底,如果,你确实不行,就由你妈来。我不是想跟你妈那个,只是憋得太难受。当着你的面,不算偷人吧?那是你妈,不算红杏出墻吧?

当时,张建中有好多话一下子涌上来,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妈来了。”敏敏进来,随手把灯关了,可能觉得太黑,把床头灯开了,左右看了看,还是不放心,又把床头灯关了。

郝书记在门口问:“你拿套睡衣给我。”

“你不用换吧?”

“我穿着外衣没那么方便。”

“我的睡衣不合你。”

“那就睡裙吧!够松宽,蹲坐什么的也自如。”

郝书记去换衣服了,敏敏在床边坐下来,倒宽慰起张建中:“你放松点。”

“想不放松也不行。”

张建中觉得自己像她们母女的试验品。

“应该我才是你的试验品吧?”

确实要准确得多,试了一次又一次,总不能成功。如果成功,会有这种母女齐上阵吗?母女齐上阵又怎么样?你能得到吗?你可以在她们任何一个身上撒野吗?

这个词离你张建中好远好远了。这个无羁且欢快的词句,可能一辈子都会远离你,即使,可以完全拥有敏敏,你也不可能在她身上撒野。敏敏叉开双腿坐在张建中的腿上,把睡衣抖落开来,就把手伸了进去,一边抚摸他,一边前倾,拿着他的手,示意他也抚摸她。

这也算是前奏,但是有目的的前奏,等待着郝书记给予他们帮助的前奏。上一次,张建中还有一种刺激的兴奋,这次,却索然无趣,不是没有反应,那个不受控制的东东早变成大头鬼握在敏敏手里了。

然而,他内心的感觉像是在执行一项任务。

这一项任务可能完成,也可能完不成。张建中想,在他接受的任务里,似乎还没有完不成的,虽然会遇到种种困难,这阻碍,那不顺,最终自己都能冲破阻力出­色­地完成任务。

唯一就是敏敏这道坎,总也闯不过。从客观角度说,本来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坎,但从主动角度来说,你就不能多想办法吗?

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个广告词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真该把他拖出去枪毙!

误导人啊!无法逾越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于你张建中来说,办法似乎就只有另辟蹊径,红杏出墻。敏敏趴下来亲他,屁屁抬了起来,一手扶着大头鬼在那细缝儿捣弄。很显然,就是刚才那个所谓的新招儿。

敏敏在耳边喃喃:“很想看它一点点钻进去。”

“以后看。”

“你别托着我,有我妈呢!”

“你妈还没来。”

敏敏保持着屁屁高翘的姿势,回头叫:“你好了没有?”

郝书记说:“好了!行了!”

刚才走得急,出了一身汗,她随便洗了洗,没敢像平时那么洗,只是冲了冲身上的汗,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把那块肥美的宝地洗仔细了。荒废得太久也,也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感觉春节长假到现在,也没用过,好像还是上次帮敏敏他们,才刺激过一次。

老李啊!你可怪不得我,这么肥美的宝地你荒着,敏敏又不能尽人事,我可把它给小张了,他太需要了!我也不想总这么荒着。不这么想还好,这么想,双腿一紧,便有一股酥麻从那里传遍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太渴望了,渴望那个乌黑发亮的大家伙捅进来。

“你怎么这么久?”敏敏又催了,你催什么催?你以为我不想快一点吗?你以为我不想快一点吗?我恨不得马上就占据你的位置,我才不会翘得那么高呢!调准角度,我就狠劲儿坐下去。

郝书记有点迷糊,不知是房间太暗,还是想得太多了。扶着门框站了一会,让自己静下心来,让眼睛适合房间里的黑暗。

还是叉开双腿坐在张建中腿上,还是在敏敏身后,被她拦住了看不见张建中,然而,没有上次那么紧张,并没急着伸手托住敏敏,只是看着她的屁屁起起伏伏。睡裙没那条黑裙子宽长,屁屁抬起来的时候,下摆也拉了起来,像舞台上的垂幕一样,如果,光线好,应该是可以看见小张那堆乱草的,应该可以看见小张那个弹药库的。

“是不是有点灯光好一点?太黑了。”

“你是要开床头灯吗?”

“应该不会很亮吧?”

敏敏的身子动了一下,床头灯亮了。

“好些吗?”

“好些了。”

敏敏还是趴在张建中身上,看不见她的脸,她的长发也把张建中的脸遮住了,郝书记知道,敏敏是不想张建中看见自己尴尬。她的睡裙是粉­色­的,透明得几乎像一层纱,比看皮影戏还清楚。那个大家伙像旗杆高高竖着,敏敏下沉,杆儿慢慢变短,敏敏上抬,那杆儿就一点点拉长。

578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后来,就见明显突大的节儿,敏敏停了片刻,像是吸了一口气,屁屁轻轻摇摆,轻轻画圈儿,那杆儿便像圆规似的转动,郝书记看得脸红耳赤,如果,不是亲眼见,打死她也不相信敏敏可以玩得那么灵巧。

再往上看,垂幕更显得短了,可以看到张建中的根部,看见杂乱丛生,那个弹药仓库绷得紧紧的,却被敏敏流出来的水淌湿了。

“好不好?”敏敏显然在问张建中。

张建中不好意思答她,却很享受她给予大头鬼的酥麻。

“你怎么不说话?感觉不好啊?”敏敏根本没把郝书记的存在当回事。

张建中贴着她的耳朵,像蚊子飞过般嗡嗡:“别说话。”

“你不说话,我怎么分神啊!”

张建中的腿动了一下,郝书记脸红了红,想他应该感觉到了,那里­骚­痒难忍,不得不在他硬硬的膝盖上蠕动,那里没有任何间隔,或许,或许他还感觉到杂草的摩擦,感觉到灼热的湿润。

“我告诉你们个事吧!”郝书记早听说,他们喜欢在这时候说话,也想掩饰一下自己,见没有反应,又说,“那就算了。”

敏敏说:“你说啊!我们在听呢!”

“我去见外甥女了。”

“你见她­干­什么?”

“她不也是谣言里的主角吗?”

“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很坚定,说她死都不会承认。”

敏敏停了下来,问:“承认什么?”

张建中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是的,是的。张建中是清白的,那天晚上,他根本没在镇府过晚。”

“我说错了吗?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吗?我也知道那些都是谣言,我是担心外甥女受不了诱惑,可能会屈服,叫她一定要坚持住。”

“这样的事能屈服吗?屈服不等于向自己身上泼脏水吗?这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得人的丑事。”

郝书记问:“小张,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如果,外甥女被人骗,或者被人利用,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外甥女不会害我的。”

“你就那么相信她?”

敏敏说:“她想害也害不了,张建中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怎么证明?”

“有人证啊!”

母女俩人根本不在一个点上,就像现在一样,一个处在那个关键点,一个贴着膝盖摩擦。

“这种事,外人无法证明什么?只有当事人不承认才行,我还是觉得外甥女太天真,还是担心她那里会出问题。”

“我应该做点什么?”

“你是不是找高书记谈谈,要他给外甥女信心,虽然,我跟她谈的时候,她誓言旦旦,多几个人给她信心更稳妥,目前,很难说得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对付她。那些人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是说,有人在搞鬼?”张建中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不知道调查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我感觉得到,对你不是很有利。”

“怎么会呢?”

“你不要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造谣,老李说过,如果把它与标语事件联系一起,问题就很清楚了。调查结果不利于你,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敏敏问:“爸应该知道结果吧?”

“他知道,我想,他正在处理这事。”

“你没问他吗?”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

敏敏嚷嚷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张建中分了神,那东东失去了力量,伸手下去捣弄着,却忘了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点顾忌也没有,那层纱也早撩起大半,郝书记清晰可见,那东东一会儿从敏敏的手里钻出来,一会儿又钻了进去。敏敏的手很白,那东东很黑。这是第二次看到那东东,上一次很雄壮,却一次却半身不遂,样子虽然丑陋,却一点不可怕。张建中的膝盖稍弯曲了一下,郝书记忙抬起头看他,还是看不见,他的脸被敏敏的长发遮住了。

虽然,郝书记在敏敏身后,毕竟是直坐,张建中可以从敏敏的长发丛的间隙看见她。从感觉到她睡裙里什么也不穿,他就一直在注意她,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次蠕动都让他感觉到她流露出一种渴望。

这会儿,她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敏敏捣弄自己,看着那东东一点点雄壮起来。郝书记的脸­色­变得很暧昧,变得贪婪起来,敏敏的手似乎在一刹间小了许多,那东东一下子变得可怕起来,敏敏只见过这么一个东东,没有比较,不知道它雄壮得有多可怕。那个大磨菇,似乎比­鸡­蛋还大,那圈沟壑霸气得不可一世。

可能是上一次看得不够清楚,她发现,比她想象中的家伙还要大一圈,不由得再一次感慨,真怪不得敏敏,要怪也只能怪张建中太强大。张建中又感觉到她在膝盖上蠕动,那里的水比敏敏还泛滥。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敏敏希望他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发现效果很好,不仅张建中分神了,自己也分了神,竟然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了。这意味着,在那东东还挺拔前,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屁屁往下沉,心脏肯定承受得了那致命一击。她有点后悔失去了一次机会,但这种机会并非一纵即逝,这种机会说来临就可以来临。

“这事有那么可怕吗?”张建中问,他在敏敏的长发丛里看着郝书记。

“老李都关注这事了,你说可不可怕。”

“镇长有心要搬掉我,这不奇怪,陆副书记不可能也想搬掉我吧?”张建中特别安排他配合调查,他不会玩什么猫腻吧?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啊!

心跳了一下,敏敏感觉到了,坏坏地问:“想戳进去啊!”郝书记也感觉到了,却停了在他膝盖上的蠕动。

她们都误会了张建中,此时,他想起那次“集体决策”的失败,会不会陆副书记知道自己要把编制给周镇,开始投向镇长呢?有可能,完全有这种可能。他认为跟你张建中得不到好处,跟镇长可能还可以提一级接替镇长的位置。

“你托住我。”

敏敏伸下去的手拉了一下撩起来的垂幕,这次,随时都要下沉的。郝书记移了移身子,托住敏敏的屁屁,但双手前伸时,故意又把垂幕掀开了,于是,可以没有遮挡地看着大头鬼钻进敏敏那细细的缝隙。进去的一刻,挤出一汪水,那些水顺着沟壑往下流。郝书记心一热,也淌出一汪水,张建中的膝盖动了一下。

“如果,陆副书记帮你的话,调查结果应该对你有利才是。”

“难怪他一直都没给我电话。”

“他是不敢面对你。”

郝书记说话有点艰难,敏敏沉得太多,而且,不再像前面那样再抬起来,她忙托实她。

“别啊!你别啊!”

郝书记知道敏敏怪自己托得太实,稍松了松,敏敏便狠狠地坐了下来。她心一慌,忙再次去托,手却了打滑,就听见敏敏一声惨叫,倒是张建中双手托住她的小腹。

“没事吧?她没事吧?”郝书记像是想把敏敏挤向前,自己占据最佳位置。

“应该没什么事。”张建中掐着她的人中。

失去知觉的敏敏被挤上张建中的小腹,那个大头鬼虽有些疲软,但郝书记知道,还是可以往深处钻的。身子前倾,既关注敏敏,又偷偷抬起肥大的臀,摇动着企图调好位置,坐了下去,没坐正,把大头鬼压趴了。

敏敏动了一下,郝书记本能地后撤,只好坐在张建中的大腿上。

“成了吗?”

郝书记摇摇头。

她看得很清楚,还是没能到底,只能说稍稍前进了一小步。

前面的路还很长!

579县长介入

老李决定一早把陆副书记调上来,狠狠敲打这家伙,只要他承认谈话名单有猫腻,调查结果就可以作废,就可以证明这是一场政治­阴­谋。他对常委组织部长说:“明天,你也参加。”

一个县委副书记,一个常委组织部长,再加上那个副部长,这样鼎盛的组合,还不把你陆副书记吓破胆?

老李对副部长说:“通知他明天上午八点前到。”

这个细节也具有很强的震慑力,别想优哉游哉,半夜爬起床,你也要赶过来。

至于那位科长,老李对部长说:“太无组织无纪律了!搞定这件事,让他滚出组织部门。”

那位科长也窝着一肚子火,你搞裙带,你明目张胆包庇自己的女婿,还貌傲岸然,就不信没人可以制治你。你还不兴宁最大的官,就算你是县委书记,告到市里,我也要争这口气!

这会儿,他已经意识到一时的冲动意味着什么?得罪了老李意味着什么?不拼到底不行了,不拼到底你永远也别想有出头之日,拼下去,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信天下乌鸦一般黑,就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

首先想到的是县委书记,兴宁最大的官,但很快便发现,他们可能是一伙的。像科长这样的级别,并很了解上层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凭他多年的机关工作经验,还是知道当过县委办主任的人,一般情况下,与县委书记的关系总是比较密切的,而且,前两天又看了调整有关县领导联系镇的文件。当时,科室里的人都惊讶,县委书记怎么联系边陲镇这样边远而且贫穷的地方?现在一想,倒明白了,还不是去给张建中撑腰。

由此可见,县委书记绝对是黑乌鸦。

县长怎么样?正常情况下,党政一把手总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即使表面很合得来,背地里都有种种瓜葛,大多数都属貌合神离。

巧就巧在科长刚想到县长,一抬头,就遇见县长了。他像是视察下面镇吃了晚饭回来,刚从车上下来,正和两个同去的局长分手打招呼。站在一边的县政府办主任认识科长,见他朝这边走来,便打招呼地说:“加班啊!”

“刚下乡回来。”

平时,科长是不会理他的,大家一起当科长的时候,见了面,脸上总挂着笑,当了主任,一丝笑也没有,打招呼也板着面孔向布置任务。

“有件事,我想向县长反映。”科长的脸比他还冷。

主任很不屑地一笑,问:“你向县长反映什么?”

“反映有人包庇自己的女婿,搞裙带关系。”

“你回去向你们常委反映,这是你们组织部门的事。”

“如果,有效果,我还会找县长吗?”

县长刚好直走近,问:“找我什么事?”

严格意义上说,他并不认识科长,只是都在县府大院门口出入,时不时照面脸熟,知道他是大院里的人。

“我是组织部的。”科长也清楚县长未必知道他是哪个部门的,先自报门户。

县长递给他一支烟,他想接又不好意思。

“吸烟吧?吸烟就接着。”

科长只好接过来,忙从口袋里摸打火机,没摸着,县长已经打着火,把打火机送到他面前,科长慌忙凑过去,点火的一刹那,感动不已,心里便想,其实,当大官的都很和蔼,只是那些中间人,比如主任这样的人狐假虎威,把这种上下级之间的融洽隔离开了。

“我也刚下乡回来。”

“噢。去哪?”

“边陲镇。搞调查。不知县长有没有听说张建中传闻?”

主任Сhā了进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县长不时间管。”

科长回敬了一句:“如果只是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会找县长!”

这句话够有力的。如果是一个小年青这么说,未必能引起县长的重视,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科长,又是组织部的科长说出口,县长并不能留点意了。

县长说:“说说吧!”

主任补充一句:“简单点。”

科长很不满地看了主任一眼,说:“我只用两分钟的时间。”

怎么向领导汇报还用你提醒吗?领导忙,总要求下面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清楚要反映的问题。

“我们去边陲镇调查关于张建中的谣传,镇主要领导,镇­干­部普遍对他都有看法,可以说,调查结果让某位领导很不满意。这位领导希望我拿出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调查报告,因为,张建中是他女婿。我坚持原则,一定要反映真实情况。现在,投诉无门,只好来找县长。”

县长笑着说:“你说得太严重了吧?怎么是投诉无门呢?领导的大门总是敞开的嘛!”

“我知道不该给你添麻烦,想过找县委书记,毕竟,这是党务工作。但我还是更相信你。”

县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党务的事我就不能过问吗?我也是县委副书记嘛!亏你还是组织部的。”又说,“到我办公室谈吧!”

对张建中,县长没有任何异议,这个年青人还是有冲劲的,但心里还是觉得当镇委书记快了点,老李也太心急了,当县委书记提出联系边陲镇,他就发现这事有点儿蹊跷,你县委书记凑什么热闹?

难道边陲镇是一块风水宝地?

张建中是你的女婿?

风言风语一传开,县长就有些儿幸灾乐祸,想你县委书记这是自找晦气,一联系边陲镇就闹这么一出。

开始,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却没想到,事情似乎越闹越大,篡改调查结果也搞出来了。表面看是老李所为,但也可以说,你县委书记为开脱责任,幕后主使。

科长离开后,县长问主任:“这事怎么处理?”

主任本以为这事与己无关,不了了之,没想到县长却感兴趣了,忙说:“当然,要实事求是,不能让歪风邪气占上风。”

“我们是先下手为强,趁他们没篡改前把情况弄清楚,还是后发制人,拿到篡改报告再出击?”

“这个,这个……”主任在拖延时间,希望县长打断他的话,说出自己的看法。然而,县长很耐心地等着他表态。

“如果在前,李副书记会不承认,如果在后,下了结论,我们再推翻,难度就大了。”

“同步进行呢?”

“你是说,他们篡改时,我们也进行调查,同时拿出两个不同的结果。”

“明天,老李就会着手这事,或者,今天晚上已经着手这事了,明天下午召开常委会,我想,老李会争取县委书记在会上宣布调查结果,毕竟,这事传得满城风雨,不澄清不行,当然是在常委会上澄清最理想,这时候,我们也拿出我们的结果,效果会怎么样?”

主任的心儿跳了跳,这可不是针对李副书记,而是直指县委书记啊!

“如果,科长再在会上说出真相,我保证就像投下一颗原子弹。”县长说,“把县委那班人炸翻,看他们以后还好不好意思Сhā手我们县政府这边的事!”

主任这才如梦初醒,县长的真正目的在这里啊!

近段,县长总埋怨县委的手太长,伸到县政府这边来了,成天嚷嚷县委决策,县委决策是假,县委书记武断才是真,屁点大的事,县长也没有话语权,他县长还不成摆设?他要趁这个机会,杀杀书记的锐气,你们县委选人不准,你书记的联系点竟然出这么大的问题。

看你还不收敛,还不夹起尾巴?

580你还穿开档裤

陆副书记接到通知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打电话问镇长,有没有接到这方面的通知?镇长说没有,他便想,叫他去应该是了解配合调查过程中有什么不当之处。调查结果对张建中不利,老李肯定不同意,但要推翻这个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调查过程中存在的不足。

或许是心虚,调查组离开边陲镇,陆副书记才意识到会有这个麻烦。如果事先就想到,他就不会那么笨拙了,至少,他要掩饰自己,说张建中的好话。调查结果对张建中不利,谁也不会想到是一个他说好话的人捣鬼。你说了张建中那么坏话,摆明了立场,调查结果又如出一辙,组织部那些人­精­还不一眼就识穿你的­阴­谋?

“打死你都不能承认,如果承认,你就完蛋了。”镇长说,“你也知道‘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硬顶下去,还有得一搏。至少,他们找不到否定调查的理由,不可能硬要搞第二次调查。”

陆副书记也觉得只有硬扛下去了。妈的,一个不慎竟把自己摆上桌了,搬掉张建中,你能得什么好处?为了一个主任科员的编制把自己B上悬崖太不值了。

镇长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当了书记,一定提出让你当镇长。”

这种话,你还是骗三岁小孩吧!你能不能当书记还不一定呢!没当上书记,你敢向组织提那么多要求?

摆开谈话的架势,老李居中,常委部长和副部长居左右,陆副书记心更虚了。

“你也清楚为什么叫你上来,你对张建中与外甥女事件的态度,我们也很清楚,今天要谈的话题只有一个。谈谈你是怎么配合调查的,分几个层次,物­色­谈话对象的理由,当时,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老李直奔主题,让他意识到所有的一切猫腻都逃过他们的眼睛。

陆副书记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任何人的目光。

——接到这个通知后,张书记就要我全权负责这件事,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张书记对我是非常信任的。有时候,我也觉得,有愧于他。向组织反映了一些不利于他的情况。

——每次组织部下来谈话都有一个较固定的层次,我也是按老习惯安排的,主要领导一个层次,中层­干­部一个层次,普遍­干­部一个层次。主要领导这个层次基本上还是由调查组来定的,我主要提供后两个层次的名单。这个名单里有各站所的领导,镇各办公室的主任,也有个别­干­部,主要还是以中层­干­部为主。

——我当时定的原则是,比较熟悉和了解张书记的­干­部为主,比如,文化站的站长,这次搞春节活动,他与张书记接触得比较多,对张书记印象也比较好,还有发展总公司的永强,他跟张书记搭档多年,他们肯定会说好话。

幸亏当时多想了一招,也掺和进了一些帮张建中说话的人。

老李说:“我有两点不明白。第一,既然你这么­精­心安排,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结果?第二,从你与调查组谈话记录和调查组反映的情况看,你应该是认同谣传的,那么,你在考虑人选的时候,为什么还为张建中想了那么多办法呢?”

陆副书记还是只瞪着地板说:“第一个问题,我很难解释清楚,以前,他们一直在发展总公司,又不是边陲镇的人,上班在一起,下班也经常在一起,张书记没当书记之前,前那几年,好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边陲镇那种边远地方,群众的思想都很封闭,一男一女在街上走那么三两回,大家就都会这么认为。”

——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希望能有一个公平的结论,说高了是党­性­意识,说低了,我个人还是不希望他出问题。

“这么说,我倒觉得有一个矛盾的地方。”还是老李将他的军,很显然,常委部长、副部长都不想说丑话,“你不希望他出问题,为什么你说的又是不利于他的话呢?”

陆副书记叹了一口气,说:“我多少还是有一种患得患失,明则保身的思想。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很难说得清楚,所以,我不想把话说死。”

这是他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的最好解释,毕竟,他的谈话里多少还渗有模棱两可的成分。

以上都是常规­性­的谈话,也可以说,是陆副书记事先做了充分准备的谈话,如果,不出奇招,不打乱他的思路,很难突破他的防线。

老李从桌上拿起烟盒,先抛了一支烟给对面的陆,又左右各递了一支,都点燃了,办公室里刹时烟雾腾腾。

“你们都有什么看法啊?”老李问部长和副部长。

这时候,傻瓜都不会帮陆说话。

部长问:“有一个问题,陆副书记好像没提到。跟那些老板谈话是怎么安排的?”

陆副书记摇头说:“那不是我安排的。”

老李和部长的目光都聚集上副部长脸上。

副部长­干­咳了两声,说:“那是科长提出来的,在调查中,我们发现,谣言的源头是从那些老板闹事开始的,所以,找了几个老板谈话。可以说,是节外生枝吧!”

“人选也是你定的?”部长又把话题转到陆副书记身上。

陆副书记把球推了回去,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调查组从谈话材料中整理出来的。”

副部长又很尴尬地解释了一番。

“我们现在不是追查谣言的源头。”老李觉得事态发展反而对陆有利了,及时把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按陆副书记说,程序是没有问题的,调查结果也是合理的。”

这么说,他脸上露出一丝儿冷笑。

“刚才,陆副书记只是大体反映了制定谈话名单的情况,我想了解得更详细一些,十多个谈话­干­部,你都是怎么定的?”老李从桌上拿起一份名单,先把文化站长和永强的名次名字划了,然后,一个一个读,陆副书记一个一个解释理由。也有无法解释的时候,他就说,也有几个人,凭印象写上去的。

“林业站长也是凭印象写上去的吗?”

陆副书记心里发慌,好一会没说话,老李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张建中当副镇长的时候,分管过农林水,跟他比较熟。”

“但他的谈话,都不利于张建中。”老李说,“而且,我们还发现,在那些老板的谈话中,多次提到他,甚至有人说,他可以证明张建中与外甥女有不正当关系。”

“我并不知道,名单是先制定的,如果,我知道他的谈话会对张书记不利,就不会把他列入谈话名单了。”

“你说了假话!”

声音不大,陆副书记却觉得头顶一声巨响。

“老板材料中谈到很多关于集体讨要签单款的事,当时,就提到了林业站长,相信也说了关于他可以证明之类的话题,当时,你是在场的,不可能没有听见,但你还是把他列入了谈话名单。”

“疏忽了,大意了。”陆副书记一直都很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有条不紊,此时,却扯直嗓子为自己争辩。

“仅仅是疏忽大意吗?”老李说,“你口口声声说,特意找一些平时与张建中关系好的人接受谈话,林业站长这种肯定会说坏话的人怎么也成了谈话对象?”

——不要在我们面前耍滑头!

——你睁开眼看看,我们是什么人?不是边陲镇的­干­部,不是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的人。

——我们­干­这行的时候,你还穿开档裤!

580你好人太善良

陆副书记的脸由红转青,再转白,老李想,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要崩溃了。他把脸转向副部长,说:“谈谈你跟陆副书记谈话时的情况。”

——当时,我非常惊讶。

——镇委书记遇到这种情况,下去调查,基调是以保护为主,以恢复名誉为主,除非捉­奸­在床。这一点,相信陆副书记是知道的,我也交了底。没想到,陆副书记是那样一种态度,后来,越说越不像话,我忍不住了,才提醒他,要他与组织保持一致。

——另一个惊讶是,张建中还把这项工作交给陆副书记全权负责,这么重要的工作,一般都是交给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处理的,可以说,张建中非常信任他,他却在背后开了一枪。

陆的­阴­险­奸­诈不言而喻。

老李说:“副部长的话有点过了,但大概意思还是清楚的,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陆摇摇头,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说多错多,不说最明智。目前,貌似只是得罪了老李,你再得罪另两个,更无立足之地了。

老李说:“边陲镇的情况,我们很清楚,你与张建中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张建中才那么信任你。这次发生这个事,只能说是一时糊涂。你是糊涂下去呢?还是及时改正?就看你自己决定了。”

陆副书记还是不说话。

老李的语气加重了:“你要扛下去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把林业站长的名单写进去了。”

死都要咬住这一点,这只能说明,自己的工作有失误或疏忽,否则,就是别有用心,问题就更大了!

“看来,你是一定要扛下去了!”老李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糊涂呢?你这么扛着有用吗?对自己有好处吗?我们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幕后主使并不是你,搬掉张建中真正得益的不是你,你只是被别人利用了。你不说,等于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组织上会怎么处理呢?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你就这么牺牲自己,保全真正的幕后主使吗?”

“没有幕后主使!”

陆副书记说这句话已经带有哭腔了。他不是在演戏,而是发自内心,你糊涂啊!怎么就为那一时之气­干­了傻事?怎么就轻信了镇长?当时忍一口气,退一步,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吗?就算你失误疏忽,老李也不会轻饶了你!

镇长他/妈的,把你给害惨了,他躲在幕后­干­手净脚的,你却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给葬送了。

“还要我把话说得更清楚吗?”老李说,“你认为,在这个场合,我说话会有所保留吗?我就是点名道姓,也是一种内部谈话,即使说错了,也不必负责。我不说,是给你机会。”

虽然,恨不得千刀万剐镇长,但还是不能说,失误疏忽,你老李再不能轻饶也还会顾及到影响,还会有一个底线,如实交代,不仅撤你的职,把你清理出­干­部队伍也绰绰有余。

目前,陆副书记已经不是在保镇长,而是沦落到保护自己了。

老李下了最狠的一招,不再跟他磨时间。

——话谈到这里可以结束了,我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死扛下去,还是如实交代,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们都很忙,不能为这么一件小事浪费太多时间。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想明白了,直接跟我说也行,跟常委或副部长说也行。

老李站了起来,常委和副部长也都站了起来,摆出一副散会的架势。

“我真不什么要交代的,该说的我都说了。”

“这些话,你跟副部长说吧!”老李对副部长说,“毕竟,是下面上来的­干­部,午饭你安排一下。”又对常委说,你留一留,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这等于下逐客令了,副部长拿着笔记本往外走,陆副书记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后面出去了,活该你倒霉,怪得了谁呢?你不轻信镇长,他能把你怎么样?你不跟张建中斗气,会身败名裂吗?

陆副书记从千刀万剐镇长到责怪自己,可说是一个质的飞跃,至少汲取了失败的教训,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你再跟镇长斗气,以为可以拉他垫背,绝对是大错特错,扛下来只是工作失误,坦白交代,你更死无葬身之地。

两者比较,塾轻塾重,太明显了。

这时候,张建中敲开了高书记的办公室,惊讶得他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你这环境太不一样啊!”张建中大大咧咧地说,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发生食堂争吵,虽然,彼此都做了让步,也摆出了和好的姿势,但主动找上门,心里那道坎还是有点过不去。

高书记也“哈哈”笑着说:“富裕地区嘛!总不可能像边陲镇那么寒酸!”

在边陲镇,高书记的办公室已经够宽敞了,城郊镇的办公室更是宽敞,而且装修的格调也很高,茶几和小型会议桌都是云石的,地板也晶亮得可以照见人。

“常委办公室也没有你的规格高。”

“都是下面弄的,我一点要求也没提。他们说,经常有外商来谈投资,不充充门面不行。这个你是最清楚的,当了几年的总经理。有时候,就是要打肿脸充胖子!”

“在这种环境下办公,心境不可能不亮堂。”

“你还年青,有大把机会啊!”

坐在沙发上,那种柔软的感觉也不一样。

高书记往他怀里抛去一支烟,彼此都点着了,话题也转入到了正题上。

“你不会只是来看看我,说吧!想了解什么?”

“不知该怎么跟你说,总之是焦头烂额。”张建中也直截了当,还有什么好瞒的?越瞒越假。

“边陲镇那班人,不是什么好茬!”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当书记的时候,怎么就风平浪静?”这话是事实,却也有吹捧的意思,反正是要说了,为什么就不能找一些对方喜欢听的词句,“我一到,就有点稳不住阵脚了,谣言满天飞,要我滚出边陲镇,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

“真想听真话?”

“真话!听假话,有必要跑到你这来吗?”

高书记“哈哈”笑起来,给张建中斟茶,一边斟,一边说:“因为他们太了解你,不仅看到了你的优点,也看到了你的缺点。当党委副镇长的时候,现在那批人不是在你上面,就是与你平行,你一下子爬到他们头上去了,他们会服气吗?说一句实话吧!你可能听了不舒服,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靠老李爬到那个位置上的。”

“这个我承认!”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本事,每个人觉得自己上不去只是上面没人提携,从来不会有人想想,自己为什么没人提携?所以,你年青,资历又浅,想要他们服气你是不可能的!”高书记说,“而且,你还犯了一个大忌!”

张建中心里跳了一下。

“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既然跑到你这来当小学生,多难听的话都听得进。”

高书记收敛了笑,说:“你对所有的人都太好!”

“这也有错?”

“善良对别人好,是做人之本,但这是对于一个普遍人而言,我不是要教你学坏啊!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太好人太善良不是一件好事。本来,他就不服气你,你再对他们好,他们不会认为你善良,他们认为,你底气不足,认为你好欺负!一个镇委书记没有底气,又好欺负,还能镇得住那些家伙吗?”

582县府的人叫她去谈话

——既然说开了,我就摊开来说,你到边陲镇­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否定我,就是降低指标。我没有翻旧帐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对这事还耿耿于怀,如果,我心里还记恨这件事,今天就不能一起坐在这里了。我们先不论其他,对经济发展是否有利,是否要说实话办实事。我们仅说,这指标降下来,对边陲镇的­干­部是非常有利的,可以说,你想利用这一点笼络人心,但是,换一个角度说,你为什么笼络人心?是不是底气不足?

——你大搞春节活动,开了边陲镇的新纪元,表面无可厚非,但你是不是也在笼络人心啊!让大家说你张书记好,关心人民群众。这是不是又表现出了你的底气不足,用这种形式,把他们紧紧地团结在自己周围?

——再看看你张书记在边陲镇的一贯来表现,总是更多地考虑大家的利益,搞水利建设、搞海水养殖、搞走私等等,大家都觉得你是好人一个,如果,你还是一个党委,一个副镇长,并没有错,问题是,你已经是镇委书记,更需要一种威严,特别是镇住那些左左右右的威严。你没有,你缺的就是这个底气,就是那么一把火,可以把那些不服气的人烧焦的火。

张建中连连点头,说:“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我不反对你所­干­的一切,但你缺了一点,就是杀气,找一两个人开刀,杀他一家伙,让他们知道你不善良,你不好惹!

——你怕什么?有老李给你顶着,谁敢把你怎么样?反正现在这种状况,老李也要给你擦屁/股。我想,他更愿意帮你解决那方面招惹的麻烦!

——你是聪明人,一点就明。

此时,他们就像一对知己。谁能想到,他们曾有过不愉快,曾大吵县政府食堂。这就是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既然,你张建中低姿态找到他高书记,他也会放平心态与你交谈,谁又想得到有哪一天不求你张建中?目前老李在位,总是有求的,以后,可以预言,张建中也会占据某一个重要位置,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把他当挚友兄弟?

有人敲门,门扶把动了一下,陈大刚推门进来,见张建中坐在沙发上,不禁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过来上班了?”张建中先跟他打招呼。

陈大刚不想理他,高书记说:“张书记跟你说话呢!”

“春节上班的第一天。”陈大刚没好气地说。

高书记笑了笑,说:“你们两个人都一个脾气。闹过就算了,还记在心里­干­什么?张书记都跟你说话了,你还摆什么谱?放在平时,你一个小党委跟张书记打招呼,他还不理你呢!”

张建中笑着说:“以前,我们有过很多恩怨。”

高书记问:“有我和你大吗?”

张建中反而愣了一下。

高书记便“哈哈”笑起来,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让你当党委分管党政办,你有没有怨气?让你去分管计生,你有没有怨气?后来,你分管总公司,上调你那么多资金,你有没怨气……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陈大刚,我告诉你,说不定哪一天,你会在张书记手下做事,你是要他对你好呢?还是要他像仇人一样对你?所以呢!你应该趁早一抿消怨仇!”

陈大刚窘得满脸涨红,把手里的报表递到高书记手里,急急出去了。

看着陈大刚的背影,高书记说:“副县长把他交给我,让我头痛了好几天。”

“他这人,其实还是很有冲劲的。”张建中找好听的说。

“我似乎也只能发挥他这一点。”

“你让他分管哪一块?”

“招商引资。”

张建中有点不相信,说:“这可是重头戏。”

“当然,不能完全放手。一个党委嘛!招商引资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但喝酒倒还不错,又有副县长这个背景,还是有一点优势的。尽量发挥他的优势吧!”

“或许,又能培养出一个镇委书记。”

“这个我可不敢苟同。他跟你没得比,你有自己的想法,能够找到朝前冲的方向,他需要别人指路,才知道该怎么冲的人。”

与高书记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有那么多未知的思想和观点。很多时候,认识一个人,不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短,而是因为,能不能敞开心扉?以前,你张建中与高书记不是一个层次,更多的交谈是处于一种汇报,仰视的位置,他以一个领导者的身份跟你谈话,根本不可以跟你谈这些,你也不可能对他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如今,倒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许多会值得学习和借鉴的东西。

“好吧!说说你的来意吧!”

张建中笑着问:“难道你认为,我们刚才说的都是废话?”

高书记笑了笑,说:“至少,不是重点。”

“应该这么说,无意中得到的巨大收获!我认为,比我找你的真正目的更重要。”

“别再给我戴高帽了。”高书记说,“关于谣言的事,你希望我帮你点什么?”

“我听说,调查组下去了解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

高书记脸上的笑一下子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全权交给陆副书记处理,结果搞出了这么个大头佛。”

“你还是太善良!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别人处理呢?怎么能相信别人呢?”

“不是避嫌吗?”

“避什么嫌?避嫌是避给别人看的,所有一切程序自己都必须把关,你不露面,呆在办公室里超纵这事,也是避嫌。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呢?”高书记问,“都找了什么人谈话?”

“我也不太清楚,都是陆副书记拟定的。”

“没跟他沟通吗?”

“一早被组织部叫上来谈话了。”

“希望能在他那里打开缺口!”

“如果,不行呢?”

“老李一定会Сhā手这事!”这也是高书记一直不很上心的原因。

“外甥女也是一个关键点。”

“她这边可以放心,我一直没跟你谈这事,也因为,她态度非常明确。”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她更多信心,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可能会给她施加压力。”

高书记抬起头看着张建中,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老李搞不定?”

“暂时还不知道。”

高书记便看看时间,站起来打电话,得知与陆副书记谈话的结果,两人脸­色­更难看了。高书记问:“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那么回事?”

张建中说:“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从你把外甥女调到边陲镇,我就一直跟她相处,真要有点什么事?还会等到现在吗?”

“那天,她提前回边陲镇,是不是搭你的车?”

“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都放假回家了,你们两个人,在镇府过夜,没事人家也会大做文章。”

“我并没在。”张建中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去香港了,走私出了点状况,我去处理了。这事不能公开!”

此话一出口,张建中吓了一跳,为了澄清外甥女,高书记会管你死活吗?

“只要我和外甥女都不承认,有老李在上面周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需要你给外甥女信心,不要受某些人诱惑。她一直都很看重你这个姨夫,你的话,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

高书记往外甥女家里打电话,她妈妈说她刚出去,说是县府的人叫她去谈话。

583回来偷偷做人流

这天一早,县­妇­联主席迟到十分钟,拎着早餐刚进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就闯进来通知她县长要她马上过去,她便早餐也没吃就赶去了。

­妇­联主席四十多岁,在任三年,深深地体会到,见县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晚个三两分钟也有可能被人抢了先。如果,县长再有事,这一耽搁,就要等下次机会了。

她认为,县长找她去应该是谈拨款的事。

上个月,市里要求各县开展“五好家庭”评比活动,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就把活动经费的请示呈了上去,苦苦等了一个月,其他县的评比活动都开展起来了,她们的经费还没落实,昨天参加市主席会议,各县汇报工作的开展情况,硬着头皮说已经开展起来了,现在正处于宣传发动阶段。会议一结束,回到县里就打听经费的事,县府办的副主任回复是,领导还没有批复!

领导是谁啊?当然是县长。主席想,一定是那位副主任把情况反映了这件事,县长才从众多的请款报告里抽出了­妇­联这份,或许,觉得有些细节需要她去解释一下。

­妇­联这样的部门要权没权,要钱更没钱,就是人也没几个,别说县长,就是一个小科长也会怠慢。进门的时候,还是被人捷足先登,只见县府办主任和组织部的一位科长已经坐在里面了。

主席忙往后退,一边说:“我在外面等一等吧!”

县长却说:“别出去,我们正等你呢!”

主席的心冷了半截,很显然,县长叫她来并不是谈经费的事。早知是谈工作,就不那么急着赶过来了,早餐也没吃,主任给她斟了一杯茶,也没敢喝。空着肚子喝茶会降血压,本来,她就贫血。

县长笑着说:“今天请你来,是希望你维护一下­妇­女权益。”

主席脸上没有半点沮丧,也笑着说:“听得出,县长对我们­妇­联的工作不满意啊!”

县长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非常满意。像­妇­联这样的部门,经费不足,工作没少­干­,是很值得我们这些大男人钦佩的!”

既然知道,你又不支持,不尽快把我们的请款报告批下来?

“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边陲镇谣传的事了。”

主席睁大两眼,问:“边陲镇有什么谣传?”

就是知道也要装不知道,否则,县长可能脸­色­一变,批评你工作不够主动。谣传嘛!又不是正式通知,没听说也是正常事。

“我们­妇­联那么个小部门,来往的人又不多,很多社会上的传闻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县长“哈哈”笑起来,说:“我还以为,你们­妇­女对这类传闻最敏感,消息最灵通呢!”

——我就简单地说一说,边陲镇的书记张建中和外甥女乱搞男女关系,影响很不好啊!我希望尽快弄清楚事实真相,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当然,还是先与当事人谈谈,外甥女是关键,她承认确有其事,组织上就会出面处理。如果,她说纯属谣言,就以你们­妇­联的名义恢复她的清白。一个未出嫁的女孩摊上这事,是很不幸的,出于保护­妇­女权益的角度,你们­妇­联责无旁贷啊!

——至于,是什么人造的谣,我想,下一步再追查,由组织部门追查。

任务一布置,就是具体实施了,主任说,县长很忙,还是到我办公室去谈吧!主席很想谈谈请款的事,话到­唇­边,又吞了回去。目前这种状况,谈这个合适吗?这边给你布置任务,马上就伸手要钱,县长会不会误会你讨价还价啊?

去主任办公室的路上,主席才发现,这是件好事儿,张建中是谁啊?老李的女婿,虽然,当主席的时候,曾与郝书记有过竞争,但那是暗中较量,并不伤颜面,帮他澄清事实,老李总会感谢她吧?外甥女是谁啊?高书记的外甥女,帮她不等于帮高书记吗?城郊镇富得冒油,找他支持支持,开会借个会场,请吃顿饭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就算是“五好家庭”的评比活动,找他赞助点经费,也不是不可以。

主席真骂自己蠢,人头猪脑,当初怎么就意识不到?

想当然了一通,主任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这两个人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非常特殊,所以,谣传了那么久,都没人过问。”他由始至终都不谈组织部已经下去调查的事,县长交代过,不要给主席太大压力,“县长过问这事,本来就挺唐突,但除了县长,就只有县委书记才有可能过问了。真到县委书记过问的时候,这事可能就闹到市里了。”

主席已经意识到问题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乐观,可能是要自己做小人啊!

“我们考虑再三,还是以­妇­联出面为好,至少可以避开一些麻烦。”主任停了停,像是让主席明白麻烦来自哪里,又说,“当然,县长会全力支持这项工作,这不是从组织部抽调来了经验丰富的组织科科长配合。如果,到下面镇了解情况的话,科长就不要出面了。”

主席哪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科长说:“我建议,还是不要到下面镇去,毕竟,张建中是书记。还是把外甥女叫回城里谈话更好一些。我记得她在边陲镇­妇­联工作,­妇­联可以借用什么名义通知她回来。”

“这个问题不大。”主席接着科长的话说,“不过,我从科长说话的内容里感觉到,他们是有问题的。”

这是她最关心的,县长是怎么看待这事的,是要查出问题,还是要还他们清白?

科长说:“如果,他们是清白的,谣言会传闻得那么快,那么广吗?”

主任说得较隐晦:“当然,我们还是以查问题下手,如果,调查结果,他们还是清白的,那就更有说服力。”

让­妇­联­干­的就没有什么好事,这不是要你顶到前面去当炮盔吗?真查出问题,把老李也给得罪了,把高书记也给得罪了。

主任将了她一军:“你的信心似乎不足嘛!”

“这种事非常棘手,我想,当事人死都不会承认。”

“这就看你的能力了。”主任很会说话,“当初,县长极力推荐你当主席,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年来,县长还是第一次点名要你做事。你不会让他失望吧?”

当初,与郝书记竞争这个主席,她没敢直接找县长,倒是找主任谈过。也不知他有没跟县长提起过,更不知是不是县长推荐自己,但你既然坐上这个位置,人家拿这事说事,你还不得不承认,否则,你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我不会让县长失望的!”主席咬咬牙,不知是胄痛,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心,“我打个电话。”

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服从县长,她打电话给­妇­联办公室主任,叫她,联系边陲镇­妇­联,通知她们叫外甥女回城里来。

“别太张扬,不要说是我要她回来的。她现在不在­妇­联了?调哪去了?总公司?你想个理由,就说以前她负责上报的报表有点问题,叫她来解释一下。”

她觉得只能破釜沉舟了,得罪老李,讨好县长还是划得来的,反正老李那边可能早就得罪了,即使没得罪,目前这种两不靠的局面也没意思。

­妇­联办公室的电话很快复了过来,说外甥女正在城里,说是请病假。

能有什么病?还不是心病吗?

主席心跳了一下,不会是怀孕吧?回来偷偷搞人流。

584麻烦都是女人的

­妇­联办公室主任够主动,还打听到了外甥女家里的电话,一个电话过去,外甥女便答应来一趟­妇­联。

与外甥女的谈话便在­妇­联主席的办公室进行。

­妇­女们对这种事敏感得不行,一见外甥女,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都想往主席办公室里挤,主席把闲杂人员都赶了出去,不好意思要三个副主席出去,再加上组织部的科长,五六个人把本来就很窄小的办公室挤得满满的。

主席属正科,跟那些镇委书记镇长,各局的局长平级,办公环境却无法相比,人家多一个小会议室还显得宽敞,主席这里除了办公桌,再摆一套沙发也不行,只是摆了两张单人短沙发,经常人多不够坐,就在门后靠了几把折椅。

好在,女同志不抽烟,空气还清新。­妇­联没几个人,主席到普遍­干­部,外甥女都认识,却从没遇到这种场合,以前,只是来­妇­联来送送材料,送了就走,也没正式谈过话,猛的一下子主席、副主席同时跟她谈话,还以为以前送的什么材料出了大问题。

她忙解释说:“我已经不在­妇­联工作了。”

主席说:“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谈你和张建中书记谣传的事。谣传不仅在边陲镇,也传到了兴宁城,影响非常不好。县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要求我们­妇­联尽快弄清楚。今天,组织部组织科的科长也来参加了。”

外甥女顺着她的手势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位男­性­。

“谈谈你与建中同志的关系吧?”科长说,眼光咄咄B人。

外甥女感觉很不舒服,回答很­干­脆:“我跟他没有关系!”

“你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吧?”

“我去边陲镇多久,就认识他多久。”

“我们也掌握了一些情况,据说,你们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他再回去当书记,好多人都说,你们关系非同一般。”

“我们的关系是非同一般,但没有那些人想像的那么龌龊。”

“能说说怎么不一般吗?”

外甥女对那科长已经很有敌意了。在边陲镇那么些年,在高书记的屁护下,她已经养成了遇强愈强的­性­格,你对她不客气,也别想她会对你客气。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怎么不去查一查是谁造的谣?如果是领导,就撤他的职,如果是­干­部,就开除他,如果是那么老板,就抓他去判刑。”

主席笑了笑,说:“你不要太激动,我们非常能理解,这对一个同志的影响是非常不好的,特别像你,发生这样的事,以后还怎么嫁人?但是,你也知道,­妇­联是保护­妇­女权益的部门,我们由始至终都会站在­妇­女的角度处理问题,我们不会袒护那些伤害­妇­女的人。”

外甥女横了她一眼看,说:“你才是­妇­女。”

在她的观念中,­妇­女是结了婚的女人,自己还没结婚,是姑娘,是女子。

“你应该相信我们,我们是在保护你,是在帮你伸张正义,虽然张建中是书记,我们也不会袒护他。”

外甥女没能反应过来,说:“张书记也是受害者啊!”

科长问:“你认为,他是受害者吗?”

主席脸上还是挂着笑,说:“你怎么可以好坏不分呢?你太天真了。整个事件,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外甥女更是云里雾里了,谣言伤害的是双方啊!他们怎么只说你是受害者,只说保护你的权益?

“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科长说:“你不要装糊涂。”

主席也单刀直入,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有那种不正当关系的?”

外甥女叫了起来:“什么不正当关系?”外甥女叫了起来,“你们是我要承认那些造谣?”

“我们是要你说清事实。”

“事实是,我和张书记都是清白的。你们听到的都是造谣,诽谤!”

科长说:“你要知道,我们在帮你。”

“我不要你们帮!”

“现在是组织跟你谈话,你怎么可以这种态度?你怎么可以隐瞒组织!”

“我隐瞒什么?我什么都没隐瞒,我对谁都没隐瞒!”外甥女会屈服?“你别拿组织来吓我,有本事,你开除我!”

还组织呢?你这不是轻信谣言吗?你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我外甥女就是不­干­了,也别想玷污我的清白。这几天,她已经委屈够了,这几天她已经痛定思痛,不能再让那些人得逞,如果,再有谁说她和张建中怎么怎么样,她就撕破他的嘴。如果,你不是组织部的科长,外甥女还真会冲上去。

主席意识到外甥女不怕硬的,又换上了笑脸,说:“你年纪小小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换是你,人家无中生由,你会不会气?人家说你跟男人什么什么?你会不会发脾气。”

主席并不了解外甥女,见一提到谣言,她就那么冲,很蛮不讲理的样子,越发觉得她想用声音盖过别人,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们心平气和地说话好不好?我们只是女人之间说说心里话?”主席对科长说,“你是不是回避一下?”

科长很不愿意,主席便走过去,示意他有话到外面去说。两人离开后,一位副主席说:“你看主席多关心你,怕你尴尬,把科长也赶出去了。”

另一位说:“女人和女人说话方便,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还有一位似乎觉得其他人都说了,自己也不能不说话,便说:“你大胆说,我们给你作主。”

三人说完了,目光都盯着外甥女。

那眼神,她太熟悉了,边陲镇­妇­联那些人聚在一起聊八卦,说哪条哪条村的儿媳­妇­跟家翁上了床,哪条哪条村的嫂子勾引了小叔子,目光散发出的就是这种眼神,像夜猫儿似的泛着绿光。

外甥女朝后仰,靠着椅背,翘起两郎腿,双手抱着胸,很鄙视地说:“我说是谣言,你们怎么不相信?那些人不是想要搞臭我,是想搞臭张书记。张书记回去边陲镇,好多人心里都不自在,张书记还要查签单的事,他们害怕了,就把张书记赶出边陲镇。”

她每人看了一眼,又说:“你们有没听说过标语事件?张书记刚回到边陲镇,就有人在菜市场拉出标语,叫他滚蛋!”

三个副主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幸好主席进来,听到了后面那段话,便笑着说:“看得出,你很关心张书记。”

“我和张书记是无话不说。”

“张书记那么忙,哪有时间跟你说话啊?”

“也有不忙的时候啊!在边陲镇不像在城里,下了班,各自都回家了。我们住宿舍,宿舍就在镇府大院里,见面的机会多,经常在一起说话。”

“现在是冬天,站在外面说话多冷啊!”

“谁那么傻,站在外面说话?”

“是的,是的。在宿舍里说话暖和。”

有人就问:“你们习惯在谁的宿舍说话。”

“我不是一个人住,都是我找他,去他宿舍。”

主席觉得越说越上道了。

“我们女人总是吃亏。你是女孩子。我说惯了,一下改不过来。”

“也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他也是书记,哪会来找我,更不会去我宿舍。”

“你是个挺懂得关心人,理解人的女,女孩子。”

外甥女脸红了红,说:“哪里,他还经常说我,像个假小子,一点也不懂温柔,以后想嫁都没人要。”

“你不能太粗心,也要懂得关心自己。”主席开始把说话得明显些了,“完了事,麻烦都是女人的了。”

585你才不是Chu女

外甥女也听话里的味道不对了,问:“什么麻烦?”

“所有的麻烦啊!”

“所有什么麻烦?”

主席摇头说:“你太不懂得关心自己了,会有什么麻烦都不知道。”

这一刻,她想外甥女是不是真有了麻烦?是不是请假回来偷偷搞人流?看她这么蒙懵的样子,还真有可能出现这种后果。

“比如说,怀孕啊!”

外甥女吓了一跳,问:“怎么可能会怀孕?”

主席笑了笑,说:“也是,你在­妇­联工作过,应该配合搞过计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计生办也有很多免费的避孕药。”

外甥女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有羞涩的缘故,更多还有气的,就像她脸上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脚一跺说:“你们混帐,都是混帐的东西!你们叫我来,说是保护我,说是维护我的权益,其实,一个个都是假仁假意,你们比那些造谣的人还坏!”

“我们就是怕你受伤害啊!我们就是要帮你解决导致的后果,解决种种麻烦啊!”

“我没有受伤害,我没有什么后果,也没有什么麻烦,一点麻烦也没有。”

“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不坐了,不说了!”

外甥女想往外走,但坐在门口那两位副主席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主席过来抱住外甥女的肩,很亲切地说:“到这里来的人,开始都像你一样,嘴硬不承认,其实,我们能理解,这种事,谁都不好意思承认。”

“你放屁,我们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也没­干­。”

外甥女双手用劲,一下子挣脱了主席亲切的搂抱,却听见主席“唉哟”叫了一声,外甥女反而不知所措了,定定地站在那里。

主席捂着脸说:“你的手劲很大。”

外甥女喃喃:“对不起!”

一位副主席说:“主席这么关心你,你还打她。”

另一位说“你不要辜负了主席一番苦心。”

还有一位不得不说:“主席完全是为你好!”

主席说:“我不怪你,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冲动的。我们也不B你,你自己想清楚,说还是不说?不说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完了事,什么都不管,痛苦只留给我们女人了。”

——你问问在坐几位,谁愿意做女人。

——好多­妇­女人到我们­妇­联来诉苦,说的都是这些,男人只管自己,男人需要的时候,当女人是宝,花言巧语就是为了一个目的,有了麻烦,又嫌女人烦,甚至大打出手。

——当然,张书记不会这么做,如果,你反目他会更麻烦。我们也看得出,你中毒很深,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他是结婚的男人,他能给你什么呢?他会离婚娶你吗?完全不可能!

外甥女开始还有点儿歉疚,听着听着,火气又上来了,指着主席的鼻子说:“你不要放狗屁!不要污辱张书记!张书记不是那种人,张书记爱他老婆。你知道,他老婆是谁的女儿吗?是李副书记的女儿,他是李副书记的女婿,他根本不会喜欢其他女人,更不可能心怀不轨!”

这么说了,又觉得自己有点吃亏,人家还不以为你喜欢张建中,张建中却不喜欢你。

“我也不会喜欢他,我们是很谈得来,我们的关系是很不一般,但是,我一直都当他是我大哥,我也一直都当我是小妹妹。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因为你们够龌龊,以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只会发生那些肮脏事。”

“你真是不可药救,你真是花岗岩石!主席忍无可忍了,拨开外甥女指着自己鼻子的手说,不要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没办法你,我们就不查不出真相。”

——­妇­联是­妇­女们的家,我是­妇­女们的家长,我这个家长是希望所有的姐妹们都能感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不管她们有没有犯过错,我们也一样视她们为亲姐妹。所以,我才苦口婆心地劝你,耐心地做你的工作!

——你以为,张书记就守口如瓶吗?你也知道他是李副书记的女婿,他要不说清楚,李副书记会放过他?他要不说清楚,李副书记还会要他这个女婿吗?可能就是抱着这个幻想,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个幻想已经破灭了,张建中什么都交代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什么地方,有过多少次。他都说了。

“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张建中胡说八道!”外甥女跳了起来,“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人,你们一个个都应该抓去坐牢,抓去枪毙!”

“你觉得骂有用吗?张建中已经回到老婆怀抱了,你骂什么都没有用!”

外甥女哭了起来,她觉得很无助,连张建中都屈服了,张建中,你不是人!你个王八蛋,没有的事你怎么也可以承认呢?你老婆原谅你,李副书记原谅你,你就不想想我?你愿意当缩头乌龟,愿意被冤枉,你也不能冤枉我啊!我一身清白,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叫张建中来,我要跟那个王八蛋对质!”

“你以为对质就有用吗?”

“我是清白的!”

“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嘴硬呢!”

外甥女扑向主席的办公桌,主席忙拉住她。

“你要­干­什么?”

“我要打电话,叫我姨夫来!”

“姨夫来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外甥女又向门口冲去,两位副主席又把门堵住了,这次,外甥女不退却了,双手又抓又揪,一定要冲出去。

“别让她出去!”主席经验丰富,这种发了疯的女人,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闯出去,可能就会跳楼畏罪自杀。

两位副主席被外甥女撕扯头发,撕扯衣服,却视死如归坚守阵地。­妇­联的人听到动静,也拥了过来,更是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主席心定了,大喝一声:“好了,别闹了,别在这撒泼了!”外甥女闹得也没力气了,又见那么多人拦住去路,主席再这么一喝,便“扑咚”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张建中,你个王八蛋!

——张建中,你不得好死!

——张建中,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主席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又好言好语相劝,说:“他这么无情无义,你为什么还保护他呢?你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应该把他­干­过的肮脏事都说出来,他做初一,你做十五,让他也别想有好日子。”

“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外甥女狠劲地捶着地。

有人说:“到了现在,你还说你的清白的,谁还会相信?”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清不清白?我自己知道。”

“你敢去验吗?”不知谁冒出这一句,“如果,你是清白的,你敢不敢去验?”

立时鸦雀无声。

主席兴奋起来,说:“是啊!是啊!既然你说自己是清白的,我们去医院验,如果,你还是Chu女,你就是清白的!”

“流氓!你们都是流氓!”

“你不敢了吧?”

“谁是流氓?你还没结婚,就不是Chu女了,才是真正的流氓!”

外甥女站了起来,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屁!谁不是Chu女?你才不是Chu女!”

此话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主席到底是主席,是你一句话就能镇住的?你外甥女就会装腔作势,如果,不是说张建中已经交代了,能攻破你的防线?

“还是不要去献现丑了,老实交代吧!我们不会怪你。不管你怎么对我们,我们还是会保护你。我们­妇­联是­妇­女们的大家庭,­妇­女们都是我们的亲姐妹!”

“狗屁亲姐妹!”外甥女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我们去医院,如果,我是Chu女,我把你们都告上法庭,你们都有份,张建中更是罪魁祸首!”

586肯定是意外

外甥女跟着­妇­联一帮人去医院,却一点意识不到危险,幸好,那时候的医生还是很有医德的,否则,白也会说成黑。

外甥女拿着医生的鉴定,死都要杀回县府大院。

“是不是李副书记要你们B我的?你们的叫张建中滚回来,我要他睁大眼睛看看,他跟谁乱搞男女关系?”

­妇­联主席忙打电话给高书记要他赶到医院来制止,高书记非常不客气地说,谣言都满天飞了,你要她避避谣也没什么不可以吧?你们轻信谣言,你让她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很应该吧!县长的电话打过来,高书记才不得不出面,但他非常气愤地说:“像­妇­联主席这样的人,不处分不行。”

县长便在电话里把主席狠狠地训了一顿:“你是怎么办事的?你那么高调­干­什么?你怎么把她B去了医院?”

主席替自己争辩:“你不是要我们查出问题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的?我是这么说的吗?”

“主任是这么传达你的­精­神的。”

“我不管你们谁误解了我的­精­神,这事是你闹出来的,你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

主席周身冒冷汗。

老李叫她去谈话,问她为什么编造谎言?张建中什么时候交代了?交代了什么?谣言为什么满天飞?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

主席一个劲地赔不是,却只字不敢提自己执行的是县长的任务。很显然,你把老李和县长都得罪了,如果,再向老李解释,还要戴上一顶破坏领导团结的帽子。

老李不可能不向县委书记汇报,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不汇报,澄清谣言,还女婿清白,没有谁不乐意­干­,他还提议把­妇­联主席撤了。

第二天县主要领导一碰头,这事就定下来了。有人提议让郝书记接任她的职务,老李不同意,这事本来就涉及到张建中,人家还不以为他老李浑水摸鱼?还不弄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他也清楚,郝书记并不想当那个什么破­妇­联主席,说是一把手,庙小权弱,文化部门虽穷,也比­妇­联富裕,且还是一个大单位,直管十几二十个文化场馆。

那天,张建中回到边陲镇才知道外甥女冼冤的事,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从高书记的办公室出来,经过文化局,突然便拿起大哥大拨打郝书记办公室电话,电话一通,他又想挂掉,那知只响了一声,郝书记就接了。

“你好!”

张建中心儿扑扑跳,问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你想要弄清楚什么?

“你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声,郝书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明显弱了许多。

“是我。”张建中觉得喉咙发­干­。

轮到郝书记无言于对了。

“我现在回边陲镇。”

很多余,又不是敏敏,有必要向岳母汇报自己的行踪吗?

“不吃午饭才回去吗?”

“在路上吃吧!”

又是沉默。

“没什么就挂了。”

“挂吧!”

彼此都没有挂。

“有个事想问问你。”终于说出口了。

“电话说不方便吗?”

话音未落,有人走进郝书记的办公室,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等等,还是约个地方见面说?”

“我回家拿点东西。”

“那我去你那。”

不知怎么地,就这么说了,像中了魔咒。

昨晚,一离开,郝书记就后悔得不得了。你怎么可以那样呢?你怎么里面什么也没穿就去帮他们呢?你那样的表现,还要把敏敏挤开。那时候,你已经触碰到了大头鬼了,特别是你坐下去的时候,大头鬼没钻进去,却被你压在门口,肯定沾满你泛滥成灾的溪水。

张建中清楚得很,从你坐在他膝盖开始,他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这个电话肯定是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郝书记问自己,你应该怎么回答他?好像怎么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你只是换衣服,把面衣脱了,换上睡裙就是,怎么还把内内脱了?硬要说自己洗了个澡,这不是更不怀好意吗?只是要你帮忙,又不是要你加入,你洗澡­干­什么?

算了,什么也别说,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到了楼下,看见张建中停在路边的车,她又问自己,你跑到这来­干­什么?你不是不向解释吗?还那么大老远跑来­干­什么?他说,要回家拿东西,你怎么回答到他这来?

很显然,你是想要向他解释的,解释得清吗?

再怎么说,也要解释几句话?反正都到楼下了。

郝书记迈上楼梯,觉得气喘,扶着扶手,对自己说,就算摊开说明白了又怎么样?人总有五情六欲吧!那么一种场合,没一点想法说得过去吗?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安份了,也很正常吧?

张建中回家拿东西是实话,上午出门前,因为去城郊镇不顺路,便打电话给组织部的副部长,叫他要陆副书记那份谈话人员的名单。他随手撕了一张日历,把那些名单一个一个记下来,出门前,却忘了放在茶几上。

然而,他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郝书记,你要问她什么?问她为什么不穿内内?问她是不是想爬上来替代敏敏?貌似不用问也清楚了吧?你非要她亲口说吗?是不是要教训她不能那么­干­?是不是告诫她,关于你张建中的谣言还满城风雨呢?

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了,说明白以后见面多难堪?毕竟是岳母啊!别人可以不见,岳母能不见吗?而且,以后敏敏还需要她来帮你们。

就是因为,还要她帮忙,才要跟她说清楚,才不能再有类似的事件再发生。

他问自己,会不会是意外呢?当时,敏敏催得急,郝书记手忙脚乱才忘了穿上内内。但是,但是,忘了也不会有那样的表现吧?敏敏晕过去的时候,她不是就挤了上来,不是就差点替代了敏敏的位置?

那会儿,如果自己配合的话,大头鬼肯定戳进去了。

妈的,怎么就不狠狠地戳进去?张建中曾这么对自己说,曾骂大头鬼太没用了。是不是荒废的时间太长,不识路了?又不是你的问题,为什么不顺势而为?就算敏敏知道,那也是郝书记作恶多端。

真没想到郝书记会动这心思,老李应该不会那么差吧?不会满足不了她吧?或许,或许,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敏敏满足不了你,她是不是很有负罪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与外甥女的谣言触动了她,觉得敏敏继续满足不了你,你完全有可能在外面找女人,因此,希望能替敏敏给予你这方面的满足。

张建中觉得自己越想越荒唐,你是给自己找理由,就算郝书记动了那个心,你也不能­干­出那种事呸!郝书记怎么会动那心?完全是意外,她替代敏敏那个位置坐下来也是意外,敏敏晕了,她当然要靠上前来看究竟,当然要靠上前来急救,敏敏醒过来,她不是马上就退后了吗?

张建中拿着那份名单想出去了,郝书记不可能到这来。她来­干­什么?来向你解释吗?有什么好解释的?就算解释也不会跑到这来,当时,突然有人进她的办公室,她一急,才随口说了要来那句话!

这么想,他发现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心太邪,想了那么多乱七八糟,还在家里等,还渴望郝书记会出现。

她来了,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要她替代敏敏给予你满足?

你敢吗?张建中,就算她来了,出现在你面前,而且对你说是的,她动那份心了,她想替代敏敏,你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587来得快,去得也快

敲门声。

张建中一愣,忙扑过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吗?”郝书记的脸很红,张建中的脸很黑。

“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后果,我能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张建中看着郝书记双腿间那个三角地带,|­乳­白­色­的裤子被双腿夹出很多皱褶,逐渐放开,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就是这个地方,昨晚洪水泛滥,昨晚压着他的大头鬼。

向前一步,把她挤在墙壁上,右手直捣黄龙,捂着那个三角地带。表面看似平顺,却不知夹角处肥沃得凸起一个馒头似的小山丘。他还是没有看她的脸,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在那山丘揉搓,手指硬是要钻下去,她双腿一松,就让他得逞了。

暖暖的,热热的,中指来回摩擦,另一手怕她后退似的搂住她腰。

说话似乎是多余的,只有喘气声。手很艰难地从裤腰伸进去时,郝书记还是抚摸着没有他的脑袋,只是呼吸更粗重了。第一感觉就是肥美,就是湿润,就是很想很想钻进去。

“把裤子脱了!”张建中命令郝书记,自己也手忙脚乱地解除障碍,似乎还没等她完全解开扣子,就等不及地往下扯,把大头鬼顶了过去,郝书记双腿一夹,又张开了。

抬了抬她的腰,示意踮起脚尖把角度调好,一个前冲就往里刺,郝书记僵硬了一下,再一用劲,她身子反而软了,挂在张建中脖子上,肥臀贴在墻上。

——这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你都送上门了,我还好意思放过你吗?

——昨晚就可以你的,现在已经晚了十多个小时了。

张建中只管进进出出,一次比一次有劲,她只管大口喘气,一次次迎合,退出来的时间觉得里面很空虚,进去的时候,觉得被涨得好满好满,那个大头鬼太嚣张了,每一次退出都像把刮刀,刮得一阵阵酥麻。

——别怪我,怪不得我!

——我也不想的,真的不想!

——太爽了,太想有这种爽了!

郝书记还是抚摸着他的脑袋,还是让他横冲直撞,发现他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头鬼坚硬了许多,频率更快,进退的幅度也更大了。

突然很深地刺入便停了下来,张建中的身子也绷得紧紧的。

“不要,不要。”郝书记还不想他那么快,还希望他给自己更多,但还是没能阻止他的爆发,便随着大头鬼一次次跳跃“啊啊”叫起来,虽然爽,却没有到达死过去的巅峰。

褪出来时,还没有完全软掉,那个­鸡­蛋般大的家伙呈紫­色­,泛着湿润的光。郝书记想,真够可以的,只这么一会儿,就把自己爽成这样。张建中也低着头,不敢看郝书记,由始至终,他都没敢看她一眼,害怕那一看就下不了狠,就持续不下去,就成不了事。

看似勇猛无比,猛冲猛打,狂风滥炸,其实是心虚。

有些事,做完才知道并没那么可怕。郝书记感觉有东西要流出来,忙往卫生间跑,却被褪到膝盖的内内绊了一下,回手扶住张建中,先把挂在一侧脚踝的长裤脱了,再把内内脱下来。

看着她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张建中很不相信地问自己,她没骂你?他回答自己,没有。好像也不怪你。

——不可能!她被你那么一阵疯狂弄懵了,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你没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反应,都那个了还没反应?你没见她多享受?”

——你那么快,直接就像*,她会有享受?

“*她还不叫?”

——还敢叫啊?不怕丢脸啊?女婿*岳母。

“其实,其实一开始她就配合你,没有她的配合,你能得逞吗?其实,她来这里就是让你那个的。”

卫生间的门响了一下,郝书记说:“把我的裤子拿过来。”

张建中愣了一下,慢吞吞地把裤子递给她,四目相对,她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他忙躲开。

“你挺有经验的嘛!”一直都以为张建中也算半个小男人,却不知,他那么老手,那么站着,那么短的时间,竟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而且进退自如。

张建中一时无语。

“以前­干­过吧?谣言是真的吧?”

“没有,没有。绝对是谣言。”

“你骗得了我吗?不是老手是­干­不来的。”

“我跟敏敏拭过。”张建中说,“虽然不能完全进入。”

郝书记B视他,想看出他的虚假,张建中又躲开她的目光,不过,也并非说假话,只是在门口摩擦,担心控制不住深度。玩过几次后,敏敏说不好,太费劲太累,就没再玩了。

“以后别那么玩,太危险。”

张建中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洗一洗吧!”郝书记走出卫生间,从他身边经过。张建中领悟到话里的意思了,差点没跳起来,没事了,张建中,郝书记一点不怪你!

冲洗的时候,张建中发现自己真够傻的,你都猜到了,除非她不来,只要来就说明她愿意,就说明你可以怎么她都行,但你还是怕她拒绝,还是匆忙了事,囫囵吞枣,除了爽,连看都没看一眼,即使她去卫生间,下身没穿什么,还是被上衣遮盖着。

吃快餐也没那么糟糕,吃速食面也还有点咸味。

郝书记听了他那番解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想到的却是真把他饿坏了,你看那疯狂样,说他狼吞虎咽也不为过。你急什么呢?怕不给你吗?不给你还跑到这来吗?不给你还不一脚把你蹬爆了?

过了那道坎,似乎就不去考虑一些事了,什么岳母女婿的,只想到这些年,委屈了张建中,只想到你不献身谁献身?

“不要告诉敏敏。”也觉得很多余,张建中又不是傻瓜,会告诉敏敏吗?

“我太没理智了。”既然多余也要说,否则,你张建中还人吗?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郝书记不知在劝张建中,还是说服自己,“有时候,未必是错事。”

她想出门,又站住了,好像还有什么没做完。看了看刚才做事的地方,没有留下什么,再看看自己去卫生间的地板,也很­干­净,还是不放心地说:“你清理一下再走,别留下什么。”

虽然知道张建中不在家,敏敏不会到这边来,还是小心点好。

张建中点点头,说:“我会的。”

郝书记还是不放心,又回到卫生间看了看,刚才用过毛巾,那毛巾是湿的。

“用风筒吹吹那毛巾。”

不好,又有东西流出来。郝书记忙推上卫生间的门,扯了几节厕纸,折叠好掖进裤子,好像挺多的,年青就是不一样,不禁想起那个呈紫­色­的大头鬼,竟有­鸡­蛋般大,戳进去那个爽,涨得满满的,如果双腿夹紧,还会更爽,如果再持久一些就更妙了,只可惜刚才那阵风卷残云,来得快去得也快。

“赶着要回去吗?”

“也不是。”

看了看时间,拿起话筒拨打电话号码,很清楚,敏敏办公室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

“麻烦你叫敏敏听电话。”

电话就放在敏敏对面的办公桌,接电话的人抬头对敏敏说:“你妈叫你。”

“我今天下乡,不能赶回去吃午饭了,你早点回去做饭。”

“我还是去食堂吃吧!”

食堂一下班就开饭,吃了还有大把午休的时间,谁知道她会不会回到这边来呢?

“还是回去做吧!菜都买好了。县府食堂的饭太硬,你爸吃不惯。”

郝书记脸上平静得一点表情也没有。

588不要毁了自己

张建中的心又提了起来,毕竟是­干­了坏事,怎么知道郝书记就不会责怪你呢?有时候,一时糊涂,清醒之后,想法就不一样了。

“你老实说,对那个外甥女有没有过想法?”

“没有。”

“你不要那么快回答我。”

“真没有。”

“以前没有我相信,这次回边陲镇后,我就不相信了,敏敏这种状况,你对外甥女会没有过想法?”

“自从,跟敏敏在一起,我对别的女儿都没有过非分之想。”

此话一出,张建中的脸就红了,半小时之前,你才­干­了对不起敏敏的事。

“如果,真有什么想法,也是可以原谅的,只要没有那么一回事。已经很不容易了。”郝书记说,“你也知道,我为你和敏敏的事超了不少心。”

张建中点点头。

“有时候想想,也挺委屈你的。”

“不委屈。”

“你不要骗我,不可能不觉得委屈,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委屈。不过,并不是永远都这样,敏敏也在一点点接纳你。以前碰都不能碰,现在,已经有进步了,昨晚那一下,虽然,她又还是承受不住,但毕竟是前进了一小步,总有一天,她会完全接纳你的。”

“我对敏敏也有信心。”

“只是这个过程是个未知数,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漫长。”

“我不在乎。”

即使在乎,你也要这么说。

郝书记叹了一口气,说:“你让我觉得你很虚假,现在不是要你表决心的时候,我们说心里话,跟我不能说心里话吗?”

张建中不知该说怎么好了,不表决心,难道说自己对其他女人动心,难道说自己后悔娶了敏敏。

“我跟敏敏在一起,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她的一切,我都能接受,她什么时候才能容纳我,我并不在乎,总之,我坚信,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容纳我。其实,其实,现在这样,我也觉得挺好的。”

郝书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昨天,还是今天?”

张建中被她问住了。

郝书记希望那个时间段是今天,跟她发生了关系以后,然而,张建中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说!

“我一直都在担心,特别是听到谣言后,说我不相信你,不对,说我相信你也不对。我太清楚缺少什么,女人对你有多大的诱惑力,你和外甥女几乎不设防。春节那天,我都看到了,别人对你总有几分敬重,她随便得可以对你大喊大叫,在舞台上也好,在舞台下也好,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搭你的肩膀,就是敏敏在那种场合,也不会没有顾虑。”

“她就是那么个人,我们随便惯了。我一直当她是没长大的女孩子。”

“我希望你以后要改一改,特别发生了关于你们的谣传,再不能那么随便了。”

“我会注意的。”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沾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人家图你什么呢?看中的还不是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不可能给到她们什么时,她们就会反目,那时候,敏敏能不能原谅你?老李能不能原谅?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没有老李你不会有今天,老李能把你扶上来,也能把你推下去。”

“我懂,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很想­干­一番事业,如果,栽在女人手里,是非常不值的。”郝书记说,“如果说,你有那方面的缺失,从今天开始,应该不缺失了,我已经弥补了你的缺失,我图你什么?只图你对敏敏好,只图你不要对别的女人动那种心思,不要毁了自己。”

这才是她最想要说的话,兜了那么大的圈子,说了那么多道理,就是希望张建中明白,她可以弥补他的缺失,而且,她是为了维系这个家。

这是一种母爱的伟大吗?

说不清,但又多少有那么点意思,或许,只是借口伟大之名。她坐在张建中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腿上。

——每次一接到你把敏敏送进医院,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替敏敏担心,也替你焦心,特别是敏敏要我帮你们的那两个晚上,我更体会到了你的感受,有时候,我为敏敏高兴,这么一种状况,你还对他不舍不弃,有时候,我又为你心痛,很正常的一件事,很应该得到的一种享受,你却不能得到。

——我帮敏敏想过很多办法,敏敏能够给予你的,我都尽量让她给予你,许多事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做的,我都要敏敏尽力做到,不要怕羞,不要嫌脏,但是,最终还是缺少最后那一点点。

——我不知道自己背着敏敏那么做对不对?应该不应该替代敏敏,就目前而言,似乎也只能用这下下策。我不想你有任何负担,不希望你有任何歉疚感,对敏敏,对老李。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手在张建中腿上抚摸,她的眼睛看着他那张年青的脸,很想吻他,却克制住了,这不是你可以做的,你要做的仅仅是弥补他的缺失。她分腿坐在他的腿上,手已经滑到了她想要抚摸的地方,身子靠着他,头搭在他的肩上,合上眼睛感受手的抚摸,年青真的很好,刚刚才撒了一回野,这会儿,头又抬了起来。

张建中也把头搭在郝书记的肩上,也合上眼睛,手上没敢有动作,却也感受她的抚摸。

手钻了进去,终于抓住那个大家伙了,把儿好硬,沟儿好深,头儿好大好烫,还是要站起来,刚才,不穿裤子该省多少事?她只用一支手解除自己的障碍,另一支手还是舍不得离开那个大头鬼,因此,虽然站着,却弯着腰,头还搁在张建中的肩。再次坐下来,就不让彼此之间留有空间了,刚才为了抚摸,贴着他坐,这会儿,让彼此有更亲密的接触,小腹紧贴着小腹,反手从肥臀伸下去,托着那东东在门口戳来戳去。

早就泛滥了,还是不想太快进去。张建中再不能无动于衷,手隔着衣服抚摸她的背,却用劲地让她靠自己更紧,那两坨­肉­便把前胸挤得满满的。敏敏不可能给他这种饱满的感觉,即使汪燕也逊­色­很多。手钻进她的衣服里,好几次都想移到前面来。

“可以吗?”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终于握住了,一手一个,但根本握不完,质地也很好还很有弹­性­,两颗葡萄拇指般大,硬硬地挺着,真想一口叼了。

他的呼吸急促了,她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肥臀抬了抬,手扶着那东东调好了位置,慢慢坐下去,感觉大头鬼一点点挤进来,坐在他的腿上了,停止向前的大头鬼好像一下子涨大了一圈。好满,满得差点受不了了。

刚才频率太快,根本体会不到这份细腻。

肥臀轻轻地摇,大头鬼便像很懂她似的,哪儿痒就戳哪。

忍不住还是吻了他,先吻耳朵,张建中一阵酥麻,大头鬼便在里面跳了跳,跳得她身子发麻发软,只好吻他的脸,还是没敢吻他的嘴­唇­。

脱了她的衣服,张建中双手从两侧一推,两颗紫葡萄几乎沾在一起,头一低,叼进嘴里,郝书记哪受过这刺激,身子一挺,差点没有朝后倒下去。

看着他吮得“吱吱”有声,她爽得嘴里喃喃:“你怎么会这么吮?你怎么想到会这么吮?一口把两颗都吮进去了。”

还不是因为那两坨­肉­够丰满吗?否则,两山相望,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拢到一块,张建中哪有时间回答她,吮得更用劲。

589冠其美名

郝书记双手搂住张建中的脖子,身子后仰,给他留有更多的空间吮,吮得越用劲,下面越痒痒,肥臀摇动的频率也快起来。

­肉­多就是好,一点也不咯,相反越摇得快越舒服。

“等一等,轻一点。”郝书记意识到这么拼下去,自己很快就完蛋了。她不不想来得太快,还想多点感受年青人的气势。

张建中轻了,却用舌头画圈圈。

更要命,全身都酥麻了,好像,好像是自己教敏敏的,他却学会了,却用来对付自己了,小腹一收紧,失禁似的喷出一汪水。

“不玩了,不跟你玩了。”她靠上来,两坨­肉­压住张建中的脸,他想吮也没那么自如了。

张建中抱着她站起来,想把自己挂在他脖子上,又担心他承不起,便一脚着地,一脚挂在他的腰上。开始冲刺,像刚才那样,快进快退,郝书记只让他疯狂了一会儿,便制止他。

“慢一点,别太猛!”

“不好吗?”

“不是不好,怕你太快!”

怎么可能呢?这是第二次,而且间隔的时间又那么短。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快枪手,张建中又是一阵猛打猛冲。

“悠着点,悠着点。”

嘴里这么说,还是配合他,你不是为自己,你是在为他,他怎么觉得爽,你就怎么配合,你不能有私心杂念,不能偷着自己爽。

张建中停了下来,郝书记身体的分量毕竟要大得多,搂着她的腰太有厚实感,刚才那轮冲击又耗了不少体力,总这么托着她,感觉有点累。

郝书记替他擦着头额上的汗,说:“那么拼命­干­什么?怕没得玩啊!怕不让你爽啊!”

刚才倒是有这种感觉,这会儿还有担心吗?只想刺激大头鬼让自己有一种全身的酥麻,感受那种淋漓尽致的爽。

她让他坐下去,又让他往下躺,沙发有点窄,即使重叠也不能完全舒展。

“还是到床上去吧!”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

郝书记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说:“我们不上你和敏敏的床。”

说着,翻身滚到地上。

压在郝书记身上的感觉真好,胸下那两坨­肉­很柔软,肥臀很有弹­性­,一挤压,一反弹,很想在她身上磨豆腐,却担心她又意识到自己是老手,只得静止不动。她感觉大头鬼钻得很深,几乎顶到心口了,感觉大头鬼很硬很烫,把自己胀得满满的,刚才站着狠是狠,却没那么深,刚才坐在他腿上,虽然能感觉他一点点深入,离到底还是有一点距离。

突然,动了一下,大头鬼又像大了一圈,且还往里钻,再钻就像要刺伤胸口了,本能地轻轻推了他一下,不让他角度调得太好,把彼此间的距离缩得太短。张建中也感觉到了,自己并没动,那家伙在里面却像是长大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以前没有这种状况,以前只是粗壮得汪燕咬牙承受,郝书记有足够的伸缩度,不曾想,那东东却会往里钻了。

“再试一试。”她要张建中调回刚才的位置,自己尽力往上抬起肥臀,贴贴紧他,“你别动!”

感觉到底了,感觉被胀满得没有了空隙,静止着等着那猛然一膨胀,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不会是幻觉吧?可能第一次戳得那么深,自己受不了,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

松了一口气,要张建中在身上动,张建中磨了半个圈便停了下来。

“不要停。”

张建中很笨拙地又磨了半个圈。

“画圈,你就当那是一支笔,你拿着那只笔画圈。”

张建中画了一圈。

“就是这样,再来,再画。”

有了那一圈垫底,张建中便使出了真本事,那东东戳在里面画圈圈,外面贴着那馒头似的小山丘磨,磨得郝书记那个爽,双手双腿都瘫软无力,大字似地躺在地板上,只有肥臀还本能地往上一挺一挺。

突然又来了那么一下,完全放松了警惕,只能尖叫,只能硬生生扛,身上便沁出冷汗“又那样了。”

这次,张建中感觉自己要爆了,却被她那一惊,降低了几分热度。

“真感觉到了。”

张建中认为,是自己就要到顶点的原因,那一刻,总要膨胀到某一个极致。郝书记却觉得再极限也不会那么样,心里不禁涌起些许悲哀,敏敏本来就那个,偏遇到这大家伙,而且,还会来那么一下子,就算以后,敏敏过了前面的坎,这时不时的一下子,也会要她的命。

不过,她还是很有自豪感,认为张建中是她开发的。

虽然,死也不承认自己带有私欲,还是想,以后还要让他懂得更多。张建中似乎也很能掌握要领,本来他就是聪明人,一点就明,只演练一次,就很能让你把持不住了。

总听人说,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好,还真是好,年青的气势就是足,你挡也挡不住,年青的刚强就是够,有时候,还担心太用劲会不会拗断?特别是爆发那一刻,感觉全身每一处都会被他戳伤。

她是在上面结束的,像敏敏那样趴在他身上,只是很紧地坐在他身上,双手像他那样,从两侧把自己那两坨­肉­挤得扁扁的,让两颗葡萄挨在一起,然后往他嘴里塞,他腾出来的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肥臀不停搓动。

“来了啊!来了啊!”

他只能用吮吸回答她。

她鼓励自己,也鼓励张建中:“用劲,再用劲!”

“给我,你给我。”她不知道想要什么,想要他把自己送上天,还是要他一泄如注。

大家伙膨胀得可怕,直往心口戳。

一只手滑到肥臀,很给力地跟着她的节奏。

“就这样,别停,你别停!”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乎像在哭。

郝书记突然像被电击中,一阵酥麻,倒了下去,就只感觉那大头鬼膨胀,膨胀……占据了她知觉的整个画面。很想夹紧双腿,不让它乱动,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也就在这一刻,它像是爆炸了,一爆一强劲,郝书记晕死过去。

当然,她的晕死与敏敏不是一回事。那是一种爽到极致的晕死,飞上天的晕死。好久好久没有过这和好的感觉。郝书记趴在张建中的身上,许多爬不起来。

“我休息一下。”累倒是有点累,主要还是瘫软,有力气不听使唤。

回边陲镇的路上,张建中发现自己禽兽不如,竟与郝书记搞到一起,你与外甥女的谣言还没澄清,倒真真正正掉进了浑水。郝书记是敏敏的亲妈,生她养她,你们却发生了那种关系。他记得乡下有一句土话,“养大狗仔,超死狗乸。”

你张建中就像那条被养大的狗仔,虽然,你不是郝书记亲生的。

你对得起敏敏吗?

跟汪燕发生关系,你还是光棍一条,现在,你是敏敏的,你只能跟她有那种关系,你却违背承诺,红杏出墙,而且,还是郝书记。

对得起老李吗?

他呕心沥血,扶你上马,送了一程又一程,你却把他老婆搞了。

张建中发现,郝书记也犯糊涂,怎么可以让他得逞呢?你不能拒绝吗?不但不拒绝,还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

想想她说的都是些歪理,敏敏不能给予,你就可以替代吗?我张建中这方面缺失,你就可以弥补吗?

而且,还冠其美名,为敏敏好,不希望毁了这个家。

这歪理还真够邪乎的,你张建中找外面的女人,人家总有跟你算账讨好处的时候,郝书记唯一的索取就是要你对敏敏好。

或许,这也是郝书记走出这一步的注解。

590这种失误是不能原谅的

(今天三章。)

张建中发现,高书记对自己的评价过高了,好人太善良,你这做的一切别说不算好人,就是坏人也­干­不出来,更别说善良了。

他问自己,这是不是一次演练,一次蜕变,你张建中正准备要换成另一个人,上天先给了你这么一次禽兽不如的选择。结果,你选择了,你很乐意脱胎换骨,禽兽不如。

那还等什么?朝着目标往前冲!

张建中把陆副书记叫到办公室,周镇和永强已先一步到,他不再藏着掖着,就是要让陆知道,他更重周镇。春节上班才一个星期,周镇已经跟县公路局搭上了关系,资助边陲镇修路的经费已落实得七七八八,你们可以吗?我张建中当副镇长的时候就懂得用此招,不管周镇是否借鉴,但他总比你陆副书记强吧?不仅仅是陆副书记,镇长也只是懂得花钱的货­色­。

这时候,张建中已经听说外甥女洗冤的事了,先是郝书记告诉他。

“还没到吗?车开慢点,确实不行,停在路边休息一下。”

张建中不接她的话,问:“还有其他事吗?”

“你和外甥女的谣言澄清了。”郝书记也意识到张建中在回避他们之间的话题,表现得像平时一样。

“怎么澄清的?”

“外甥女被­妇­联的人B去医院体检,医生出具了她是Chu女的证明。”

“一帮禽兽不如的家伙!”

张建中可以猜想得到,­妇­联那班帮人是如何对待外甥女的,否则,谁会去做那样的体检。然而,话一骂出口,他便不知道是在骂那些人,还是在骂自己。不知郝书记又是什么感受?

“澄清总是好事。”郝书记在电话里说。

“是好事!”张建中重复了一遍。

他到了边陲镇,敏敏才打电话过来,可能是从郝书记那听说来的。不知郝书记回到家后,怎么面对敏敏。话还没说完,老李又接过电话,说:“别放过陆,就是工作失误也可以降他的职,你整理一个材料送上来。”

张建中又多了几分歉疚感。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不会。”

老李听了怪怪的,说:“我知道,这些天你受了不少委屈。”

“有你撑腰,我不委屈。”

“那就把那些跟你作对的家伙收拾好,不要手软!”

“决不手软!”

此时,张建中便把那名单甩到陆副书记面前,说:“你给我解释清楚,我不听你向老李解释过的话。”

“除此之外,我再没有解释了。”

“还是工作失误吗?”

陆副书记点点头。

“你在组织部可以这么说,你在老李面前可以这么说,在我面前,你难为你也说得出口。”张建中弯腰拿起那个名单,递给周镇,说,“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周镇看了看,嘴角挂起一丝笑。他不敢太露,毕竟,还不知道张建中的打算,更不知老李的态度,一直以来,张建中器重陆副书记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因为这个名单,他能把陆副书记怎么样?有时候,骂得最凶,并非憎恨一个人,还因为恨铁不成钢。

陆是副书记,他也得罪不起。

永强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他是张建中的人,这是全镇都知道的,有时候,张建中不便说的话,便由他替代说出来,即使是陆副书记,也不怕得罪。

“这些名单,有七八成都是跟镇长走得最近的。这些人会不会说张书记的好话,非常值得怀疑。”

“他希望的就是这个结果,也达到了这个结果,但没想到外甥女证明了我的清白。”张建中说,“现在,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你草拟这个名单,居心不良。第二,有人授意。你自己挑吧!希望是哪一个。”

哪一个可能都要命!

以为什么都不说,只能是工作失误,张建中更狠,不说反而居心不良了,但现在还能把责任往镇长身上吗?他肯定不承认,甚至会反咬你一口,你故意草拟这个名单,就是想诬陷他,制造他与张建中的矛盾,从而,搬掉他,自己代而替之。

镇长的话更可信!

因为,你曾组织部在老李面前誓言旦旦,没人授意你。

陆副书记说:“如果,你在党委会上,随便公布哪一条罪状,我都认。”

看似平淡,却是最有力的反击。你敢在公开场合,即使在镇长前面说那个名单是亲镇长派吗?敢说我陆副书记是授人之意,草拟的那个名单吗?那时候,镇长会反击你。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太天真了,要不就是把我看得太没有智慧了。组织部要我调查清楚事件真相,我只要把有理有据地把这两种可能反映上去就可以,怎么定你的罪,那是组织部的事。”

陆副书记愣了一下,说:“你这是滥用职权!你这是狐假虎威!”

张建中收敛了笑,说:“你说对了,但也不完全对。”

——我是书记,完全有这个权利,遇事与你们商量,是我尊重你们。不跟你们商量,是我行使书记一把手职责。

——我并不想狐假虎威,我也很忌讳有人说我狐假虎威,现在,我狐假虎威又怎么样?你们把我B到这份上,我还用跟你们客气吗?”

——如果,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说什么都是滥用职权,做什么都是狐假虎威。外甥女证明了我的清白,我怎么对付你们都不为过,谁都觉得你们龌龊,都会站在我这边,你们要置我于死地,我奋起反击,以牙还牙,谁又会认为我不近人情太过分!

永强说:“张书记说得非常对,谁都同情他,谁都谴责你们这些无中生有的小人。”

周镇也说:“你还是说实话吧!没必要自己扛。其实,一看这名单就知道幕后人是谁了。”

到这时候,他还不表明立场就太没政治嗅觉了,很显然,张建中要利用这一事件打击一批人,稳定自己的势力,能不能搬掉镇长暂不好说,但陆副书记失宠显而易见,他必须旗帜鲜明紧跟张建中,替代不了镇长,至少也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干­将。

陆副书记缩成一团,完全是一副丧家之犬的神态。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劫数难逃。

张建中乘胜追击,说:“这次回到边陲镇,我对你十分信任,怎么就想不明白,你的屁/股怎么坐到镇长那边去了,怎么会在背后朝我开枪。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他给了你什么承诺?现在,你还保他,还守口如瓶。”

周镇说:“你这么扛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陆副书记考虑得要复杂得多,貌似你不扛下去也不行了,仅凭你一面之词,张建中也不能把镇长怎么样?组织部更下不了结论。

这总比你反咬人一口,咬不到,受处理要好得多,至少,你还有人­性­,至少,组织部也只能以工作失误处理你。

张建中说:“你就这么扛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撤职是肯定的,还给保留党委算你运气。你也别想能留在边陲镇,我绝对不会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

陆副书记摇晃了一下。

“你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吗?”

陆副书记的态度让张建中更是火是浇油。他说:“如果,没别的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你滚!”

张建中的狠是陆副书记始料不及的,他被处理调去了一个山区镇,党委也撒了,只挂农办副主任。他不服,向组织部投诉,我只是工作失误,怎么可以这么处理?组织部给他的答复很简单,这种失误是不能原谅的!

591第二把火

张建中烧的第二把火就是那些乱签单的中层­干­部,林业站长先当其冲。很显然,这是向镇长挑战。

“全部签单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清理。我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向上级部门争取也好,自己掏腰包也好。如果,有充足的理由,镇财政可以支付一半。”张建中说,“由周镇把好这个关。”

这是在党委镇长联席会议上。

毕竟,处理陆副书记只是一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而清理签单涉及到大多数中层­干­部,张建中必须用党委镇长联席会议的决定压制这股邪气。

会议前,已经与大多数党委镇长单独谈过话,有了陆副书记的前车之鉴,党委镇长们都不想成为他的异己,下一个打击的目标,因此,张建中信心十足,就是集体表决也不会有问题。

镇长说:“想不到签单的问题这么严重,是必须采取强硬的措施制止。但是,过去的帐,是不是就算了?下不为例,以后,凡是没有请示的接待一律由自己支付。”

张建中担心镇长不吱声,不了了之,既然他开了腔,就不客气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一,为什么拖欠那么久不结帐?为什么上一任领导离任前不结帐?很显然,高书记也不认这笔开支。我为什么要认?我同意支付一半已经很通融了。

——第二,这事必须追究责任。林业站的数额是最大的,最早的签单是去年年初,欠得多了,原来的老板不让再签,站长不是想办法清理签单,而是换了另一家继续签,目前,至少拖欠了三家老板的帐。这些帐都是接待开支吗?我可以肯定,不是。春节长假还没结束,我亲眼见他签单,接待谁?上面谁下来?对这种人,必须严肃处理。

“我说一句公道话吧!所有的签单的部门都有这种现象可能,我敢保证,在座各位,大多数都吃喝过这些部门。”镇长点名了,“黄副书记,你说你有没有?”

他把矛头转到黄副书记身上。

言下之意,你们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过河拆桥?你们也大吃大喝就不要负责吗?如果掏腰包,也少不了你们。然而,他失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难道吃喝的人都要掏腰包吗?我去林业站检查工作,站长请我吃饭,也属于接待吧?不过,我在这里声明,我没有吃喝过林业站。他也不会请我吃饭!”

这话很明显,林业站长是你的人,他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吗?更别说请吃喝了。

“接待总有个度,有钱接待多一点,没问题。没钱乱接待就是乱吃喝。欠单搞接待更不能饶恕!”

镇长哑然,没想到,黄副书记如此旗帜鲜明。

他哪知道,会议前,张建中跟黄谈过话,黄未必对张建中的笼络感兴趣,但不想成为陆副书记第二。张建中要抓你的把柄太容易了,这几年,你得过且过,仅这一点,就可以撤你没商量。

周镇也说话了:“制止乱签单总要拉一个典型,林业站的问题又是最突出的,枪打出头鸟,这个出头鸟不打不行。”

又有几个党委镇长一边倒地站在张建中那边。

——这股邪气是该杀杀,否则,政府的威信都被他们毁了。

——林业站长也的确太不像话了!

——杀一儆百嘛!谁叫他碰在枪口上!

镇长抓住后面那个人话里的漏洞,说:“什么杀一儆百?你搞法西斯吗?搞大屠杀吗?我们共产党人的原则是,惩前毖后,医病救人。对犯错误的同志要以挽救为主,要以教育批评为主。”

张建中说:“他已经超过了教育批评的界线,说他贪污腐败一点不过。”

此话一出,大家都了下来。

张建中需要的就是这个静。他B视镇长说:“大家都知道,你与林业站长的关系,正因为这个关系,才更不能姑息!”

镇长忍无可忍了,站起来说:“我知道,你这是冲我来的!”

他敢顶撞张建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前几天,他一直忐忑不安,担心陆副书记揭发他,虽然可以死不认帐,但傻瓜也知道,陆不会那么傻,不是你教唆,他怎么可能把你的人都圈进名单里。但是,镇长不知道陆怎么没有提到他,怎么一个人扛了下来?那家伙的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

后来,他想明白了,一个副书记听镇长教唆与书记作对也太没水平了,陆就是要争这口气,反正也是一死,站着死,还是英雄好汉。

他还想清楚一点,他与张建中叫板的时机也到来了。你搬掉陆副书记,还敢再对付他吗?你做掉一个副书记,再跟镇长斗,那就是不别人的问题,而是你书记的问题了,你容不得人,你听不进反对意见,凡是反对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边陲镇不是你张建中的,县委不会让你在这里作威作福!

即使有老李给你撑腰也不可能!

果然,张建中拿签单说事了,拿林业站长开刀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不要以为边陲镇是你的天下,你是书记不假,但你不能整完一个又一个,整完陆副书记,现在,又要借签单的事来整我,你想把边陲镇搞乱是不是?不要以为有老李给你撑腰,你就为所欲为!”

“随便你怎么理解,他是一定要严肃处理。”

镇长挑拨般地说:“什么时候轮到我啊!是不是下一个就该我了?”

张建中反被他镇住了。

“把陆副书记搬掉,再把我也搬掉,一个个都换成你的人。”他环视在座每个人一眼,说,“在座的人,说,“我奉告大家一句,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们。你们这些人,哪一个资格都比他老,你们还在这个位置,就会威胁到他在边陲镇的威信。不搬掉你们,他在边陲镇的每一天会担心吊胆。”

最后,他对张建中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走私真的是为大家吗?更是为你自己吧?以前你走多少私,为自己赚了多少我不管,但是,我警告你,有我一天,你别想再得逞!”

这是镇长的杀手锏,上一批货已经多久了,一分钱也没帐,哪里去了?就算你能解释清楚,把那笔款退回去,那也是亡羊补牢洗清自己的罪孽。

张建中想说什么,周镇拦住了他:“让我来说吧!”

看见镇长如此嚣张,他兴奋不已,再听这番话,更意识到镇长想不步陆副书记后尘也不行了。镇长一倒,谁上位?就是有黄副书记挡在他前面了,很显然,张建中对那家伙根本没有好感。很显然,这镇长非你周镇莫属。

此时不站出来还等何时?

——我们走私,对在座各位是公开的秘密,必要隐瞒大家。镇长说的没错,那批货款一直没到位不假,但是有原因的。张书记回到边陲镇急需资金周转,原因我不说大家都清楚。

——春节期间,大家都在忙活动,张书记要我负责这事,我处理不当,被人钻了空子,那批货,我们没赚,相反,还赔了。不是货主要把钱打到我们的帐上,相反,我们还要赔偿人家的损失。

——张书记好说歹说,才说服人家,才允许我们以后慢慢偿还,否则,我们财政款清空,也填不上那个洞。

张建中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如果,周镇不站出来扛下这事,自己费再多嘴舌也推脱不了责任,你没有贪污那笔资金,但购进旧货垃圾货也足够镇长反击的。陆副书记工作失误撤了职,你张建中失误是不是也要撤?

592领导班子大调整

镇长跳了起来,大声叫嚣:“你们合谋好的!”他一拍桌子,指着周镇的鼻子说:“不要以为你把责任担下来,就没事,就不追究,一样要追究,一样要严肃处理!”

是否处理?不是你镇长能说了算的。但周镇的态度必须端正,必须让张建中处于更主动。他说:“我服从组织决定。”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讨论你的问题。”

张建中说:“会议的议题早就定了。希望你不要节外生枝。我声明一点,周镇的问题与陆副书记是有区别的,与林业站长的问题更不同­性­质,他是为大家。”

——大家非常清楚边陲镇的经济,我们急需等米下锅,一时心急,出现工作上的差错,是可以原谅的。本来,做生意就有赚有赔,何况又是跟香港那边做生意,我们想验货也没有条件。

——出了这次意外,可以说是坏事变好事,我们已经研究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以后,由我们自己去香港进货。也就是说,我们的生意范围扩大了,我们甩掉了中间商,最大化地赚取每一批货的利润。

——周镇的问题,下一次会议再讨论,我们继续谈签单的事。

他把会议拉回正常轨道。

“不行!两件事一起解决。”

“我是会议的召集人和主持人,我有权决定会议议题。”

“我有权建议会议增加议题。”

“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为什么周镇的事就可以放一放?他替你承担了责任是不是?他是你的人是不是?所以,你要包庇他。”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性­质不同!林业站长是贪污私吞公家利益,不管他是谁的人,就是我的人,我也不会姑息!”

“你这是一手遮天!”

“在原则问题上,如果有人反对,我就是要行使书记的权利,你怎么说都可以,说我一手遮天也可以。”

镇长说不过张建中,火直住脑袋冲,一甩袖子说:“这个会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张建中也非常不客气,说:“你没权决定!”

“我就是不开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他还真离开了会议室。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妈的,眼看就可以制住张建中了,半路却杀出个周镇,那些平时围着他拍马屁的家伙一个个都菜鸟了?你们就那么怕张建中,没一个敢挺身而出?

张建中冲着他的背影说:“我警告你,这是党委镇长会议,你可以以各种理由缺席,但是会议做出的决定是有效的,必须严格执行!”

这么一闹,必然又给组织部增添了麻烦,又下来了解情况,镇长振振有词,张建中想搞乱边陲镇,想一手遮天,现在,边陲镇已经被他搞得人心惶惶了。

当然,也要调查周镇的失误。彼此都避开“走私“这个字眼,当一件事被默认,你还揪着不放,只能引起公愤。严格意义上说,你镇长知情不报,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最后的结论是,一山不能藏两虎,镇长也滚蛋了,调到政协任科长,职务属平调,却由领导职务降为非领导职务,而且,还是一个二线部门等退休的部门。

边陲镇的班子一下子缺了两个重要人,老李问县委书记怎么办?

县委书记说:“还用问我吗?当然是充实队伍。”

“怎么充足?从本地提拔,还是从外面调人?”

县委书记一针见血,说:“你应该有想法了吧?你是想要我说,由张建中组阁吧?”

老李摇头说:“边陲镇是你的联系点,还是由你做决定。”

“我一个县委书记还用管这些具体事吗?”

此话再清楚不过,把边陲镇完全交给你老李了,交给张建中了。

张建中的意见是镇长由周镇顶上,黄不再担任副书记,改任主任科员,但保留政治待遇参加党委会议,两个副书记空缺,一位从党委中提拔,提拔后的党委空缺由永强兼任,另一个副书记从组织部调入,分管组织人事工作。

上述这些人得到了张建中给予的实惠,形成了一个坚实的战斗堡垒。

县委书记亲自参加了他们的任免会议。他在会上说,经过一段波折,边陲镇的班子已经稳定下来的,已经形成了以建中同志为核心的领导集体。我希望,这个集体更有凝聚力和战斗力,让县委,包括我这个县委书记更放心!

“下一步,我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开始,许多人对边陲镇班子的大调整还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对张建中极为不满的一点是,借用谣言事件大动­干­戈,排除异己。县委书记一露面,这些传闻马上就安静了。

这不仅仅是张建中的意思吧?就算老李搭桥,也应该是县委书记的运筹帷幄。毕竟,那是他的联系点,很需要一个团结稳定的班子,为他出成绩。

边陲镇这样的穷镇边远镇又能出什么成绩呢?

丁建在老李的陪同下,到了边陲镇,开始说是市里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看中了边陲镇,准备在那里建度假村,组织市里的领导到边陲镇培训轮假。但丁建一见边陲镇的荒凉直摇头。

“老团长,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地方也太那个了,路远不说,还冷清成这样,我就是把度假村建得像皇宫,也会有人愿意跑到这地方来搞培训和度假啊!”

老李说:“你总不能空着两手就走吧!”

丁建摸着脑壳说:“这事太难了!太难了!”

“再难你也要出点血!”

“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虽然,货款容易,投几个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总得让人服气啊!”

王主席也陪了一整天,笑“哈哈”地说:“这不就行了吧?货款容易,投几个钱没问题,你就投呗,就当刚才在海边打水漂了。”

丁建说:“你说得轻巧。”

张建中说:“喝酒,喝酒。我敬丁叔叔一杯。”

丁建很警觉地说:“你敬我可以,但要说清楚这酒是没有目的的。”

老李很不高兴,说:“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敬你丁叔叔的,不是敬你丁总的。”

“可以喝,可以喝。”

这是在镇府食堂,周镇和永强也在座,两人只是笑,不敢太发肆,倒是外甥女显得很活跃,谁的酒空了,就往谁杯里倒。嘴不停地说,多喝点,多吃点。现在,她已经是发展总公司的副总经理了,虽然­干­的还是原来的活。

丁建说:“这就是谣言中的女主角?我敬你一杯。”

外甥女忙说:“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怎么行?副总经理啊!出去做生意怎么能不喝酒。”

周镇说:“她是我们边陲镇的重点保护对象,跟你喝酒可以,但你一定要来投资。”

“你们不要总提投资的事嘛!搞得我酒都不敢喝了,海鲜都不敢吃了。”

桌上摆满了各式海鲜,都是从海里现捞的,直接用清水煮。不仅丁建,就是王主席也说,很难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海鲜。

丁建笑着问外甥女:“拿了证后,追你的人是不是多了?”

外甥女红着脸说:“没有,没有。没人追我。”

“怎么可能没人追呢!如果,兴宁没人追,你到市里去,我给你宣传宣传,追你的人保证排长队。”

“你不要总拿这事说我好不好?我那也是被B的。”

老李很清楚,丁建这是转移注意力。

“好了,好了。我们不再提投资的事,聚一次不容易,我们喝酒。”

除了外甥女,在座的都很能喝,张建中酒量够可以了,但跟丁建和王主席比,并不见得占上风。

593官场文化

(今天三章,有花的砸花,打赏的请打赏!)

拼了一会儿酒,后来就温和了,毕竟丁建的来访带有更多私人­性­质,三位昔日的战友话题多起来,都以部队的官职称呼对方。

丁建说:“老团长,你喝酒怎么越来越差了?当年,你带领我们与兄弟团喝酒,可是冲锋在冲的。”

老李不好意思地说:“年纪大了,这酒量必然退减了。”

“不见得你比我大多少吧?我们三个人,属王参谋年青,那时候,他入伍时,新兵蛋,跟在你身边跑前跑后,你当了营长,就一直跟在你身边。”

“所以,他才死心塌地跟着我,转业了,还是在我领导下。”

“我听说,这张建中是他介绍给你的。”

“他这一辈子,就­干­好这么一件好事。”

丁建“哈哈”笑着对王主席说:“评价不高啊!”

王主席说:“有这评价,我已经非常满足了。老团长要求高嘛!再说了,这是老团长这辈子最大的事了。”

老李说:“你别自己给自己戴高帽,你的功劳只限于介绍他去县委办。”

“你可不能不饮水思源啊!不能不乘凉不忘栽树人啊!”王主席话题一转,说,“丁副团长,你也得­干­点好事。这事你没帮上忙,现在也该有点表示了。”

“又来了,又来了。当年,你们两个人就经常唱双簧,现在这把年纪了,还重超旧业。喝酒,喝酒。”

老李说:“你没点表示,才懒得跟你喝。”

丁建对王主席说:“我们不跟他喝,他已经差不多了。”

王主席说:“你就别支开话题了。就我们三人,你表个态吧!”

这顿饭吃得有点久,已经九点了,永强和周镇已经退场,桌上的菜凉了又热,已经没那么鲜美了。张建中说要露一手给他们瞧瞧,钻进厨房弄馄饨,外甥女还是第一次知道张建中会耍那玩意儿,陪着几个老东西也闷,就跟进去看。

丁建说:“我对搞度假村的确一点不感兴趣,不过,对边陲镇也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事不能跟你们说,我要单独跟张书记谈。”

老李说:“什么张书记张书记的,你叫他小张就行了,别没大没小,辈份搞不清了。”

王主席说:“跟我们反倒不能说了?”

“不能说,不能说。”

这时候,外甥女拿托盘端着三碗馄饨咋咋呼呼地跑出来:“让一让,让一让。”没人拦她的道,只是叫在座的三位让开一点,她好把一碗碗馄饨摆到他们面前,“张书记说,一分钟也不能耽误,马上吃才滑­嫩­。”

张建中的火候还是不能与老爸比,但馅只是猪­肉­,还伴有鱼­肉­,这样反而比纯猪­肉­更好掌握火候,也没有酒店里的­精­汤,但那汤是鱼骨熬的,还放了几片西红柿,鲜美中带有一丝儿酸,很能刺激被酒­精­麻木了的嗅觉。

“这真是你们张建中做的?”丁建非常怀疑。

王主席问说:“他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

老李说:“你们不知道,他老爸是县城最有名的馄饨师傅。”

张建中擦着两手出来,笑嘻嘻地问:“还可口味吧!”

丁建说:“太合口味了。我吃了那么多酒店,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的馄饨。”

王主席对老李说,“你有口福,我们在外面应酬喝酒,把胄都烧麻木了,什么都吃不下,你回家却能吃到这么好的馄饨。”

“你们言过其实了吧?”

丁建和王主席异口同声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建中说:“他也没怎么吃过我做的馄饨。”

王主席说:“这可不应该,你知道老团长没少超心你的事,从你调到县委办,他担心你不能成材,现在,又是自己人了,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要为你遮风挡雨,你应该好好孝敬他。”

张建中的脸黑了,你真不是人!他想跟郝书记的苟合,今天一见老李,几乎不敢正视他,丁建还笑他像老鼠见了猫。

“那时候,培养我也没那么费心!”

丁建笑着说:“你算什么东西?你就外人一个,想要老团长为你超一辈子心,你晚出生十几二十年再说。”

说着,他招手叫张建中走到他身边,拍着他背后说:“我给你指一条光明大道。别总在你老岳父的庇护下,他一个小县委副书记,庇护你也快到头了,以后,靠自己。”他指着面前那碗馄饨说,“就靠这个,出去创一番天地!我来给你引路!”

王主席摇头说:“你的层次也太低了吧?放着镇委书记不当,跑去开店卖馄饨?”

“一听就知道你没见过场面。开什么店?卖什么馄饨?你说现在什么场合不喝酒?做生意的喝酒,当官的喝酒,而且,当官的喝得最凶。为什么?因为不用自己掏腰包,不喝白不喝。有时候,喝了也白喝。妈的,喝醉都吐了。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胄烧得难受,你再露那么一手,保管再大的官都会记住你。保管每一次喝酒喝到一定的份上,都会想起你的馄饨。”

王主席问:“这又怎么样?”

“这怎么样?领导经常想起的人会怎么样?当初老团长不是时不时想起你这个小老乡,你在部队能提­干­,可以当参谋?当然,你也不是就只有吹牛拍马屁的本事!”丁建看了看老李,问,“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老李在沉思,便摇头说:“不懂,还是没听懂!你们一个个都是老实人啊!”

——这么跟你们说吧!现在,你老李扶他已经扶到一定的位置了,再上一步半步,应该还没问题,如果,再上前,比如常委副县长,难度就大了,就要靠他自己努力了。

——怎么努力啊!靠真工夫?没错,没有真工夫不行,不­干­出点实事不行,但是,有真工夫­干­实事就一定能上去吗?我说句老实话,小张在兴宁县算是最能­干­的吗?应该不敢这么说吧?但为什么能冒出来?因为你老李给他机会,在后面扶着他。

——现在,他不能单靠你了,他应该超越你,寻找下一个扶助他的人!这个人怎么找?再结婚,再找一个有实力的岳父?是不可能的了!靠工作能力?有能力的人大把,如果没有某一个特点,谁能记住你?喝多了,端上一碗亲手做的馄饨,而且是祖传秘诀,好吃得别人做不出来,这就是敲门砖。

王主席说:“你说了那么一大堆,跟刚才说的投资有关系吗?”

“没关系,刚才是来到边陲镇的感触,现在是看到这碗馄饨的感慨。”

“现在,我们更关心你投为投资。”

丁建对张建中说,“他们都没听懂我的话,以后多找你丁叔叔,我们多合作,别总呆在边陲镇,总呆在兴宁县,多往市里跑,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官,就拿你这本事,让他们记住你。”

“你先别说那些虚的,说清楚你们怎么合作?”

“不关你的事,我们私底下聊。”

“狗屁私聊!”老李忍无可忍了,说,“你做了几天生意,学得油腔滑调了,没一句实在话!”

“怎么不是实在话呢?如果,市长喝多了,你说什么工作啊成绩啊,保证他一句也记不住,马上就忘了你是谁,但一碗馄饨,他就忘不了,就会记住兴宁有一个做得一手好馄饨的小张。突然,有一天,发现这小张还挺能­干­的!你说,这是不是油腔滑调?这是官场文化!知道什么是文化吗?”

老李心儿跳了跳,想还真像那么回事,但嘴上并不服。

“说合作的事!”

594投资建据点

丁建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让你们知道行不行?我单独跟小张谈可不可以?”

王主席笑着对老李说:“我们倒成外人了。”

丁建说:“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都是老实人,还是不知道比知道好!”

“你不是要拉小张去­干­什么坏事吧?”

“自己理解!”

王主席站了起来,说:“老团长是要你帮小张,不是叫你害小张。”

“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的分寸不是违反纪律,就是招惹麻烦,以前,在部队,你惹下的祸,老团长给你擦ρi股还少吗?”

老李也看了一眼外甥女,说:“注意点影响。”

张建中忙对外甥女说:“你回去吧!”

外甥女说:“我还没尝到你做的馄饨呢!张建中说,你还怕吃不着?哪天特意给你做一碗。”

“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今天才知道你会做馄饨。他们一走,你还会亲自下厨?”

王主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喝了酒,什么话都敢说了,请你不要见怪。我保证明天上午让小张亲自下厨给你做一碗,怎么说你也是功臣嘛!”

外甥女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丁建说:“小张,别怪我这当叔叔的说你,你跟外甥女这么粘乎不行,幸好,她是Chu女,否则,你洗也洗不清。以后,要想在官场上混,还是离女­色­远一点,不要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主席说:“有道理,这话有道理!当初,你岳父,除了你岳母,所有的女人都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丁建说:“没有说服力,你岳母是军队中的一枝花,换了我娶了她,也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

张建中心里又是一阵歉疚。

王主席说:“敏敏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是我们兴宁的一枝花。”

老李说:“好了,别扯远了。”

他心里很复杂,你他/妈的丁建,口口声声说不要近女­色­,偷偷摸摸不知­干­了多少坏事?还把我也拖下水了,虽然不能完全怪你,主要还是自己的信念不够坚定,自甘坠落,但你这带路人也不能逃脱­干­系。

再说,敏敏虽说是一枝花,但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也不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糟糕?

“小张,我是不能让他多跑市里的,更不能让你多跟他接触,真有什么合作项目,还是你到边陲镇来。”

“为什么?”

“很简单,我怕你把他带坏了。”

丁建立马明白了,“哈哈”笑着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坏的,你老团长学坏不可能别人都学坏。再说了,我丁建还不是不要脸吧?总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你不要谈虎­色­变,不要影响年青人的前途。温室里的苗能长多大?呆在小地方能有什么进步?到头也就混个镇委书记,小局长,了不起正科。上副处,市里没人不行,只有你老团长还不行。”

王主席和张建中并没能完全听懂前半段话。

老李也不想再说那些半文半白的话了,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怎么跟小张合作,你是不是想要小张走私?”

丁建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这种犯法的事,我怎么能让他­干­呢!”

“你就别装了,摊开来说。”

“其实,现在走私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你老团长不要还守着过去那一套,现在是什么年代,浑水摸鱼的年代,摸到鱼就是好样的,管你在什么地方摸的,用什么形式摸的。边陲镇这种穷地方,搞度假村肯定不行,但是,搞点私货什么,肯定过得很滋润。”

这些话,几年前张建中就说过,见丁建一副很新潮很现代地开导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人,心里觉得好笑,但因为是晚辈,便不好说什么。

王主席也想反驳他,老李可能不懂这么道理吗?当初,张建中办公司,就已经­干­这行当了,即使老李不同意,也是默认的。然而,这毕竟不是好事,要不要丁建知道,是老李的事,所以,他也没说话。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这怎么叫没安好心呢?这叫因地制宜,从实际出发。搞度假村是好高务远,不切实际。按老百姓的话说,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别跟我讲大道理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把香港搬过来好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明白吗?要什么就给你弄什么?”

丁建看了张建中一眼,问:“这不是气话吧?”

老李说:“什么浑水摸鱼,一套套的,告诉你,小张当副镇长的时候就说过了。你还当新鲜玩意儿。你就只是副镇长的水平!”

“这是真话?”

“用军车给你运过去够不够保险?”

“你可别吓我?”

“水平够高吧?”

“真有这么厉害?”

“不是你丁建,我还不跟你说这么多呢!”

丁建不服气了,说:“所以我说嘛!别呆在边陲镇,别呆在兴宁县,打出去,广开门路,你缺的就是需货商,多跑几批货,边陲镇还怕发展不起来?到时候,你还搞什么招商引资?自己开发搞度假村也可以。”

张建中觉得自己该说话了。

——我是这么想的,说到底,这也是违法的事,偶尔跑那么几趟还可以,真要做大,麻烦也会大。这像你说那远离女­色­的道理一样,人家要抓辫子也容易。

——我们不是生意人,赚钱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这种钱只能解燃眉之急,用来发展搞大建设,人家马上就会知道这钱不­干­净!

——最重要的一点,靠这种形式发展,也摆不上桌面!

丁建说:“这小子还一套套的!”

王主席说:“别以为你能说,小张的观念比你还新。他不想把事情做大,有他什么的看法,并不是保守。”

老李说:“他刚到边陲镇,需要钱,要你这方面的合作,解燃眉之急,更需要摆得上桌面的投资合作。”

张建中笑着说:“最好的方法是,你把走私赚的钱反投到边陲镇。”

“那我不白跟你­干­了?”

老李说:“我不是叫你来帮他吗?什么叫帮?亏本帮,你不愿意,现在不亏了吧?度假村建起来,是你的,就算再搞土改,也不会没收归边陲镇!”

王主席说:“这买卖划得来。你不是说广开门路吗?你既然要走边陲镇这条水路,在这里建个据点也很应该吗?”

丁建说:“可以考虑。”

老李紧追不放,说:“别打官腔,别跟我来这一套。”

“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张建中说:“先走成几笔货,夏天也到了,你把主管领导带过来考察,我以最优惠价把今天看的那个海湾卖给你。”

丁建对王主席说:“我还有话可说吗?这一老一小,把我B到悬崖上了。”

王主席笑着说:“你不要占了便宜叫冤枉!”

接下来谈具体细节,丁建需要什么货?

——布匹。

张建中走私的初衷就是如何走布匹,打入省城高弟街,几年后,这机会几乎送上门来。当然,丁建未必就是供应高弟街。至于他供应给谁?那不是张建中超心的事。

大少爷那边需要家电,丁建需要布匹,两者互不­干­涉,而且运输路线也不同,运作起来方便许多。因为是新领域,第二天,永强就拿着探亲证去了香港。第三天,丁建把布匹规格也发过来了。

彼此有那么一种特殊关系,手续一切简化。

这边没忙过来,永强还为货源奔波,大少爷的电话却打来了,说是近段有点时间,想到边陲镇走走。

595绑架啊

苦口婆心劝大少爷来,他不来,北风呼啸,他却来了。张建中猜想他来­干­什么?追债是不可能的,他几乎比张建中还清楚,边陲镇穷得叮当响。走货也不可能,老关系了,一个电话,一个传真事情就搞定了。

难道他到边陲镇考察要投资搞开发?

还真被张建中猜中了。大少爷认为,边陲镇在香港的供货商断了线,一时续上来,便想在香港办分公司,专门经营走私货源,赚取更大化的利润。那时候,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里,想走什么货就走什么货,想走多大批量就走多大批量,张建中充其量只是搞运输­干­体力活的。

条件成熟,他还要建立船队,甚至侵蚀张建中的陆路运输,只要有钱,什么搞不定?开始,兵们帮张建中多少还讲讲交情,现在,应该只是为了钱了?

这样,整个运作就是赵氏家族的了。

想要达到这个战略目标,第一步便是在边陲镇建立根据地。

张建中不是说旅游是朝阳行业吗?不是劝他去投资搞度假村吗?大少爷就顺他的意去边陲镇占据一块海岸线。

“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把大少爷盼来了。”

张建中在镇府大院迎接大少爷,寒潮又来了,穿着大衣。来了两辆车,七八个人,三小姐在前面车带路,穿戴得严严实实,还围了一条围巾,把大半个脸都遮住了,反而把一双眼睛衬托得更大。张建中礼节­性­地向她伸出手,她却连手套也不戴。

张建中也­干­脆,直接把手收回来,迈着大步奔向另一辆车,把她气得大口喘气,围巾里冒出一团团白雾。

先从后面车下去的竟是钟真涛。

“张书记,原来你是这一方诸侯。”

“小地方,小地方。你是省城的钦差大臣啊!”

“陪大少爷过来,私人活动,不带工作­性­质。”

“进度不怎么样吧?”

钟真涛愣了一下,问:“什么进度。”

“和三小姐的进度。”

钟真涛“哈哈”一笑,说:“发展中,发展中。”

大少爷推门下来,张建中便移了过去,半开玩笑地说:“真不好意思,大北风欢迎你。”

大少爷笑着说:“人算不如天算!”

张建中把身后的周镇和两位副书记逐一介绍他们认识,于是便是繁杂的递名片过程。衣服穿得多,大少爷摸了几个口袋才把名片摸出来。

一行人前往党委会议室。

会议室虽然密不透风,还是寒意不减,椅子也冰冷。

钟真涛说:“广东与北方冷天的区别就是室内和室外温度一样。有时候,室内的温度比外面的温度还低。”

那时候,空调机还没有冷暖之分,否则,将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话题。

张建中说:“我们这边近海,温度比其他地方都低。”

大少爷说:“还好吧!”

“先由周镇长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张建中征求意见的询问。

大少爷点头说:“客随主便。”

张建中便对周镇说:“简单点介绍吧!”

其实,昨晚已经准备好了。知道生意人更在乎实际,如果,按官方的形式介绍情况,说成绩摆数字,他们一定不感兴趣,因此,张建中亲自超刀把党政办那个十几页的材料缩减到了三个页码。

这可以说是张建中的一大特点,他本来就是搞材料出身,以前还写过小说,知道从读者的角度去考虑,人家喜欢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官们喜欢听成绩,看你都­干­了什么?今年比去年有什么发展,大少爷这伙人,想知道的是,你与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们来投资的。

边陲镇不外乎两大特点,一是海洋的吸引力,二是山林吸引力。用张建中的概括是,边陲镇有山有水。可山上揽月,可下海捉鳖。

说着话,有人闯了进来,推得门“嘭嘭”声,大家的目光便都吸引过去了,就见一个年青人像左肩上挂着一个挂包般的盒子,右肩扛着一个录音机似的东西,一条电线缠在身上。很尴尬地冲大家笑。

组织部调下来的那位副书记叫何明,坐得离门口最近,问:“你是哪的?”

那人说:“我是县电视台的。”

张建中倒是熟悉他这行头的,左肩挂的是­干­电池。

何明半信半疑,问:“谁叫你过来的?”

这时候,又有人推手进来,但没那么笨手笨脚。这个人,何明认识,是县报社记者,应该是报社派来的。大少爷的到来,对边陲镇来说,也是一个政绩,至少是新党委班子招商引资引来的一大客户。

上次丁建来,没联系记者来采访,何明已后悔不已,好在,那多少带有私人­性­质,不采访也说得过去。

“我们边陲镇那么边远的地方,能把客户引来,也算是一个历史­性­突破,而且,还是县委书记的联系点。”昨天,他是这么跟报社社长通电话的,“你们一定要派记者来采访。”

报社这位记者与电视台记者是熟人,一通气,两人一起来了。

虽然到得晚了,但报社记者可以会后采访,并不急,先上了一趟厕所,电视台记者要现场录像,所以,匆匆忙忙闯了进来。

大少爷说:“这也太惊动了吧?”

张建中说:“你是名人,别说到我们边陲镇,就是到我们兴宁县,也是一种光彩。”

大少爷得意地笑,你知道这分量就好!心里对这次边陲镇一行更充满信心,小地方的人好糊弄,赵氏金字招牌,把他们的眼睛都闪迷糊了。你到这来投资,是他们的荣耀,是你给予他们的恩赐。

三小姐倒越发不愉快,刚才被张建中冷遇,心里就不爽了,这会儿记者长枪短炮的,我三小姐来那么多次,你哪一次当回事了?怎么说我也算投资者吧?怎么没有这般礼遇?你别忘了,这事最后还是交给我三小姐处理,成与不成,还是我三小姐说了算!

周镇简短的介绍后,张建中对大少爷说:“先休息吧!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也累了,吃了午饭,我们四处转转。”

大少爷看了三小姐一眼。

三小姐说:“看看也不用花太长时间,吃午饭可以晚一点吃,我们回省城的路上再吃。”

张建中说:“这时间也太仓促了,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到了边陲镇,饭也不吃就走,说不过去吧?”

“大哥的时间宝贵。”

张建中笑着对大少爷说:“听我的,这是我的地头,否则,你们别想能离开边陲镇。”

三小姐口气很冲地说:“绑架啊?”

张建中还是对大少爷说:“今天,我就是要绑架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急着回去­干­什么?明天再走。”

他把大少爷拉到一边,悄声说:“我的龙虎凤已经炖上了,不到吃晚饭的时间火候不够。”

龙是蛇,虎是猫,凤是­鸡­。三者一起炖,大补。

“省城未必能有那么好的东西。来,来,我带你去看看那蛇。十几斤啊!山里抓的,很难能碰上一回。我在边陲镇这么些年,也没见过那么大的蛇。”

大少爷似乎感兴趣了,又询问似地看着三小姐。

三小姐更不爽了,你把大少爷当神仙了,他一来,好东西都留给他,你请我,最多也就是吃煲仔饭。

“现在,哪里没有这些东西?大哥嘴馋你那什么龙虎凤?”

“我们先不说吃,就说工作,这点时间,你也不够看吧!”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我几乎都看过了,大哥只要去看看月亮湾就行了。”

张建中摇着头说:“你说你熟悉边陲镇,连月亮湾是哪的也没搞清楚。月亮湾是邻县的地头。”

“那我们不看了,现在就改道去邻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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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他在演戏

张建中一副大人长辈的口气,对大少爷说:“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几句话就发脾气了。”他招手叫两位记者过来,说,“采访采访大少爷!”电视台记者早等不及了,见张建中招手,忙凑了过来。

大少爷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这次,我只是来看看。”

“说几句,造造势。”张建中说,“这次太急,有点怠慢了,下次,我把县委书记也请来。”

他也要显示显示自己的势力,县委书记我也能请来,可见你到边陲镇投资大可放心,遇到什么麻烦事,我都可以解决。

这边把大少爷稳住了,又跑去找钟真涛,他正跟周镇说话,大谈他的汇报有水平,重点突出,让别人记住了边陲镇的特点,又恰到好处地结束了。有些材料,重点也突出,但后面还有想说又说不清的东西,结果,把人绕进去了,结果呢?前面那些很特­色­的东西也忘了。听完了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周镇见张建中过来,就说:“是张书记亲自修改的,我不过是照宣科读读而已。”

钟真涛竖着拇指说:“有水平!”

张建中笑着说:“你先别夸我,帮我搞定三小姐。”

“怎么了?”

“她总想拉大少爷走,你把她稳住。”

“三小姐的­性­格你多少也了解,哪能劝得住。”

“你要劝不住,你陪她先走。大少爷,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为什么要我陪她走?我随大少爷也留下。”

张建中把他推到一边说:“我说你怎么一直没把三小姐追到手,原来你的重心没放到她身上,大少爷说你一万句好顶什么用?三小姐说你好,你才是真的好。想留下,劝她也留下来。晚上,我给你组织个舞会怎么样?”

“你这鬼地方,有舞厅?”

“想要它有,还能没有?不就是配点灯光放点音乐吗?我叫人给你弄!不敢说比上次那地方好,但不会比它差。”

“你要敢打保票,我就敢答应你,把她留下来。”

“一言为定!”

妈的,先留下来再说,至于能不能弄出那么个舞厅,再说!张建中叫何明去负责这事。

“把会议室搬空,弄几套沙发,你跟县文化局商量一下,争取他们支持,把他们那台镭­射­投影搬下来。”他一点不担心,如果钟真涛劝不住三小姐,如果大少爷吃了晚饭就赶回去?这么折腾不就白折腾了?

现在是假老虎也要当真老虎打,让省城的人也开开眼界,我们边陲镇不是那么封闭,观念也非常更新,省城有的,这里基本上也有,到这投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晚上,找几个能跳舞的女老师过来。”

何明担心地问:“边陲镇有吗?”

“各学校找一找。”

“我担心找也找不到!”

张建中想了想,说:“没有就从县城调,随镭­射­投影一起下去。你告诉她们,就说是边陲镇府的­干­部,或者是学校的老师,吓吓那些省城来的家伙!”

他想起那次文艺活动歌唱得很好的女高音,样子长得也够风­骚­,把她拉下来电电大少爷,男人没几个不好这口的。当然,他并没想得那么龌龊,只是让她高尚地三陪大少爷,说说话,唱唱歌,跳跳舞。

记者采访了大少爷,又说要采访张建中。

张建中说:“采访周镇吧!这是政府行为,我一个党委书记就不出面了。”

周镇哪敢抢他的风头,说:“还是采访书记吧!”

但是,张建中已经陪大少爷去往后门走,说是参观,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主要还是带他去看看晚上那条十几斤的蛇,然后去食堂吃饭。

一行人稀里糊涂跟在后面,钟真涛和三小姐落在最后面。

“今天,我们就听他安排,看这种小地方能搞出什么名堂?”

“能有什么名堂?你还以为可以唱卡跳舞啊?天一黑都睡觉了,到处黑灯瞎火什么也没有。”

“我们打赌好不好?如果,有舞会,你一定参加。”

“你肯定是轻信张建中的谎言了。这种地方会有舞厅?他能组织舞会?噢,也不是不可以,晚上北风那个吹,你在篮球场上跳舞。”

钟真涛说:“你真要会去?”

“不光我回去,大哥也回去!你要留,自己留在这里。”

三小姐认为,大少爷是盛情难却,最多吃了晚饭,就会离开。的确,大少爷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目的很明确,只要选好海边的那个点就走。本来,已经认定三小姐说的那个月亮湾了,看完就走,知道那地方不属边陲镇的地头,只得重新选址。

这地方只要僻静,离路近就行,最好是一个两不靠的地方,以后进货,发生状况,向左向右转移都可以。不幸的是,跑一圈,大少爷竟选中了丁建看中的那个小海湾。

周镇口直不会拐弯,说:“这地方已经有人看中了。”

大少爷不相信地说:“还有人捷足先登了?”

三小姐说:“谁会到这地方来投资?”

张建中笑着说:“我们市里的,一个大公司要在这搞培训基地,前几天来看过,选定了这个地方。”

这是下午,有些许阳光,一行人站在海边,风没那么冷了。

周镇说:“再往前,是一个大海湾,如果,大少爷要投资,那边应该更合适。”

三小姐不走了,对大少爷说:“我看过那地方,有好几公里宽。”

她当然清楚大少爷这次来的目的,那大海湾绝对不在考虑范围。

张建中却说:“走走吧!我们也顺便看看海傍村委会的路建得怎么样了?”

公路局的修路款一到,海傍村的村民筑路的热情更加高涨,这寒风阵阵,也与天斗,与地斗,好几百号人排成长蛇阵在筑路。

电视台的记者比任何一个人都感兴趣,背着­干­电池,扛着摄像机就往长蛇阵冲去。村民们那见过那玩意,都停下来看热闹。

记者说:“你们别停手啊!你们­干­你们的,不要管我。”

有人问:“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们拍录像上电视。”

“不行,不行。我们上电视,还不成资本主义了。”

沿海这一带的电视收看中央台省台信号差,镇政府竖得天线直刺蓝天,但收看香港电视几乎不用搭天线,因此,村民理解的上电视是上香港电视。

张建中笑呵呵地说:“他是共产党的记者,是兴宁县的记者,是要你们上兴宁的电视。”

村民们的热情一下子没了,说:“没意思,没意思。我们都看不到。”

村支书很凶地对村民说:“什么没意思?上兴宁的电视就没意思?上共产党的电视就没意思?你们一个个才是资本主义。”

村民说:“我们资本主义还跟你来修路?”

村支书说:“是跟我修路吗?这路修起来,你们就不走吗?是给你们修路。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修路是为大家,修路是发展我们海傍村。”

三小姐便热烈鼓掌,说:“说得太好了。记者同志,你还不快采访,还不快拍张书记的马屁!”

钟真涛推了她一下,说:“你怎么这么说话?”

“你没看出来吗?这都是在演戏,从一下车,他就演给大哥看,刚才那个海湾已经有人看中了也是演戏,真正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带到这来看,想要大哥投资这个大海湾。”

“我倒不觉得。”

“还是省机关的呢!这点辨别能力也没有。”

“我发现,你对他有某种偏见。”

“你现在才意识到啊!”

“当初,你怎么找他冒充你的男朋友?”钟真涛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597你没有诚意

周镇刚好在他们身后,把听到的告诉了张建中,张建中笑了笑,说,我们还没开始,她就以为我们已经出招了。回到镇府,会议室正在布置舞厅,便把大少爷一行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张建中开玩笑似的问:“大少爷跑了这一遍,除了累,还有什么想法?”

三小姐抢过话说:“我们还是希望拿下那个海湾。”

“边陲镇那么多海湾,你怎么唯独就选中那一个呢?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没人为难你,是你为难我们。”

“这话怎么说呢?”

“大哥好不容易跑这一趟,选中那个海湾,你却偏要摆谱吊起来卖,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那个海湾有人看中了。”

“你骗鬼啊!”

张建中“哈哈”笑起来,说:“我要能骗鬼,就是神仙了。”

周镇解释道:“那个海湾真被选中了,是张书记岳父的老战友。”

张建中说:“我也很想给你们,但这样的关系,我不好出尔反尔。”

三小姐说:“你还不是想卖个好价钱!”

大少爷一直很淡定,其实,是在寻找张建中话里的漏洞,这会儿找到机会了,笑着说:“既然是你岳父的战友,应该更好说话了。你就说省城有一个投资商也看中了那个海湾,叫他让一让,挪一挪。如果,他不愿意,你叫岳父帮帮腔,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我想,你岳父的战友应该也是体制内的人,是政府办的公司,你们有那么一种特殊关系,他不会太固执的。”

张建中说:“一般情况下,大少爷的道理也说得过去,但这次是特殊情况,是岳父想给我开个好头,给我造势,硬把战友拖到边陲镇来,硬要他认下那个海湾。现在又要改变,怎么也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是硬B他认下那个海湾,反而更好了,完全可以劝他退出。”

“本来是一加一等于两,要他退不就成了一加一减一,还是一了。”张建中笑了笑,说,“当初,如果,大少爷先开口,即使说要到边陲镇来,或许,我也不会那么快答应他。”

话里有话,你怪不得我,当初,是你摆架子在先。

三小姐当然听出话里的味道,说:“我们以前的合作不算了吗?你还欠我们不少预支款和赔偿款呢!就凭这个,你也应该优先考虑我们。本来,你们就只是口头承诺,并非不能改过来。”

周镇Сhā了一句:“他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张建中说:“应该说,是新的合作伙伴。”

终于等到可以说这句话了。

——不能怠慢大少爷,但也不能让他以为,我们非他不可。必须不露痕迹地让大少爷知道,我们有了新的合作伙伴。

——杀一杀他们的气焰。

这几年,张建中没少受三小姐的气,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只有赵氏这一个合作伙伴。

“我欠你们的款一直记在心上,压得这个年都过得不会舒坦,后来,又出现旧货垃圾货的事,更是坐立不安,所以,这阵四处奔波,找不少客户。”

周镇笑着说:“主要还是当了书记,负责一方吃喝拉撒,责任更重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敲门。

外甥女早在外面等着,听到这样的话,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丁建早先发过来的清单。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外甥女认识三小姐,便对她笑了笑,说,“是急事。”

说着,把清单递给张建中。

张建中看一看,摸了摸上衣口袋,外甥女很醒目地递给他一支笔,张建中就在清单右上角写道:——照办。张建中。

这字是在茶几上写的,大少爷和三小姐都看见了那清单。

“你打电话给永强,把这些规格逐条逐条告诉他。”张建中说,“说完了,还要较对清楚,千万不要有错漏。”

“我们总公司的电话没有国际长途,打不通香港。”

“永强一去香港,不是就叫你们装了吗?方便联系方便联系,这电话不通怎么联系?”

周镇说:“去我办公室打吧!”

说着,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外甥女。

三小姐说:“难怪一直没见永强。”

张建中说:“自从,出了那次意外,我们痛定思痛,把永强派到香港去了,由他亲自进货,保证再不会出现旧货垃圾货的事件重演。”

这可是大少爷和三小姐始料不及的,他们先走了一步。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想看。”三小姐却将了张建中一军,说,“张书记似乎挺滋润的,应该有能力把欠款还上了吧?”

张建中笑着说:“只能说开了个好头,还没到三小姐说那种滋润。还要多跑几趟货,夏天,我岳父那个战友把使用那个海湾的投资款打到我们的帐上,我们才有偿还欠款的能力。希望大少爷能多容我们一段时间。当然,我们更希望是通过与你们的合作,抵还这笔欠款。”

这很有一种无赖的意思。如果,不能合作下去,这笔欠款还会拖下去。当初,是想以这笔欠款当绳套,套住张建中的脖子,现在,他倒过来要套住他们了。

大少爷说:“我很高兴张书记开了这么个好头,也很有诚意继续合作下来,不然,我也不会到这来。但我有点怀疑你们的诚意。”

“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大少爷怎么还怀疑我们的诚意?”

“既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为什么拒绝我们到这来投资?”

张建中笑着问:“大少爷还念念不忘那个海湾的事?”

大少爷点点头。

“我给大少爷的答复是,我只有努力争取,希望岳父的战友有所改变,但没敢打保票一定成功。”

“如果,你知道我们的设想,一定很感兴趣。”

“你一定就要那个海湾吗?不能换一个吗?”

“我想,你更应该比较一下,谁是最有力的投资者。”

“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赵氏是最大的投资者,我还奢望你投资了沿海,再投资山区。但是……”张建中牙痛似地皱了皱眉头说,“你就不能不为难我?”

三小姐说:“我们费了那么多口舌,你还没有改变的意思,我想,我们还是把地点定回月亮湾吧!”

后面那句话是对大少爷说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我们走,离开边陲镇,以后,也不与他们合作。

“我有点不明白,知道月亮湾不是边陲镇的地头,三小姐怎么还坚持要定那里?那里是一块几乎没有人迹的海湾。”

“正因为这个,我们才选中它。”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开始怀疑他们到海边来投资的动机,难道真是要搞度假村海浴场?

“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们打造海浴场的设想?”

大少爷说:“你到底想听我们的话了。”

张建中脸红了红,心里却想,你可别露馅,别让我知道你想来建立走私据点。本来,大少爷突然到边陲镇来就应该想到这一点,而且,他们只字不提走私的事,问也不问路线搭好没有?是不是可以通航了?

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个项目,除非想自己玩!

“三小姐先说吧!说说我怎么建设那个海湾,再由小钟科长谈谈我们怎么打造这个旅游品牌。”大少爷问:“你应该知道小钟科长的身份吧?”

“知道,知道。”张建中冲钟真涛一笑,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三小姐便说,准备投入一千多万打建设那个海湾浴场,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先建好两个副楼,应付今年夏天的旅游旺季。第二步是大投入建设主楼,大概明年夏天投入使用。

598转变观念

(非常感谢gao8tian588588和wangping588的打赏。一个­鸡­动,今天三更!)

大少爷笑着说:“一千多万的土木建设,就税收这块,对你们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三小姐露出很不屑的神情,说:“不知你岳父那个战友投资有多大?应该只是盖几间回归大自然的烂木屋吧!”

张建中笑着说:“边陲镇这种地方,是不是投资那么大?”

大少爷对钟真涛说:“该你说几句了。”

钟真涛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又在烟灰缸上弹了弹,坐在他身边的三小姐推了他一下,说,“不抽不行吗?”他就又把烟按了。

“一个新品种,能不能够推销出去?最主要还是营销手段,我们传统说的就是宣传,如何让消费者认识它。提高服务质量,让消费者喜欢它。我主要还是说说宣传吧!”

他便开始说可口可乐的宣传,说美国香烟有宣传。然后说,打造这个海湾当然也要进行轮番式的宣传,电视上有短片,街道上有画面。重点在省城,引导省城的消费者周末到边陲镇来度假。

“我和电视台广告界的人都很熟,以赵氏的实力,加上我的人脉,把这个品牌做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三小姐说:“那时候,我们不仅宣传了自己,你们边陲镇也跟着沾光。”

张建中笑着说:“岂不是,我们还要支付广告费?”

“如果,你愿意的话。”

周镇被三小姐和钟真涛说动了,悄悄对张建中说,我们是不是优先考虑赵氏家族?虽然丁总那边也搞度假村,但实力是显而易见的,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借用他们的实力宣传自己。张建中说,如果,真是这样倒还好,我担心,那只是一种幌子。见周镇不解,他便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如果,他真想搞大,那个大海湾不是更好吗?他为什么硬是选那小海湾。如果,他真是建立走私据点,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别说他不搞宣传,还会刻意打压默默无闻。那时候,我们得不到利益不说,想把边陲镇做起来,也会遇到他的阻力。”

吃饭喝酒的时候,张建中举着酒杯说:“大受教育,今天大受教育。第一次领会到大企业的魅力!人家说,企业越做越大,生意越好做,钱自己找上门,我算体会到了。如果,有赵氏加入,边陲镇这样的小地方也会一夜成名天下知。”

钟真涛说:“你张书记也会一跃成为政治明星,省里市里不敢夸口,在兴宁县,一定耀眼璀璨,前途自然无量。”他也举起杯,说,“来,来。碰一杯!预祝张书记飞黄腾达。”

张建中说:“怎么能让你敬我,你是省委领导,应该是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敬你。”

钟真涛笑笑,说:“这杯酒,尽在无意中。”

张建中见他笑得古怪,一下子就明白了,说:“顺水人情,顺水人情!”

“听说,吃完饭还有舞会?”

“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大显身手!”

“大哥才是高手!大哥才得高手!”

张建中就对大哥说:“你放心,今天给你分配一个好舞伴。”

三小姐酸酸地说:“你这里会有好舞伴?”

张建中说:“看不起我们小地方的人?我们边陲镇是有许多不如省城,但是,别忘了,我们水路直通港澳,下午,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老百姓看的是香港电视,受的是香港国际化的教育,这观念和思想跟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跳舞这些区区小事,太普及了。你知道,我们党委会议室还有一个作用是什么吗?是舞厅,一下班,那里就改装成舞厅,向所有部门单位的年青人开放。”

“不要以为,我没在边陲镇呆过。”

张建中像是不知有其事,问:“三小姐什么时候在边陲镇呆过?”

“一年以前。”

“应该是两年以前。”张建中肯定地说,“改革开放,一日千里,两年时间的变化可以说,面目全非!”

“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两年前的边陲镇与今天的边陲镇还是一样。”

——你看到的只是表现。边陲镇经济有限,而且偏远,想马上改变面貌并不实际,还需要某种契机,但是,这两年,我们没有等、靠、要,我们­干­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先从人的观念转换着手,这一点很重要,改革开放难的是什么?难的是思想观念的转变。

——跳舞对边陲镇的人来说,太普遍了。今天不是周末,如果,你们周末来,就知道跳舞的人有多少,不要以为是跟文革的“忠”字舞啊!绝对是交谊舞。那种什么?“嘭嚓嚓”的交谊舞。

——我给大少爷找一个舞跳得好的,歌唱得好的,最重要的是人长得漂亮,身材也特别好!

三小姐说:“你以为你是谁?歌舞厅里的妈米啊?”

张建中愣了一下,没搞清那是什么角­色­。

“喝酒,喝酒!”他扯开话题。

钟真涛喝了杯里的酒说:“你把我说得心动动,现在,就把大哥的舞伴叫过来。”

张建中说:“没你的份。其他男同志都可以安排一个,就是不安排给你。”

“我不用你安排!”

“我也不会安排!”

张建中说:“周镇长,先把那个女高音叫过来。”

周镇说:“说好八点到的。”

县城那几个舞林高手早到了,为了假扮是边陲镇的人,安排在外面吃饭。

张建中灵机一动,说:“去她家把她叫来。”他对坐在一边一直没开腔的何明说,“何副书记去叫吧!”

大少爷连连说:“不用,不用。”

张建中说:“你不用也不行,这是党组织安排的。”

钟真涛心邪,笑了起来,张建中一愣,发现自己话里多了一层意思,忙说:“别误会,请别误会。我们这位女高音小姐是老师,只是安排她说说话、唱唱歌跳跳舞。”

一会儿,何明带着女高音进来了,就见三小姐撇撇嘴,张建中当然知道那意思是,原来如此!

大少爷说:“坐张书记身边吧!”

张建中说:“坐我们两人中间。”

女高音说:“非常荣幸认识大少爷。”

钟真涛怂恿道:“两人碰一杯。”

女高音说:“我不能喝酒。”

张建中忙替她解释,说:“为了保护嗓音。”

三小姐说:“一杯酒就把嗓音喝坏了?”

女高音说:“问题是不能­干­这个头。”

三小姐心里很不高兴,想你张建中也来这一套,想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一套?没女人,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移师舞厅,所有人,包括张建中也大吃一惊,那舞厅像模像样,装了几盏壁灯,光线朦胧,镭­射­投影大得几乎占了半个墻,麦克风的音质也很不错,只可惜,舞池的地板不够光滑。

这是女高音告诉张建中的。边陲镇领导班子,只有何明还能跳几步,其他人都做壁上观,张建中马上意识到了,把闲杂人士都赶了回去,否则,这一个个土包子还不露了馅。

大少爷问:“张书记怎么不跳?”

钟真涛知道他的底细,也问:“还是没有长进吗?”

三小姐冷笑着说:“不是要转变观念吗?你要别人转变,自己就不带头先转变?”

“我们何副书记分管这事,所以,领导班子里跳得最好。”

“这也算好?”

张建中忙朝何明招手,要他来挡架,说:“来来,请三小姐跳一个。”

三小姐说:“我先请张书记跳。”

张建中很为难地说:“我们又不是没跳过,就不要让我出丑了吧?”

三小姐一定要出他的丑,说:“大家鼓掌鼓励鼓励!”

不跳舞的人鼓掌,跳舞的人也停下来鼓掌,而且,还把舞池让了出来。

599跳舞不就像耍太极吗

张建中伸出双手,制止大家的掌声,说:“大家继续跳,玩开心,我要去接个电话。”

说着,就想溜,却被三小姐一把拉住了。

大少爷说:“这几年,你们一直合作得不错,跳舞应该也有默契。”

张建中被B上粱山,咬咬牙,跳就跳,记得三小姐告诉过他,前四步后四步,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哪个手托她的手,哪个手搂她的腰搞错了,马上又调整过来。

有人说:“张书记太搞笑了。”

张建中忙说:“逗大家开开心。”

三小姐想你死到临头还嘴硬。

“换一个曲子。”她走过去要放曲子的人说,“来一个快三的曲子。”

张建中站在那里等不及似的,双手做着环抱的姿势,脚下却踩着舞点,一下一下地移步。老实说,还踩得挺准。这不是向前又退后吗?重重复复,习武之人还敢这个。

看他那自如样,没人认为,他不会跳舞。

周镇对身边的人说:“我们张书记,是县城人,又当了几年老总,见过世面,新潮东西都会那么几下子。”

一时没能找到快三的曲子,三小姐就在那找,张建中说:“好了。不用找了。大家继续跑吧!我那点本事,大家也见识了。”

现在不逃还待时?

张建中还没迈出两步,女高音却来凑热闹,说:“可以赏个脸跟我一起跳吗?”

说实话,女高音比三小姐跳得好多了,但张建中更敢跟她跳,说:“你今晚把大少爷陪好就行了。我们算自己人,就不要跳了。”

女高音悄声说:“你也知道,我们不属自己人的。”

“从兴宁县的角度说,是自己人。”

正要摆脱女高音,音乐停了,三小姐回来了。

“可以了。”

张建中淡定地说:“什么曲子还不是一样?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走了。”

三小姐说:“你以为还是前四后四啊!”

“那是什么?”

“快三,前三步,后三步。”

“没关系。”

“没关系你来。”

三小姐抬起手臂,张建中忙托住她,“腰杆要直!”三小姐曾告诉他,“不要怕碰到女伴。”谁怕谁啊!碰到也不是我吃亏。

“离远一点。”三小姐悄声说。

“开始了吗?”

“还用说吗?你示意啊!”

“你退后。”

说着,张建中就向前,但还是前四后四的步子。

“觉得拍子对吗?”

张建中停了下来,说:“你说吧!怎么跳?”

“很简单,前三步向前转,后三步朝后转,但方向是一样的。”

“就这样?”

“就这样,但每一步都要跟着拍子。”

张建中说了一句非常低级的话:“你认为拍子肯定对吗?”

“只有你错,没有拍子不对的。”

张建中又像刚才自己一个踩拍子一样,前三转,后三转,姿势还挺规范的。

“是这样吧?”

三小姐迷惑了,问:“你会跳?”

“我有什么不会的?”张建中抬头对大家说,“没跳过这个什么快三,所以要补补课。有基础嘛,这几个动作算不了什么。”

三小姐心里想,你吹,看你怎么出丑,看你怎么把牛皮吹破!

会跳舞的人都知道,快三动作简单,却因为要旋转,不好掌握,有时候转晕了头方向都搞不清了,但是,跳得好的话,非常好看,像地球绕着太阳旋转,既然有公围,也有私围。公围是围着舞池转,私围是两位舞者自转。

快三就是前三后三,六步,两旋转,别人可以转起来麻烦,张建中把它当太极耍起来,并不难,只当三小姐是自己的对手,托着她顶着她不让贴身。

公转半圈,大家就鼓掌了,公围一圈,张建中问:“还来不来?”三小姐才不管他呢!还没哪个人跟她跳快三跳得这么自在的,自己一点不费劲儿,顺着势,张建中就把她带起来了,一圈圈地转,要知道,这么跳下去,是很有自豪感的。因为,太少有人能这么跳下去。

她心里想,这家伙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但又觉得不像,他连慢四都跳不好呢!难道那次从省城回来,恶补了一把?

张建中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继续转,看不把你转晕!前三圈,大家还在看,后面就有人加入进来了,但跳得很糟糕,最多也就自转三圈就配合不了,圈不下去,便又停下来,又前三步后三步地做旋转的准备。

把一支曲跳完,也不知公转了几圈,反正张建中觉得从没有那么长的曲子。松开三小姐,就见她往下蹲。

“没事吧?你没事吧?”

有人说:“晕了,晕了。站不住了。”

张建中忙示意钟真涛过来,钟真涛还没过来,三小姐却扶着张建中站起来了。

“你老实说,你真不会跳舞?”

“开玩笑,我不会跳舞吗?”张建中说,“你问问大家,谁敢说我不会跳舞?知道厉害了吧?”

“很厉害吗?”

“不厉害别蹲下去啊!”

把三小姐扶到座位,大少爷说:“高手,真是高手。”张建中说,“献丑了!”暗中推了钟真涛一把,贴着他耳朵说,“你也太没用了。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会利用。”他多少有点假惺惺,如果,要弄清楚大少爷在边陲镇投资的真正目的,这家伙是个突破口。

整个舞会,三小姐再不敢欺负张建中,他也见好就收,说是白天陪他们转了一天,有些文件还要处理一下。周镇也随他回办公室,说你今晚大露了一手!张建中说,雕虫小技!又说,你以为,我真会跳啊!我那是耍太极!周镇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

“不过,我们还真得花点时间学学那破玩意,你看大少爷跳得多绅士,上次,我去省城,钟科长他们也好这些。跳舞好像是某一个阶层的交际形式。我们别遇到那种场合,让人笑我们是从小地方来的土鲞。”

“那种玩意,我是学不会了。”周镇说,“刚才被县文化局的女同志拉去硬动了几步,连迈那条腿都不知道。”

“你一定要带头学,班子里的人都要学会。”张建中认真了,说,“这不仅仅是跳舞的问题,也体现了观念更新的问题。我们必须走在全县各部门的前面。”

“你不是动真格的吧?”

“从下个周末开始,拿出半天时间来学,直到学会为止。”

“我怕我老婆吃醋,这么搂着女孩,我还是第一次,妈的,老婆知道了,还会放过我?”

“你别吓我。谁的老婆吃醋,叫她一起来学。”

这似乎是张建中到边陲镇后,给班子成员下的死任务。

那天,老李随丁建的车离开边陲镇,并没在兴宁下车,而是跟着去市里。王主席一下车,丁建就说,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赤膊上阵!老李说,这不是一时­性­起,觉得戴那小套套隔山隔水太没意思吗?

“你也得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安全是最重要的。”

知道老李中招不敢上医院,丁建便带他去市医院。

“打一针就没事了,市医院没人认识你。”

“总之就是倒霉,让你带坏了。”

这些天,下面痛痛痒痒,心里烦得很,酒也不敢多喝,越喝下面越难受。昨晚,趁着酒劲把这事告诉了丁建,叫他给想想办法。

“你怎么能怪我呢?牛不喝水,你可以硬按牛头喝吗?”丁建说,“难怪喝酒的时候,不让小张去市里,怕我给带坏了。你也不想想,我可能带他去那种地方吗?以后,连你也不带了,好事没有,倒惹麻烦事。”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没传染老婆吧?”

老李苦着脸说:“这种状况,哪敢碰老婆啊!”

“你他妈够呛,风流了一次,却把老婆荒废了那么久。”

600别­干­有争议的事

从市里回来,老李心里还是没底,想着隔个十天八天再去复诊,因此,每晚还是躲在办公室很晚才回家。

一天,见电视里播放边陲镇招商引资新动态,还以为播的是自己带丁建去边陲镇的新闻,想张建中也太高调了,这种私下活动,而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怎么就出街了?

看下去,却是大少爷那拨人。

当天,还播了一则海傍村修路的短讯,老李便打电话问张建中,这些事,你都向县委书记汇报没有?

张建中说:“没有。”

老李说:“你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不向他汇报呢?”

——边陲镇是他的联系点,这些好事,不仅要汇报,还要事先告诉他,向他请示。这样,领导才知道你­干­了什么?

——不要以为低调做事是好事,相反,他会以为你不尊重他,甚至以为,你只跟我说,不向他请示。

——明天马上回来向他汇报,进展情况,丁建的事也可以提,但要把握好度,别谈他要布匹的事。

张建中一大早就赶了回来,县委书记听了汇报,不错,不错­干­得不错!边陲镇也能招商引资,而且,一下子吸引来了两个客户,希望他们能落地开花结果!张建中忙替自己解释,开始,想等落锤定音才向你汇报,后来一想,没你的支持,是不可能落锤定音的,所以,还是先向你汇报了。

县委书记问:“要我怎么支持你?”

“第一,希望你能理解我。招商引资不是要招就能招的,不是来走一走就能落户的,还要有很多工作要做,还有可能会半途而废,我们会加倍努力,但成不成,还得讲缘分。”

“先给我打预防针了,先给你自己找退路了。说,第二是什么?”

“第二是,给我试行豁免权。像边陲镇这样的地方,能把资引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希望各部门单位的收费能给予特殊优惠,能免则免,先开个好头。”

“免!县财政不缺你那点钱!只有一个要求,把资引来,把边陲镇搞得热热闹闹。”

这是县委书记最需要的,否则,为什么联系边陲镇啊!要的不是它能创造多少经济效益,而是它能不能热起来。

张建中就是带着这个理念去省城的。有了县委书记的尚方宝剑,又给了县委书记打了预防针,张建中一条路往前拼了,妈的,底地里有走私做补充,招商引资可以不在乎钱,白送海湾也可以,当然,前提是大少爷真想在边陲镇投资。

这天,是在岳母家吃的午饭。一进门,张建中就没敢看郝书记的脸,郝书记却当未曾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小张,帮我把洗好的菜递过来。”

敏敏责怪老妈,说:“你让他坐坐嘛!有事叫我。”

“我见他站在门口。”

感觉张建中像是有话要说,总在门口转悠,就想借让他拿菜,叫他进来劝他几句。她心里清楚,他一定负有很重的歉疚感。她想说,过去就过去了,她想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想说,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这几天,她就是这么劝自己的。

敏敏跟了进来,张建中倒觉得自在许多,毕竟不是与郝书记单独在一起。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郝书记看了张建中一眼,问:“是跟我说话吗?”

敏敏问:“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张建中说:“你不用回避。”

“不是谈工作的事啊!”

“也算是工作上的事。”

郝书记往菜里洒了些咸,说:“有什么事,你说!”

“要你们文化局支持一下。”

郝书记笑了笑,问:“这怎么回事?工作上的事也扭扭捏捏的?”

“我想要你每个周末派两个舞蹈老师教边陲镇的党委镇长跳交谊舞。”

郝书记盖上锅盖,回头问:“我没听错吧?”

敏敏也说:“你发什么神经?要教那些泥腿子跳舞?他们感兴趣吗?他们学得会吗?”

“不一定就要他们跳得很好,能够应付一下场面就可以了。”

郝书记马上就明白了,前两天,何明就是与她联系,要她派出几个女同志去边陲镇应付大少爷那拨人。

“那天出丑了?”

“算是出丑了,招商引资,转变观念,一个个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抓,连舞都不会跳。”

“我早就提出领导­干­部要学跳交谊舞,现在,到市里开会,只要在那边过夜,晚上活动不再是看电影看粤剧了,都组织跳舞,不会跳舞都快成思想不解放的代名词了。”郝书记说,“我支持你,这不但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我们就以你们边陲镇为示范点,抓出成绩,带动全县。”

老李筷子一拍,说:“胡说八道!不会跳交谊舞思想就不解放了?观念就不更新了?你别听她瞎忽悠!跑了几个局,要人家学跳舞,没人理睬,跑来忽悠你来了。”

“怎么是我忽悠小张呢?是他主动提出的。”

老李看了张建中一眼,说:“你觉得搂着个女人‘嘭嚓嚓’就是解放思想?”

“我不是那意思,但多少也可以说明,我们边陲镇的领导没那么土气吧!”

“不行!我这里通不过”老李说,“你找典型找远点,别找小张,这种有争议的事,让别人去­干­。”

“都是你们这些老顽固,才有争议。”

“把招商引资引进来,把经济发展起来地得最实际的。”老李对张建中说,“我们不搞那些虚的!舞跳得再好又怎么样?没人说你出息!”

张建中没想到老李会如此强烈地反对,只好收回自己的意见:“既然,你反对就算了。”

“不但我反对,县委书记也同样会反对。”

郝书记还不服气,说:“我去跟县委书记,我就不信,他不支持我们文化部门的工作。”

老李瞪大两眼说:“现在,不是你们文化部门的事,是小张的事。你去跟他说,他还以为是我要你去说的。县委书记是一个实际的人,知道吗?他希望小张出成绩,但出的不是这种成绩!这事到这打住了,不许再提了!”

因为,张建中下午要赶回去,吃了午饭,敏敏要他回自己家午休。路上,她问,你真想学跳舞吗?张建中说,我倒没什么?敏敏说,我不,我去学,学回来了教你。张建中笑了笑,问:“你行吗?”

“我怎么不行?又不是什么难事。”敏敏说,“其他事,我也帮不了你,这点事还是可以帮的。”

“你别太累了。”张建中想起当初,她跟自己学太极,没学那么几下,就累得卧床不起。

“我和我妈一起去学。然后,一起教你。”

提到郝书记,张建中又生发起一种歉疚感,对自己说,以后,切忌与郝书记单独在一起,突然又问自己,以后,敏敏又要她帮他们那个忙,自己是不是应该拒绝?如果,不拒绝,她会不会趁机爬上来?

这天,只有他们两个人,敏敏要他回来午休也有让他泄泄火的意思。一个周末,也不知他回不回来,只要有机会,她总用她的方式满足他。

张建中说:“简单点,别那么复杂。”

毕竟是午休,担心敏敏太累。敏敏说下午可以请假,说她要尽心尽力。又浅进浅出时,她问他是不是深了许多?她说,那次又把她搞出血了,应该比以前又深一些才是。她说,她越来越有信心,总有一天可以完全进去的!说完,她就不再说话了,让他躺着用嘴侍候他。

(以后,一个­鸡­动,会加更的噢)

601你爸不会反对

(感谢wsgnwb100的打赏)

下午,回边陲镇的路上,郝书记又打电话给张建中,说你别管老李,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学跳舞是好事,我会全力支持你。全市各县普及交谊舞都遇到阻力,如果,边陲镇成为典型,就不仅仅是兴宁的典型,很有可能是全市的典型。那时候,你有可能去市里介绍你们的好做法好经验。

“老李那么强硬,还是算了。”

郝书记沉默了一会,问:“想着那事吗?觉得对不起老李吗?”

张建中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别太有歉疚感,有时候,也应该想想,我们也对不住你。敏敏那种状况,总得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张建中心里的火又被她点着了,想起那天的情形,想她那肥臀不停地磨啊磨,想把她那两颗紫葡萄一起塞进嘴里,那种爽,老实说,背后有一杆枪顶着,他也不想停下来。

他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浓浓地呼出来,然后,把大半截烟狠狠地扔在地上,糊涂只是一时的,错事只有犯一次,明知故犯是绝对不允许的!

回到边陲镇,郝书记的电话更快,已经跟何明商量好学跳舞的事了。何明进来向张建中汇报,说郝书记主动提出,明天要带队来培训领导班子成员。

“明天什么时候来?大家都有各自的事忙。”

“郝书记说,教我们跳舞也是他们工作的内容,所以,他们明天下午来,利用晚上休息时间教。计划连续教三天,让大家掌握一些基本舞步,以后,每个周末教一次。直到大家都学会。”

“你答应了?”

何明犹豫了一下,说:“本来,是应该请示你的,因为是郝书记,想你应该不会反对,或许,她事先也跟你谈过,所以,也没请示你。”

张建中没想到一个想法,却搞得岳父岳母观点不一致了,忙打电话给敏敏,先是打她单位的电话,人家说她请假,就打家里的电话,就听见她懒洋洋地问:“谁啊!”

“你劝劝你妈,叫她别带队来边陲镇搞培训,你爸那么反对,她还来,我这两头都不好说话。”

“我妈凑什么热闹?我爸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叫你不要­干­有争议的事。”

“就是,所以,才叫你劝劝你妈。”

放下电话,张建中想,不会是自己不见郝书记,她借故跑到边陲镇来吧?很快他又摇头,觉得太不可能,郝书记怎么可能这么冲动呢!应该还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再说了,边陲镇这种是非地,她不可能不忌讳。

敏敏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好话,郝书记就是不听。

——你爸那种思想是旧观念,你别站在他那边。

——如果,影响不好,我也不会到边陲镇去,你想想,我会害小张吗?

——你不用管这事了,我会跟你爸说的,他不会反对的!

敏敏还是不放心,把这事告诉了老李,结果,老李指着郝书记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要­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帮小张吗?你这是害他!

“我怎么害他了?我谁也不会害他,哪一天,我害你,也不会害小张!”

老李没想到她会这么对比,愣了好一会,因为心虚,口气不敢那么硬了,说:“你仔细想想,小张的麻烦够多的了,你就别再给他添乱了。

“这怎么是添乱呢?经济重要,搞经济要解放思想,文化就不重要,文化工作就不要转变观念了?你们天天在会上说重视文化,但会后,谁也不管,还怕招惹麻烦。”

“管,我管,我重视,不仅仅是口头上重视。我马上给你找一个示范点,保证让你树起这样一个典型。保证你有新鲜经验总结。兴宁县城政府好不好?不用跑那么远也方便,他们的经济发展是全县第一位,更应该提升文化品味。”

老李拿起话筒,要给县城镇委书记打电话,郝书记却一步跨过来,把电话按了。那个猛劲,倒把老李吓了一跳。

“我不要你超心,你就选边陲镇。”

“你怎么不听话呢?”老李又叫了起来,说,“现在,我是以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身份跟你说话。”

“你别拿县委副书记压我,现在是在家里。”

“在家里就别谈公事!”

“你也太岂有此理了,明天,我去你办公室说。”

“去我办公室说什么?吵架吗?”

“我才懒得跟你吵,我去找县委书记说。”

郝书记并不是说说就算,还真去找县委书记反映情况,县委书记却问,这事你与老李商量过吗?郝书记说,边陲镇不是你的联系点吗?你同意,他敢不同意?县委书记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情绪,笑着问:“张建中什么态度?”

“小张不也听你的。”

“我把边陲镇交给他,不好指手画脚的,还是要以他的意见为准。”

“本来,是他主动提出的。”

“后来,他又反悔了?”县委书记还是笑着说,“我估计,老李应该不同意吧?”

“他总是不支持我的工作。”

“这也怪不了他,你们的关系特殊嘛!他支持你,原本是公事,有人也会说他徇私。”

“他就是太多顾虑,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你是不是回去开个家庭会议,统一一下思想。”县委书记说,“老李反对的事,我也不好表态支持你。”

郝书记敢跟老李叫板,却不敢跟县委书记理论。

“我谈的是工作。”

“知道,我知道,但你也应该理解老李,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要支持边陲镇,我没有意见,你是不是可以折中一下,别搞那个交谊舞培训,去边陲镇搞搞群众文化,像春节活动就搞得很好。”

郝书记对群众文化并不感兴趣,文化部门搞了那么多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手下那些人也没什么激|情,而且,边陲镇几乎没有群众基础,别说搞出市里的典型,就是县里也不需要这样的典型。

然而,县委书记一句话,你不搞出点名堂又无法交代。

有时候,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你想­干­某一件事,希望争取领导支持,领导不愿意,或者不理解,一个转向,可能要你往后退,­干­以前早就­干­得没意思的事儿,你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干­。

此时,郝书记真有一种哑巴吃黄莲的感觉,回到家,又把气往老李身上洒。

“你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了?是不是知道我要去找县委书记,先向他表明了态度?”

“我有这个必要吗?”老李很无奈地说,“你也太低估县委书记的水平了,你去找他,他还猜不到吗?小张同意的话,你还用找他吗?正常情况下,小张也不会反对你。他敢反对你,还不是因为有我给他撑腰吗?”

“跟着你算是倒霉了,想做一件事都那么难!”

“县委书记说得也对嘛,群众文化是一项长期工作,什么时候都需要,何况,它也随着形势的发展,不断更新新的内容。不是要更新观念吗?群众的观念也要更新吧!”

“你们的观念还需要更新呢!自己不想着更新,还好意思要求群众更新?”

此话一出,郝书记双眼不由一亮,想自己也太死心眼了,你怎么就往死胡同里钻呢?搞群众文化,不要领导带头吗?最多不说只是培训班子成员,最多不要只搞一个项目,不仅培训交谊舞,也可以培训群众文艺骨­干­啊!

不过,这一搞,阵容就大了,要花更多的时间,下更大的力气。

602资金运作

张建中一看文化部门发过来的方案,不禁吓了一跳,忙打电话给老李,老李说:“别管她,她要搞就让她搞,她就也是三分钟热,一个星期跑几趟,看她厌不厌。”张建中担心的不仅是她搞什么群众文化,还怕她总往边陲镇跑,那么远的路程,留下来住一晚半晚,你怎么面对?

他甚至想,郝书记搞这么些玩意儿,或许,是为她来边陲镇找理由。没点理由,她不可能总往边陲镇跑,但文化部门在边陲镇搞这么个点,她还不理由充足?

于是,他越发觉得自己­干­了一件非常非常不应该­干­的事,岳母竟追上门来了。

“你就不阻止她?”

“阻止不了,县委书记也同意的。”

“我们边陲镇穷得叮当响,哪来那么一笔经费?就是接待那些培训老师,每天的数目也不小。”

“这事,你向县委书记反映一下。”

张建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郝书记谈谈更好,如果,自己再去找县委书记,人家不知你们一家人乱哄哄的搞什么鬼名堂?

这天,张建中又赶回县城,同车的还有周镇和何明。

周镇是去民政局争取他们支持边陲镇扶贫款。人家答应给予五万元,张建中却希望能多给一点,所以,车上还堆了几笼蟹。

“这笔款到了,就把这个季度的奖金发下去。”周镇说。

何明问:“这合适吗?扶贫款不是扶助贫困户,也不应该用来发奖金吧?”

“没有合适不合适的,既然,民政局把钱拨给我们,就由我们安排使用。再说了,这是额外划拨,如果,我们不争取,钱也不会划拨给我们。”

“我担心,年底来检查,我们没有专款专用。”

周镇笑着说:“谁来检查?就算来检查,那也是走走形式,吃一顿,喝一场,再弄点海鲜水货给他们,检查也就过关了。”

张建中问何明:“你没在基层呆过吧?”

何明老实说:“一直在县委机关。”

周镇说:“所以,你不懂得下面的运作。”

张建中告诉他,专款专用这个概念很广泛,每一个镇都不可能做到非专款专用。上面能给多少专款?比如,民政局,今年给了十万,可能就不会给了。但边陲镇每年用于扶贫的资金远远超过这个数,如果,真要检查,把全镇的扶贫款项调出来,谁敢说没有专款专用?

现在,我们争取的经费,主要还是减轻镇府的负担,钱是肯定要出了,县局有支持,镇财政就少出一点,以前县局一分钱不给,我们也要投入十万,现在县局支持这十万,镇财政就可以不用投入。

何明还是不明白,说:“这不是没有增加投入吗?”

周镇说:“有人要求我们拿了这笔款就一定要比去年多投入吗?其实,人家也知道,我们这笔钱未必真正用在扶贫上。”

——再举一个例子吧!比如文化建设经费,上面要求边陲镇每年必须投入财政收入的多少多少。文化站总叫苦,说,这几年,边陲镇几乎没有投入文化建设。那只能说是一种误解,不是把钱交到文化站长手里才叫有投入。

——镇府搞个宣传栏是不是文化建设?各村搞黑板报专栏也是,有的村还有文化室,这些投入都可以归入文化建设。下次,计划生育来检查,问今年投入了多少资金,各村搞的黑板报专栏也可以归入这个范畴,宣传计划生育啊!

——这就叫运作,如果,下面镇不这么运作,老老实实把钱用在指定地方,别说发奖金,就是工资也发不出去。

何明还是似懂非懂。

张建中说:“以后,你会懂的。周镇向各部门单位争取支持,其实,也是在为边陲镇创造经济效益。”

周镇忙说:“还是张书记的功劳,表面看,钱是我弄回来的,其实,人家还是给面子张书记,我充其量也就是跑腿的。以前,高书记的时代,我想要各部门单位支持,人家即使给,也给不了多少。”

车进城了,张建中叫司机先去文化局,他要与何明一起去跟郝书记谈。

周镇笑着说:“文化部应该不会请你们吃饭吧?”

张建中说:“请也不会吃!”

周镇便说:“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们电话。”

郝书记早就接到何明的电话说要来谈群众文化的事,还以为要谈一些实施的具体细节,没想到张建中也来了。

“你怎么来了?”

张建中一本正经地说:“何副书记谈谈我们党委的意见吧!”

郝书记有点猜到他来的意思了,但还是耐心地坐下来听。

何明谈了,目前,边陲镇不适合大范围开展群众文化的三点理由。最后,说,“我们建议,先由我们自己按文化部门制定的这个方案,结合边陲镇的实际,试行一年,年底,由接受检查验收,如果,效果显著,明年再在文化部门的直接指导下,全面推进。”

郝书记不客气地问:“你们自己怎么搞?”

“制定一个切合边陲实际的方案,逐步实施。”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个方案不切合边陲镇的实际?”

何明毕竟­嫩­,而且,不想得罪郝书记,一下子就被她问住了。

张建中接过话说:“主要还是经费不足的原因。”

——我们初步统计了一下,开展这项活动,需要一笔相当大的资金,我们负担不起。本来边陲镇的经费一直都捉襟见肘,再特别拿出这样一笔资金,压力很大。

——边陲镇各项工作,在全县都处于后进行列,不仅仅是群众文化这一块,当务之急还是以发展经济为主,希望能够暂缓在边陲镇搞试点。

郝书记说,你认为,边陲镇的经济发展能与先进镇比吗?你再怎么努力,十年八年也比不过!不是我对你们没有信心,是地理位置决定了。有人愿意去你们那办企业吗?不要以为搞几个度假村,就能促进经济发展。

郝书记说,边陲镇要想脱颖而出,还是要靠其他方面,非经济方面。我承认,搞群众文化是需要资金,你们边陲镇也缺资金,但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你不懂吗?拿自己的短处去拼人家的长处,永远也拼不过人家,另辟蹊径,才有可能跟人家比高低。

郝书记说,我们文化部门是清水衙门不假,但我不会坐视不理,会尽量想办法为你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说到后来,已经带有明显的个人感*彩了,心里甚至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你张建中会拒绝吗?我今天这么做,那天那么做,不都是为你张建中吗?你怎么不领情呢?你怎么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呢?

张建中还是坚持己见,说:“这是党委会决定的。”

郝书记更来气了,饱满的胸强烈起来,张建中忙把目光移开,一进门,他眼睛就往那儿瞟,脑子里总想着一口把两个紫葡萄塞进嘴里的情形。

“县委书记同意了吗?”郝书记B视张建中。

她第一次对他这么严厉,自从当了她女婿,她对他几乎比对敏敏还疼爱,没想到,他竟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这次去边陲镇开展群众文化活动,是县委书记鉴于春节活动取得的显著成效,要求我们文化部门制定的方案,如果,你们认为时机还不成熟,我想,你应该向他汇报,他同意不搞,我们就不搞!”

何明有点怯怕了,开始就有点莫明其妙,你张建中与郝书记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为什么偏要拉上我?你们在家里商量也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到她办公室来?这会儿,他有点明白了,两个人都很坚决。

于是,他借故上厕所,溜了出来。

603严格要求身边人

办公室里只有张建中和郝书记两个人,气氛就大不一样了。郝书记走过去把门一关,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花那么大力气,是为自己吗?我希望边陲镇出成绩,难道是我想要出风头吗?你太不了解我了,太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

——你发展经济,我不反对,你可以全身心去搞啊!

——这事只要你点个头,何副书记配合我就可以,年底就可以出成绩。虽说,群众文化这一块很难有作为,但总结的时候,可以换一个角度,还是你原来的那个想法,这在市里都可以成典型。

——不要老李反对,你就缩手缩脚,你还怕得罪他吗?你得罪他,他也不会怎么你,你也是他女婿!

郝书记一屁/股在张建中身边坐下来,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妥,又站了起来。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那天的事,我觉得你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其实,大可不必,你避我­干­什么?不为敏敏我会做出那么的事吗?郝书记看了一眼窗户,说,“这里不方便说,我们还是谈公事。”

“不要有顾虑,老李那边有我给你顶着,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只要点点头,什么事也不用你过问。”

张建中无话可说了,只得再说那句话:“党委已经决定了。”

“别拿党委来骗我,你想搞,再开一次党委会讨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不是变着法子跟老李斗吗?何况,县委书记也未必真希望那么­干­。如果,你不好向县委书记交代,我去说。只要你不坚持就可以。”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张建中知道很难说服她,只好说:“我们先别做决定,先冷静几天,好好考虑考虑。”

这也是一种工作方法,彼此都相持不下,都不要想着马上说服谁,缓一缓,或许会出现转机。

“我还是希望你能改变。”郝书记说。

“但愿吧!”张建中看了一眼门外,希望何明进来打破这种尴尬场面,但何明却想还是让你们自己人谈吧!他去了一趟厕所,又进了一个熟人的办公室闲聊,眼睛也瞪着这边,想等他们谈完,张建中出来,才赶过来。

好在周镇的电话打了进来,张建中忙推门出来接电话。早就说好,民政局要请他们吃饭,这电话是打来告诉他,在哪家酒店。接了电话,张建中就要周镇通知司机来接他和何明。

在车上,张建中批评何明,说你怎么跑没影了?

何明也老实,笑着说:“我觉得,你们有许多话不便在我这外人面前说。”

“我就是不想她说一些当外人的面说的话,才要你一起来的,你倒好,避开了,让她无所顾忌,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何明很难堪,连说:“对不起,只想到我是外人了,没想到你是拉我来当挡箭牌。以后一定要加强这方面的理解。”

看看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就直接去酒店。

中国受吃文化的影响几千年,吃的规模和档次,最能体现一个地方发展水平的高低。这几年,兴宁县的经济有了起­色­,也建了几幢很像回事的大酒店。吃喝的档次高了许多。

开始,很不习惯桌上铺一块雪白的桌布,担心弄脏了,很不习惯杯子里竖一枝花儿似的餐巾,而且,还要服务员小姐帮自己摆布,渐渐习惯了,见桌布有一点污迹,便嫌人家没换桌布,服务员不帮忙展开餐巾,便嫌人家服务不到家。

张建中和何明刚进酒店,敏敏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回不回家吃晚饭,张建中便知道这个询问拐了一个弯,一定是郝书记打电话给敏敏叫她问的。

“我吃了饭才回去。”

“不要喝酒啊!”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尽量不喝吧!”

单位与单位之间请吃饭,有不喝酒吗?

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吃喝风风行起来了,以前出差办公事,单位是很少请吃饭的,就是请,也是在食堂,记得张建中第一次出差去边陲镇写材料,也像每一位­干­部职工那样,一人一份儿。

不知不觉间,边陲镇请吃饭也不搞一人一份了,那些七所八站还偷偷在小食店签单,更别说县里的部门单位了。

张建中在县委办期间,协助过民政局搞扶贫宣传,如今,那位分管扶贫的副局长当了局长,对张建中很热情。

“张书记帮我们搞宣传的时候,才是个小科员,这才多久?五年不到,当书记了,这水平能力惊人,明天就当县长书记也非常可能,那时候,还要你多多关照。”

张建中说:“那里,那里,我现在是乞丐要饭的,没你局长支持早扑街了。”

“你扑什么街?这几个钱,你张书记上哪拿不到,你能找我们民政局是看得起我!”

双方客气一番,酒已经喝了几杯。

局长拍着张建中的肩膀说:“说心里话,我是非常同情你的,像你张书记去哪个镇任书记不行,偏偏就叫你去边陲镇,远不说,还穷。我真不理解老李书记,老同志,受党的教育深,总是严格要求身边的人,总是让自己身边人去最艰苦的地方。”

几个副局长也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就是。”

局长便提议,在座所有人敬张建中一杯。

张建中忙说:“担当不起,担当不起。”

“绰绰有余。”局长说,“你是绰绰有余!”

接着局长又对周镇和何明说:“你们一定要拍好张书记的档,别像一些人,不不自量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竟敢跟张书记玩手段,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张建中说:“不提了,那些旧事就不提了。”

局长突然笑起来,竖着大拇指说:“张书记,我非常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你说外甥女怎么会那么帮你?我猜,她肯定暗恋你,平时,肯定对你有过什么表示。但是,你立场太坚定了,我自叹不如啊!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早就倒下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只有你张书记能抗拒这种种诱惑,那个外甥女在你身边,才可以拿出那份什么什么女证明。”

“不说这个吧?对女同志太不尊重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层次就是不一样!”

张建中说:“我们谈谈正事吧!”

“现在还有正事吗?现在是下班时间,喝酒时间。”

“你的扶贫款,我们一定用好!”

“这个我就不管了,我把钱划拨给你,就是放进你的口袋,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吃饭还是喝酒,我都不管。”

周镇说:“张书记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什么钱用在什么地方非常清楚。”

局长就对那几个副局长说:“你们都听见了,年底,检查工作,边陲镇可以划入免检单位。”

张建中忙说:“这不行,检查还是需要的,总得给个机会我们下面表示一下对你们上级的热情嘛!不但年底要来,平时也多点来!”

局长说:“什么上级不上级的?我们兄弟之间还讲这些吗?”又说,“我们不能去得太多,不能给你增加麻烦,否则,这点扶贫款也不够搞接待了。”

“局长是嫌我们地方远吧?哪一天,我们那边建成度假村,一定请你们带上老婆孩子去度假。”

“张书记就是不一样,这思想就是够前卫,搞度假村,太有创意了!”局长说,“到时候,我们一定捧场,不过,钱我们自己出,以后,民政局召开的大型会议都组织到那边开,尽一点微薄之力。”

604两种极端

喝了酒,话说很更大气,张建中说,你们不是也有个什么贸易公司吗?应该做大做强,别总是炒买炒卖,做皮包生意,货款投资,在边陲镇搞个度假村,我保证生意会非常好,县里所有的会议也会到那里去开。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局长对几个副局长说,“你们记住这个事,下星期,班子成员碰碰头认真讨论讨论。”

此时,两人都喝得站不住了。

张建中拍着胸脯说:“我划一块海湾给你。免费赠送。”

局长说:“张书记这么看得起我们,这事就定了。”

何明毕竟­嫩­,悄声问周镇,这事就这么定了?周镇说,喝了酒,说得高兴,也就是热闹热闹气氛,酒醒了,谁都不会认帐。张书记不会免费赠送,局长也不会真跑去边陲镇搞度假村!

那时候,兴宁县还没有卡拉OK之类的娱乐场,更没有桑拿按摩的去处,喝得差不多就散了。局长搭着张建中的肩膀出门,大声嚷嚷,以后,有什么需要张老弟的地方,只管开声,我就是下海捞石,也满足你的要求。

张建中忙纠正他:“你是大哥!”

“我算什么鸟?你才是大哥!”然后,对身后的几个副局长说,“叫大哥!”

那几个副局长哪敢不应,连连叫:“大哥,大哥!”

何明在一边直摇头,想局长喝醉了。想现在这当官的都放任自由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越来越明显了。

张建中也喝得差不多了,周镇说什么也不让他开车,叫司机先送他回家,在楼下,还要扶他上楼,张建中说什么也不要他们送上去,说我没事。说你们看我像有事的人吗?他们就在下面等他到家亮了灯才离开。

敏敏在妈妈家等到九点,还不见张建中回来,便打他大哥大,那知,接电话的却是周镇。

“张书记把大哥大漏在车上了。”

“他人呢?”

“已经到家了,我们刚送他回去。”

“谢谢!”敏敏知道他一定喝了不少酒,平时,张建中不是那种丢三拉四的人,“我回去了。”

她对妈妈说。

郝书记从屋里出来,问:“你不等张建中来接你了?”

“他喝了很多久,不知现在怎么样呢!”

“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郝书记匆匆忙忙又回屋里换衣服,一边走,一边说:“那么晚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出了门的敏敏便停下来等她。

每天晚上,母女俩都会出门散步,总是敏敏像是离不开妈妈似的搀着郝书记的手。今天,虽也挽着手,却一点没有那份悠闲。

“以后,你叫他少点喝酒。”

“我哪叫得听。”

郝书记便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从哪天开始,这喝酒也跟工作挂上钩了。”

“爸倒很少喝!”

“他是老木头疙瘩,也快到头了,不必跟别人打交道,成天呆在办公室里,也不知哪有那么多事­干­,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晚上上班的老习惯。”

“我有点不理解,这官当得越大,下面的人越多,怎么还那么忙?应该更轻闲才对啊!”

“有人官当得潇洒,有的人却未必放得开,比如副县长,官就当得潇洒,上班就上班,下班就下班,你爸却潇洒不起来,总觉得没他,兴宁县的天就塌下来了。这种人命贱!”

敏敏便想张建中是怎么样的一种人呢?会不会也是放不开的人?现在才当小小的镇委书记,好像总有忙也忙不完的事,将来一个运气升上去了,是不是也像老爸一样?她很清楚,有老爸和老妈撑腰,张建中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他今年才三十岁!

如果,他潇洒不起来,自己可就惨了,老妈还有自己陪,将来谁陪自己?这么想,她便问自己,到底张建中升上去好,还是做一个普遍人有更的时间陪自己好?

从她的角度想,她不想张建中升得太高,甚至希望,他到边陲镇­干­几年,就回来当个副职,在局里也好,在县委县府机关某部、委、办也好。

出身在她这种家庭的子女,大多是两个极端,要么希望丈夫升得越高越好,要么希望丈夫清闲一点。前面那种极端是,她们太懂得权利的重要,并把权利当成一种荣耀,后一种人是,她们知道权利与责任的关系,从父辈身上已经厌倦了权利的拥有,更追求一种普遍人的生活。

由于身体原因,敏敏没有太高奢望,能像普遍人一样生活就已经满足了。

最近,她越来越惶惶不安,张建中不是那种甘于普遍的人,张建中每做一件事,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努力,再加上父母的扶助,想要他停下来是很难的。

也越来越意识到,张建中选择她,不为这个,又为什么?

有些事情,总是要经过一段时间,才可以想清楚的,当初,以为彼此相爱就能走到一起,现在,越来越觉得更爱张建中,反而产生了一种危机感,总会问自己,他爱你什么?

爱你漂亮?你不可以永远漂亮。

爱你贤惠?难道就没有贤惠的女孩子?人家还可以给他正常的生活,给他生孩子,你可以吗?

张建中那么努力地工作为什么?还不是填补某一种得不到的空白吗?现在,他还年青,空白的意识还没那么强烈,随着年纪增长,这种意识更强烈,那时候,又会是怎么样呢?

外甥女的谣言就很让她惊慌了一把,以后,父母渐渐老去,张建中渐渐拥有更大的权利,他们还控制得了他吗?他还会听他们的话吗?现在,他不是就开始听不进老妈的话了吗?

敏敏问:“你没怪他吧?”

“我怪他什么?”

“他反对你那个方案。”

“你真够傻的,他再怎么对妈,妈也不会怪他。再说,这事也与他无关,都是你老爸在搞鬼。你想想,你妈的观点和你爸的观点,两者只能选其一的时候,他会选择谁?他反对我,站在你爸那边,是明智之举。”

敏敏更紧地挽着郝书记说:“我还以为你会怪他,会生他的气呢!”

“我要怪他,要生他的气,才不管你呢!还会送你回来,还会陪你走那么远的路?”

已经到楼下了。楼道还是那么黑,郝书记像是对自己说,我送你上去吧!敏敏说,不用了。郝书记犹豫了一下,说,等会,别又打电话叫我过来啊!轮到敏敏犹豫了。

“要不,要不……”她说,“你还是回去吧!每次,他喝了酒,总怕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很老实的。”

郝书记死要面子地说:“我是担心,他喝多,吐满一地,你应付不了。”

敏敏的脸反而红了,说:“应该不会吧?”

“如果不会,他会不去接你吗?他会不开车吗?”

楼下并没有看见张建中停放的车。

“要不,我先上去,如果,需要你,我在阳台叫你。”敏敏是不想妈白跑一趟。郝书记心痒痒的,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建中半躺在沙发上,感觉头咚咚响,原以为局长再能喝也喝不过自己,却没想到,那几个副局长保存势力,趁他喝得差不多,群起而攻之。开始,还以为有吃有喝,局长把副局长都叫上了,喝起酒来才知道,他们是玩人海战术,周镇也喝了不少,何明倒是躲了几杯,但他这一躲,从某种意义上说,那几杯酒就倒进他张建中杯里了。

看来,何明还是需要磨炼磨炼。毕竟,已经不是在机关了,不是科员副科长了,不能只想自己,一点丢卒保车的意识也没有。

605别出馊主意

门响了一下,迷糊间,睁开眼睛,见敏敏站在门口,很生气的样子。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回来了。”

“我想在我妈那边不回来了。”

“我忘了打电话给你。”

“你的大哥大呢?”

张建中一摸放在一边的公文包,又四处张望,酒醒了两分,问:“放哪去了?”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

“你拿了,一定是你拿了。”

“我什么时候拿了?你也看见了,我刚进门。”

张建中马上拿起固话的话筒,说:“可能忘放在酒店了。”

说着,就拨打大哥大的号码。

敏敏横着眼睛看他,说:“不要打了,在车上。”

“你肯定是在车上?”

“我打电话给你,是周镇接的电话。”

张建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你既然知道在车上,还吓我!”

“就是要吓吓你!谁叫你喝那么多酒的?”

“没办法,不喝不行。”

“你哪次喝了酒不是这么说?在边陲镇,喝酒是为了工作,为了团结那些村委会­干­部,在县城也喝酒,是为了搞了大家的关系。总之,你喝酒总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我是英雄气短啊!拿了人家的钱,人家叫喝,我不能不喝。”

“那你为什么不喝醉自己啊?”

“醉就更不像话了!再怎么醉,撑也要撑回家。”

敏敏鼻子“哼”了两声,说:“回家欺负老婆是不是?可以叫老婆侍候是不是?”

“你千万别误会,主要还是面子问题,如果当众醉一回,会被人笑好几年。”

“你就不怕老婆骂你好几年?”

“不会,不会。”张建中走过去,搭着敏敏的肩膀说,“我老婆不会骂人!”

“我不会骂人,但我会打人。”

张建中很无耻地笑,说:“打吧!任你打,打左脸,还是打右脸?最好不要打脸,把脸打肿了,明天人家就知道,你不够贤惠!”

“我就偏打脸,看人家说我不够贤惠丢脸,还是被老婆更打丢人。”

敏敏掐他的脸,咬牙切齿,却没用太大的劲。

“你不要掐我啊!你掐我,我也掐你啊!”

敏敏挺着胸说:“你掐!你掐!”

张建中手一伸,抓住她胸前那两坨­肉­。敏敏脸红起来,骂一了句:“流氓!”

“你叫我掐的啊!”

“我又没叫你掐这里。”

敏敏的语气软了,其实并没有太生气,“你放手,喝了酒,没重没轻的。”

张建中还真把手放了。突然,想起什么,敏敏忙开阳台的门跑出去,向楼下的郝书记招手,叫她回去。

“没事,他没事!你回去吧!”

郝书记很无趣,直埋怨自己怎么不上去?敏敏上去那么久都没有动静,自己完全可以当张建中醉了,她忙着照顾他,来不及到阳台告诉你郝书记。

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自己真够可怜的,为敏敏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却得不到张建中的理解,那方面不理解她,工作上也不理解她。

这几天,她总对自己说,其实,张建中应该是愿意的,当时,爽得那个样,想他至今为止,一定没那么爽过,想你怎么就不能吃过返寻味?毕竟,你们是那么一种关系啊!毕竟,冲破那层阻力,可以凭一时热血,但要持续却要靠太多的勇气!

她对自己说,你也不要太B他了,总之,他已经知道你为敏敏可以做一切事,他需要可以随时找你,不需要也不要B他了。张建中是有分寸的人,话都就得那么明白了,他不可能不自爱,不可能为了那点需求,去找外面的女人。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自己张建中是不是嫌弃她,毕竟,你不年青了,敏敏都那么大了。但她又很自信地对自己说,你还不至于样老­色­衰,只是眼角有那么几道细小的皱纹,如果,不知道你的实际年纪,顶多也就以为你三十多点岁,对张建中应该还有吸引力,何况,他又是那么一种状况,又不能在外面放任自己。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老实说,是有点儿变形,但也不是太走样啊!胸是没敏敏那么挺,但不是衰老的原因,应该是太大的缘故,才显得稍稍下垂,因为­奶­过敏敏,那两颗紫葡萄才显得有点大,然而,张建中不是很喜欢吗?一口把两颗都吞了。小腹上是有些赘­肉­,以前还有花斑纹,就是因为有了些许赘­肉­,才把那么斑纹遮盖了,不认真看,不撑开那些赘­肉­根本看不出来。她想,自己唯一的不足应该就是臀过于肥大了。

开门迈出卫生间,眼前站着一个人,吓得惊叫起来。

“是我。”老李说。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

老李“嘿嘿”笑,说:“你还怕我怎么你啊!”

今天一早偷偷跑了一趟市里,医生给他复检,结果让他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心里很觉得对不起老婆,­干­了那样的事,而且,还差点把自己搞坏了。想想把老婆冷落了那么久,便想要好好补偿补偿,何况,这些天自己也憋足了劲。

知道张建中回来,想敏敏随他回去得早,就比平时早许多回来,一进门,敏敏房间果然没亮灯,家里静得只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便知道是郝书记在洗澡,正想推门进去,郝书记却开门出来。

“他们回去了?”老李像是明知故问,其实是在向郝书记发示爱的信号。

“回去了。”

“难得有这么清静!”

“所以,你就想搞点事是不是?”郝书记没给他好脸­色­。

老李还是“嘿嘿”笑,问:“你吃火药了?”

“你说,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叫张建中来找我谈,要我放弃那个方案?叫我在县委书记面前无法交代?在局里也无法交代?”

“你怎么总往我身上推呢?小张没告诉你吗?那是边陲镇党委的决定。”

“决定个屁,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当我刚出来混啊!党委算什么?什么不是一把手小张说了算!因为这个事,你把我和小张的关系都搞僵了。”

老李说:“怎么会呢!关系再僵,他也是你的女婿,岳母女婿怎么会有隔夜仇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郝书记嚷嚷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夫妻才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岳母和女婿怎么没有隔夜仇?”

“你想哪去了?”

“我想哪去了?你自己知道,你就是怕我跟小张太好,借这个事挑唆小张。”

“照你这么说,我还吃小张的醋了?简直是乱弹琴!”

“那你就别管那么多,别为难小张!”

“怎么是为难小张呢!你坚持要搞你那套才是为难小张!”

“本来,就是小张提出来的。”

“他提出来就不能收回了?其实,县委书记也不想搞,只是碍于你我的面子,才不得不答应你。”

“是你我的面子吗?貌似你是站在我的对立面吧?”

“你别再管这事,我也不再管这事,让小张自己决定。”

“你别说得好听,你早就知道小张的决定了,小张已经被你摆布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

好端端的心情,被这一阵吵搞坏了,老李一声喝叫说:“好了,别再说这事了!”

郝书记一甩袖子,说:“不说就不说!”

“以后,边陲镇的事,你别Сhā手!”

“不Сhā手就不Сhā手!”

“别以为自己很能,别给小张出馊主意,别为难县委书记。”

“咚”的一声,郝书记狠劲地把房间门撞上,还听见里面很响的Сhā门声,老李推了推,还真在里面Сhā上了。

(今天三更,鲜花、打赏多多益善)

606演戏不会那么割­肉­

(感谢云中小手1888的打赏!这是从《官途》开始,就让东东印象深刻的读者之一。)

由永强经手购进的第一批咸水货成功交到丁建手里,张建中便拿着三十万跑了一趟省城。这三十万,其中十万是民政局下拨的扶贫款,二十万是这趟咸水货所得,就当时而言和边陲镇的情况,这是一笔很大的款项了。永强曾提议,是不是不要急着偿还那么多,留一部分应付日常开支。

张建中说:“这个建议不是不好,口袋里有钱,总比两手空空要好。但特殊情况还是要特殊处理。”

——第一,证明我们咸水路并没受影响,否则,我们哪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第二,证明我们还有其他客户,赵氏只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客户,我们与赵氏的关系是合作,不是依靠,更不需要他们施舍。

——第三点最重要,虽然,只是假设,但种种迹象说明,还是很有可能的,本来,春节家电商品缺货严重,又走了一批旧货垃圾货,赵氏应该表现得更迫切才是,为什么至今只字不提进货的事?我还是认为,他们想趁我们水路不畅,Сhā一腿进来,想在边陲镇建立基地,替代我们。

以前就有过这种情况,张建中说服缉私大队长动用临县的警察,才把他们驯服了。

“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真想在边陲镇投资,我们赞成,大力支持,如果另有所图,我们并不惧怕,不与他合作也要堵死他们这条路。”

那时候,刚有一百元的大钞,三十万只有三大扎,一只手也拎得动,如果,都是十元钞,用麻包装,扛也要累个半死。

当张建中亮出那三十万放在大少爷办公室的茶几上,大少爷哈哈笑着说:“你可真够快的。”

张建中很无奈的样子说:“三小姐追得紧,只好把这几天赚到的都拿来了。”

“看来赚得不少啊!”

周镇笑着说:“张书记是这方面的老手,到了边陲镇,改变了原来的进货渠道,充分发挥这方面的优势,形势越来越好。这不,永强总经理今天就要过香港组织下一批货源。”

三小姐不相信地看着永强。

“主要还是因为春节那次挫折,让我们痛定思痛,一定要自己组织货源,不能让香港那些资本家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永强脱下他套西服搭在手上说,“这西装穿着一点也不习惯。”

张建中笑着说:“你去香港谈生意,不穿西装怎么行?我们不能让那些资本家以为我们是叫花子。”

话音未落,从西装里“叭”一声,掉出一个小本本,大家的目光便都聚集在那个小本本上。

“户口本!”永强捡起来,扬了扬,调侃地说,“我们大陆的户口本是一户一本,香港那边是一人一本,而且,还要随身带,随时接受警察的检查。”

张建中说:“你这土八路没少被检查吧?”

——你还别说,香港那些警察眼睛贼得很,我就是穿着西装,他们好像也看出我不是香港人,只要一上街,没走几步,每到一个街口,都会冒出个警察叫我出示身份证。开始,我还老实,叫看就看吧?反正我又不是偷渡过来的。

——后来,我也烦了,你叫我拿身份证我就拿啊!我偏不配合,还问他们警察是不是只会查身份证,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干­了?我问他们,我像是偷渡犯吗?我要偷渡也不会在街上大摇大摆吧!他们客气得你还没办法,又是敬礼,又是对不起,说这是他们的法律规定。妈的,香港那么个小地方,真没啥事,查身份证也写进法律里。

——有一次,我说没带。好家伙,警察如临大敌,一个撤步,竟要拨腰间的枪。吓得我脸都黄了,小时候念书,老师不是说,在资本主义国家,劳苦大众的命不如一条狗吗?不配合查个身份证,他们完全有可能开枪­射­你!

永强拍了拍那本本沾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放进衫衣口袋里。

周镇说:“你少在这里摆洋气,跑了几趟香港,以为自己见过大世面了。在边陲镇,经常出入香港也没什么了不起,更别说在这里了。大少爷出入香港更是像回家一样方便。”

大少爷脸露少话尴尬。

那时候,出国比登天还难,大少爷也没迈出过国门半步。想在香港开分公司,跑了许多关系,人家说他们的商品并不出口,开那么个分公司依据不足。三小姐想了一个办法,收购一家香港“来料加工”服装厂,借那厂的名义搭桥过海。

然而,二少­奶­谈了几次,都没能拿下来。

“是钱的问题吗?”

“不是。”

“那是什么问题?”

汪燕嘴角一撇,说:“人品问题。”

大少爷愣了一下,三小姐马上明白了,女人总是比男人要敏感得多,尤其在这方面。

“把他阉了!”三小姐狠狠地说。

大少爷吓了一跳,三小姐的狠,他是知道的,在商界混,该狠的时候就要狠,没想到的是,她竟冒出这么一句。

“我去找他谈吧!”

“来料加工”企业有的很有规模,但为了开分公司,不可能去收购那些大企业,只能选中小加工厂。而小厂的香港老板并没多少资本,更多还是趁改革开放之机,大陆人工便宜,进来赚几个小钱。他们嚣张得很,又与赵氏没有瓜葛,不把赵氏放眼里,大少爷放低身价,他们更不卖帐。

因此,这阵,他很为这事伤脑筋。

现在,张建中一行又这般春风得意,他不禁怀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行得通,或者,有没必要放弃现成的东西,自己花大力气另辟蹊径?

“钱不可能总是一个人赚,大家合作,各赚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三小姐问:“大哥想放弃原来的想法?”

这时候,张建中一行已经离开,办公室里只有大少爷和三小姐。

“你看看他们,像是已经摆脱了颓势。”

“他们就一群小人得志,赚了一点小钱‘呱呱’叫,演戏给我们看。”

“小人得志倒不假,却并非演戏。”

大少爷看着那三大扎人民币,这可不是演戏可以变出来的,尤其是边陲镇那种穷地方,而且,也没有必要演得那么割­肉­。

三小姐不服气张建中他们那种盛气凌人,特别是张建中,你不就凭岳父爬到那位置吗?你不就靠走私搞旁门左道表现自己吗?这种伎俩,目前一段时间混得下去,一个收紧,你还有什么能耐?

赵氏玩走私当然不一样,那只是来钱的一个途径,并非全部,环境允许大­干­一场,不允许,收兵做正当生意。

“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来搞定那个香港小老板。”

“你自己要小心。”都清楚那些香港老板除了赚几个钱,还有一大嗜好,就是­色­迷迷,汪燕退了下来,可见那家伙非善良之辈,三小姐能顶上吗?

三小姐是和保安主管去见那家伙的。

那家伙的企业在深圳宝安。

原来,深圳只是宝安的一个小渔村,成了改革开放前沿,名气反倒比宝安大了,到处大兴土木,宝安却显静悄悄,而那老板的企业又在宝安,可想而知,他算什么东西?也就是几百甚至几千家香港“来料加工”的一家小工厂。

那家厂也不在城区,问了N次路,才找到,楼屋是六十年代建的那种平房,最高也就两层,据说,曾是一支边防部队的连部,大裁军后,部队撤了,房屋空置,这会儿却成了地方招商引资的房舍了。早就打电话给那老板了,以为他会跟看门的打招呼,那老得直不起弯的看门老头却说什么也不开铁门。

607对付­色­狼

保安主任说:“你打个电话上去问问老板。”

“这里没有电话。”

“门卫也没有电话?”

三小姐说:“这种小厂,没有电话也不奇怪,连门卫都请个便宜的,真发生什么事,也不知是他保护别人,还是要别人保护他。”

主管说:“那你跑一趟去叫老板。”

看门老头说:“我一离开,你们就翻门进来了。”

“我要翻门,你不走开,我也翻进去了。”

“你敢?”老头握紧水烟筒,像握住一支火箭炮,貌似你敢爬,我就打断你的腿。

三小姐说:“爬过去!”

一声命下,主管两下,就爬上了铁门,老头抡了几抡水烟筒,没能抡中,里面的水却倒出来把自己弄得一身烟屎臭。主管纵身一跳,落地上,叉着腰说:“你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老头大叫:“报警,我报警!”

“你报啊!你他/妈连电话都没有,报什么警?”主管说,“把门打开。”

这边吵闹着,就见二楼走廊上走出一个人,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主管见那人五十多岁,矮矮胖胖,脸冒肥油,想他一定是个什么角­色­,冲着他说:“找你们老板。”

“是省城来的?”

“你就是老板吗?”

那人没答他,对老头说:“开门让他们进!”

三小姐进门才知道这里有多冷静,从窗户倒能看见屋内摆着一台台制衣设备,但空无一人,好像这个厂只有老板和那看门老头。

矮胖老板摇晃着走过来,一点不把三小姐那辆宝马放在眼里,倒是见三小姐如此娇艳,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地*笑。

“三小姐,你是三小姐?”他朝三小姐伸手,三小姐视而不见。

“你这厂经营得太差了,连个工人都没有。”

“有工人未必能赚钱,没工人反而能赚更多钱!”矮胖老板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三小姐,像是恨不得能窥探到衣服里面的风景,“你们那位二少­奶­都跟你说了?”

二少­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气得脸发紫跑了,这个什么女人真是赵氏三小姐会那么贱前仆后续?显然是个勇于献身的山寨版,冒名顶替,假说自己是三小姐,替代二少­奶­,妈的,可惜让那个二少­奶­跑了,她可是个丰满滋润的女人。

不过,眼前这个山寨版模样长得更好看,倒是很有气质,只是这种细细长长的身材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两盏车头灯太普遍,车后座好像也很普遍。矮胖老板围着三小姐转了一圈。

“上来吧!”他对三小姐说,便在前面走着,回他二楼的办公室。

“你这个破厂,不卖空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矮胖老板笑着说:“这个厂对我没用,对你们却是宝贝。”

“你认为,我们就一定要收购你这家厂吗?”

“如果,不收购的话?会来了一个靓女,又来一个吗?”矮胖老板说,“我真佩服你们赵老板,专门请你们这些靓女来攻关。”

矮胖老板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面,经过综合部、财会部等办公室,也是空无一人。

“我这里年前就清空了,主厂都转到深圳那边去了。卖是肯定要卖的,就看你们能出什么价钱了。”

三小姐冷笑着说:“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年底旺季你也没能接到订单,员工回家过春节,一个也没有回来。”

“调查过我。”

“用调查吗?附近谁不知道?你拖欠的租金已经大半年了,当地政府随时可以赶你走。”

“为什么不赶呢?”

“因为给你收卖了。”

“你错了,是他们对我还有信心,相信我还可以东山再起!”

“这只是掩饰他们与你同流合污,不赶走的场面话。”

“你不是要告发我吧?”

“如果,你把这家厂卖给我们,我们并不想伤和气。出来做生意,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不想得罪人。”

“做成这笔生意,你能拿多少回佣?”

“我给赵氏做生意,从不拿回佣。”

“你还真把自己当三小姐了?”

矮胖老板靠坐在大班椅上点着一支烟,把烟盒甩在办公室上,眯缝一只眼看着坐对面的三小姐,主管站在她身后,保护神似的,这会儿说:“你以为她是谁?”

“在头额上画个‘王’字,以为自己是老虎了!”矮胖老板“哈哈”笑起来,说,“这位保镖大佬总站在这里,我们说话不那么方便吧?”

三小姐右手半举,也没回头,说:“你出去一下。”

主管说:“你可以吗?”

三小姐说:“没事。”

矮胖老板说:“你还怕我把她吃了?”

主管犹豫了一下,说:“有事你叫我。”

走出办公室,矮胖老板的话追了过去:“把门关上。”主管并没关,他便摇头说,“太不懂礼貌了。”

矮胖老板走过去,把门关上,还按上的扶把上的暗锁,装得还挺像的,明明是攻关小姐比表子好不到哪去,却还扮清高。

本来,今天在香港那边的。这阵,总在那边扑订单,订单没扑到,二少­奶­又打电话告诉要来跟他谈收购的事,他还在电话里说,你二少­奶­也知道我的条件了,可以满足我,大家有得商量,不能再谈也没有用。二少­奶­说,今天,不是我跟你谈,是三小姐去跟你谈。他就心领神会,立马赶了过来。

他说:“我们是不是拿出点诚意?”

三小姐问:“你要什么样的诚意?”

“二少­奶­没跟你交底吗?”

“没交底。”

“你这就不好了,还要我重复说一遍。”他把手搭在三小姐肩。

“拿开你的咸猪手!”

矮胖老板“嘿嘿”笑,说:“开始,我还觉得你这人太普遍,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够口味,很合我心意。钱不是问题,我跟二少­奶­说得很清楚,唯一的条件就是叫她陪我一个月。既然,你来谈,同样条件!”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如此龌龊的事也摆在桌面说了。

“你厂里的女工是不是都被你这禽兽吓跑的?你的厂开不下去,是不是没有人敢来上班?延误了交货日期,再没人给你订单了?”

“你说对了,但也不完全对。我只对看得上的女人感兴趣。”

三小姐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是来替她们报仇的。”

“我高兴认识你这样一个位巾帼英雄。拿出你的本事吧?让我见识见识一个女人是怎么报复男人的?”说完,他又“哈哈”大笑,心里更喜欢这个所谓的三小姐了。只听说过男人报复女人,在女人的身上撒野,还是第一次听说,女人也可以用那种形式报复男人的。

“我太企盼了。”

他一直站在三小姐身后,三小姐也一直坐在椅子上。那把椅子是可以三百六十度转的,这会儿,椅子一转,三小姐突然站起来,一抬膝盖往他裆下撞去,就听见杀猪般的惨叫,矮胖捂着裆便软了下去。

三小姐又坐回到椅子上,看着矮胖老板痛得在地上打滚,心里说不出的爽。自从,那次在街上被人抢劫,看到张建中身子敏捷打倒那两个家伙,她就意识到,女人也必须有那么几手,不一定打打杀杀,但至少能保护自己。

所以,要主管教了她几招防狼术,主管告诉她,这一招是最狠的,她学得最熟练的也是这一招。

“还企盼不企盼?”

“我告你!我告你!”矮胖老板还在地上打滚,滚一滚,说一句。

“本来,还想对你客气点,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三小姐拿出大哥大,吓得矮胖老板以为她要用大哥大砸他,忙说:“我报警,我要报警。”

三小姐冷静地说:“不用劳烦你,我这就报警!”

(声明一下,这个周末,两天都有事,只能保持两更,请原谅)

608死有余辜

(感谢gao8tian588和隐士100的打赏,清明期间,周末有些事要忙。不说什么事,你们也懂的。)

警车的笛声很快就响了过来,很熟悉路地直开到二楼下,三几个警察跳下来,饿狗扑食地冲上二楼。

警察问:“谁报警?”

三小姐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说:“我报的警!”

矮胖老板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弯着腰说:“她恶人先告状!”

三小姐问:“我怎么你了?”

矮胖老板对警察说:“她打我!”

警察指指三小姐,又指指站在一旁的主管问:“是她,还是他?”

矮胖老板指着三小姐说:“是她!”

三小姐问:“我打你哪了?”

“打我,打我……差点打爆了,也不知废没废?”

“为什么要打爆你?为什么要废了你?”

矮胖老板不回答三小姐,对警察说:“你们要给我作主。”

警察说:“我们会查出真相的。”

三小姐站起来说:“好吧!到派出所吧!”

警察跳了起来,说:“要你教我们办案吗?”

三小姐意识到这里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又坐了下去。

警察问:“这是谁的地头?”

矮胖老板说:“我的地头,这是我的工厂。”

“他们是你请来的客人吗?”

“不是。”

“也就是说,他们私自闯进你的地头。”

“是的。”矮胖老板说,“我是港商,到这里投资办厂的,你们要保护我的权益!”

警察便问三小姐:“你们是­干­什么的?”

三小姐说:“我是来收购他这家厂的。”

“胡说,我这家厂好好的,为什么要出让,为什么要给你收购?”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警察对三小姐和主管说,“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

“去派出所!你们擅自闯入港商投资的工厂,硬要收购港商的工厂,港商不从,你们就动手打人,不仅触犯了法律,还损害了港商的利益。更重要的是,还带有黑社会­性­质!”

三小姐笑了笑,说:“我明白了,你们原来是一伙的。怪不得他胆大包天,原来你们是他的保护伞。”

“有话回去再说。”

“我们不走,你又怎么样?”三小姐意识到不能跟这些警察走,进了派出所,你可能就与外面失去联系了。

“不去也得去。”警察亮出了手铐。

主管发话了:“谁敢动一动三小姐,我对他不客气。”

警察怕过谁,有人就扑了上来,硬要往三小姐手腕上扣手铐,主管比那警察还快,一掌推出那警察只觉得一阵风吹来,人已经退后好几步,没能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铐也飞了,咣当当落地不知滑哪去了。

“袭警!袭警!”矮胖老板嚷嚷。

另几个警察仗着人多,一起扑上过来。主管的桥段与张建中的不一样,硬桥硬马,快起快落,只见一阵秋风扫落叶,那几个警察也没搞清拳脚从哪来,已经倒在地上了。

“黑社会,黑社会!”

主管已经到了矮胖老板身边,从一个虎爪从后面钳住他的脖子:“再动我要他的命!”

警察还想进行反扑,却被镇住了。

三小姐说:“初到贵地,多有冒犯,但是,这家伙也是罪有应得。”她知道,对付矮胖老板这种无赖,不用强硬手段是不行的,但没想到警察竟跟他是一伙的。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想冒犯警察,然而,事态发展到这一地步,只好找大哥出面了。

“你们的所长叫什么名字?”

三小姐并不认识所长,但有人认识他。大少爷手脚再长,也不可能伸到这么个小地方,但他与省厅的人熟,通过省厅找到宝安的局长,施加压力,局长忙下命叫所长马上赶到现场处理这事。虽说县官不如现官,但这一层层现官直Сhā到底,什么事不能解决?

所长接到电话,还很不服气,想你局长就只顾自己,不顾下面的弟兄了,你就算得了什么人的好处,也得替手下说几句好话吧!怎么可以不会清青红皂白呢!然而,一进厂,看见那辆宝马车,便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进门就把那几个警察臭骂了一顿。

——你们狗眼看人低,看不清人,也看看外面停的那辆车吧!

——没点能耐,能开这样的车,敢跑到这里来逞能?你们挨打也是活该!

他走到三小姐面前时,经过一个警察身边,嫌他拦道,踢了一脚。

“三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三小姐拿出一叠钞票拍进他手里说:“这是他们的医药费。”

“他们没什么事,经打!”

“那就当出勤补贴吧!”

“多谢三小姐了。”

“我现在必须收购他这家厂。你也看到的,他这家厂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价钱也跟他谈好了,只要他在合同上签字就行了。”

三小姐又从手袋里拿出一份合同。

矮胖再无奈也要争这口气,大声说:“我不签!”

主管手上一手劲,说:“不签也要签。”

矮胖老板翻了翻白眼。

三小姐说:“别搞出人死了!”

主管手一松,就见矮胖老板大口喘气儿,所长把合同拿到矮胖老板面前,说:“把合同签了。”

矮胖老板说:“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不仁不义,不要以为她有钱,就翻眼不认人。我在这里开厂也有两年了,每年我没少给你们好处。”

三小姐说:“我们接管了这家厂,给你们的好处会更多!”

矮胖老板说:“你这是行贿!”

主管问:“你哪只眼看见了?我把它挖出来!”

“你们不要得逞,我会告你们。”矮胖老板冲着三小姐说,“告你们黑社会,强占我的厂房。”又冲着所长说,“告你们受贿。你们拿了我多少好处,我都一笔笔记下了,只要我交给政府,你们等着去坐牢吧!”

三小姐笑着摇头说:“你看看这种人,十足的小人,给了人家好处,还记着一笔帐。这种人就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她站起来往外走,对主管说:“叫他把字签了。”又对所长说,“你放心,他告不入你。记着帐又怎么样?就不许你用在出差补贴上吗?那是企业自愿支持警察,感谢警察的资金。这种人做生意赔了钱亏了本,心里不服气,反咬人一口的现象太多了,查也查不清。”

回到车上,听到二楼传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三小姐也觉得太过份,但又想,你这是自找的,好声好气跟你谈,你不愿意,提出那么多无非要求,那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彼此彼此。

大少爷在电话里知道三小姐的作法,也说:“你也太狠了!”

三小姐说:“你知道他怎么对我吗?”

“你没吃亏吧?”

“我吃什么亏?幸好学了几招防狼术。”

大少爷笑着说:“难怪你敢去会那只大­色­狼!”

三小姐说:“合同已经签了,他亲笔签的,管他是怎么签的,反正他想翻供是不可能的。接下来,要办的是过户手续。那家伙办了证就没再年审,留了很多锁碎事。”

大少爷说:“需要我的时候,给我电话。”

三小姐说:“应该用不着你了。”

大少爷想起了什么,说:“先不要那么快付清购买款,拖他一年半截再说。”

三小姐笑了笑,说:“合同上写得很清楚。过户后,支付百分之二十,一个季度后支付一半,半年才付清所有款项。”

“你也太霸道了。”

“还不是跟大哥你学的。”

这就是势力!对这种小鱼小虾,赵氏家族的霸道本就展现无遗,矮胖老板又提出那个一个月的无礼条件,污辱了二少­奶­不说,也把三小姐激恼了,赵氏家族的女人也敢欺负?

609风险补偿

张建中还留在省城,打探大少爷的真正目的,先是打电话约钟真涛,说是从边陲镇弄了点海鲜过来给他,又说一起吃午饭吧!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就约好在省委大院门前不远的一条横街餐馆见面。

永强很惊讶问:“他在省委上班?”

张建中笑着说:“能跟大少爷走得近的人,怎么也有点来头吧?”

“他当什么官?”

“科长吧!”

在省委机关当科长,算不得什么角­色­,庙大和尚多,就是处长也满眼皆是。

那条横街不宽,只能平行通两辆车,是一条老街,两旁的楼屋都不高,树木却很茂盛,中午的阳光也照不进来。

餐馆店面不大,却是两层楼,或许,钟真涛常在这吃饭,跟餐馆老板熟,柜台一个老板娘似的中年女人一听说是钟科长订的房间,便带他们上二楼的一个单间。

“钟科长交代了,你们先的话就等等他。”

从窗户往外看,正好看见省委机关悬挂的那个大党徽,突然有一种肃然起敬。这可是第一次离省委机关那么近,想想自己最多也就在兴宁县委那样的小地方出入,便有一种天上地下的感觉。

周镇说:“进这种大机关,当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干­个十几二十年,怎么也能当处长,相比之下,可是县委书记的级别。我们在下面混,一辈子也上不到那个层次。”

永强说:“天天说,人人平等,其实根本不可能平等。在省城,比市里高一级,在市里又比县里高一级,我们边陲镇就更别说了。有时候,还是要说出身地,出身得好,在省城,随便怎么混,也比边陲镇好。”

张建中便想起初进省城被汪燕戏笑乡巴佬的情形,那时候,还不服气,现在想想,你不服气不行。你张建中算是运气好了,离开工厂,­阴­差阳错去边陲镇,又靠岳父老李,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钟真涛靠什么?貌似也没­干­过什么事,成天按部就班,上班下班,就能混到科级,如果,也能找一个好岳父,前途更无量,即使就这么平平淡淡,十几二十年后,你张建中也比不过他。

他可不敢有太大奢望,更不敢想自己能当县长或县委书记,这辈子能混个县委常委或副县长已经到头了。

张建中自我解嘲地说:“我们还是不要比这些吧!比官大是怎么也比不过省官的。我们比有钱,比待遇高。这一点,他们就没法跟我们比。现在,我们的工资奖金,怎么也比他们处长挣多得。”

周镇笑着说:“这话实在。”

“我们就是实在人,脚踏实地的实在人。”

“希望跟着张书记,以后工资奖金待遇拿得比省长还多。”

张建中笑了起来,问:“省长一个月的待遇是多少?”

周镇和永强都摇头。

“我看也多不到哪去,我们多跑几趟水路,还怕达不到那目标?”

“只是,不知能不能持续。”

永强说:“肯定不能持续太久。”他忙补充道,“第一,政策总是会变的,打击走私的力度总有一天会落到实处。第二,张书记不知能在边陲镇呆多久,张书记一离开,边陲镇可能又要恢复平静了。”

周镇笑着说:“那我们就趁这三几年,把这辈子的钱都挣够。”

张建中问:“多少为之够?”

“我想,有个十几二十万也差不多了吧?”

“十几二十万?”永强说,“你的要求也太高了,我能有个十万八万就很满足了。”

周镇说:“你别蒙我了,你现在已经超过那个数了,你跟张书记在总公司混的那几年,额外发的钱,比我们多好几倍。”

永强很冤枉地说:“你太看得起我了。”

张建中问:“这不会是镇­干­部的普遍看法吧?不会以为,我们永强挣了不少吧?”

周镇只是呵呵笑。

张建中对永强说:“现在想想,我们当时手太软了,真应该多发点。”

永强说:“是的,是的。我们只知道浑水摸鱼,多为镇里挣几个钱,却没想要浑水摸鱼多往自己口袋里装。”

张建中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们的思想还是不够解放。”

周镇笑着说:“现在解放还不迟,可以把我也带上。”

永强说:“我听说,有的镇,具体什么镇就不说了,党委几个人一起搞走私,赚了钱大家私分。”

周镇说:“我们也不一定像他们那样,我们跑的次数多,量也大,偶尔打打埋伏,一年为自己跑那么三几趟,这日子过得也很滋润了。”

“岂止是滋润,三几年,可能把这辈子的钱都挣够了。”

周镇还是不敢肯定地问:“你也有这想法?”

张建中看看周镇,又看看永强,问:“不是合着伙来劝我吧?”

以前,搞贸易就曾听说过这种作法,一年少报几笔交易的利润,几个核心人把钱私分掉。即使一些生意做得很差的公司,核心几个人也能赚钱,亏本生意,主动上报,赚钱生意隐瞒不报,利润私分。

如果,张建中这么­干­,腰包早鼓起来了。

“钱这东西好是好,但这么挣总觉得理亏。或许,这也是思想不够解放吧!”

周镇比永强更敢言,说:“绝对是不够解放,不是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吗?”

“那是对群众而言,我们这种身份,还是要为大家谋利益。”

“为大家谋利益,我们自己却要担风险,比如,走私,赚了钱,是集体的。被抓的话,也是集体承担责任吗?还不是我们几个人承担,你书记跑不掉,我镇长也别想跑。永强分管总公司,具体办事人,更是先当其冲。”

永强也说:“那时候,判刑蹲监狱,肯定没人去看我们。可我们是为大家谋利益才进去的。”

张建中觉得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当初在县里,你走私赚的钱都给县领导发了奖金,真有什么事,那帮人担心你供出资金去向,出于个人利益,肯定会保你,如今,你只是为边陲镇,­干­部群众即使想保你也保不了。

“有时候,我们也应该有一种牺牲­精­神。”

周镇说:“但也要死得其所啊!”

永强说:“最冤枉的是,别人还以为我们自己赚了多少。”

张建中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干­这种违法的事。”

周镇说:“边陲镇少了这笔收入,发工资都难,别说要搞什么建设了。”

“另辟蹊径?”

“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路子?海鲜养殖那一块也赚不了多少钱,扩大范围,收益也不大。再说了,大少爷还瞄着这块肥­肉­呢!我们更没理由那么快就放弃。”

“说来说去,还是如何减弱我们的风险。”

“准确地说,是如何补偿我们所要承担的风险。”周镇说,“­干­个三几年,把这辈子的钱挣够了,就算出了事,我们也得到了一定的补偿,不当这镇长,当个普遍老百姓,也不会为以后的日子犯愁。”

他又说:“你没有这种意识,一点不奇怪,毕竟,有老李保你,毕竟,可以把责任往下推。我这话听起来很难听,却是事实。”

张建中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推卸责任。”

“这不是推不推卸责任的问题,是我们如何保护自己的问题。”

说着话,钟真涛进来了,见他们到了好一阵的样子,连连道歉,也把他们说到一半的话题打断了。

“我们回去再商量这事。”张建中也觉得这事不解决不行。

这是稳定军心的大事!

610这口气太难咽

永强站起来给钟真涛倒茶,一边说,从边陲镇带来的海鲜在车上,走得时候再拿。钟真涛说,你们太客气了。坐下来又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认为,他们有求于己。

张建中说:“刚办完事,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所以,约你出来吃顿饭,并没有什么目的。”

周镇笑着说:“我倒有目的,想要你陪喝酒。”

钟真涛忙说:“现在不喝,下午还要上班,脸红红的不好。”

老板娘跟了进来,钟真涛点了几个菜。这种餐馆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家常菜,钟真涛说,平时,他们单位的人吃食堂吃腻了,偶尔会到这里来改善改善。张建中笑着问:没请三小姐在这吃过饭?”

钟真涛说:“她不到这里来。”

张建中说:“如果,说没事找你,也不完全对。”

——还是有点事想跟你谈谈的。你也知道,我们跟赵氏家族一直有合作,那次,去边陲镇,大少爷希望跟我们有更进一步的合作,但是,三小姐对我们似乎不那么友好。或者说,对我们有些误解。

——我们与赵氏合作,几乎都与三小姐接触。看她那种态度,不知她是不是不希望大少爷在我们那投资搞度假村。

钟真涛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几天,我们也在商量这事,有时候,也觉得在边陲镇投资有点勉强。当然,我们是非常希望大少爷来投资的,但站在投资者的角度考虑,那么冷清的地方,很难能吸引到游客。所以,三小姐那种态度,也是可以谅解的。”

“你是说大少爷的决策有问题?”

张建中不动声­色­,说:“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大少爷的视角比我们要高得多,他做的事,我们很难理解。”

周镇说:“你跟大少爷接触多,应该更能理解他的意图。”

钟真涛摇头说:“有时候,要全方位看问题。表面看,你们那里是没什么投资价值,但是,就赵氏家族的势力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投资价值的,只要大少爷把投资目标定在哪,哪就有投资价值。”

“这话怎么说?”

钟真涛想了想,说:“我跟你们说一件事吧!那次,张书记到省城来,就是三小姐生日那次,我们去吃夜宵,你还记得吗?那里是珠江口与大海交际的地方。”

张建中点点头说:“记得。”

——那附近在一个楼盘,就是赵氏开发的。当时,是一个非常荒凉的地方,谁也不看好那里,大少爷偏偏就选中了,结果怎么样?现在已经成了除中心区外,最抢手的楼盘之一。而且,因为大少爷的带动,那里还成了一块炙手可热的投资宝地,地价涨了好几倍。

——现在,不怕荒凉,怕的是有投资者没有势力。像赵氏这样有势力的企业,再冷清的地方,也可以炒热。

周镇问:“怎么炒?”

张建中说:“你是说像可口可乐、美国香烟那么大肆宣传?”

“对啊!好不好,有时候是靠广告做出来的。中国人喜欢追风,很容易头脑发热,媒体轰炸式的宣传,再有人带头,就是陷阱,一个个也往里跳。”

永强说:“如果,没人带头呢?”

钟真涛笑了笑,说:“这还用问我吗?我们不是很会­干­这种事吗?生意人也会借鉴我们的经验。”

张建中说:“你是说,制造一种假像。”

钟真涛说:“是啊!我们需要发动群众的时候,不是先大搞宣传,再组织一批人踊跃参与,一下子就把群众的热情激起来了。”

周镇说:“省委宣传部的领导就是领导,一下子就把事情说透彻了。”

张建中开始切题了,说:“我有一点不明白,如果,大少爷要把边陲镇炒热,应该更喜欢那个大海湾啊!怎么只选中那个小海湾?”

“这个嘛,这个嘛……可能大少爷信心也不是很足,三小姐又强烈反对,所以,只是试探­性­地先搞那个小海湾。”

“我倒这么认为,”张建中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己的顾虑,更希望通过他传话给大少爷,让大少爷知道,我张建中防着你这一招,“大少爷的真正目的不是投资开发边陲镇的海湾,更看到的是那里的水路,或许,想从那里走咸水货。”

毕竟,不清楚钟真涛知不知道走私的事,所以,没直接说彼此已经有这种合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钟真涛一个劲地摇头,说,“赵氏家族­干­的是正经生意,大少爷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奸­商。”

“但愿如此。”

“你可以放一百个心,大少爷不会­干­那种违法的事,不会赚那种昧良心的钱。我可以拿我的人格担保,可以拿我的党­性­担保!”

见钟真涛誓言旦旦,张建中想,钟真涛对赵氏的了解还是很有限的。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倒可以考虑把那个小海湾调给大少爷。”张建中还是强调这个问题。

“你完全可以调给他,对你们边陲镇肯定有好处。”

张建中再加把劲,说:“看来请你吃这顿饭,没白请,弄明白了很多事,解除了很多考虑。不过,我也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我知道,你与大少爷的关系,你肯定帮他不帮我。但是,怎么说,我曾帮过你,至少,穿了三小姐的帮,告诉你,我不是她的男朋友,要你去追她。看在这一点点的情分上,别把这事告诉大少爷,否则,我们很难跟他讨价还价,那个海湾很难卖个好价钱。”

钟真涛却想,你那也叫曾经帮过我?你也太天真了,就算你真帮过我,我也不可能为你守口如瓶,在选择偏向谁的问题上,我考虑也用考虑就选择大少爷,让他知道你的底牌,告诉他,你已经被我说服了,已经想把那个海湾调给他了。

本来,这也是向赵氏家族表忠心的好机会。

他一点不知道,自己上了当,大少爷听他这么一番表功,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想,这个张建中够狡猾的,一眼就看透了他,还借钟真涛的口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忙打电话给三小姐,叫她暂缓支付收购那个小加工厂的资金,张建中那家伙,已经猜到我们投资的意图了。

“怎么可能?”

“你认为,钟真涛真能说服他吗?”

“我们不一定就要那个海湾啊!”

“要哪个海湾,他都不可能给。他不会让我们有Сhā手的机会。”

“你是说,以后不再跟他合作了?”

大少爷心有不甘,钱赚多赚少不是问题,被一个小地方的小官吏识破自己,阻止自己,这口气太难咽了。

三小姐说:“我们双管齐下,一则继续跟他合作走水路,一则逐步实施我们的计划。我想,主要有那次旧货垃圾货后,我们没下订单,他才起疑心的,如果,恢复合作,应该可以解除他的忌心。”

“或许吧!”

“我这边还继续吗?”

“先放一放。”大少爷想叫三小姐回来下订单恢复与张建中的合作,但又觉得不妥,张建中识穿了你的­阴­谋,你马上就下订单,也太明显了,“这两件事都放一放。”

张建中并没离开省城。他心里还没底,不知大少爷是否真在边陲镇建立走私基地,毕竟,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如果,真像钟真涛说的那样,大少爷先试探­性­地投资,再慢慢做大,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把自己耍了?

因此,他还想见见汪燕。

611想阳光很难

张建中约汪燕喝下午茶。汪燕说,吃晚饭不行吗?张建中说,只要你二少­奶­有时间,吃饭喝茶都可以。

“你几个人?”

张建中笑了笑,说:“三个。”

“就知道你不会一个人约我。本来,还想叫小倩呢!”也不知这句话是真还是掩饰,“我订地方,还是你订地方?”

“你定吧!你熟,不过,不要太贵了。我们还是穷苦太众。”

汪燕说:“我请你。”

张建中笑着说:“那就贵一点也没关系,让我们开开眼界。”

“你还是没出息,官倒是升了,思想还是那么保守,钱没少为集体赚,自己口袋里肯定还是空空的。”

这又回到午饭前谈到的那个风险补偿的问题。

“我们能不能赚点能见阳光的钱?”张建中问周镇和永强。

“什么能见阳光?”

“比如,海鲜养殖的钱,当初,是我们创出来的,总得拿点智力开发的报酬吧?没想出这个点子,就没有海水养殖,赚了钱,至少也得分他个一成或者零点五的利润吧?”

永强说:“那能有多少?­鸡­碎那么点。”

“我是说这种形式。如果,边陲镇的整个海湾开发出来了,我们拿点辛苦费总可以吧?”

周镇说:“你说可以就可以。”

“我们定一个奖励制度,就像你周镇,从部门单位弄回来支持款,可以自由支配使用百分之二十。搞经济的,如果赚了钱,也可以奖励百分之二十。”

永强说:“说说容易,超作起来就难了。比如,走成一批水路,奖励百分之二十,奖励给谁?拿不到钱的人肯定反对。那些成天坐办公室的人,他们会觉得很冤枉,不是他们想坐办公室,是你张书记安排他们坐办公室的,如果,安排他们参与,他们一样能像其他人那样完成任务。”

周镇说:“现在这种觉悟,想阳光是很难的。不让圈外人知道,反而比让他们知道好,可以避免内哄狗咬狗。”

张建中下决心地说:“要不这样,你们两人放手去­干­,我不参与,你们靠自觉,拿多少也别告诉我。”

永强直摇头,说:“不行。你不拿,我们怎么好意思拿?”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真出事,的确像你们说的那样,我可以把主要责任推给你们,有时候,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如果,我负主要责任,上面必须有人负领导责任,县委书记是联系点领导,他不会让自己来负这个责任,肯定要往下推,让我来负领导责任,所以,我的风险没你们那么大。”

永强还是不同意,说:“不管你负什么责任,有利益都应该一起分,人家当领导还多拿呢!你不拿不行。”

张建中笑着问:“你是怕我不拿,­干­净,到时候往狠整你们?”

“我跟你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你吗?你对身边人不会那么狠。”

张建中一锤定音似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永强看了周镇一眼,很不高兴他一言不发。这会儿,周镇踏了踏他的脚叫他别说话,心里就想,到底不是一条心的,想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张建中松了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不管那么多了。

上洗手间的时候,周镇跟了上来,悄声说,你怎么那么木头脑袋?他开了这个口,我们去执行就行了,不管他要不要,到时候往他手里塞,他不要也不行!为什么偏就要他点头答应呢!

“他死都不要呢?”

“给他老婆。”

“他老婆更不会要。”

“他老婆不要,扔他家里就走。”周镇说,“她还会嫌钱腥啊!而且,这钱是我们赚的,拿点风险补偿也很应该。”

张建中与汪燕的谈话比钟真涛直接得多,先说这次到省城的来意,就单刀直入问:“你应该知道大少爷投资边陲镇的真正目的吧?”

汪燕很惊讶,说:“大少爷怎么可能去边陲镇投资呢!”

“你一点不知道?”

“我现在才听你说。”

“别装好不好?”

汪燕扁了扁嘴说:“我跟你装什么?我的确不知道。”

张建中见她不像是装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想今晚算是白留在省城了,什么效果也没有。

汪燕说:“你们那个穷地方,对大少爷有什么吸引力?”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问你。”

“你认为,他是什么目的?”

“想在边陲镇建立走私据点。”

汪燕心里跳了一下,前几天,总想她搞定宝安那个香港老板,说是要借船出海在香港开公公司,这分公司的业务是不是就是走私呢?

“也不是没有道理。”汪燕说,“可能出了旧货的事,大少爷不相信你们了,要自己进货。”

听说三小姐出马把那个香港老板搞定了,她心里忿忿不平,如今,张建中打听这事,她想,不管没有这事,也要怂恿张建中拒绝大少爷在边陲镇投资。

“大少爷准备去香港开分公司。”

张建中点点头,说:“基本可以确定,是这么回事了。”

“这也正常。”汪燕不想让张建中认为自己是内­奸­,不想他知道,她与三小姐之间的争风吃醋,说,“赵氏家族的风格一贯如此,先合作,摸熟了对方的路子,然后,用自己的势力慢慢侵蚀对方,直到独家占有。”

她嘴角挂起一丝轻蔑地笑,又说:“这就是生意场,也是自然规律。你想抗拒也不可能!”

张建中也回她一个轻蔑地笑,说:“那就等着瞧吧!”

汪燕假装生气地问:“你想­干­什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

“你认为,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可以挡得住赵氏家族的侵蚀吗?”汪燕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装,还是认真了,“大少爷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你信不信?他可以要县委书记命令你把那个海湾划给赵氏家族。”

“你认为,我不可以顶着县委书记的命令不执行吗?”

“你顶得住吗?不要田­鸡­撑台脚,死顶了。”

周镇和永强回来,汪燕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永强是老相熟,周镇虽然第一次坐在一起,以前也见过面。“你们吃什么?随便点。我看你们张书记是没有胄口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说错了,我今天的胄口特别好。”

周镇和永强不知怎么回事,看看张建中,又看看汪燕。张建中示意服务员过来点菜。这是一家西餐厅,张建中点美国牛扒,法国红酒。

“跟汪老板吃饭,不用客气,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很能让我们乡下人长见识。”

张建中并不知道,郝书记在不远的包房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刚才上厕所,看见周镇和永强的背影,她就猜到张建中也来省城了,没想到的是,他却与汪燕在一起,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便又退了出来。

郝书记是来省城开会的。

原来是局长参加的会议,局长报了名,昨天一早起床,觉得头晕晕的不舒服,自己吓自己会不会是脑溢血的前奏,忙进了医院,医生也不敢给他下诊断,最后,提议留院观察。

想想一个县文化局长去省里开会,也就是凑凑人数,没必要冒生命危险在路上颠簸几个小时,于是,要郝书记替代他。

会议要求,昨天下午报到,今天和明天上午,一天半的会议时间,因此,明天还有半天会,下午才能返程回兴宁。

这次会议吃住规格比往常都要高,很让与会者吃惊。一打听,原来会议食宿是酒店老板赞助的,因为酒店要办证开娱乐场,有求于文化厅,清水衙门的文化厅­精­打细算,便把会议经费省了下来。

612有的女人就是贱

郝书记回到吃饭的小厅,场面有些儿乱,十席人都在敬酒,有敬厅领导的,有互敬的。市文化局长一见郝书记进来,连连说,等你呢!等你一起去敬文化厅领导。

他们这桌有大半是一个市的,一听这话,纷纷端起酒杯,在市局长的统领下,向主桌走去。郝书记很少参加这样的会议,与厅领导根本不熟,跟在后面碰了一巡,人家也不知道你是谁,只是抿了一小口,并没像其他人把杯里的酒都喝­干­了。

市局长说:“不行,不行。你对厅领导不敬啊!”

厅领导也没勉强,说:“女同志嘛,随意就好。”

如果,放在平时,郝书记一定要跟说这话的人连喝三杯,看看女同志不随意又怎么样?今天,心里有事,并不想自己喝太多的酒。

坐回自己的座位,市局长轮着敬各县的局长,敬到郝书记,就说什么也不让她剩酒了。这时候,郝书记也显得活跃了许多,眼睛却时不时透过门缝向西餐厅那边张望。后来,有人把门关严实,也不知张建中他们离开没有,趁没人注意便溜了出去。

西餐厅与中餐厅不一样,越晚人越多,郝书记见张建中原来坐的那张桌已经换了人,焦急地乘电梯回房间打电话。然而,打了几次张建中的大哥大都不通。便问服务总台,电话怎么打不出去。

人家回话说,会议把房间的长途都切了。郝书记便骂省厅够刻薄的,参加会议的人几乎都是外地人,不可能不打长途回家,你把长途切了,不就是怕付那点电话费吗?

“你给人开长途,话费我自己付。”

服务总台便问她的姓谁名谁,记录好了,说:“你可以打长途了。”

郝书记喃喃:“来省城开会,打个电话那么费劲!”

心里担心张建中走远了,他更有借口不回来了。

这阵时间,张建中总避着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她,更不见敏敏叫她去帮忙,这让她心里很不好难,想自己明明是为他好,反而,把彼此的关系搞僵了。很想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但又一点机会也没有,每一次,他回来,总跟敏敏在一起,好像在外面等敏敏回来了,才敢进门。

以前,可不是这样。

周末,张建中从边陲镇回来,总是早一点,又有门钥匙,他会先进门,帮着洗米洗菜,有时候,还会把带回来的海鲜弄拾好,等她回来下锅。

今天这么巧,碰上了,非要跟他谈谈不可,更重要的还有,他还跟汪燕在一起,不尽快解除彼此的误会不行。

郝书记对汪燕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喜欢,这个女人骨子里有一股讨人嫌的媚,担心她一个引诱,张建中就被她缠上了。

大哥大通了,却没人接听。

郝书记心里越发焦急,想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啊!怎么就不接电话了?再打过去,还不是不接,想他们不会就住在这附近吧?不会这么一点工夫就搞上了,懒得接电话吧?

她并不认为他们会住这家酒店,太高级了。

心里很清楚,三人住酒店的话,肯定要两个房间,周镇和永强一个房间,张建中单独房间,这让那个汪燕更有可趁之机了。

“张建中,如果,你是人的话,你就应该马上接电话!”郝书记想不出张建中还有什么理由不接电话,“你别让我知道你跑到省城来坏事!”

她叉着腰站在那里,急得脸­色­发紫,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

突然,想起那次,自己一进门,张建中就把自己推动墻边,三两下就把自己搞定了。这会儿,不会也把那个汪燕推动墻边就地正法吧?那个汪燕绝对不会反抗。

门响了一下,同住一个房间的人回来。

那是粤北山区一个边远小县的女局长,人长得很普遍,却非常羡慕省城大都市的生活,总说有机会,一定要调到省厅来。

郝书记问:“到省厅能­干­什么?”

她说:“­干­什么都行。”

后来,才知道,她离婚多年。郝书记猜想,这女人一定是靠身子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一定是丈夫知道了她的­奸­情,宁愿离了,也不戴那顶绿帽。

有的女人就是贱,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昨晚,刚报到,她就不知跑哪去了,深夜才回来,也像现在这样醉薰薰的。

她一言不发,“轰”一声,倒在自己的床上。

“有必要喝那么多吗?”

女局长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有丈夫依靠,可以不用理睬那些臭男人。”

知道郝书记丈夫是县委副书记,她羡慕得不行,说女人嫁个比自己强的男人是一辈子的福分。说女人嫁不到比自己强的女人,只能靠自己。

郝书记心里想,你靠的是自己吗?你靠的是下面那个B。

“我在部队,是正营级转业。”

女局长看出她的不服气,说:“如果,你丈夫不是团长,你能跟他一起留在部队吗?转业到地方,也不会担任现在的职务吧?各个县的文化局好像没几个党组书记不是局长兼任的。”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说:“等一会还要去唱歌,你去不去?”

郝书记说:“不去!”

“难得来一次省城,有这个机会,应该多接触省厅的领导。”

想她昨晚肯定也是接触省厅领导唱歌喝酒到大半夜了,郝书记不无讽刺地说:“还是把机会留给你吧!”

心里想,我露面,还会有你的位置?

女局长爬起床说:“我先洗澡了。”

郝书记说:“穿漂亮点。”

心里又想,你也没几件漂亮的衣服。

卫生间响起“哗哗”的水声,郝书记又拨打张建中的大哥大。

“哪位?”张建中接了。

郝书记余火未散:“是我!”

“你,你在省城。”

“刚才­干­什么了?怎么不接电话?”

“在卫生间。我一出来就回电话,那边说是总台,不知那个分机打电话给我。”

“你住哪家酒店?”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说:“和你一家酒店。”

“哪个房间?”

一知道他住在自己的楼上,郝书记就赶过去了。她要看看张建中是不是还跟汪燕在一起?她要知道,他们有没有­干­什么坏事?不能有太充裕的时间让他们清理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张建中开门时很惊讶,这才多长时间,郝书记就出现在门口了,按正常速度,放下电话就赶过来也没那么快啊!郝书记嫌电梯慢,从爬楼梯上来的,气还有点喘。房间里只有三个男人,都点着烟,有点烟雾腾腾,见郝书记进来,周镇和永强忙站起来打招呼。

“郝书记也到省城来了?是开会吗?”

郝书记笑了笑,说:“来开会,昨天来的,就住在楼下。”

应该也有心虚的缘故,一口气把自己交代清楚了。

“你们来省城­干­什么?”

永强说:“谈生意。”

郝书记不露声气地问:“你们不会三个人挤一个房间吧?”

周镇说:“我和永强住隔壁。”

“刚才,在餐厅,我看见你们不止三个人。”

“还有汪老板。吃了饭,她就回去了。”

张建中有点明白郝书记怎么这么匆忙赶上来了。敏敏曾告诉他,郝书记对汪燕印象不太好,突然被她碰上,可能想多了。

“可以说,汪老板一直是我们的客户。”他解释说。

郝书记悬着的心放下了,问:“在谈工作吗?不影响你们吧?”

就算影响,周镇和永强也不敢说。

“没什么,闲聊呢!”

房间里只有两把椅子,永强坐在床上,这会儿,周镇也往床上移,把椅子让给郝书记和张建中。

613周镇的理念

刚才他们谈得还很热烈,知道赵氏真是到边陲镇建走私基地,他们便形成了两种意见,永强坚决拒绝不让赵氏进入,周镇却多多益善,他们有他们搞,我们有我们搞,互不­干­涉,而且,赵氏在边陲镇投资,我们已经得益了。

“投资得益小,合作走私这块才是大头。如果赵氏自己搞,就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

“我们并非仅此一家。”

“丁建只是偶尔为之,不能抱太大幻想。”

“我们可以继续发展新的货源。”

“如果,丁建也像赵氏那样,自搞一套呢?”永强说,“那时候,就会形成一种混乱的局面,有那么一天,边陲镇就会成为走私猖狂地,成为打击走私的重灾区。”

这是张建中一贯坚持的主张,永强敢于与周镇争执,也认为自己坚持的是张建中的主张。而张建中没有制止他们,考虑的是,周镇有没有更充足的理由推翻这个主张?

坚持多年的东西,往往会成为一种陈旧的东西,改革,改革就是要改变旧观念,改变改革前的旧观念很重要,但是,改革逐渐形成的旧观念更重要。

“打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形势越来越严峻,如果,我们再放开,等着我们的将是摧毁­性­的打击。”

“打击的力度不断加强,是相对全国而言的,并不会因为我们收紧放缓,因此,我们更应该趁收紧前,捞一把,机会一纵即逝,失去机会就只有后悔了。”

永强想说,你更希望自己大捞一把吧!

但又觉得,失去赵氏家族的货源,反而不利于自己捞一把。

张建中不知周镇是怎么想的,脑子却有一种想法逐渐清晰。

老实说,这几年搞走私,虽然赚了不少钱,却总是提心吊胆,总担心有一天会出状况,陈大刚截击事件,涉险过关,他心里就想,以后还会出现什么状况,常在海边走,不会不湿鞋,常常夜路,总有一天会碰鬼。

旧货垃圾货事件,又让他惊惶了好一阵,时不时做同一个恶梦,自己当啷入狱,郝书记带着敏敏来探望他,他却像一只猴,只顾捧着她们带来的食物狼吞虎咽。

他常问自己,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可以趁走私的机会,把边陲镇炒热。我们成天说,发挥优势,发挥优势,目前,边陲镇凸现的优势有两点,一是海洋优势,二是走私优势。如果,走私是一块肥­肉­,我们是不是可以用这块肥­肉­把那些希望走私发达的人吸引进来。

——不管他们­干­什么?不管他们以后怎么样?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边陲镇的海湾不再冷清,他们投资的产业永远留在这里。

可以说,这是张建中到目前为止,这辈子听到的最有启发的一段之一。

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话一点不假。但做为边陲镇的一把手,张建中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或许,这就是张建中回到边陲镇后,要逐渐实施的发展理念。

他心里有些儿懊恼,这个理念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

人总是这样,希望最好的理念出自于自己,当权者更希望自己的理念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一些先进的理念不能实施,往往取决于当权者的胸襟,即使手下提出再好的理念,都因为有失颜面而被否决。

目前,张建中便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他承认周镇的理念很有创造­性­,却又怀疑是不是有超作­性­?那些家伙到边陲镇来投资又怎么样?建起一个个走私据点,就可以发展边陲镇的经济吗?全面严禁走私,他们还会苦苦经营那些所谓的度假村吗?有的人赚得比在边陲镇投资得还多,他们完全可以把度假村丢下不管。

那时候,一片虚假繁荣后,留给边陲镇的将有可能是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萧条。

这是张建中否定周镇理念最充足的理由,也是他要逐渐完善这个理念的关键点。

永强没有这个水平,哑口无言地看了张建中一眼,等他反击周镇。

“我觉得这个理念很新颖,但还要考虑到它造成的恶果。”

周镇笑了笑,说:“的确是后果很严重。”

“它能让边陲镇出现短暂的繁荣,却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再毁灭也就是回复到目前这种状况。”

张建中摇摇头,说:“未必能。目前看,边陲镇未尽如人意,但它的潜力是无法估计的,遭受短暂繁荣后的打击,最致命的就是摧毁了这种潜力。”

潜力是什么?谁也看不见。

然而,周镇却知道张建中执反对意见。

他不可能像与永强那样固执己见,边陲镇以张建中为主,他的理念才是最重要的,你企图说服他接受自己的理念,并非明智之举。你能够当镇长,就是因为,他认为你与他一条心,认为你能坚决拥护他,而不是改变他。

于是,他们的话题又回到怎么拒绝赵氏家族的进入。

永强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让他们在边陲镇站住脚。”

周镇已经放下了自己的理念,说:“这个可能做不到,太强硬,反而会把他们赶走。老实说,广东的沿海线很长,以赵氏家族的声誉,到那里都被捧为坐上宾。”

张建中说:“我们能吸引他的有一点,就是安全系数比其他地方高。这是他选择边陲镇而不选择其他地方最主要的原因。”

很显然,安全系数就是军车押运兵们保护。

周镇说:“我总是觉得,赵氏家族的进入,是大势所趋。像这样大的财团,他不可能总被限制,总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永强将了他一军,说:“你还是希望回到你的那个理念。”

周镇忙否认:“没有,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

张建中这次站在周镇一边了,说:“周镇说的也是事实。赵氏家族不会按我们的思路出牌,大少爷不会甘心我们牵着他的鼻子走。”

郝书记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张建中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明天上午。”

“应该有车来接吧?”

“你们什么时候走?如果方便的话,坐你们的车回去,我叫司机到边陲镇接我。”

张建中看看周镇,问:“明天上午还有事吗?”

周镇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听?愣了一下,永强到底跟张建中的时间长,说:“明天,我们还要去市里。”

张建中忙说:“对,对。”

郝书记说:“那就算了,我还是叫司机来接我吧!”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们的司机呢?”

周镇和永强都笑着看了张建中一眼。

“每次出门都要他开车不行,由司机­干­的事,还是应该让司机­干­。”

“自己开车方便。”

“在县里路熟车不多,倒还没什么,出门还是司机开好。”郝书记说,“我不是出于私心,而是从保护领导的角度出发,毕竟,领导要考虑的东西多,坐车思考总比开车思考要安全。”

这话是说给周镇和永强听的,所以,她看着他们俩。

永强说:“以后一定注意。”

周镇说:“这事我有责任。”

张建中觉得谈这些很无聊,但跟她还能谈什么呢?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郝书记很想周镇和永强能离开回他们的房间,但他们一点也没想要离开的意思,就说:“你们谈吧!我回去了。”

周镇说:“郝书记那么早就休息了?”

郝书记站了起来,又想坐下,说:“看得出来,我在这里妨碍你们说话。”

永强很有拍马屁之嫌,说:“没有,怎么会呢!”

“那我就再坐一会吧!”

614束手待毙

(明天一早要开会,所以提前上传了。)

张建中心里暗暗叫苦,她说要走,就让她走好了,还留假心假意留她­干­什么?她坐下来,就更难要她离开了。

永强问:“郝书记没去街上逛逛?”

郝书记说:“昨晚逛了,逛了好几个钟。”

周镇说:“省城就是不一样,离这不远有一家大商场。好几层,卖什么的都有,以前,以为南方大厦是省城最大的商场,但一比较,还没有那商场一半那么大,走进去,就像钻进迷宫,方向都搞不清了。”

郝书记双眼不由一亮,说:“我们去逛逛商场吧!”

这话是对张建中说的。

“看有什么买的,敏敏总想买件大衣,一直没看中合适的。”

周镇和永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郝书记想,难道你们还当跟屁虫?嘴上却说:“你们也一起去吧!看看有什么买的,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总得买点什么带回去。”

永强忙说:“你最烦逛商场,还是你们去吧!”

永强也说:“我没什么买的,还是早回去睡觉实际得多。”

张建中很不满意,说:“这才几点?那么早睡得着吗?一起去逛,然后,回来吃宵夜。”

他把时间排得满满的,宵夜回来,郝书记也没有借口与他单独在一起了。

郝书记越发觉得必须跟张建中好好谈一谈了。你这分明就是躲着我,避着我,有那个必要吗?我郝书记到这来,又不是图谋不轨,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些事。

“既然,他们不想去,就别勉强他们了。”

张建中看见的是结果出现了,周镇和永强异口同声说:“就是,就是。”

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永强还说:“你们回来的时候,给我们电话,我们在楼下的露天餐厅吃宵夜。”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有郝书记和张建中。

郝书记的脸­色­马上变了,很严肃地说:“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她示意张建中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站着不动。

——这阵,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太莫明其妙?不敢看我,不敢跟我说话。别人可能意识不到,但敏敏已经感觉到了,那天,她问我,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群众文化的事还一直闹别扭?我不知该怎么答她。

——如果,你还是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总有一天,她会怀疑我们有什么事瞒着她。

——那天,我们是­干­了不应该­干­的傻事,我也知道,你心里很纠结,但我就不纠结吗?我总问自己,是不是真实,是不是真跟你那个了?后来,我告诉自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还能挽回吗?既然不能挽回,又何必总记挂着,总让自己太歉疚?有时候,该放下就应该放下,总纠缠不清,只能让自己心景一天天变坏。

郝书记走到他面前,说:“看着我,你必须勇敢面对,只有勇敢面对,才能抛去所有一切不应该保留在记忆里的东西。”

此时,张建中发现自己误会岳母了,她根本就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再来找你行鱼水之欢,她也在为那件事歉疚,不仅对敏敏,对老李,现在还包括了你。

其实,并不是她的错,当时,她处于一种被动,一种无奈,严格意义上说,是你*了她。

“对不起。”张建中说。

“不要说这样的话。”

郝书记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儿惶惑,心里不禁升腾起一丝儿怜惜,想一个男人不是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相反还内疚成这样,可见他心底有多善良。

“你不要怕我。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他们近在咫尺,感觉郝书记说话呵出的气,喷在脸上。

“我没有。”张建中呵出的气也喷在她脸上。

“你有。你骗不了我。”

又近了半步,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那微微合拢棱角分明的嘴­唇­,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是这张嘴,一下子把两颗葡萄吃了。

郝书记呼吸急促起来。

张建中退后半步,发现背后是墻,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的眼睛很大,敏敏也有这么一双眼睛,但没有那么亮,没有一丝儿杀气。敏敏总是温柔得让你想保护她,然而,现在这双眼睛却让你感觉就要被她吞噬。

他已经挺起背完全贴在墻上,也就是说,他已经退到最极限,而且,双手下垂,也贴着墻,完全是一副束手待毙的姿势。

郝书记笑了笑,觉得历史似乎在重复,上一次,是他把你挤在墻边。这一次,却是你把他B到墻上。

——你菜鸟了?

——你对我疯狂啊!

她双手拍在墻上,贴紧了他,贴紧他的­唇­,贴紧他的胸,贴紧他腹部。

张建中脑袋移了一下,还是不让她吻自己的­唇­,下面却一挺,迎了上去,郝书记眉头皱了一下,只是看他的脸了,没注意那东东早坚硬起来。

——好厉害的家伙!

手伸了下去,张建中配合她,裤子一下子滑到地上,就听见轻轻唤了一声,手像是被那东东灼伤了。

——你为什么要躲我避我?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吗?

张建中没有回答她,手上下滑动,抚摸那个很饱满的小山丘。

“你别啊!你放手啊!”

那手伸了进去,一片泥泞。

她身子一个僵硬,夹紧闯进来的中指。

根本夹不住,便不想夹了,抬起一条腿,让它进出更顺畅。

“不要。不要。”

郝书记把手里那个大头鬼移过来,渴望它给予自己被胀满的感觉。张建中一用劲,把她转了过来,一手横抱住胸前那两坨­肉­,狠狠顶着她­肉­很厚实的肥臀。她一片迷茫,更想把那两个葡萄塞进他嘴里。

“这样不好!不好!”她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姿势。你张建中贴着她的背能有什么作为?

话音未落,那东东越过肥臀刺了进来。

“这样也行啊!这样也可以啊!”她叉开双腿,渴望他刺得更深。

毕竟,肥臀的­肉­太厚。

张建中在后面一个用劲,她站不住了,向前迈出半步,双手忙抓住床沿,身子前倾,肥臀高高翘起,那东东深入了几寸。

“轻点,你轻一点。”有一种被剌穿的感觉。

这种状况,越是叫他轻,他越是用足劲,越是要他慢,他越是快如狂风暴雨。

张建中双手抱住她的腰,快频率地冲击,只听见撞击肥臀的声音,只看见肥臀上的­肉­被撞击出一层层波纹,一次比一次有力,一次比一次深入,郝书记不禁感慨,年青就是好!年青有力!年青会折腾!

她想,你不是不要吗?你不是内疚吗?你怎么还这么可着劲儿对我?

张建中想,这可不怪得我,是你送上门的。我这个意志就很薄弱,你这般挑逗,我还扛得住吗?

这会儿,他把所有的劲都集中在一个点,他所有的感觉都聚集在无坚不摧的东东上。他发现,郝书记一片汪洋,随着每一次推进,水便从夹缝中挤出来。

“不要急,你不要急!”她渐入佳境,担心他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对你狠,你不知道厉害,不对你狠,下次,你还会犯贱。”

“你怎么骂人呢?”

张建中愣了一下,退到门的东东又奋力一挺,这是最给力的反击,郝书记肥臀一抖,感觉一阵迷茫。

——真有点受不了了。她咬咬牙,复仇似的往后顶,看你的多能?看我不把你顶爆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总让他占上风,不能总让他逞能!

张建中爽得“哇哇”叫,双手伸前紧握着那两坨呈下垂的­肉­,像紧握着缰绳,策马奔腾,她感觉被胀好满满的,心尖尖被得戳酸麻,也爽得“哇哇”叫起来。,

615穿帮了

突然,他不动了,趴在她背上,双手握得更紧,那东东戳得更深。郝书记惨叫一声,像上次一样,那东东膨胀起来,而且,这个姿势肯定比上次戳得更深。

“你别停,你不要静止。”

她不怕他狠,不怕他粗暴,却怕他在里面一动不动,很明显,那东东尺码大了一圈,几乎要把她胀爆了。

“又来了,你又来了。”

张建中也明显感觉到了,还不心甘地往挤压肥臀往前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郝书记受不了了,身子一软,趴在床上。

那知,更不妙,张建中重重压了下去,自上而下,把肥臀压得更扁,那东东像匕首,而且是一把很不锋利的匕首。

那一刻,她几乎绝望地想,可怜的敏敏,你怎么受得了这般折磨!

郝书记有一种想哭的无奈,他让你爽得不行,又会带给你一种受伤的感觉。她在心里对敏敏说,老妈也几乎承受不了,你就更不可以承受了,更要命的是,大头鬼还在里面膨胀,像一把钝器直往里戳。

别说没经历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她曾问张建中:“你有没运功?”

记得,以前他说过,气沉丹田。他是不是把气儿都沉下来了,把那东东胀大了?他说:“没有。”

“没有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却听得出他很得意。

男人似乎都一样,意识到自己强大,总会沾沾自喜。然而,你与别人不一样啊!你那么强大对付我郝书记还可以,对付敏敏是万万不行的。现在,还有我帮敏敏顶着,十年八年,还帮得了敏敏吗?

郝书记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有一种爽得满足,有一种受伤的凄楚,但又多的一层担忧。

同房间的女局长还没回来,那个贱女人,会不会也偷偷摸摸去­干­不能见人的事了?她到省城来,说是开会,却更像投怀送抱取悦可以帮她的男人。

她问自己,你又如何?不是刚还投怀送抱吗?她又对自己说,不一样,你跟那女局长完全不一样,你是在帮敏敏,是处理家庭事。

——你就没有渴望?你就不乐在其中?

其实,你还是挺享受的,虽然有点承受不了,虽然有种受伤的感觉。

张建中也太在点强大了。

女人不喜欢男人强大吗?至少,她郝书记就喜欢。这会儿,她想,如果,老李有那么强大,她会不会心猿意马?会不会背叛他?

她很不喜欢用这个词,她觉得自己没有背叛老李,她是在维系这个家,维系敏敏与张建中的感情。外面那么多诱惑,没有我的牺牲,张建中扛得住吗?即使有一天,你老李知道,也应该可以原谅吧?再说了,你老李也应该从我的角度考虑吧?这两年,你表现得怎么样?不觉得把我冷落了荒废了吗?

张建中也很惊讶,如果说,上一次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次,却真实体验到了,本来,紧B感还没那么强,突然强得不行,像被郝书记紧紧夹住了,那个爽,自然不必说。

以前,汪燕说他厉害,仅仅是因为受不了大头鬼的尺寸,却从来没听她说过,他会在里面膨胀。

郝书记却说,那家伙还狠劲地往里钻,戳得心尖尖难受。

那时候,他是静止不动的啊!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难道他们有某种契合,像正极碰上负极,就会发生强烈的变化?

果真如此,岂不是上天作弄人,郝书记不应该是岳母,更应该是他的女人才是啊!此话似乎不够准确,郝书记也算是他的女人了,只是不应该比他早出生了二十年。

张建中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唐,太不着边际。

大哥大响了起来,永强在电话里问,逛得差不多了吧?我和周镇在楼下的大排档等你们。张建中说,我并没去逛商场,一直在房间里。一边通话,一边往外走,说:“你们是在房间吗?出来吃夜宵吧!”

周镇推门出来,见张建中在走廊上,便问:“你怎么也不去逛商场?”

张建中笑着说:“你不愿意逛,我同样也不愿意。”

“你就不怕岳母对你有意见?好不容易在省城碰上,你也应该陪她逛逛。”

“我说,我们还有公事要谈,没时间陪她,把她支走了。”

永强也说:“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三人说着话,往电梯走去。

楼下大排档也是这家酒店餐馆部的一个部分,在露天搭了一个个遮阳伞做夜宵。周镇问:“要不要叫郝书记下来。”

张建中说:“她可能睡了。”

永强说:“你就不怕她知道,回去告你的状?”

张建中问:“告我什么?”

“告你太无情啊!”

“你很愿意跟郝书记一起吗?你觉得,跟她在一起,我们自在吗?说话都不方便。”

他们便不再提郝书记了,更不会想到张建中跟她会有什么瓜葛。吃夜宵的时候,又谈到大少爷投资的事,周镇也不再提自己那个理念,三人更担心大少爷不再与他们合作走私。

没想到,第二天,三小姐却下了一笔大订单。

“你们做得来吗?”

张建中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说:“没有做不来的。”

他很怀疑汪燕的信息可不可靠,他们是不是多虑了?

“明天,我去你们边陲镇。”

“你还是不相信我们。”

“你觉得,你们值得我相信吗?”

“如果,你不嫌麻烦,我们随时恭候。”

三小姐问:“永强在不在?”

张建中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昨天才说他要去香港,可别露了馅。

“我打电话叫他马上赶回来。”

“明天下午,我才去吧!”

“最好后天再来,我担心他明天晚上才能赶回来。”

既然做假,就做得像一点。

三小姐来边陲镇那天,张建中并没陪她,刚好县里开会,即使不开会,张建中也不见她,有时候,你也要摆摆架子。

——按我的推测,三小姐这次来的目的,是打听两件事,一是我们的运作情况,二是有没有说服丁建,把那个海湾让给他们。

——你们就说,我去市里找丁建谈投资的具体事宜,不要让她留有任何幻想,以为我去争取丁建更改投资地点。

——至于,她要了解香港那边的供货情况,永强有什么说什么,说得夸张一点也没关系,反正,这难不到大少爷,如果,他们在香港开分公司,迟早会摸清怎么超作的,倒不如毫不保留地告诉她。

三小姐还问了他们现在由那个村负责走水路。

“山尾村既然出了那么大的差错,不会还相信他们,继续由他们负责吧?”

周镇说:“这个倒不是问题,边陲镇沿海那么多村,哪个村都可以负责这个事。”

“总得的一个相对固定的村吧?”

“真没有,你是不知道,那次旧货事件,你只知其一,还有其二,你就知。那次,山尾村还出了内­奸­,向缉私部门举报,幸亏张书记经验老到,及时转移了上岸地点。”

这是周镇的暂时发挥,让她知道点厉害。

永强马上心领神会,说:“不单是经验问题,还带有运气万分。”

“对,对。缉私队都堵在村口外了,也不知为什么没进去,否则,肯定全军覆没。”

三小姐冷笑着说:“既然都堵村口外了,那内­奸­怎么不跑出来通水?”

“他敢露面?我们一直都在找那内­奸­是谁?如果,查出来,不用我们动手,村里人也会想出各种对付他的办法。”

三小姐一句话把他顶了回来:“穿帮了。”

616走私只是眼前利益

周镇还没反应过来,问:“什么穿帮?”

“你们不是转移上岸的地点了吗?货应该不是在山尾村上的,缉私队堵住哪个村口?那内­奸­到底是哪个村的?”

永强说:“如果,缉私队堵的是山尾村,早就杀进村了,就是因为改了地点,他们才没有把握,才没有进村。”

周镇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明明说的是事实,怎么就被她挑出了毛病?只得掩饰自己,说:“那天晚上,缉私队大撒网,附近那几个村都查一遍。现在,我们上货没有固定地点,山尾村运货,可能在海傍村上岸,海傍村运货,可能在水浸村上岸。”

三小姐又问了一句:“海傍村是不是那个修路的村?”

周镇点头说“是”,又发现不对,忙补充道,“就是因为路不好走,才发动村民抢修公路。”

张建中听了他们的复述,很不满意,三小姐在给你们挖坑,你们却乖乖地往里跳。

周镇也很懊恼,明明说的都是真话,却被她搞糊涂了,越来越心虚,结果,倒像在说假话。

“这个三小姐太厉害了!”他心有余悸地说。

“你不会说假话。”张建中笑了笑,说,“说假话的最好办法就是少说话。不要怕她听不懂,你越想说清楚,就越说不清楚,不要怕她猜。对付这种聪明人,让她猜会比让她听清楚的效果更好。”

永强说:“她以为,我们在说假话吓她。”

张建中说:“对,她就是这么想的。”

“我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张建中说,“至少,她会猜你们为什么吓她?”

“我们不希望她来投资,Сhā手自己搞。”

“甚至还会想,如果,我们吓不住的话,会不会当内­奸­?她吃过苦头,知道我们不好惹!”

周镇笑了笑,说:“这不是歪打正着了。”

“总之,她会考虑很多,目前,还不敢下最后的决心,所以,才继续跟我们合作。”

三小姐果然是这么向大少爷复述的。最后,她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可以肯定,就是没有那个丁建的投资,他们也会提出种种理由,阻止我们在边陲镇安营扎寨。

大少爷问:“你有什么打算?”

“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硬碰硬?”

三小姐笑了笑,说:“我相信,大哥有能耐,让他们知道赵氏的厉害,又无可奈何。采用对付那个小老板的办法,从上至下。”

大少爷摇摇头,说:“我没与他们市里的领导打过交道。”

“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大少爷没有给三小姐明确的答复。但她知道,只要大哥不否定,就说明他不会放弃边陲镇,就说明他会想办法,以赵氏如今的名声和势力,貌似没有大哥解决不了的问题。

张建中的电话打了进来,先是向她道歉,说本来是想陪她的,但有急事,没能陪她。说他一回来,周镇和永强就向他汇报了。问她还满意吧?

三小姐说:“目前,还没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就好。我们一定按你的要求,把货送到省城。”

“你们再出差错,我们就不客气了,就要你把镇政府卖给我们顶债。”

“你也太狠了吧?镇政府你也敢买?”

“除了镇政府,你们还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张建中笑起来,说:“听出三小姐不高兴了,其实,我也是没办法,那个海湾真不能答应给你们赵氏。”

“我对那个海湾已经不感兴趣。”

“不会吧?”

“先走好这批货,其他的,我不想谈。”

张建中反而自讨没趣,放下电话,想这个三小姐不知要耍什么花招了?他已经摸透了她的秉­性­,越表现得不在乎,就越有可能在乎。然而,她三小姐能奈何他什么?他张建中不让她在边陲镇扎根,她扎得下来吗?

今天,他一直在思考是否可以在不拒绝赵氏的状况下,赚取更大的利益,毕竟,赵氏在边陲镇扎根,对边陲镇有着战略­性­的意义。

如果,赵氏在他指定的那个大海湾投资,会不会带动整个海湾的兴旺呢?如果,边陲镇的海域得到良好开发,放弃走私又如何?从某种意义上说,张建中在完善周镇的理念。

毕竟,走私只是眼前利益。

周镇见张建中一脸凝重,问:“碰钉子了?”

张建中说:“不谈赵氏的事了。我传达今天会议的内容吧!”

永强忙走到张建中的办公桌前,找到一叠文稿纸,又从笔筒抽出一支笔。周镇说,也帮我拿支笔过来。永强便又从笔筒抽出一支笔。一边回到原来坐的地方,一边把文稿纸扯成两份,把另一份和一支笔递给周镇。两人便就着茶几摆出认真记录的样子。

——今天会议有县四套领导班子,各镇委书记、部门单位一把手参加,内容主要有三项,第一,县长部署今年经济工作,提出招商引资是发展经济的重中之重,各镇都下达了任务指标。

——第二项内容是抓好意识形态工作,由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部署,在全县范围内进行一次香港电视天线大清除行动。这是省委下达的死任务,花一个月的时间,全面清除香港电视天线。

——最后,县委书记做动员讲话,他说,招商引资是一项长期工作,各单位必须高度重视,制定得力措施,争取年底打翻身仗。但他的讲话谈得更多的是大清除行动,尤其提到我们沿海几个镇,成天看香港电视,受资本主义思想的潜移默化。会后,常委宣传部长还把我留下来谈这事,说我们边陲镇是重灾区之一,又是县委书记的联系点,一定要好带头,出经验。

张建中说:“本来,这事由何明负责,但我担心他基层经验不足,还是希望周镇你来负责。”

周镇说:“强硬拆除不是不可以,关键是反弹问题。今天拆了,工作队一走,晚上可能又会树起来。去年,曾经搞有过这么一个行动,当时,还没提到那么高的层次,可能就是效果不大,所以,才提到了一把手会议上。”

“问题在哪里?”

“我们边陲镇有两大特点,第一走私电视多,农村电视相对其他镇,反而更普遍。第二,收看国内电视信号弱,天线十几米高,雪花满天飞看看都看不清楚。但香港电视的信号强,在屋顶树个一两米,效果就非常好,按老百姓的话说,像看画报一样。”

“这种情况,向上面汇报过吗?”

很显然,这么一种状况,强制拆除肯定会引起群众不满。

“上次汇报过。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宣传部长把你留下来特别强调,要求我们要带好头。”

张建中想了想,问:“上一次,遇到什么阻力?”

“倒没什么阻力,也还配合,但没几天又都树起来了。”

“以后,就没再管?”

“不了了之。”

这是最麻烦的,群众以为你们只是走走形式,这一次,肯定还会这么应付。

“有没有变通的办法?”

老实说,张建中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看看香港电视就中资本主义的毒了?社会主义教育那么多年,大家觉悟也未见得有多高呢!再者说,你不让群众看香港电视,又让他们看什么?总不能不看“画报”看“雪花”吧?

“行动是必须的,声势搞得比上次更轰动,可以叫报纸电视台的记者来宣传一下,过后老百姓再竖起来,我们就当他们树天线是收看国内电视的。”

617鱼骨天线

有些工作,不应付不行,基层­干­部太懂这一套了!

永强说:“这个不可能。天线是有区别的,香港天线呈鱼骨状,大家叫鱼骨天线。上面要求,拆除的是鱼骨天线。”

“鱼骨天线就不能收看国内电视信号?”

“收不到。”

“这就是说,想蒙混过关都不行了?”

周镇说:“看上面的态度了,上面不动真格,我们就应付。”

张建中想了想,说:“先抓试点。抓圩镇,七所八站先带头,镇­干­部先带头,小范围搞搞,注意把握节奏,加强与兄弟镇联系。”

周镇心领神会,说:“兄弟镇动真格,我们就动。”

“不要弄得群众怨声载道,这是前提。”张建中不希望执行上面的某些不得人心的决策,搞得老百姓对自己有看法。“一定要让群众知道,这是上面要求­干­的。”

第二天,召开动员大会,七所八站的领导和村委会支书参加,张建中传达县委会议的­精­神,特别强调,拆除鱼骨天线是县委的要求,希望大家配合做好这项工作。

周镇部署工作,说要抓试点,七所八站要带头,镇­干­部要带头,在试得取得经验的基础在,辐­射­全镇各村委会,特别是沿海各村。

他扯着大嗓门完全是一副坚决拥护,坚决配合的架势,然而,何明还是听出雷声大雨点小的味道,如果,真心拥护配合,应该在抓试点的同样,也抓全面,圩镇和村委会同时铺开,至少让村委会先听话的那部分搞定,取得经验后,再对付少数顽固分子。

何明在会上只字不提,会议结束后,与张建中谈起此事也很隐晦,只是说自己有点不明白,这项工作为什么不可以马上铺开?感觉马上铺开效果会更好。

“或许,我不熟悉基层,有点想当然。”

提意见是很讲技巧的,说得太直会得罪人,扮无知,既能表现谦虚,又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

张建中笑着说:“看来周镇的火候还不够,要么就是你工夫到家。”

何明忙说:“我哪有什么工夫?”

“这事本来应该先跟你通通气,主要是我疏忽了,时间又急,只好现在给你交底了。”张建中说,“上面这么要求,我们不摆个姿势不行,但这事并不想走得太快,更不想当什么典型。”

这几天,见张建中、周镇和永强经常聚在一起,还跑了一趟省城,何明心里酸酸的,现在,听了这话,心里想到底你张建中还是把我当外人。

“今天的会议,你写得简报送上去,让宣传部领导知道我们已经行动了。别比其他镇落后,至于怎么实施?你跟周镇商量一下。”

写简报对于何明来说,是小菜一碟,抓住两快两带头,行动快,部署快,七所八站带头,党员­干­部带头,半小时就把简报弄出来了。张建中看了直说还,说镇­干­部带头改成党员­干­部带头,这范围更广了。

周镇笑着说:“到底是笔手,搞文字出身的,说假话比我还能耐。”

他只是调侃,并没往心里去,但听者有意,想你周镇就会找机会损我,在张书记面前损我。心里不高兴,还是要配合他工作,当下就问需要­干­什么?

周镇说:“你先组织一个强拆队吧!在各部门单位物­色­几十个年青人,如果需要,一声命下,上楼顶强拆。”

简报很快就送了上去,宣传部那边打电话来核实,动员会后,一共拆了多少鱼骨天线?接电话的人很清楚一根天线也没拆,但又不敢乱说话,向上面汇报说,这事由何副书记负责,我叫他给你电话吧!

何明马上与周镇商量这事,周镇也不考虑就说:“你就说拆了一百多根。”

“人家相信吗?”何明也觉得虚报得过分了。

周镇笑呵呵地说:“每个村委会的村委、村长都带头拆了,全镇二十多个村委会,我这还报少了呢!”

“收不到香港电视的山区镇也拆吗?每个村委、村长家里都有电视吗?”

周镇愣了一下,笑得更响了,说:“那就把七所八站、镇­干­部的也算上。”

何明还是站着不动,担心报上去后,真有人来检查怎么办?

“来检查,我们就突击,你不是组织了一支强拆队吗?”

何明可不敢保证能指挥那支强拆队,不敢保证强拆队出动,人家就让你爬上楼顶拆。这事不把周镇拖下水,他一个甩手不理,虚报的责任就落到你身上了。

——不能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是不是向张书记汇报一下?”

“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他了。”

张建中与永强正在忙走货的事,为保险起见,他们准备同时征用山尾村和水浸村的船,然后在海傍村上岸。在所有档案资料里,海傍村还不能通汽车,缉私队即使行动,也会忽视这个盲点。

何明还是小心为上,叫党政办主任汇报这事。

开始以为只是汇报工作,汇报完了也就完,那知,下午一个电话打来,宣传部长明天要带队下来看看,要及时总结他们的经验向全县。

其他镇几乎没行动,特别是沿海其他镇。

何明偷偷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留了这一手太明智了,如今自己是主动的,你拆不拆,都与我无关,反正不是我向上面汇报的,这项工作,指定由你周镇负责的。

他叫上党政办主任一起向周镇汇报。

周镇并没像何明想象的那样,甩手不管,问清楚部长上午来,就要党政办主任通知七所八站的领导和全体镇­干­部集中开会。

十分钟,大家都在会议厅集齐了。

周镇很­干­脆,说:“叫大家来,两件事,第一,明天上午上班前,大家把自家的天线拆了。八点半,我和何副书记逐户检查,谁要没拆,扣罚这个月的奖金。七所八站,你们回去也通知所有员工把天线拆了,态度一定要强调。第二,强拆队的成员,明天八点集中,八点半随我去强拆天线。”

说完,他问:“大家明白没有?”

下面没有应他,他又问了一遍,有人说听清白了,有人还是不说话。他扯大嗓门问,“听明白了吗?”

这次大家声音齐了,异口同声:“听明白了。”

“听明白就好,到时谁不执行,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有人站起来,问:“什么时候再树起来?”

周镇说:“叫你树才树。”

“明天下午,上面的人总该走了吧?”

“走了再通知大家。”周镇说,“没其他就散会。”

会议不到五分钟就散了,何明很怀疑,这样的会议能有多大效果?

张建中是在水浸村知道部长明天要来的。本来答应在水浸村吃饭,娟姐­鸡­都杀了,他却说要赶回去,娟姐拦住门口不让他走,说就是火烧镇政府,他也要吃了饭再走。

“我当支书,你第一次来水浸村,怎么可以连饭都不吃就走?”

从部队探亲回来后,村支书就调进镇政府,娟姐正式接任了水浸村支书一职张建中笑着说:“不走也行,你多做两个人的饭菜。”

娟姐说:“多做就多做,你别以为可以吓得住我。”

张建中就对永强说:“你打电话给周镇和何副书记,叫他们到这来吃晚饭。”

娟姐脸上这才有了笑容,问张建中:“现在你没事吧?”

张建中说:“没什么事了。”

“没事就帮我去外面拿些柴草进来。”

老支书忙说:“还是我去吧!”

娟姐说:“不用你。”

永强说:“我去吧!”

娟姐说:“也不用你。现在,我是他姐,他要听我的。”

618不做典型

(这几天忙得几乎没上线,本来还有几章存稿的,都打尽归零了。没有爆发,还有那么多人送花打赏,很是感激,谢谢hedong67115888、yirenguo1888、gao8tian100100的打赏,妈的,只能看见前四位,如遗漏,请原谅!也谢谢万里船送出的鲜花)

水浸村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堆过冬的柴草,别人家的烧得都差不多了,娟姐因为春节去部队探亲,没怎么烧,那堆柴草还堆得很高,且还用一张网罩着,防止风刮得到处都是。

娟姐掀开一个口子,往外扯,张建中便在后面接着。

“我听说,春节期间,闹了很多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小儿科。”

“走私是不是被人截了?”

“算不上吧?”

“算你命大!如果是缉私队的人,你就完蛋了。”

“那有那么容易?”

“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部队也出动查走私了,军车也要检查。”

张建中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看到的却是她那翘得圆圆的屁屁,早知道她的屁屁够大,够厚实,心儿还是不由地跳了跳,想起了郝书记的肥臀,被自己冲击得荡起一层层波纹。

“以前,我不反对你走私,而且,还配合你说服支书,但现在这种形势,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眼光很猥琐地下移,透过她两腿之间往前看去,目光真就从敞开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看到的是两个被罩罩裹得紧紧的圆球,张建中忙又把目光移开了。

“冒再大的风险,这一趟也要走。”

“走完这趟就别走了。”

张建中想,除非周镇的那个理念可以完善,那个大海湾可以开发搞度假村。目前,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你太缺启动资金了。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还是给你提个醒。部队查走私确有其事。我老公他们的一个兄弟连帮别人运走私货,春节前,在路上被宪兵队拦截了。你知道吗?宪兵队是专门查军车的。用冲锋枪顶着驾驶位,跑都跑不掉。”

娟姐蹲下来,把张建中拢在一边的柴草收拾好,抱了一捧,回屋里去了。张建中还蹲在那里发呆,想形势真有那么严峻吗?想自己到边陲镇来,欠了一屁/股债还没还清呢!

娟姐感觉他没动,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一点儿作用。这个她看着一点点成熟的男人,在她心里在占据着相当大的位置,探亲这一个多月,她没少在丈夫面前提起他。有一次,丈夫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总这么提他,就不怕我怀疑你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她说,你连我都不相信,还相信谁?你回村里问问,我跟张建中哪次在一起不是光明正大的?即使咬耳朵,也是当着大家的面。

她说,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张建中吧?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在感情方面是那种透明得看得见底的人。

然而,回来后,竟然听说,他与外甥女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她笑着说:“如果,人家造谣,我跟你有不正当关系,你说也说不清了。好在,他们造谣的是外甥女。”

“要是有人造谣我和你,那人一定是瞎了眼。”

“造谣你和外甥女不更瞎了眼吗?”

这时候,娟姐站在灶前炒菜,张建中坐在灶前推火。

永强笑着说:“你去部队探亲反而救了张书记一把。”

老支书坐在墙壁的竹椅上吸着水烟,“咕咚咕咚”呼出一口烟说:“如果,真造谣张书记和你,我第一个为你们作证。”

娟姐说:“怎么做证?这种事,没人做得了证的。”

说着话,周镇和何明进来了,还没进门,周镇就在门外说:“好香啊!”娟姐跟周镇没那么熟,不好说什么,张建中回头问:“拿酒来了吗?”就见何明手里提着一瓶洋酒。那是永强过香港关的时候,提回来的费税洋酒,放在张建中的办公室里,他们过来时,叫他们带了过来。

喝着酒,吃着菜,听周镇汇报了天线的事。张建中满意地说:“其实,有你们应付就足够了。”

何明说:“部长明天来,你就不陪陪?”

宣传部长是县委常委,张建中架子再大也不能不陪,就算不在边陲镇,也要连夜赶回来的。

“他说过什么时候走吗?”

何明说:“没敢问,应该下午就走吧?要写什么材料,也是那些科长留下来。”

“科长留下来也不能麻痹。”张建中说,“我担心,吃晚饭前,那些天线又树起来了。”

老支书说:“这也真是的,上面怎么闲着没事­干­,要拆鱼骨天线?”

张建中笑着问:“真要你拆,你拆不拆?”

老支书说:“我不拆不行,你在会上那么强调,周镇又是总指挥,除非我不想在镇府­干­了。”

周镇问:“要你发动村民拆呢?”

老支书看了娟姐一眼,说:“现在,她是支书。”

周镇说:“她刚当支书,有些事处理没你老道,真要拿你们村当典型,还是应该由你来坐镇。”

娟姐不高兴地问:“镇长是信不过我?”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周镇举起酒杯说,“我敬你新支书一杯,你可以我们边陲镇唯一的一位女支书啊!”

“我不能喝酒。”

张建中说:“你随意吧!”

娟姐抿了一小口,说:“只要是镇委镇政府的决定,我坚决拥护,坚决完成任务。”

张建中笑了笑,说:“你别说硬气话,说实在的,你劝得动村民吗?”

“不是没有困难,但请你们放心,越有困难越有动力。”

张建中说:“那我们可就做决定了,把你们水浸村当典型了。”

娟姐胸一挺说:“没问题。”

张建中问:“你就不怕把全村人都得罪了?”

“我什么时候怕得罪人?”

张建中笑起来,说:“算了,不给你压担子了,你只要配合好我和永强就够了,天线的事就不找你了。”

何明没想到张建中和娟姐的关系那么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言不发。永强说:“拆天线的事,还是尽量不要折腾沿海村吧!大家对这事肯定抵触,如果强拆,把关系搞僵了,我担心殃及池鱼。”

张建中看看周镇。

周镇说:“我也这个认为,就在圩镇附近搞搞,上面来检查,主要还是看看圩镇附近。”

何明说:“如果,上面一定要来看沿海呢?这次行动,沿海是重点。”

张建中说:“我来想办法。”

这次检查应该不会看沿海,争取下次别来边陲镇检查,只要不把边陲镇当典型,应该不会再来了。全县那么多镇,宣传部那几个人未必会跑来跑去。

他认为,部长还是会尊重他的意见的,不看憎面看佛面嘛!

周镇说:“上面的工作就由你书记去做了。”

何明说:“我们总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永强笑笑说:“这个我们就不用超心了。”

说心里话,何明倒是想成为典型的,毕竟,这是他到边陲镇来的第一次大行动,而且,势头又那么好。他已经设计好了,下一个简报就是抓好沿海各村。

上午九点多,部长一行到边陲镇时,圩镇的鱼骨天线已拆得七七八八。居住在圩镇的,多是镇­干­部和七所八站的员工,强拆队正在屋顶拆除少数一些居民的天线,一边拆,一边大声吆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张建中带着部长在圩镇转了一圈,边走边看边介绍情况,部长很满意,说:“真没想到你们行动这么快,效果这么好。”

何明指着楼顶说:“几天前,这里还是密密麻麻的鱼骨天线,现在都拆了。党员­干­部带头的效果就是不一样。”

部长冲他笑笑说:“到底是组织部下来的,一抓就抓住重点了。”

何明在张建中面前不敢领功,说:“还是张书记的决定正确。”

619ρi股坐哪边了

到了一幢楼前,周镇在楼顶上跟他们打招呼,大声向部长道歉。

部长是一位女领导,三十多岁,原来是一位副局长,考虑到培养年青女­干­部,才把她提拔到那个位置的。毕竟没担任过一把手,底气没那么足,说话的腔调软软的,扯直脖子对周镇说:“你怎么也上去了?”

周镇说:“你一声令下,我能不上来吗?”

“你要注意安全。”

“谢谢常委关心,我会注意安全的,我们都会注意安全的。”

女部长感慨地说:“真是个实­干­的镇长!”

说着,转过脸来对张建中说,“县委给你搭设这个班子非常合理,镇长是本地人,一直在基层工作,踏踏实实。何副书记有机关工作经验,政策­性­强。有他们配合你,可谓是如虎添翼。”

张建中笑了笑,说:“县委对我不放心才那么重视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边陲镇是穷地方,县委对你寄于厚望,县委书记也是对你寄于厚望,希望你能打翻身仗,给各镇做榜样。”

“常委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是县委给你的压力。”女部长说,“我来之前,请示过书记,书记指示我一定要总结你们的好经验。现在看来,你们确实做了不少工作,的确应该好好总结。”

“我们离县委的要求还很远。张建中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说,”我们哪有什么经验?常委你要总结,就总结其他镇,许多镇­干­得比我们要好得多。”

身后一位科长说:“我们的工作开展是取快的,最有成效的,城区虽然也开了动员会,但还没真正行动起来。其他镇更没有行动。”

张建中说:“还是总结城区的经验吧!他们的工作难度更大,也更有说服力。”

女部长笑着说:“年青人谦虚是好事,但做为宣传部长,我不希望大家太谦虚。大家都低调,不说自己的成绩,我还宣传什么?­干­出成绩,宣传自己,这本身就是说真话,实事求是。”

张建中词穷了,但又不能不发力,否则,你就是默许了,愿意让她总结你的经验供大家借鉴,你就有可能成为典型,随后,就会有一连串关于强拆的麻烦。他看了何明一眼,希望他能帮帮腔,有些话,做为一把手,还是要留有余地,副职充当代言人,表明他的态度,不至于把路走绝。

何况,这种有违领导的话,也不想自己说。何明却说:“常委水平就是高,张书记就是担心别人不理解,才不想高调,常委一句话,让我们心里一下子亮堂了。”

张建中脸­色­马上变得难看了,你屁/股坐哪边了?你不知道县官不如县官吗?不知道你更要执行边陲镇委的决定吗?

女部长对何明说:“你在机关工作过,笔头硬,这个经验就由你来总结,晚上加加班,明天一早派人送上来。”

何明喜得屁颠屁颠的,跨前一步,与常委并肩,说:“我写不是不可能,加加班不是不行,就担心没有全局的高度,常委是不是可以明示?”

女部长愣了一下,他这马屁拍在腿上了,她不是没有大局观,但一下子要她理出个头绪来,似乎也有点难度。不过,领导就是领导,回头对科长说,你跟何副书记谈谈,帮何副书记理理思路。”

那科长连连点头,何明便又慢了一步,与身后的科长并肩。

张建中“哈哈”笑,说:“常委真是雷厉风行!”

女部长说:“这事一定要抓紧。”

张建中问:“常委很久没来过边陲镇了吧?”

女部长含糊地说:“前不久来过。”

但张建中心里明白,边陲镇这样边远的地方,又与宣传部没有多少关系,没事她跑来­干­什么?说不定,从没到过边陲镇呢!

“去看看海水养殖基地吧?在这圩镇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我保证天线都拆得差不多了。”

科长说:“我和何副书记就不去了吧?”

很显然,他希望与何明留下来商议材料的事,如果,何明不接受这任务,这材料就该他来写,且要留下来过夜,加班的就是他了。所以,他很乐意帮何明,甚至于,让他尽快理解宣传部的意图。这样,吃了午饭自己就可以随常委一起回去。

张建中说:“常委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副书记是分管意识态度工作的,怎么可以不陪常委呢?”

这话很合何明心意,以前在组织部虽然常能见到县领导,但只是碰面打打招呼,或许,人家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到了基层,好歹也是领导了,县领导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你才能够陪在县领导左右,才有可能在县领导面前表现自己。

这机会,他可不想失去,即使晚上加班通宵,他也愿意这会儿陪着女部长。

一路上,张建中再不提天线的事,大说自己的经济发展思路,如何发挥沿海优势,发挥山林优势,最后,还谈到开发旅游区的构思,他把周镇的理念与自己的想法揉和起来,胡侃一气,把女部长说得热血沸腾,不停地夸他思想超前,夸他大胆有气魄。

不管是真是假,张建中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其实,发展经济才是边陲镇的首要任务,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了,边陲镇才有底气。”

他希望女部长听出弦外之音,明白他并不希望当那个什么狗屁典型,然而,不知她是没听明白,还是装糊涂,很豪气地说:“我等着你出成绩,等着下次树你为经济发展的排头兵。”

气得张建中连咳了几下,恨不得一脚把何明踏下养殖的咸围田里。这家伙,竟然执迷不捂,说是陪女部长,却没完没了地跟那科长谈材料,还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一边走,一边记。

张建中想,真应该叫他去爬楼顶,如果,是周镇跟随在左右,自己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回到镇政府吃午饭,周镇早就等在食堂门口,一见他们,隔得远远就跑上来,问:“你们上哪去了?”

张建中没好气地说:“去海边了。”

周镇听出张建中话里有气,以为女部长看到沿海各村还没有动静,把他狠批了一顿,便问:“常委对我们的工作还不满意吗?”

女部长说:“没有啊!不仅对你们这次行动满意,对你们经济发展的思路也很满意。”

周镇反而一头雾水了。

见张建中饭前上厕所,就跟了过去,问他怎么回事?张建中说,叛徒!内­奸­!周镇以为他骂自己,问:“我­干­错什么了?”

“不是说你。”张建中说,“何明屁/股坐到那边了,被常委夸了几句,把昨天我们做的决定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镇自告奋勇,说:“你放心,我来­干­这得罪人的事。”

“算了,这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张建中移了一下身子,躲开周镇的目光,自从被阿花踏了一脚,上厕所,他藏着掖着,那东东膨胀起来可怕,睡着了却也畸形得一样吓人,“现在,我们再拒绝当典型,已经不是得罪她,而是不执行县委县政府的决定了。”

有些事,没挑明之前,你可以装糊涂,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在车上,何明还一个劲地点头说他明白了,且还拿着那个笔记本,一条条地说那材料的构思,你还能提出反对意见吗?

“这家伙,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呢?”

“不是不好使,是好使得忘了东南西北。”

“你真就屈打成招,愿意当那典型?”

620戏弄女部长

张建中当然不愿意,女部长一行离开边陲镇,便向何明表明态度,那个材料别写了。何明的脸涨得通红,周镇说,当初,我们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何明说,我见常委那么坚决,张书记又没有拒绝,以为张书记改变主意了。

张建中很不客气地说:“我能拒绝常委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带她去看海水养殖?我还希望你说几句拒绝的话呢?你却跟那个科长没完没了谈材料的事。”

何明定下神来,想你不拒绝,倒想要我拒绝,这不是拿我当替死鬼吗?

“常委一定要拿我们当典型,我们也不好硬撞硬吧?”

周镇说:“想办法拖一拖,拖个三几天,其他镇都动起来了,我们的经验也过期了。”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张建中说:“这是我们书记处会议的决定。”

虽然,只有他们三人,但正副书记总共四人,三人占了大多数,而三人中,两人又同意占大多数,完全可以说,这是书记处的决定。其实,也可以说,书记和镇长都同意了,你还有理由不执行吗?但这怎么都有一点仗势欺人,书记处会议决定多民主?

周镇说:“常委不会直接追你要材料,还不是那科长跟你联系,你说没弄好,他总不会跟你来硬的吧?”

张建中也给他出主意,说:“你就说今天去下面处理群众纠纷,忙了一个通宵,问题还没彻底解决,这几天都抽不出时间。”

何明想,你们说得轻松,女部长不追我,那科长总会向她汇报,完不成任务,科长不可能自己扛着。女部长还不对我有成见?

每一个人都不想别人对自己有成见,何况,还是常委,以后,你何明要想进步,总要常委会讨论通过,她一句话,完全可以把你打回原形。然而,何明又不敢往张建中身上推,就说,这事是周镇负责的,说周镇是实在人,不想太张扬。

科长说:“虽然是他负责,却不是宣传他,这是宣传边陲镇党委,宣传张书记。”

何明就苦着脸说:“我这是左右为难啊!”

以前,何明和科长虽不在一个部门,却属县委机关,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算是很熟了。科长五十多岁,与何明相差二十岁,便有一种长辈与晚辈的感觉,听何明这么说,也不想太为难他,就跟周镇通电话。

周镇是坚决拥护张建中的,又跟科长不熟悉,说话多少不客气,“既然,你也知道我的态度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还是另找其他镇吧!”

科长见没有回旋余地,也板起面孔说:“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当时,常委和张书记商量好的,张书记也同意的。”

周镇想不惹事很容易,往张建中身上推就是,但他与何明不一样,敢大包大揽,说:“当时,他们是怎么谈的,我并不知道,如果,我在场,肯定会不同意。你们走后,何明向我汇报,我就跟张书记说清楚了。张书记尊重我的意见。”

“按你这么说,张书记是不是不尊重常委?”

周镇跳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说:“我有这么说过吗?你不要造谣!”

“你虽然没这么说,但你的意思是这样的。”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做这个典型。”

他这么硬撑是为了张建中,他清楚孰轻孰重,并不担心常委怪罪自己,一个女常委能奈何他什么?自己有什么麻烦,张建中还不出面,老李还不帮他说好话?

科长无可奈何,只好向女部长如实反映。女部长很不高兴,先骂科长办事不力,煮熟的鸭子到他手里也会飞了,又骂何明懦弱,张建中同意的事,还用向周镇汇报吗?最后,她说,这事我来处理。

她以为,一个电话,张建中就会服从,然而,张建中却跟她耍太极,往周镇身上推,周镇都乐意扛这事,他自然更愿意顺水推舟。

——我也不好反对周镇,毕竟是他负责这项工作。

——我们这个班子刚搭建,如果,再难不团结就不好向县委交代了。

——你常委也知道,周镇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基层­干­部,只顾埋头做事,不好宣传鼓吹,因为这点小事,我跟他闹得不愉快,很不利于以后工作的开展。

他说得情真意切,女部长也很的确不应该对张建中强硬,这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便直接与周镇对话。

周镇不可能像对待科长那般,锋芒收敛许多,说:“常委啊!你也应该体谅一下我的难处,这事虽说是宣传党委表扬张书记,但边陲镇的人都知道是我负责的,都认为是宣传我表扬我,我岂不成了抢功之人?上一任镇长就是因为与张书记不和,才被调走的,如果,张书记误会我,问题就大了,你还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女部长言重心长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向张书记解释的。”

“有些事,未必解释得清啊!你还是让我踏踏实实地工作吧?”

“你不能有这种思想,只­干­事,不宣传,是旧思想旧观念了,与形势发展非常不适应,要成为一个与时俱进的领导­干­部,首先,就应该改变这种观念,特别是你这样的基层领导­干­部。”

“我是有许多缺点,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能改正,但是,这思想水平常常跟不上,你还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个三几天,其他镇成绩上去了,你还总什么边陲镇的经验?

当时,张建中就在周镇办公室,听他说电话,已经多少猜到电话里的内容了,很是满意,见他放下电话,便笑着说:“你可真够老­奸­巨滑的,常委也敢戏弄!”

周镇也笑了笑,多少有点讨好地说:“我们不是要团结一致吗?”

“是应该团结一致!”

周镇又说:“这是你就不必超心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吧!边陲镇还是要靠你,虽然,镇长抓经济,但那方面我有多大能耐你知道,还是要靠你才行。”

“未必,未必,你那个理念就很让我启发。”

周镇装糊涂,说:“我有什么理念,我那只是胡说八道。”

他们这边兴高采烈,女部长却有一种威信被到蔑视的忿慨,想你一个小镇长竟然不听我的话,竟然想改变我的决定!她把科长叫到办公室,对他说,你叫何明马上那材料弄上来,看那周镇敢怎么样?

科长迟疑了一下,说:“周镇不意见,何明可能不敢动笔。”

“这个何明太软弱了,太不出息了,他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副科长,还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已经是副书记了,党内职务跟周镇平起平坐。”女部长发了一通脾气,说,“他要不动笔,你下去,你执笔!”

科长心儿一跳,说:“这不合适吧!”他才不想掺和进去,何况,还要跑到那鬼地方伤脑筋地啃几天的笔头,脑子一转,给自己找了更充分的理由,“这还不仅仅是周镇的问题,张书记也不那个的。”

话不说不明,女部长也一个心跳,发现自己好像跳进了圈套。

首先,周镇敢反对这事吗?张建中答应她的事,给他水缸做胆,他也不敢反对。其次,张建中担心与周镇闹不团结吗?把前镇长铲出边陲镇,他还不说一不二?第三,何明是组织部下去的,未必会那么软弱,只是周镇反对,他应该不畏惧。

这么一分析,她气得小鼻子皱成一团。

621不可一世的勇气

闹来闹去,是张建中阳奉­阴­违在背后搞鬼,心里那个气,别提有多大了。我为什么要树边陲镇为典型?不是你张建中,我跑那么远­干­什么?你以为,找典型很难吗?我随便到哪个镇走一趟,人家马上就会积极配合。

更让女部长恼火的是,从边陲镇回来,她要科长整理了张建中带她去看海水养殖胡侃的那个经济发展思路,昨天,在兴宁县报上发表了,把张建中吹成年青有为的领导­干­部,他竟然一点不领情,你也太狼心狗肺,太目中无人了!

必须打电话告他的状!

她打电话给老李,很和气地说:“有事要跟他商量商量。”

平时,也没太多工作来往,老李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昨天报上那篇宣传部写的文章,心里便很厌恶她这种及时领功的嘴脸。

“我正忙着呢!”

“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这是急事。”

老李便不好拒绝了。

老李与女部长的办公室只有两个楼层的距离,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五楼,放下电话不久,女部长就敲门了。毕竟资历浅,而且,也年青,在老李面前,她还是显得在些儿拘束,只是站在门口,似乎老李不叫她进,她就不能进去。

“进来啊!”老李只好从大班椅上起来,示意她进来,示意她坐沙发上。她坐得也很拘束,腰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双手夹在两腿间。

老李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忙说:“谢谢!谢谢!”

坐的姿势还是不改。

老李坐下来,双腿一翘,背后仰一靠,说:“什么事?说吧!”

“边陲镇的事。”

“昨天报纸上的文章吗?”老李心里不爽,还是不得不客气地说,“我很感谢你对小张的关心,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少点宣传他,特别是一些空想的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更不应该上报。”

“这事,我们是客观报道的。”女部长不相信老李心里是这么一种态度,你就是城府深,掖得住,说不定,昨晚回家高兴得抱着老婆团团转,“我认为,他的构想很新颖,很超前。沿海几个镇,怎么就没有这种构想?论经验,他们比小张书记丰富,论年纪,他们年富力强正是出成绩的时候,但是,他们缺乏的就是小张书记这种超前眼光。这才是我宣传他的真正目的。”

“以后,凡是边陲镇的报道,像昨天那种大篇幅,我希望,你还是预先跟我打个招呼。”

女部长很坚定,说:“你不能因为他是你女婿,就可以提出这个要求,就能拥有这个特权。以后,我还会跟踪这事,我相信,他不是空想,很快就会出成绩。”

不管态度如何,你老李都不会跟我翻脸,毕竟,这是宣传你的女婿,而且,这种方法也是比直接拍马屁更让人易于接受。

一个常委如此讨好一个副书记似乎有点过了,但女部长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是职务比她低的人,她也希望利用手里掌握的宣传阵地鼓而吹。她这么­干­是她份内事,既做好工作,又为人做嫁衣,何乐而不为?领了你的情,欠了你的人情债,还怕没机会要他还?

没想到,县委书记却出现在门口,老李和女部长都站了起来叫书记。书记笑着问:“不影响你们谈事吧?”

两人又异口同声说:“不影响,不影响。”

书记走进来,两手一压,说:“你们都坐下。”

女部长更拘束了,问:“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为什么要回避?”书记说,“一起,一起。我谈这事,跟你也有关系,这么巧碰上你也在这。”

老李也给书记倒了一杯茶,书记接过来,吹了吹,喝了一小口,说:“在谈什么呢?是不是谈报上那篇文章?”

女部长说:“书记也看了。”

书记说:“能不看吗?头版头条啊!”

老李说:“我的观点是,那文章有点过了。”

书记笑了笑,问女部长:“你能接受她的观点吗?”

“不能接受。”

“我也不能接受。”书记说,“我觉得,很有想法。”

“但那只是想法。”

“不是啊!海水养殖不是摆在那里的事实吗?我认为,这是第一次,下一次,就是开发海浴旅游业。发挥海洋优势的思路很明显嘛,而且,是一步步。”

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走咸水货。这是目前为止,填补边陲镇经济不足最直接的手段,或许,还是启动开发旅游的经济基础。

张建中那小子什么事不敢­干­?

书记看到了希望,当初,就是希望他­干­出点名堂,这小子没辜负期望,半年不到就找到发展的路径了。

“我作为边陲镇压联系点领导,非常感谢常委这一作法,退一步说,就算是空想,我们也要B他兑现。”

老李无言。

女部长却兴高采烈,本来只想讨老李的好,却高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正中县委书记下怀。

“还有一件事,想跟两位书记商量一下。”

她要趁势而上,火上浇油。

“边陲镇都­干­了什么?你要树为典型?”老李很怀疑。

“那篇文章,应该说是意外收获,我去边陲镇,主要是了解他们拆除天线的情况,从他们上报的简报里,我们发现他们行动最快,工作­干­得最扎实。他们的经验也很值得各镇借鉴。”

“这好事,不能总让他占了,这报上才宣传他的经济,马上又树他为思想工作的典型,人家会怎么看?”

女部长对书记说:“李副书记太多顾虑,他不是从有利于工作考虑问题,而是从小张书记是他的女婿考虑问题。”

书记笑着说:“他还忘了一点,边陲镇是我的联系点。”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顾虑的,书记的点,不鼓而吹,也说不过去,如果,别人有看法,那也是对书记有看法。”

书记说:“哪天,我得下去走走,给他们鼓鼓劲。不然,许多事可能会被你老李搞砸了。”

老李很冤枉地说:“我还不想他出成绩吗?我怕你们把他宠坏了,怕他不可一世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希望他不可一世!改革创新吗?不但要有想法,还要有不可一世的勇气。”

女部长想起张建中戏弄自己的态度,心里暗暗庆幸在这里遇到了县委书记,知道他原来是这么个态度。张建中不不可一世似乎还不行。

“典型的事,你看怎么样?”她想得到书记明确的答复。

“还有问吗?我的点当然是典型。”

老李很无奈地说:“我担心,你们会把他压垮。”

女部长笑着说:“不会压垮的。”

书记说:“这就看你的眼光了,你选得女婿不会那么不经事吧?”

张建中还没得意完,新­精­神就到了,女部长说,这是书记的意见,他的联系点,必须成为典型。张建中吓了一跳,想这女部长不会是假传圣旨吧?

老李的电话也打进来了,以后,你少跟宣传部的人瞎吹,现在,把自己B到绝路上了吧?你怎么搞招商引资?谁会跑到你哪去?丁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往你那丢钱,别人才不会那么傻,跑到边陲镇撒钱搞旅游开发。

张建中还不知道报上的事,边陲镇边远,经常一两天后,报纸才到,等他看了那篇文章,喜忧参半,喜的是,那个科长还是有点水平的,又从理论层面完善了周镇的那个理念。忧的是,你已骑虎难下,不搞出点动静似乎不行了。

现在,你要双管齐下啊!

622太聪明很难嫁出去

按双方协议,三小姐根本不用到边陲来督查咸水货,因此,这么几年的合作,她只在省城验货收货,但这次,她却亲自到边陲镇来,说是上一批货出了状况,对张建中非常不放心。张建中心里却明白,她是来摸路子的,想弄清楚他们是怎么运作的,好为赵氏直接走货提供参考。

“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你的整个运作情况。”

张建中一点不保留地告诉她,包括海傍村正在搭建简易码头,也带她跑了一趟。已经是三月份,天气暖和了许多,天空飘扬着绵绵春雨。她很关心地把雨衣递给三小姐,弄得她很迷惑他的殷勤。

“拿着!”张建中说,“别看雨不大,走那么一趟,能把你淋透。”

她穿着长至膝盖的风衣。

“我说的是,淋湿你的头发。”

“我有雨伞。”

“到了海边,你拿得住伞吗?不怕风把你吹起来。”

三小姐只好接过来,抖落着,仿佛担心雨衣里藏着蟑螂老鼠之类吓人的小玩意。

“以前,这里有没有码头吗?”

“如果有,就不会没有路了。”

“他们村的的船都在哪靠岸?”

“靠水浸村码头。不过,海傍村的船并不多,出海的人占很小部分。”海边沙滩上有一条小船,张建中说,“海傍村多是这种小船,船可以直接靠上沙滩,主要搞近海打捞,自给自足。这里各家各户制作的咸虾酱最好。”

“什么是咸虾酱?”

“没吃过?”

“好像没有。”

“用虾苗腌制的,闻着臭,吃起来香。”

“臭豆腐吗?”

张建中摇头,说:“我不知臭豆腐是什么味道。”

他没见过多少世面,臭豆腐这种省外的东西,只在书本上见过。

“像你说的那样,闻着臭,吃起来香。”

“应该不一样。我们是虾苗腌的。”

“臭的味道还不是一样?”

三小姐很不屑地看他一眼。张建中叫支书过来,说要带两瓶回去,又说多耍两瓶吧!三小姐说,不用客气,我不喜欢那种味道。张建中貌似找到反击她的机会了,不屑地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多弄两瓶就一定是送给你?”

“不是吗?”

“不是。”

“不是就好,别浪费了。”

张建中无赖地笑,说:“我送给大少爷。”

三小姐看也不看他,走下沙滩,往大海走去,风吹得她身上的雨衣乱飞舞。张建中冲着她的背影叫:“你还去不去看那个海湾了?”

三小姐猛回过头来,看着他。

“想去看就跟我走。”

张建中也看也不看她,转过身,往停在村口的车走去。

他有点豁出去了,只要把那个海湾让给赵氏,他们肯定会来投资。如果,真像娟姐说的那样,部队也在查走私,失去这条水路近在眉睫,他要打个时间差,在大少爷不知道这个信息前,把赵氏引进来,暂不管规模有多大。

丁建在哪个海湾投资都不是问题。

因此,他要在近段时间把这两个“商”引进来,闹出点动静。

三小姐追了上来,问:“你说我们要去哪?”

“没听清吗?”

“刚才风大。”

“去那个你们感兴趣的海湾。”

“你有什么­阴­谋?”

“你说话也太直了吧?”

“听了心里不舒服?”

张建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还可以接受。”

“我告诉你,我们对那个海湾不感兴趣了。”

“别啊!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什么时候说得好好的?你不是一直没答应吗?你不是一直想把那海湾交给一个叫什么丁建的老叔父吗?”

“不是老叔父,是我岳父的老战友。”

“在我眼里,就是个老东西。”三小姐说,“我们不想破坏你们至爱无间的关系。”

“你们不准备投资了?”

“不准备了。”

张建中会相信三小姐的鬼话?你强迫收购那个支撑不下去的加工小厂,只是玩玩?你们赵氏­干­事不会这么半途而废吧?钱再多,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早说啊!现在搞得我­鸡­飞蛋打,我把那个老叔父得罪了,他再不来投资了,你们也撒手不­干­了。”

“我很怀疑你的诚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担心,我们赵氏在这投资,有了根基,会介入边陲镇的走私。”

“这种想法很正常吧?你们白要那个海湾,不给一分钱,我们也没还清那一屁/股债,如果,你们再介入走私,我们还得卖血割­肉­。我张建中也算个聪明人吧?这么简单的问题,总不会想不到吧?”

三小姐咬牙切齿地说:“你也算聪明?”

张建中退后一步,说:“不蠢吧?”

“你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吗?你在引狼入室。”

张建中很痛苦地说:“你就不能不那么介意?不那么小气?”

“我怎么小气了?”

“你三小姐那么聪明,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把那海湾送给你?”

“打住!即使我们感兴趣,也不是送。”

“对,对。是投资,还要按国家政策向当地政府缴交土地使用费。”张建中说,“你就大人有大量行不行?明知我已经痛定思痛,知错就改,做出了不要老叔父也要与你们合作的决定,你还一定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你凭什么说自己的判断错了?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介入走私。”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张建中是不会相信的,但真到介入那一天,你张建中也怪不得赵氏,我三小姐没欺骗你,早就警告过你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们要介入就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而且,走那么一大批货。”

三小姐心里想,你张建中傻就傻在太自以为是,走那么一大批货就能证明我们不介入?在赵氏还没有理顺所有关系前,还会跟你们合作,不仅是这一次。

——先把该赚的钱赚了。

你懂吗?

你不懂,你的境界局限了你,只有小打小闹的智商。

张建中从三小姐鄙视的神情里知道她已经相信自己了,但他还不要乘胜追击,还要施放更让她分不清方向的烟雾弹。

又是那种很无赖的笑,笑得三小姐真想一脚踏过去。这就是一个小官人的秉­性­,真不知道这种人凭什么当的官?

——凭岳父!

真替他老婆悲哀,竟会看中这样的男人。

“有事说事,不要笑!”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诚意了,我希望你们也拿出点诚意。”

“马上就签合同吗?”

“不急,不急。今天,主要还是谈这批货的事。”

“想提高价格?”

“怎么可能,都谈好的东西不改变,只是希望,你别让我们白跑这一趟。”

三小姐马上明白了,说:“你们怎么是白跑?你们应该拿的那份钱,已经预支了,提前花完了。”

“那一屁/股,你不能要我们一下子都还了,前不久才还了一大笔,你也应该让我们缓口气,你急等钱用,急等发资金鼓舞士气。春节一过,我们跑了几趟,大家一分钱也拿不到,偷个懒什么的,守路口望风的打个盹,缉私队杀到我们面前也不知道。”

“你别以为可以吓唬我,钱的事没得商量。”

三小姐当然希望资金马上回笼,一旦可以甩掉他们自己­干­,张建中还不赖账一分钱不还?

“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吧?不要B我打电话给大少爷好不好?”

“你打啊!没人不让你打!”

“可不可以借你的大哥大我用一用?”

“你自己的呢?”

“没电了。”

“你是怕大哥不接你的电话吧?”

张建中叹一口气,说:“女孩子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很难嫁出去的。”

“这不是你超心的事!”

623偶遇副省长

这时候,大少爷并不在省城,昨天,打听到副省长到张建中他们那个市视察,他和秘书就赶到副省长入驻的酒店,计划佯装在酒店偶遇。

“要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秘书拍了拍手提的大公文包。

大少爷便把车钥匙递给他。有些事,不想太多人知道,因此,不带司机。

下午到达入驻酒店,从撩起房间的窗帘往外看,见不远处的一幢别墅门口有两个保安站岗,一个站着不动,一个走来走去。看他们站行的姿势训练有素,应该是乔装的武警战士,便知道副省长一定住在那了。

一个下午,大少爷显得很无聊,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吃晚饭前,拿了换洗衣服去游泳。他不管多忙,每天至少游泳半小时。锻炼身体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近这几年不再玩那些太剧烈的运动,只保留了一项游泳。几乎所有的运动都有可能伤筋动骨,只有游泳是最安全最轻松自在的,你可以一边游,一边思考点什么,也可以什么也不去想,只顾在水里划动四肢。

从池里上来,大少爷躺在睡椅上,目光却落在一个年青女子身上。因为戴着墨镜,可以肆无忌惮地躺在那看着她。她很漂亮,肤­色­很白,胸不算丰满,却很结实,细细的腰,祼露的双腿很修长,像表演似的,纵身一跳,在半空画了一个弧,扎进水里,几乎没激起水花,冒出水面,便很轻盈地畅游,头上的小红帽一沉一浮。

大少爷感慨,这女人太有点浪费了。如果,是他大少爷带来的女人,应该在床上就已经把她折腾得有气无力,哪还让她有在游泳池表演的机会?

只是看,只是想,大少爷并没跟她搭讪的念头,你怎么知道她的来路?到了陌生的地方,还是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秘书一直呆在房间里,撩起窗帘一角注视那幢别墅,时不时用大哥大向大少爷汇报这边的情况,“有几辆豪华车停在门前,下来几个人,像是当地政府官员。他们上了别墅的二楼,像是在开会。”

“看见副省长吗?”

“窗帘一直垂着,只看到他们的身子。”不过,秘书还是从那些模糊的身影中一个个辨认,“不敢保证,但有一个人影很像。”

这些地方官员也太不知趣了,领导来视察就一定要把时间排得那么满吗?

“我看见副省长的秘书了。”秘书惊叫起来,“他从别墅出来。”

大少爷意识到机会来了,“看他去哪?”

——他从酒店大楼走来。

——他进了酒店大厅。

进就好,不管他­干­什么,总是要回去的,只要守在大厅就能见到他。

那女人正从泳池上来,大少爷却顾不得看了,披着浴巾急忙向大厅走去,他要制造与秘书偶遇的机会。

从泳池去大厅要穿过一条长走廊,大少爷急赶慢赶来到大厅,装着看报纸似的,停在报纸架前。

等了一会儿,想他可能去餐厅了解用餐的情况,担心他从餐厅那边绕道回去了。虽然要绕很大的弯。

“你去餐厅那边看看,他在不在哪里?”大少爷对自己的秘书说。

秘书问:“我是不是可以跟他打招呼?”

“他认识你吗?”

“应该会吧?”

大少爷依稀记得自己的秘书曾见过副省长的秘书。

“你可以主动跟他打招呼,表明你的身份,告诉他,我也在这里。”他觉得,这样的效果比自己直接见到副省长的秘书更好。

话音未落,却见副省长的秘书从电梯出来,一抬头,他也看见大少爷了,愣了好一会,马上笑着问:“大少爷怎么在这里?”

大少爷露出一脸的惊讶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上午到的。”

“我昨天就来了。”

“太巧了。”

“跟老板一起来吗?”

秘书没答他,只是笑了笑。

“老板不会住在这里吧?”大少爷明知帮问。

“住别墅那边。”

“忙不忙?如果不忙,晚上我去看看他。”

“这得跟他请示。”

大少爷像是想起什么,说:“你告诉他,我有样好东西要给他看看,如果,不是在这遇见,回省城,我也要去拜访他。”

晚上九点,副省长秘书打电话给大少爷,说副省长答应见他,但是,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说还有好多人排队等召见呢!大少爷想,九点多了,再不知趣的人也不会再打扰副省长休息吧?

进门时,副省长委并没有太多的客气,还是仰坐在沙发里,笑“哈哈”地问:“你怎么也来凑这热闹?”

大少爷也笑着说:“凑巧遇到你秘书,说你在这里,不过来打个照面总说不过去。”

“这边也有你的生意吗?”

“过来考察一下。”大少爷说,“响应你的号召,把经济建设的重点向省城外转移,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商机。”

“坐吧!坐吧!别站着!”

副省长半抬起手示意他坐,大少爷便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本来想偷个懒,想到这边来休息几天,结果,比在省城还要累,上午一到看了几个地方,下午开会听汇报,吃了晚饭,还不要休息,又与这里的市委书记市长谈工作。”副省长说,“你就不要再谈什么紧跟形势了,我们随便一点,闲聊天,想到什么聊什么。”

只给我二十分钟是闲聊天吗?应该是要我快点说完好滚蛋吧!

“我这次来,有个意外收获。”

“噢,什么意外收获。”

虽然,秘书跟说过,还是装不知道,心里猜想应该是什么好字画吧?否则,大少爷也不会跟秘书提那些话题。

副省长这大半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涂写几笔,开始是老一辈强制他练毛笔字,后来,­干­过一段宣传,写大字,写宣传标语,当了领导就不写了。那年任升任某市市长,有人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就要他题词,给工厂题词,给学校题词,后来,小皮包公司也找上门,但规模越小,润笔费给得越多。

再后来,有人拿些字画给他鉴定,说他是行家,让他鉴定真伪,一来二去,就把赝品留下了。人家说:“既然是假的,看着也眼怨,麻烦你的秘书给收拾收拾,扔进废纸篓。”

这会儿,大少爷就是要他鉴定真伪的。

“我看见了一幅好字画。绝对是好字画。”

“你是在哪找到的?”

“在民间,前两天,我刚到这里,先是政府部门的人接待我,后来,我就自己跑吧!有时候,自己跑跑看看,更能看到一些真实东西。”

副省长打断他的话,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说我们地方政府不诚信搞虚假吗?想用一些大话空话把你骗到穷地方搞投资。”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基层有些地方,有些人,的确存在这种现象、有这种弊端,当然,我们是强力制止的。”副省长说,“但是,在民间,不讲诚信,搞欺诈的人也不少啊!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这次不会吧?你可不要吓我。”大少爷从一直由自己秘书提的大公文包里拿出一轴书画,说,“唐朝的。”

“我倒希望是唐朝的,不过,不是唐朝的也没关系,钱对你大少爷来说,算不得什么东西,多洒点到民间,也是为地方脱贫尽一分贡献嘛!”

说着,副省长“哈哈”笑起来。

大少爷小心翼翼地展开,条幅不大一米长,三十公分宽。副省长凑了过来,左看右看,又回到茶几上拿起老花眼镜戴上。

624那是老板没来

大少爷报了作者的名字,副省长才说,好像有点名气吧?又说:“我担心,这是幅赝品,你想想,在这样一个小地方,怎么还会有那么一幅书画呢?”

“我也有这个担心,不过,这幅书画不贵,才十万。”

“十万?”副省长似乎吃了一惊,马上又笑起来,“赝品,肯定是赝品。你想想,如果是真迹能有那么便宜吗?”

“乡下人未必识货。”

“你以为啊!不是识货人,也不会保留下来。不要以为,小地方人没有经济头脑,不懂得赚你大少爷的钱,不过嘛!这个价就是买幅赝品也值了。毕竟有些年头了,就是唐朝的赝品也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增长了不少知识,这赝品年份久,也有收藏价值。”大少爷一边说,一边卷起书画,说,“书画还有这么多讲究。这幅书画肯定是赝品,人家是当赝品才给我这个价的。”

彼此坐了下来,他并没把卷好的书画放回公文皮,而是随手放在茶几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便说这次到市里来,主要是看看沿海,有没有可以投资搞游泳的海域。

副省长说:“一定是看中那一块海湾了。”

大少爷笑着问:“你是猜到的,还是已有听闻?”

副省长没有直接回来答他,说:“我会不知道你大少爷办事的效率?要么不来,来的话,不会空手而归。”

“也不是啊!”大少爷一副很郁闷的神情,说,“看是看到了一个海湾,但迟了一步,让人捷足先登,先选中了。”

他便说边陲镇那个海湾,说边陲镇与丁建那个公司的口头协议。

副省长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为这事,专门来见我的吧?”

大少爷忙说:“请不要误会,我没有要劳烦省长你的意思。”

“真不要我帮忙?”

“现在搞旅游,还不是气候,心大心小,还没最后定。”

“要不哪天市长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大少爷笑了起来,说:“这个我不反对,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路。不一定就搞旅游投资,说不定能有其他更好的投资项目。”

说着话,他很习惯地抱着公文包,站起来离开就没像是忘了放在茶几上的书画了。

回到酒店的房间,见时间还早,大少爷要秘书找点消遣,秘书清楚大少爷说的消遣是什么。

“我了解过,离酒店不远有一家外商投资的娱乐城。据说,是这个市档次最高的。”

“看看高到什么程度!”

没有开车去,因为路不熟,在酒店门口打的也方便。看到娱乐城门前霓虹灯闪得眼花瞭乱,大少爷有些儿兴奋,说:“可别图有其名。”

还没进门,就见两排穿着长裙的靓女八字形站在门前迎宾,两人近前,所有靓女齐齐地腰一弯,说:“欢迎光临!”

两人继续往里走,就见眼前是一个大厅堂啊!前方凸起一个表演的小舞台,音乐很响亮地从那边传过来。一位穿西装套裙的靓女迎上来,手里拿着步话机,问他们:“两位老板有预订的房间吗?”

秘书说:“没有。”

靓女问:“坐大厅还是要房间?”

如果,在熟悉的地方,大少爷倒很有兴趣看那些表演的女舞蹈,看得心动,或许能弄上床。这初来乍到,又没本地人跟着,大少爷可不敢太放肆。

“弄个房间吧!”

在房间里,那些三陪小姐倒可以可着劲地戏耍。

靓女问:“老板还有其他朋友吗?”

“就我们两个。”

“要中房还是小房?”

大少爷说:“要大房。”

靓女可能觉得两人要大房不合适,说:“我们这的房间挺大的。中房应该也够了。”

秘书却说:“没听见老板说话吗?”

“听见,听见。”

靓女带他们走进一个大房,大少爷才知道什么叫大,几十个人也容得下。这里真是不缺地方,一个娱乐城的房间也搞得这么大。

“换中房吧!”

不是钱的问题,太空旷玩得不热闹。

最后,只是要了小房。小房坐个十人八人也不嫌挤。安顿好他们,靓女又问他们有没有认识的小姐?又问有没有认识的妈咪?秘书说,把你们最好的妈咪叫过来。说着,给了她一张钞票,说是老板打赏的。靓女连连摇头,说她是客服经理,不收小费。大少爷就说,拿着吧!因为你的服务质量,所以打赏给你的,并没有其他意思。

看着靓女扭着宽大的屁屁出门,大少爷刚有的一点兴趣马上就消失了。他不喜欢那种熟透了的女人。

妈咪很快进来了,一看两人的年纪,马上就知道是谁是老板了,挤到大少爷身边问:“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小姐?”

秘书说:“把你的小姐都带进来。”

妈咪也­干­脆,走到门外一招手,呼拉拉进来十几个小姐,衣服都穿得很单薄,短裙不穿丝袜,露出雪白的大腿。

秘书扫了一眼,问:“你就这些货­色­?一个个箩底橙,都被人挑剩的。”

“你们来的晚,好多都进房了。”妈咪走到大少爷身边,说,“都很年青。”

大少爷皱了皱眉,问:“我很老吗?”

“不是,不是。”

站在门边两个小姐见他们嫌弃,撇撇嘴走了出去。

大少爷手一指,说:“就要那两个。”妈咪一听,来了­精­神,忙跑出去把那两个小姐叫了回来。其他小姐见没自己什么事,便都退了出去。

大少爷手一挥,说:“再叫一批过来。”

妈咪愣了一下。

秘书说:“老板喜欢热闹。”

妈咪喜出望外,说:“这就叫,这就叫。”

“你等等。”秘书走近她身边,摸出一张钞票塞进她的|­乳­沟里,说:“要漂亮的,年青的。”

妈咪低头见那钞票是红­色­的,乐得直说:“马上,马上。”又对那两个小姐说,“陪好老板啊!一定要陪好老板啊!”两个小姐脸上马上露出笑脸,其中一个坐得远的,也移过来贴着大少爷。

“你们不是想走吗?怎么不走了?”

一个娇滴滴地说:“我们不是不了解老板你吗?”

“现在了解了?”

“了解了。”

另一个却冷不丁亲了大少爷一口。

大少爷躲闪不及,说:“不要乱亲。”

“我不涂­唇­­唇­膏,你回去老婆不会知道的。”

“我们只喝酒,只唱歌,只跳舞。”

前面那小姐“咯咯”笑起来,说:“是的,是的。我们也是卖艺不卖身。”

说着话,妈咪又带一批小姐。这一批,货­色­明显比上一次要好。大少爷对秘书说,你来挑。秘书便­色­迷迷地看了好一会,又点了几个,矜持的不要,穿长裙长裤的不要,专挑穿得少祼露大半个胸,穿短裙短裤露大腿的。

妈咪见两个男人要了六个小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语双关地问:“你们受不受得了啊?”

秘书说:“没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秘书说,“我的老板有个规矩,趁妈咪在这,我把规矩说在前面。”

妈咪说:“你说,你说。”

“凡是进这房间的小姐都要脱上衣。”

妈咪似乎也不能接受,说:“我们没这规矩。”

“那是我的老板没来。老板来了,就有这规矩了。”

有小姐说:“只要你出得起钱。”

大少爷说:“报个价吧!”

小姐们都沉默了。

秘书问:“上一次床多少钱?不要跟我说,你们卖艺不卖身。我们就按那个价。”

六个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那两个小姐更是有些尴尬,年岁稍大,这衣服一脱,可不比年青小妹子。

625心照不宣

大少爷把她们留下来,就是要羞辱她们,你狂!你扮清高!现在看你有什么资格拿我的小费?

其中一个说:“服务员进来看见了多不好啊!”

另一个说:“谁愿意脱谁就脱不行吗?”

大少爷示意秘书打发她们走,秘书一人给了一张钞票,一边给,一边对其他小姐说:“老板不差钱。又对其他四个小姐说,只要把老板陪好了,老板不会亏待你们的。“那四个小姐一拥而上,说:“老板要我们怎么陪就怎么陪!”

房间里非常暧昧,四个小姐上身一丝不挂,胸前两坨­肉­白花花乱颤,摇­色­盅时,手一抖,那两坨­肉­更是抖得厉害,显然,她们并没这么陪过客,两个男人还没什么反应,她们自己却嚷嚷起来。

有人说:“你别摇得那么用力,把米米都摇掉了。”

有人直接伸出手去抓,说:“我帮你按着,别让它们跑了。”

被抓住的小姐反击,说:“你按好自己,要跑也是你的跑了。”

说着,推开别人的人,自己的手反倒伸过去,很用力抓住对方。对方大叫起来,有人笑着说:“别抓爆了。”

看着四个小姐闹成一团,四对米米左摇右摆,大少爷也兴奋了,问一个波大的小姐:“你的怎么那么大?”

那小姐说:“长的就是那么大。”

“不会是­奶­过小孩吧?”

“没有,没有。人家还没男朋友还没结婚呢!”

秘书说:“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没­奶­过。”

有人就笑着说:“小孩没­奶­过,大人倒是­奶­过的。”

那小姐就回身打她,说:“你没­奶­过啊!你是Chu女啊!”

话音未落,就被秘书逮住了。他知道大少爷不喜欢大波的女人,占她便宜大少爷不会有意见,拇指就在那尖尖儿上搓,人便软了,倒在沙发上。

“说过不能摸的,眼看手不动的。”

然而,秘书已经压了下去,两个人都杀猪似的尖叫。原来,秘书是被另两个小姐推倒压在大波身上的。有人就把他的头按在那对*上。

“检查啊!看清楚啊!”

“吃一口尝尝有没­奶­味?”

坐在大少爷身边的小姐一直没动。她个儿高挑,显得有些儿削瘦,那两坨­肉­倒还丰满,即使坐着也不显下垂。本来是想挨着秘书坐的,秘书知道大少爷喜欢这种类型,就叫她坐大少爷身边。这会儿,见大少爷只看不动,手就搭在他腿上,故意一滑,按住那还很平静的地方。

她笑着说:“老板很沉得住气。”

大少爷拿开她的手,说:“摇­色­盅,摇­色­盅。”便把­色­仔摇得“哗哗”响。他根本瞧为上风月场的小姐,只是太无聊,才到这地方来玩玩。

又都围坐在一起,小姐都往大少爷这边挤,说秘书­骚­好占便宜。

秘书不是没有分寸,只敢对大波动手,拉着大波坐他身边,大波却不放过他,轮到他叫­色­,就抢开,十次有八次都赢。

“喝死你!”

秘书不信那个邪,也抢开她,那知,抢十次有八次都输。大波更得意,跟这个击掌,又跟那个击掌,示意跟大少爷击掌时,大少爷拍出双掌,她突然站起来,双掌就击中那两坨­肉­。她双手再一抓,让大少爷按在米米上,很风­骚­地说:“老板,其实,我喜欢你。”

秘书说:“老板不喜欢大波的。”

她叉着腰,说:“大波不好吗?没有男人不喜欢大波的。”

高挑个儿撇了撇嘴,说:“老板是斯文人。”

“斯文人就不会到这来了。”

再摇­色­盅,大波就针对高挑个儿。她摇­色­盅倒是有些能耐,抢开又是十次赢八次,高挑个儿想赖酒,她更不让,喝得高挑个儿不仅脸红得透亮,那两坨­肉­也红得透亮。不想再喝了,就拉大少爷跳舞。先还有隔着一段距离,跳着跳着高挑个儿就贴在大少爷身上了。

她问:“你想不想?”

大少爷说:“不想。”

高挑个儿笑着说:“你不会是在家里交了功课,老婆才放你出来吧?”

她贴得更紧,两­肉­坨在上面搓,小腹在下面磨,说要把他擦出火花。

火花没擦出来,尿却胀了。

大少爷放开她进洗手间,高挑个儿却挤了进来。

“你­干­什么?”

她贴着他背背脊,说:“看看你是不是那么差劲?”

大少爷才不在乎她看自己解手,站在那里弄得水“哗哗”响。

高挑个儿偏着脑袋说:“其实,也没那么差啊!”

“就是站不起来。”

“没有站不起来的。”她一点不嫌脏,手伸了过来,一阵摸索,弄得大少爷说不出的舒畅,没想到,她的手那么厉害,一堆软软的­肉­仿佛苏醒了。

一手挂在他脖子上,问:“要不要?”

大少爷还是摇头。

“你就别假了。”高挑个儿笑着说,“不想要还翘那么高?”

大少爷脸红得发烫。

那手还在盘旋,脚下却一踢,“咣当”一声,坐厕盖儿翻下来,就推着大少爷叫他坐在下去。

大少爷心儿一凉,那东东垂了下来。

洗手间的门被敲得“咚咚”响,秘书在外面大声叫:“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

那手并没离开,另一支手又引导大少爷握紧她胸前那两坨­肉­。

“算了,算了。”大少爷突然生发出一种厌恶感,推了她一把。

“要不,我帮你吹?”

“吹什么吹?”

高挑个儿以为大少爷不明白,身子一矮,蹲了下去,吓得大少爷一声惊叫,跳开了。

“出去,你给我出去!”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妈的,我大少爷即使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花钱玩这种货­色­!

第二天一早,副省长的秘书打电话叫大少爷过去,说市长正陪副省长吃早餐,大少爷手快快地洗了把脸就赶了过去。市长五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睛,更像满腹经纶的学者。

他握住大少爷的手说:“太见外了!你太见外了!到了我们市也不来找我。”

大少爷笑着说:“不是刚认识吗?以后一定常来往。”

市长说:“你的名字早已如雷贯耳,你们赵氏家族的金字招牌无人不晓,你拍着胸口到市委大院来找我,相信没人敢拦你。”

大少爷开玩笑地说:“我是怕副省长拦我,责怪我找政府部门的麻烦。”

副省长“哈哈”笑着说:“我拦过你吗?你往政府部门跑还少吗?我说过你一句不是了?我们政府部门非常需要你们企业家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的招商引资怎么实施?”

市长补上一句:“你们企业家是招商引资的主力军!”

大少爷要讲条件了,笑嘻嘻地看着副省长说:“这就看你对我们企业的支持力度了。”

两人心照不宣,只有市长不知道这力度的意思。

“副省长对我们市非常有感情,他在这里工作了好些年,是我们市飞出的金凤凰,他一定支持,非常支持!”

副省长回了他一句:“那就看你这个市长怎么争取了。”

“加大力度,加大力度。”

或许,这又是一个心照不宣,除了大少爷不知道外。

这次会面,并没有谈实际问题,也不可能谈实际问题,如果,第一次见面,且当着副省长的面向市长提要求,那就不是大少爷了。

许多事都要有一个渐进过程,你不能让副省长反感你利用他,不能让市长反感你用副省长压他,副省长只是给你搭桥,这桥搭起来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就是你大少爷的事,与市长单独谈了。

626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县委书记突然驾到,差点没把张建中堵在床上。昨晚把三小姐那批货弄走,天也快亮了,像是上床迷糊了一会儿,电话便响了起来,党政办通知,县委书记来了。

“谁?谁来了?”张建中以为自己睡眼朦胧听错了。

“县委书记。”

“几点到?”

“已经到了。”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

“事先都不知道,我们也是见他到了才知道。”

张建中忙穿衣服,钻进卫生间,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就奔向自己的办公室。他是从后门进的,县委书记也正好从前面进来。灯还是开前门的党政办主任开的。

县委书记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建中。

张建中忙说:“不知道你来,也没下去迎接你。”

“我要知道我来,我就不知道你现在才起床了。”

“昨晚忙通宵,天亮才躺下。”

“忙什么啊?”

张建中看了一眼县委书记的随从,没有说,却对党政办主任说:“你通知周镇长马上回来。他可能也没醒。”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天塌下来了?要你们书记镇长一起忙通宵?”

很显然,口气缓了许多。

“坐,你坐。”张建中忙着冲茶,好在党政办的人还称职,一早上班就换了开水。

随县委书记来的有他的秘书,还有招商办主任。

“你也来了。”张建中说,算是打招呼的一句话,“以前没来过吧?”

边陲镇这种招不到商的地方,招商办从来不感兴趣,因此,跟主任也只是开会的时候见过面。进门那会儿,张建中想了好一会才想起他是哪个部门的领导。

主任笑着说:“一早被书记拉来了。”

“不会是有什么项目要引到我们这来投资吧?”

“争取,一定争取。”主任被拉到边陲镇来也莫明其妙,在车上问了几次,书记都没正面回答,心里便想,边陲镇是县委书记的联系点,肯定是要他硬拉几个“商”来充充门面,“这招商引资,有时候也像男女联姻,我只是做媒的,能不能成事,还要看彼此的缘分。”

这一路上心里都在打鼓,想边陲镇这鬼地方,谁会瞧的上,有什么招商的潜力?但又不敢说出口,见张建中这般说,便顺着话意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没有半点牢­骚­的意思,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给县委书记一点点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怪我这主任没尽力。

“我们兴宁县,就像丑姑娘,想找到好人家,要费十二万分的努力,有时候,还要采用点百常规手段。”主任“哈哈”笑,说,“不知道张书记有没听过这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说是一个待家的姑娘与男方约好了相看见面。这姑娘是个豁嘴,媒人婆给她出主意,想看的时候,拿一朵花遮住嘴,扮害羞,只笑不说话……”

县委书记打断他的话说:“你是要张书记像那豁嘴姑娘,扮害羞?”

“没有,没有,就是开个玩笑。”

张建中多少明白主任那番话的用意了,心里想,你也太小瞧我张建中了,哪一天,我让你目瞪口呆,让你知道边陲镇并不丑,招不来商是因为那时候当家的不是张建中。

何明出现在门口,大家都看见他了,他还是多余地敲了敲门。

见他满头大汗,袖子捋到手肘以上,县委书记赞许地说:“一看就知道,这是从第一线回来的。”

何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袖子放了下来。张建中一点不怀疑那袖子是上楼梯时捋上去的。

“我正在拆天线的现场,党政办通知说书记来了,我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

县委书记问:“进展情况怎么样?”

何明说:“圩镇已经接近尾声了,正准备向各村委会扩展,我们计划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抓沿海村,沿海村的信号好,电视用户也多,像圩镇一样,是重点。第二阶段抓其他各村,其他各村面积虽然大,但电视用户并不多。”

“先抓重点,逐步推开,这个经验非常好!”

“我是这么想的,群众的思想工作不是开开会就能解决的,他们最讲实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最有说服力。圩镇工作做好了,起到了示范作用,大家也看到了镇党委的决心,下一阶段,阻力就没那么大了,再拿下沿海村,其他各村拆除天线的自觉­性­就更高了。”

他总是不失时机地表现自己,何况,今天是县委书记。

县委书记的一句话像冷水兜了他一头:“有时候,理论上的东西未必适合实际。

何明本还想絮絮叨叨地汇报下去,一听这句话,喉咙像卡了一根鱼剌,张了几张,一个字吐不出来。

张建中心里暗笑,想你也不看看对象,你跟女部长叨叨,她会兴致勃勃,跟县委书记也玩这套,就是弄巧成拙,吃苦不讨好。

“书记有什么指示?”张建中问。

“我就是来看看。”

“这么大老远的,还带了主任来,不会只是看看,还应该有重要指示。”张建中说得随意一些,既把他当县委书记,又把自己当老李的女婿,公中又带有少许私人­色­彩。

“我听说,省里有一个大企业家来过边陲镇,看中的你们的一个海湾。”

张建中心儿跳了一下,不知书记从哪掌握了这个信息?

“前几天,是有一位大老板来过,投不投资还没定。”

“等他定了才汇报吗?”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哪敢向你书记汇报?”

“我掌握的信息不是这样的,你张建中摆的架子很大,指三道四拒人千里之外。”

张建中也自讨没趣,但还在嘀咕,他的信息是从哪来的,怎么这么准确,连细节都知道。

主任却一脸惊讶,有人会来边陲镇投资?而且是大老板。张建中还拒人千里之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不仅张建中,还包括那大老板,都进水了。

县委书记说:“给我一个理由!”

张建中结结巴巴地说:“大少爷跟我有几年的交情了,以前,在县里办公司的时候,经常有生意来往。我回到边陲镇,他说要支持我,想来投资,前不久,老李也拉来了一个战友来,两人选中了同一个海湾。”

“所以,你就答应把那海湾给老李的战友了?”

“应该是他先选中的。”

“老李那战友是什么鸟?”县委书记说,“不会比大少爷更有实力吧?”

张建中老老实实说:“差远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就不能处理好?老李的战友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来投资的,投资位置对他并不重要,也好商量嘛!而且,他的实力又有限。大少爷才是大主顾,他迈进第一步,有可能就会迈第二步,第三步,不敢说前景无限,但还是很有想象空间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建中的确有过这种想法。

“为什么不付诸行动?”

张建中又看了看县委书记的随从,说:“我有我的考虑。”

县委书记不让他藏着掖着:“说出来。”

“我单独向你汇报吧!”

刚才故意提到“在县城办公司有生意来往”是暗示县委书记,让他意识到他们有走私关系,很显然,他没听出潜台词。

县委书记看了一眼主任,却认为他不想让主任知道。“我把主任拉来,就是要他来帮你,如果,你连他都信不过,担心他把你的商拉到别的地方去,你这商就别招了。”

主任“嘿嘿”笑,说:“张书记,你放心,有县委书记支持,你还跟我保什么密?别说我会拆你的台,就是我手里有好项目,也会拼了命地往你这边拉。”

627吸引别人来走私

张建中很尴尬,左左顾右盼,想这周镇怎么还没回来?很希望他的出现冲一冲场面,换一换话题。

县委书记突然冒出一句:“老李的问题吗?”

“我的问题。”

“你别替他隐瞒。”

县委书记站身朝张建中的办公桌走去,显然,要去打电话。

张建中急了,说:“真不关老李的事。”

县委书记回过头来,张建中又说:“我们去现场看看吧!”这时候,县委书记才感觉到,他有难言之隐了。

“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定,一定。”

在楼梯才遇见周镇急匆匆地赶回来,很难堪地说:“昨晚通宵没睡,通宵没睡。”

主任一点不客气,笑着问:“不会是打麻将打通宵吧?”

“没有,绝对是公事。”

张建中给周镇使眼­色­,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便走近张建中身边,张建中一边跟县委书记说着话,一边趁县委书记不注意,悄声对他说,拉那主任跟你坐一辆车。

上车时,张建中故意说:“我坐书记的车带路。”周镇接过话说,“主任坐我们的车随后吧!”主任已走近书记的车,不得不停下来,张建中在他身后说,“周镇不知搞什么鬼,肯定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话要跟你说。”把主任打发了,张建中说话便没有顾虑了。

去那海湾的路上,张建中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县委书记。

县委书记说:“再有顾虑也要把那海湾给他。这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是谁?

张建中不可能知道,心里却想,大少爷的手还真长,县委书记也不得不听他的了。想当初,他走私还被自己整了一把。时过境迁,他现在分分钟可以整得你张建中坐立不安。

“走私只是一个过渡,不要总觉得钱来的容易就死抱着不放,走得夜路多,没有不撞鬼的。”在别人面前,县委书记对张建中是严厉的,但坐在车里,他更像一位语重心长的长辈,“只要把他引进来,就是你的成功。”

“近期内,我可以引来两家,包括老李那个战友。”

“以后,还可以陆续引来三家四家……”

张建中很有拍马屁之嫌,说:“只要有书记的支持。”

“我再怎么支持也不行,边陲镇这种地方,就像主任刚才说的,是豁嘴姑娘,拿花档一档,可以瞒一时,却瞒不了一辈子。”

“瞒一时,把商引进来,它就跑不了,等于瞒它一辈子。”

“你太天真了,人家明知道受骗了,还会再往里陷?还不把腿抽出来?”县委书记说,“你要让他们看到希望。”

张建中脑子转得快,边陲镇的旅游业是一个很有潜力朝阳行业,如果形成规模,一定具有吸引力,想书记说的三家四家,或许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会儿,他想到的是如何打造成规模,比如,像可口可乐那样,像美国香烟那样。

“你可以吗?你有那个实力吗?你就是每天不停地走私,也不可能有那个实力。”县委书记说,“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希望我的联系点出问题,也可以说,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张建中痛苦地说:“这也太难了!”

“不难我还要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能给我指点迷津,让我既不偷­鸡­摸狗,又能把边陲镇的旅游搞起来?”

“还用我把说话明白吗?”

张建中有点懵,书记有过什么暗示?貌似一点也没有啊!

“我脑子笨,你书记不点不明?你书记不敲打敲打,不清醒。”

“我看你是没睡醒。”

张建中厚颜无耻地说:“还真是没睡醒。”

“昨晚,偷­鸡­摸狗了?”

“什么事能逃出你书记的眼睛啊!”

“你这人呢!本来挺机灵的,怎么这件事就机灵不起来了,这么些年了,还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就不能让别人走?让大少爷去走,让丁建去走,再让以后那些投资商走?”

张建中先是一阵迷糊,突然一片亮堂,“书记啊!你真应该经常到边陲镇来指点迷津,你一句话,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照得我心里亮堂亮堂。”

一点也没有拍马屁的成分,张建中完全发自内心,那么长时间都没解开的结,他一点拨,就解开了,别死抱着走私不放,别总想着怎么控制边陲镇的走私局面,控制得了吗?很显然,目前,你就控制不了大少爷。那么,换一种形式,用走私吸引那些想来走私的人投资建基地。一个个把基地建起来,你的旅游业也初具规模了。

说一句或者不负责的话,边陲镇海岸线火起来,你张建中还会呆在边陲镇?三几年,你张建中不上一个台阶也该调走了。

其实,并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官都是这么当的,你在任一方,发展到一定程度,下一个阶段就该别人接任了。有时候,还真不应该想得太远,长远规划不是不好,但你能长久说了算吗?换了一个人,人家还会按你的思路走吗?人家要表现比你水平高,不推翻你的长远规划怎么表现?

你张建中一当边陲镇委书记,不就否认前任高书记吗?

县委书记一走,张建中就召开了真正的书记处会议,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目前,工作重点必须转移,多在吸引别人来走私下工夫。这就是边陲镇招商引资的特­色­。

“我们要控制所有的海域沙滩。”张建中说。

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从控制走私,到控制沿海沙滩。大少爷要在那个海湾建基地,对不起,请交土地使用费。

每亩多少钱,大家协商,面对面坐下来谈,像谈生意一样。

边陲镇并不是被动的,走私的暴利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那些企图偷­鸡­摸狗的人。

“昨天从赵氏赚的那笔款一分不发,全部投入征用沿海沙滩,补偿给农民。”

炒地皮,谁不会?问题是边陲镇的地皮一直没人要。

周镇要无赖得多,说:“我们应该趁现在,还没有动静,先把沿海沙滩都从农民手里低价征过来。等有人来投资,我们再征收,农民就不会那么听话了,不会低价给我们,甚至直接与投资方交易。”

何明问:“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列席会议的永强说:“不是所有的沙滩都能吸引老板的,我们只要把可用做海浴场的沙滩控制起来就行。”

也就是说,山脚下,暗礁多的地方可以不必考虑。

“那也未必够钱征收下来。”

周镇的无赖更加显现:“可以分阶段付款,像我们欠赵氏的钱,我们就不是有多少还多少,可以先分首期,年底再给第二期,三年内还清。”

张建中不甘示弱,说:“可以先下订金。”

何明想他们兴奋不已,很不想说什么,但又忍不住书生气地说:“我担心农民不同意。”

永强说:“现在什么都好商量,沙滩几百年几千年放在那里,谁也没想到能变钱,现在可以变钱了,他们不会不愿意。

周镇说:现在我担心,那些不能建海浴场的村闹事,投诉我们不征用他们的沙滩。”

张建中下决心了,说:“一个月内,把所有可用沙滩都征到手。”

周镇愣了一下,嘴里喃喃:“一个月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何明本不想再说了,见周镇貌似也动摇了,又说:“就是组织人力去丈量,也不止一个月的时间。”

太疯狂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再说天线还拆不拆了?两头都需要人,哪来那么多的人力?

628分钱方案

张建中说:“所有的工作都放下,向征地倾斜。”

何明便像被子弹击中似的摇晃了一下:“强拆队也要解散吗?”

另一位副书记一直没开腔。他曾分管过国土所,政策上的东西更清楚,于是说:“国土所有各个海湾的面积,有各村占多少海湾的数据。”他又说,“包产到户的时候,都没意识到沙滩能有什么价值,并没有划分到农户,还属于集体用地,只要搞定村委会、村小组就可以了。”

眼睛又发绿光,这太容易了,村支书、各村小组的村长不听镇政府听谁的?一声命下,不用一个星期就可以把可用沙滩都签了。

张建中说:“这事就由你来负责。”那副书记犹豫了一下,张建中又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和周镇全力协助你。”

反正也没其他的事­干­了,可­干­了,就是跟赵氏谈判也等把沙滩征了再说。

“应该是在你们的领导下。”

“谁领导都一样,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事­干­成。”

何明很有些嫉妒,却又不敢言。

张建中又说:“当前,我们边陲镇两件重大工作,一是征地,二是拆天线,由你们两位副书记负责,我和周镇动机,那边需要帮忙,我们就往那么倾斜。”

他很有一种­干­大事的感觉,以前,也有过这种兴奋,但那只是局部的,现在,他是镇委书记,­干­的是边陲镇的大事,似乎还不仅如此,还涉及到兴宁县,像边陲镇这样的鬼地方,招商引资搞得轰轰烈烈,别说兴宁县,就是市里也会惊动。

接下来考虑的是,征收款怎么分?

想了几个方案,最后综合了一下,村委会、村小组留一部分,大部分分到农民手里,按人口分,不管老少,见者有份,以户口册为准。

周镇笑呵呵地说:“想不到,我们边陲镇的农民也能感受到卖地的喜悦了。”

听起来挺滑稽,这买地的还要考虑卖地的怎么分钱?这镇政府竟然买农民手里的土。

那位副书记说:“这有点说不过去。我们把土分给农民,又把地买回来。”

于是,大家便沉默了。

想来想去,张建中说:“这地不能以政府的名义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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