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里间一阵翻滚,就听君闻书在大喊:“爹——爹——不是我,不是我……”我拿了灯走进去,轻轻摇着他,“少爷……少爷……”君闻书睁开眼,似十分害怕地往后躲了躲,眼神呆滞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舒了口气。我见他满头的汗,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
“少爷做噩梦了?”我轻声问道。
君闻书的眼神有些茫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朝四处看了看,然后问:“几更了?”
“快三更了。”
“你还没睡?”
我摇摇头,“睡不着,闲着看看义山的诗。”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你说,是什么意思?”君闻书倚着枕头,上半身略微高了些。
“说不好,义山的诗不比其他,意思晦涩,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君闻书点点头,“确是难懂,就像人活着,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我也点头,室内安静下来,就听外面的雨密密地落在地上,屋顶上汇集的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掉。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君闻书喃喃地吟了首老杜的诗,忽然说,“雨是好东西,‘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嗯,”我点点头,“还有‘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