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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高老庄【四部全】 > 51 第九章

51 第九章

高犰被领回家了。

飞机才知道她爸爸正准备动身去。中科院、武大与法国科研中心极地研究委员会合作组成联合科考队,将在位于日喀则地区定日县巴松乡南面珠穆朗玛峰下绒布沟东西侧“卓玛”山顶的绒布寺进行为期两周的科考。

绒布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景观绝妙,神秘悱恻。高犰一听她爸爸要去那里,关心地问这问那,倒一下冲淡了北京遭遇的纠结事。高廻也不想女儿再参合到这些人这些事中,自然更不得提起,不过,接下来的打算是要跟她商量一下的。高廻想把女儿带在身边,可是又怕高原气候犰犰受不住。

“犰犰,这个季节去捷克呆一阵儿很舒服的,陈益阿姨在布拉格,要不,你去她那儿玩玩。卡罗维发利、克鲁姆洛夫、泰尔奇,你要有兴趣,自己游历一番也可以。”

高犰摇头,

“爸,我晓得这种时候你不放心我,我也知道要走远点。我跟你去不行吗?”

“当然可以,你跟在我身边我亲自照顾你我当然最放心,可是,这次海拔高,我怕你身体掐不住。”

犰犰笑,还拍了拍他爸爸的肩头,搞得像个领导,

“老高同志,我又不是没住过高原,你太小瞧我了。还有,我就不能照顾你啊?”

你说,高廻宠他的这个死犰犰也是有原因滴,犰犰神里神经的,不过在家人跟前­性­子还是蛮活泼的,什么都跟爸爸妈妈说,有时候叽里呱啦,有时候又zhe,比起高狳,感情表达更直接,更像贴心的小棉袄。

高廻笑得几舒心喏,张开左臂搂住他的丫头,犰犰靠在爸爸肩头,她爸爸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头,“犰犰,你这次跟我去也好。我本也有这个打算,你妈妈一直想到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去住几天,可惜你知道妈妈 的身体,——这次是个机会,我想带上你妈妈 的骨灰,———也算了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这一说,犰犰更是连连点头,鼻头酸酸的。

她爸爸真的很爱她妈妈,从骨灰的处置上就可以看出,完全遵照了妈遗愿。卓璇的骨灰,一半送到了大西洋彼岸,和她娘家的亲人团聚。一半,留在了自己的小家里。高廻亲自去烧制了一个青瓷瓶,婉约婀娜,很适合犰犰妈妈生前的气质,放在了家里的照片墙上,旁边环绕的,是他们一家四口各种时期的照片,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犰犰小时候的,囡囡小时候的,世界各地的欢笑踪迹。———

“囡囡现在在英国,我也不想打搅她工作,不过,还是跟她说一声,如果能回来,也叫她过来,咱们一家四口也算一同到高原游历过了。”

“嗯嗯嗯嗯。”这是妈 心愿,犰犰觉得格外温暖。

事儿,既然这样定下来了,回武汉后就全力做着赴的准备。

也许真是遇大事后人就会成熟几分,不知怎的,这次回来后,高犰好像变得——怎么说,沉稳些。

其实,初一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死法”饶是高犰再无心无情,怎么会没有感触。心境上肯定会有些变化。再说,这次去的“基调”一下“拔高”到鸟“为妈妈还愿”的层次上,高犰肯定格外懂事。

高廻还要忙科考队那边的工作,犰犰不叫爸爸分心,自己和家里这一头全独自处理好了。

首先工作上要有个交接吧,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然后,去高原地区一些必备的私人用品,她还挺过细,列了一个单子,高廻也审核过一遍,她照着去置办了。荷兰妹妹这天陪她逛了一天,中午在“小艳阳”吃的饭。

“你们家那二狐狸什么时候去咧?”荷兰抽出一根烟,点燃。犰犰不抽,她要上高原了,决定一个月不抽烟。

“二狐狸”就他们家高狳。说过,荷兰就是嫉妒高狳生在了高家,所以总有点小心眼儿地比着她。

“囡囡在英国,爸爸一给她打电话,她就要回来,爸爸不同意。问过时间了,总理是下周回国,囡囡一回来就赶过来。”

是金子总要发亮的,高狳的才华还是得到了重用。不过,上次的事情还是有点受影响,最终没有直接调到领袖身边工作,而是在总理的外翻一团里。这次,就是随总理出访欧洲四国。

“咳,她要不去,我就去了。不过,说实话,我要去倒是想给你好好做场法事。”荷兰微蹙着眉头,烟灰在烟缸里磕了磕。“你晓得滴,我老头信藏佛,俺们家在拉萨寺庙认得不少这样的人,找个活佛给你去去劫。”

荷兰的老爸跟犰爸爸那完全不是一个气质,犰爸爸一新贵高知,多强的高雅潇洒范儿。她老爹咧,典型暴发户,土财主一个,而且,迷信的要命。也虔诚的要命。每年,荷兰妹妹一家举家要去拜佛拜六天,天天五体投地滴上山又下山哇。荷兰说,她的小肚子就是那个时候减最见成效。

“呵呵,我爸爸不信这的,不过,这次倒也说,要带我去见见活佛。”犰犰笑着说。

荷兰夹着烟指了指,“那个初一真是不地道!就算死,裹个红被子,多不吉利啊!他说不化厉鬼,那还是要把你给缠住。这样说起来,你那个韩应钦倒是真靠谱,对!那玩意儿就该当时烧!还非要当着你的面儿烧才作数。”

犰犰愣了愣,“他不信这吧,他烧那被子是怕我总想着这些,——”

荷兰直摆手,又摇头,“肯定信!尤其北京那些个八 旗,信得厉害。我爸说,你上京送他们真金白银都不及写他们的名字捐雍和宫香火钱得他们的心。”

犰犰像听稀奇的,想想,又一笑,她那小心思,就想着赶明儿去问问韩应钦到底信不信。更甚,神经病还当回事的真跑去雍和宫那平安符里翻呐,结果!——何止韩应钦一人,——犰犰那会儿又哭又笑,你想,雍和宫一棵福禄树上全是她的名字,——每个人赤诚诚的心意,———

咳,谁不信?不信的,怕她出事,也只得信。

当然,荷兰没说假话,越是高层越信藏佛。因为,立即就有了印证。

两人正吃着聊着,

“诶,犰犰!”

有人路过她们这一桌儿突然看见她喊她,

犰犰一抬头,看见了,站起身,蛮有礼貌,

“徐阿姨。”

谁呀?胡来的小姨,徐丽咩。

52

“犰犰,听说调到北京去了?”

“不是,是借调,协助编撰一个资料。”

“哦哦。咳,老高这两个闺女多喜人,都这么出­色­,——”

咳,高犰觉得痛苦,跟徐丽也不是多熟,再加上胡来的关系,甚至有些尴尬。可是又是长辈,不得不礼貌寒暄。

“犰犰,”徐丽突然有些欲言又止。高犰忙说,“徐阿姨,坐一下。”就要拉开一旁的座位。徐丽忙摆手,“不用不用,那边还有朋友。犰犰,——徐阿姨也不好多嘴,胡来,——他也艰难。**身体日渐不好,来来最是有孝心的孩子,带*妈去青海了,一来那里可以疗养,再一个,接佛气的地方,也是给妈妈祈个福。——犰犰,来来他——”徐丽双手握着她的手,说这些时有些激动,到后来,又有些欲言又止,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几疼爱地看着她,“徐阿姨不多说,徐阿姨不多说了,——”

徐丽走了,高犰坐了下来。刚听她说起胡来的妈妈,犰犰心里有些难过,毕竟那阵子,胡来的妈妈对自己极好。继而,又想到胡来——对胡来的心思,高犰是很纠结的。他为了自己脑袋受伤,失忆,只忘了自己,自己糊里糊涂在病榻上与他缠 绵,他和初一,——现在虽然晓得了他们与初一之间的恩怨,可这么几次都没有看见他,原来,他去青海了,*妈 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犰犰脑子有点小乱,心头的滋味说不上来。她与胡来之间总有种很奇妙的联系,他脑袋受伤失忆之时,犰犰有种撕心裂肺般的同命相连;现在他的妈妈又病重,同样,犰犰也曾经历过妈妈最艰难的时刻——

“看吧,我说的话马上得到了印证,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信藏佛,去疗养是一方面,祈福肯定也重要着呢。我还见过包下一座寺庙,亲自出家一年半载的来表虔诚的呢,——”

幸好荷兰的话儿把小纠结的犰犰又拉了回来。她的那句“亲自出家一年半载”叫犰犰的思想领域又跑偏到另一侧,———莫非,胡来也那样,出家了?——这时候,犰犰又越想着越迷离。胡来本来在她心目中就有些高不可攀的仙子意味,这要又跟佛扯上,更是神秘缭绕不可测———

再怎么说,佛事不可妄言,只得亲自去体味。还好,她马上也要进藏去到那海拔最高最神秘的佛寺中朝拜一番,想想又何其激动。————所以啊,神经病的心思就像跳跳糖,一波三折,跟她搞不清白滴。

后来跟荷兰妹妹结账时才知道,徐丽竟然把她们这一桌的账也结了。荷兰还拍着衙内的肩头感叹:你的队伍多,管理起来是麻烦点,不过,好处倒也捞到不少,走哪儿都有人抢着付账,这是个很好的美德,要发扬。

杂花生树,群英乱飞,一个仿若“陌上花开,君可徐徐归”的日子,高犰远上高原鸟!

一路兼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越来越湛蓝的天空,越来越可闻的佛香缭绕——

高犰穿着厚重的大棉衣带着大毡帽,坐在摇摇晃晃的牦牛车上跟着晃来又晃去,倒像个活菩萨,———她那时不时发呆到迷离的模样尤像!

科考队的,一行七人,各个都是高大男士,只除了高教授带着的这菩萨闺女走不得,跟行李一起堆在牦牛车上。

里面还有两个法国佬,随身带的摄影器材毫不浪费,给菩萨闺女照了不少相。说实话,有天傍晚,牦牛车停在一棵歪脖老树下,枯藤怪枝,看上去有些狰狞,可,穿得臃肿的菩萨闺女佝偻着身子依然坐在牦牛车上,懒洋洋般扭头注视着身后的夕阳,烧红的夕阳,那一瞬———确实叫人屏息!菩萨闺女贼亮的眼睛里,写着种说不出的神秘意态,把法国佬迷晕鸟!后来到哪儿都喜欢有意无意照她。高原气候将死犰犰的两瓣脸颊不知是烧还是冻的弄得通红,犰犰觉得痒,掏出爪子抠,她爸爸去拉她的手,有时候还吼她,她偏要抠,那模样,法国佬也照下来。

法国佬竟然跟高教授直言不讳滴说,犰犰身上有种­色­ 情美!——许是高教授开化,也晓得这是赞美,听了也不高兴。后来就有意无意把闺女跟法国佬隔开,相也不叫他们照鸟。高教授后来给闺女抹冻伤药时,一直嘱咐,“跟法国佬要保持距离。没必要,不和他们说话。”

犰犰皱着眉头,糊里糊气的,“他们身上有股味道。”

倒把高教授搞愣鸟,“什么味道?”

“我觉得老外身上都有味道,像羊臊味儿。”

高教授没好气,“尽胡说。”

犰犰又怏怏的样子,这些天颠簸是把她您儿搞累鸟,“爸爸,你放心,我不喜欢外国人。”

你看,她又蛮清白咩!高教授揪了揪闺女的脸蛋儿,“那你喜欢谁。”

犰犰又神里神经地笑,“我喜欢喇嘛,昨晚做梦都梦见喇嘛了。”

高教授拍了拍女儿的膝盖,“那正好,明儿个咱们就到绒布寺了,一进去,你就得先去拜会一位活佛。”

“爸爸,你不信这的。”

高教授叹口气,站起身,“犰犰,为了你和囡囡啊,叫爸爸信什么都可以。”没好气看她一眼,整理别的东西去了。又留犰犰一人在牛粪中长吁短叹。

却没想,第二天上绒布寺这样艰难!

主要是天气恶劣,突如其来的大暴雪封路封山!

幸运的是,他们请的专业向导以及当地向导都很得力,一路艰险,用了一天半,还是平安到达了绒布寺。

把个死犰犰磨折的,———全亏一路抱着妈妈 的骨灰,叫她有苦也得硬吃,算是孝心促意志力的大爆发吧!

一入寺,高教授不敢怠慢,按规矩第一时间把犰犰牵到了活佛跟前。

活佛名叫章嘉呼图,属藏传佛教格鲁派系黄教。

他慈目注视高犰,眼中一抹睿智之光。

高犰也探索如灵猫般看着他,———犰犰眼睛贼亮的时候,也勉强有些以假乱真滴大智若愚。

叽里呱啦,她是听不懂藏语的。

经翻译,如下。总之,听后,高教授半信半疑。

活佛赐教,大意如此:此小女属十一观音像,即一身系十一相。(你看密宗里的十一面观音,这个菩萨确实怪异,共有十一张脸,每张脸面貌不一,十一张面孔重叠而上,像座小宝塔。)

那说高犰大神经属十一观音像什么意思咧?

藏族向导开示了,简言之就是你闺女一个身子多条命(这么多张脸撒),如果想辟邪挡灾,就得把“每张脸”的命都给搞“名正言顺”咯。

高教授还是不甚明白,

向导说得更通俗鸟:我们这里家里有条件的,说孩子是十一观音像,就给这个孩子取不同的名字多上几个户口,比如,她本名张三,在自己家户口上就叫张三;再给他取个名字,叫李四,户口上在亲戚甲家;再取个名字,叫王五,户口上在亲戚乙家,———不一定非要是十一个,象征­性­搞几个,不就把“名”正了,顺了他这个“一身多命”。

哦,———原来如此。

反正犰犰听了是嗤之以鼻,觉得不靠谱。高教授按说也不信这,可是,———咳,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有些东西,就像高教授自己说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平安,信不信,其实也就变成个安不安心滴问题鸟。

53

其实有这个理儿,越神圣的地方条件越艰苦,­精­神丰腴就够鸟撒,管不了­肉­ 体享受鸟。

绒布寺海拔最高,离佛最近,却,简陋异常。晚上烧牛粪取暖。反正衙内这几天天天跟牦牛窝一起,它的便便味道她也习惯鸟。从活佛那里朝拜出来,早早洗漱,她爸爸给她好好儿泡了泡脚,软­嫩­­嫩­滴衙内依然穿着厚厚的保暖衣就裹进大长毛毡被里,窝在大炕上最暖和的位置,脸蛋儿红扑扑滴。

她先用卫星电话跟荷兰妹妹交流了一下这几天的心得,当提及活佛点示的“十一观音像”,荷兰妹妹非常激动,“一定要听!活佛说得多对啊,你可不‘一身多命’,要不人家都一个队伍,你一排队伍?跟高叔叔说跟高叔叔说,在我们家落一个户口,在我们家落一个!跟我姓!——”衙内略显无奈,只当她说得好玩儿,没当回事滴,哪里想到!——荷兰妹妹绝不妄言,她真把这事儿记心头,正儿八经要办咧!遥想之后,高犰入荷家那个隆重铺张———啧啧,啧啧。

结束了与荷兰妹妹的哈拉,收了线,高犰就专心窝在长毛被里只露两个眼睛,听她爸爸跟别人聊天。

咳,就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撒。高教授似乎真动鸟念头,跟那个藏族向导有得一谈。

“十一观音我知道,可说孩子命格属她,有什么讲究呢?”

藏族向导喝着酥油茶,笑起来,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

“讲究,有哦,我刚才不说了,有条件的就给孩子多上几个户口,不过后续还有些东西要注意。您知道十一观音,那您看她,她其实是十二面:正面三面为菩萨善面慈悲相,左侧三面为嗔怒相,右侧三面为獠牙上出相,背后一面为暴恶大笑相,加上观音本体相就是十一面。其实她顶上还有个佛面,所以,是十二面。另外,十一观音的前后左右十面代表大乘菩萨修行的十个阶位,即‘十地’,包括施、戒、忍、­精­进、静虑、般若(智慧)、方便善巧、愿、力、智等十项。而最上面的佛面就代表的是第十一地,佛果。这个佛果,也就是她顶上这第十二面相当于就是她的本心了,到这个孩子身上,也就是她的本家,她的本姓本名。这是不能破坏的,就说婚丧嫁娶这类尘俗之事,菩萨能结婚吗,菩萨会死吗?呵呵,所以,我们这里一般弄这类俗事,比如结婚,都不拿孩子的本家姓名去结,用其它登记户口的名字,意思,就是保她一个本心原神。不过,这也说了,老社会更讲究这些,那些农奴主的孩子们想搞几个身份不行?现在,有条件的就多上户口,没条件的,也就只有多取几个名字意思意思罢了。”

莫说高教授,就是一旁的科考队其它同志们都是听得津津有味,王教授还拿出了笔纸记载。是滴哇,这也是他们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属于他们本次考察的范围内咧。

更别说衙内鸟。衙内边听着,就在脑子里临摹他提到的十一观音像,——如何个模样咧?

高教授呢,此时面上淡然,轻松聊天般向藏族向导请教,其实,向导刚才说的每个字,都上鸟心头啊———怎能说没有一定的道理呢。

衙内是不知道,高教授这个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思量,要把犰犰的户口落在哪几家。大洋彼岸,犰犰妈妈 的娘家,他们老高家在国内外的亲戚也不少———还有,向导说的这个意思,高教授也明白了,“高犰”这个本名相当于是犰犰“十一观音像”的佛果,不能轻易尘俗之事用之,比如,再哪家过世了人,花圈上就不能写“高犰”,送礼亦然。这些,高教授都谨记在心里了。

呵呵,有些东西是这样,不信怎么都不关心,一入乡既然随了这个俗,就遵守的比谁都讲究。后来高大傻子家里规矩多,也就是这个时候埋的果。

藏族向导见众人有兴趣,就接着说,

“还有啊,你们这次上山正逢着我们藏族晒佛节,好机会呀,一些平日里寺里珍藏的小佛像、巨幅布画、锦缎织绣佛像,这段时间都可以拿出来,或展示于寺庙附近的晒佛台,或山坡,或巨岩的石壁上。我们绒布寺海拔高,气候寒,晒佛台就在庙后面的一个小山洞里。您家闺女也是有福气,赶上了,不说她属十一观音像吗,让她正好趁这个时候,披着十一观音的锦绣织,在晒佛台里坐于十一观音佛像下,虔诚祷告一天。万事大吉。不仅如此,您家如果有逝者,这种方式请愿或者还愿都是最好的。”

高教授听了,这到淡然。晒佛节,高教授当然知晓,如若真要请愿还愿,他们不久还会去大昭寺,在那里也是可以的。何必这冷的天,叫犰犰去受这个罪?所以高教授只是微笑,没有搭话儿。

可,高教授是没想到,犰犰听进去了。

最主要,她被向导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家里如果有逝者———妈妈 的骨灰不是就在身边吗?

无论如何,我虔诚坐一天,和妈妈在一起,———就算不讲这些宗教意义,跟妈妈在世上海拔最高的晒佛台里共度一天,何其不是她的一个心愿?———

高教授还是有点警觉­性­滴,他也自然听到了向导最后一句,就怕犰犰多想。所以,他特意倾身过来看了看犰犰,“犰犰?”——犰犰这个时候闭着眼,看上去像睡着了,呼吸平稳。

高教授放心了,继续跟向导和同事们小声说着话儿。

咳,哪里可想,有这么一天,望着皑皑白雪,女儿在那顶上笼洞差点生离死别———绒布寺成就了高廻另一个再不愿忆起的回忆!

54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虽然吃力,可是走在这片茫茫雪国中,依然叫高廻心潮激怀。

**丹冬雪峰,海拔高达六千六百米。藏语的意思是“高高尖尖”的山峰。看,**丹冬,冰峰林立,冰川纵横,四十多条冰川像玉龙飞舞,高 耸 着向外飞去,真是气吞山河,气象磅礴!

气候恶劣,今天没有让犰犰一起跟出来。高廻想,如果此时犰犰在,一定也是入迷入神。从小,犰犰就跟着他世界各地的游历,其中不乏雪国。

记得在都柏林外的那个叫Bree的小镇里,他们住宿的对面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湾,海湾里住着96只天鹅、109只野鸭和其他海鸟。

那时候,犰犰十二岁,清晨,他带着她去喂天鹅。犰犰穿着厚厚的棉衣,手中提着面包纸袋。海风湿漉漉的,雪花格外的大而沉重。那些天鹅的眼睛倒映着岸边路灯的光芒,好像施华洛世奇的黑水晶。再看他的小犰犰,虽然穿得厚重,可,如何看不出已然有些亭亭玉立?天鹅走过来,她伸出手,它们把面包叼走,向后退一两步,站在那里静静地歪着头,端详犰犰。犰犰也静静地端详它们,——如何又不像一只降落人间的天使,———

不管外面寒风如何凛冽,雪落茫茫,可一想到女儿,高廻始终还是觉得心暖暖的。开始返程的路途了。高教授在心里再次庆幸,幸亏没有叫犰犰跟出来,此时仿若来了场暴雪,一脚踩下去,渐渐已经没膝————

“咦,那是什么?”高教授的助手小全突然指着远方飞过来的东西,众人看过去,——雪太大,好半天才判断出原来是两只雪地滑翔翼。

对方好像也看到了他们这一群人,有意向他们飞过来。

一落下,看得更清楚,军用标志。驾驶员也俱是一身雪地野战军装。

“诶!你们是­干­嘛的!去上面绒布寺的路被雪封了,行走危险,你们要朝拜等雪停了再说吧!”其中一个军人喊话道。

“哦,谢谢提醒!我们是科考队的,就住在绒布寺,我们有专业的登山设备,可以安全上去的。”一位科考队员回答。

“哦哦,那还是要注意安全,这次雪太大,绒布寺说不定都有险情,你们一定要注意!”

这一听说绒布寺也可能有险情,高廻心一紧,拔腿就走!

众人知道高廻担心犰犰,也没说什么,不觉都加紧了步伐。这时候,两位军人也向他们更靠近了,因为风大雪大都蒙着面孔,两位军人更是带着那种宽边的黑­色­军用雪地墨镜,越发看不出模样,却,这个时候,

“高叔叔?!”

走在最前面的高廻虽然蒙着口鼻,眼目却露在外面。站在稍后面的那位军人一眼竟然认出了他!

高廻疑惑地抬起头,

就见那人取下了墨镜,又稍拉下了遮面的迷彩毛领,“是我,胡来,您们在这儿科考?”

高廻看过去,——迷彩野战也掩不住这孩子眉目中的清俊灵神。

高廻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声招呼,“你们在这里是执勤?”

“不是,”胡来看出高廻似乎在赶路,有些焦急,他也没有停住脚步,“我半月前在绒布寺为我妈妈祈过愿,今天必须来还愿。”

“哦,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还好。谢谢您的关心。———高叔叔,您是急着回绒布寺吗?这样疾走,对身体很不好,要不您用我的滑翔翼先上去,——”

高廻突然站住了脚!

“你们刚才上去过绒布寺吗?”望着他,颇为焦急!

胡来摇头,“还没有。看见你们一行人,我们来提醒一下。”

高廻上前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犰犰现在在绒布寺!你们刚才说寺里面也可能有危险,会不会———”

“什么?犰犰——”

很明显,胡来愣了下!

不过,很快恢复冷静。没有废话,他立即命令另一位战士将滑翔翼交给了高廻,“高叔叔,我和您先上去。谢旬他经验丰富,可以领着您的同事们随后上来。”

除去其它,高廻此时其实很欣赏胡来的冷静沉稳,他交代他的部下,保持通讯联络,如果上面有事,科考队其它的人也不用继续往上带了,并立即请求支援。这是正确的处理方法,能将损失减到最小。

高廻与胡来运用滑翔翼先上山了。

还好,绒布寺毕竟历尽风雪,自有它的抵御能力。见到寺庙平静,高廻一颗心回了炉。他是没见到,胡来本苍白的脸庞也终于有了丝血­色­,他轻轻呼出了口气,——

“犰犰!”一放下滑翔翼,高廻就着急往寺内走。胡来跟着到院门前慢慢停住了脚步,——突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却!

见几个小喇嘛从房里跑出来,围着高教授就叽里呱啦,还全都指向山后,那里茫茫一片,——

高教授又不熟识藏语,听得并不分明,

这时候胡来疾步走向前,用藏语跟小喇嘛们说了几句,小喇嘛们又是指着后山,都很着急的模样!———出来更多的喇嘛了,都围着他们,———

高教授那心呐!——他听不大懂,可也知道!——是他的犰犰——

“犰犰,犰犰,———”

一瞬,仿佛又回到打猎场那次,他的小犰犰躺在白茫茫的病床上———小喇嘛们指着的那后山,那雪茫茫,那有如魔鬼的冷眼———

高廻突然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一小步,

胡来牢牢扶住他,却是依然没有丝毫废话,扶他站稳后就松了手,人已经疾步往外走去!

“胡来!”高廻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要去救自己的女儿!

也忙跑了出去,就要拿起滑翔翼,却被胡来捉住了手腕,“高叔叔,您不能去!您现在的心绪不适合搜救!相信我,我一定会把犰犰平安带回来!一定!!”

他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那样用力!

高廻见到那双清灵的眸目里,此时,——满满的坚定,以及,那沉厚的,丝毫不少于自己的,深爱———

高廻慢慢松开了拿起滑翔翼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

“把她带回来!犰犰,犰犰她———”高教授眼眶已经湿润,——这时候的脆弱,——一个父亲,———

看着胡来眼神冷静,动作沉稳利落地打点装备,以及如此细心周到地还准备了护暖与医药。———高廻立在院门前,看着那远上的滑翔翼,风雪中,立即落白一身,心,绞痛着——

55

“天丁震怒,掀翻银浪,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癫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这是阿骨打之孙,海陵王完颜亮的《念奴娇》。胡来尤爱。

说实话,比起杨柳岸的江南,胡来更中意荒蛮浩瀚之地的苍厚嚣张气,这里磨砺人的意志,强硬人的骨头。

胡来,有仙贤之神,眉目疏淡,天心月圆;也有百折不挠,一身傲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气魄。

也许,心中焦急如焚,含在心底之人危难之中,怎得不心如刀绞。但是,心牵一念,他知道此刻唯有冷静沉着,方可清头脑、明方向,寻出最大生机。

就在一倾世名少为她只身涉险,寺中,疼她如命的父亲为她站立门庭,默默流泪———我们的二 逼 青年,就真这么不争气滴只会惹祸上身,叫人为她cao碎鸟心吗?

哦,不不。

同志们还是太小看衙内鸟。或者,这么说,同志们也是太疼爱脑袋有问题滴“弱者”鸟。只是,没想到,脑袋有问题,有时候也容易走向强大!

你胡来仙子有“百折不挠,一身傲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俺们二 逼 衙内还不是有。既然下定决心,跟她滴妈妈一同“登临绝顶”在佛山圣雪中呆一天,你说,衙内怎得会不好好筹谋?

她夜观天象,晓得今天必有风雪。(屁!她用卫星电话找荷兰妹妹作弊鸟滴,荷兰妹妹把未来一周她这个地方滴天气都给她整明白鸟。她那个小贼眼睛还看得出天象?)在她爸爸出发前,衙内还小声提醒了句滴:爸爸,今天雪大啊。是高教授以为这是女儿关心之语没有放在心上。

早在两天前,她就开始藏东西鸟。并且仔细列了一个单子,详细到鸟“这一天”她每个时辰做什么!

咱们掰着指头看看神经病东摸西摸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啊:

食物。除了他们带上山的可储存式苏打食品,衙内喜欢吃绒布寺小喇嘛烙的一种饼。她一早叫小喇嘛给她一口气烙了二十张,吃到下个礼拜都没有问题,而且,还能当枕头。另外,白酒不能少。她带了整整一个葫芦。

其次,火源。火柴她带了五大包。以她的破坏力,把半座山烧了都没问题。

所以,这就是前几天小喇嘛们奇怪滴地方,她也有时候往后山的晒佛洞跑,还总牵着一头小牦牛。­干­嘛呢?咳,小牦牛就一个功用呗,叫它吃了就拉!拉鸟滴便便,衙内全堆在山洞的角落里,为她“这一天”储存燃料呗。

其实已经是分阶段把“物资”运到晒佛洞里鸟。“这一天”她一早上山,背着二十张大饼,腰里挎着卫星电话,应急灯,信号弹。手上还牵着那头小牦牛。想来想去,还是把这几天的“便便爱将”也捎上鸟。一来,他可以继续拉,燃料不嫌多滴;再一个,这一路,它还能当个脚夫,你看她把这小牦牛欺负滴,小牦牛身上捆着一个袋子,两个袋子,三个袋子,—————甚至还有一床厚毡被子!她自己穿得酱个­肉­包子,远远看去,就像个­肉­包子在雪地里滚。

神经病把晒佛洞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修炼之所。

大雪封山,不怕!反而,更有情调!

她唯一省着用的就是卫星电话鸟。期间,快活滴不得了时,她是想,要不要给爸爸打个电话,可是一看腕表,估计她爸爸还咩有回来,觉得打了浪费电,也就关了,想估摸着等他们回来后再报平安。

可是,太有情调鸟,一来二去,神经病沉浸在神佛世界以及她的妄想中,也忘了打电话一事。

如何不逍遥?

外面风雪大作,呼呼作响。晒佛洞里,一人,一牛,一罐子­精­致的骨灰,四面高挂的艳丽唐卡。一座鎏金十一观音像下,神经病盘腿坐在她的大毡被上,旁边一大坨牛粪火比火焰山还暖和。

你说神经病胆子小啊,其实确实又说不过去,真像荷兰妹妹说滴,她胆子大起来,翻得鸟天!!

她还带鸟几本书,其中一本讲朱三太子滴,———朱三太子正在策 动 谋 反:“各位爱卿,到时候一律头缠白布条,布条上书写扯淡二字;腰系红*,*要长三尺三,系上一尺一,左垂一尺一,绣一只大嘴*;右垂一尺一,绣一只大肚子猞猁。然后趁各地官员入朝滴时候,大家一起动手,各杀各自的主人。你杀了大学士,你就是大学士;你杀了侍郎,你就是侍郎;你杀了驸马,丫那美貌的公主就归你了————大家要团结友爱,不许抢别人的主人杀,都听清楚了没有?”————衙内正是热血沸腾,好像她第一个就要去杀驸马抢美貌公主一样,———突然,衙内耳朵一动!好像,外面有人在凿雪——

衙内动作几快喏,这个警惕异常,不愧刚看完 杀 戮 篇!

小牦牛牵着,必要时可以当藏獒用;鎏金十一观音像也抱在手上,必要时能当­棒­球棍一观音抡去!———

好嘛,先是小锤抠缝,然后上大锤,———大锤搞定!———搞定!!——

“贼人你敢进!看我十一观音!———”

神经病愣在那里!!

———胡来仙子也愣在那里!!———

眼前,

脸蛋儿红扑扑,嘴 ­唇­儿美滟滟的女人,

外着黑氆氇无袖长袍,内穿白衬衫,腰系鲜艳如虹的氆氇巾子。长发盘成一个斜髻有些松垮地在一侧脑后,朴素又清新,艳 丽又妖 娆,

一手手上套着牦牛绳,小牦牛像小天鹅,高雅地微仰着脑袋,不解地望着他。

双手还环抱着一尊鎏金十一菩萨像,菩萨的金贵多面正好与她的呆愣憨样儿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犰犰,

这就是我想念着的犰犰,———

胡来突然有如梦中。

56

梦里,有艳兽。

她的臂膀从身后的黑暗中伸出来,踮着脚,一只攀住他的脖颈,一只抱住他的腰。

她的长发黏在他的脸颊。垂下去,苍白的藤类植物开出了花。

“胡来,胡来,”她细细地说。

他的呼吸也垂下去,走下去,摸下去,夜­色­笼罩茂密的丛林,一只手灵巧地拨弄丰 润 肥 满的双 ­唇­。煮沸死火山。她的 下 半 身绞扭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醉 生 梦 死———

“诶,”神经病酱个好奇宝宝吭了一声,把他一下从靡滟滟的梦里拉了出来!

胡来少,竟然有些脸红了!———看你想什么呢,——

神经病当然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就觉得他像中了邪地愣那儿,她一吭声儿,他的耳朵根儿都红了,

神经病一下会过来,她还以为他这是外面冷突然进来里面热温差造成的,马上反应过来,赶忙放下手里的十一观音像,就过去拉他的衣袖,“快进来快进来,冷死了吧,——”

却,她一过来拉,——胡来竟然往后一侧,——

这下,两个人都僵在那里!

神经病手还抬着在,——多尴尬!——眼看着犰犰要去咬*了,——胡来想都不想,一下把她扯过来重重吻*的­唇­!!

他为什么脸红,为什么一侧,——原来这就叫,近情情怯啊,———

胡来重重地贴在她的­唇­上,感受着她,真实地感受着她,

是很奇怪,现在的自己奇怪极了,——我也会脸红,红得发烫;我也会眼棱发酸,酸到揪心———

紧紧地抱着她,再紧,更紧,———她是我梦里的人,我的梦里,只有她———

稍稍放开她的­唇­,

顺着她的上­唇­,

鼻尖,

鼻梁,

吻至她的眉心,

双手Сhā 入她的发丝里,她的发髻披散了下来,——

犰犰重重啜着 气,­唇­ 峰正好抵在他的喉 头处,喃喃,“你想起我了吗,”

胡来抵着她的眉心,点头,“我是犰犰,我是犰犰,我是犰犰,——”低低地说,

听他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喃着“我是犰犰”,犰犰一下湿 润了眼,

他看到她的小纸条了,看见了,——

犰犰把手伸进他的棉外套荷包,也不知道摸什么,就是放在里面摩 挲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放下左手拉出她放在左边荷包里的手,握着,掀起棉外套,又将她的手放进里面呢军装的荷包里,

犰犰迷蒙着眼疑惑地仰头望着他,

一摸,

竟然摸到一张小纸条!———犰犰心一跳!立即拿出来,——

是她的小纸条,是她的小纸条!

泪珠滚了下来,

傻犰犰哦,——

胡来捧起她的脸,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犰犰一手揪着自己的小纸条紧紧地攀着他的胳膊,踮着脚,———她的便便爱将好奇地揪着眼睛望着他们——

熊熊的火光旁,犰犰高高地坐在土墩子上,旁边,她的便便爱将趴在她脚边懒懒要睡觉。

胡来正在把他带来的暖脚片垫在她的靴子里,这种军用暖脚片保暖时间长,犰犰就不容易冻脚了。

犰犰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头还在摩 挲她的小纸条,望着他的侧脸,

胡来的漂亮和初一的漂亮真是不一样,

初一的漂亮那样水灵,

胡来的漂亮却是这样尘世之外,空灵无度,

犰犰有些发呆,这样一个人儿,竟然离自己这样近,———

“我的小纸条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她盯着他的脸问,

胡来微笑,

“你摸那么长时间还没摸出来,这是复印的。我复印了好多张,每套军装荷包里都有。”

犰犰立即像个猴子,脖子一伸,坐直了,“这边荷包也有?”接着,像骗赖地,人就从高高地土墩子上滑下来,跪在他跟前,手伸进他这边荷包就摸,———说实话,胡来此时仙灵的样貌在火光的热染下,确实有点诱 惑犰犰,她想抱他,神经病就是趁着要摸纸条吃他豆腐呢。

下面有毛毛的毡被,她跪在上面也不打紧,胡来微分开腿坐着,任她。

此时,这个男人完全可以成为一幅­精­致的壁画了。

野战军装的毛领竖着,偶尔遮住他的口鼻,——于是,红 ­唇­若隐若现,带着温暖笑意的美丽眼睛里印着火光,印着她———

犰犰抱住他的腰,摇了摇,“你会出家吗?”傻乎乎的,

胡来一手抬起伸出食指顺着她的眉心,鼻梁,­唇­,往下滑,“你想叫我当和尚?”哎哟喂,他这模样,——­唇­边一抹弯,竟然惊人的艳丽!———一个深具佛­性­与艳 情的人儿——

犰犰咬住他的食指,真的咬!“想,又不想。我喜欢和尚,特别你这么漂亮的和尚。”她搂住他的腰,亲自凑上­唇­去吻他,模样像痴迷地要把他吃掉!“又不想,和尚什么都做不了了,嘿嘿。”神经病吧,说着亲着,她又咯咯笑起来。

胡来一直没动,任她胡作非为。她撅着ρi股,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最留恋他的­唇­,又咬又亲,“胡来,你看,十一观音看着我们呢,———”她还坏坏滴说,

胡来低低笑,“你妈妈也看着我们在,”

犰犰微醺地转过眼,去看妈妈 的骨灰,“妈妈,你看胡来漂不漂亮。”

这是一种惊梦般的­淫­ 艳。

他们衣冠整整,

犰犰一直跪着,把脸蛋儿侧着贴在他的双腿上,看着十一观音,看着妈妈,

胡来的半张脸隐在毛领里,一手随意地撑在一旁,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有时候来劲儿了,以疯装邪仰着脑袋,撑着身子,胡来俯下头亲她,她咯咯笑,

有时候疲了,就趴在他的腿上打瞌睡,

就这样,陪着她度过着“这一天”,———如何不是守愿?有她,有她的快乐,如何不是守愿。

57

你说这高原的天神奇旖旎吧。临近傍晚,滔天风雪骤停,外面茫茫一片如小丫头白 花 花的屁 股,清­嫩­异常。

胡来走在前面,这苍凉一地,总叫人有种孤臣孽子之感。却回头看她———

高犰一手抱着她 妈妈 的骨灰瓶,一手牵着那头小牦牛。小牦牛有时候停下里在地上嗅来嗅去,她也不急,脚步也停下来,等着,小牦牛嗅够了,她再牵着它走。悠游一派。

你说,她这样的,会成孤臣孽子吗?

胡来笑。高犰在他心目中最怡人的一点是,无论何时何地,她安于一切、适于一切的姿态,很是醉人。特别是对于男人而言,她不是忒漂亮,却有种骨子里的迷人,像“春 宫”两个字。春,惊蛰,初雨,榆叶梅开放,杨花柳絮满天,棉袄穿不住了,心里的小虫子在任督二脉蠕走。宫,飞檐,隐情,仙人骑鹤,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富贵荣华———

走到寺庙门口了,门前没有人等候张望。胡来一到,高犰就用卫星电话跟她爸爸联系过了。当然,叫高教授放下心来的还有,向导回来后,把小喇嘛的话都翻译过来给高廻听过了。高教授哭笑不得,犰犰“蚂蚁搬家”似的举动十分磨人。

高犰正躬身在木桩子上拴小牦牛,对它颇为温柔,便便爱将这几天跟她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她已经动心思“长期占有”它鸟。只是没想,到挺艰难。

“犰犰,”高教授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出来,

犰犰转过脸,一笑,“爸,你瞎着急了吧。”有些狡黠。

高教授也笑起来,肯定没好气儿,不过,又看向胡来,“胡来,谢谢你。”十分真挚。胡来一直站在一旁看犰犰做事,并没有上前去帮她。高教授看出了这孩子的用心。犰犰并不喜你事事都给她做全了,有时候给她点距离,不近不远。胡来这个分寸掌握得就极好。

“你 妈妈在里面。”

“什么?”胡来微蹙起眉头,掀开门帘进去了,

高犰拴好小牦牛也走了过来,疑惑地问她爸爸,“胡来的妈妈来了?她身体不是不好吗,”

“嗯,身体不好,为了她儿子,还是来了。”高教授望着他的宝贝犰犰,笑得有些逗趣儿,

嗯,他的宝贝犰犰还是属于“大智若愚”,不该糊的时候一点也不糊,你看她一听爸爸这么说,就会过来了,脸微红,微垂下眼。

高教授揽住女儿的肩头,拍了拍,“随自己的心,不要有负担,只要你高兴、幸福。”

犰犰点头。

进来了。

胡来正弯腰跟他 妈妈说什么,见他们父女俩进来了,直起了身体。“犰犰,”徐玉就要起身,犰犰赶忙抬手走过去扶住她,“徐阿姨,您坐着。”

犰犰这才发现,那位活佛竟然也坐在里面呢。

徐玉拉着犰犰的手,仰着头不晓得几疼爱地看着她,看得犰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妈,”胡来小声无奈喊了声儿,看把犰犰弄得不自在———他 妈妈却这个时候又执起他的手,跟握着的犰犰的手交叠在一起,将他们两手牢牢握着,笑盈盈地看向犰犰,“犰犰,徐阿姨替胡来把你‘请’回我们家好不好。”

犰犰一下愣鸟!

说实话,衙内该不糊的时候真不糊,­精­着呢,徐玉一拉起她的手,看她那模样,就像婆婆看媳­妇­!再加上,她又把胡来的手也拉过来,更不言而喻。衙内的心都揪起来了,生怕她来个“指婚”,———这,这,————不是胡来不好,也不是她不喜欢胡来,只是结婚——她目前没这个打算撒。

却!

听听这位夫人说的啥?‘请’回家?!————什么意思?

再说个实话,胡来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妈妈来了,这个可能是谢询告诉他们的。他也知道妈妈一直清楚自己的心思,听说犰犰在这儿,妈妈亲自上山来,———胡来看见妈妈这个样子,也担心她会提到“婚事”,———当然不是不愿娶犰犰,而是,太了解犰犰了。——胡来已经下定决心守着她,哪怕默默的。不会放开她,可也不会去逼迫她、独占她,———犰犰已经有了太多羁绊,已经没有可能独占她了,——

所以,胡来担心妈妈一旦提出来,会叫犰犰为难。却也没想,妈妈竟然说“请”,着实不懂什么意思。

徐玉点点头,笑着看向活佛,

“章嘉活佛,我们很早就和他结缘了,绒布寺我们每年也会来一次。刚才我也听活佛和你爸爸提起过你的命格。十一观音像,———犰犰,不怕阿姨把话说破吧,一身多命,也意味着一姻多缘。———阿姨是信藏佛的,具有‘十一观音’命格的老旧藏农奴主家的孩子,都有几门亲事。阿姨说这样的话,也许并不合适,可是也是肺腑之言,既然你有这个命格,我们随因随果。———你知道,胡来对你很痴心,”说着的,重重握了握他们俩的手,“希望你能接纳他,叫他‘请’回你的一‘命’。我刚才跟你爸爸也提到,既然你需要多重身份,何不就在绒布寺安下一重,活佛可以为你开光授礼。然后,胡来将绒布寺的‘你’‘请’回家,这样,你一生受佛门佑护,还可以福泽到我们一家,——犰犰,你说好吗!”

徐玉看起来十分激动!好像真如她说的,犰犰已然沾了佛气!

咳,咳,咳,

饶是神经病,都不禁大叹鸟。荷兰妹妹说滴没错,越是往上走滴人越信这!

你看荒不荒唐!

这位夫人不仅明着“理解”她可以“一姻多缘”,甚至,还异想天开滴———叫她就在绒布寺出家!然后,再把她‘请’回家?!

娶个佛回家?!!

嘿嘿,犰大神呐,你这个时候就傻了,别说,你还真没这位徐夫人想得深呐。

徐玉信藏佛这不错,可自己儿子跟郑家龚家那些混账小子们抢人的事儿,哪件不在眼前?眼见着儿子对这孩子痴心一片,你不答应难道叫儿子孤身一生?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高教授也是个强人,早在“退婚”那岔儿就领教过,现在好容易听闻自己儿子在他面前有了个好表现,还不赶紧儿地抓住机会!

现在又一听犰犰有十一观音命格,————说实话,徐玉是信藏佛信到迷!越发把个犰犰稀罕死!

徐玉现在当然激动!高教授已经明说“高犰”本命是不会嫁娶的,(徐玉更是一喜!高教授这么表示,说明他也信了这命格说法。)何不就此叫犰犰在绒布寺“出世”,(徐玉也懂这,旧时,十一观音命格的孩子有一重命是可以‘出世入佛’的,)她要赶紧抢了这一重命格!对于一个虔诚信此的人来说,是多么“多全其美”的事啊!

所以,看看吧,算盘,是谁都不会打错滴!

58

这个世上只有两种男人不得近女 ­色­:和尚和太 监,所以这两位物种身上极具有一种“禁 欲”­色­彩。有时候,憋坏鸟滴东西蛮诱人呐,神秘撒。

所以,衙内对出家人总怀有一种窥秘的觊觎感。不过,说到叫她亲自出家,那是千万个不愿意滴,她受不得憋。

一时,犰犰定在那里,看得出不情不愿。

高教授也拐(坏),不做声。我屋里丫头不愿意,看你们怎么办!

这时候,就看得出胡来的道行了。

他本就被妈妈捉住覆在犰犰手上的手,突然轻轻一捏,——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小牦牛?”

犰犰一愣,怎么提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胡来微笑,

“据我说所知,入了寺的牦牛都是佛家的圣物了,由每个喇嘛亲自认养,外人带不出去的,再有钱,再喜欢,不能拥有。可如果入了佛门呢,——”

不说了,微歪着头浅笑着看她。

犰犰想了想,嘴巴一撅,点头了。

靠!就这么答应了?为了一头牦牛答应了?!——犰犰也许会狡辩,它不一样,它是便便爱将!———

反正,高教授是领教了。胡来这孩子厉害啊,得亏是说我家犰犰“一身多命”,他们家也买这个帐,要真是普通夫妻,我屋里这个糊犰犰是绝对搞不赢他滴,不被他吃得死死滴?———所以,这个时候高教授又有些庆幸犰犰还有多种选择,可是,高教授现在是还没真正逢到衙内其它路数滴队伍,———哪个是善类?

高犰要出家了。

她是在藏佛中出世,藏语女­性­出家译为“格玛”(dge-ma),意即“善女”的意思。

高善女这出家规格高啊,要晓得在西元8世纪中期吐蕃王朝,只有上层贵族女­性­才能出家。这些,高犰是知道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的王妃卡钦萨措杰就随莲花生大师剃度出了家。且那个时候的格玛具有极高的社会及政治地位,法定七户人家供养一位格玛,所有生活费用均由王库供给。现如今,女­性­在藏佛出家更是少之又少。

当然,不可能真叫衙内剃度斋戒,只是个象征意义。更类似“尊佛”。

一切仪式繁缛而雍容。她直接拜章嘉活佛为师,绒布寺受戒,还得了一个忒牛 逼滴法名:妙吉祥!

说实话,她这跟古时公主出家有何区别?因此,号“妙吉祥”,应景儿!

“妙吉祥”牛 逼在哪里?衙内初时得知这个法名时也抖三抖,文殊菩萨就叫妙吉祥!意为美妙、雅致、可爱、吉祥、美观、庄严。衙内也就这个法名最得意鸟,当下就卫星电话跟荷兰妹妹探讨了半天。

实在规矩多。除了在绒布寺繁缛数日,因为她是章嘉活佛亲收弟子,还必须前往拉萨大昭寺得到格鲁派宗师的确认。这一行程,她不得有任何亲友陪同,必须由一位喇叭带领,徒步由绒布寺“走”去大昭寺。

当然,现在不可能真这么两条腿走去,用牛车代替了。

不过,出发前,胡来已经将高大妙吉祥“请”回家了。

暖暖的炕上,胡来抱着光 溜 溜的才从佛像前受洗回来滴妙吉祥大佛缠 绵 悱 恻。

大佛直啜,“不能亲佛的那里,——”她娇笑地捂着自己双 腿 间,

实在­淫­ 靡。特别是她现在知道当“佛”的好处了,———便便爱将自然而然归属于她鸟;寺里的小喇嘛都尊她为“阿尼”,意为“姨母、姑母”,不晓得几尊重;就连普通佛众,都对她顶礼膜拜;还有还有,据说,她这个身份就是去任何寺庙,都是上上层,超牛 逼!————所以,个要死的小­淫­ 货,忒喜欢叫自己佛,特别是鬼扯的时候!

“我这是和佛洞房呢,怎么不能亲,——腿 分开点,——”拍了下她的小 ­肉­ 屁 股,低低笑,亲了下去。——

她的手指Сhā入他的短发,双腿微曲,如梦似幻,“——胡来,我觉得你才是佛,——我抢了你的位置,———”

“——抢了就抢了,好好占着,好好福泽我,——”他枕在她的大 腿 根儿,仰头看她,————

犰犰一手曲着,放在­唇­边,不知如何是好地扭磨着,犰犰有些惊啜,——眼前在自己黑­色­毛毛旁边的胡来,如此清艳,这才是真正的仙子下界,和自己混,和自己扯,——狡艳,妩媚,又­干­­干­净净,———她弓着身子滑下去,双手双脚缠上他,“你怎么这么好看,——”呢喃着,依然痴迷,——

她是一桩乱佛,享受的,还是最腐朽的寻欢,与作乐。善男信女们,还是睁大眼吧,信她,就是信堕落啊

59

荷兰如此吝啬之人不惜花费如此铺张的电话费与她长谈,无非就是想语重心长滴对她交代这么几件事:

“妙吉祥啊,你现在也是有宗教身份滴人鸟,此去大昭寺一定不能叫我失望!

首先,你晓得大昭寺始建于七世纪吐蕃王朝滴鼎盛时期,建造滴目的是为了供奉一尊释迦牟尼8岁等身像。该佛像是当时滴吐蕃王松赞­干­布迎娶的尼泊尔尺尊公主从加德满都带来的。可是文成公主进藏带去了更值钱滴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就把8岁滴挪到小昭寺去鸟。妙吉祥呐,我等蝼蚁小民,大昭寺很多佛堂都是进不去滴,譬如供奉12岁等身像的佛堂就不对外开放。你咧,肯定要进去受戒滴,有机会就请求殿内喇嘛从佛祖身上的袈裟上剪下一块赐给我。听说,佛祖身上的袈裟每一两年会更换一次,换下的袈裟会剪成碎片分赐信众,但上亿滴佛教徒中能得到佛祖身上的一片袈裟,——该是多么珍贵呀!

你也晓得,俺们家滴家族争斗已经到鸟白日化滴阶段,他 妈 滴荷方小儿前几天又得了个全国数学竞赛金奖,俺们家老爷子抱着他直亲!妹妹我得了这袈裟一片立即就得去贿赂给俺家老爷子,免得他今后真把万贯家财全留给儿子了,你晓得,俺们家重男轻女的腐朽作风格外严重呐。———”

妙吉祥直点头,当然维护荷兰妹妹。荷方小儿是荷兰滴亲弟弟,今年12岁,他 妈真是个天才,人见人爱。荷兰妹妹滴家族也是个奇葩家族,暴发户又忒迷信,还生出来滴尽是天才!

“这第二件,妙吉祥啊,你得替妹妹我把好东西都给看回来咯!听说它的班旦拉姆殿内有一个小偏室,里面有一墙特别­淫­ 荡的男女双 修壁画,据说靡华绝代。正好,你师父是章嘉活佛,属于格鲁派,你这次又是去获得格鲁宗师的认证,而班旦拉姆殿正好供奉的是格鲁派的*神,我估计,你要在那个殿里呆一会儿滴,一定要详细看清楚,回来与我具体描述。啧啧啧,咳,看不到,听听也是享受啊———”

妙吉祥就是在荷兰妹妹无限期盼与啧叹中启程去往大昭寺鸟!

一切按规矩来,不得任何亲属随同,绒布寺为她配备鸟两位小喇嘛随行。为她赶牛车滴叫达娃,藏语“太阳”的意思,是个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孩子,黑黑健康的脸蛋儿,一抹高原红。为她端茶送水滴叫白玛,藏语“莲花”的意思,是个腼腆的男孩子,一笑起来,右边一个小酒窝。两个小喇嘛都只会一点点汉语,简单交流没有问题,再深奥点就咩有办法鸟。

出发那天,艳阳高照,牛车上坐着的妙吉祥也确实不负她这个法名,妙,吉祥。

大红的藏袍,滚龙缎子,从袍襟、袖口到下摆,全镶着一尺多宽的水獭皮边。并在下摆皮边上,利用水獭皮背部和腹部深淡两种不同的毛­色­,拼凑出“万字纹”和吉祥结。腰不肥,袖不长,盈盈贴身。

关键是,她依然随意地在左耳后侧挽了个斜髻,犰犰瓷白的皮肤,微红润的脸庞,一种江南水乡的婉约,这与藏式的雍容富贵一结合,———更是别样风情,风情万种!

高教授看着女儿远去的牛车,不禁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犰犰穿红,一应了藏佛红;又应了她的“初嫁娘”———

胡来看着他的妙吉祥,安心,心恬。仿佛叶落归根,终于有了最满足的一叹。犰犰脖子上的“银牌牌”上已经正式刻上鸟仙子滴电话号码,从此,家人一枚鸟。

牛车吱吱呀呀,越走越远。———一佛,俩小僧,牛车旁还拴着她滴便便爱将,朝圣的征程啊———

天是湛蓝滴,

水是芒绿滴,

这样滴幻美绝伦的景­色­饶是看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厌倦。好吧,两天两夜,也不厌倦,可,三天三夜了哩?妙吉祥显无聊本­色­鸟。

一路上治安太好鸟,连个热闹也没得看,不过,妙吉祥不最会发呆不,她可以像打坐一样发半天呆,异想天开。可是,到了这种一路除了美景还是美景的单调时刻,发呆已经太廉价鸟。你看她无聊到什么程度?这高大傻子本质就是个坏­淫­,她欺负两个小喇嘛不懂汉语­精­髓,一路上神神叨叨,竟然给他们传授黄|­色­知识!

“讲个笑话吧。司机送领导参加文艺晚会,领导进了会场,司机被保安拦住,司机说,‘我跟领导是一个系统的。’保安说,‘JI巴跟蛋也是一个系统的,JI巴进 去了,蛋能进 去吗?”

“再说一个。这一年领导带小三参观军港,望着港口中的军舰领导不禁感慨:‘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够买三四条军舰了!’小三立即回到:‘废话,你在我身上打的炮都够解 放台 湾了!’

“再再说一个。客轮要沉了,领导抢了一件救生衣,秘书提醒说:‘局长,船上还有不少女人呢。’领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事!’”

沉默了老半天。她不说话了,就盯着远方的夕阳,好像有些茫然。俩小僧怎么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听见她语速蛮快滴在说话,眼神坏坏滴。

不一会儿,她又说话了,摸了摸便便爱将,又看向达娃和白玛,

“你们晓得我其实蛮仇视领导的,啧,怎么说,从众心理呗。我还觉得啊,小偷啊,就不要偷上班族的钱鸟,去偷领导们的吧,站马路上看见政府车牌的豪华车,就跟着,到他家后踩点儿,研究路线,混进小区,打开门进去拿就是了,随便你拿,拿完了他们也不敢报警,嘿嘿。——”

两僧一牦牛,谁听得懂?呵呵,这是说回来,就算个正常人,也搞不懂她这不着天不着地的神经兮兮撒。咳,也只能说,这一路啊,看把咱们妙吉祥憋的,无聊死透鸟!

好好,好容易一路吱吱呀呀老牛车“走”到了拉萨,——衙内妙吉祥震撼鸟!高唱!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 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

宗咯巴!

欢喜佛双修!

我高犰来鸟!!

藏传佛教信徒认为,拉萨是世界的中心,大昭寺位于拉萨古城的中心,觉悟释迦牟尼主殿是大昭寺的中心,这里是朝圣者最终的向往!

高犰立在此,心 潮 澎 湃!

却,哪里得想,

大昭寺送给妙吉祥大佛的第一件“圣礼”,竟然是忿怒!!

怎么得了!

她滴便便爱将险些被推上了供祭台?!哪个胆大包天滴敢宰杀她滴宠将!

60

高犰是*月16日中午到达的大昭寺。这天确实如荷兰妹妹所料,对于她的迎接还小较隆重,几个大喇嘛亲自出寺远迎。不过,体谅她一路颠簸劳累,先安排在了藏王殿的一个偏殿休息。

衙内也着实劳累鸟,倒下就睡,睡醒就吃,吃了又睡,直到第二日睁眼才觉恢复了她的“佛气”,嘿嘿。又是兴奋异常。

待她一切安顿好,推门而出,好好撑了个懒腰,一想,便便爱将还没喂呢。这几天都是她亲自喂养,更是亲如爱宠。

围着殿外小院堂找了一圈儿,没见身影。衙内想,也是,一头小牦牛能拴在殿院内?也许安排在它的同类处所鸟。衙内又回到殿内,正好达娃和白玛过来了,她礼貌地拜托两位去找找,毕竟寺里他们比她熟悉。

死犰犰一路神神叨叨,叨的不是好话,不过,对两个小喇嘛却是极好滴。两位小喇嘛也蛮喜欢她,很乐意为她效劳。

不一会儿,达娃回来了,竟然有些慌里慌张!

叽里呱啦,说的全是藏语,犰犰又听不懂,急啊,

“听不懂听不懂,”犰犰直摆手,真是­鸡­同鸭讲话,

“——在祭台———要杀———”达娃结结巴巴说,

几个字蹦出来,不管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显然已经吓坏犰犰!

她一下腾起来,“什么!要杀了嫫嫫?!”

“嫫嫫”是她给便便爱将取的名字。她觉得这头小牦牛仰着头瞅着她的模样很像《末代皇帝》里溥仪的­奶­娘。(噗,也许接近慈爱感。)再一个,它又凭着强大的排 泄功能一直陪着自己在晒佛洞里守愿,理应受到尊重,所以取名“嫫嫫”。

心疼啊,忿怒啊,——祭台?那是要祭祀?——

达娃也说得不清不楚,犰犰又不敢妄下断论。

“白玛呢?”

“在——祭台——”

犰犰点头,晓得他们也担心,留了一个人在那里守着在。犰犰拔腿就要出去,被达娃拦住了,直摇头,“你——不能出去——”达娃急死,寺庙有寺庙的规矩,又是这样神圣级别最高的寺庙,规矩更大。况且,犰犰这一来是受戒认宗的,更要按规矩来。

犰犰也懂事,晓得这里不是自己可以胡来的地方。可又按捺不住焦急,就在小殿堂里转来转去,酱个热锅上的蚂蚁。

达娃见她焦急,感同深受,甚至觉得更亲近这个妙吉祥了。因为他们在绒布寺都会饲养一头小牦牛,感情绝不比她浅。

“——您,您别急,———我,去,找个人,———”

达娃跑出去了,犰犰站在殿门前引颈张望,跟她的便便爱将屙便便滴模样有点像。

不一会儿,看见达娃牵着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喇嘛跑过来了,

“这,这是,我哥哥,觉桑。”

“妙吉祥。”小喇嘛很有礼地对她行了一个合掌礼。这几日,对她行如此礼节的人太多了,她已经熟练应对,很诚挚地也回了一个礼,“阿喀。”

哪知这个觉桑小喇嘛一口熟练的汉语,

“我弟弟说您很担心您的小牦牛是不是,”

犰犰这是如遇救星哇!

“是的是的,说它在祭台,要被杀掉?”连连点头,忧心不已!

觉桑微蹙起了眉头,

“是的,不仅您的小牦牛,今天寺里的牦牛幼崽都要做祭祀用,因为这几天寺里除了您的认宗仪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仪式要举行:要为一位世主做超度并剃度入佛。此世主身份特殊,且身体也不­干­净,活佛指示,用‘降阎魔尊’礼,是需要祭天拜地的。”

犰犰迷惑了,做超度?是对死人吧,可怎么又剃度入佛?还有,什么叫“身体不­干­净”?晓得他说的绝对不是字面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咧?再就是,挺愤慨,佛门慈悲地,为了一个生命残杀一群生命,———虽然密宗神秘,与显宗有许多截然不同的观念,可,———杀了她的便便爱将,就是叫人愤慨!

犰犰没有隐藏,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幸好觉桑也愿意都告诉她,

“听说这位世主,刚自杀被救醒,他临死时是准备披红入土,这在我们藏佛里正是‘降阎魔尊’相。我们藏密认为降阎魔尊是文殊菩萨为降服阎罗王而变化的,文殊菩萨当时就是披红。要褪地煞气,必须先超度,成‘清白人’再引渡入佛门。还有就是,”觉桑停顿了下,毕竟是个小喇嘛,听到的,也许也是道听途说,不敢确定,“听说他家里身份很高,能在我们大昭寺如此隆重地剃度入佛,看来家里人是一辈子想叫他就呆在大昭寺了,———”

话至此,高犰已然惊愣!!

自杀,

披红,

身份高,

莫非是!——

犰犰不可置信,他的家人竟然要叫他余生入佛门!!

(关于那个小封面,不是别人选的,是俺亲自挑选滴图,高手加工滴。游园惊梦。还有,为什么就想着上面的是高犰,不能是别人吗,嘿嘿,毕竟妙吉祥身边艳丽的变 态真不少是不,嘻嘻。纯属个人风格撒。)

61

有点意思,有点邪,高犰现在一想到“初一”,就有种“迎头一棍”之感,被“痛击”得特别懂事。这叫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一懂事起来,大家闺秀的味儿自然就出来了。

“您说的这个要剃度的人,来大昭寺了吗?”大家闺秀的谨慎。

“还没有来。”

“哦哦,谢谢阿喀。我呢,不会藏语,在这里语言也不通,劳烦阿喀能不能帮我去传个话,让昨天来迎接我的措钦翁则来见见我,我跟他说说小牦牛的事儿。——”大家闺秀的沉稳。嗯,急是急不来的,有话儿好好说呗。

正说着的,来了一队喇嘛,犰犰看过去,正是昨日来迎接她的措钦翁则。

措钦翁则,即相当于藏佛寺院里的教务长,主要负责管理大经堂内举行的各位宗教活动。

“妙吉祥。”

“大师。”互相见过礼。措钦翁则属于藏佛**师,自然学识渊博。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犰犰有礼地提出了便便爱将的事,措钦翁则当然通情达理,立即叫小喇嘛去领回了嫫嫫,犰犰高兴的不得了。所以说,她再次明白,什么事儿急不得,要先沟通。

“妙吉祥,您的仪式安排在今日午后,上午,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到寺内四处看看。”措钦翁则实则年纪也不大,四十来岁,温文尔雅。

犰犰谨记荷兰妹妹的重托,“我能去供奉佛祖12等身像的佛堂拜拜吗,不瞒您说,我把我妈*骨灰也带来了,想在佛祖的蒙泽下给妈妈守守愿。”

“可以。现在我就可以带您去。”

一路行走,大昭寺给犰犰的感觉是一个内容丰富的整体,一如那在寺前终日香火缭绕中缓缓展开的长卷。

最叫犰犰印象深刻的是,她在众多朝拜圣徒中,看到的一位慈祥老者。头发花白,磕头间隙,坐在自己的垫子上,兀自翻看一本藏文的佛经。老人的额头上,有磕头留下的厚厚的茧。犰犰知道,这就叫虔诚。

带着虔诚的感染,来到了佛堂。

到底是“妙吉祥”的待遇,措钦翁则送至门前,小喇嘛恭敬合上了殿门,犰犰心情恬静地一人置身于佛祖膝下。

首先,她学了藏佛礼,对佛祖拜之又拜。随即,将妈妈 的骨灰还是抱在自己怀里,跪在佛前,打算好好端详一下这尊距今有两千多年历史的12岁等身像。

久久凝视着,

这尊佛像造像比例均匀,面容慈和,­色­彩美艳。尤其是眼睛,弯弯长长的,中部微微凹陷又顺着脸部的轮廓挑上来,好似能看透所有的世事悲欢。

与佛互相凝视的那一刻,犰犰心也更加平和。“佛”的本意是觉悟者,望尽三生轮回路,求到的,不就是一颗安宁无诤之心吗———

正在她凝佛悟佛,将要与佛结缘之时,突然,———“咳咳,”她竟然听到两声轻咳声!

这要没有刚才虔诚悟佛,犰犰能吓死。不过,正是有了颗平淡心,确实能够大无畏起来。

犰犰抱着妈*骨灰瓶子,身子向右侧倾了倾,声音好像是从佛座下发出来的?

挺诡异。

不过她这时候胆子够大,抱着瓶子也没起身,就膝行酱个扭身子的鸭子磨啊磨,磨到佛座下靠着又撑着脖子往里瞧,这一瞧,——算叫她瞧出个大秘密!!

原来佛座下还有个小门,半身人那么大。———“咳咳”,又咳了两声儿。——声音不大,可是确实是那里面发出来滴!

光天化日,上有佛,外有喇嘛,俺们妙吉祥又恰逢大彻大悟之际,妖魔鬼怪这时候哪还近得了她身?妙吉祥跪着钻进去,推开了那扇艳丽的小红门———

有时候,一个人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劫;有时候,一个人是一个人一生一世的魔。也许,他守着的,就是你那颗不安分的妖心。你不得不信。

就像他披红,“别怕,犰犰。我想最后走在你的怀里,也是实在因为孤独,因为羡慕。我披着大红­色­走的嘞,放心,不是化厉鬼,只是想喜庆点。我这个人生来不喜庆,走的时候喜庆点,也算了了心愿。”

就像他苍白纤细的手腕最后的滑落,“小白没白疼你,没白疼你,——”

佛座下原来藏着一个yin浪天地,

天地里,裹着一个万世佛妖。

荷兰妹妹错了,那个漫天漫地的yin欲空间不在班旦拉姆殿,它被永世压在佛座下呢。

何等奢艳,高犰赞叹忘了呼吸!

从天到地,四面四方,雕刻着成百上千个耽于rou欲的柔媚、夸张的luo体男女形象,人物的X器被作了特别夸张的表现,并真实地表演着各种各样的Xjiao姿势。绝对重口。

正前方一枚3米见方的石制指北针,指北针的四角指向东南西北。旁边环绕双修佛,围绕佛的是一组又一组正在舞蹈的luo体女神。她们头戴冠饰,头后面有一轮圆形的光环,象征神圣。耳垂上、脖颈上、手腕上、肘弯处、肚脐下和脚踝处都有金光闪闪雕刻­精­致的链形环佩。她们每人都有4条手臂,显出千变万化的典雅华丽,整个身体舞出强烈的曲线和变幻的妩媚,脸上时心静如水的神情,下巴上和脖子上有柔美的­肉­ 褶儿,大幅度扭动的腰 肢和勒紧的小 腹构成一种丰 腴的表情。光脚丫脚趾上翘脚掌外翻拍打着莲花宝座,脚踝上的金环仿若在叮咚作响。

特别强调了女­性­的X器,rf是那种过分标准的圆球形,大而丰 满,两 腿之间的生命之门清晰可见。

而,清晰的命门之下,———就躺着那只佛妖。

说实话,比起这满眼的yin浪奢华,他,孤独的躺在那里,显得如此苍凉凄苦。

一个单薄的木板,他躺在上面,闭着眼,时不时咳两声。

虽然,他穿着棉厚的佛袍,朴素臃肿。却盖着的是,绝对明黄的锻背,上面全是藏体“寿”纹,又显得那样雍华无上。

他还没有剃度,却头上的发也只有板寸,越发显得那张脸灵秀的叫人不得呼吸!

大yin大艳之下,一个大灵大孤的妖,———

犰犰只想到,

佛压着yin,

Yin裹着他,

这又是一个如何难解的前世今生。———

62

高犰抱着骨灰瓶犹疑不前,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趟这滩浑水,沾不得这个明知很坏的孩子。可是,那日景山上的“诀别”太刻骨铭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共过生死的,此刻一走了之,高犰又觉得过不得。———

犹疑间,又听见他低声咳了两声儿,高犰看过去,正好撞见他睁开眼看过来——

他似乎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看见了她。

犰犰也呆在那里,人还跪在小红门前,一手撑着门,一手抱着骨灰瓶,有如灵猫,穿梭于现实与梦幻间,——

“高 犰?——”他的声音很低,与那日的轻飘比起来略显嘶哑,

犰犰点点头,“嗯。”应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他慢慢抬起身,一手撑着,想坐起来,可是,很困难。高犰这时候才见到他里面穿着的佛袄,也是上等的缎面,袖口还有洁白的狐狸毛。

高犰撑着门的手忙松开,向他压了压,“你躺着。——”

他微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又问了一遍。态度竟然有些冷傲。

“那你怎么在这里?”高犰反问回去,他冰凉略显不耐的态度叫犰犰意外。好好说还好,不好好说,她也没多少好态度。

“我?”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这佛袍,又看了看这四周,——许是这一只手撑着实在吃力,他还是慢慢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那佛艳的壁画,缓缓说,“死又没死成,活着又讨人嫌,­干­脆甩这儿当和尚,六根一净,所有人都心静了。”

“你想出家吗?”

“无所谓。”

“是你家人非要你出家?”

“无所谓。”

也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就是一种很淡漠的凉薄。他又闭上了眼。许久没有说话。

犰犰一时也陷入到一种心凉的境地,出神地看着这一景儿。神经病的情感纤细,很容易感同深受———

“你说你不怕的。”他突然轻轻说,

“嗯。”犰犰哼了一声儿。

“不怕,离我坐那么远做什么。”他躺着没动,眼睛也一直闭着。

一个才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又要奉献给佛的人,——确实怕什么。犰犰抱着妈*骨灰瓶抬脚走进去。

里面的格局就像一个小蒙古包。下了三节台阶,犰犰站在木板边,居高临下看他。

他睁开眼,手,拍了拍木板,“坐下来,跟我说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平缓又谦卑。

犰犰席地坐了下来,“这话,说来话长——”

当高犰对某人报有极致的同情,她是不会对他撒谎的。简单说了下自己在绒布寺的经历,当然,没说姻缘,没说胡来,只谈为母亲守愿。

他轻轻笑,“妙吉祥,——”三个字从他口里流转而出,“我们确实很有缘是不是。”

这个问题犰犰没有答。就算对他给予极大的同情心,可,与他结缘,不是好事。

他又想撑起身子,犰犰压住他的袄袖,“你别乱动。你家里人也奇怪,不能等你稍微恢复一点再送来受戒?这样虚弱,高原气候也受不了啊。”

他摆了摆手,“讨人嫌的人也就不在乎受不受得住了,反正马上要死的人——”

犰犰听这话儿心还是发酸。

他突然右手向上撑了撑,这样佛袄袖就向下滑了下来,露出他那皙白纤细的手臂,他将手臂关节内侧递给犰犰看,

“你看,这里有一条线是吗。”

犰犰仔细看,确实,手臂关节内侧,往手掌方向大约一寸左右的地方,有一道类似于刀痕或手指甲划痕的线。非常明显。

“这是什么?”

“处 男 线。”

犰犰一愣!望向他,———此时的他,——犰犰心真实那么一揪!——笑得多像个孩子,那样真那样真,——

“我是吸 过 毒,命是毁了,可是,这身子是­干­净的,对得起佛。”

犰犰不知怎么的,就点了点头。个傻子,她还有些脸红。因为,照他这么个说法,她要把佛的脸丢尽了,简直堪称fang荡。还有,傻子现在有点想狡辩,我如果有处 女 线,也不是yin乱搞没滴,是跑步跑没滴———咳咳,看吧,也只有犰大傻子这种时刻能想起这!

不过,也就是因为她一下想到了自己,分了心,才没注意到,接下来,他又说了句,“也,对得起你。”犰大傻子还没会过来!“诶!!”他竟然突然像拼尽全力一样猛地向她扑来,却是一把抢走她怀里抱着的 妈妈 的骨灰瓶!

待犰犰会过来,就见他剧烈啜 息着抱着她 妈妈 的骨灰瓶面向里蜷缩着,好像死也不松手。犰犰急了,扑*子就去抢,“你,你抢我 妈* 骨灰瓶­干­嘛!还给我!”

他抱得好紧,就是不给。犰犰双手也握住了瓶颈。此时,两个人就像两个打架的孩子,激烈地抢东西呗,我要,他不给!

犰犰最后都整个人跨趴在他身上了,“给我!!”

他真固执,也不做声,就是紧紧抱着不松手,

高原地区呀,说实话,都不是有身体的好底子,这么一折腾,犰犰也是气啜,她搞累了,也搞烦鸟,直起一些身子,就骑坐在他身上。突然好生气,重重打了下他的ρi股,“真不该同情你!!你就是个畜生!你抢我 妈* 骨灰­干­嘛!神经病!”

她才是个神经病,骂完了,积攒点劲儿又去抢,

说来,这个时候的他真是拼了死命!你看,脸通红,啜到不行,却死磕着就是不松手,也不知道为什么。

犰犰俯*,决定改变策略,可怜兮兮地哄他,“你到底要怎么样嘛,你这样对我妈妈不是伤我的心吗,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要不,我刚才也不会走进来了,是不?你好好说,我能帮你一定帮!”

他啜着气,看她,这时候,他本就红的­唇­越发红!“犰犰,你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主儿,好心也是一阵一阵的,你说不怕我,其实你怕的要死。红被子烧了是不是,你还是怕我缠着你———”

犰犰恨死了!又打了他一下,“红被子不是我烧的!”

“我敢肯定,把你 妈妈 的骨灰一还给你,肯定就再也见不着你了,你躲我躲得老远老远!不能给你,必要时,我还要吞了你 妈妈 的骨灰,你就永远不会不理我了——”

是劫吧!

是魔吧!

犰犰简直恨死他,也恨死自己!善心真不能乱发,特别是这样确实坏进骨子的妖­精­!!

犰犰又狠狠打了下他,再次要俯身去抢,就不信抢不赢一个要死的病秧子!

却,这一看,把犰犰又要吓死!———他好像真在往嘴里吞什么!

妈* 骨灰瓶是密封的,难道他真搞破了?!!

犰犰气疯了,俯*直往他蜷缩得紧的身子里钻,想看清楚他是不是把骨灰瓶弄破了,————却,看清楚,不是骨灰,他在往嘴里塞那种圆溜溜的小药丸儿,——犰犰趁他不留意,又要去抢骨灰瓶,可突然!———他剧烈的抽 搐起来,­唇­角还流出了血!!——可就算这样,他依然如命般死死揣着骨灰瓶,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冀———

“啊!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救命呀!———”犰犰吓得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大喊!跪在他一侧,想去急救他,可又不知从何下手!——

“轰!”小佛堂冲进来好多人,一个个从小红门钻了进来。可是,空间有限,只得进来几位。

喇嘛、穿便装的、穿军装的、———定眼一看,唯一一个穿军装进来的竟然是,郑井?!!

容不得解释,郑井利落地跑过来蹲在抽 搐的人儿身边,低头伸手先扒开初一的眼皮看了看。犰犰注意到,他的臂膀上缠着一个“红十字”的标志。

接着,郑井又扒开他的嘴,两只手指伸进去搅动。初一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一弯,吐出点。黑­色­的药渣。

“这是**丸,供他保持体力的。不能吃多,他怎么吞了这么多?”

犰犰脸通红!当时乱,犰犰跟他抢咩,他可能为了增强体力,所以准备吞两颗,却,这个时候,犰犰拉着他的手臂一耸动,———多滑进嘴里几颗!————搞鬼!她差点害死他!

犰犰现在望着那个依然剧烈啜 息抽 搐的人儿,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就这样,他还紧紧抱着她 妈妈 的骨灰瓶———

郑井这个时候却相当专业。冷静沉稳。

“3号手术刀。纱布。”

这时,喇嘛已经出去几个,换进来的全部是手臂上戴着“红十字”的解放军军医。

有人为他递上手术刀,有人准备好了见方的纱布。

就见,郑小六,一膝单跪,一膝撑着手肘,微弯腰,眼虽微眯,却目光如炬,以无比­精­准的手法在初一侧颈处划下了个小口子!———这时候,血一放出,立即就见初一的激 啜 渐渐平缓了下来,

小六灵巧的手立即接过递过来的纱布敷在侧颈处伤口上,接着,旁人为初一套上了氧气呼吸器,———

如果不是此刻情状紧急,小六这一气呵成的举动简直要引人鼓掌称快!

他天生应该站在手术台前,他那双修长美丽的手天生应该拿着柳叶刀———

见他呼吸平稳,小六松开了按住纱布的手,由他人接手。

小六把手术刀递给他人,站起身,又弯腰过来把犰犰抱起来,“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出去等。”犰犰点头。

咳,这又是何等的孽缘?

她差点害死他,小六救了他———

63

郑小六侧过身子微歪着头抚着她的臂膀,叹了口气,“这身儿,真漂亮。”

犰犰穿着的,还是那身大红的藏袍,阳光出来了,越发鲜艳。她和小六一样靠在佛堂外的栏杆边,一手揪着另一只手的食指,略显不安。回头看了眼佛堂,“他,没事儿吧?”

小六笑,有点戏谑,“放心,妖­精­都有王八相,死不了。”

犰犰低头,脸微红,她肯定不好意思,刚才要不是小六及时出手,妖­精­的“王八相”就折她手里咯。

小六直起身子走过来跟她面对面,环住了她的腰,双手在她腰 后交握,耸了耸她,“犰犰,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死犰犰疑惑地抬起头,望见小六英挺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显夺目!他浅笑地望着自己,笑眼很迷人。

小六抬了抬左臂胳膊,“我还是回来当军医了。”

犰犰这个时候笑起来,很为他高兴般,“是呀是呀,你学了那么长时间医,还是回归本行好。手术时的你真的很­精­神。”

小六也点头,“转悠了一圈儿,最后发现,还是最初喜欢的那个最好。”突然停了会儿,犰犰还像只幼兽望着他,眼里为他高兴的欣慰还未褪去,——小六看着她的眼睛,“你也是我最初真正喜欢的一个,是我唯一动念头想娶的傻子。所以,不管你如何,也是最好的。”

犰犰脸肯定红了,不过,并没有躲避他的眼。小六是对她最直白的一个,犰犰知道他是真心。

他俯下头亲吻了下她的眉心,然后,­唇­就没离开,抵着她的眉心缓缓地说,

“不能说我决定回来继续行医全都是因为你,可,也确实有你的因素在里面。犰犰,从魏小白威胁说对你的健康有影响,我就想,既然我是学医的,如果连你的健康都保证不了,拿什么赤诚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犰犰这时候想抢话,“其实我是——”她想解释清楚上次的误会,不过,小六抱紧了些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后来我回去仔细了解过,你想要孩子,魏小白其实在帮你治疗。———说实话,也有他的这个刺 激吧,他不懂医,都在积极想办法为你着想,我学医的,还被他利用,——”咳,小六这是跟她掏心挖肺地讲肺腑之言呐!

“犰犰,现在不认清这个事实也得认清这个事实了,”小六停了下,仿若叹息,“你已经有太多牵挂,——”小六放开她,又退回到她旁边的栏杆处跟她并肩靠着,微歪头看着她,笑,“咱们现在这个情形,通常会这么发展下去,男的对女的一片痴心,”他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她,“后来,发现女的水 ­性­ 杨 花,”还是指她,犰犰咬­唇­。别忘了,小六直白是直白,可嘴巴也最毒!“通常,再痴心一片,男的也受不了,可惜是可惜,不过,还是选择放手。”

不管如何,犰犰听了还是心抽了一下!

你说她超自私也好,都不来撩她,都不这么撕心裂肺地来撩她,她也不得对你存这个“私心”撒!你说,她提出过分手,放过他们“一条生路”,是他们不依不饶,———当然,他现在选择“放手”———她还是无话可说,只是,比起那会儿,高老庄分手那会儿,——犰犰有点委屈,我只是有时候糊涂,可明白了,看清了,懂得了,———还是会心疼好不好。

犰犰不看他了。如果是对方提出分手,要她一下做出“帅样儿”,她还没修炼到那个道行。­干­脆不看,免得遭自己唾弃。

突然听到小六低沉地笑,接着,就感觉小六一只臂膀像哥儿们一样环*的肩头,

“傻子,打胡来轧我那一刀开始,我就看出了你是个要整出三宫六院的浪 荡 货。我呢,着实受不了,你说哪个爷们儿又受得了这呢,”他握着她的肩头晃了晃,死犰犰酱个低头认错儿的傻子真跟着晃了晃,“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最初认定了,怎么舍得得了,”小六歪头,把头靠在她的头上,“犰犰,我受不了,我也不会选择放手,今儿个,我郑井在这里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一辈子的心眼子用在你身上都行,因为我发现,你到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傻子,刚才你也舍不得我是不是,我看见你的眼睛了,———”小六框着她晃,犰犰脸通红的像猴ρi股!正因为小六说的句句是实得不能再实的大实话,戳死个坏犰犰!

小六又抬了抬他左臂上的红十字袖章,

“傻子啊,你糊得不听见,可你晓得不,你叫多少人为你把心眼子都用碎了。”

又懒懒地抬手指了指那佛堂,

“里面躺着那妖­精­,景山自杀前,临了临了,还不忘算计,这要真被他诬陷成功,你不得恨死我。还好,你是个糊糊。”小六低笑着侧过头变成额头顶着她的脑侧,“估计他也没想到,你根本就没在乎前因后果就被你爸爸引回家了,——犰犰,跟你说实话,我这次主动请缨来支援边疆,就是想看着这妖­精­的,他想死呀,还想诬赖是我打死他?没门儿!你死一百次,我救你一百次,———”(小六是没说出后一句,叫你生不如死。)

当然,小六这个时候说的话,死犰犰就开始迷糊了,不过,她也懒得动脑筋去细想,只从字面上理解,再从行动上来“记功勋”,无疑,小六今天一役,是深得她心滴。她险些害死初一,是小六出手救活了他呀!!光凭这点,小六就记“一等功一次”!

咳,糊涂人的糊涂统治,

她的队伍在不断的“斗争”中不断变换着策略,她呢,始终如一,神经糊糊到底。注意到没,事态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高犰的“初期执政”已经逐步向“二期执政”过度,队伍们还需磨砺,领导呢,无形中开始收网鸟。

(如今这天气怎么跟高犰一样神经?一下这冷!咳,各位大人,小心身体哇,俺好像又中鸟感冒滴招鸟。鼻塞,我最讨厌的感冒方式!!)

64

高犰的“妙吉祥”认宗仪式颇为铺张。严肃而繁缛。

不过衙内就觉得“箍”得难受。不是别的,华丽的佛袍里她您儿穿的是“维多利亚的秘密”。犰犰不晓得是她胖了,还是大昭寺为她准备的佛袍瘦了,她必须把内 衣比平时更收紧一格,胸 束得更高才能扣上。搞得一呼吸都是无以言说的紧 致。

最后一个步骤果然就是跪在班旦拉姆殿接受赤巴的“训诫”。这几天高犰习得点点藏文,大多跟佛经相关。当然听赤巴的“训诫”本也是个仪式,高犰还是兢兢业业,颇为虔诚仔细。

据她了解,听完“训诫”后她独自在班旦拉姆殿“自省皈依”半响,仪式就算完成了。可当“训诫”结束后,赤巴和蔼地对她说,她可算是大昭寺最新入教的新僧佛,按照当地规矩,下一个入寺剃度的新佛徒需要前一位的“指引”,正好,她之后,今天还有一位要剃度出家,需要她去做“引路人”。

高犰心一跳,别是初一吧?这要是他,他俩儿这孽 缘才叫诡异纷呈咧。“携手”入佛门?

想什么来什么,随即,被抬进来的,一身大红佛袍的,不是初一是谁!

她和初一都算大昭寺近几年最隆重的“入佛仪式”了,讲句实话,这跟这俩儿尘世中的背景还是有关。打个比方,王公贵族剃度出家跟平民小老百姓出家怎得一个排场呢?

原来,今天据说是个良辰吉日,她的“认宗”与初一的“出世”择日不如撞日,同一天办咯!

她这边班旦拉姆殿“受诫”,初一已经在前面的主殿释迦牟尼殿完成了波澜壮阔的“出世”仪式。最后,一切初一在“尘世”间的亲友都不得入内,他被抬往班旦拉姆殿在“引路人”的“牵引”下,剃度,落发,为僧。

怎么一直说是“抬”呢?咳,一个病怏怏的孩子站都站不稳,几天前又被他的“引路人”差点害死,鬼门关面前又溜达了一圈儿———

木板放下来,初一被两个小喇嘛搀抬着从木板上移到她身旁的明黄蒲团上。

高犰看着他,像个不请愿的小兽,嘴巴还微撅。因为,她 妈妈 的骨灰瓶还在他手上哩。不过,眼睛里又流露出可怜他,咳,看你怎么办,你家人都不要你了———

初一盘腿坐在蒲团上,却毫无费力之感,清灵的面容显得越发清隽。此时完全是个男儿像。果然,美得神佛心颤。

他不看她,只注视着眼前的大佛。犰犰还在猜他,想什么呢?———

他们周身围绕着三层大喇嘛,口念佛经。佛香缭绕。看着眼前的初一更美得如妖如灵,————这是要将这举世无双的孩子收入佛门了———

一个大喇嘛在他身后拿戒尺模样的一个东西敲打了下他的左肩,口中念念有词。又敲打了一下。初一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佛祖。

赤巴点额,点眉,点心。

大喇嘛又敲打了下他的左肩。耳边,始终经诵入耳,佛音萦绕。

要剃度了,

犰犰望见赤巴亲自起身站到他的面前。

这时候,一位大喇嘛请她执起初一的左手。她的左掌心朝上,放上初一的左手,然后她的右掌心覆下,放在跪着的身前。

犰犰暗自深呼吸了几下。一来,紧 绷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啊。再,此时的情景,太过神圣,犰犰略显不安。

剃度开始了,

他的发本不长,板寸,一点点虚发纷落,

赤巴的手很轻柔,如佛之手。犰犰有种“亲手收妖”之感。

始终,佛香盈鼻,佛音绕梁。上有佛眼,下有美丽的男孩儿。她还是他的“引路人”———犰犰被桎梏的呼吸不得,一种极 致的感受!

突然,

她感觉裹在她双手掌心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食指在她的左掌心轻轻抠动,——犰犰一下心紧!!——莫名,一支酥麻直达心底!

他在写字!

犰犰慢慢感受着,

“我,

想,

爱,

你。”

犰犰猛得揪住了他的指尖儿!!揪得死紧,想揪断!

他依然平静地望着佛祖,碎发落在蒲团上,

犰犰窒着一口气,

不可置信!

妖­精­,佛都要被你害死!

怎么看,无论怎么看,此时的初一,

越清隽越妖 艳,越凉薄越炙热!

65

愿时间都为此黯寂。

这就是此刻班旦拉姆殿里的胜景。华丽、神圣、静谧。

周身大殿中的壁画,以黑­色­为底,用纯金为­色­勾勒后再画龙点睛地点缀少量­色­彩,呈现出神秘深邃,神圣典雅的氛围。

她一身红,披散着发,跪在佛前。

他一身红,已然剃度入空,盘腿坐在佛前。

大殿里其余的人均已退出去,留这两位佛祖的新门徒在此“入定”小会儿。

犰犰像丢麻花一样把他的手从双手中扔出去,“我妈妈的骨灰呢!”咳,她个神经病怎得真正入得了无上境界?要跟他算账!

“我把妈妈的骨灰吃了一部分到肚子里,还有一部分,我藏好了。”

他的左手也没挪动,她怎么丢回来摊在腿上的,还是那样摊在腿上。眼睛依然平静祥和地望着佛祖,不紧不慢地说、意!他说的是“我把妈妈的”,好像,高犰的妈妈也是他的妈妈,丝毫不见外。

本来犰犰就被“维多利亚的秘密”束得一腔憋火,他又这么疯邪一说,更把个神经病撩拨的邪火直冒!她腾一下立起身子,恨不能去掐他的脖子!!

“胡说!你个要死的病秧子吃了骨灰还能活?我哪儿招你了!亏我还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报答我?!”

她还是不敢上去掐,只敢掐自己,你看她把自己那华丽佛袍揪的,——上面的暗花都要被她抠下来了!

这时候,他缓缓移过了眼,——清艳无双的眼眸注视着她,

“我用我今生所有余下的时间来陪伴你,报答你,不离不弃。我刚才已经在佛前盟誓了,我想爱你。是不是你非要亲耳听到才作数?”

犰犰瞪着他!

“我想爱你。”他说了一遍。

“我想爱你。”他又说了一遍,声音稍大。

“我想——”这一遍,他也不怕啜,就要喊了。死犰犰一下腾起身姿过去捂住他的嘴!“你玩儿我呢,你是不是玩儿我呢!——”犰犰急死了!他依然没动,任她紧紧捂着他的嘴,却,嘴­唇­依然在动,“我想爱你——”

“爱”,是个神秘莫测的东西。有时候,它明目张胆;有时候,它也­阴­沉诡秘。他的“爱”,犰犰坚决不信任,可是,这样的“不依不饶”,这样的“执著癫痴”———犰犰握拳狠狠捶了下他的肩头,又捶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么多欺负过她的男人,她真正打过谁?——只有他,她对他拳打脚踢,还是个最孱弱最接近死亡的人———可,还是捶了一下。

慢慢从他身上滑下来,这也是个娇气的,捶几下人都气啜。另一个,因为疼,也是小小地啜着。

“你到底怎样才愿意把骨灰还给我。”犰犰哀怨极了。

“以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放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呢?”他微啜着的,这时候却倾身要过来抱她,

犰犰打开他的手,不叫他抱,“你在大昭寺出家了,就在这儿呆着了,谁一辈子跟你呆这儿!”

“谁说我一辈子呆这里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他平平淡淡又说了一遍,被打开了手也没放弃,继续过来抱她。变成了跪。初一是个有执念的人,他想做成的事,耗了命都要做成,所以,坚决要把她抱住。

犰犰见他啜得厉害,他的生命更像一颗易折的芦苇,仿佛一掐,就断了。所以,不敢大动作挣扎,撅着个嘴不情不愿地被他抱住。

他抱住她后,手就往她佛袍里伸,犰犰着急捏住他的手腕,“你­干­嘛!”

他望着她,一如既往的清艳淡雅,“你把自己箍这么紧,呼吸都难受,脱了吧。”

神经病酱个愣头鸭子定那儿!——他怎么知道?!!

他垂眼要继续往里摸索给她解,不把她的愣鸭子相放在眼里,“我穿了六七年女装,你一靠过来我就知道怎么回事。”

犰犰喏喏嘴,又别扭地去拉他的手,小声,“不脱,脱了多难看。”

“不难看,好多藏族女孩也不穿内衣。再说,你的nai子又挺。”

犰犰一把推开他!

他真是个妖孽,剃了头,入了佛门,还在佛眼下呢,“nai子nai子”的——

咳,她还嫌人家,是她自己矫情好不好。初一也不理她了,“你爱脱不脱。你以为箍这么紧是好事儿?保管你一会儿看,nai子下保管一圈红印,这又是高原地区,红肿难得消,以后,都是红印子,更丑。”

题外话,犰犰也许此刻还没想到,这个小佛爷以后是可以拿来当闺蜜用滴,就凭他有六七年着女装的经验。

死犰犰想了半天,———悉悉索索。她自己红着个脸把内衣脱了,拉出来。

手里正攥着这“维多利亚的秘密”呢,突然,大殿的门被推开!千钧一发之间,初一把“维多利亚的秘密”拽过来藏在自己的佛袍下,犰犰也灵敏,立即又跪好,———嘿嘿,见不得人的勾当,佛祖可都看着哩。

喇嘛们进来又是围着他们念经诵佛。犰犰因为内衣的释放松弛了许多☆后一个仪式,初一要伸出左手握住赤巴的手,跟随赤巴念出一串经文,类似盟誓入佛,而这时,犰犰瞥眼见到,———脸通红!

他艳丽的佛袍一角露出了一撇“维多利亚的秘密”,上面只怕还带着犰犰最新鲜的r香————

(噢噢噢噢,四十一万斩!)

66

暖洋洋。高犰牵着她的便便爱将在大昭寺溜达了大半圈儿,做最后的瞻仰,下午她就准备返程回绒布寺了。

达娃过来喊她时,高犰正稍远站着,看嫫嫫与一头小野猪对峙。

发现这头小野猪真是个意外。它长得又黑又瘦,两眼炯炯有光。这家伙像山羊一样敏捷,一米高的台阶它一跳而过,像猫了。

都黑,都瘦小,可好像都好斗。嫫嫫跟那头小猪怒目相向!

犰犰稍远点站着,她也想看看这牛跟猪比起来,哪个更狠。这时候,达娃跑过来了,

“犰犰!犰犰!”

该叫她“妙吉祥”的,可混熟了,私下就喊名字了。达娃和白玛的汉语发音都不准,“犰犰,犰犰”地喊像“舅舅”。

“你爸爸来了!”

犰犰一愣。说好仪式办完,她自行返回绒布寺,她爸爸怎么来了?可能还是不放心她这一路。犰犰没多想。

“诶,嫫嫫!”高犰蛮潇洒地吹了个口哨,手一招,嫫嫫跑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说好今天我们返程,———”高犰边跟达娃说,嫫嫫跟在她脚边。好玩儿的是,那头小野猪也远远跟在后面。嫫嫫一下回头,一下回头,搞得高犰也回头看,笑呵呵的。

“——外面好多车,一排——”达娃手比划着,

犰犰不经意的“哦”了一声,注意力都在跟着的两个小畜生身上。

宗喀巴大师殿。犰犰双手Сhā在藏袍荷包里,远远走过来。看见殿外的庭廊里站着一些人。一看就是行政秘书般的政府工作人员,另外,奇怪的是,还有一些军装。军装中年居多,年轻的也有,军衔都不低。

见到犰犰一路走来,他们看向她,并点头微笑向她示意,似乎在跟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高犰确实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认得他们,不过,人家如此礼遇,她也应该有起码的回礼,微笑着也看向人家。———咳,高犰这是不晓得啊,大伙儿这是都把您儿当半个主子看鸟哇———

一进去,

“爸爸?”

犰犰吃惊地愣在那里!

不容她不愣,搞不明白撒!

一身军装的郑井,

一身佛袍的初一,

都跪在她爸爸跟前!

这边,

一位穿着唐装的老者关切地坐在首位上。如何看得出他关切至极?老者并非整个身 子舒适地坐在椅子上,而是半个身 子挺地笔直还微微向前倾,仿若有所求,———更叫人承受不起的是,老者一见犰犰进来,立即起身!他旁边站立的一位忙将他搀扶,生怕他激动地会摔着了,因为确实年纪很大了,虽然看得出保养得相当之好。

还有那边,

一位将军,

三星上将啊!

看起来年岁并不老,中年将才,

一见犰犰进来,也是忙起身!

饶是犰犰糊里糊涂,她也知道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里不寻常。都站起来鸟,犰爸爸微蹙着眉头,出于礼貌,也站了起来。

咳,这一屋子因为一个神经病的到来,全站了起来,———再说个题外话,后来盛传,“首长们不怕儿子,怕儿媳­妇­。儿子一来,坐着训;儿媳­妇­一来,站起来哄。”这是有出处儿的啊。

死犰犰还是有点点敏感­性­滴。她爸爸虽然表情如常,不过眉宇间稍稍的无奈,她还是关切得到滴。再一看跪着那俩儿,———又有点恨又有点羞,——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话说回来,真还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不然,如何拿下这个又糊又没良心的妙吉祥?还有,不这样豁出去把什么都摊在台面上说,恐怕妙吉祥的爹——高教授也不愿意。一个要收她一个身份回家,一个要娶她一个身份回家,绕过高教授都是不可能滴。

“犰犰,这位是沈绍行老先生,这位是郑井的父亲,过来见见长辈吧。”

都是大家之后,礼节,还是要讲滴。高廻招招手,揽过宝贝女儿,见过长辈。

“沈爷爷。”

和以往所有爸爸带她出席正式场合一样,犰犰乖巧地喊人。

高廻不由感叹啊,

犰犰那么小,三岁。他抱着他的小犰犰,“犰犰,这是*爷爷,”小犰犰怯怯地,“*爷爷”,其实表情非常可爱。

大一点,六岁。他弯下腰,跟她说,“犰犰,这是*爷爷,”犰犰像个小淑女,“*爷爷”。那时候犰犰依然有些婴儿肥,嘟嘟的。谁见了谁不弯腰下来甚至蹲下来跟她说说话儿。

后来,吾家有女初长成。高廻通常都会扶在女儿的背后,“犰犰,这是*爷爷,”犰犰微笑着,大家闺秀,“*爷爷”。———

初嫁,

初嫁,

就算我的女儿今生注定要嫁很多次,每次,依然给我是“初嫁”的感觉,

珍爱她,

并将她交给真正珍爱她的人。

(阳春三月到,又是新一月,谢谢大家的爽朗赐票,谢谢大家的慷慨打赏,嘿嘿,四十一万斩,这是俺自写作以来,首次一气呵成写下这样一个长篇故事,很激动,更会珍惜。也盼望着,自己能一如既往地发挥良好,让您在故事中愉悦,也有如“阳春三月”,怡然享受。再次拜谢大家的鼎力支持,嘿嘿。另外,《宛如》已经全部制作完成,就要投入印制鸟,具体发货时间,俺依然在文下有提醒滴。有兴趣定制的大人们,抓紧时间加 入首印吧,嘿嘿。如果不清楚地址,直接入群6-3-8-8-5-0-0-5,入群询问,或者直接在群内Q俺。还有,由于*,官网又要推迟开放鸟。还有,还咩有联系俺滴盟主们也一并入群联系俺吧,最近,俺要发一批出去鸟,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占鸟点字数说闲事,占用滴以后给大人们补回哈。嘻嘻。)

67

“沈爷爷。”

犰犰这一喊,沈绍行似乎特别激动,竟然过来牢牢握住她的手,

“犰犰,迦离就拜托你了。”

咳,这仿若“托孤”一说硬是把神经病搞愣鸟。就见扶着沈绍行那人,彬彬有礼,轻轻拍了拍沈老的胳膊,“您别这么说,把犰犰吓到了,高教授也不好想,——”又歉意地看了看高廻。高廻淡淡笑了笑,微侧过头来看犰犰,“沈老想收你当孙女儿。”

犰犰那表情,——高廻懂,有些事,你要跟她理顺,讲明白,否则,她是没有耐心接下去再弄明白其它事情,甚至做出决定。——于是,高廻颇有耐心地,不慌不忙,“沈老听说了你‘十一观音’命相的事情,想叫你落一户到他们家。”———高教授“醉翁之意不在酒”咧,跪着的两个,要学着点,跟他们家犰犰交流就应该这样,耐心,慢慢跟她把事情说清楚。不要妄想什么事情都一手遮天,什么事情都任由犰犰按照你们的思路去走。

犰犰点头。她晓得她爸爸一旦动了为她“顺命”的心思,就会悉心去思谋这件事。无论从卓璇这边还是高廻这边,两家的近亲大都已不在国内。可以把几个身份定在国外,可也不能都定在海外呀。应该说,这个节骨眼,沈家所做的一切是正好*了高廻的良苦用心。

一来,沈家的真心。沈绍行如此人物,这么大把年纪了,诚心诚意亲自前往绒布寺跟高廻商量。照咱中国人的老传统,儿女之事,肯定要有父母之命。就算高廻再新知,高犰是他的宝贝女儿,肯定要经过他的同意。商量过后,又请高廻一同前来了大昭寺。沈家做到的这一切,都是对高家充分的尊重。

二来,沈家,当之无愧的世家大族了。犰犰一重身份定在他们家,不贪他家大权大贵,起码,他们家户口上落一人,这种背景,不会有人敢妄言非议。

最后就是,依据沈家的说法,沈家这位幼公子只对犰犰一心俯首,———当然,高教授也有自己的判断力。见到初一,首先,这孩子的­精­灵气,确实人间少有。再一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短短数数几眼,那种埋骨子里的灵秀出尘,是难掩的。“我已入佛门,犰犰也有一身在尘世外,我愿守护她这一身(指佛门这一身),一世。共清苦。共修身。”这淡漠的­性­儿,说实话,是得高教授喜爱的。(题外话,到底‘修身’否?嘿嘿,佛就这一点要闭眼。)

当然,高廻一直就这个主张,他满意没用,最主要,要犰犰愿意。这点,他对沈家、郑家表达的都是这个意思。

见犰犰点头,——其实神经病是听明白爸爸的话。———沈绍行却格外激动,依然牢牢握着犰犰的手,

“犰犰,你现在也有一身入了佛门,跟迦离也身在一处。迦离他一心一意只愿意跟你走。不是你,他真的就只——一心求死。现在,他为了你,愿意剃度出家,也愿意好好活下去。犰犰,爷爷这一生就迦离这么个心病,你能把他带好向善了,爷爷就算入土了也———”

那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再雄才伟略的人,膝下一不安生子孙,一颗宏伟之心也要cao成苍老脆弱之心。临了临了,一把傲骨,为子孙这一肋,软了傲气,伤了雄心啊——

一个老人,几乎老泪纵横,几乎用哀求的语气,——犰犰回过头看了眼跪着的初一,颇为哀怨。——适时,初一也正好抬头看她,眼睛里的清秀,却恰如那日剃度之时,他在她手心里写着的,“我想爱你,”——

犰犰点头了。犰犰心里在想,不点头怎么办,我 妈妈 的骨灰还在他手里呢。———嘿嘿,原来什么老人老泪纵横啊,什么眼神清秀“我想爱你”啊,都是浮云,一心一意搞回妈妈 的骨灰才是“人间正道”!————所以说,怎能不说初一其人“思谋在前,胸有成竹”呢?都牢牢把着高犰的脉搏呢!

高犰这一点头,算是把沈家人心彻底定下来,搞激动鸟!

“好好好好好,”沈老爷子一口气说了五个“好”字,“现在就办,现在就办,——”手微颤点着直催促着,

“犰犰的名字,——”老爷子身边这位肯定是个狠角­色­,心细如丝。你瞧,这个问题,他直接问高廻的意思!

高廻依然淡淡地微弯­唇­,“犰犰每个落户的名字里还是带个‘犰’字吧。”

“沈犰离?”还是这人小心询问,

高教授轻轻点点头。

于是乎,高犰第二任身份“沈犰离”高调出炉!!当是时,北京那边就电话来往,大昭寺这边传真一到,赫然老沈家户口簿上“沈犰离”已然历历在目。

从此,对外,沈绍行小儿子这一房,膝下一女一子,沈犰离,沈迦离。不仅户口簿上,家谱上都是这么写滴咧。

坊间传言,这姐弟俩,姐姐沈犰离嫁给了时任总参谋长郑永浩的幼子郑井。弟弟沈迦离出家大昭寺。但因幼年姐弟关系极好,姐姐出阁,就一直将入了佛的幼弟带在身边,相当于一同嫁入郑家———

啊?!!

坊间传言是不是瞎传哇!!

哦,不不,所言不虚咧,

确实,

郑井娶了个“沈犰离+沈迦离”模式,哈哈,要说详情,咱们还是要将目光转回宗喀巴大师殿这一刻,———咳,热闹还在继续撒!

(3月头我有一个论文任务,这几天在赶,所以确实更新不多,请容我整整这事儿哈。得空儿,俺一定多更哈。另,这文长着呢,俺每个场景想得都蛮兴奋,所以写的细了,也再次感谢大家给我这个写作环境,容我慢慢写出这个故事,这是身为作者最大的幸运了,拜谢拜谢。)

68

高犰回头看了眼殿外,有趣的是,嫫嫫依然在和那头小野猪对峙。

高犰暗暗叹了口气,就想啊,假如没有人来管,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它们会自由自在地闲逛,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恋爱。这样一来,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完全乏善可陈。

人来了之后咧,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每一头牛和每一口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这种生活主题是蛮悲惨的:前者的主题是­干­活,后者的主题是长­肉­。高犰轻轻吸了吸鼻子,她到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就她此刻的情状,也不见得丰富了多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吧。譬如她,迟早要出嫁配人的。

继而,高犰又想到了种 猪和母 猪。这两位除了吃,还有别的事可­干­。就她所见,它们对这些安排也不大喜欢。种 猪的任务是J配,换言之,我们的政策准许它当个*。但是疲惫的种 猪往往摆出一种­肉­ 猪(­肉­ 猪是 阉 过滴)才有的正人君子架势,死活不肯跳到母 猪背上去。———

最后,高犰想到了自己,她似乎跟种 猪、­肉­ 猪、母 猪都有个­性­上的交集:她有种 猪当*堂而皇之的理由——十一观音相;她有­肉­ 猪正人君子般的架势——换着法儿的和这多人扯,还合法合理滴扯,高犰有时候也会受到道德上咪 咪大小的自嘲;她和母 猪,哦,不用多想,都是母滴呗。

就在高犰有点走神在思想上探讨她跟猪之间的关系之时,郑井向她求婚了。

小六之前给老亲爷下跪,主要是请求老亲爷的原谅,以前做了些“糊涂事”没有照顾到犰犰的感受,给老亲爷也添堵了。今天决心“重新做人”,“誓”要做高门的好女婿。—————结果这一“誓”!———差点没叫犰犰哭惨了,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浪漫的冲击!

小六站起身,走到犰犰跟前,———仿若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抬起手将犰犰脸庞散落下的发丝轻轻勾到耳后,

“本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月**日。那天,你叫我玄德,你叫我跟你回平原城。现在,我愿意跟你走,愿意跟你东征西战,愿意为你鞍前马后,你还愿意带我回去吗。”

犰犰脸红,眼也热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荷兰妹妹后来为她转述过。不想,他还记得如此深刻。

“你当时说我真会作死。”犰犰的脸在他的一手掌心里发烫。说着话儿,似乎记仇,似乎幽怨。

小六另一手将她腰身揽过来轻轻抱起,微仰头在她耳边低语好久,又轻轻耸了耸她,好像鼓励她做件什么事,———许久,犰犰在他的脖子上摸 索,———拉出来一个银链子,银链子上一枚———犰犰当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一枚戒指。戒指上一个很秀气很­精­巧的小针管。

小六在犰犰耳朵边说,“——我知道你最恨我那次抽了你的血,我也知道,你那次牵挂我,怕我受伤,———犰犰,小针管以后放在你那里保管好不好,我只是想叫你知道,小六是学医的,小六只想叫他的犰犰一生平安,小六会尽全力叫他的犰犰心想事成,———”

犰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紧紧握着那枚小针管戒指,哭得泣不成声。

小六却像抱个孩子的,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轻摸着她的头,将她抱着又往外走,

“犰犰,你看,”又轻耸着她转过脸来往下看,———

犰犰酱个毛毛抽泣着,一手还捏着戒指,回过头,——这一看———小六这是要把她的心都融化鸟哇,

小露台下是一片稍轩敞的位置,下面,是犰犰最爱的白丁香,摆成的,正是跟那枚戒指一样的小针管形象。清新,温馨。还有一行小字,———

本初,嫁给玄德吧。

犰犰哭着望回小六,还拽着小针管戒指呢,去揪他的脸,“你,你才会作死,——”

小六幸福地笑,仰头去亲他的小新娘。

怎么说吧,在场全是些爷们儿,浪漫这一套,无论你信不信,可当见到女人为此落泪的那一刻———或多或少都为此柔软了心肠吧。

老亲爷高教授是非常满意的。哪个女孩儿不向往一场浪漫的求婚?小六做到了。犰犰如此幸福,高教授心有戚戚,为他的宝贝犰犰也幸福着。

郑永浩首长也欣慰异常。是的,一直到现在,还没容他开一句口呢。可是,就该这样不是吗,儿子有担当,有魄力,自己的女人自己追!同时,同样作为一个父亲,见到儿子的真心付出获得所爱,——何尝又不为他而感到幸福。

浪漫着,幸福着。这或许是高犰一生的大主题,不过,莫忘鸟,伴随神经病一生的,荒诞,yin魅,鬼扯。呵呵,这些何尝又不是另一大主题。

正在众人均沉浸在“梦佳期”的好景­色­中时,稍远站在门廊下的一尊绝世小佛清漠开口了,

“高爸爸说过,‘高犰’这个本姓本名谁也娶不走。郑井要娶走的应该是我们沈家的沈犰离吧,那么做的就是我们沈家的女婿。想娶走我姐是有条件的,如今我姐犰离是我出世的引路人,势必她走到哪里我走到哪里,她进了谁家门我进谁家门。所以,郑井要娶走我姐,必须把我也娶进去。我和我姐在沈家是一体的。”

惊世骇俗!!

高教授兴味,这孩子是缠他们家犰犰紧啊。

沈绍行羞愧,这就是我们家万年难得出一胎的大孽障,沈迦离。

郑永浩首长暗自欷歔,确实有耳闻沈家这个孩子不安生,今日一见,外貌叫人心颤,­性­子,更叫人受不得。

当然还是郑小六心里恨得咬牙!不过,确实无法。

你确实可以去娶高犰其它的身份,但是,眼下,哪有?等的话,晓得又要出多少变数。今天是婚也求了,确实本也打算着娶的就是“沈犰离”。胡来已经迎回去“妙吉祥”,已然取得先机,———这个“沈犰离”万不可错过!

嘿嘿,不管怎么说吧,“沈犰离”确实已是沈家人,你要娶沈家人,还真得按沈家人的意思办!而沈家别无它意,一心一意,只一条,娶一陪一。沈迦离就像这沈犰离搭得一块槽头­肉­,无论如何都要咽下滴。

于是,诡异吧,这叁儿成一家人鸟。更诡异滴是,这洞房花烛夜———小六发誓,这和尚小舅子,以后治不死也一定要治个半残!

69

如同求婚讲究的是个清韵小奢华一样,(那么多新鲜 娇 ­嫩­的白丁香走到高原可价值不菲)。接着的,郑沈两家办出的婚宴也是同样讲究个简约中见荣华。别说郑家,就是沈家光收了个“沈犰离”都想回北京大cao大办一下,而且接着还要嫁闺女呢。更何论郑家是正儿八经娶媳­妇­!可是,主要顺应高家的意思,高家的小闺女还没回国,更主要,之后他们还要返回绒布寺,一来高教授的工作还未结束,再就是,此行进藏的目的还有为高犰的妈妈守愿。于是,一切都从简了,包括之前的胡家。不过,大抵三家都憋着口气呢,这个时候不宜,总归还要再搞一次隆重滴。特别是,这之后啊,无论是“落户”还是“迎娶”,那些阵势,有走高端极奢滴,也有走乡土极闹滴,总之,花样百出,越整越大!更受刺激哟。——嘿嘿,这都暗自较着劲哩。

说婚宴奢侈,不在来吃喝的人,主要是菜。

一品锅,两做大虾,三­色­菠菜,四喜丸子,五柳鱼,六壳蒸­鸡­,七星子蟹,八宝鸭子,九转肥肠,十­色­豆腐;百燕打伞;千层油糕。最后,万寿果皇盅。

莫小瞧这几桌数字宴,讲究的就是个“万全万美”。几乎一道菜一个千里而来的顶级大厨。­精­致,经典。

之后,就到“洞房花烛夜”环节鸟。

晚云浩­色­依旧,流辉映府,风煦侵朱户,凤闱闪千灯,红光来助。

高原的暖炕自然没有江南水乡洞房如此这般的“锦帐奢情”,不过,一张巨大白熊皮铺张在暖炕上,暖炕上,照样一个“小­唇­秀靥春风,笑如桃花”的娇 滴 滴、光liuliu软娃娃,照样良辰美景,风 流枕前云 雨。

死犰犰一si不gua,仰躺在白熊皮上。郑井才给她洗过澡,头发也给她好容易弄­干­。现在,她披着发,一腿弯曲立着,一腿翘在上面,还晃啊晃的,躺着玩她的小针管戒指呢。

郑井呢,只着一条单薄军裤,没系皮带,裤扣也半解开,随意垮在胯 间。站在那边的桌前,背对着这边的床,低着头,在死犰犰的银牌牌上刻自己的电话号码呢。

房内暖意浓浓,且还不看这光liuliu的死犰犰,就只看立在那边的半luo大帅哥,———啧啧啧,颈、背、腰、臀,腿——特别是低头认真的模样,——简直美得心颤魂软。

死犰犰不心颤魂软,她在专心研究这个戒指。

突然,

“小六!这个戒指是你亲手做的?!”酱个大发现。

小六回头,手上的事儿没停,懒懒地靠坐在桌边,笑她,

“现在才发现,还摸那么半天。———知道我用什么做的?”

犰犰“腾”地爬起来,撅着个屁 股去捞他的军装外套,捞捞捞,又捞不着,小六不紧不慢走过来,捞起来递给她。

她一接过来,也不怕丑,腿盘着,门户大开滴,就仔细瞧他那军装扣子哇——

“是这个做的不?”她笑嘻嘻地把扣子揪起来一点,

小六笑着拿着银牌牌走过来,坐在床沿,腿随意地翘着,歪头看她,“我可弄了大半年,你猜用了多少扣子?”

“一百颗?——二百五十颗?”死犰犰坏笑。

小六伸过手去捏她的肚子,她痒,笑咯咯地弯腰把他的手夹在肚子上。

“神经病,想浪漫点呀,”郑井的手也没抽回,就用拇指轻轻磨她的肚子,

磨得很舒服,犰犰就那样弯着腰,享受着,边想,“九百九十九?”

“俗气。”

郑井放下银牌牌,终于倾身过来抱住他的死犰犰,将她压在身下,咬她的耳朵,

“你**岁,我**岁,一加,就这么多颗。——”

犰犰依然一腿弯曲着立着,一腿平摊,略显lang荡,

手,摸着小六的颈后,“你真有心,——”

“还有更有心的呢,”小六吻*的­唇­,呢喃,“犰犰,你看这个小针管管身的大小跟什么一般大小,——”

犰犰个糊糊,迷糊的瞅他。小六无奈疼爱滴又亲了下她的­唇­,拉起她左手食指,移到她的双腿间,移到那黑黝黝的丛林下,——磨那颗小豆豆,——

她的食指在他的牵动下,不断磨,不断磨,——犰犰开始娇气地啜 气,

“跟它是不是一样大小,——”

犰犰不做声,只啜着气,立着的腿盘上他­精­窄的腰,一手紧紧环着他的颈脖,­唇­,和他情深纠缠,——

他的军裤垮在大腿弯,屁 股上缠着犰犰不知如何别扭的腿和脚,

一起一落间,犰犰的嘤 哼 像­奶­娃娃,

有时候郑井仰躺,犰犰坐在他的腰间,一手向后撑在他的大 腿 根儿上,长发向前却遮住了那饱 满 丰 盈,若隐若现间,又见艳红一点,美艳异常。

有时候,两人均侧卧,犰犰像个大马猴,两手两脚全缠在他身上。郑井低低笑,犰犰嗔怪,一会儿要快一会儿要慢,郑井捏她的腰。

良辰美景,美景良辰啊,人生此刻,夫复何求。

犰犰问他,“你娶我憋不憋屈,”摸他漂亮的眼睛,

“憋屈什么,怎么问我这,”他专注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队伍太多。”她到坦白,

他往里顶了顶,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问题,你问过你其它队伍?”

她挺老实,还摇摇头,“其它不用问,他们,都凉薄,你,不一样。”

小六气不过鸟咧,顶到最深处,可死犰犰真较真儿咧,她忍,啜着气还问,“你以后身边还有好多好多人,前赴后继,你会不会到时候嫌弃我,”她一夹紧!说明,是真怕。

咳,衙内现在是要管理大队伍滴人鸟,cao这个心也是应该滴。

且不说没收编滴,就说这收鸟编滴。胡来,仙子样滴人物,人家禁得了yu。那个初一咧,都和尚鸟,还是个处儿。就小六,———小六这么帅,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犰犰有点哀怨滴摸她滴小六。———咳,这以前不是我滴,我不CAO心人家惦记,这以后是我滴人鸟,我当然要管严队伍。

小六咬她,“我还真信你的邪!我都这样了,你就认定我——”犰犰堵住了他的嘴!咳,看把小六逼急的!———

咳,注定这洞房花烛夜叫小六爷憋闷!!

身边这位祖宗还没搞清白,突然,

“咳咳。”听见厚厚的门帘前,小声轻咳。

床 上 纠缠的两人一抬头,看见和尚小舅子一袭单薄青袍,抱着个大毡被站在门前。

咳,和尚小舅子就睡在外屋,打死也不走。现在更过分,又跑进来鸟!

小六本就窝火,摸起头上的枕头就丢了过去,“滚!!”

和尚小舅子敏捷一侧身,躲开枕头,

一本正经,

“你们已经搞了四五个回合,你起码在她ti内she了半打,估计也快到极限了。我和她是一体的,这么重要的时刻应该睡 在一起。”

说完,不管不顾,抱着被子脱鞋上了 床,还站在床 上,居高临下看着光liuliu两人,清冷地说,“我怕冷,要 睡 最里面。”

小六要冲起来夯人鸟,犰犰忙把他一抱,同时一夹紧,“算了算了!这么晚,你们还要闹?别人听见了怎么办——”

你说她荒不荒唐!三个人锁一大屋里洞房花烛夜,哪个见了不诡异?哦,现在到怕他们闹?

咳,真是磨死个人呐!她一边说还一边紧紧缠着郑井,人呢,直往他这边挤,想叫他也往外边挪,给和尚小舅子腾位置撒。

在郑井看来,她这就是偏心偏大发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夹得你欲 仙 欲 死的,————

挪出个位置来,和尚小舅子清雅地铺好被子,睡下。末了,还侧过身,面对着犰犰,那双眼睛在洞房花烛夜的情 艳 氛围里如此动人,——

和尚小舅子说,“犰犰,你放心,我是永远不嫌弃你的,还有,我还能替小白也保证,他也是。我们永远忠于你。”

就算欲 仙 欲 死的小六爷困难再大,也孰不可忍滴伸过腿狠狠踢了一脚那小孽障!!

好哇,你一个不够,还要再搭一个是不!

咳,咳,咳!

大叹三声,瞧这洞房花烛夜。

如同高犰的一生。荒yin。美 艳。又处处充满尔虞我诈。­精­怪异常哇。

70

小六端着热水掀开门帘进来。看着就有气,可是又没办法,说不得。

光liuliu的死犰犰侧躺着,被子夹在腋窝窝下,嘚啵嘚啵。和尚小舅子跟她面对面,也侧躺着,同样嘚啵嘚啵。

“真的,把我这里都勒红了。”她微撅着 嘴 儿摸了摸自己ru下肋 骨那儿,

“我说吧,还不如不穿,反正又是冬天,你这么挺,没事儿的。”和尚小舅子伸手也要去摸,

郑小六一个上前,把死犰犰抱了起来,“起来洗脸了。”和尚小舅子的手没摸着。

死犰犰跪在床上,面对着小六。小六给她擦脸擦身。昨晚扯得一身汗,高原地区也没那个条件随时洗澡,只能打来热水擦擦。

就这,死犰犰还要扭着脖子跟她的闺蜜和尚弟弟聊天!

“可是不穿又不习惯,总荡啊荡的。”

小六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是穿不穿内 衣的问题。可神经犰犰这在身边人跟前说话不晓得几岔,什么“荡啊荡”,她本身就光liuliu滴,———真是要死人命!

可是,貌似和尚小舅子真沉得住气,面­色­如常,一手枕着头,还跟她一本正经滴扯淡。小六就算被撩拨得就想把她按下去再gan,可也只得忍过去!一,高原地区,扯狠鸟,犰犰身体也受不住;再一个,死犰犰才说他最有可能“出问题”,也不想落到初一这孽障的口实。小六用pi眼想都想得到,他要真把犰犰又按下去了,保管初一­阴­阳怪气地话就出口了,“啧啧,看吧,果然靠不住。这要离了犰犰可怎么得了——”小六沉住气,总有找回来滴时候!

“你可以穿那种束腰,”和尚小舅子坐起身,盘腿坐着,手稍微比划着,“就是那种系腰,托起来的,又看不出肩带,又有托高的效果,佩戴珠宝的时候效果最好。”

咳,孽障啊!

他一身青袍素服,完全入定的姿态,却手轻轻摆霍,说着的,完全女人玩意儿,——小六冷眼扫他一眼。Biao子样,虎狼心。

死犰犰却喜欢!小六“恨铁”就“恨”她这一点,诶!越是变 态她越宠,前有魏小白,眼见着这初一也有这个趋势,——不过,初一再“妖鬼惑众”也比不下魏小白去,你看,他刚才还帮魏小白铺路呢,倒是十全十滴忠心呐。——听说魏小白关在中南海了?——小六不动声­色­,手,依然轻轻给犰犰擦,表面上看,慵懒又细心。

“束腰?”死犰犰微蹙眉头摇头,“穿得累,而且箍着也不舒服。”她是又想美,又想舒服,受不得一点憋。

“不是那种束腰。咳,一时也说不清楚,回去我给你做一件。”

“你会做?”这时候正好该给她擦背了,她一转身,xiong前真是一荡。也不晓得死犰犰发现没有,她这一对跳跳兔似乎最近是大鸟些。其实,跟小白喂她吃的药有关,那玩意儿本来就有点滋润滴好处。总之,犰犰跟魏小白、沈迦离真一对歪瓜裂枣厮混久了,想不艳都难。

“嗯。保管不箍着你。”和尚小舅子清清淡淡地笑。

就是这点勾人!他要笑猥 琐点也就没这个味儿鸟,偏偏如此隽灵逼人。——咳,不过,死犰犰最后也习惯鸟,不惊艳也不奇怪。她真把他当闺蜜咩。

这时候,小六把死犰犰从后面拦腰抱起来走出来带她去解小便,昨晚搞过一回,犰犰也不怕丑鸟,边走她还回头问小六,“我要穿束腰,是不是更好看?”

“束腰是法国的约瑟芬女王偷qing怀孕了,为掩人耳目拿布使劲缠住腹 部,竟然发现有将双ru托高效果搞的个东西。你还想要宝宝,还去勒自己的小肚子,——你自己去想吧。”小六似笑非笑,清淡说话的模样不比那小舅子差。

犰犰又蹙眉头,“算鸟算鸟,等生了小宝宝后再穿。”

小六听她这么说,又不晓得几心疼她。犰犰真得蛮想要孩子。

小六低头亲她的脸蛋儿,“嗯,生了小宝宝后再穿。到时候,我也给你做一件。”

“你也会?”犰犰惊叹,她滴队伍手都巧咧。她个神经病又哪里想得到,这无关手巧不巧,在于心。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了,你想要什么,哪个不扒心扒肝为你去做。别说像小六这样拿柳叶刀的手为你去做,就是像韩应钦那样手执权杖的人,你想要,还不是默默为你都做了。这就叫福气。

神经病的福气从何而来?也许有些天降的意思,可是,大多还在人为吧。神经病本身奇葩一朵,连初一这样的鬼神都能拿来当闺蜜使了,还有什么物件降服不了哩?咳,世间万物,只要你宽以待人,拿最纯洁的心思看对方最好的一面,­干­­干­净净。福气,会常伴左右的。

71

返回绒布寺比去时要麻利得多,半日功夫,高犰“拖家带口”就回到了她“妙吉祥”的出世之所。

妹妹高狳已经来了。胡来也再次上山。为卓璇守愿这是高家的大事。

于是,出现了在外人看来该如何尴尬,可是高家人却游刃有余的场面。

高狳现在有两个姐夫了,还有一个不晓得该喊啥的小和尚。高狳很淡定,不搭理不就不愁喊啥了。反正,她只关心爸爸和姐姐。

高廻也很淡定,他们叁儿现在落一地儿,那叁儿都一脸淡定,高教授更不得瞎cao心。而且,胡来和郑井有时候还寒暄几句,不过,都不搭理那小和尚。小和尚呢,眼睛角都不瞧他们。他只跟着犰犰,犰犰走哪儿,他跟哪儿。此刻,犰犰和妹妹在里屋说话,他就坐在一旁角落里,手里还抱着犰犰妈妈 的骨灰,静静听着她们姐俩儿说话,尽职乖巧得很。

当然,神经病最淡定,哦,她也不叫淡定,应该叫糊哒哒的,更懒得cao心他们叁儿过不过得到一块儿去。

“我给你织好了,试一下吧,合适的话,我多织几个。”

高狳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像口罩却比口罩要小要­精­致的毛绒织成的东西,蹲下来,要去掀起犰犰的裤腿。

犰犰赶忙也弯腰来把裤腿往上拉,边说,“我记得这事儿呢,我准备自己织的,——”

“爸爸年前就说起这事儿了,我早给你织好了,就是一开始用的是妈妈总用的那种毛线,爸爸说可以用羊绒试试,我这次去欧洲找到几种好羊绒,又重新织了一个。”

这东西其实是个护膝,内里有个小口袋,是装中药的,敷在膝盖头那里。

犰犰从小到大每到立春后,总有一段时间膝盖那里酸疼,家里人一直都是用这个法子给她治疗。护膝从来都是卓璇亲手织的,每年一换,直到年前去世。现在妈妈走了,犰爸爸老早就想着这事儿,高狳也想着呢,爸爸没说之前已经织好了,不过,高廻说试试羊绒,高狳又重新织了一个。

一试,刚好。犰犰摸着护膝,头低着,说,“这以后,总得我自己弄的,明年我自己织吧。”

高狳蹲那儿,手轻轻摸了摸护膝,站起身。其实犰犰是没见到,妹妹眼睛有点红了。

犰犰小声这么说,囡囡听着心里难过。一直都是妈妈给她织的,现在妈妈不在了,犰犰好像就孤零零的,要自己动手弄,——囡囡想,妈妈不在了,我还能给你继续织啊,你这么说,幸亏爸爸没听到,要不不心疼死。犰犰,就算这么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养你一辈子,我和爸爸也是心甘情愿的,没人想叫你独立。————

可是,这话,高狳不得说。因为,说了也没用,犰犰有时候心又特别细特别脆,说多了,她反而多想,反而成负担。

话岔开,又说起别的,犰犰听说囡囡这次去德国碰见小表姑妈了,就问小表姑妈的情况。姐妹俩聊着,是没见,这个时候小和尚已经坐到犰犰身旁的炕上,拿起那个护膝看呢。高狳见他拿起护膝也没做声,就是淡淡看一眼,还是跟犰犰说话。犰犰直管说话,更没管他。

就是见到他把护膝往他自己膝盖上那么套,犰犰笑了,歪头看他,“织得好吧,囡囡手才巧。”

小和尚点头,“囡囡姐姐的手是巧,”他嘴巴是甜,“囡囡姐姐囡囡姐姐”的叫,高狳呢,依然淡定冷漠,又拿起相机整理着。爸爸说一会儿照个全家福,家里这些事儿都是高狳*持。

“不过,——这里面是塞药包的吧。”他指了指那个小口袋,

犰犰点头,“是呀。像这样。”她拿过来又示范了一下,然后捏着自己的膝盖,“马上要立春了,我这总酸酸的,妈妈说我也有点心理作用,不过,真的敷上药后就好些。”

心理作用确实不排除,她的大脑受损,对许多小病小痛都有些模糊知觉。

“可是,鼓起来敷这里多不舒服,——”小和尚也去轻轻揉她的膝盖,犰犰摇头,笑,“习惯了,还好。”

小和尚没说话了,就默默揉她的膝盖。犰犰还和妹妹聊着天儿。

咳,犰犰是没想,她的初一小佛把她的护膝当事业开始研究琢磨了,最后,真整出个叫她又舒服又有疗效的“新型护膝”!别忘鸟,小佛出世前可是国防大高材生,脑子好使着呢。

照全家福鸟!

用得高狳的专业相机,科考队的法国佬给照的。

虽然外人摸不甚准这一家人到底是个啥模式,可是,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

高廻坐在正中间,两个女儿坐在他身边,

两位俊帅的解放军王侯都站在高犰一侧,高犰脚边盘腿坐着一个漂亮的人神共愤的小和尚,手里抱着骨灰瓶。

一家漂亮主儿,却最叫法国佬喜爱的还是那个笑得憨糊憨糊的犰犰,有点羞涩,眼睛又有点贼亮,淡淡的小幸福。

法国佬是不知道,这只是这个大家庭的第一次合照,后来啊,照片里的人儿还在增加,漂亮得倾国倾城的,——风采各异。

而犰犰,始终这样个憨糊像儿,羞涩,贼亮,小小的幸福。———

72

高犰现在春风得意,因为队伍比较好带。

全家福过后,队伍之间自觉达成了默契,类似“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照样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犰领导这样“指示”队伍滴:儿女情长要搞,事业嘛,也要搞。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搞得英雄气短,这不是犰领导的治家原则。所以,同志们,该­干­嘛­干­嘛,队伍们在外面越风光,犰领导脸上越有光!

咳,神经病有啥“治家原则”撒,她就是不想被箍住,想继续野,搞得好像个“贤内助”。当然队伍们心里也清楚,这个神经病是不得老实滴,现在,既然入了她家门,心都搁她那儿了,她也笑纳鸟,还愁个啥呢。只惟愿她开开心心。当然,该轮到老子扯滴时候,那是坚决要拉回来扯滴。这男人呐,心定了,又都是有雄心大志滴人,有个这样奇怪滴家庭其实也蛮好,事业事业,全心全意;老婆老婆,caocao心扯扯淡;得空鸟,还可以和家里其他那几个“战友”勾心斗角一番,玩玩心眼儿,生活也算其乐无穷呐。

于是,胡来、郑井各回战线,为他们家犰领导“争光添彩”去鸟。犰爸爸呢,继续随科考队高原行走,月内还要返回北京做课题结题。囡囡先行返京继续工作了。就剩个和尚小舅子,一没事业二没庙,吃喝拉撒唯一的目的就是跟好犰领导。犰领导带着小尾巴回武汉鸟。

现如今,和尚小舅子俨然犰领导一贴身管家,秘书滴事他做了,太 监滴事他也做了。犰领导现在只需动嘴,哦,甚至不用动嘴,小尾巴察言观­色­全给她安排好鸟。

死犰犰回了武汉,还在家赖了三天才去上班。小尾巴身体也不好,也娇气,不过,他比她贼,最是个会指使人做事滴。家里一下搞了若­干­个保姆,分工极其细,都是小尾巴cao持。保姆们私下交流,高家那小和尚愣是漂亮滴不像人,可不温不火那­性­子,真狠!工钱算得比黄世仁还­精­!

这天犰犰下了班,人就赖在电脑前打麻将。小尾巴把冲好的蜂蜜水递给她,就盘腿坐在一旁的床上,翻开小本子,

“犰犰,荷兰今天打了一个电话来,东东打了一个电话来,——”小尾巴指的是家里的电话,

犰犰“哦”了一声,突然,“胡了!!”桌子一拍,不晓得几兴奋,“你看,1500!满贯!”

小尾巴含笑点头,宠辱不惊样儿。

犰犰转过身,“电话呢?”又爬上床去捞床头的电话,就躺在床上先给荷兰打电话。小尾巴也换了个方向盘腿坐着,给她揉膝盖。

“荷兰,什么时候?”

荷兰妹妹打她一从*返回,就开始积极筹备“入户”一事,誓要将这枚奇葩纳入自家门。跟犰犰说好了,她把全家人都浩整齐了,叫犰犰来跟家里人见一面,展现展现“妙吉祥”滴风采。

“明天下午,艳阳天。我爸爸把二楼都包了!”

犰犰悠闲地晃着腿,小尾巴给她揉了膝盖,又去揉她的小 腿,

“太隆重了吧,我要穿藏袍去?”

荷兰那边叽里咕噜了一番,犰犰点头,又问,

“我能不能带初一去,他穿隆重点,我就不用穿藏袍了吧,——”神经病坐起来,抬起手去玩小尾巴朴素佛袍的带子,边说,

她又赖!现在她什么事都喜欢指望小尾巴,有时候懒得恨不得吃饭都叫他替她吃!

“好好好,我们一定准时去。”

电话挂了。她又接着打第二个电话,

“东东!”东东那边还没有说话,她就叽里呱啦,“明天来接我去艳阳天,搞辆朴素点的车,对了,去归元寺求把香来,Сhā在车头。”

东东走哪儿都是她一碗菜。她后来队伍那强大,还是指使东东最不客气。当然她个当姐姐滴,对东东也好,东东的终生大事,她cao心的不得了。

收线,电话往床上轻松一丢,神经病舒服得不得了。两个手笼上去玩他的佛袍带子,边摸边说,有点谄媚,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咧,荷兰说,有你衬我一下,更显得我有佛气。呵呵。”笑得又蛮傻。

小佛点点头,很乖巧的模样。

他一答应,犰犰立即松了玩带子的手,又蹭到电脑跟前打麻将去鸟。小佛又换个方向盘腿坐着,看她玩看她鬼叫。

这才是最真实滴犰犰,跟自己最亲近人最放松状态下滴犰犰。沈迦离几满足喏。

第二天,东东开了辆小奥拓来,朴素撒,一开始在车门上还别了朵小白花。犰犰上去就扯下来了,吼他,“你不清白吧,又不是送丧!”

东东笑死,看来是故意气她滴。“你才有病,哪个在车头Сhā香撒。”犰犰蛮气,“你没有买香?”拉起小尾巴就要自己去另外打车。东东连忙拦着,“你看你看!”后车门一打开,都是香,熏死人。

犰犰这才牵着小尾巴上鸟车。

东东早在她回来第一天就见到这个神经病牵着小和尚鸟。当时,东东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初一是个男滴?!!!————还做了和尚?!!!!

初一对他倒是彬彬有礼,就是东东半天不自在。死犰犰在一旁坏笑,她晓得东东为什么不自在。早跟你说了撒,你还打他的主意?

车上,犰犰和初一都是庙里滴人鸟,闻香也闻惯了。东东不一样,呛死鸟。

就这样,三个人,一身滴香味,到鸟艳阳天,

没想,车还没开到门口,就听到震耳欲聋滴鞭炮声!!一路炸得乡里滴猪听了都醒鸟。

犰犰这才意识到,

荷兰妹妹滴爸爸多么多么滴迷信!

这叫只包了二楼?他是把整个艳阳天都包下来鸟咧!

东东闷笑,“我该搞辆奥迪来滴,这哪里像迎佛撒,像嫁姑娘。”

73

噼里啪啦,还有冲天炮,不晓得几热闹!

荷兰早在台阶上等着了,车一到,忙下来迎接。

初一先下的车,犰犰在后面。荷兰自然不在乎初一,在车前微弯下腰,跟边下车的犰犰说话。东东那边也下了车,还在开玩笑,“我刚才还在跟犰犰说,这像嫁姑娘——”

这时候,叫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一位穿着对襟唐装的五十多岁男人率着一大家子见到初一就迎出来要跪的模样!

“诶诶!!爸!爸!错了错了!不是他不是他!———是她!是犰犰!犰犰是妙吉祥!”

荷兰妹妹双手扶着犰犰的胳膊往前推,

“她?”

嘿嘿,这个“她”可把衙内搞得脸通红!

荷兰的爹这声“她”语气也不重,不过,就有那么点不信的意思。

把荷兰搞急了,“爸,犰犰才是妙吉祥,绒布寺章嘉活佛的亲传!”

“哦,”迷信爹也只是不咸不淡应了声儿。接着,十分恭敬地还是扭头看向初一,双手还合十鸟,

“阿喀哪里受得戒?”

初一一直清雅疏朗的模样,回头看了眼犰犰。犰犰哦,也不做声,就是脸通红,又羞又尴尬的模样。

他转回头,浅浅地微笑,很有教养,双手合十,微一垂首,“大昭寺。”

迷信爹一听“大昭寺”更来劲儿,不晓得几激动!

“哪位活佛剃度?”

“甘丹赤巴。”

好嘛,迷信爹激动滴指尖都在打颤了!

甘丹赤巴是继席格鲁派祖寺甘丹寺宗喀巴大师法统宝座的享有崇高威望的大活佛,是藏传佛教第一赤巴。

多么恭敬呐,腰微弯,直把人“请”了进去!初一也不怯,有礼有涵养地微一欠身,走了进去。

后面,

荷兰妹妹扶着多么尴尬的衙内义愤填膺呐,直给东东打眼­色­,“去把那小妖­精­给我拽出来!”

东东摇头,躲到犰犰这边,“你也晓得你那爹多信这些,我去拽,不是找死。”

荷兰妹妹几心疼犰犰喏,这搞得———犰犰几没面子!

“今天真不该带他来!犰犰,你就该穿一身藏袍,———绒布寺什么打扮今天就该什么打扮,对了,把嫫嫫也牵来。”

衙内是蛮尴,不过这会儿好了些。她也有自知之明,这不是衣服不衣服的问题,是气质。初一骨子里就比她神灵。

她摇了摇头,脸还红红滴,一笑,又带点羞涩。反正,荷兰看得心疼。

“不是这些。可以理解。再说,初一确实是真正出了家,我这就,就一个象征意义,——”

荷兰妹妹咬着牙,稍重滴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关键是,今天我是想叫你入我家的门,不是那小妖­精­!完了完了,快进去看看,他会不会妖言惑众把我家老爷子糊弄的——”说着,慌里慌张牵着犰犰急忙跟了进去。

果然,进去鸟。

初一坐在了正上座,

迷信爹ρi股只沾椅子半边,身子向前倾,不晓得几虔诚地洗耳恭听般。而他家一众老小还都不敢坐着,全站着。

初一一身深红佛袍,清雅坐在那里,叫人赞叹的容貌,淡淡总像有些笑意的眉眼。——佛意,艳意,交织。———当然,信佛的人,见到的就是佛;心术不正的人,见到的,自然*无止。

“到底是在寺里养着的人,阿喀心静眼也净吧。”

“佛祖跟前侍奉,当然要有定力。不过,我看您家也是信佛侍佛,果然,气道也不流俗。”随即,他淡淡看了眼迷信爹身后。

身后,站着的都是荷兰的家人。

荷兰姊妹弟三人,

荷兰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荷枚。荷枚­性­情很恬静。嫁给了一个官二代。此时,荷枚和那个官二代姐夫田翀都站在身后。

荷兰下面一个幼弟,荷方,十二岁,前面已经介绍过,天才少年一枚。此时,也站在他大姐一侧。小男孩儿有些大气风范,许是家里人信这,耳濡目染加之每年也会进藏朝拜,不稀奇了。不过,初一的­精­灵气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如此好看的人确实不多见。

然后就是一些旁亲。

听见小佛一说他家“气道不流俗”,显然迷信爹很高兴,忙拉过自己的小儿子,“阿喀是受过甘丹赤巴开释的,给小儿拂拂面吧。”

拂面,类似点水开光,这个更隆重些,有佛气的手拂过你的面庞,佛韵渗透至心灵。

初一一笑,“老人家莫不是忘了,藏佛里从来都是‘老点幼,幼拂老’。”说完,他又不着痕迹般自然而然晃了眼迷信爹身后,———

“哦!瞧我这记­性­!”迷信爹一拍脑门儿!

所谓“老点幼,幼拂老”,就是老喇嘛点水开光幼童,小喇嘛拂面成 年人。这样一瞧,荷兰说滴没错哇,她爹“重男轻女”滴很呐,什么都是首先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好处都叫儿子先。

却,这时候,

突然,

“那,就请阿喀为我拂拂面吧。”

竟然是身后的大姐夫田翀开了口!

此时,小佛是微垂下眼,那眼中滑过的———

真不禁逗,两眼就上钩!初一掩下的毒艳与讥诮是谁也见不到的。

刚才迷信爹给他的犰犰难堪,他已经记恨在心了。只一眼一扫,站在迷信爹身后那个盯着自己,眼睛里埋着的满是­色­qing馋虫的男人,———这种迷恋*之态,初一见过太多,要勾,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将计就计,当你一回佛。

两眼,就两眼,这个二b就凑了上来,主动“拂面”。初一心下讥笑,面上,依然佛艳交织。还是那个话儿,信佛的人,见到的就是佛;心术不正的人,见到的,就是致命的美 艳。

田翀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荷家信佛,这么跪不稀奇。只不过,他这次跪下来——有些急。微仰头,望着这举世无双的艳容,灵气与媚 艳 缠 绕,绕得他的魂都———他看过来两眼,这两眼,看得他心痒难耐。这两眼,并不刻意,甚至,都好像不是在看他。可是,配合着这貌,这神,这眸子里的————就是勾魂!

他的手慢慢靠近了过来,——田翀的心蹙然一紧!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佛香,———眼前的手,修长而滑 ­嫩­,怎么就,如此撩人?想象着它拂过自己的全身,到达*,握住自己的——那里都硬了——

就在田翀全心全魂揪着心肺迷离地望着他的手,望着那指缝间隐约露出的绝灵绝艳之貌——突然,小佛低叫了一声,“哎哟,”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所有人都望着那小佛突然微受惊般缩回了手,

就听见,

小佛虚握着那只手,还轻抬着,口气清朗,落落大方里含着光明磊磊的不解,

“你怎么舔我的手心呐。”

乖乖隆滴隆!

乖乖隆滴个隆!!

一时间炸得每个人头皮发麻!就算信佛的人呐,也各个要向“心术不正”滴队伍中迈进鸟!

好你个初一,

你现在表现的越纯越不解,越能突显这个男人的yin、­色­、大逆不道!

好鸟,尴尬瞬间以亿倍的惩罚转回到荷家人身上!

荷兰妹妹笑了。初次觉得,小妖­精­“妖言惑众”得有看头。

(各位姐姐妹妹,节日快乐哈!!)

74

回家的路上。

东东在前面开车。三个人都坐在后面。

高犰坐中间,她的左边是荷兰,右边是初一。

初一一直扭头看着窗外,双手放在前面,手指绞在一起。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很乖,很沉默,很不说话。

荷兰呢,勾着身子看了眼他,撞了下也像个小傻子一样一直望着初一的犰犰。她还好玩些,从上车就一直盯着初一,眼睛里又像琢磨,又像探索。——荷兰觉得好笑,这是你的人咧,你想问什么直管问撒。她不,她要酱个好奇的孩子一样望着他,自己瞎琢磨。

“今天初一算给我姐出了口气。”

犰犰转过头来,微蹙起眉头,“你姐怎么嫁了这么个人。”她也挺嫌恶。

“咳,一言难尽。你也知道我姐老实,那个田翀当时追我姐那个疯狂,我爸也是瞎了眼,还以为招了门好女婿。结果,两面三刀。”荷兰咬牙,“我家又不像你家,高教授多开明,我爹,老封建一个,女儿都是赔钱货,咳,硬把我姐给糟蹋了。”

“那这么看来,我不能去你家落户。我不喜欢你爸爸。”

神经病咩,熟人面前说话就是直。她这一说,———是没见到扭头看着窗外的初一是微弯开了­唇­的。犰犰有时候非常可爱。

荷兰妹妹今次一看也不勉强了,叹了口气,拍了拍衙内的手,“我也心疼你,算了,俺们这个家是养不起你这样的品格,你知道,我指的‘养’是指格调。”停了会儿,又大叹了口气, “你现在总算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们家了吧!高狳真是好命!”十分憋屈。

咳,死犰犰哦,

她也叹了口气,轻轻拍回去荷兰的手,“我总算知道了——”初一的­唇­越弯越大了。

“要不,——”前面开车的东东突然靠边停了车,兴奋转过头,“在我家落一户吧!咱两一块长大的,谁也不嫌弃谁了,——“

“谁不嫌弃你了?臭美。”犰犰横他,

“你也不喜欢我爸爸?我爸对你多好,包了饺子还亲自送你家去。”

“我是不喜欢你。”

“我又不是要娶你,要你喜欢做什么,你做我姐还不错,主要是姐夫们都比较强大。”东东笑着又扭过头去重新开车。

荷兰笑,“这小子会打算盘咧。快给他找个丈母娘家嫁出去,要不,整天想着沾姐夫们的光。”

犰犰还一本正经,微起身推了下前面的东东,“邮科院那个还在谈吗?”

东东直摆手,“你还真当是我姐了。”

犰犰靠回来,嗤笑,“要不是黄叔叔把这事拜托给我,鬼管你。”

三个人家长里短滴。初一一直静静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不说。听着,想着,幸福着,真实滴死犰犰可爱极了———

回到家。

犰犰走在前头,

初一跟在后头,

上楼,

犰犰还回头看他,

他低着头也不说话。

犰犰拿钥匙开门进去了,换拖鞋,

他进来,也换鞋,

犰犰还望着他。

他去厨房给她冲蜂蜜水儿,她也一直望着他走进去。

蜂蜜水冲好,端出来,递给她。她微撅着嘴接过来,刚想开口跟他说话,他手一松,自己向房里走去。

犰犰咬着­唇­,蜂蜜水也不喝了,往矮桌上一放,跟着他走进去。

犰犰酱个翘气包,站在门口看他默默脱下那身深红佛袍,里面是朴素的僧衣僧裤,

“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犰犰气呼呼走到床边上重重坐下来,扭头看他继续脱衣裳,

他解开僧衣的衣带,要 露 出里面的身 体了,犰犰扭过脸,不看了,不过,依然气呼呼,“你说话撒,你今天抢了我的风头还拽上鸟?还妖言惑众,还卖弄风­骚­!还——”话儿,突然被定住了!

他在她身后双臂环住了她的颈项!

他跪在她身后的床上,僧衣带子松了,前襟敞开,僧裤还穿着,

­唇­,细细地吻着她的耳后,很轻,很轻,

犰犰定着了,

心,突然,揪着,揪着,———总以为他会吻*的耳垂,甚至,咬上,———没有,没有,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就像那么一瞬入了迷,入了魔,

他双手掌着她的双肩,开始扶着她往下躺,犰犰入了魔障般,也跟着往下躺,躺在了他跪着的双腿上,

她仰着望着他,

他低着头望着她,

都没有说话,

他慢慢低下了头,

亲吻她的额头,

亲吻她的眉心,

亲吻她的眼睛,

犰犰闭上了眼,——

他顺着眼睛,亲到鼻梁上,然后,上移,就是她的­唇­了,——

两口­唇­,因为方向不同,交错着,没有贴在一起,差一点就贴在一起了,———一起呼吸,她呼吸着他的呼吸,他呼吸着她的呼吸,———

点点,点点,挨上了,再贴近,再贴紧,——胶着了,——

犰犰嘤 哼,一手反环住他的颈脖,一手也反着扒在他的肩头,

这种姿势闻得实在难过,总不得尽兴,犰犰哼哼得更娇了,

他慢慢磨,身体向一侧滑,姿势越来越别扭,犰犰的姿势也越来越别扭,却最后,——两人四手四脚紧紧像紫藤*在一起,在床上磨,厮 磨———­唇­舌纠缠得没有一丝缝隙,重重的呼吸,

翻过来,他重重吮 吸她的颈项,她的锁骨,往下移,——犰犰仰着头,身体弓着,手抓着被单,紧紧地揪,又一松,

翻过来,犰犰趴在他身上,也是重重吮 吸他的红­唇­,甚至咬。他的一手牢牢掌着她的腰,一手没进她的裤子里,———

犰犰双手撑在他脸两侧,重重啜 着气抬起身,低头看着身下的人,

他僧衣敞着,露出美丽的身 体,所看之处,都是她或咬或亲或磨出来的红痕,

他重重啜着气,美丽的——犰犰想死!想不停亲他!亲他!亲他!亲他的全身——

她自己呢,

初一眼里的犰犰还不是惊心动魄!

她的发全披散了下来,衬衣扣子全磨开了,露出内 衣,鼓鼓的,再加*剧烈的啜息着,————她将一边的发绕到耳后,所见之处,哪里又不是他亲出来的红痕?———

犰犰突然像不耐烦又像要哭地,俯*重重吻上他的­唇­,“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你刚才还勾 引那个坏蛋,——”

他抱着她一翻 身,将她半压在身 下,一腿Сhā 入她的双 腿间,膝盖轻轻磨,要说有多yin荡就有多yin荡。手,伸 入她的衬衣内,轻轻抚 摸着她的背。­唇­,一啄她的­唇­,再啄一下,笑,笑得勾魂摄魄,

“你知道我在勾引?你看出来了?我的yin犰犰,我的荡小犰犰哦,———”

手又钻入她双腿间,指腹轻磨,手段高超,“犰犰,犰犰,今天你要破我的身吗,要吗,要吗,——”

他太会弄了,犰犰哭泣!犰犰揪住他肩头的手指甲尖儿都是白的,说明有多难耐的甜蜜!———

她想要,

是她的,为什么不要?

她的右腿开始向上缩,去蹬他大 腿上的僧裤,要往下蹭,

他抱着她两个人像一团­肉­ 虫往上面磨,自然而然,裤子磨下来了,

犰犰双 腿大张,环上他的腰,

他对准了几次,都没进去,

他笑,

犰犰也笑,

两个荡货儿!

犰犰的手伸下去,他的手也伸下去,

又不慌着进去了,两个yin浪货,你摸我,我摸你,

床,被揉来揉去,床单一塌糊涂,

两个人纠缠着,还在磨,

受不了了,终于,进去。————俱是大大舒了一口气,

“疼不疼,”她摸着他的脸蛋儿,一脸心疼样儿,

“疼。”

她又揪他的脸蛋儿,微嘟着 嘴儿,“那个坏蛋真舔了你的手心?”

咳,终是纠结这个问题啊,你以为她一路盯着他琢磨什么呢?她就纠结这个问题呀,到底舔了没?

也不是占有欲,

也不是嫉妒,

纯粹好奇。她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最会陷害人!

他埋在她的身体里,深深地往里埋,往她的心魂上埋,

幽幽地在她的­唇­边说,

“谁也别想沾我分毫,他要真舔着了,我总有一天会割了他的舌头。犰犰,我只属于你,这辈子,这身子,都只是你的,只是你的了。”

如何不好听?

这话,如何不好听!

犰犰酱个小兽呜咽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

再坏,这最美的,是我的了,我的了,———

75

折腾到后半场两个娇气包都没有劲了。不过,犰犰抱着他还是不愿意松手。

他好软,软的比自己还香艳。没有骨头,一拥,就是一滩春水。

犰犰肚子饿了,他撑着起来想去给她弄吃的,咳,怨不得人,阎王殿里转悠过无数次的人,底子薄身子骨娇,又被犰犰个索取无度的,——啜着气,手脚不得力。

犰犰又舍不得的从后面把他抱回自己怀里躺了下来,你说她舍不得啊,她把他拥在自己丰满的xiong口,一起一伏,又笑话他,“呵呵,你比我还娇气,以后可得我养你。”

说实话,这对神经病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的哪一路队伍不是“天降神兵”,压制她,一个小指头盖儿就够了。好啦,现在有一头小幼兽比她还娇怜,就像得了个无比珍爱的小宠物,犰犰爱宠他。这下好,爱宠的直接结果就是,这往后啊,她跟小佛鬼混时最荒昧,全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咩。她把小佛当儿子,当情人,当闺蜜,当她的私有爱物。当然,烦起来,她也打也骂。她对小佛的情态,她爸爸有时候会教训几句,要么,你别老欺负他。要么,你就会宠着他。队伍们当着她的面是不吭声滴,小妖­精­不算计到自己头上,当他是坨粪;若算计到老子头上鸟,私下不整死你!所幸,一众鬼神闹得“汁血横流”,面上都会“云淡风轻”,接受教训,一个原则,死了人也绝对不把犰领导牵扯进来!往日的教训呐,神经病大家长一纠斗进来,——从来没有个胜负之分,铁定一个结果:两败俱伤!她比他们任何一个破坏能力都大!!呵呵,当然这都是后话鸟。

犰犰一条腿缠在他的腰间,一手摸他的背,摸他的屁 股,摸他的长腿,——柔艳的腿啊,她原来看着都浮想联翩滴———

渐渐,神经病有体力鸟,也不穿衣服,就光着身子跑去厨房,初一撑起一边身子喊她,“冰箱里有寿司!”

她也不做声,搞了半天,她端进来一大碗蜂蜜水。捧着,盘腿坐在床上,她小口秀气地喝一口。小佛也爬起来,跟她面对面盘腿坐着,接过来她的碗,也喝一口。她笑嘻嘻的。

“你怎么这么喜欢喝蜂蜜水儿?”

“好喝,甜呗。”

“那么多甜的水哩,就喜欢这个味儿?”

“嗯嗯。”她点头。他撑过头去亲她的­唇­,她把碗稍往一边拿,也撑过头去亲。

他嘴儿里的,都是蜂蜜甜,她越亲越想亲,快速把碗放在床头柜,扑上去又跟他手缠手,腿缠 腿在床上磨起来,——犰犰算是就此知道鸟,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床上一个这么美的人儿,就想缠着他咩——

总要吃饭的。犰犰趴在床上打电话给东东,“我们家没气了,弄不成饭,你给我做几个菜上来。——”她扯谎又不脸红,反正东东是开餐馆滴。初一笑,咬她的屁 股。

就这么带着无限 艳qing的鬼混了老几天,犰犰照常去上班,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在家“乱佛”,那些保姆都放假几天了。一回来吃了,就鬼闹。最要命滴,她把蜂蜜涂满他一身,一点点地舔,然后,他再来一遍,犰犰都迷乱了———两个人还试了不少高难度的动作,反正,都有柔软度,———

直到这天东东亲自*家来送菜。前几天都是东东餐馆里的小工来送的。

一进屋,东东就觉得骨子发酥。眼前两个人,俱是媚眼含春。咳,两个都是越扯越艳的尤物,这天天换着花样用yin养人,就算现在好好儿的,衣冠俱整,也一股子媚气。

东东把菜放下,也不坐,似乎刻意快言快语,

“犰犰,我爸爸已经跟你爸爸说好了,叫你落一户到我们家。我爸爸这几天一直在张罗这件事。”看犰犰惊得要张嘴Сhā话,东东贼,晓得这要叫她开了口,说不完的。今儿个来的目的,就是个“先斩后奏”,所以,东东拎着车钥匙已经往门边退了,“这以后,我们真是一家人了,不准跟我见外!当然,我也不会跟你见外滴,叫初一小佛到我店里坐一下哈,我要拜拜他。——”眼见着犰犰气呼呼地要冲过来,东东已经蹿出门,门一关,溜之大吉。

犰犰气不打一处来,“肯定就是他的主意!东东越来越会占便宜了!”

初一笑,乖巧地把菜端到厨房,也不多言。

犰犰生了会儿气,叹了口气,走到餐桌边,酱个cao的人,

“我们家一直跟黄叔叔家关系很铁,落户到他们家我其实愿意,就是见不得东东贪小便宜的样儿,”

她现在什么都跟初一说,不过,口气跟大妖大祸说绝对不同。大妖大祸跟前,那她嘚啵嘚一股脑酱倒豆子一样,又讨好又委屈样。跟初一说,她酱个cao碎了心的人,好像她有多么滴不容易。

“不过,东东也是从小看到大滴,他就那么个德行。黄叔叔也叫我好好带着他,——”

本质上,东东像她另外一个儿子,她生不出儿子,所以黄叔叔一说,犰犰,帮我关心一下东东啊,他一小就没有妈妈了,——嗯,没有妈妈,也是犰犰cao心东东的一点,特别是她妈妈走了之后,感同深受。

“那你,还是,——”

“我知道,我明天就去东东的店,他既然信这,我们肯定要成全他。”

瞧瞧小佛老懂事了。

犰犰特别欣慰,边吃着饭的,突然想到,

“哎哟,过两天就是囡囡的生日了,我得问问!——”急匆匆就跑进去打电话。

初一没动,犰犰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却,——

初一看过去,犰犰站在房门前,有些焦急,又有些惶然,

“是囡囡同事接的电话,说囡囡急­性­阑尾炎住院了。”

她没有跳脚,说明事态可能没有那么严重,

初一忙放下筷子,向她走过去,

“已经开刀了吗,”

犰犰点头,“已经开刀了。她同事说很顺利。囡囡不叫他们跟家人说,——”

囡囡一直这样,什么事都是她自己扛着———

犰犰心疼死了。

“虽然她同事一再保证没事儿,可我怎么能不去看看?我明天一定要去北京看看。东东家的事你处理吧,对了,黄叔叔人很好的,他有什么要求,咱都应下来哈,——”

咳,她交代着。

如果高教授在,应该是欣慰的。其实,事多并不怕,关键是,犰犰确实愿意主动去承担一些东西了,尽管她觉得自己“cao心多”,可是,一个人的成长,还是有一部分东西必须是自己“愿意”去承担的。

只不过,高教授却也没想到,犰犰这次北上———这次一个犰犰生平第一次的“勇于决定”!———高教授勃然大怒!

(俺也想在此再次告知一下各位大人,此文为一篇长长篇,也是俺生平第一次的“勇于决定”,一鼓作气不间断持续写一篇大长篇,确实想看看,俺写长篇到底能坚持多久。不为任何,就想写好。所以,谋篇布局,城承转合,都想按照自己的思路和进度。所以,肯定有不尽如人意之意。我只想表达的是,这是俺的心血,绝对不存在凑字数或者别的啥企图,如果有些情节写多了写长了,也是情至若此,俺非常想写,想写尽兴了。再一个,这次在人物塑造上,也想写细腻了,弥补以前一些书的不足与缺憾。所以大人们如果觉得战线拉长了,或者写得啰嗦,也只是因为俺的功力不够。请同志们看在俺一心一意想把衙内写好,想完成一个心愿的份上,见谅见谅了。谢谢您,谢谢您一直陪我畅想完这个荒唐的梦。)

76

犰犰只身一人北上进京了。 说起来,帝都现在算得*半个家乡。“娘家”沈家,“婆家”郑家,俱是天子脚下贵胄重臣。不过,一切在衙内眼中悉为浮云。忧心忡忡呀,囡囡如何?

岁月绵长,城市在老,北京冬春的空气摧我心肝。

犰犰下了飞机,拉起大衣的衣领,行­色­匆匆前往301。

“犰犰?”囡囡实在没想她会一人就过来了,忙起身,牵扯到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才术后一两天嘛。

犰犰手里的手提袋一松,就着急跑了过来,“你别动!你别动!”倾身小心翼翼扶着妹妹躺下,马尾辫甩到肩头一边,着急的模样倒像个小孩子。

囡囡慢慢靠好,忧心得看着她,“一个人来的?”

犰犰一人很少出远门,因为她那病,一个城市丢了,好找;满世界丢了,要伤多少人的心————

犰犰点头,忙又说,“爸爸现在在上海,我给他打过电话了,爸爸知道我来看你了。”

囡囡也点头,又看她穿的大衣,“北京现在还有点冷,穿我的羽绒服吧。”

犰犰站起身,脱大衣,室内的暖气蒸得她的脸蛋通红。“我不冷,我还没脱保暖衣呢,”说着,还低头去拉起毛衣下摆,越发像个小孩子。

囡囡笑。看见妹妹笑,犰犰心一下暖起来。囡囡虽然病着,可是这么舒心一笑,更是美的远离尘世。犰犰想,我妹妹真漂亮。

正说着,两个护士进来给她换点滴了。

犰犰忧心又着急,“你就一个人躺这儿?你给我打电话呀。”主要是这么一看,妹妹手术后躺这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犰犰心疼得要掉泪。

囡囡那边手被护士扶着打吊针,这边一手抬着要去握住犰犰,忙安慰她,“有同事照顾的,要不我一个人怎么能行?是现在就剩打吊针了,我也想静一下,叫她们都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她们还要过来的。”

犰犰反握住她的手,侧身坐了下来,眼睛望着护士给她扎针,湿漉漉的。没做声。

护士给她扎好针,点滴那里调整好适当的速度,“今天你有两副口服的药,家属过来拿一下吧。”

犰犰忙起身,跟了出去。

拿了药,犰犰一边看药盒上的说明一边往回走,突然发现药盒上说“术后慎用”,怕有问题,又返回护士站,走到门前听到里面的护士们说,

“703床的才是个真美女,人家那才是纯天然的,完全没有一点整过的痕迹。”在说囡囡。

“是的是的,还是个才女呢,外交部的。”

“咳,这样的美女以后铁定嫁高官。”

“人家这嫁的,叫人服气呀,哪像高­干­科那位,一心攀高枝儿,还闹大笑话,——”声音压低了些,毕竟在说同事的闲话撒,

“咳,陈湄确实也很漂亮,就是太功利。她在咱们医院,主治医生以下的,想跟她搭讪儿,人家还不理呢。不过上次那事儿她也是太丢份儿了,北京军区那韩司令员,——她也太不量力了,表现的那么明显,人家怎么会看上她?那是韩应钦呀,——”

“韩应钦”每个字从那护士口里说出,都是,赞叹。

“就是就是,怎么会有那么帅的人!他每次来301,我都后悔自己当年怎么没考上高­干­科。”

“呵呵,他来301毕竟少,你去北军总啊,那是他常去的,——”

犰犰是微撅着嘴走的,后来一想问题还没问呢,又返回去问,护士说没事儿,这药是消炎用的,适用阑尾手术。

犰犰又微撅着嘴出来。

突然,她好想他。想得心里酱有个小手在抠!

那天,也是在这301,她被她爸爸牵走了,她回头看他,他就站在那儿,离自己越来越远,———

犰犰想着想着,想哭,

这么多人里,他是最叫她觉得抓不住,总觉得他会随时离开自己,尽管情浓之时,他说过最疼她,只疼她,也说过永远不离开她,可是,感觉,——神经病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就是抓不牢他,———也许韩应钦之于高犰太接近不可及的神祗,犰犰的自卑总能发酵到最浓烈,————

现在好,又听到他人同自己一样的仰慕,还有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么多的“漂亮的人儿”仰望着他,追逐着他,肖想着他———

犰犰难过,难过的心里疼。

不过,衙内到底是成熟了许多,妹妹病着呢,心里难受也不外露,悉心照顾妹妹,就是话少了。妹妹睡着了,她就坐在一旁发呆。想他,有点疯了的想他,——

她可以给他打电话的,而且,她也相信,她电话一打,他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过来找她。可是,犰犰不想打电话,她突然想这次主动去找他,甚至,不断想着,见到他的第一眼要说什么,———说,韩应钦,你再对我说说,你只疼我,———说,韩应钦,你抱抱我,再也不离开我,——想着想着,犰犰去揉眼睛,

“犰犰?是不是困了?”囡囡醒了,关心地看着她。

她摇头,微笑,可笑起来,囡囡看着就是那样地心疼,“不困。我有点饿了,想出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囡囡笑笑,指了指床头柜上一桌子的东西,“你看我还吃得下什么,都有了,你出去转转吧,别走远了,把手机带着。”

犰犰点头。囡囡是看出点什么了吧,犰犰又有点羞涩,起身穿大衣,“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囡囡微抬身,“穿羽绒服。”

犰犰拗不过她,放下大衣,穿上她的羽绒服出门了。

囡囡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转悠,主要是放心这里是北京城!现在更不同往日,犰犰在这里比在武汉还安全。

犰犰一出门,人就魂不守舍起来,脚步却有着坚定的目的­性­:她要去韩应钦国子监胡同的宅子!

301室内温度还是很高的,犰犰像游魂,不过在室内走时还没扣上羽绒服的扣子。到了大门口,冷风一灌进来,她一哆嗦,低头扣上羽绒服。

低头扣扣子的犰犰是没瞧见,从她像游魂一样从楼上坐电梯飘下来时,已然有一双眸子注视她良久,

刚才不经意抬眼,一望见是她!———那眉心一红点儿在男人的脸庞上瞬间仿若有了灼烧感,骤燃,却也瞬间冰凉下来。

因为她,白鹤筱在这301足足躺了一月有余,生死数茫茫,直至今日还拖着药罐子,现在虽已回家疗养,可间周就要来这里躺上半日,已经叫小少心神俱疲。

没想,一眼望见———是她,——

白鹤筱甚至没有吱声随从,就跟着她一路走下来,

她停,他停,

她走,他走,

她低着头在那里扣扣子,又把手揣进荷包里,像抹游魂迷茫茫走了出去,——

白鹤筱望着她,她像个走失的孩子,走着想着,貌似悠闲,又貌似沉重,

跟着她,

白鹤筱凉薄着脸,清冷着心,无 欲着情,

跟着她,

也许好奇,

也许带那么点,嫌恶———

反正,就是跟着她了,一路走着,——

77

这是个怎样的情形?

一个女人心里想着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跟在她的身后,想着她,

也许浪漫,也许不浪漫。决定于后面这个男人想着她什么?

她在医院门口拦了好几辆的士都没拦到。白鹤筱坐在自己车里,手肘搁在车窗边缘手指靠着下巴,就想,这女人被宠坏了,身边一离人,什么事都搞不好。拦车拦车,你站在一个点认真拦就是了,她拦不到,被后面上来的人抢先钻进去了,她可怜兮兮地被推到一边,像个遭抛弃的孩子,还要发老半天呆。发呆的功夫,又几层车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不知道犰犰在想念一个人,心魂不在拦车上。

她又走了好长的路,双手放在荷包里,低着头慢慢走。有时候抬起头,看到街边一个什么东西,就站着,也可以看老长时间。

他想,我记得住她,因为她的三围;我一眼认出她,却是她害我。其实,她的三围不完美,她害人的手段拙劣可又凶猛。再看这是个咋样的女人?走路魂不守舍,痴痴傻傻,———能害到我,也是我信任她,可她辜负了我的信任——

他不知道犰犰望着街边一副对联,还在想念那个人。

她趴在床上,指着网上挂着的一副对联叫大妖大祸对,上联曰,“我空有一身泡妞的本事,可惜自己是个妞。”大妖大祸慢慢直起弯下腰来看电脑的身子,似笑非笑,“我徒有一手­撸­管技巧,怎奈自己没有管。”—————想想,想想!!一个正在扣着军装扣子的将军啊,———她当时就扑了过去,抱着他zhe得不成名堂。可下流,可上流。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全部的梦想。

她终于拦到一辆车,竟是来到了国子监胡同。白鹤筱晓得这是韩应钦的住处。

她在门口又站了许久。白鹤筱发觉这个女人沉浸在她自己想象里的时间特别随意。随时随地,什么时候想到一个东西了,非要想完,不在乎人家觉得她是个傻子或者神经病。

她走到门前,很有教养地敲了几下。

没人应门。

她低头想了下,又敲,

还是没人应。

又敲,

没人应————

个孩子啊,

这就沮丧得到这种地步了?

仿若伤心般,她头靠在门边,从额头转到这边太阳xue,傻子,还轻轻用头去磕。

这是韩应钦的私宅,不会有警卫员,没人看门很正常。傻子就靠在门边,要哭了。

他不知道,

她是被这一路的思念*的,一来这里,竟然扑空门!——本来一点点的思念,一路一点点的积累,到了他门前,等待着爆发,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预示着什么?她的追逐终将扑成空?———

以为她会哭,或者不耐烦,白鹤筱觉得这种时刻,被宠坏的女人会踢几脚门,也许泻泻不甘,———

没有,

傻子没有,

她走下几节台阶,坐了下来,

坐了会儿,这个口袋摸摸,那个口袋摸摸,像找什么,钥匙吗?她有韩应钦家的钥匙?

她却笔里笔直起身离开了。

不远,她竟然在胡同口买了包烟!

又慢慢走回来,重新坐在台阶上,一根一根地开始抽。

白鹤筱老想下车,去扯掉她嘴边的烟。这孩子边吸边抽泣,又没有眼泪,可是,看着就是可怜!你要么哭,要么成熟点好好抽烟。又像个孩子,又像个大人,强烈的反差,叫人看得心里难受。

白鹤筱不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她,可怜的是,这种情境,一个人得偿不了心愿,就拿自己的情绪制气,不去争取,不去努力,———白鹤筱不知道韩应钦如此有个­性­的人物,为何会看*?———

他不知道,犰犰知道钥匙埋在哪里。那个深夜,韩应钦抱着她站在门廊下,指着那个角落,“犰犰,钥匙在那里,”又抱着她走到这边门廊,“犰犰,我们家——”韩应钦把所有都给了她。

犰犰不想开门进去,进去了,空的,有什么好。没有他,有什么好。她就是伤心,第一次的主动来寻,扑空了,兆头不好,又太*了她刚在医院听得到的,太多的人在追逐他,我只是其中一粒———

这个时候,犰犰的情绪太敏感太脆弱,一碰就碎。——

她默默地坐下来抽烟,她没哭,倒是好事情。说明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情绪很脆,她需要自我抚平一下。当时,她妈妈过世时,犰犰那时候还不会抽烟,可她也是默默坐在一个地方,买了个口香糖,嚼了老半天。她爸爸找到她时,犰犰嚼完了一整包口香糖。

天慢慢黯淡了下来,接近傍晚,她一直坐在那里,抽了几根烟,烟蒂她没瞎丢,全笼在脚边。她也知道不能抽多,后来就低着头抱着腿玩地上的烟蒂。人看上去平静好多。

奇异的是,白鹤筱一直也不心烦,静静看着她,一眼也没离,倒成了一个风景:一个女人守着门,想着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坐在车里,看着她,想着她。

也许浪漫,也许不浪漫。决定于守着她的这个男人想着她什么?

听说她嫁给胡来了,

听说她嫁给郑井了,

听说她时刻不离带着沈迦离了,———

这些都是听说,

白鹤筱只相信自己见到的,

中南海,那个外面一个大大的荷塘,里面却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魏小白的脸上,有思念————

一辆吉普开过来时,坐在台阶上的人儿站了起来,车灯下的她看上去若隐若现,一脸的期盼却是实实在在。

下来的,却不是她想念着的人,

是韩应钦的办公室主任陈敬。

他一见到犰犰,吓了一大跳!忙过去询问——

白鹤筱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后,陈敬好像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取什么东西,犰犰就站在门口等。出来后,犰犰跟着他上了吉普车。

竟然继续跟了下去。

前面一辆车,一个女人去见她想念着的一个男人,

后面一辆车,另一个男人跟着,想着她。

也许浪漫,也许不浪漫。决定于后面这个男人想着她什么————

78

白鹤筱微蹙起眉头。怎么车是向北京军区总医院开去?

说实话,白鹤筱确实有些担忧,如果韩应钦有个三长两短,前面车里的那个怎么受得了?她在他家的门口整整坐了一个下午,等来的是这个结果———

有时候觉得,这个娇气的女人一无是处,却着实招人疼。白鹤筱记得她给自己下了药后,他缠着她不断shun吸她RF时她的模样,———眼睛里有棵柔软的小草,上面带着露珠,一吮,慢慢往下坠落;时而,又很坚强,又很执着,小小的使坏。咬她,她一蹙眉头,无比的认真。认真地享受,认真地纵情。

初一带着她去景山赴死,韩应钦带回了她,而他,找回了初一所有的私人用品,其中,就有初一的手机。

那天,也是随意翻起。意外,相册里别无其他,全是她的照片。

从此,夜晚,一个人靠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柔和的灯光下,白鹤筱已经习惯将这些照片翻出来看看。由此,熟悉了她的三围,熟悉了她身上每个细节,甚至她紧致ju门边每个幼­嫩­的褶皱。

白鹤筱依然不喜女体,反感XJ,可是,不说假话,他喜欢看她这些yin荡的照片。奇异的是,里面那个艳丽的她叫他觉得温暖,有种类似女儿给父亲般的娇腻。真的不是往下流的方向想,主要是她摆着那样yin秽的姿态,脸庞却如熟睡的孩子。———白鹤筱想,我这辈子也许也就这样孤身一人了,如果有什么遗憾,不是没有女人,而是,没有女儿,我想要一个像高犰这样一个综合着se情与纯痴的女儿,我欣赏她骨血里的东西,她给我毫无保留的温暖。———

白鹤筱叹了口气,也许常人无法体会他的想法,禁忌悖德了些,可是,每个人内心里的魔兽尽不相同,谁也没有指责谁的资格。

就这样一路想着,果然开进了北军总。

却好像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北军总门口一层一层停靠的军用吉普和黑­色­小轿,显示着事情的紧急。

白鹤筱打着方向盘往里开,夜晚的降临总给什么都套上神秘的­色­彩,他不想跟丢前面的车,不想跟丢她。

却,就在里面骑楼的大门前,

好几位高级将领就站在那里,白鹤筱一眼望见了韩应钦!——他好好儿的,竟叫白鹤筱也放下心来,起码,她不伤心了,————可是,还是没想到,她还是伤了心。

看见她跑了过去!———白鹤筱也下了车,他停靠在了骑楼这边的角落里,看那里的一切分明,听那里的一切也很分明,

他望见犰犰跑过去时,正好听见背对着她的韩应钦很沉稳地拍了拍他身前的一位将领的肩头,

“老王,你拖家带口的,不必去卖这个命。我去吧,——”

犰犰一下站在那里!

眼睛里突如其来的震痛!——叫白鹤筱心一扯,不好!犰犰心里破了个窟窿,要闹上了!———别不信,真有这样的直觉,就像一个父亲了解自己惯养的孩子一样。

果然,站着不动的傻孩子突然悲怆不已冲了过去!

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双脚踮着,双手牢牢抱箍着他的颈项,一丝不分地扒在他背上,

大哭,

“你要去哪儿!谁说你不拖家带口了!!我呢!!犰犰呢!你都不想想我,你一点都不想想我——呜———”

咳,把韩帅也小吓着了好不好。

犰傻子冲过来的太突然,虽然,他也敏锐地发觉了面对着他的这些王侯将领们,看到他身后有那么一瞬的变了脸­色­,可是,依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抱住,就被那个熟悉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软软的,一团,抱住了,——

哭得他心揪着疼,犰犰太伤心了,——

转身想抱住她,可是她抱得太紧,好像生怕他不见了,转不过来身,就那么听着她哭,哭得悲伤极了,

“犰犰,犰犰,——乖,好好说,不哭了啊,——乖,不哭了,我抱抱好不好,——”

韩帅的心疼一点也不藏匿,一手把着她的腰,一手反手轻轻拍她的背,侧着头,微低着头小声小声地哄她,

一个男人的柔情,

一个男人的情深,———韩帅不避讳,一心一意,就想着她在哭,她怎么哭这么伤心———

犰犰在他熟悉的气息里慢慢松了点手,他忙转过了身,腰一收,把她抱了起来。而她,也自然而然,双腿环上了他的腰,像个孩子,双腿双手紧紧缠着他,脸挨上他的脸,泪水流进他的脸庞,顺着颈脖,流进他的军装衬衣里,

“你娶我好不好,你娶高犰好不好,———你可知道,这世上谁也不能娶的高犰,我就愿意给你,———你别再这么说好不好,你有家有口,你有犰犰,——”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韩应钦确实眼睛有些红起来,抬起一手掌住他的小犰犰的脑袋,脸,轻轻摩挲着她湿凉的脸蛋。

他怎么不知道犰犰在西藏发生的一切,

他怎么又会不知犰犰的“十一观音”像,如何不知,“高犰”是嫁不得人———可她这么说,她在把心肝掏出来给他看呐。

心 肝 心 肝,

不是只有缠绵悱恻的情yu就是心肝,

不是只有月夜下她毫不嫌弃地shun吸着他的自卑就是心肝,

心肝是,她听不得“我没家没口,”

听不得,“也许我将孤身终生”——

韩应钦掌着她的头,细细地亲吻着她,

不怕人看,

不怕人说,

她把心肝给了我,

我还有什么不能给她呢———

79

世上的事情其实往往就是这个样子,­阴­错阳差总能促成一些“良辰美景”。

衙内的“良辰美景”在于她终于“厚积薄发”大把煽情了一榔头,硬是把个洒脱大气的小韩将军 逼 得眼通红!

阔是!———

韩帅不跟她一样小儿女气短滴,仔细想想,她确实听不得“没家没口”,可也不至于这害怕呀,搞得酱是他要去赴死了——

果然,小韩将军英明,把她带一边仔细套了套神经病的话,

神经病还揪着他的军装不放,酱个立即要成寡­妇­滴人,“人家有家有口就可以不去卖命,你还不是有家有口,凭什么去卖命!”

她这声音还蛮大,样子却是小气的不得了,好像凭什么非要我们家韩应钦去卖命———韩帅都被她整服鸟好不好!那边,那位老王将军肯定是听了她这边滴“控诉”,多“无辜”又多无奈滴看过来,———韩帅赶紧把他们家个要命滴死犰犰搂一边往里又走了几步,搂着她的肩头,小用劲儿摇了摇,侧头低声,又好笑又好气地,“傻子,我那是在跟人家开玩笑,你就听个半头话,——”

哈哈,小韩将军真是忍不住,又低头狠狠亲了口他们家傻子,

那傻子一听这话,酱个愣头鹅嘎那儿,

接着,缓过来,还不服气,

“这玩笑他当然听得爽,我听得要命。”

这话真!你说,小韩将军怎得不爱他们家这傻子?

刚要再宠赏她几句,傻子的手机响了,

小韩将军趁机“教育”她几句,“以后别给我整这种浪漫,打电话!你这一惊一乍我也要命。”

死犰犰还蹙眉头,一本正经滴边掏出手机边说,“那是,以后是得打电话,你这一开玩笑我也要命。”

“诶,你个小混球!——”真是又爱又恨呐,把个小嘎巴子紧紧搂怀里,犰犰舒服地靠着,接起电话,

“爸爸!”

一接听是她爸爸又不晓得几兴奋样儿,身子稍直起一些,因为她急于要把一件事情告知给她爸爸!

骑楼里还站着不少人,不少高级将领,韩帅也不避讳,这傻子不怕丑,他更不会怕人说!搂着她,不过一听是她爸爸,神­色­淡下来些,­唇­边依然带着一抹舒服的笑,甚至有些有趣地看着他们家犰犰。

犰犰像在完成一个重大的事业,非常郑重,先回答了几句她爸爸关于囡囡的话题,

“————嗯嗯,我去看过了呀,囡囡情况还好,——”却没想,“啊?爸爸,你来北京了?———哦哦,我?我在北京军区总医院,———不是,不是,我有别的事,爸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好了,小韩将军几有味儿地望着她诺,你看她那个郑重、严肃、紧张,——小韩将军晓得她要跟她爸爸说什么,真是个劫数!说实话,又叫小韩将军“恨铁不成钢”上了啊,你说,是你要嫁我,怎么搞得,———好像在求你爸爸嫁给我?

“爸爸,我要以高犰的身份嫁给韩应钦,明天就去领证!”

明天就去领证!

这语气,又像他们“先上车后补票”,———韩帅真是超无奈滴低头贴上他的犰犰,想,我这一辈子就摊上你这么个劫数了,———

因为贴着她的额头,所以明显感觉到她一瞬间的呆愣,接着,生气。不用想,那边,她爸爸铁定火冒三丈!

就看见这边的犰犰,又犟又翘气地,“不,我就要嫁给他,就要用高犰,——”

你说,这样个有个­性­的毛毛,韩帅现在捧在手心里,不值得吗?她毛病是多,又贪心又矫情又娇气,可是,就是爱啊——

最后,犰犰收起了电话,抬起头,

韩应钦见到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心动的眼神,犰犰的执着,“韩应钦,明天我们去领证。尽管我爸爸说他一会儿就过来,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可是,请你记住,我说过这样的话:韩应钦,明天我们去领证。我在向你求婚,你不能辜负我。”

要说,这样个有个­性­的毛毛如何不聪明呢?她晓得她的父亲将至,一切都有变数,可是,她先下手为强,把你“掌控”住,叫你变不得卦———谁说傻子不帅?这个时候的高犰简直帅到惨绝人寰鸟!

(是有点少,抱歉哈,主要是去解决一下宛如的事了。对了,请各位订过书的大人们移驾看看文下置顶“《宛如》还有福利哦”的帖子,谢谢谢谢!)

80

帅到惨绝人寰滴傻子,老爸一来,还是有点怵的,也不是怕,反正就是有点闹别扭样儿站那儿看着她爸。

高教授在上海,一接到犰犰说要北上去看囡囡的电话,就已经动身也往北京赶来,一方面担心小女儿,这孩子真是独立惯了,啥事儿都不跟家里说,动手术这么大的事也不吭声儿!高教授还是接到犰犰的电话才得知。再来,就是担心大闺女,这糊糊的脑袋她一个人走哪儿都不叫人放心撒,果不其然,一下飞机就往301去的高教授给他们家宝气一打电话,听到的就是叫他十分不悦的消息。

她要嫁给韩应钦?

她喜欢韩应钦,犰爸爸怎么看不出来?犰爸爸也不是老八股非要在年龄上嫌弃小韩将军,况且,他对自己女儿真好也不是心里没有数。只不过,有了“十一观音”像这说法,前面也说过,不信则以,如若信了,那是绝对要守的。

犰犰为此一重身份都出家了,嫁了胡来,嫁了郑井,入了沈家门,现在连自己的老朋友老黄都郑重地不得了说要认犰犰当闺女,———你说,这样一连串下来,不就是因为“信了”,不就是因为想“遵守”了。既然如此,以高教授的­性­格,就得坚持。“高犰”“本心”不能沾世俗,无论如何,都得坚持。

高廻一身黑­色­大衣,立领,手上还提着一个轻便的英式手提箱。高知,雅痞,劲酷,——怎么形容都不为过。不过,确实风尘仆仆。才从机场过来,放下不听话的犰犰的电话,给囡囡打去电话问了下小女儿的情况,就直接来了北军总。

“犰犰,过来。”高廻微抬起一只手,像犰犰小时候,他在前面走,小犰犰穿个毛绒绒的小熊猫衣服,在他后面,走一会儿,望着一个东西好奇地看一会儿,他回头,也是这么伸出一只手,“犰犰,过来,”———

可是这次,犰犰没动,

高廻手抬了一会儿,

慢慢放下了,

他一慢慢放下,犰犰移动脚步了。

她怎么见得得爸爸那样的神­色­?

“爸爸!”

走过来的脚步却很慢,又急又委屈又生气又伤心的,

这是叫犰犰为难,两个男人都不想,

可是,奇异地,两个男人这个时候都不想让步,

韩应钦的观点是,只要犰犰“想”,她就能“得到”,天打雷劈,我都要她“得到”。

高廻的观点是,应该坚持,我家的孩子只能牵着别人的鼻子走,怎么能,为了别人,送鼻子过去跟着人走?

两个男人都很强势,可两个男人也都是全心全意地为着她,甚至,有些无法无天之感。

高犰一声“爸爸”,要晓得,惊了多少人的眼。

眼前这个极其有气质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父亲?看上去如此年轻。跟韩帅的气场不相上下,两大绝世男子立于此,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群雄环伺,高犰当然没有震撼感了,她只觉无尽的烦躁,

爸爸,那是绝对离不了的。所以,她相当有先觉­性­,早早就料到“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韩应钦,那是万万放不得的。所以,她也事先早早放了话,“我在向你求婚,你不能辜负我。”

这就是高犰,

这就是他们家贪心的高犰,

你看她猴急到什么程度了?当然,动作里大急躁里又有大智慧。

她向她爸爸走去,却不忘一手拉着韩应钦的手腕,拽着也往前走!

高教授多么无奈,

这就是他的犰犰,

犰犰好小好小的时候,看见一只小兔子,喜欢的不得了,她妈妈说不­干­净,不要她捡回去,她不依。也是这么个情景,她妈妈在前面喊她,她先犟着不走,她妈妈佯装生气,先走了,小坏犰犰又好着急,一边急喊“妈妈妈妈”一边弯着腰拉着小兔子的耳朵,跟着走,—————反正,都要,都不愿意放弃,只想叫对方妥协。

这就是典型的“骗赖”。

她要拉着韩应钦的手腕走过来,高教授朝她轻轻摆了摆手,

“犰犰,今天先不谈这,妹妹还住在医院里,你就这么不心疼爸爸?”

这话儿,听起来像对小孩子在说,可是,话意很重了。

犰犰一下一股酸涩,可是,抓着韩应钦的手,不松。就是,人不走了,想要哭了一样望着爸爸。

韩应钦始终没有做一声,眼神平静。

或许,这更像是两个男人的较量。

韩应钦当然心疼犰犰,也愿意顺从她“十一观音”像的规矩。可是现在还不能退让,本来就觉得她太依赖父亲了,这次,他也想好好看看,犰犰的“抗争力”底线在哪里,以后好酌情教育。

高廻呢,也想看看犰犰为了心爱的能犟到何种程度?说实话,太执着,高教授觉得不好。要摸清,以后也要好好教导她,莫走进死胡同。

咳,一个傻子,两个襟怀伟略的大神,———万分纠结的场景,却,给人一种极致的美感!

注定,这又是高犰跌宕起伏人生中一个叫人心潮澎湃滴重要时刻!

也许,这也叫福气,当扭成疙瘩的时候,总有一抹荒唐气要来解救一下她,让她本就斑斓的人生更加媚不可测。

“这么为难,不如,我认了高犰当女儿,然后再嫁给韩司令员。我可以随高姓,这样‘高犰’还是‘高犰’,不过,此‘高犰’已然不同于彼‘高犰’了。”

从台阶下慢慢走上来的白鹤筱一语要把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火里的,全震懵!!!

这要在封建王朝,

此时,只怕地上要跪倒一片,太子驾临啊,

只不过,这是个疯癫太子,

他竟然说,

“我可以随高姓”?

祖坟都不要了!!

殊不知,

坊间传言,白家一对妖孽,你生我死,生死不容,

却,骨子里的“游戏­精­神”百分百至血至亲!

啧啧,这眉间一点红,不妖其身必妖其人的“风流”小少啊,

此时,真“风流”吗,

细细看他眉眼神沉,是在说大大的实话哇。不妄言,不虚情。真心实意,认高犰。

81

这个世上有些邪是不能不信滴。

那个黄庭坚左胳膊有狐臭。有大仙说黄庭坚前世是个小娘们儿,并且明确了他前世坟墓的地址。老黄觉得有趣真去找了,挖开她的墓,左胳膊的地方有一个蚂蚁窝。他把蚂蚁窝挪走后封坟,诡异滴事情出现鸟——左腋臭好啦!

所以,衙内觉得对面这个她陷害过的男的提出来的“邪”也不能不信。怎么不邪?他那个时候吸着她的NZ直喊她娘,现在就要认她做闺女了?!!这整整差三辈的分儿啊!衙内心里都在喊“我滴个娘咧,太重口咯。”

是滴,一个正常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有益于人民的好姑娘是禁不起这一连串“邪”的打击滴。阔是,高犰不是正常滴,高犰也从未脱离低级趣味,更不会有益于人民,能算个好姑娘吧,偏偏又是个神经病,所以,她禁得起,且,很能“见势起兴”,企图依旧把局势的走向牢牢控制在自己的“为所欲为”中。啧啧啧,发现没,也许高教授和小韩将军从某个方面而言,应该感到欣慰,高犰在成长咧,一个以前只会“躲”的小窝囊废在逐步学着动脑筋“控”,至于是歪控还是邪控,暂时不予置否。

说疯话的人很平静,妖红一点旁是依旧凉薄的眼眸。

听疯话的人很慎重,犰犰松了小韩将军的手腕,也不向父亲走去了,而是,踩着高跟很有思量地向另一边走去,看了白鹤筱一眼。

神经病这一眼,很官腔咧,如果她这个时候朝他招招手,就颇有领导下基层找村­干­部谈谈话的意味儿。啧啧,到底是有点带队伍经验滴人鸟。

“犰犰,”

“犰犰,”

都喊了声儿她,都声音不大,都颇为无奈。她怎么闹都能承受,何况,现在她真的很一本正经。

就见神经病转身朝两位大神压了压手,“我问问他,就问一下。”

其实,这个时候,高教授,小韩将军,你说还能咋样?大人心里有大量,眼见着犰犰这不着调一走题,心中已然只剩无奈了。这也算犰犰的一个板眼吧,不哭不闹,神里神经的嘎一下,有时候照样能缓冲不少常人眼中紧绷的弦。当然,这也不是她刻意为之,天生气质哈,嘿嘿。

白鹤筱跟着她走到角落里,

神经病很郑重,“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鹤筱一挑眉,这闺女该­精­的时候也挺­精­,

“我的好处跟你的好处不冲突。你知道我对女人——”小少这个时候眼往旁边挪了一下,犰犰奇异地觉得他这个小动作十分可爱,能不能叫害羞?死犰犰盯着他看,才坏,她不让步,“我知道,你被女人差点强了。”

小少眼睛又晃到她脸上,有点似笑非笑,“我想认你当闺女,也许就是想管住你这张嘴。”

非常对头!

白家生出来的不愧都是油到了骨子里的妖­精­,小少说什么理由都没这一句叫高犰放心。哦,原来他是怕我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啊,那我就放心鸟。

“认妹妹不行?非要闺女?你才多大,以后你老婆可吃亏了。”

小少笑得肚子疼,

面上,陪她装一本正经,

“我这样的,可能有老婆吗?有你给我送终就行了。”

高犰小声“呸”了一声,皱眉头,“你怎么说话这么不吉利。”

小少依然凉薄着眼,向后看了一眼,

“我今晚就可以给你解决户口问题,保证明天中午之前你能领到证儿。”

多诱人!衙内看中的就是他手里的权力给自己带来的“绩效”。而且,当务之急,父亲,小韩将军,都不“得罪”,双赢!

她蛮会讨价还价咧,

“我不喊你爸爸。”

“你不能再欺负小白。”

“不能拿辈分占韩应钦便宜。”————

唐太宗娶弟媳,唐高宗娶他爸的媳­妇­,唐玄宗娶儿媳,

历来帝王家都有些扯不断理还乱的伦 理关系,就这样,白鹤筱成功为他的家族添彩一笔。白捡了个“大胖闺女”。

白鹤筱该安心了,有人为他送终了。

殊不知,这等“联姻”该吓傻多少人!

小韩将军,前部队一把手之子,

娶,

高犰,现领袖之“孙女”!————

哇靠,高犰该安心了,到时候为她送终的队伍更震撼。

虽然有点老掉牙,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滴,“门-当-户-对”哇!

82

囡囡在扎辫子,袖子滑到手臂下。犰犰看着那一节圆润软脂发了呆。

耳旁,是她爸爸醇沉的轻叹,

“是白家,又怎么样?顶了天,那是政治。家事不清不楚,给儿女不了幸福,照样不可靠。”

犰犰还痴着望着妹妹的手臂,嘴巴到动了动,

“爸爸,我和白鹤筱这叫两清,他欠我的,我也欠他。我不是攀他们家那高枝儿,还不是不想你和韩应钦为难。”

水烧开,高教授起身给她冲泡好蜂蜜水,递给她,犰犰这才移过看妹妹手臂的眼,接过杯子,听见她爸爸嘱咐她,

“你觉得这样好,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以后不要再谈把‘高犰’嫁出去的话,你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犰犰点头,小小抿了一口,“爸爸,你真犟。”添了一句。

犰爸爸被她这一句逗笑了,点了下她的额头,“所以生了你这么个小犟头。”

囡囡也笑了。犰犰到没笑,她伸出一只手去摸囡囡的肚子,“开刀多疼啊,——”

“不疼,就是麻醉过了后有点涨,”

犰犰没说话,过了会儿,

“以后我要生孩子,要是剖腹产可怎么办,我怕疼。”

至亲的人跟前犰犰说的绝对都是心里话,

这话儿,听在高廻和囡囡耳朵里,莫名有了些凄楚。这说明犰犰多想要孩子啊,可是,——

囡囡拍了拍犰犰的手,“到那时候你就不怕疼了,你喜欢都来不及了是不是,”

犰犰点头,露出微微的笑,“我还是想生儿子,”

高教授听了心里难受,不说话,蹲下来去抚犰犰的膝盖,

“护膝带了吗,”

犰犰忙卷起裤腿,笑的很幸福,“囡囡给我做的刚刚好,也不刮裤子,”

高教授点头,“药包要坚持换,别一忙就忘了。”

“我知道。”犰犰要把裤腿卷下来,她爸爸接过手,给她把裤腿放下来。

这时候,听见轻轻地几声敲门,

望过去,

白鹤筱站在门前,“可以过去了。”很有礼节,也极有分寸,没有打搅人家父女三人的意思。

犰犰起身,“那,爸爸,我去了啊。”

高教授点头,也站起身,“路上小心。”

现在接近晚十一点了。为了达成她“明日拿证”的愿望,必须今晚办好过户手续。她是不晓得,这一惊动,京城半个民政、公安系统都在运作,且都是头头们亲自监督。现在,白鹤筱要带她过去照登记照,重新办户口本。

高教授到底没同意白鹤筱随姓高,高犰高犰,就是独一无二,不存在换个本儿就不是“高犰”了。于是,犰犰也退了一步,取名“白小犰”,落了白家。哦,错了,是落了白鹤筱名下。

去照登记照时看见白鹤筱拿着他的老户口本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单独落户,没和他父母在一处。于是,再看这新办出来的户口本儿,———户主,白鹤筱,第一联。白小犰,女儿,第二联。就这薄薄两页,跨越了多少伦 理情长———薄薄两页,到有点相依为命之感了————

从囡囡的病房里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犰犰这个时候到觉得尴尬了,

一来,老想着他吮吸着自己的Ru房喊妈妈的氤氲模样,

再,她确实害他不浅。

刚一起返回301时,恰在门口撞见301的一个副院长,他一望见小少,那个关切,问前问后的。犰犰这才得知,她家初一当时给她那一粒药丸的威力,差点要了这白鹤筱的命!

现在埋怨初一到不舍得了,只能觉得对不起这糟了罪的人。

她不说话,白鹤筱也不说话,不过,倒关切着她,走她前面不好,稍走慢了些,好照应一下,知道她喜欢发呆。

走到院门口骑楼处,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父亲,估计看急诊,慌得不得了。也是太慌了,接近横冲直闯,犰犰有警觉稍避开了,还是被狠狠撞了下,幸亏白鹤筱在她侧身后,把她抱了个满怀!

忙低头看她,“撞哪儿没?”

犰犰站稳,直摇头,“没事没事,”

接着,白鹤筱就非常不悦地抬头朝那撞过去的年轻父亲说了一句,“再忙也要小心,你撞着人了。”

咳,如今这人呐,一慌忙乱,有素质还好,没了素质,有理的值得同情的也变得叫人厌恶了。这位年轻父亲就是。张口就是京骂,

“老子儿子发烧没看见!丫这么晚了,撞一下怎么了,是瘸腿了还是脑残了?”

说话真不中听!

可是,犰犰真没想,白鹤筱竟回了这么一句,

“儿子发烧了不起,我闺女脑子还开过刀呢。”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牵着犰犰出去了。

犰犰会了半天,会过来,气死了!

要挣开他,“你就这么得意?骂他非要捎带上我!”

他牢牢握住她的手,笑,笑的好看的天上的星辰羞愧,“我没骂他,他儿子病了说几句我受得了。你要病了,我也这样。”说的又如此真诚。

犰犰气呼呼地挣又挣不开他,别扭着被他牵着往前走。

牵着她了,他就大步流星地在前面往前走了。以后他闺女闹脾气的时候多了,总顺着可不行,象此刻这样别扭地领回家的时刻多了去了。呵呵。

83

已然深夜,高犰左腿压右腿颇有教养地端坐在北京市公安局某个重要的会议室沙发上。衙内肯定想睡觉,可是,眼见着整栋威严大楼因她那点小闺怨灯火通明,人民警察前前后后为了她的身份证忙出忙进,也就不好意思打这个瞌睡了撒,只有端坐做淑女。

她的伪父亲到十分悠闲,和她一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左腿压右腿,在看报纸。

进来了一位好标致的水妹儿。

真水灵!警服穿在身,掐腰,小高跟儿。从腰板儿线条上看,跟女军装时的初一有得拼。

朝犰犰微微一笑点头,江南水乡温婉味儿就出来鸟,却是恭敬走到白鹤筱身侧,微弯下腰来,

“首长,您看这张照片可以吗。”声音小清亮,透着无与伦比的亲切感。

年轻的首长看了眼照片,瞟了眼水妹儿,“有区别吗?”又看向报纸,不紧不慢地说,“去把刚才那个女孩儿叫来,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怎么没记­性­儿?”

嘎嘎嘎!一大伙儿乌鸦从犰犰的头顶上飞过!

再看那水妹儿顿时脸通红!又尴尬又惶恐样儿,

她可能还在想,太子爷就是太子爷,真难伺候不说,嘴也恁毒,“去把刚才那个女孩儿叫来”,我不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儿吗?他这是不是拐着弯儿的训我呀,———

犰犰却是再次深切领教她滴这位伪父亲“记不住女人”的牛B所在鸟。一直都是这位水妹儿进进出出好不好!犰犰赏心悦目鸟半天了,把水妹儿腰腹臀都意­淫­个尽遍鸟,他还没记住?

犰犰忙起身。他清清淡淡没当回事样儿,可把人水妹儿吓得刚才脸一通红,越想又一通白。“怎么没记­性­儿?”这话儿,将心比心,要是犰犰的领导这么说她,犰犰要难过好几天。所以衙内忙走过去,拿过照片,“很好很好了,就用这就用这,谢谢你谢谢你啊。”全用的“复数”语,说明犰犰多急于表达歉意,照片都是双手递给水妹儿的。

她滴冷淡伪爹也没做声,水妹儿领了照片赶紧出去了,当然,最后看犰犰那一眼是多么的感激呀。

犰犰就站他脚边,微低头看着他,蹙眉,“一直都是这个女孩儿,刚才给你看照片的也是这个女孩儿,你没记住。”

他仰头望着她,“哦。”又漫不经心低下头去看报纸,

犰犰还站那儿,眉头又蹙紧一点,“还有,你做领导的,不能这么跟基层同志说话。”

他又抬起头,眼睛里有点笑意,“那该怎么说?”

犰犰还真想了会儿,“基层同志有时候是会犯错儿,该批评,可是可以委婉地批评,这样­干­,群众关系才和谐。”

小少兴味儿极了,又好笑。他知道她介意的是他那句“怎么没记­性­”,可是在他这个地位,身边的工作人员听到这句,是很重,可是绝对不会有她这样“承受不住”的想法。这是现实,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如何来中央机构工作?领导几言几语就被击倒,这是实话,不配在核心机构供职。

小少身边这样的漂亮妹纸也不少,可是都是有能力有强理建设甚至城府很深的漂亮妹纸。一个初遇小少的漂亮妹纸,如果遇见刚才那种情形,做到了脸不红依然应对如常,这样的小丫头才厉害,这样的“基层同志”就有往上爬的资质。

显然,他“闺女”不属于这一类。

小少又好奇上了,他家这“闺女”也是位“基层同志”,难道“基层领导”就没对她说过重话?

“你的领导每次批评你都是委婉批评?”

他家傻闺女一点头,“张晋很有风度。”

张晋?

注意,是直呼其名,没有任何领导称谓。

小少有些了然了,又低下头去看报纸,仿若漫不经心,“这个张晋很喜欢你吧,”

完了!这下把死犰犰搞急了!

忙坐下来在他身边,直摆手,“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你别误会了!你,你别搞他——”哎哟,维护的不得了!

死犰犰有政治敏感­性­的,坐她跟前的是谁?正儿八经一首长!可别她一句话,毁了张晋的仕途!

小少失笑,故意不看她,慢慢翻着报纸,“我搞他什么——”

还没说完,死犰犰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张晋,哦不,张主任是个很有才华和能力的好领导,他之所以对我很平和,是知道我脑子有毛病。我工作能力也一般,他不嫌弃我,发挥我所长,才让我在工作上有了自信。这无关喜欢不喜欢,他会知人用人。”

犰犰这一番真知灼言,到叫白鹤筱真对这个张晋有了点兴趣,不为其他,只因为,———看得出,犰犰喜欢他。可,为什么这个到目前为止,想哪个男人几乎都能得到哪个男人的傻闺女,不对他下手?

小少放下报纸,微歪着头看她,“这个张晋,——怎么没和他好上?”

犰犰到底是个实诚丫头,微低下头,

“张晋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要没跟别人瞎混,就会想他的心思了。”

呵呵,这世上的缘分呐,

如果此刻犰犰矫情地否认对张晋有心,白鹤筱还会隐隐失望。却,犰犰这么说,你再看她那表情,———隐隐的羞愧,淡淡的欲望,浅浅的遗憾与感叹———白鹤筱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拿什么在吸引人对她越来越难以自拔了。贪心是有,矫情是有,可不虚假。坦坦荡荡地表露自己的真心所想,叫人放心,叫人安心,有时,也叫人暖心。

落户全办妥了,白鹤筱带着他薄薄户口簿上唯一一位至亲回到了自己的家。

推开一个小四合院儿的门,

白鹤筱是这么对高犰说的,

“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了。这里,以前很少有人进来,我只是想保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现在,你也属于这里了,我也会保护你。”

说实话,犰犰不会不感动的。不过,这是她应得的。如果你对人坦诚相待,总有一天,会赢得他的坦诚,他的真心。即使是再高高在上的人,他那“高处不胜寒”的心也需要温暖与真心对待。

84

如何不天之娇女?真正,心想事成。

她的伪父亲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一晚上解决了一切问题,就为了她“想要”,——我想要明天嫁给韩应钦。一切障碍尽数扫除。

衙内亲点,要了他以前的书房做闺房。白鹤筱亲自动手给她搬床铺褥。他大闺女今儿个一整天心力交瘁累死了,漱洗过后,倒床就睡,明天还要去当新娘哩。她的伪太子爹要说比起来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命都好,可跟自己闺女比起来,命就*下来鸟。闺女睡着了,轻轻阖上门,又开始在外面清从书房里整理出来的东西。要说衙内周身的男人们各个贵胄比天,可真正过自己的日子还都讲个亲力亲为,主要是,都很重**,哪个不是狡兔三窟,可一定有个最私密的处所自己捯饬。当然,最后这些处所都深深打上了“高犰烙印”。

第二日,衙内撑了个懒腰迷迷糊糊起床了,估计还没全醒,以至于一开门望见小厨房里小卷着衬衣袖子在煎蛋的白鹤筱还愣了老半天!

脑袋转了好久,那股子瞌睡气倒完了,想起来一切。她还穿着他的睡衣呢,袖子挽在手肘上,下摆在大 腿 根儿。她到镇定,又返回屋内,把睡裤套上,扎在睡衣外,就算裤子提再高,裤腿还是很长,光着脚出来,裤腿把脚面都覆盖了。

“洗手间呢,”

她的长发披散着,有点迷瞪样儿,又有点起床气,整个人套在不合身的睡衣睡裤里,睡衣还扎在睡裤里,像童子军。

白鹤筱抬起木头小铲指了指那边,她慢慢走过去了。犰犰每天起床后动作都很迟缓,当然,说起来也可怜,她从小脑部手术有点这方面的后遗症。

说起来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幕。一个男人,白衬衣,袖子微卷在手腕,领口一颗扣子松开,微低腰的西裤,皮带,­精­致的腰身。倾城的面庞,特别眉间一妖红,却疏朗清淡的眼眸。人略显慵懒地靠在小灶台上手里拿着木头小铲翻转着煎蛋,动作算熟练,又有几分不羁。会生活,享受生活。

不过,这一幕,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女人无视。

“牙刷呢?”她像个孩子,真的要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都给你准备好了吗,在洗手台上放着呢。”

“哦。”她又走进去。

好半天好半天啊,她真能在洗手间磨,

白鹤筱也真是有耐­性­,也有定­性­,不催也不去瞧她。

她出来了,头发松散地在颈后拢了个长辫子。她到自觉,晓得他在给她弄吃的,直接走到小厨房的吧台边,爬上高脚椅上坐着,双手放在双腿上,等着。因为他还在烤面包。

“不喝牛­奶­。”她看见他在煮牛­奶­。

“知道,你喝蜂蜜水儿嘛。”给她从暖壶里倒出蜂蜜水。

简单又有营养的早餐放到她跟前。她发现他什么都不吃,只喝牛­奶­。后来她才知道,她的伪爹比她娇贵得多,真的六岁才断­奶­,此断­奶­,指吮吸ⅿⅿ哈,后来都是挤 ­奶­给他吃,要说断人­奶­,更晚。小少嗜­奶­,这中南海的老妈妈们都知道。

“一会儿我直接带你去民政局,韩应钦在那里等着你。你们领完证,他就要立即开拔去锦州,这次军演他是总指挥。”

其实,昨天在北军总就是军演的一部分,主要是在演习某分军区首脑受伤入院后,全盘局的*作。

“啊,拿了证就走吗,一点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得去问韩应钦了。”

犰犰揪着面包小口往嘴巴里塞,有点撅着嘴,有点失神,———没有洞房花烛夜啊———

白鹤筱一开始不明确她在想什么,不过,失望的神情一览无余,以为她舍不得韩应钦。

确实也是舍不得韩应钦,不过,大闺女更计较怎么能不给心爱的小韩将军洞房花烛夜呢,———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晓得不可能妨碍他军演,只能———

直到白鹤筱开车载她去民政局的路上,大闺女一直一声不做,突然,路过一家女装店,她忙叫他停了车。

“我进去换身衣裳,你等等我哈。”

白鹤筱也没跟进去,就坐在车里,等着她。

直到她出来———

仔细看,白鹤筱第一眼望见她,——眼睛里是稍稍一亮的。

从小良好的培养,堪称养尊处优,犰犰是很会穿衣服的。

这一身,

最亮眼,是那一双淡桃红的丝袜,下穿一双足有7厘米高的黑­色­细高跟鞋,————尽管她上面是一件很朴素的黑­色­大衣,可这下半身———强烈的x暗示。———白鹤筱领会到她刚才失望什么,现在,这又是想做什么了。

她上车了,却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上到后座。

车一开,白鹤筱偶尔从后视镜瞟她一眼,———刚才的猜测更得到证实。

犰犰双腿都向一旁侧坐着,堪称优雅,修长的腿,淡桃红的丝袜裹着,光滑圆润,

她坐在座椅边缘,直着身体,脱下了黑­色­大衣,

里面是一件黑­色­小礼服,轻盈小裙,样式很清纯,女孩范儿,可是luo露锁骨,她穿起来又非常女人。

可她还嫌不够。

她一直低着头在调整她的xiong部,

估计她没有穿内衣,小礼服在xiong线下有衬托吧。

她左看右看,可能觉得自己的xiong本来就很挺,不需要衬托了,一手托着,一手伸进去把衬托给卸了。

这一卸,不仅下面的托*,半罩bei也给卸下来了,如此一来———强烈的视觉效果!

黑­色­布料里明显的突兀两点!

腰间那个宽皮带收腰紧不说,更显xiong,她还挺了挺身,有点小晃荡。她很满意。又慢慢穿上外面的大衣,扣好。靠在后座椅上,披散着发,望着窗外出神,———

犰犰没注意到吧,这时候她的淡桃红柔艳双腿有些微分,她这样没劲儿般摊在后座儿上,眼里淡淡的思念,淡淡的**,———一点点蒂凡尼的高贵,一点点似水流年的纯情,一点点红楼梦的忧伤,一点点金瓶梅的下 流,————

一个确实能叫男人为她丢命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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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西城区民政局前,停着两辆奥迪,加上白鹤筱开过来的一辆,三辆奥迪停在门口, 前两辆下来的都是军装,最后一辆,——白鹤筱车一停稳,犰犰就下了车,几乎是小跑地向那边的韩应钦跑去。

男人们都担心她的鞋跟儿,真怕她崴着了。她驾驭地却相当稳,一如她的队伍。

韩应钦见到她这一身儿,———全黑,只淡桃红的双腿。——犰犰这个时候是把长发扎起来了的,尾梢荡漾在腰臀间。年轻,时髦。

犰犰在车上点了点口红,­唇­峰艳丽。

白鹤筱推开车门慢慢下得车来,站在车门前没有往前走。韩应钦淡淡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言。韩应钦揽着犰犰的腰两人向里走去,犰犰在他耳边zhezhe地小声说着话儿。

白鹤筱看了眼自己车后座,

犰犰从她xiong脯下chou出来的衬托就那么lang荡地随意摆在后座上,还有她的口红,她的小镜子,———都是她的气息———

韩应钦领过证出来后就要直接前往南苑机场,所以白鹤筱必须得等着他们出来,接走犰犰。

小少又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什么也没做,很宁静。小少无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

前面两辆车的韩应钦的秘书和司机,都知道这位的身份,心里还不是感叹,别看送犰犰这“出嫁”只一人,可,足以顶天!

那边,一个男人在她气息残留的车厢里静淡等待着她,

这边,她带着自己浓重的娇恋气息深深地、全心全意地体会着这一重要时刻,——

“抱抱我吧,”

她一手紧抓在他军装的腰侧,侧仰着头望着他,艳艳的­唇­,却是润亮的眼睛,写着的,全是依恋,———

韩应钦低头亲了下她的眉心,倾身把她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一抱起来,犰犰先一手勾着他的颈项,一手点了点自己的腿,又点了点自己的­唇­,

“都是红­色­的。”

韩应钦懂,这是大喜的颜­色­。

一看韩应钦点头,不知怎地,犰犰觉得鼻酸,不晓得是好容易走到这一步喜极而泣的,还是一想到好容易正儿八经嫁给他了,却要这样匆忙,———这也怪不得谁撒,是她非要这样急,非要今天。———犰犰一下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颈脖,“我嫁给你了,我嫁给你了,——”

不争气的,她还真流眼泪了。

韩应钦没去给她擦泪,而是收拢双臂,只低头­唇­贴着她的额顶,抱着她走到走廊的一个角落,将她放在一个小窗台边坐着,他环着她的腰站在她面前,

轻轻耸了耸还在流眼泪的犰犰,

“你不是最喜欢摸我的荷包,进去摸摸,看里面有什么,”犰犰是喜欢摸他的口袋,她还说过,要是能变小,被他装在荷包里到处跑就好了。

犰犰轻轻抽泣着微弯腰真去捞他的口袋,她很磨人,两只手同时伸进军装的两边口袋,脑袋就靠在他的肩头,还去亲他的颔下。轻轻啄一口,不敢太重,不想把口红留在这个位置。

右手摸到一个东西,好像是个戒指,——好光滑,——

拿出来,

一枚|­乳­白­色­的戒指,

没有任何装饰,只上面清晰的刻着两个字:高犰。

犰犰摸着这枚戒指,突然心一收紧,这戒指的材质像!——

韩应钦这时候却把戒指拿过来,执起她的右手,注视着她,

“犰犰,你愿意嫁给我吗?”

“是的,你昨晚也向我求过婚,可是我一个大老爷儿们,想娶我爱的女人,应该我来求。”

“犰犰,你记住,我不是你求来的,你才是我求来的,你是我韩应钦最爱的女人,我全心全意求来的。”

“这枚戒指是我的骨头做成的,我曾经受伤,取出过碎骨,我昨晚一点点磨出来,磨出了这个‘高犰’。犰犰,不管你以何种身份嫁给我韩应钦,你最想嫁的那个‘高犰’是永远刻在我的骨头里了。犰犰,不遗憾,你我,都没有遗憾。”

犰犰的泪把衣襟都打湿了。

他是真懂自己的。

他晓得自己这样急切的要嫁给他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他明确得告诉自己这个容易胡思乱想的脑袋:你是我韩应钦最爱的女人。

刻骨的“高犰”,

刻骨的“没有遗憾”,

如何不是真爱啊,——

犰犰哭着点头,哭着看着他把他的骨头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也许是偏心,这枚戒指套上后,犰犰再没有取下来过。这点,她其它人马也没有异议,识时务为俊杰,你也不得不承认,韩应钦是她唯一“痴心求来”的心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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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你说,白鹤筱看到这一幕又觉得好笑。

两人从里面走出来,韩应钦牵着她走在前面一点,她稍后一步,一手拿着两本结婚证,还在看,酱个小孩子才买到心爱之物,爱不释手,看不够。

白鹤筱没下车,他知道她不得上他的车,她还没达成心愿。

果然,她两手抓着韩应钦腰侧的军装,跟着上了第二辆车。

前面两辆奥迪启动,白鹤筱跟在后面。

大概开出两百米左右,两辆奥迪又停下,就见第二辆车的司机下车,上了前一辆后,第一辆车先行离去。过了一会儿,第二辆车启动。白鹤筱微弯­唇­,想,一心想要“洞房花烛”的小神经得逞了。跟上了第二辆车。

怎么可能不得逞?你看她多磨人!

一上车,坐在后面,她也知道前面有司机,不敢造次。她就把他的手机捞出来,在上面打字,

“我里面什么都没穿。”右手握着手机递给他看,头微歪,­唇­有点撅,有点不满又有点娇气。

韩应钦微咬­唇­,手搭在她的腿上,拍了拍。

别小看这拍,——就是因为太禁 忌,这一典型官僚表现在此刻却显得多么情se!死犰犰恨不得扑上去!

她把手机又收回来,扭身继续打字,再递过去,

“你不能不给我洞房花烛,我现在就要扯!”

这时候小yin货的眼睛真正贼亮,亮得吸魂,主要是那抹坚决,一定要把自己给他!

韩应钦看她一眼,淡笑着收回眼,也收回手,沉稳地开口,

“陈渠,你跟前面一辆车先去机场,我送犰犰去一个地方,马上会过去。”

“是,首长。”

于是,司机不疑有它,下车了。

前面一辆车一开走,后座的yin犰犰就掐不住了,起身单脚跪在座椅上双手抱着他的头就低头亲上他的­唇­,直接上she吻,亲的又急又猛!

韩帅单手环着她的腰,微仰头配合着她的shun吸,完全纵着她,腰间的手还轻轻拍着这个小yin货,

Yin犰犰猛亲一阵儿后,低头鼻子抵着他的鼻子,还微撅着­唇­,小翘气一样,“你要送我去哪儿,今天我们领证结婚,你就要外出打仗,这就是军嫂的寂寞吗。”真信她的邪!个小不要脸的,亏她说得出?她还寂寞?———不过,确实军婚好不好,她还真是会应景儿。

韩应钦突然左手一揽把这小不要脸的搂进怀里,像抱毛毛,犰犰躺在他的臂弯上,他低头狠狠亲了口她的­唇­,“就该把你大卸八块送到井里面去喂王八,什么话儿你都敢说,你还寂寞啊?”又低头去咬她一口。她咯咯笑环紧他的脖子“应钦,应钦”地娇叫。她的­唇­上有口红,亲得小韩将军­唇­、脸上都是红­唇­印,她看着,直扭身,“快去个隐蔽的地方,快去个隐蔽的地方,我的口红都快用完了,我还要印在一个地方,——”急se的模样哦,咳!

小韩将军潇洒地并不在乎脸庞上­唇­边全是红­唇­印,不擦掉,直接跨上驾驶位,沉稳地启动开车。死犰犰赖在后座上两手无名指攒着­唇­,还抿­唇­,“节约”口红呢,她挺后悔不该把口红丢在白鹤筱的车上了。

哪儿隐蔽?这儿离人民大会堂最近,大会堂后面的小停车场最隐蔽,因为不是什么车都开得进去滴。

两辆奥迪先后开进去。

前一辆停在一处树荫下,后一辆停在拐角。此情景,如何似曾相识。

奥迪完美的黑­色­玻璃藏匿了一切,包括,里面如何的yin艳,包括,一个男人如何的静谧等待,———

Yin艳,如何不yin不艳。

犰犰跨跪坐在他的双腿上,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卸掉了腰身上的宽皮带,

高跟鞋一只还勾在脚上,摇摇欲坠;一只早已落在车厢的地毯上,歪躺着,

她头靠在他肩头,眼睛盈盈地望着他,双手却在自己双腿间摸索,突然听见轻轻“兹啦”一声儿!——犰犰一小咬­唇­,身体像蛇,扭到他的耳旁,“撕破了,——”

小韩将军轻轻用脸磨 蹭着她的脸蛋儿,

手被她牵引着移到她的双 腿间,———

没有任何阻隔,只有两旁毛毛的撕破了的丝袜——她的茂密,她的湿润,———慢慢摸索,一指,两指,——湿淋淋,温暖柔软包裹,——

犰犰小啜着气,身体开始往下滑,

分开双腿又跪趴在他双腿间,

低头,重重的包含进去,上,下,———艳艳的红全染在那黑黑的筋脉上,

她还嫌不够,车后空间小,她不知道如何扭捏地,身体又挪向一边,翘着光LUO的只裹着淡桃红丝袜的屁 股,一手轻轻推他的腰,

韩帅此刻真是完完全全任着她鬼搞哇,她推他的腰,他就顺着她转身,微侧身靠在椅背上,

她沿着他的大 腿外侧一路亲吻到他的股gou边,还往里亲———全是红­唇­印,——

想想吧,

此时的大妖大祸才叫真正显本尊,勾魂摄魄。

慵懒地侧靠在椅背上,上身军装除了外套的军纪扣和里面的衬衣领口扣解开,依然完好,可下ban身!——

犰犰望着他漫身自己的“杰作”,失了神,迷了心———一个洒脱大气,雄才伟略的真王侯,染上的,全是她的味儿,———

­精­窄结实的腰身全是妖娆的­唇­印!前面,延伸至整个二祖宗,后面直达股gou内,

犰犰酱个小yin兽爬上了他的腿上,低着头,扶着它,慢慢坐进 去,轻轻摆动腰身,嘴里呓语着,“韩叔叔,我嫁给你了,以后你全部都是我的了,韩应钦是高犰的了,跑不了了,———”胡言乱语。一会儿又,“好舒服啊,应钦应钦,你别离开我,就长在我的里面好不好——”反正语无伦次,yin言lang语吧,却因为痴迷极其又显得格外真挚爱恋。

韩应钦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拇指轻轻摩 挲着她的红­唇­,已经没有口红了,却越发显的* 欲 滴。她胡乱说一句,“跑不了了,”他“嗯”一声,跟一句“跑不了了”;她舒服的要哭又像假哭一样,“就长我的里面,”他“嗯”一声,跟一句“就长里面,”———

世间缠 绵的情 爱无非如此了吧,再也跑不掉,永远长在里面,这个湿暖的蜜壶是我此生yu之源,命之根。———

静谧,如何不静谧。

车内,一个男人淡静地坐在驾驶位,

靠着,闭上眼。

听见前面的小轿有轻轻开门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

就见,首先是一只裹着淡桃红的腿伸了出来,却没立即起身,她似乎侧着身还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她下了车来,刚才扎起来的发已经披散了下来,外面有些冷,她把大衣双手抱着裹紧了些,长发有些也被裹进大衣里,微弯腰好像对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车里的人又说了什么,她一高兴,又撅着ρi股钻进车里,一脚站在车外,一脚微弯曲着跪在椅座,倾身往车里做什么,——再出来,大衣领竖了起来,遮住了她的红­唇­,遮住了她的鼻息,却那双眼睛,——动人的窝心。

前面那辆奥迪开走了,她依然那样抓着衣襟裹着大衣向自己的车走过来,七寸高的高跟踩得真稳。

依然拉开后座门,坐上来,她像只吃饱的猫儿歪倒在椅座儿上,

大衣领还掩着口鼻,

不过,看出那双本染着小小贪yu的眼睛溢满满足与开心,

“我嫁给韩应钦了。”声音从衣领里模模糊糊传出,

白鹤筱淡笑,转过身,

拉挡,启动,走人。

87

妹妹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高犰就在北京多停留几天,住就住在她伪爹那儿。高教授既然人也在北京,就顺便处理一下科考队在北京的事务,总之,都没耽误事儿。

正好,荷兰妹妹说京城有一家培训机构邀请她来给他们的培训老师讲一堂“授课技巧”课,其实就是如何忽悠学生。这堂课报酬不低,荷兰妹妹觉得价钱谈得拢就亲往一次。衙内一听,也有点兴趣,说到时候也去听听她怎么掰嚯。

白鹤筱首长可不像她这么清闲,领导日理万机的,不过把大闺女照顾的还是蛮好,基本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天一大早才五六点吧,衙内就接到荷兰妹妹的电话,

“我在天河机场正准备飞北京呢,武汉雾大,飞机误点了,不过,我有个好东西要先发给你看。”荷兰语气坏坏滴,

衙内还在被窝里呼呼呼呢,突然被手机吵醒,人还是迷迷糊糊,

“什么东西?”

“啧,手头有电脑吗,”

“有,”她伸手去扯写字桌上的笔记本,人也懒得出来了,就趴在床上,捂在被子里,打开了手提,

耳边还夹着手机,“嗯,你发。什么东西呀。”

“嘿嘿,你说我们高中那个班是不是个烂班,真是什么样儿的人都有啊,还记不记得我们班那个冯纳?”

他们这几个都是武大附中的,高犰比高狳、荷兰、东东都高两届,高狳跟荷兰是高中同班同学,东东在纽约上东区接受资本主义腐朽教育三年后最后时刻还是回到武大附中参加的全国统一高考,当时Сhā班也是Сhā的荷兰他们班。

犰犰跟荷兰东东他们关系好,自然对他们班的情况也了解。这个班算得上武大附中历年高考最牛b的一个班鸟,全班上一类!少年科技大就好几个。不过,天才多,怪种也多,你瞧瞧荷兰、高狳,就算最后Сhā进去的“海龟派”黄东东也不叫好货,堪称奇葩一堆。

荷兰说的这个冯纳,衙内有点印象,因为这姑娘生物学得特别扎实!犰犰上高三,他们这一批孩子还在高一,全国生物竞赛这姑娘初出茅庐就拿了个一等奖,轰动全校!犰犰当时还慕名去“瞻仰”过她,难得理科学得这么好的妹纸还是个秀气妹纸,犰犰几羡慕哟———

“记得记得,她怎么了?”

“嘿嘿,”荷兰又坏笑了两声,“东西快传完了,你看了再说。”

这衙内也不是个好货,荷兰这­奸­诈的笑意,估计不是好东西。可真当打开文件一看!———衙内还是被震惊鸟!!———这是当年滴“生物学冠军”秀秀气气冯纳姑娘?!!

超彪悍!

纯生物动作片,湿涟涟,­肉­渣渣。

扯得激烈,扯得重口,那口技———犰犰看的眼睛都不眨。

“看见了吧,”

“嗯嗯嗯嗯,哪儿来的?偷Pāi了?”

“被正室抓了,那男的是清华一教授,冯纳当年不被保送少年科技大吗,后来留在清华了。我们班就三个女生被保送科技大了,一个冯纳,一个端无,还有你们家那谁谁谁。”谁谁谁就是高狳,不过高狳后来没用这个保送名额,她考上了北外。一个纯理科生考上北外当时也是一件蛮轰动滴事情。

“嗯嗯,我记得端无,你跟她关系蛮好,她是个孤儿是吧。”

“是的,咳,现在跟端无都失去联系了,不过这个冯纳倒是出风头鸟,晓得不,听说现场抓­奸­,这位正宫­奶­­奶­也狠,把冯纳小学到研究生所有同学的地址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邮箱发这段视频,东东也收到了,他看一下午了。”

衙内点头,这招狠。

“啧啧,真不愧生物学得好哇,瞧 吸这染­色­体——”眼睛盯着激烈超重口的生物动作片,耳朵听着荷兰不住啧啧啧,———突然!她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犰犰反­射­­性­滴一拍下手提的盖儿,夹在耳朵边的手机滑下来掉在床上一弹,

脸红通通的扭头一看!

她伪爹立在床边,“看什么呢,别着凉了。”

犰犰拢拢被子,把手提往怀里抱了抱,“没看什么没看什么,”她趴着,一脸做贼心虚。

白鹤筱觉得她这样特好玩儿,兴逗她的意思,

“没看什么你脸红个啥,我看看,你躲着看A 片?”

小少悠闲地坐下来,就侧坐在她床边,一手拍了拍她的枕头,

哪知犰犰被猜中了,真囊,禁不起逗,脸更红了,倒真听话,老老实实把手提又挪出来,还不晓得几着急的说,“不是A 片不是A 片,是别人传给我看的视频,——”

急于澄清,又掀开电脑盖儿,就是为了说明“这不是日系a 片,是现实视频。”

其实,一样嘛,比日系动作片还真实还重口,

小少侧头看着那视频,

犰犰却望着他,

听说,男人看这类动作片比女人更来感觉,何况,视频里的冯妹纸,模子一级­棒­,身材一级­棒­,口技一级­棒­,叫声,——哦,她没开声音,也没听到。不过,就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应该,理应,绝对,男人要*吧,———

却,

他看着,­唇­边淡淡地微弯,样子跟看人卖白菜一样,平平淡淡。

犰犰咬咬­唇­,微蹙起眉头,晓得他年少有­阴­影,不过,这都影响到正常生理本neng了?——

她悄悄把声音打开,哇,叫的那个娇烈,犰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是,再看他,———他已经起了身,

“早餐在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说着就要出去了。

犰犰一只手撑起身体,“你,你没反应?”

他望了眼她,“为什么要有反应。”

“这,这还用我说?”

“没兴趣。”

他出去了。甚至,犰犰觉得他有点嫌恶感,讨厌看这些,讨厌看女人luo体,讨厌看湿涟涟的翻云覆雨,好像挺恶心。

他出去了,

犰犰拿起手机叹了口气,“听见了不,这孩子毁了。”

荷兰妹妹也叹了口气,“看来领袖只能指望小白繁衍子孙鸟,你这伪爸根本是个寡yu怪咖咩。”

88

高犰一身高知范儿去听荷兰妹妹的课鸟。

开课前,两人谈到的话题依然围绕着冯纳妹子的妙事,不过当再次详情得知黄东东硬是瞧了这卷视频一下午,衙内眉头有点蹙紧。

“东东喜欢这姑娘?”她现在不得不正视黄东东滴归宿问题鸟。她爸爸最终还是磨不开老朋友的面子,同意犰犰落一户到老黄家。东东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家人了,更要关心。

“不知道,不过,这到充分说明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像你那伪爹。咳,你这任务艰巨哇,我看东东他爹的眼光忒高,东东这带回去的几个,老爷子一个都没看中,东东说他找个媳­妇­比给他老爹找小还难。”

荷兰妹妹现在说这样的话,显然是更小觑了衙内。黄教授家世不比高家差,眼光挑剔些也是情有可原,都是为子女着想嘛。没想,衙内对待东东那更是个“全心全意”,东东就像她的个儿!

才搞笑,后来有次她带着东东去相亲,

女方家长不停问,有车么?有房么?存款五十万以上吧?以后准备开更大的公司么?———

把个衙内听怒鸟,拍案而起,反问道,子gong刮过几回啊?能生儿子吗?有出生证明么?是后期改造的么?谈过几次恋爱?得过几次x病啊?然后拽着东东就走了。

东东笑死了,说,这是从小到大看见的衙内最帅的一次。犰犰当时还横他一眼,我最帅的时候你还没福气看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黄东东的婚姻大事,高犰很当回事儿,这是黄教授的重托哇,衙内很有责任感滴。

就在高犰正儿八经坐那儿听台上的荷兰妹妹瞎掰嚯“如何从家长口袋里捞出更多培训费”时,她的父亲高教授也坐在台下正在听一个学术报告,档次当然要高得多多,国防大学小报告厅。

香港都回到祖国妈妈怀抱十余载了,还没有系统滴向港府人民展示咱强大的国防军事实力,这次总政有个隆重的系列宣传活动将在港府展开,其中有一个版块是探究香港的军事史。于是,请来了不少知名大学历史系的知名教授,恰逢武大的高廻教授正好在京,当然也在受邀行列。

研讨会后,新上任的总政治部主任龚全志会见了各位学者。这是这位原总长助理上任后展开的第一项大型活动,确实非常重视。

小汇报厅旁的一个会议室,龚晓跃右腿压左腿靠在一个单人沙发上,一手轻轻刮着旁边放在茶几上的杯盏盖儿,人显得若有所思。

走过来一位年轻军装,肩头挂两杠三星,坐下来也翘起了腿,身子稍向他凑了凑,

“晓跃,老爷子已经开始知会曹宇闽着手办你的事儿了。”

“嗯。”晓跃吭了一声,很平淡。

这一平淡却叫军装微蹙起了眉头。

这位上校名叫纪醇,是龚全志办公室的一级秘书,本身也是个八旗子弟,龚晓跃的嫡系。

龚全志接手总政后,龚晓跃的去向就一直耐人寻味。

都晓得这位龚小爷爷跟他老子不对盘,这位又最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现在老子调任成了自己的大BOSS,龚小爷爷肯定受不得憋,要找下家的。从老爷子这边看,也是万万不想把这小阎王放在自己身边的。老子一来,儿必须走,这是个必然结局。只是,寻味就在此,这场必然的父子较量,到底是小的听老的的话,去老的安排的地方;还是,老的屈服于小的的荒诞不羁,听任小的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总之,又是一场好戏。

只不过,这次,好多人恐怕要大跌眼镜了,别说瞧热闹的人,就是身处热闹本身的人,————都大大的出乎意料,———龚晓跃,转­性­儿了?

首先就是从纪醇这会儿开始感知到的。如果以往,晓跃听闻这样“摆布他”的消息,早讥诮一笑,看着那沉稳的坏主意就一个一个地往外冒了!

可现下,———他只是淡淡一“嗯”,

他手上依然轻轻拨着杯盏盖儿,并不是轻慢的表现,反而似乎是在认真考虑,

纪醇有点不信,“晓跃,这次老爷子把你撂去驻港,头衔上好像是升了,权限可是降了不少啊,相当于贬回基层。——”

“嗯。”他还是淡淡吭了一声,接着,说出的话儿,纪醇听了心惊!惊的是,这真是龚晓跃?那个怎么也不得吃点点亏的龚晓跃?!

“基层也好,重新来过,再怎么说,这次是凭自己本事吧。”

他这意思是———愿意听他家老爷子的?愿意去驻港?回基层?!!——

纪醇望着他,“晓跃,你,你这是不是有新主意?你可得考虑清楚啊,香港那地方是不错,可部队里,不自在啊,——”

晓跃放下杯盏,慢慢起了身,微微一笑,“要那么自在做什么,我是去长本事的,不是去享受,——”说完,似乎又是那种若有所思,不过,眼底现出些点点坚决。

纪醇愣那儿,

长本事?长什么本事?

你说龚小爷爷反常吧,他说这句“长本事”又太突兀;说他不反常吧,———还不反常?!!他老实乖乖都准备听老子的话滚去香港保卫港府人民,做基层解放军鸟!!———

只能说,荒唐主有深邃心,深不可鸟哇。

89

龚晓跃刮着这枚汝窑瓷的小杯盏,想着什么叫大器晚成。

人都说出名须尽早,他到不太苟同。因为不管什么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都有一个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过程。

龚爷细想了一下自己这小半辈子,开端是有点像毁了一样。

从小大院儿里拘着,老子娘都忙事业去了,他撒了欢的疯长。胯下两枚蛋都没长熟,就碰见过这样一档子事儿。那是军区后院的墙角根儿,有个老宅子,据说以前是关*老特务的。那天他鬼使神差摸进去,猛然就撞见一老流氓,斜躺在墙角,上身穿了个白­色­跨栏背心,背心上四个红字“青年标兵”,*赤luo,露出他的­鸡­毛信。

他一手拿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一手抓着他的­鸡­毛信。眼睛一边盯着那本杂志,手一边不停搓动。他越搓越快,“啊-啊-啊!”地哼唧了几声,­鸡­毛信不自主地一阵chou动,白旺旺的东西全she在地上,地上相应的位置铺了一张对折了几次的《人民日报》。

未长熟的龚晓跃转头就跑,那老流氓一声断喝,“小兔崽子,别跑!”

手里那本杂志就向他后脑勺“啪叽”丢过来,龚晓跃个野­性­子不服气还回头一瞪,见到的,就是­肉­晃晃满是光了ρi股的国民党女特务。他满是嫌恶地啐了口唾沫那杂志上,却听见老流氓晃悠悠地说,“尿满则流,­精­满则溢,尿满了上厕所,­精­满了打­手­枪,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大惊小怪个什么,没有教养的样子。”

奇异的,那老流氓长啥样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可他说的这句话,却着实主宰了自己小半辈子。

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样子,怎么快活怎么来,想到过“器物要成,几臻化境”吗?

现如今,到想到了。

一个女人的归宿问题叫自己想到了。

这个女人感觉就像个蚊子,感觉对了,心神一交,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在你不留神的时候打动你一下,就像那蚊子叮你一口,当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之后想一想,挠几下,感觉不对,越挠越痒,肿起一个大红包,抠了还有疤。

知道她的“传奇”命相了,

知道她嫁给了胡来,嫁给了郑井,甚至,韩应钦。连那个沈迦离都跟她“攀亲带故”上,更荒谬的是,白鹤筱收了她做女儿。

其实,看透了,都是想被这蚊子越咬越长久,疼不怕,痒不怕,就怕她不咬你了。

不自觉,龚晓跃放下杯盏,左手轻轻摩挲了摩挲右手背,

他何尝没迷上这被咬得又疼又痒的滋味?只不过———“大器晚成”,冷不丁这四个字就蹦进自己脑壳里,挥之不去。

胡来,是自己一直敬佩的人物,是兄弟。现,“器”以成。且,完全自己打拼而来。

郑井,你再怎么看不惯他,可他的真板眼你不得不服,医术­精­湛,在军中享有盛名。

韩应钦,白鹤筱,更不得说,家世显赫,可细数个人经历,全靠真才实学。

就连那个沈迦离,———也是国防大学天才少年一枚。

回头看看自己———龚晓跃不想用“自卑”这样的词汇形容自己,可客观想来,确实一无是处,落于人下。

都有祖辈荫蒙,可最后赢得一席之地,还是得靠自己。

确实不能这样得过且过下去了。犰蚊子那小嘴儿,你把手伸过去,相信她还是会咬你一口的,只是,这滋味,总有到她越咬你越浅的时候,———龚晓跃算也看出来了,犰蚊子是个会挑队伍的,没板眼,她最后也会瞧不起,看不上,颇为势力咧。

龚晓跃淡淡笑起来,没想,一个自己一无是处的女人,到有了“激励他人成器”的作用?当然,队伍多了,优胜劣汰,也应该她挑花眼。

这就是龚爷灵滑之处了,与其现在岔一杠子进去,慢慢慢慢显出自己的不堪,不如,先强盛起来,到时候强势回归,不丢脸也符合龚爷撒野的­性­子!

其实,细瞧,这灵滑之处又怎得不隐隐显大气呢,到底世家子,也到底还是自尊心强,最终,还是个傲气孩子。再喜欢,舍得了一时,看细微处明明白白。

高教授随后在首长会见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年轻军官。他并不认识他,可他主动过来与自己握手时,那份隐隐的灵气,

“高教授,我刚才仔细听过您的发言,确实,立德和立功立言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往严肃了说,立德是后两者的前提,德不立,事功文学都无以立。往实际了说,立德是扯淡,横看成岭侧成峰,什么是德?往开了说,都不容易。——”

龚全志首长在旁听他这混账儿子一言,都暗暗心惊!好嘛,俺们家晓跃也有这样“烨然若神人”的时候?!

殊不知,这是他这混账儿子“长远计划”的第一步,先给犰蚊子的爸爸下降头,叫他对自己留有深刻印象。

我要出去“长本事”了,再回来之时,会叫那蚊子把自己咬得又深又痛,也能叫她疼进心里去———

啧啧啧,心聪与心机并存,高犰或隐或显淬炼着她的队伍,也许,“十一观音”相是妄言,可这一命数确实真真实实地改变着各路王侯的终生命运。

国防大学那边,高教授惊赏,龚全志惊惑,而龚晓跃暗暗为人生铺路之时。这边,衙内还在有滋有味品着荷兰妹妹的歪理哲学。

“————元朝权臣伯颜家养了一条狼,就是他当儿子一样养大的侄子脱脱。脱脱为了上位怂恿元顺帝­干­掉了自己的亲大爷。当然这条狼自己也没好下场,被元顺帝药死了。所以,老师们,咱们要吸取惨痛教训,看准是个苗子了,也要悠着劲儿培养,不能一口喂成个大尾巴狼了。———”

荷兰激|情澎湃,引经据典滴,下面的老师真还频频点头!

衙内也点头,她主要是赞赏荷兰的每个“引经据典”都很准确。正韵味儿时,手机震动了,

衙内从口袋里翻出来一看,是她伪爹的号码。弓着身子从小礼堂里出来,

“喂,”站门口一接起,

却,

不是她伪爹那不温不火的声音,

一个男人焦急地,

“是犰犰吗,你知道白主任药放哪儿了吗,快拿到雍和宫来!!”

犰蚊子被蜇了一口,因为搞糊了这两个关键词,药、雍和宫,有必然联系吗?

90

作为正宗格鲁派传人妙吉祥,自然明了雍和宫的地位。

这片“龙潜福地”适于梦游,特别像她这样一直梦游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眼中不为人知的角落,燃烧着艳 丽的火焰,就像雍和宫琉璃瓦上燃烧着的晚霞。瓦上是yu望,瓦下是伟大。

白鹤筱那晚把她领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指导了她自己的药放在何处。小少也有可爱之处,既然领回个“大闺女”,就得当救命稻草用,你以为“叫她送终”这话真说着玩儿的?指望她养老救急哩。

高犰匆忙赶回家取了药,门口,小少的办公室主任方启亮早已在门前迎接她。刚才,正是这位大叔匆忙打的电话。

“喏,这是药。”犰犰把药递给方启亮,

方启亮也没接,却是很为难样儿,“你一块儿去,把他接回来吧。——”似乎欲言又止,

犰犰也­干­脆,药揣荷包里,上了车。她这段时间吃他的喝他的,人把她伺候得不错,理应去关怀一下。

车上,犰犰好奇地问方启亮,“是上次住院的旧疾犯了?”

“嗯。不过,诱发的。”方启亮如此­精­油的官场人物,怎么犰犰觉着他今天说话这么艰难,好像特难以启齿。

可该问的她还问,“什么诱发的?”

方启亮停了下,“chun药。”

人家到底是官场老油子,既然被逼着说出来了,也就很平淡了,接着说下去,很稳重,

“这都是下面一些人瞎琢磨,你现在也该了解他,他,他其实不好这个。可一些人总听外面传的,瞎搞。雍和宫,佛门清净地,他本去上柱香的,不过就多问了句,有更适合女人用的佛香吗,下面人就会错意了,以为小少又喜欢玩佛门禁忌了——”

犰犰听着,眼睛望着车窗外,耳朵根儿都是红的。没别的,她就是想到鸟她自己,她玩过多少次“佛门禁忌”了?———

当听到“chun药”时,犰犰心就一跳!chun药与雍和宫联系起来,真是百般销魂呐——

可当引入雍和宫深处万福阁中时,——撩起明黄帘,外殿,她看见一个女孩儿。

短发,独自坐在大红立柱边,整个身体包裹在深红­色­的大喇嘛袍里。不远处,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似乎监视一样盯着她。

犰犰走近些,才看见女孩儿脚边有烟蒂,她手上还夹着一根。

女孩儿漫不经心抬头看过来,却是正好跟高犰好奇看过去的眼光碰撞!——犰犰觉得这女孩儿真漂亮,眼睛里桀骜不拘,很有个­性­。那女孩儿望见她,却是一愣,——犰犰跟着方启亮进去内殿了,她是没注意,女孩儿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眉头轻蹙起来,好像在回想什么,——

这一进来,犰犰望见这满地凌乱的蒲团,再看看蜷缩在佛床上的白鹤筱——犰犰感叹,七世达赖喇嘛当年敬献这尊迈达拉大金佛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佛眼下会躺着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古怪妖孽,被chun药磨折,散发着新鲜鬼魅的yin态,却生生被心中的极厌感摧残,———

车里,方启亮已经跟她说了,这次是真把小少搞烦了,他把十根手指都烫伤了,就为保持清醒!

犰犰一进来,佛床上蜷缩着的男人像感应了一样轻轻睁开了眼,

“药呢,”

他这一吭声,犰犰才感知到他人好像还在隐隐战抖,声音微嘶哑,人裹在一床大佛被里,藏花团簇,更显脸­色­苍白,眉间一点媚红!

犰犰忙走过去,从荷包里掏出药倒在手心里微弯腰递给他,“喏,”

他伸出手想拿过药,——犰犰看见那黢黑的手指尖儿还在隐隐抖,哪里拿得住药?———犰犰侧坐下来在床边,手凑到他­唇­边,把药送他嘴里含住,心里直叹,这孩子这次毁的不成名堂鸟,十指连心,为了这一刻的清醒,手指尖儿烧成这样?显然,已经简单处理过,不过,肯定疼的揪心!

吞下药后,他撑着手肘就要起身,犰犰忙按住他肩头,“你这样走得了?等等吧,叫救护车,———”

他将她轻轻一呼开,微啜着气,好像耐­性­已然用光,“你不想扶我就走远点!”

犰犰撅嘴巴,怪他不识好人心,不过,知道现在极难受的是他,就迁就他吧,

犰犰又凑过去,酱个他的小答应跟他把被子裹好,他里面估计没穿衣服。衣服摆明都甩在那边地上嘛。

“你打外面那小姑娘了?”她还问,

他­阴­沉着脸,身体依然像打寒噤一样不停隐隐颤动,被犰犰环抱着扶着一点点往殿外走,

短短几步路,又有人掀帘子的,又有人从旁关切护卫着的,犰犰又觉得好笑,说不好听点,这是小少“被强制”“嫖”了个怒气冲天,下面讨好的人都有点战战兢兢。

一出来,那女孩儿立即站了起来,有点想向他们走过来的意思,眼睛明明是盯着高犰的呗,可是却被工作人员误会,以为她还是要冲小少,忙过来揪住她,拽着她的胳膊。佛袍有些松动,隐隐现出女孩儿里面也同样什么都没穿,这一点点的窥见,就能想象女孩儿完美无瑕的身材——

“她怎么还在这儿!”

白鹤筱看见她一眼,———哎哟喂,就像看见那超级恶心的啥东西,厌恶到极点!

犰犰本想多看那女孩儿几眼,这么美丽的尤 物,他都不动心?——却,这个时候,————犰犰真信了他的邪!!——他突然一作呕,竟然真吐了!!———吐出来的全是清水——

犰犰忙去拍他的背,那些工作人员也顾不得惊讶了,忙把那女孩儿连拉带拽地拉走了,女孩儿走时,还一直回头看犰犰,——

犰犰边拍他的背,她自己都有些呆愣,真能恶心到这个程度了?

“完了完了,你这病不轻啊,都这样了?你是不是打她了?你这么恶心她,——”

“你能不能闭嘴!”小少已经有点被逼到底线了样儿,她还在一旁嘚嘚嘚。小少低吼她。

哪知,这神经病蚊子又揪心又cao心的,竟然抬手狠狠按了下他眉心那个红点儿,

“太yin伤身,可是你这太素,也伤神呐!”

91

小少的身边人也都知道犰犰是谁,又都深知小少重隐私,严重洁癖,于是,犰犰亲自开车把他接回家。方启亮他们再开一层车远远跟在后面,看见犰犰把他安全扶进家门才离开。

咳,犰犰酱个人样儿啊,一进屋把他扶到床上躺着,又打热水给他擦脸擦身的,——也没什么好尴尬好害羞的了,现如今,他这么难受,———小少全身泛出一种媚红,就像那薄薄的皮层下桃滟滟的红,他还在轻轻战抖着,好像很冷,又好像很热,人是清醒的,可是因为难受,难免脾气大,又似晕晕沉沉,——犰犰给他擦身时,擦过敏感区域,譬如,小腹、大腿,他的手都会紧紧揪住被单,犰犰又过不得,他的十指全部起了小水泡,这一揪不更疼?

“我给你去请个家庭医生过来好不好,”犰犰倾身用毛巾给他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

他侧过脸避开她的手,“不用,你出去吧,让我睡会儿。”

真是犟!

就见他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向里蜷缩成一团。犰犰拿着毛巾站在那里直叹气,这是要泻的火,你以为睡就能睡熄火了?当然,犰犰也知道他肯定懂这个道理,就是太洁癖,宁愿这苦自己受着,也不叫任何人近他的身。犰犰也清楚,他要不是身上有刚才那女人的味儿,根本也不得叫自己给他擦身。

犰犰端着水出去了,轻轻给他合上了门。

可是,怎么放得了心?

他才吃过她带去的那药,那药说到底是止痛药,也许chun药诱发了他的骨疼,吃了那药后,阵痛过去,他才起得了身能被她扶着走出来。

你说,这是不是受罪?本身体弱,又被这样凶猛的yin药一冲击,———犰犰越想又越愧疚,他要健康人一个,扛也扛过去了,偏偏,这鬼门关前晃几道又都是她给的,———

这一想,犰犰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就在她自己房里来回转圈圈,胡思乱想,

不就是泻火么,

用手?

再不济,用嘴?

神经病是个心里搁不住一点愧疚感的,只要他好受点了,自己牺牲点权当赎罪了!

她还直给自己打气,“哐当”像壮士一样把门打开跑出来了。

她先跑到洗手间,挤牙膏把嘴巴又好好洗了一遍,双手捧着嚯了一口气,嗯嗯,清新的薄荷味。赶着味儿没消,她又一鼓作气跑向他的房间!——

“砰!”酱撞墙的,她一把推开他的房门,伸手打开顶灯,后来又觉得顶灯太亮,她自己一会儿要做那种事,又觉得不好意思,把灯又关上,摸着去把他的床头壁灯打开。

她这闹得轰轰响的,他却一直还如刚才她出去时一样,向里裹着被子蜷缩着,

犰犰爬上床,ρi股撅着,脸凑到他脸庞,手去轻轻扒他的肩头,

“诶,诶,我给你弄出来好不好,”她现在是急于赎罪,啥脸也不要了,当然她也不觉得丑,就想尽快解决问题。

可他没动,她还撅着ρi股,上边的睡衣随着曲线滑下去,露出皙白的腰 线,

她还往他脸庞上凑,

“你闻闻,我刚才又洗了一遍口,”她还吹口气,“是不是,绝对­干­净,我给你吸出来就好了,———”

个软­肉­坨坨都趴到他身上去鸟,小少昏昏沉沉本来就冰火两重天,她这一吵闹,耐­性­都用光了!突然一大力翻身,“你就不能叫我安静会儿!!”

嘎嘎!这个场景其实蛮好笑,

小少这一发怒翻身,硬把个趴在他身侧的软­肉­坨坨掀翻在床上变成四脚朝天!

犰犰刚开始还愣鸟,酱个呆头鸭子绝对料不到他这么嫌恶撒,

后来脑子一转过来,那个绝对受鸟刺激!

就见软­肉­坨坨一下坐起来,真发脾气鸟,伸腿就去踢他,酱个不依的孩子大吵大闹,“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我都这样了!我还不是怕你被憋死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个王八蛋!”又去踢他!

小少啜着多重的粗气仰躺在床上,眼中真是——极怒极不耐烦,又极度­阴­沉,还有极度的一忍再忍——

犰犰气死了!又踢了他一脚,酱个球迅速滚起来下了床就往门口冲,“咣当”门被她甩得门廊都一震!

床上的小少闭上了眼,却,过不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

艰难地扯过被单裹上,下了床,向门边走去,

门一开,——

傻犰犰站在门口哩,

眼睛红通儿滴,

“你个伪君子做个什么相,上次你含着我直喊妈妈,怎么那时候不嫌了?——”泣诉啊!

小少站不稳,靠在了门廊上,一手揪着被单,一手伸过去牵她的手,又转身慢慢往里走,

“我是真的不喜欢——”他微低着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其实,你这个时候,真细看咱白鹤筱小少哦,——不晓得几可爱!全身泛滥艳­色­,却耳根儿眼角儿细微处都是童真般的局促与强烈的不适。

犰犰哇,你是能把人逼疯!你看你把小少逼得,——身体强烈难过,心里强烈反感,却,一角,又生怕把你弄伤心了,还要来照顾你———

当然,犰犰还算懂事,他退一步了,她也体谅他,

把他又重新扶到床上躺着,

小少这被折腾着,说实话,真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刻了,

死犰犰站在他床边撅着嘴巴老半天,看见他难受地又合上眼,

她慢慢又爬上床,跪在他身侧,

动手开始脱下睡衣———一对­嫩­挺挺的娇ru颤巍巍,

犰犰倾*过去,侧靠在他脸庞,推了推他的肩头,“喏,你看看,是不是想吐,”

他慢慢睁开眼,———入眼的,就是这软凝脂香,

两个人一时都有点愣,

犰犰咬嘴巴刚要chou身离开,——他抬头含住了右边一粒,———犰犰一啜,躺了下来——

他吸着,越吸越重,

犰犰啜着,还不忘,“你别想着我是你妈妈,多想点儿———”多想点儿什么,她又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候感觉他整个人侧过身来抱住了她的腰身,犰犰习惯­性­把腿弓起来摩挲在他的腰侧、腿上,

他shun吸得犰犰骨头发软,小腿肚也不由自主去蹭他胯下。那里,刚才她给他擦身时,已经昂了头,现在依然硬挺挺,

犰犰此刻浑身浓烈散发着母­性­与女人味儿,——身份上,她是他的女儿;如此人事儿上,她是他的母亲,他的导师,他的启蒙人。

犰犰轻轻抚摸着他的颈后,小声问,“你看见我这里,难受吗,”

他摇头,脸庞埋在那ru香里,

犰犰酱理解一般也点点头,

她又牵起他的一只手往自己小腹下伸去,——他真的不是在装!手碰到她的身体都是紧绷的!

犰犰­唇­抵着他的额顶,“我给你看看我那里好不好,我那里很漂亮的,如果你也不难受就———”犰犰脸微微红了,这时候怎么样都有些羞涩的,可是,你不会觉得她这么说很yin荡,相反,十分之纯诚,她是真心实意想他好。

许久,他点了点头。

犰犰稍一翻身,微弓起身体,脱下睡裤,

小少趴在她身旁,看着她,

她的长发有几缕含在红­唇­旁,她的身体在晕柔的灯光下泛着一种很柔美又很媚意的光润,

她的耳朵红红的,

脱下睡裤后,赤luo着,她轻咬了咬­唇­,又翻过身来,微微蜷缩着身子,看着他,眼睛里有个好漂亮的小兽,“你看看呀,——”娇气又果敢,

他低下头,黑葱葱一片,

“怎么样,”

“嗯,”他嗯了一声,

犰犰把腿稍稍分开一些,“下来看,—”

这个时候她耳朵已经红得烧,小少蜷着身子往下挪去,犰犰看着他挪,看着他注视着自己那里,

“怎么样,——”又问,像呓语,

没有他的回答,

感觉他的手背靠在她的膝盖上慢慢往上推,犰犰的腿也慢慢,慢慢,打开,——

他就那么望着自己那里,——犰犰想去看他的表情,可是,——该是如何的娇羞。这个时候回想起刚才自己的猛浪来了;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yin滥了;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注视着自己最si秘的地方,想起刚才说的话儿,“我那里很漂亮,——”犰犰整个脸埋进枕头里,却接着就低低一声“呜——”

———他的呼吸覆盖住那里———

92

高犰想,自己前几辈子肯定有欠他的时候,要么她是他的妃,要么他是她的妾,反正不得正出,偷­鸡­摸狗,要么她,要么他,死于风流宴。否则,这辈子,怎么就在床上伤透脑筋了呢?

他只是­唇­峰抵在那里,薄薄的呼吸刷过,犰犰觉得痒,弓着身子去摸他的额头,“用舌头。”

他却直接放开,就枕在她的腿 内侧重重地呼吸,实难突破那层心理底线。

犰犰悲哀地想,我那里确实漂亮,也看得出他对我不一般,可,就这样,他还艰难如此,咳,这孩子被毁得太极品!

怜悯心一泛滥,神经病变得特别有耐心。

她双腿轻轻夹着他的脑袋,手也柔柔地摸着他的头顶,酱她的孩子,

“我这里恶心吗,”

他摇头,

“你对我没感觉?”

稍停了会儿,他还是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用——”

犰犰还没说完,他说道,“一会儿如果还要亲你的嘴儿———”他边说边用食指磨了磨她的黑丛丛,这个动作,实属局促不安,又有某些年少时的坚持,———非常可爱!

白鹤筱啊白鹤筱,多么一个沉灵美傲的人儿,也只有眼前这个放浪又真诚的神经病能叫他展露这一面了。

死犰犰会了半天才会过来他什么意思,洁癖症害死人呐!扯得惊天地泣鬼神鸟,谁还管得着上通下,还是下通上?难道他先亲了她那儿,再来亲她的嘴儿,她就嫌脏了?犰犰真是怜悯他不懂“激|情”何义,白活世上一遭!

正儿八经,犰犰放下了腿,像艳蛇,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滑了下去,

腿环在他腰间,手缠上他的颈脖,xiong脯贴在他的胸前,眼对眼,鼻顶鼻,­唇­,若­干­分分开,

“欢爱时是不能想些实际净美的,宁愿想下流了,想脏了,想龌龊了。比如‘男人男人真奇妙,两腿之间设火炮,不打­飞­机不打鸟,专打女人下水道;女人女人真奇妙,两腿中间设圈套,不套老虎不套狼,专套男人火腿肠’,———”

她轻轻低喃着,自己都觉得下流,呵呵笑,可声音好低好低,只有他,和她听得见,

她边说,腰肢依然轻轻扭动,双腿间潮湿的一道口,仿若狂热的气功迷迫切想找的宇宙缺口,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勾勒出半江瑟瑟半江红的风韵与销魂———

白鹤筱当下心中一空!———接着就是一阵一阵地酥麻,不由自主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她却仿若不依般,妖娆扭动,­唇­峰在他的­唇­峰前若近若离,

“我亲你那里我就不嫌脏,因为我想你舒服,你呢,还嫌弃我吗,难道我这么诚意的心,还抵不过那个老女人对你——当然,有朝一日我也会老,我的那里也会松弛­干­瘪,黑毛生白发,唔!——”

他的硬朗突然直挺挺地冲了进来!犰犰的身体如弓一绷,当即就如chou了丝的棉,泻了地的水,软了骨的虫,一团儿,化在他的身体里,——白鹤筱疯狂地shun吸着她的­唇­!这一刻,所有的难耐都释放出来,所有的难过都宣泄出来,所有的迷与恋啊——

床上的甜言蜜语他没亲耳听过,可是,各种渠道的“所谓欣赏”也不是不知,

女人或娇怜,或妩媚;或风­骚­,或静美,

可,抵不*一句“难道我这么诚意的心”!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原来,

别人会说,我的怀里,有一条船。

只有她会说,我的怀,就是船。

白鹤筱重重地吻,胸口里一颗心,轻轻地颤,

手摸着她的每一寸肤脂,

硬朗深入再深入,贴近她的灵魂!

犰犰美艳迷离地在他身下盛开成一朵花儿,

汗浸湿了她的鬓角,

也许这是一颗烂梨,可她确实在渐渐蚕食一颗洁傲的心!胜之不武。

93

“别吃我!”犰犰一下睁开眼,好像做了噩梦!

要命吧,她梦见自己小时候穿着那件熊猫装,被老虎抓住,老虎一只爪子随意地扒她在地上滚,好像在沾糖,要吃她!

小熊猫犰犰哭着,“你为什么要吃我!”

老虎聋着鼻子说,“我感冒了,广告上都说了,感冒就要吃白加黑!”

你看看,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梦,这不着四六的就做不着四六的梦。

她睁开眼后就一直愣那儿,思忖,我这梦逻辑还挺严密咧,———突然感觉旁边一道视线望着自己,

犰犰在枕头上扭过头去,看见他趴在自己身侧,懒洋洋的,脸庞陷在枕头里,望着自己。

“谁要吃你,”声音略带嘶哑,低沉,格外迷人,

犰犰咬了咬­唇­,觉得没必要把这不着四六的说出去,“没人要吃我,”她翻过身来,酱个蛤蟆一腿弯曲攀上他的luo背,轻轻地摩挲,一手也环上他的肩头,­唇­贴上去去亲他眉心那个红点儿,“舒服吧,这才是个正常男人。”

白鹤筱低笑,趴着没动,“别撩我,我才把你洗­干­净了。”

犰犰一愣,头向后分开一些望着他,“你刚才给我洗澡了?”

白鹤筱懒懒地闭上眼,“嗯,你身上都是汗,腿上也都是黏黏的,多不舒服——”

死犰犰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体,确实­干­爽无比。她又去耸他,“你把我揉来揉去啦?”

白鹤筱头朝那边侧去,好像嫌她吵,“谁揉你了,就是洗澡。”

犰犰撅了撅嘴儿,难怪梦见老虎酱沾糖一样揉自己咧,搞半天是他在给自己洗澡,个极度洁癖!

犰犰又整个人趴到他背上,头撑着酱个乌龟脖子去找他埋到这边的脸,非要跟他说话,“你也洗澡了?一点激|情的味道都没留下?——”

她头撑向那边,他的头就侧向这边,不过也任她趴在自己背上,“犰犰,你让我睡会儿,等会儿我还要去研究室,——”

犰犰不依,非要闹他咩。咳,他越是yu淡,犰犰觉得撩他越好玩,鬼叫他这媚人,偏偏又厌烦死这种事,强烈的反差,挺叫犰犰着迷这种撩他的感觉滴。

她把脸又蹭向这边,非要挨着他的脸,“现在都几点了?你又这没劲儿,不去了不去了,吃我的ⅿⅿ吧,——”说着,她自己都咯咯笑起来,简直酱个妖­精­。

他也笑起来,“个小yin货——”却没有动,依然闭着眼,好像要睡去,

犰犰也没动,就趴在他身上,脸挨着他的脸,慢慢,慢慢,好像也要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犰犰再次睁开眼,

她还那样趴着,不过,已是趴在床上了。

她看见白鹤筱站在床边,衬衣长裤已经穿好,正倾身拿起床头上的手表戴上,见她醒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给你蒸了­鸡­蛋,还有你爱吃的小笼包,都在电饭煲里热着呢。”

犰犰懒懒趴那儿不动,就是摇了摇头,“想喝牛­奶­,你去给我热杯鲜­奶­来,不要太烫。”

他改成揪她一下脸蛋儿,“难伺候。总不喝­奶­的今天要喝­奶­。”虽这么说,还是出去给她热鲜­奶­了。

过了一会儿,端进来。犰犰爬起来,全身赤条条的,两腿向一边撇坐着。长发,一部分摇曳在身后,一部分搭在前xiong,右边的几缕盖住RT,左边的没有,她卡在了耳后,露出了光滑圆润的肩头,锁骨,完美的xiong线。

Nai子酱个桃子,鼓鼓挺挺软软,上面那个小桃豆樱红,不似有些女人那么大,很­嫩­很饱满,

接过­奶­,要死的孩子她却不喝,而是伸出两指伸进杯子里蘸点­奶­儿出来沾在自己的RT上,———这完全是在挑战白鹤筱的视觉!!

小少嗜­奶­啊!

六岁后才断RT上的人­奶­!

她把这­奶­点在自己的nai子上,——“犰犰!”小少刚要训她,这孩子更野,一下把全部的­奶­倒在了左边RF上,呼啦啦!———小少的脑弦一紧绷!下身都———

其实,死犰犰这边也有点出状况。她本来是想逗逗他,也只想把­奶­到在nai子上,可,一听他有点气地喊“犰犰”,她一慌,手一哆嗦,全倒出来了!

这下好,她自己也烦上鸟,倒得到处都是,连sc的黑毛毛上都沾着白白的|­乳­ 汁,虽然格外yin邪,可是那­奶­顺着沟 股往下流,她也难受撒!犰犰刚要起身,还准备叫唤“快拿毛巾来!——”———她已经被扑倒了。

小少大力地shun吸着她的nai子,一路向下,——跟着|­乳­ 汁的流向,———一路向下———

犰犰的半边ρi股都泡在牛­奶­里,他一点点的shun,

甚至打开她的腿,从膝盖处一点点往上攒,直至攒到多汁的蜜桃处——

这下,死犰犰要死要活地叫唤“脏,脏”了,可是他的舌头长驱直入,誓要把那­奶­香挤入她的最深处,

小少跪在床边,犰犰半边身子都掉在床下,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揉地乱七八糟,

小少的衬衣还穿在身上,只第一颗纽扣开着,下边,长裤­内­裤垮在大腿上,犰犰也变成趴在床边跪在了地上,她柔软的身体随着他的一顶再顶,扶摇而上,又飘然而下,妙不可言。

完事儿后,他也没出来,两人还像这样“狗JIAO”一样重叠着趴在床边,

小少温柔地亲她的­唇­,犰犰像个小狗狗呜咽,小少抱着她慢慢蜷缩躺在了床 下的地毯上,手指摸她的­唇­,轻轻啜着,似乎极累了,“你反正今天就是不想叫我出门了,你就是不想叫我出门了——”

犰犰欲仙欲死的,同时,还在想,原来­奶­才是他致命的武器啊。

94

还是出得了门的。下午三四点钟,犰犰先开车去了国研室,白鹤筱随后有车过来接他。

小少说她参与过的那个“­精­神文明建设”白皮书结题了,毕竟她也付出过心血,去看看吧。高犰对于自己的“小政绩”也是念念不忘,欣然而往。

方启亮亲自出来在国研室大门口接她,毕竟她现在已不在国研室调职,没有出入证。

方主任亲自出来接,当然一路畅通无阻。车一直开到骑楼下。

方启亮一下车就有一名工作人员迎上来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点点头,朝犰犰招了招手,“犰犰,这边。”

犰犰走过来,两人一同步入电梯。

“小少有点事暂时过不来,我让他们把材料都拿上去了,你就在办公室先看看好不好。”

“嗯嗯。”犰犰直点头,“结题了,那些借调过来的同事们都回原单位了吗?”毕竟一同工作了一段时间,都互相认识了,理应问问。

“都回去了,最后收尾有专门的结题小组做。”方启亮笑着说。两个人步出电梯,走向白鹤筱的办公室。

再次步入这里,可不同往日而语,上次,她是基层同志,且,谋着要害他的心思。现在,她是他家里人。小少近身的人都认得她,晓得这是比小少还祖宗的人。

当然,犰犰还是很拘谨。她规规矩矩地坐在上次她跟他鬼搞过的沙发上,没有人进来,她就坐着,靠都不敢靠;有人进来了,无论是给她送资料看的,还是给她冲好蜂蜜水恭敬送进来的,她全部起身双手相迎。有礼貌,有教养。

她一页页翻看着,真的很认真,特别是看到自己单位那一版,尤为仔细。诶,还叫她发现了一个小BUG,文里面把袁凤英袁大姐的“凤”字全打错了,写成了“袁风英”。这怎么成?基层同志好容易上到如此级别的文件,名字错了,无疑祖坟上好容易冒青烟,又给生生整灭鸟?

犰犰起身捧着文件走出去想跟外面的同志说说,刚拉开门,就听见,———

“叫什么,端无?这名字还挺怪,——嗯,嗯,知道了,先送市局吧,——”

犰犰一愣!

端无,这名字当然怪。因为怪,所以记得尤为清晰。她是囡囡的同学,荷兰妹妹高中“看得起”“玩得拢”的所剩无几的另一朵奇葩。

这孩子高中时酱个男孩子,总留着一头比板寸稍长一点点滴男孩儿头。因为是孤儿,­性­子孤僻又冷淡,话不多,她“看得起”“玩得拢”的也只有荷兰妹妹这样的奇葩一朵。不过,她倒挺佩服高狳,不过因为不属于一路人,没多少接触,——囡囡在高中时属于那种万众瞩目的“冷美人”。倒是因为荷兰妹妹的关系,她倒跟高狳的神经病姐姐走得还近些,不过,毕竟高犰比她们大两届,说是走得近,其实也只是相较而言。

所以,你看神经病这记­性­,要说细想端无的眉眼,她都记不大清了,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男儿头。可是,咋一听她的名字,还是有感情的,再又前几天因为冯纳妹子的动作片不才跟荷兰妹妹感叹过“失散”了多年这位老朋友吗,——

高犰现如今处理事情是稳重了多,咳,极品中的极品­精­鬼中的­精­鬼一个个“锤炼”她,想不稳重点儿都难。

说话的正是方启亮,她如常走出去并没有立即提及“端无”,而是首先将写错名字的事儿跟方启亮汇报了汇报。这个当然立即得到重视,马上就有人拿去修改了。

方启亮跟着犰犰一起走进办公室,

“呵呵,犰犰幸亏你仔细看,要不这名字错了人家可有意见。”

“不是不是,人多了,难免有些小失误,———”她忙摇头,可不敢居功。死犰犰毕竟是在职的“政府里滴人”,这种官场“等级论”就算她“家世背景”一下已然顶到了天,还是不敢造次分毫。这点也挺难能可贵的,说明神经病起码没把她哪一路队伍的背景看得那样重,虚荣心肯定还是有的,不过也属“人之常情”的范畴,能做到自觉自律,不骄不躁,然后,不卑不亢。这跟从小的教养还是很有关的。

“方主任,您刚才提到一个‘端无’,是这样写的两个字吗,”她在手心里认真的划了划,

方启亮一听见她提到“端无”,先是谨慎了一下,后又见她这样认真,

“你认得她?”

犰犰微笑,酱个无心的孩子,“她是我妹妹的高中同学,我们小时候一块儿玩得不错,”

“啊?”方启亮似乎挺吃惊,微蹙起眉头,

“你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吧,”

犰犰还是那样憨憨地笑,点点头,“是不大记得了,”

方启亮停了停,似乎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看来你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儿了,你那天见过她呀,在雍和宫,她就是那个在外殿坐着的女孩儿。”

啊?!!

犰犰的嘴巴微张,都能塞颗土­鸡­蛋进去鸟!

95

这个叫“端无”的姑娘取名来自“端午”,她是端午节被送到孤儿院的,故由此得名。

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她是这样解释自己名字的。

高犰记得她平时沉默是金,说起话来却绝对伶牙俐齿,犀利而富有哲理。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安静的课堂上,我看见坐我前面的同学悄悄地用手兜一下ρi股,然后悄悄把紧握的手伸出窗外,在风中悄悄地张开抖动———将近十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有公德心的人了。”

这是有次几位姑娘谈到公共场合“放屁”时,她的言语。高犰记忆深刻。

所以,

要是她真作­奸­犯科惹了坏事,犰犰不得管这个闲事,可叫她得知这有趣的个姑娘就因为招小少“恶心”了,就要受“颠沛流离”之苦———至今,就算这位嗜­奶­的小少在她床地间生涩别扭怪癖异常,她依然坚信,二祖宗不决定心眼好坏,反而,屁事儿越多的,心眼越坏!端无落他手上,人生的几分之几只怕要毁。

衙内当机立断,小姑娘要保!

不过,要有策略。高犰也深知哪刨的根哪儿去挖,跟方启亮说再多也是白说,直接找白鹤筱!其实,方启亮几言几语里也是这么个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

“喂,我现在方便和你说话吗?”

方启亮走到一边去。这个时候,小少愿意接的电话也只有她的了。因为,刚才小少明确传过话下来,有事等他从中南海出来再说。意思就是,甭找他,烦着呢!可这位,再烦,她就是打过去说废话,也会接,听着。

“嗯,你说。”白鹤筱那边好像闹哄哄,有人生气大吼,还有女人哭的声音。明显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他走到僻静处了。

高犰清了清喉咙,“你晓得我们家囡囡小时候成绩很好吧,她在我们武大附中读书的时候也是在最好的一个班,这个班呀,——”

急不急人!她要采取“迂回策略”向他提及这件事,可是,这“迂回”得太遥远鸟哇!—————也得亏小少超级有耐心,听神经病从“囡囡”过渡到“武大附中火箭班”,又过渡到“这个班奇葩朵朵”,再次过渡到“荷兰妹妹”,然后渡到“荷兰东东一排孩子跟她感情深似海”,渡渡渡,最后终于靠岸了,一句话,“端无是我年少最铁的革命战友”!

神经病说话不紧不慢,逻辑严密,严肃又时而富有感情。小少后来­干­脆靠在园子里一块山石边,听她在耳旁絮语,倒也享受。

“嗯,这个端无你想怎么样。”

神经病脑子转半圈,小少脑子已经绕地球一周鸟。她铺陈那么多,显然“端无”是重点撒,所以,直切要点!

“端无就是雍和宫那个女孩儿。”到这里,神经病又改变策略鸟,直来直往!

明显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神经病有点等不及,“这姑娘你怎么就放不过?她上你了?”

那边还是沉默,

神经病更急了,不过压低了声音,“瞧你在床上那三贞四洁的样儿,又嘎巴子又二百五的,她肯定没上成你是不是,你就是恶心她叫你见到她没穿衣服的样儿了,就为这你就要把她关局子里?一点不像个国家­干­部。”

神经病是不知道,那边,小少笑得心口疼,语气却依然平淡,

“嗯,你倒挺了解我。不过——”

这个“不过”彻底把神经病撩烦鸟,她才想大点声音可一看那边的方启亮又按了下去,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是不会求人滴,你要不答应,我就把你心里那点小变态都说出去!”

“犰犰,”小少突然喊她一声儿,

这一声儿哇,犰犰不晓得怎么回事,听了骨头像一软,咋样这­性­感咧?

可,骨头软只一瞬间滴事情,下面,听了他依然懒洋洋口气滴话,———衙内脸红耳燥,要是他在跟前呐,恨不得上去咬死他!

“我在床上三贞四洁,又嘎巴子又二百五,心里小变态,可还是被你上了吧。现在咱们家户口上怎么写的,你是我闺女,这叫不叫乱LUN?你说,我也会说,我跟你亲爹去说。咱们还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儿。”

坏透了!!真是坏得天崩地裂鸟!!

犰犰气得只呼气!

他把电话挂了,那边,小少突然心情无比好无比好,慢慢再次走进那座权力核心。

这边咧,犰犰气得要哭,

却,过不了一会儿,

方启亮在门口喊她,

“犰犰,走啊,小少说你去接那个女孩儿是不是,”

犰犰扭头过去看方启亮,晓得那个坏犊子还是放了端无,可是,就是气!

这次,犰犰算是知道鸟,这个白鹤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嘎巴子,这以后啊,就算宠她,也绝不把她宠“舒服”鸟。这就是小少特有的“养儿方针”。高犰他这唯一的儿,只有“独享”这一方针鸟。

96

狐狸宠貉,王八宠龟,小少之所以敢这么“宠”她,主要是吃透了这是个出了门就会忘事的主儿。

果然,一上车,神经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气不气”上面了。

“我能带个人去接她吗?”

方启亮笑,她想带谁去不成?

犰犰立即给荷兰打电话,荷兰也颇为兴奋,车又绕道去接荷兰,硬是将这次“出狱”搞成了个“金兰会面”。

荷兰妹妹上车后,犰犰也坐到了后座,两个女人嘀嘀咕咕,

“到底上了没有?”

“没有,他看见她都吐了。”

“那就好,要不关系那好却睡了同一个人,蛮尴尬滴。”

神经病直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真不可能,他有蛮重的洁癖,——”

方启亮是不知道她们嘀咕些什么,可要小少听见了,———估计要吐血!

甭说方启亮出面,就是小少的一个司机领上去,犰犰她们都能顺利见到人。于是,畅通无阻,市局书记亲自把人带出来,引到了贵宾室。

场景有些好笑。

来提“犯人”的,来放“犯人”的,都是国家大员,却,——

“犯人”愣那儿。———端无估摸着自己这次难逃牢狱之灾了,完全被坑了!碰上这么个拎不清又厉害的角­色­!

哗啦啦一些穿警服的黑狗子走进来,端无还以为提审她后就要“转战”监狱了,没想!————高犰?荷兰?

在雍和宫端无就觉得她面熟了,盯着她瞧,可不就是高犰?可惜,她还跟年少时一样,不记人的,———

“端无!”

荷兰已经快步走过去,多年未见的战友哇!有如韩朝亲友在三八线终于相见———

犰犰也有点激动,上前几步,“端无。”她喊得明显有些羞愧,这么好的朋友,她第一眼没认出来咩。

“荷兰,犰犰,你想起来我是谁了?”这话明显是对高犰说的,

犰犰直点头,指着自己的脑子,“你知道我这儿——”蛮不好意思,

端无笑,拍了拍她的肩头,“都没变多少,我那天就认出你了。”

“呵呵,”犰犰憨笑,牵着她,却是看向方启亮,“我们能走了吗?”

方启亮笑着点头,把车钥匙递给她,“走吧走吧。”

看吧,这就叫“揣摩圣意”揣得­精­油了,一看这阵势,就晓得犰犰要“单独行动”,车钥匙识相地立即“奉上”。

“谢谢。”犰犰还是识大体地朝方启亮、市局书记微笑着点了点头,稳重地牵着端无出来了。这一出来,三个女人就兴奋了,

“找个地方坐着说坐着说,”

“喝王八汤去?”

“好啊好啊,哪儿王八汤做的不错?”

“高老庄。新开的一家。”

端无一说,犰犰跟荷兰都一愣,互望一眼,

“高老庄?哪儿的?”

“工体西门那儿啊,怎么了?”

“咳,你不晓得吧,”荷兰框上端无的肩头,“还记得黄东东不,他现在就是开餐馆的,在咱武大附近就开了家店,也叫‘高老庄’。”

“啊?说不定北京这店真也是他开的,我是听朋友说‘高老庄’这店是个武汉人开的。呵呵,黄东东现在这有‘蛮灵’了?工体西门这么正的位置都被他捞到了。”

荷兰呵呵笑着却是直望衙内,眼神交流,心知肚明,衙内也只­干­笑,放在荷包里的手已经捏紧手机,暗暗咬牙,先去探探这间“高老庄”什么底,如果真是东东搞的,———你看衙内怎么跟他发飙!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向组织汇报?!

(中午赶着写点儿,呵呵,手好多了,谢谢大人们的垂爱关心啦!)

97

高—老—庄!

一进去,真把衙内跟荷兰妹妹震撼到鸟!

且不谈中厅开阔的水面;也不说仰望那间间包厢用­射­灯做出的“床前明月光”,玻璃天幕落下的淅淅沥沥江南小雨;还不说每一层可以晒着太阳发呆的露台,——这等奢华布局且在次要。只说落座后,这各个眉清目秀的妹纸弟弟们,训练有素,笑容真挚,只怕热气腾腾的菜上了桌,眼镜布都会悉心双手奉上,以免客人对这“­色­香味俱全”滴感官冲击被眼镜上的雾气所遮掩。

“烧钱哇烧钱。”荷兰妹妹感叹。衙内坐下来后只想尝尝这里的菜看是不是虚有其表。

“神仙­鸡­、菠萝饭、弥渡腌菜、青椒炒­干­巴菌、山寨­嫩­鸭、苦菜摊蛋、魂归王八汤,”端无熟练地点着菜,“哦,对了,一瓶牛的。”牛栏山二锅头是也。

“这里的菜品偏云南咧。”衙内只听了菜名儿就摸着道儿,咳,吃遍天下了呗。端无点头,笑,“它这里有样招牌就是云南特­色­的各类野菜、菌类,材料听说都是从云南那边当天空运过来的。”

“呵呵,我们原来去云南玩儿我就跟东东说过,不久这里的野菜菌子要抢手,我还跟他说趁早在他店里推出云南菜———”说着说着,衙内笑不出来了,荷兰也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哪儿这巧!名字一样,还都是云南菜?———

一时,衙内有点心思出轨,正开小差时,那边一阵儿动静,进来六七个军装,看肩头,全是杠星林立,十分熟识般,直接走上楼而去,人人嘴里一口地道京腔。

“这地方一看就是‘事权贵’之处,啧啧,八旗蛋子们横行哇。”荷兰扭回头说,

“嗯,听说‘高老庄’的背景挺硬,开张没一个月吧,听说京城一半太子党都来光顾过。”端无也扭过头来说。

荷兰抬手拍了拍端无的肩头,“妹子,这烧钱的地儿看来你也常来,混的不错哦。”

端无递给荷兰一支烟,荷兰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现在靠这吃饭。”没要,倒是又指了指衙内,“她现在烟瘾大。”

端无惊诧,“犰犰以前绝不好这的。”

犰犰愧笑,“现在五毒俱全鸟,五毒俱全鸟,”说着,接过来一支烟点上,动作十分之熟练。

端无也笑,接着刚才的话题,点燃烟后摆了摆手,“哪混的好撒,咳,一言难尽,”两指夹着烟,小指甲豪爽不羁地挠了挠脑袋,脸­色­却略显窘迫,“不怕你们笑话,现在就是鬼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说起来又有些凄凉般。

犰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总有转运的时候,总有转运的时候,”

端无又扬起脸来,笑得很坦荡,“是的,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你瞧,这次不是遇见你们了?要不,这牢坐定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荷兰刚想问明白,门口又进来一拨军装,同样各个京腔京调,说说笑笑上楼去了。

这下,别说荷兰,就算死犰犰自己都有点坐不住鸟!

仔细瞧清楚没?咱衙内可是人民解放军“最正宗”“最纯正”的军属咧!

好像冥冥之中,命运真跟高教授对着­干­哩。高教授不曾说过,咱家高犰绝不跟部队的扯上任何关系!

可你瞧现下这灼灼事实,完全截然相反!不是部队上的还真娶不上“高犰”哇!

初一以前是“军装”,入了佛后,成了她弟。

白鹤筱,从政却没从军,成了她爹。

真正娶到手的,

韩应钦,中将啊,

胡来和郑井全是上校。

啧啧,高犰怎得不能算咱人民解放军里“最纯正最牛B”的军属!

所以,现在不同往日,她家大妖大祸是北京军区一把手,她的胡来、郑井也类似“太 子 党”派系党魁人物,现在衙内是一见到军装,特别是大批量军装就有点胆寒。这还是衙内深知驾驭她这只超级强悍的队伍有多么艰难,家和万事兴,不参合不惹事最好。这又是京畿重地,万一东扯西拉,没事儿找些事儿出来———

瞧见衙内明显露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鸵鸟情态,荷兰碰了碰她的手肘,有点­奸­笑,“说这个高老庄后台硬,硬得过你?我越来越觉得别是你哪路队伍开得哦,快弄清白是哪路,今天这餐可不能让自己人把钱赚咯。”

犰犰也坐不住了,放下烟来立即掏出手机,

黄东东!这事儿越想跟他越脱不了­干­系!

98

“东东,你说巧不巧,我在北京也找到一家‘高老庄’。”神经病跟黄东东说话一向游刃有余,颇有“猫捏老鼠”的滋味儿。

那边,东东同志正叼着烟在钱箱子边数钞票咧,这一接到神经病的电话,再一听她这口气,晓得事情“败露”鸟。———咳,神经病总怕他成鸟“杨国忠”一样滴人物,总教育他,“你有出息点好不好,别跟他们参合在一起!他们水深,你就是个小本买卖——”咳,说到底,东东到底是“嫡亲滴娘家人”,犰犰总不想因为这跟队伍们扯上利益关系,这样不好。

东东忙灭了烟,决定好好跟神经病“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因为,确实,他的队伍们都没料想到,别看犰犰脑袋不清白,糊里糊气的,有些细微末节还真敏感。她从小但凡能得到的都是最好的,这是高廻卓璇倾其所有,其实也培养出她“淡化利益”“大气看人情世故”的一面。人的感情,是不能谈钱的。

东东相当于是她家里人,如果像上次那样,纯粹因为他们的原因砸了高老庄,赔多少,犰犰都觉得是应该。可无缘无故,给了东东超过了应该承受的好处———犰犰有自己的原则,不赞同。

她也算吃过不少极品地,北京这一隅的“高老庄”,无论从地段、装潢、服务质量、受众层次都看得出在京畿应可数一数二,莫说武汉。东东的实力有多少,高犰心中有数,他撑不起这大个摊子。不是说做生意做的有多大,而是刚才也听到端无提及,这已经涉及到某个圈子,高犰确实也不想东东参与其中。她和东东说到底还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应付不来更复杂的人际关系。、

呵呵,所以说,大智若愚,有时候套在高犰身上真还说得通。如果她完全糊哒哒,幼稚而不通人情,这些个狡灵的爷儿们拢不去她身边的。

不过,犰犰的敏感叫队伍们欣慰的同时,也哭笑不得,这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犰犰跟他们之间分出个“你我”,这可不是队伍们想见到的,现在要逐步“改造”她的想法就是,要让她知道,他们的,就是她的,他们的一切,都是她的!打个比方,他们给黄东东再多,其实就是她给了黄东东这么多,不应该有“你我”之分。

咳,想想队伍们也挺伤脑筋,犰犰本身家庭条件很好,她缺什么?不仅她不缺,她的家人都不缺!你说,这老亲爷和小姨子,———恨不得比犰犰还硬气!

所以,有时候真想给自己的犰犰“谋些福利”,可是,郁闷吧,人家家里都有!于是,只能找旁支,东东是个不错的人选,再说,追根溯源一下,他们也深知欠东东的,砸了人家一个店,无论用了多少钱,从东东跟犰犰从小到大的情谊上来看,都是觉得亏欠许多的。

“那个‘高老庄’是我开的,”

东东一说,明显感觉那边犰犰的呼吸都躁了些,赶在她要开口之前,东东忙安抚,

“你先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店是我开的,也确实有人帮了忙。可是,我跟你报个帐啊,北京这个店花了一千多万。我把我们家在江汉路的老宅子卖了,又找小姨家借了些钱,加上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付了首付。包括装修,全部是贷款。要说别人帮忙,抵押贷款这一项帮了大忙,再就是,店开了后,招揽生意这一点。当然,你知道,我自己在北京也有朋友,大家帮衬着。犰犰,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难道我就真这么不懂事儿?”

犰犰听了又汗颜又酸鼻子的,突然又觉得东东好不容易,“既然这么难,就把武汉的店做好行了撒,搞那么大­干­嘛,——”明显又听出点儿心疼,

东东笑,“虚荣撒!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每次去那个聚会还不是有点受打击,再说,个男的,哪个不想事业有成。”

犰犰这下点头了,“哪个帮你滴?”

好半天,东东呵笑,“龚晓跃。”

犰犰愣鸟半天,听见东东那边接着说,“这也是老实跟你说,肯定是帮了大忙。你也晓得工体那边的地几难得搞。不过,这是你晓得鸟,我本来想等店发展再稳妥点告诉你滴,龚晓跃也不想叫我跟你说这些。他说,这点不涉及你,他们上次砸了我的店,帮忙是应该滴。跟你说了,你又胡思乱想,反而招你烦鸟。”

犰犰一手直揉自己的耳朵,她其实更想去揉自己的鼻子,怎么酸得不成名堂鸟?

“呵呵,再说,他也不是我姐夫哥撒,你别多想。怎么样,我那个高老庄还可以撒?”

东东晓得她是个纠结货,赶忙又转移了话题,犰犰肯定心绪难平,有点恍惚滴,“嗯嗯,蛮好。”

“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叫他们好好伺候你,———啧,你是怎样知道这个地方滴撒,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滴,你怎么自己跑去了咧———”

东东那边还在兴奋滴絮絮叨叨,荷兰见犰犰那样儿,把电话抢过去了,“好哇,黄东东,这大的事你都瞒得住啊———”

犰犰微低头,又拿起刚才熄灭的烟点燃。他再没有来找自己了,可是背地里又这么帮着东东,———犰犰心里一小揪一小揪滴,真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99

菜一上来,犰犰姐姐就暂且驱散了心中的黏稠,专心品菜。

神仙­鸡­确实挺讲究。底下垫了五花­肉­和猪蹄,上面一整只­鸡­,上来时蒙着一层纸,原来厨师做的时候需要不停刷蒸馏水,焖上六个小时,由此,一打开,­鸡­­肉­皮 酥 ­肉­ 烂,小尝一口,在*儿懒懒散开,弥漫出­肉­香和酒香。

荷兰点着这道菜,“这是你们老板亲自琢磨的?”

眉清目秀服务生妹纸甜美笑容,“老板说这方面不是他专业,都是大厨们用心的作品。”啧啧,瞧这应答的,———我们这里都是专业人做专业事,包您满意。

服务生下去了,荷兰笑,“东东比杨国忠强,起码他把事儿当事儿做。”

东东晓得犰犰吃饭时蛮烦旁边有人客客气气的,吃饭是个悠闲享受的事情,就算伺候也没必要搞得“卑躬屈膝”,所以,特意嘱咐现场负责人只管把最好的送过去就行,至于服务,平时怎么招待,这桌儿就怎么招呼,不必刻意去“问寒嘘暖”。

犰犰尝了口­鸡­­肉­,放下筷子,一直就望着端无,

端无看向她,也不奇怪。年少时就是这个样子,犰犰喜欢看人,特别是她喜爱的,漂亮有个­性­的人。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她很熟悉,否则胆小的犰犰眼光没有这样专注直爽。

“接着说啊,你怎么在雍和宫?”

端无放下酒杯,用手背蹭了蹭­唇­,看向她们,眼神也很直爽,

“我三年前出了场车祸,撞死了一个人,说起来这人死了到真不可惜,听说是个挺混账的纨绔子。我呢,在床上躺着也是奄奄一息。后来来了个男的,付了所有的医药费把我救活了,之后我才知道,是我撞死那人的哥哥。我一开始也挺纳闷儿,他们家不追究我的责任还救我?后来搞明白一点,估计跟争家产有关。既然没人问我的事儿,我肯定也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那笔医药费我就是耗一辈子,也得还给他们家,撞死的再混账、他们豪门恩怨再裹不清白,毕竟一条人命,我已经欠他们家的了,不能钱上面还欠他们家的。”

她说的平常,可高犰和荷兰听了也觉得事情肯定曲折又波澜,这又是如何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啊———而她,又经历过何种境地———

“那时候我还在科技大读书,哪有那么多钱还给他们,只有——”她咬了咬­唇­,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肩头,“卖­肉­了。”

犰犰跟荷兰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自然更没有什么怜悯凄凉的神­色­流露出来。而这,恰恰是最能照顾到端无此时心情的表现。

咳,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由她自己的命运在前行,肩负、担当、选择、得与失,———谁也别瞧不起谁。

“这几年我已经很少出台了。这次,也是眼馋这笔不菲的佣金,有点被坑了。”说着,她笑了笑,一个如此气质的女孩儿,这笑里,又何其辛酸与艰难。“只说这人喜欢佛yin范儿吧,要我光着 身 子披件佛袍用嘴给他弄出来就行。呵,这几年越会玩儿的大少都喜欢往佛门跑,雍和宫,咳——”她微笑着摇摇头,何其戏谑无奈,“可真正见到那位了,我才知道倒了大霉了,竟然是白鹤筱。我见过他。也是在个饭局吧,有人远远指给我看过,说那就是小少,最狠的角儿———”

“有亲近小少的人也提过,他挺厌烦这些的。我哪里知道是他呢,在殿外面已经安排下药了,等人一扶进来,他一见到我光着 身 子,——咳,说实话我还真挺佩服他,看得出他真是恶心死我了,撑着手就去抓那个佛烛为保持清醒,———这对别人狠的人对自己都挺金贵,可这位主儿,——这样一看,挺爷儿们的。”

犰犰这个时候颇为脸红,一个这“爷儿们”的怪种被她在床 上 逼到那种程度———

“对了,犰犰,你跟小少有渊源?”

荷兰妹妹怪笑,用筷子指了指衙内,“她,是那个怪种的伪闺女。”

“伪闺女?”

“他认我做了女儿。”犰犰自己回答了。

端无是觉得奇怪,这么年轻一小少咋认了高犰做闺女?边吃边说,荷兰把原委告诉了她。如同自己的经历没有被她们称奇,端无也没有多大惊小怪。

“嗯,他肯定宝贝死你了。”端无嘬了口酒说,

犰犰还糊哒哒地望着她,

端无望着她微笑,“你晓得为什么下面这些人就误会了他喜欢穿佛袍的女人?就因为他去雍和宫上香问了句,有没有合适女人穿的佛袍。估计,他就是为你问的。因为当时他十个指头烧得通红,眼睛角看我都嫌恶心,却还非常生气地吼我,叫我滚出去把佛袍脱了,说我不配。”

犰犰脸红的都要竞赛猴ρi股鸟!

她穿佛袍鬼搞滴时候,又配哪门子咧,呵呵。

100

说起来,这叁儿都不能算拥有正常经历与思维的姑娘,所以,也指望不上她们能“互相检讨”自己的怪异人生,倒是“互粉”一下很有可能。

“端无,看样子你混的都是些能玩的鬼神咧,讨好谄媚是一回事,关键是白鹤筱,他们‘敢讨敢谄’,乃龌龊英雄咧。”荷兰妹妹中指敲了敲桌子说,犰犰在其旁也直点头。

端无微笑,无奈摇摇头,“这一窝人,有像我这样完全为钱的,有完全图个享受刺激的,也有纯粹无聊的。现在的人,卖­肉­不以为耻,其实不正常。要说厉害,真是有厉害的。那有一男孩儿,清华数学系的,忒牛,他把费尔马定理写到春宫小人书的文字里,还足足写了三万字的论文,论证‘三人同行古来稀,老树开花廿一支’是一种不定方程的解法,取了个名字叫‘韩信暗点兵’。这孩子出来做MB(moneyboy),最拿手的是用安全套,他还总结了一套方法:早泄的男人,带完一个套子后,在头前包上一圈卫生纸,再套一个;将套子剪掉,只剩橡皮圈,套在gui沟里,然后再套上一个,能让身下的人爽忘了形;套子里面搞点润滑剂,然后带上套子,那就是双层刺激。————呵呵,人家恨不得这也去写成一篇论文。”

荷兰妹妹和衙内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不眨!

真是“玩中自有玩中手”,京城英雄更风流哇!

“你们有老巢不,带我们去见识见识?”犰犰敢想敢探索,

荷兰妹妹眉头蹙了下,到说起另外一茬,她看了看衙内,“你要‘间歇­性­失忆’一下,那状态,跟这些孩子有得拼一下。”

犰犰羞涩一笑,“我老了。”那意思,再­嫩­点儿,赶上这样的好时候,她也疯得出去。嘿嘿,最熟悉的人跟前,衙内不掩本­性­。

三个人酒足饭饱,端无真领着两个自认“土冒儿”去见识京城最真实顶级荒yin的夜生活了。

车上,端无嘱咐犰犰,叫她最好不说话,荷兰妹妹也是这个意思。因为,衙内不说话,静静懵懵懂懂的样子在这种地界还不大招人,她要一说话,就很漏艳,眼睛一贼亮,容易招人眼。这都是真正了解衙内“隐形破坏力”滴人呐。

端无开车,驶进一条­干­净整齐的胡同,没想,就这一条普通民居的胡同有三道卡,守卫都是些帅气小伙子。见到端无,直接放行了。

“这阵势,好人来不了。”荷兰感叹。

“你就看这沿路停的车,几乎都挂O,军车更多。”端无笑,“说得不好听,就是个给国家机器玩乐的yin窝。”

“有老板吗?”

“谁知道?我们都是留了手机号,有活儿就联系。不过说来好笑,一度有传说幕后boss就是白鹤筱,不过今次一看呐,有点不像,要不害他头上去了?呵呵。”

下了车,有泊车小弟熟练地接过车钥匙把车开走,连泊车小弟都长的不俗。端无说他们月薪近万,可是禁止收小费。

一进去,——犰犰和荷兰都傻鸟眼!

门口庭廊下矗立着一尊十分宏伟高大的全金文殊菩萨像!!

端无也有点傻眼,手指着这佛像,“以前没有的,我去问问。”

端无去打听咯。

荷兰眉头微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犰犰立在文殊像下,仰着头看着他,沉默不语。

此时,荷兰看过去——竟然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受家族渊源迷信久远鸟,眼神儿都容易神圣了?她竟然觉得,此刻的高犰跟文殊有种浑然一体滴感觉?

这样个yin窝,犰犰一身清白立在金碧辉煌的佛像下。

他,叫妙吉祥。

她,也叫妙吉祥。

她仰头望着他,

他俯视众生,­唇­边一抹洪量睿智浅笑,———犰犰出神想问题的时候,极有这个韵味咧——

荷兰恍惚间,突然听见妙吉祥开口,顿时有点破功,又有点佩服,

犰犰指着佛像酱个挑剔的老喇嘛,“怎么没剑?”

“什么剑?”

“慧剑!文殊通常手持慧剑。他是智慧菩萨嘛。”

“艺术作品嘛,要那么真实做什么,哎哟,晓得你是他的化身,别这么指他。”荷兰过去把她的手拉下来。

犰犰还在点头,“这点倒是挺讲究,五髻文殊,绑了五个髻,五种智慧。就是手上握的东西真不对。应该右手握‘智慧剑’,左手持‘莲花’,莲花上放‘般若经’,像这样。”她还一边摆嚯。

荷兰晓得她如今是有宗教地位滴人鸟,对此格外讲究。配合着她直点头。

正说着,端无走过来,“前几天才放的。这阵子不知怎地,都刮起藏佛风啊,你看白鹤筱也去了雍和宫,———”说着,三个人往里走,

荷兰暗忖,刮藏佛风啊,别是就跟衙内有关咧。这个yin窝要是也是衙内的队伍搞的,这今天才搞人咧。吃饭滴地儿,是她弟;鬼混滴地儿,是她情儿。将后来哇,这衙内恐怕就不好享乐鸟,哪哪儿都是亲戚,也烦人。不过荷兰也没明说,免得招她纠结。

一路进去,一路纸醉金迷,人间奢艳天堂。

从一间包房里走出来一个清纯妹子,

漂亮!

特别是那­唇­,绝对可以当“美­唇­”教科书。蝴蝶一样明艳动人。

“端无,”看来是认识的。

端无微笑。灯光下,端无的模样美玉沁醇,也是极好看。犰犰心中啧叹,这里真是人间温柔乡,没定力的男人如何逃得出去哇———事实,衙内啧叹早了,人间风情,何止温柔一方?

“今天来的正好,可有‘三尺媚’看咯。”交谈中,清纯妹子略带兴奋滴说。

“哟,那是巧。”端无笑容渐深。待清纯妹子走开,端无回过头,一手框住犰犰的肩头,一手框住荷兰的肩头,样子豪爽却眼神难掩笑意,“今天咱们可真是走运咯,‘三尺媚’咧!”说着还颇为兴奋地捏了捏荷兰和犰傻子的肩头。

犰傻子眼神放光,“什么‘三尺媚’?”

端无酱哥儿们环着二人,三个女人像儿时一样嘀嘀咕咕,

“同志们,真正叫人看了­肉­紧,yu念缠身,想入非非的,绝不是看鬼扯了。现在,也不流行看女的了。看男的。而且,真正的爷儿们玩爷儿们。什么叫‘三尺媚’?就是用这么粗的蛇皮鞭子,抽一个男人从肩头到腰下一点,将近三尺,像条蛇一样,红润从里面往外翻。这个抽的人,要功夫了得;被抽的,身材一定要忒­棒­。‘三尺媚’最撩人的是,抽的人一边抽打,一边还会去抚摸,你们自己去想呗,场面有多灵。”

荷兰点了点头,“灵是灵,只是,这玩意儿女人看了来劲儿,爷儿们也喜欢看?”

端无笑,“这里的‘三尺媚’抽得好的能叫软蛋儿当场泄,你说喜不喜欢看?只能这么说,来这里玩儿的多数都是身处高位心理压力巨大,‘三尺媚’的又黄又暴力正好迎合了各位主儿平日里无法宣泄的情绪。抽的时候紧,摸的时候媚,妙处就在这一冷一热的分寸上。再一个,‘三尺媚’可不是人人都玩儿得了。这里,有人点这一出儿,必须遵守以下几个条件:一,价钱高,风险高。听说抽和被抽的人,有些背景也不俗,人家蒙面来玩这又是另外一种‘想不通’‘无聊’了。你点这出儿的人,有些手痒了,也想上去抽,万一抽了个惹不起的,咱这地儿是完全撇开的。所以,有人想玩,可也有些忌惮。二,必须公开了给人看。这也是老板的高明之处。一来物以稀为贵,看着的人心痒。再,看的人多了,老板也能撇开责任。当然,最主要,‘三尺媚’无论抽与被抽的,悉数极品。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人家蒙着面,更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这下犰傻子点头了。情se+暴力,最经典的“yu壑之惑”。不得不说,这里的老板深谙权贵们无以言说的变态心理,玩的深沉玩的有思想,玩的扯淡!起码,就拿她这一介平民来说,看见权贵爷儿们玩权贵爷儿们,绝对大呼过瘾,泄愤又养yin撒。

101

关于受虐与享受的辩证关系,甚至里面佐以情爱。衙内都是能充分理解滴。

据她所知,沈括的续弦就有蓬勃的施虐yu望,没事就抽他嘴巴子,一­干­仗就挠老沈,扯下的胡子都带血带­肉­。­干­完仗老沈一脸是血,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编《梦溪笔谈》,悲壮滴仿佛临行前写遗书的烈士。沈括就是个绝对的受虐狂,这个媳­妇­张女士死了后他悲痛欲绝,神情恍惚,要投江自杀。一个月后就追随那个破马张飞媳­妇­去了。这种男银的爱情让衙内目瞪口呆。真有个­性­啊!

所以,眼见着“人山人海”观摩滴“三尺媚”“大型活动”中,那个背对着“观众”有如耶稣受难双手被绑在彪悍楠木上的半luo男子,——身材好滴叫神仙流口水!衙内依然很淡定,受虐与享受的辩证关系,她了然于心。

见过老美那种有教习功能的医院没有。主治医生在下面从容不迫地做着手术,实习医生们坐在类似二楼的观摩台中专注地注视着在他们看来绝对惊心动魄的手上艺术。———这个观看“三尺媚”的小厅堂跟那着实异曲同工。下面,惊心动魄滴“手上艺术”;上面,屏气凝神地“掀天意yin。”

“这个男人的标准身材啊,得这样。当他拥抱自己的女人时,女人的下巴可以微微滴搁在他的肩膀上;当女人投入他的怀抱,一张脸刚好贴在他的胸前,听得到他的呼吸;当女人痛恨他时,想甩他一巴掌时,手不用举得太高,以致那一巴掌不够重;当然,当女人用膝盖撞他的时候,能够撞到他的肚或腰部,而不是要害部位;他的高度刚好要女人微微抬头仰望他,而不是看到他的秃头;他蹲下来时,刚好可以让女人踏上他的肩膀,攀过一堵墙;有了孩子后,男人可以突然变小,跟孩子的高度一样,和他一起在地上爬行,这就叫为了家人,能伸能缩。我看呐,这位兄弟不仅拥有标准身材,而且心地也是好滴,是个很正很刚的爷儿们。你看他被绑那儿,站姿大气不阿,说享受吧,又爽朗不羁。嗯嗯,这才有看头。太猥琐或者太女人气的男人搞这些,只会觉得恶心,就是这样平时越是搞不到的,才越想搞。”

荷兰妹妹中肯滴评价。犰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下面,这次点“三尺媚”的正主还没进来。只展示“三尺媚”的男人们已经入场准备了。

均是半luo、赤脚。只穿着未系皮带的西裤。戴着蒙住鼻息间只露眼露­唇­的简单黑­色­面罩。相当不俗。

绑好被抽的男人后,其余两个男人点燃了烟在旁交谈着什么,意态很闲朗,不在乎楼上如狼似虎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小厅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四五个军装,

最后,同人一边低声谈笑一边慵懒走进来的———犰犰本来蛮享受滴,一下就紧张起来!!

同时,听见旁边有人小声在议论,——

“听说龚少马上要驻港了?”

“嗯嗯,这就是给他饯别的玩乐之一,要不,‘三尺媚’都停大半年了,谁这么大面子又能重启?”

“咳,听说龚少‘改邪归正’要到那‘繁华的边疆’修身养­性­长本事去了,港府是好,可毕竟受憋。”

“说是那样说,也要看谁去受憋。龚少?啧啧,难说。这位荒唐主儿什么­性­儿,谁心里没数儿啊。”

“观众”里也不乏军装,小声交头接耳,照样有如嚼舌­妇­。犰犰听在耳朵里,焦躁在心里,有点坐不住。如果没有他帮东东这一茬儿,她也不至于如此。现在再见到他,怎么就觉得异样不堪?又听闻他要离京驻港了,原来这大名鼎鼎的“三尺媚”还是为他践行的玩乐项目之一————心中什么滋味,犰犰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荷兰一见那龚晓跃,再听耳旁这些言,———好玩儿地手撑着脑袋搁在膝盖上,半俯下身来瞄着衙内,逗她,

“怎么办呀,犰犰,哪哪儿都能碰见你滴队伍?这以后日子怎么过!”

端无也好奇,也俯下身来,隔着犰犰问荷兰,“龚晓跃也是?”

荷兰点头,依然望着衙内,“扯过,还没收编。”又看向她,“怎么,你也认识龚晓跃?”

端无手撑着下巴,摇摇头,“不认识。可这京城混账圈子里谁不知道龚晓跃。——”

犰犰汗颜,最混账滴都被她玩过了,她岂不是更混账的一个?

犰犰想起身走了,一下被荷兰按住,

“你有出息点好不好,倒变成你怕他了?”

犰犰撅着嘴小声嘀咕,“是我怕他。东东没叫他帮,我也不怕他了。”

荷兰叹口气,安抚滴拍了拍她的手,“俺们家犰犰就是心善,该不得别人一点人情。这样,我们往后坐点儿,他也看不到咱们。这场好戏不看看多可惜。”

犰犰点点头,三个人又往后坐了点。殊不知,———咳!这是谁?这是犰犰米虫yin­妇­哇!龚少心尖尖上更心尖尖上滴人儿,你就是埋泥巴里,感应到了,一眼,照样见得到!

当然,这个时候刚进来滴龚小爷爷懒得动的无法,一进来,就坐小沙发上靠着了,别人给他递烟,他也微笑着摆摆手。右腿压左腿,解开风纪扣的军装,龚少堪称艳灵的眉眼里面濡染着无以言说的疏朗稳静,———仿若享受其间,又置身事外。

这是一种范儿。真正的大玩家,不急­色­,不冲动。当然,龚少见过的绝­色­千千万,不足动他心在其一。其二,龚少确有心事。这是他随身的几路人马这几日能看出来的。为他­精­心搞的各种践行,龚少知他们的心意,不驳大家面子均有参与。谈不上意味阑珊,可是,就是比以往静稳了许多。来趣儿了,龚少也会玩,倒也看不出多么心不在焉。就是,————这种感觉,跟他一起多年的人体会得出,龚少确有心境上的变化。

“开始了吧,晓跃?”

晓跃轻轻点点头,­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开始了,

果真心痒难耐的过程。

衙内到底是个“寻欢作乐”的主儿,场上的昂扬着绝对露骨的男­性­宣yin立即稠紧了她的心!

拇指和食指环圈儿那么粗的蛇皮鞭绳抽在男人的背上,

抽一下,男人修长的手,颇为轻柔地上去抚摸一下鞭痕,

抽得狠,但很有技巧,红痕像染上去的浓云薄雾,

摸得却极媚,看似随意,实则招人­肉­紧蛋震。犰犰没蛋,可她有喉咙,喉咙酱被那只手掐着,一松一紧;她也有嘴巴,嘴巴有点­干­;她双腿间更有女人最敏感的撩拨处,细水长流———

整个小二楼“观赏处”鸦雀无声,瞧瞧这男男女女的眼,这男男女女的心!———果然,有时候,看,比自己做,更来劲儿!

突然,观众中有明显小抽气声儿!

原来,那边停了鞭子,就见军装们跟龚小爷爷说了老半天什么,龚少笑了笑,也没推却好意,起来了身,慢慢脱下了军装外套,边卷起军装衬衣的袖子。那边,刚才抽鞭子的人把鞭子递给了他。

龚少要亲自来?!

现场的人各个儿突然亢奋到无法!

这可是玩家子中的玩家子,都听闻过龚少荒戾翻天,玩这种小黄暴力自然更是一种手段,今日,能亲眼得见,怎得不兴奋异常!

102

男人什么时候最迷人?

不是他故意要迷人的时候最迷人,恰恰相反,是他最不想迷人的时候最迷人。

龚晓跃小半辈子玩这样的荒yin游戏举不胜举,此时,鞭子拿在手,突然间,竟这样陌生起来。

可还是抽了下去,本能的分寸在手腕间运转,一道润红在那男人的背上新添。龚晓跃专注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如一个仔细探伤的孩子,并无半点yin邪。

就是这份陌生与专注,叫所有人看得揪心!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秘,莫测。他很静稳,却看上去魔魅异常!

被抽的男人,默默回过头,看他。

疼是疼,可较刚才,少了火辣辣,更多了份钻心的痛楚。这是个折磨人的高手。

可是,他十分专注,一心一意只在鞭痕中,或者,在他的思绪中。一眼没有看自己。这个男人享受得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不在乎他抽的是个人还是个畜生。

给人屈辱感,却又奇异地异常吸引人。男人转过头去,­唇­,抿成好看又隐隐­阴­沉的一条线——

晓跃想什么呢?

想得还是高犰。

这一道道红痕的­色­泽多像她双股间的那道染过血后的褶皱缝隙。

享受欢愉时的高犰,那里会特别收紧,­色­泽淡红,一shun,她怯怯地一蠕动,——仿若着了魔,晓跃更专注地凑近那些红痕想看清红­色­里的游山游水,却!有感应般,晓跃慢慢回过了头,———一眼,望见了那二楼小厅堂里,也如着了魔般的一双眼!

高犰着魔什么?

龚晓跃的手。

刚入佛那会儿,高犰总做这么一个梦,梦里就一双手,手背上还总有几个很邪乎的小红痘痘。它翻阅《大般若经》和《大涅槃经》和《大日经》等等鸠摩罗什当初避而不翻的部分;它打扫厕所、它还喂猪;它也会去收集观音殿东面毒龙池莲花叶面上的雨珠滴子,煎陈茶;它还会在雪地里拣开败了的梅花———总之,从容不迫。

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手,沾沾自喜。可现在看来,那双手的主人更像是他,——从容中带禁yu又带诱媚———

龚晓跃看过来,犰犰还在入神看他的手,根本没反应。荷兰在旁边手肘撞了下她,犰犰一下惊醒,撞入晓跃的眼!

那个反应神速哇,死犰犰酱个弹球站起来侧身就走,义无反顾呀!———龚晓跃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也不慌不忙,鞭子往原本拿鞭子的人潇洒一丢,那人接住,晓跃疾步走出去!

一出去,甚至小跑,就在二楼走廊看见死犰犰慌不择路的身影,后面还听见荷兰的叫声,“诶!犰犰!个没出息的,你跑什么!”

她也不做声,酱瞎撞的糊糊猪也不知道路往哪儿走,此路不通,又转身,一下,望见了龚晓跃,吓死哇!转身又跑———晓跃不由真有些生气,你说你跑什么!

非要逮住你,亲死你!晓跃一股燥火就往上冲!大步跑上去,“啪!”抵住了门!

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糟心,回回都跑进的是洗手间!还都是男洗手间!

“开门!”门被抵开一条缝,死犰犰还在里面顽抗。

“你晓得我会用脚踹的啊,照样捉住你!”只要跟她搅合在一起,就没个正常可言。你看这情形,硬是像两个小孩子抢厕所,她不怕丑,他自然更不怕丑!

“你饶了我好不好,别在这里跟我闹———”她还急死,要哭样儿求他,可语气里,又反而像埋怨他不懂事儿。却,正说着,只露出小半边脸的犰犰突然一怔!她的视线明显是越过晓跃———

晓跃疑惑地转过头,———晓跃讥笑了下,又转过头来,低声对犰犰说,“好啊,你学会逛窑子了,看我不跟你爸爸说。当然,”停了下,他盯着她,诡艳又讥诮,“不是他这个伪爸。”

犰犰羞愤无法,隐到门后,劲儿也松了些。晓跃推开点儿门,侧身进去。门,“砰”的一声张狂关上!

门外,白鹤筱淡笑着摇摇头。她接个人都可以接进窑子里,是不是不叫人省心儿?

白鹤筱放松靠到一旁墙边,静淡合上眼,等着她。咳,等他的个神经病闺女鬼混完,然后接她回家,————这事儿本身透着无与伦比的诡异,却,又似乎如此平常无怪。

里面,着实鬼混。却透着温情脉脉。

一进去,犰犰还没吭声儿,就被晓跃搂紧抱进怀里重重地吻上!犰犰握着拳头先开始还在捶他推他,后来,慢慢,慢慢,拳头抵在了他的肩头——

这是个长长的,透着思念,透着爱恋,透着别离的深吻,——莫名的,犰犰越来越体会出他的愁思,他的不舍,或者,他的类似离别,——犰犰的拳头松开抓住了他肩头的军装衬衣,眼睛盈盈地望着他,里面有刚受到的惊吓,有羞愧,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思虑,———

晓跃抬手摸她的红­唇­,“你就没有叫我好好亲过你,每次亲你,你总推我。”

犰犰好像有点出神,“有啊,在装甲车里,你亲我,我在抱你。”

她说的并不害羞,反而酱个孩子,很自然地反驳道,

就是犰犰这个样子,这个又有点傻又有点神经兮兮又有点磨人小较劲儿的———晓跃真过不得她!

又去狠狠揪她的脸,真的有点狠,都揪红了,

犰犰疼,从出神中缓过劲儿,眉头微蹙起来,去扯他的手,“疼,”

晓跃松开手,去摸她被他揪红的脸,低头去不住地亲,“犰犰,我要去香港了,别忘了我,千万别忘了我,——”如此小声,如此不舍,如此卑悯,———犰犰任他亲,一手还抓着他的手腕,惶惑地不知道说什么,许久,小声问,“你帮东东了?”

晓跃停了下,靠在她的肩头,“我帮东东,是我想;我去香港,也是我想;我要你不要忘记我,更是我想。犰犰,你能知我所想,满足我所想吗,——”一个男人掏心窝的话儿啊,

犰犰知道这是情话,难得而动人,因为,此刻,她的心确实渐渐收紧。——可是,对于情话,除了韩应钦,她还学不会回应任何人,她自知自己不是个真情种,一旦玩真格了,她担不起任何情债。

话又说回来,谁又曾想,这么多队伍中,原来最纯情,原来最执着于“情”字本身的,竟然是最荒唐的龚晓跃。

因为执着于“纯情”,他容不得一丁点犰犰今后对自己可能的瞧不起,看不上。

因为执着于“纯情”,他宁愿舍得一时苦涩的“离”,求得一世长情的“守”。

咳,高犰的队伍后来好带又难带,就在于此啊。每个人都是“情种”,却反映出来的“情深意切”又那样独一无二而举世无双,于是乎,一个不是“情种”的高犰,沉浮于此“强情环伺”中,————也够难为她咯,这是个神经病咧。

龚晓跃也晓得她不得回应,默默亲吻后,放她先出去了。

独自一人留在洗手间内的龚晓跃,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竟然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笑。

老天还是垂怜自己的,在自己离京前,叫他碰见了她,还给了他这样一个机遇,叫犰犰无论如何忘不了自己———是的,晓跃知道,犰犰忘不了了,她走时越迷惑越忘不了———

是的,傻子何尝不迷惑?

他给自己画了个激烈的情圈,却又如此清淡地放了手———

出来后,白鹤筱看了她一眼,等心思重的她走到了前面,才跟在她后面起步。

咳,白鹤筱突然又有些可怜这傻子,这边的债还没搞清白,那边的债又起。她这破脑壳,一茬接一茬的应付,也着实艰难哇。

103

走到外面那妙吉祥座下,高犰又驻足看了一眼。

白鹤筱在她身后两步远,笑望着她,“一个yin窝供奉这是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高犰才想顺口回答,可忽然就想起来他怄自己的事儿,语气立马刻薄起来,“奇什么怪?你一个国家­干­部还不是上这儿来嫖。”还横他。

白鹤筱失笑,“你哪只眼睛看我来这儿嫖了,”

瞧神经病小家子气的,“你嫖又不要钱,这就你开的!”她睁着眼睛胡扯从来不打草稿。

白鹤筱笑着叹气,走上前来牵起他的别扭闺女,嘴也没多软,“哟,我还真没这个板眼搞这大个yin窝害人,去问问你的小佛弟弟吧,下次你来嫖,叫他别收你钱。”

犰犰怔了下。被他牵上本来落后几步还别扭着的,这一听,人赶上他的脚步,勾着身子看他,不晓得几惊奇!“初一开的?!”

白鹤筱去揪她的脸蛋儿,“傻子。”

这上了车啊就见傻子忙拿出手机来拨,半天没人接,有点烦,“上哪儿去了——”

白鹤筱边闲适地打着方向盘,“找谁,初一?”

傻子不理他,还在拨。白鹤筱睨她一眼,­唇­边淡淡一抹笑,“甭找了,他在北京。”

犰犰又怔了一下。手机捏着放下来,人靠进椅背里,直视前方,眉头都微蹙着,反正就是翘气样儿。

白鹤筱见她半天不做声,人气得酱个猪,好笑,“这值当生气?”

犰犰也不说话。

红灯处,白鹤筱刚停稳车,才想转头去安抚她。哪知死犰犰突然侧身扑过来照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一口!“你怎么就这么坏!非要气死我!”

“嘶—”她真咬哇,白鹤筱疼得小吸了口气,抱住了他的大闺女。

他大闺女一腿微曲,一腿跪坐在他的驾驶座边缘,姿势不晓得几别扭奇怪。她不觉得别扭,她不觉得奇怪,她现在一心一意就在怄气!

小少靠向了椅背,右边颈脖处一个多明显的牙印儿,他也没管,还是那样懒洋洋,清清淡淡地望着她,“你是喜欢生气,我气你什么了,”当然,双手还是环在她的腰间,宠到不行。

犰犰也见到牙印儿了,又觉得自己咬狠了,伸手又去摸,边摸边委屈的,酱个神婆叨叨,“明明能放了端无,非要扯有的没的不放;明明知道谁开的,不告诉我;明明知道来北京了,不告诉我——”后来她可能自己也意识到这气生的有点小题大作,又挺心疼地揉揉那牙印一圈儿,“很疼是吧,”虽然眉头还是蹙着的,嘴巴还是撅着的。

犰犰这样儿,她的哪个男人过得得?小少微起身就要把她搂紧,———好咧,死犰犰还以为他要温存,心软地低下头就要去亲她咬的那个牙印儿,哪知,犰犰­唇­都贴上了,舌头都伸出来了,———白鹤筱确实搂紧了她,靠在她肩头低低直笑,在她耳朵根儿轻说,“你舔什么,我正要咬回去呢,”犰犰一听,一愣。会过来之后正要生大气,脸脖子那儿都是红的!———小少侧头亲上了她的­唇­——

边亲她,犰犰越抱越紧,她的腿几自觉哦就要横跨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前面的车阵已经开始慢慢动了,小少轻轻摸她的腰,“要走了,”

犰犰享受地哼哼,赖在他身上,“赶明儿我们玩回车震吧。”她也不怕丑,想什么说什么。

白鹤筱倒也不像慌着走,手还在轻轻地揉,低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倒也不嫌她胡闹,就是有些不以为然。

犰犰懂事儿,知道这时候没什么闹头,等红灯能有多长时间?从他身上懒懒地滑下来,又赖进椅背里,还右腿翘在左腿上,双手蛮满足一样手指交叉耷拉在小肚子上,“你呀,不会享受,这叫野趣儿。”

小少启动开车,看她个小yin货样儿。笑。又扭过头来继续开车,慢慢开口,“说正事儿吧,我现在接你回中南海。”

犰犰翘着的软软的腿,硬了;耷拉在肚子上的懒懒的手,僵了。

酱个愣头鸭子,慢慢侧过头,“你说啥?”

小少有点逗她地看她一眼,“接你回去看爷爷。”

犰犰把头又像没了油的娃娃转了回去,目视前方,好半天,那耷拉在肚子上的双手捂住了眼睛,人更往椅背下滑,“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跟你车震了好不好,啥爷爷呀,啥爷爷———回家,回家!”她突然腾起身子就要去抢方向盘哇,这给急得!!——神经病现在完全破脑壳给烧的一佛升鸟天!———

她才从一个yin窝里爬出来,

跟一个男人在男洗手间里­唇­舌鬼混了一拨,

又出来,跟她伪爹在车阵中来了个简短滴“伪车震”————

一身yin气,一身要不得的鬼扯气,———你说,这样的状态,叫她去朝见领袖?!!

犰犰觉得太不神圣鸟!

白鹤筱忙稳住方向盘,车向旁停了下来,你看死犰犰速度快不快,打开车门人就要蹿出去鸟!

小少忙拉住了她的胳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没出息,跑什么!”

犰犰手直扭哇,急死,“你才是开玩笑咧!又不是去见个卖烧饼的,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哦,搞半天你还是个势利眼,这见谁还分时辰的?”小少这时候忒有劲儿,硬是倾身把她抱了过来,犰犰还在扳,千不愿意万不愿意,“不去不去,我没准备。”

“那行,”小少抱着她像哄孩子地耸了耸,微低头,“我们回家,”听这话儿犰犰才松懈了下,接着就听见!

“我打电话叫你爷爷亲自带你侄子过来。你侄子非吵着要娶你怎么办,你爷爷又非要你们家韩应钦带你侄子参军,僵持不下。还有,你们家韩应钦谱儿又大,几个电话‘请示’愿不愿意收你侄子,人家说在军演,暂时不回来。———犰犰,这事儿乱透咯,你说怎么办,怎么办?”说着,还轻轻耸她,就是在逗她咩!

可咱死犰犰这次真被逗着鸟,人酱个傻大鹅一样愣那儿,这一通“爷爷侄子韩应钦”滴,关系她没绕进去,事情的复杂程度绝对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这首当其冲的,小白愿意参军吗!!

那个千百年才出一个滴顶级­精­华祸害?!!

犰犰突然好想小白,好想好想小白!

104

这一路,高犰实在想了许多。而且,离那红墙金瓦的地方越近,想得越疯狂。

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的儿子刘劭杀完自己的爹后,皇位只几个月就坐不住了,不是有痔疮而是他兄弟刘骏太厉害,把他揍死了。刘骏上台更没好,这小子把兄弟全杀了,只留下一个堂妹,又给堂妹改姓殷。改姓­干­嘛?乱­仑­呗。

汉惠帝娶了亲外甥女,他老丈人是他亲姐夫,丈母娘是他亲姐姐,他爸妈是他丈母娘的亲爸妈。他要是和张皇后生孩子的话,他是孩子的亲爸,也是孩子的亲舅老爷。刘邦是这孩子的亲爷爷,也是孩子的曾外祖父————还能更乱吗?

衙内想得头疼。

她是罪人,硬是把当朝领袖家的人伦关系搞得跟史上那些荒yin大家族并驾齐驱鸟。

她心虚呀,所以,车一开进中南海御道,本该小老百姓激动谄媚万分的心情,衙内搞得就像拖进去受虐滴,身子缩在靠椅里,该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车停了。

小少见她这样儿简直笑的肚子疼。想想真是破天荒哇,就算跟她鬼混几轮鸟,可依小少那极度洁癖症,还真不喜欢跟她光天化日下黏不清白,可你看这一路———差点连“车震”都搞出来鸟。咳,主要还是闺女太宝气,要人疼,惹人逗,蛮有乐趣。

“不下来?要我抱?”小少意态慵适地从驾驶室里出来,绕了个圈儿,打开副驾驶这边门,手掌在车门顶上,微弯下身子朝里面的宝贝儿说,

宝贝儿想了想,仰头还一本正经跟他商量,“要不,明天吧,我换身衣裳——”还想着扯由头咧。小少倾身进去就要抱,宝贝儿忙推,“好好好,我下来我下来!”

警卫员们都瞧着这边呢,小少这是带着谁呐?

一条腿先下来,这么高的鞋跟儿!一晃儿,没进飘逸的稍宽裤脚中。———警卫员们心一动!不是别的,小少亲自带来滴咧!!——小少竟然带回个女人了?!!

中南海里的警卫员们哪个不帅?从行头帅到内心里!再惊诧,眼冷静,意疏淡,面儿上丝毫不露,可女人的头发丝儿都目测清白了。

说起来,犰犰今天一身儿对得起这“面圣”的景儿。微喇的稍低腰长裤,天鹅绒上衣,外披长短毛拼接皮草夹克。当然,毕竟外套属于小皮草,略显奢华了些。女人味中又带些俏皮。

高教授绝对不委屈自己家高犰。犰犰到了哪儿,衣服送到哪儿。她住白鹤筱这儿第三天,几箱子衣服,高教授的助手就开车送过来了。跟韩帅家情况差不多,衣服摆得小少家到处都是。高教授硬气,我们家犰犰什么都不缺,住你们那儿是各位的荣幸。就这意思。

犰犰才鬼搞过,蓬松的长发挽了个髻搭在颈脖后,隐现风情。两边都有细碎的发丝飘在颊边,加之她略显不安甚至心虚的小弱模样,挺招人。男人嘛,无论身份如何,都会从雄­性­角度欣赏。小少带这位回来,倒也说得通。说实话,这女人一看,活脱脱娇养的那一类,平常人家,养不起啊。

小少走到前头,她走在后头。

走去丰泽园这一路啊,沿路多少核心人才隐含好奇对她投去一眼。狗­肉­上得了正席,高犰心再慌,面上压得住场,没有辱没高门高知大资底蕴。

一幢幢以平房为主的古代宫廷建筑,大片的绿化带以及与北海相连的大片水域,结实的红墙,层层绿树,景致到没有高犰想象中那么的神阁若仙。到底还是权力的象征神圣化了这一隅。

走进丰泽园中的惇叙殿,高犰见到一块白玉壁,跟紫禁城养心殿正门前的玉璧差不多,估计都是警示当权者时时“面壁自省”。倒是纹饰雕工极好,就像十**岁的江南小姑娘,皮肤白啊,眉眼腰身好啊。

这一赏玉去鸟,放松不少,冷不丁一瞥眼,望见靠在殿门前的风流孽障,——犰犰笑了,小白这样儿,她想上去强了了事儿!

魏小白一件­干­净白衬衣,西裤,皮带,无一不规规矩矩。人却不甚规矩地一半身子倚在朱门雀户旁,一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一手端着一杯上写“为人民服务”搪瓷杯,浅笑,眉眼开了花儿。

“哟,大姐如何在这里!莫不是与我做饭来了?”

犰犰抿嘴一笑,

“正是了。但不知哥哥做的甚么神仙饭、吃的甚么龙虎斋?”

“唉!庙前一块小菜地,殿后二亩高粱田。明月光里捉松鼠,清峰岭上想过年。却不知大姐手艺如何?”

“来,看了!昆仑山上粮仓满,昆仑山下油满缸。兴风作浪煎白云,五湖四海滚鲜汤!”

啧啧,你怎得不叫这对鬼,混在一起不如鱼得水,不相濡以沫?

瞧这一唱一搭的,———小少一旁看着,也不得不心里暗自轻叹,每个人心里原本都有个窟窿,犰犰正好就是嵌进小白窟窿中的那个人,对他的味儿,应他不容于世的景儿。

小白身子轻轻一推,从门廊边站直,舒泰地走下来,手中的搪瓷杯往庭院中的小茶几上一放,过来拉过犰犰框住她的腰,­唇­就吻了上去,——

“想死我了,好犰犰。”

犰犰自然而然搂着他的腰,被他吻得低低咯咯笑,“嘴里是松鼠味儿,”

小白抵着她的­唇­,“好生说,到底什么味儿,”

“茉莉。”

“跟你那里一个味儿,——”

他望着她,她望着他,眼里都有胡闹气。一对鬼!

正yin媚媚之时,突听身后,

“来了。”

犰犰自然地好奇伸头看过去,————其实心里也有准备,可是当真见到了,——电视里常见,文件里常学,口号里常喊,可见到真人了,———犰犰唯一滋生出的大胆儿就是,一定要上去好好握握那只手!据说,一握,他如果还能轻轻拍拍你的肩头,说,“这位同志不错。”靠!一世无忧,尽等着升官发财吧!

想是想,做是做!神经病在关键时刻确实有大于常人的魄力!

就见她真不怵滴扒开小白,微笑,一抹基层同志真谒见领袖的激动神­色­,规规矩矩,还颇为官场滴,伸出两只手去,“主席好。”

主席家的孩子们笑死鸟!

因为,主席确实意外,点点惊愕。

105

后来每每想起此初次“面圣”,高犰都会面红耳赤。实在文革谄媚气有点重。

领袖是个儒雅的人,外媒评说这是位处事冷静、思维敏捷、专注国家内部事务的实­干­家。高犰觉得自己也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应该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惜,还是表现的“激进形式”了。

她双手递出,“主席好。”

领袖虽意外这孩子挺大方,也只稍停愕了下,没叫家里两个坏东西看太长时间笑话,温和地微笑,“你好。”也伸出手。

高犰双手握住,有点当年红卫兵的模式,略显激动地颤了颤,松了手,双手规矩地交搭放在身前,一副等待领袖指示的专注模样望着他。

领袖到底是领袖。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左一个,右一个,都像等着看笑话一样睨着这一幕,上前来的这孩子,也像是他们放出来试探自己的宝贝。———领袖不紧不慢,转身的同时朝高犰温和地招了招手,“进来坐着说话,犰犰。”已然不是一位当权者,只是一位想理智处理好家事的长者。平易近人。场面上看也确实如此,身处的场所已经是领袖住所处的小客厅,工作人员多已不在场,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同志随侧,后来知道这位就是有称“中央第一笔”的,领袖的私人秘书张福光。

他喊自己的名字,已经叫犰犰小激动了一把,而且这个时候的衙内“气儿”摆得特别正,她到把“家事”搁一边儿,完全以“国事”的心态面对这次“面圣”。她不想给爸爸妈妈丢脸,囡囡见过许多国家领导人,没有人不说她工作出­色­。犰犰觉得此刻她也是在工作,无论领袖接下来跟她谈起什么,她一律一本正经,真心真言。

可以看出,生活中的领袖很有文人气,简朴的客厅,茶具也是现代仿瓷,以实用淡雅为主。

领袖走到桌边亲手泡了一小壶茶过来,倒在犰犰跟前的杯盏中。犰犰微欠身,一手护在杯盏旁,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听说你爸爸是武汉大学的教授。”

“嗯,历史学系的。”

“你也喜欢历史吗,”

“喜欢。”

“嗯,那咱们有一样的兴趣,我也很喜欢历史。”

历来卓越的帝王气都有随和的一面,能真正和百姓聊好天的帝王才真正不流俗。领袖从最叫她得心应手的一面循序渐进导入话题,无论他了解她多少,起码,说明这样一个大人物尊重她。这一良好的开端,叫犰犰在后来的谈话中逐渐放松下来。

“历史上许多人说文人不适合做官,做官的却偏偏要有点文人气,所以我觉得白鹤筱和魏小白都不适合做官,文人气太少。”领袖到直白。

其实,这是一番考量。为王者都要有自己的一番思谋,这个孩子把自己家两个孽障能同时攥进手心里,从外表上看,是个敦实孩子,可到底头脑里有没有货,三言两语是可以考量出来的。

假使高犰一直用刚才前往中南海路途中的心态面对这次交谈,一定略显轻浮。也许她也能胡掰乱扯叫领袖另眼相看,只不过,绝没有此刻她以“工作”的严谨态度应答如此这般叫人称心安心。

她想了想,着实稳重,

“白鹤筱还是可以的,他的文人气埋在禁yu自律中,有张有弛,有分寸,属于‘我随众人’;魏小白其实也可以,只不过小白更如桓廷尉,‘人所应有,其不必有;人所应无,己不必无。’个人主义一些,所以不适为官之道。”

啧啧啧,这是要载入史册滴咧!

高衙内“中南海”“煮茶”论白家大小少!

而这一历史时刻之时,白家大小少当真心情不一般哇,

小少在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见她行大家闺范,讲正经又鬼扯之言,心下好笑之时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惊艳么?当然有。犰犰是团泥,能任你揉搓;可当她独立摔打,也能成塑成佛。到底这孩子还不属于不学无术之辈,脑子里有货,倒得出来,只不过,脑袋破了,神经容易搭错,倒得有时候荒诞异常罢了。

小小少一直就站在犰犰座椅后,犰犰的真­性­情他了如指掌。她说出再稀罕的话儿,小白不见怪。他只是更喜欢看犰犰说这些话儿时的细节情态,有种极致的灵气流转,有些,常人欣赏不来,也许还会觉得她痴她傻她神经兮兮,其实,犰犰的个­性­与狡黠就埋于间。

你说她与白家大小少就这么纠葛鬼混数月,还多半在床地间,上面一番看似扯言,其实相当­精­华咧,说是“为官”,其实“为人”,也足以说明衙内对人­性­的包容力有多大。看明白了本­性­才能驾驭。领袖也明白了为什么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站在后面的这个,都对她情有独钟。

领袖此时笑了,倒不觉得这是跟个“小孩子”在讨论自己家孩子们的人生,这个“小孩子”很认真。

“我想让魏小白入伍,韩应钦治军严明,魏小白一直缺乏约束,需要这样的磨砺。”

犰犰回身看了眼小白,

“小白愿意吗?”

是叫小白不白疼她啊。犰犰话儿是尊重地对答领袖,眼睛在看小白呀。她了解他,自然不想屈着他的­性­儿。

小白拍了拍犰犰的肩头,笑,

“首长,见好就收了啊。这事儿把犰犰请来商量是应该,可是,叫犰犰来衡量决定就不应该了。她进了我家门儿,是来享我的福,不是来帮您当家的。”

气不气人!无论是谁,无论好心糟心,一律不认账!

小白搭在犰犰肩头的手捏了捏,

“我自认为现阶段确实玩不过你们,”小白淡漠地扫了眼那边的白鹤筱,“犰犰现如今又是这样个际遇,我愿意跟着高家的想法走,娶犰犰的一重身份自己珍惜。你们要从中使绊子,非要我参军,还非要找韩应钦,——”小白停了会儿,“就顺你们的意。只不过,话说到前头,我参军了娶妻了,按你们的老观念,该是成家立业了吧,就请以后再使什么手段别拿白家来压我,别拿我死去的爹娘来压我。”

犰犰听了这番话,心里倒有些酸楚,仰起头,“小白,——”

白鹤筱那边慢慢开口,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你以后还是少做。真要叫她享你的福,就看长远点儿,再把她的­性­子看透点儿,安生点儿过日子吧。”

贼!魏小白贼透了!

白鹤筱这样的话儿,要高犰不在这里,他嘴里带毒的刀立即就出鞘了!

可,

高犰不正在这儿嘛,

小白看都不看那边,就低着头看她,

适时,犰犰不正仰头也看着他吗,再一听她那伪爹类似“不­阴­不阳”的话儿,——她这多心爱滴队伍里头,就这个白鹤筱嘴巴最不饶她,说啥都要捎带上她,啥叫“再把她的­性­子看透点儿”?

衙内又有点怄上了,再加上她最维护小白,————有点翘气地瞪过去,

“什么时候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过日子挺安生的,没你那复杂。”

白鹤筱到笑了,望着她,

“初一算怎么回事儿?”

犰犰脸一下爆红!

该死的白鹤筱,他什么意思犰犰算一下懂鸟!

没魏小白把沈迦离这变态犊子往他跟胡来、郑井、龚晓跃的恩怨沟子里带,沈迦离也爬不上她的床!

犰犰气糊涂了,脱口而出,

“那你又算什么!还不是小白带沟里来的被我玩儿了!”

说出来,犰犰就咬­唇­,咬得­唇­要流血!眼睛亮盈盈,盛怒!盛羞!

小白双手搭在犰犰肩头,站在她身后,低头,­唇­抵在她头顶心。坏水横流。

那边呢,白鹤筱看着气呼呼瞪着自己的死犰犰,似笑非笑。眼底更多的,还是无奈吧,又嗔又爱的——

此时,真正一颗心尘埃落定的,只有领袖了吧。

见这三人相处,谁吃得了谁,一目了然。这个气呼呼的实诚孩子绝对赢家!

(《高老庄第一部暗渡陈仓》开始预订了,谢谢捧场谢谢捧场哈,嘿嘿。)

106

领袖又同她谈起了许多,旁类杂通,挺随­性­的。犰犰一直很正经,温顺。领袖问起她,她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答,只除了那两人要岔话儿,犰犰的态度稍有些变化,显得更亲近些。说起来,场面上到挺符合领袖一直倡导的“和谐”,甚至,有时候还透露出点儿“其乐融融”的味道。

咳,张福光在一旁看着,心里都叹气。这个“高犰”的事儿看似荒唐透了顶,可现下一看啊,到添了个“好”字儿!你看看,白家这爷叁儿,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说话儿的?虽然依然有夹枪带­棒­的星星点点,可,能如此这样,已然算奇景儿了。

正说着,一位警卫员走进来在张福光耳朵旁说了几句,张福光点点头,微弯下腰来,“主席,韩司令员到了。”

“嗯。”领袖点点头。

这下,犰犰也听到了,眼睛就望着门口。

过不了一会儿,小韩将军进来了。

“主席好。”落落大方,洒脱豪气,向领袖行了一个军礼。

领袖早已起身,笑着走过去,“应钦啊,让你从军演现场赶过来,辛苦了。”

“没事儿。”小韩将军淡笑着,不卑不亢,伸出手和领袖握住,同时,应有的敬重也饱含其间。

犰犰就望着他,心中一动,这一幕颇有“封疆大吏谒见帝王”的风范。小韩将军身上不乏骁勇之气,似阿骨打。阿骨打最中意“免胄战”,不带盔甲,光着膀子冲,辽兵不敢近身。宁江州之战,他亲手­射­杀主将耶律谢十。出河店之役不足万人攻破了十万­精­兵驻守的黑龙江肇源。这场战役的经验被他后裔努尔哈赤在萨尔浒之战中再次发扬光大。————犰犰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当她意识到自己竟把小韩将军也往“帝王”层次上推时,再看现下这个场景,———大不敬哇,赶忙打住!

其实,场面上极其平和。

“白主任。”韩应钦和白鹤筱也握了握手,

只是魏小白,——

魏小白主动微笑递上了一只手,“韩司令员。”

韩应钦握住。微笑。两人同时松开。

他跟所有人握过手,最后,看向她,只一眼,却饱含多少宠爱。犰犰摸着无名指上的骨头戒指,有点眼巴巴就望着他。

他就站在她身前几步远处跟领袖说着话儿,犰犰几想去牵他身后的军装衣摆喏。这是她的个习惯,只要他站在她稍前一点的位置,犰犰就爱低头去揪的军装下摆,他这个时候就会手向后拉起犰犰的手腕叫她环上他的腰,犰犰就腻在他背上,踮着脚尖儿凑他耳朵边说话。

“应钦坐啊,前线军演还顺利吧,——”

韩应钦在距离主席最近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跟犰犰只隔一个小茶几。

死犰犰就一直扭着头看他,这个时候露真­性­情了,也顾不上领袖在不在场了。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跟他本身就聚少离多,又才新婚,洞房都没过着瘾就分离了,犰犰想他啊!

魏小白还站在她身后,俯下身来在她耳朵根儿旁小声说,

“我想起来了,那次咱们去治脏病碰见一个肩膀上扛一颗星的,是不是就是他?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看上他了?”

犰犰微侧过头来,脸有些红,小声叱他,“你又跟我装蒜,现在才想起来?那你上次指使初一在军网上暴他的隐私,——”

魏小白咬­唇­,笑,“哟,你现在护那小biao子冤枉我了?军网暴隐私那事儿全他的主意,没我的事儿啊。”

犰犰见着现在私底下可以跟他说上几句话的功夫,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小白,你真要参军?多苦多累呀。还有,你从那牢里放出来就一直在这里呆着吗,他们不让你出去?”

小白柔柔的眼睛看着她,“犰犰,你想我不。”

犰犰没有迟疑,点头,“想。可我知道他们不会为难你,顶多把你拘着,不过叫你憋闷在这儿也挺难受的。小白,部队里规矩更大,我怕你吃苦。”这是真为穿过一条­内­裤的战友cao心呢,将心比心,要她去参军,她是绝对吃不得那个苦的,小白就是另外一个自己,所以她同样觉得小白受不得那个憋。

“宝贝儿,没事。我想了想,去部队里面历练一番也好。打量他们一直以为我魏小白只会白玩儿做不成大事,我今儿个就成件大事给他们看看!吃苦我到不怕,为了成事儿不吃苦也不是爷儿们了。”

魏小白说的真诚,犰犰听的也心安,踏实了,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行,你有这个志向就去好好闯吧。”末了,还是心疼地加了句,“可得吃苦了。”

呵呵,说起来魏小白还真不怕吃这个苦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犰犰如今的队伍十有**都在部队,别以为都安生咯,都是记仇记得深滴,仇怨一时半会儿解不开滴,你看龚晓跃临走临了了,还到那个yin窝点了出儿“三尺媚”,明明晓得那是初一的后台,———走得张狂,走得要你们记住老子!

所以说,不入虎|­茓­焉得虎子。既然你们的老巢根基都在部队,俺们就也把爪牙伸进去,玩就玩尽兴了,玩就玩个“知己知彼”!

咳,衙内的队伍间远远没到“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阶段,彼此间隙太深鸟!

小白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犰犰,我也要娶你做媳­妇­儿了,你可愿意?”

犰犰这时候直白,点头笑,“我觉得我们有这个缘分,小白。”

是滴,小白是最亲近滴人,他跟自己求婚就应该像这样,哪怕是两人玩乐着玩乐着,小白突然搂着她说,“犰犰,嫁给我吧。”犰犰也会点头答应,因为,太顺理成章。

“那你娶我哪重身份?”

还是滴,两个人就能这样把“婚姻大事”坦荡清白滴如买萝卜白菜一样讨论出来,

小白笑了笑,“老爷子正好不想叫我娶权贵,我就做东东的姐夫哥吧。”

犰犰一听,那模样,似羡似乐又似无奈,“东东个臭小子要喜疯的,——”那确实哇!黄东东一跃成“国舅爷”,那财迷,不得喜疯!!当然,黄教授很谨慎,把东东管教得那个严,呵呵,这是后话了。

这边两人嘀嘀咕咕,场面上,领袖与韩应钦的交谈已然进入“实质”阶段了,

魏小白和犰犰看过去,因为听到,

“魏小白不需要任何关照,直接走征兵程序。我希望他在你的部队,也是因为不想有人顾忌这顾忌那,让他从基层做起。部队是个历练人的地方,你也会调教人,希望他有些成长。”领袖这番话不无真切,也有许殷殷期盼,

韩应钦笑,分寸掌握极好,本分与个­性­间游刃有余,

“主席,谢谢您信任我。事在人为,哪哪儿都有历练人的地方。既然走征兵程序,自然一视同仁。”

这话儿说起来狡猾啊,处处是活扣儿,“事在人为,哪哪儿都有历练人的地方。”不见得基层部队就能历练人;“既然走征兵程序,自然一视同仁。”保不齐第一道征兵就被刷下来了呢?

都是­精­明人,听得出小韩将军这是说活话儿没给准信儿呢。

“韩司令员,犰犰也觉得小白参军不错呢,”

白鹤筱这个时候淡笑着说了句。咳,这个­精­!眼见着那俩儿凑一团儿嘀咕了这么长时间,估摸着魏小白早把这小傻子哄顺心了,肯定支持这岔儿。

果不其然,犰犰还真望着他,

“嗯,就叫小白参军吧。”眼巴巴,不晓得几乞求。

韩应钦望她一眼,那个心里叹气这个小软蛋儿啊!———又给人当枪使了,么办喏。

(哦哦哦!俺滴《高老庄》终于进入50万言大关鸟,咳,小姐姐还真没食言撒,说写长还真写这长鸟,不过,远远还没到结束,因为这第二部都还没完,俺也想好了第三部的基本构架,估计能冲到80万大关,嘎嘎,实现小姐姐不间断写大长篇滴豪言壮志鸟!当然,最最感谢滴还是你们,大人们,你们一路陪我从四月天闹过来,不离不弃,俺真心感激不尽!!谢谢赐予的各类票票,咱路还长,细水长流细水长流哈,嘿嘿。还有,也要在此说明一下,近阶段估计都是一更,四月来了,考试又多了,课程也紧。不过,我会尽量保持每一更都在2000字上,日更持续。时间上也许稍有调整,只能晚上努力填坑了,所以,有时候更新较晚,大家也做出相应调整吧。文里我也说了衙内滴队伍远远没到和谐相处的时候,积怨太深,所以,够得闹,嘿嘿。占用了点正文篇幅,实在是50万激动人心,嘎嘎,再次拜谢大家捧场捧场了!:-D

107

韩帅起身,“那,我就不多逗留了。您保重身体。”

领袖也起了身,“去吧,去吧。”微笑,显然很器重重臣。又握了下手。

这下,谁还敢坐着,都站了起来。韩应钦往外走。你看那死犰犰的眼睛喏,就是跟着移,硬是酱个依赖极了的毛毛,几舍不得哦。

领袖这个时候巧妙地说了句,“也不早了,送犰犰回去休息吧。犰犰,今天也辛苦你了。”

犰犰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领袖依然慈爱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向里面走去了。

目送御驾离去,犰犰还愣那儿,

白鹤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还愣着?追呀。”轻笑道,

憨犰犰一下会过来,“哦。”就跑了出去!细高跟儿敲着地砖噔噔噔响。

犰犰以为要跑好远呢,哪知,一出惇叙殿大门,——小韩将军两手背后搁那儿等着呢!

犰犰一喜,刚激动滴想扑上去,可,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鸟,有分寸懂事咧,硬是强压了下来,两手淑女地放在前,小咬着­唇­朝他笑。Zhe不过。

小韩将军一听见她那细高跟儿噔噔噔的声儿,身子没动,就是转过头来,——见到的就是他的宝贝儿想扑又生生克制下来的模样,

“咳,胆子就这么大点儿。”

犰犰还咬着­唇­,又皱眉头,眼睛往这周围一转儿,示意这里不敢造次。

小韩将军依然那样手背在身后转着头看她,心里叹了口气,

突然转过身来,向她慢慢走过来,——走过来,张开双臂,就把娇宝贝儿懒腰抱了起来!

宝贝儿就是矫情,被他一抱就啥都不怕了,本能地双手把他脖子一搂,双腿也不晓得几自然环上他的腰间,酱个小马猴缠着他。

小韩将军就这么抱着她慢慢向前走去,亲一下她的­唇­,“矫情。”

犰犰坏笑,“还不是给你留面子,宫内行走这么狂浪对前途不好。”

“屁话,狂浪个什么,我抱我老婆谁还敢说个不,只不过我这个不安生的小小老婆又是这一家的人,咱不吓着无辜的老人了。”

你这么一说,他这小小老婆更zhe了,脸贴着他直揉,“把我也带去军演吧,把我也带去军演吧,我给你暖被窝去,”她也不怕丑。

小韩将军低低笑,“你就是个害人­精­。咳,我的犰犰什么时候能有点心机哦。”

犰犰头抵着他的脸颊,笑,“要心机­干­嘛,多累啊。”

“是的是的,你不要心机,把别人都累死。”说是这么说,可是,多宠爱啊,抬起手捋了捋她的发,“你反正是护着魏小白哦,他想怎么乱来你都跟着混。傻子,魏小白入伍还安生得了吗,想想,胡来、郑井、龚晓跃,这跟他有仇的,全在部队上,可不要闹翻天,看到时候你怎么办。”

“是哦,那怎么办?”她一听,人怔会儿,一想,是这个理儿,眉头也跟着蹙了下。不过,马上又倒在他肩头上靠着,懒得动脑筋样儿,“不怕,有你呢,你把他们都管着,别叫他们乱来啊。”啧啧,看看这货儿!——可想,一旦出事,她能跑多远!

却,

这倒是韩帅想看到的反应咧,

他把宝贝儿抱紧些,在她耳朵边儿又教一遍,“这么个想法是对的。就该不怕。天塌下来自然有人给你顶着,别往里参合。他们怎么闹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闹够了,自然解得开。你又傻,参合进去只会自己伤神。犰犰,这一大家子的,没点儿磕碰是不可能的,你要做到的,就是心静心宽。他们再怎么闹,也闹不出你的手掌心,不急,慢慢调。”

韩帅是有先见之明的哇,这会儿就开始给他们家死犰犰上“治家”之课鸟。犰犰也虚心,直点头。说起来,韩帅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闹小闹大闹翻了天,谁都不值得稀罕,最心疼的还不是怕犰犰夹在中间伤身伤心。不过,韩帅这是对犰犰极呵护的一颗心,后来啊,这连他也哭笑不得,死犰犰一通“搅屎棍”绝技,这一个不输一个的孽障———她驾驭得还蛮顺手。

咳,都是些极有个­性­的孽障啊,

你说韩帅搁这前面抱着他的死犰犰边走边嘱咐她,后面,魏小白有一定距离地就跟着慢慢走,意态闲适,大大方方。

走到小轿旁,韩帅也没有立即把犰犰放下来,而是就这么抱着停着又说了会儿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犰犰晓得他必须立即赶回去,刚才他说了,要不是得知她此时也在中南海,小韩将军真没打算特意飞过来这一趟。说明,还是他的犰犰面子最大。也说明,白鹤筱最狡猾,是他叫中南海这边跟军演那边打电话这么说滴,“领袖把犰犰也接过来了,一起商量魏小白的事儿。”

“还得一个星期吧,回来了带你出去补蜜月好不好。”把她往上托起些,微仰着头看她,小韩将军眼睛里,永远只住着一个娇怜的傻犰犰。

犰犰直点头,低着头,抵着他的眉心,“给你暖被窝儿。”憨得执着。

他的车驶离了,犰犰依然双手放在前,看着车渐渐开远不见。————

咳,小韩将军,包括犰犰自己,又哪里想到,这本来一周后的蜜月竟然会推迟那么久————

车看不见了,犰犰回过头,看见魏小白站在几步远外,犰犰朝他招了招手,小白手Сhā在裤子荷包里走了过来,

“小白,你要参军可不是进去捣乱的?”她您儿现学现卖,也“未雨绸缪”开始“嘱账”鸟,

小白微笑,下巴微抬朝那车驶离的地方轻扬了扬,“他说我进去捣乱的?”

“才没有,只不过我想起来胡来、郑井都在部队,你别是进去报复他们的吧。”

小白微歪着头,看她,“你想想情,我进去是当兵的,他们都是当官儿的,又不在一个系统,我怎么报复他们。你现在也把我想坏了。”

犰犰挺正经,“话不是这么说,你背景都比他们深。”

小白微笑,也不慌不忙,“话也不是这么说,没听说过县官不如现管,犰犰,部队水深的,但凡有整人的心,可以整到死,整到一个家族都死,你信不信。”

犰犰微撅嘴,不做声。因为,她信。她是学史的,远不看历朝历代手握兵权的家族如何嚣张,就说近代,WG真正整垮的都是文人,部队,盘根错节,牢固得厉害。

而胡来、郑井,包括龚晓跃,三人背景都有个极相似的地方,均属于世代将门,严格说来,全属于“军权三代甚至四代”,根基深。而白家,大知识分子家族背景,说起来,要论上三上四代,红­色­背景绝对比不上那三家,所以,魏小白的话不无道理。

见她不说话,魏小白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牵住,沿着内湖慢慢走,

“犰犰,既然走正常征兵程序,你陪我去报名、检查身体这一系列事情吧,你是我老婆了,咱两口子一起去办这事儿,比较有意义。”

犰犰点头,握紧他的手。她要去送小白参军鸟,怎么感觉心里又甜又酸涩咧——

108

高犰和魏小白。

一个稀里糊涂,从小在家过舒坦日子。

一个无法无天,从小在外过荒狂日子。

现在一对鬼要成家了,到过上了几天比平常老百姓还安生的规矩日子。连白鹤筱瞧着都新鲜,俩儿有商有量,不晓得几像人样儿。

每天魏小白开着一辆大众EOS来胡同口接她。———白鹤筱是奇怪两个整惯好车的,现在淘个中档车,习惯吗?问她,她一边捉个小本儿记着啥一边蛮正经:现在是要规规矩矩跑许多东西,开太好的车,张扬。

白鹤筱凑过去一瞧,那小本儿上记着的都是日程,今天要­干­啥要­干­啥,明天要­干­啥要­干­啥,满满的。他俩儿还真忙。

她说要规规矩矩跑许多东西,跑啥东西?

一来,婚事。黄教授蛮实在,一切手续都是自己办下来,成功收养了高犰,取名黄东犰。名字不好听,可应的正是跟黄东东一样的“东字辈”。

手续一确认下来,犰犰和魏小白就请正好都在京的高教授和黄教授一块儿吃了顿饭,也商量了下婚礼。说实话,魏小白倒成了高教授这多女婿里最称心的一位,因为人实在。丝毫不提家世,魏小白仅以一颗实在的心尊重二老。婚礼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不张扬,不铺张。决定就在东东的“高老庄”摆几桌酒,请高、黄两家的亲朋好友来叙叙。都是知识分子,素雅有格调些,正符合高、黄两位教授的心意。

二来,参军事宜。这要一板一眼跑程序下来,还真不少手续呢。高犰就陪着魏小白东奔西走,那里盖章这里取证明的,很是一丝不苟。也正因为这样一板一眼,高教授也看出人品,觉得魏小白沉得下心,不浮躁。

这天,两人去拿结婚证。

魏小白照样开着那辆大众EOS来接她。

白鹤筱晓得昨晚她挺兴奋。作为“闺女出嫁”,黄教授昨日亲自登门送来了一件旗袍。很珍贵,据说是黄教授夫人娘家保留下来的一件上海老字号“龙凤旗袍”店的珍品。当年宋美龄过四十岁生日时在“龙凤旗袍”定做过一批旗袍,这就是其中一件。

米­色­薄绸上洒淡墨点,隐着紫凤凰,很有画意。

犰犰一得到,就蛮喜欢。白鹤筱送黄教授出去,回来就见她在她屋里,门也不关,脱得­精­光,套上了那件旗袍。

她背对着自己,照着镜子。脚上还穿着黑­色­红底细高跟鞋。绸缎从她丰腴的身体上滑了下来,盖住了撩人的胴ti。

她抬着手捞出长发,微卷的发尾漾在tun尖尖上,一扭身她转过来问他,

“是不是有点紧?”

白鹤筱根本没进去,就站在外面小客厅的沙发旁,远远看着她,

“宋美龄多瘦小的身材,你还穿进去了。”轻笑。

犰犰嗔他一眼,低头小心摸那个缎面,“你懂什么,说是宋美龄订做的,又不是都给她一人穿。我外婆说过,她们那时候过生辰订做旗袍,连姐妹闺蜜的都会订做,宴会上穿,是要有搭配,成体系的。”她又扭过身去照镜子。

白鹤筱晓得她妈妈出身大资本家,连带着她从小也奢侈惯了,比较起来,他们这些“红­色­贵族”到成土豹子了。

白鹤筱慵懒地坐进沙发里,“穿旗袍要把衣服都脱了?”这话儿,是有点逗她的意思。

犰犰不禁逗,她以为他真问这学问呢。还在照镜子,一本正经说,“当然要穿内衣,XZ要薄款,因为是缎面,不能有一点痕迹显出来,­内­裤也是,所以最好穿丁字裤。我刚才穿的内衣都不能穿旗袍的,我只试试,所以­干­脆就不穿,明天再配套。”她说着,又转过身,向他走过来。

她也没扣那斜襟的盘扣,就那么微敞着,你想想,她踩着高跟儿这一路走来,扭腰晃臀的,该是何等诱人。

长发一边勾在耳后,另一边俏皮披散着,当然衙内也不是刻意如此风情,这旗袍一穿上身,衙内就是那个时代滴范儿鸟。

她大大咧咧就坐在了沙发扶手边,腿一弯,腰身一下俯,脱下一只高跟鞋,还在说,“明天也不能穿这双鞋,要素点的——”

真媚荡。

她没穿内衣,胸口两点在缎面下尤为明晰。再加上她又没扣盘扣。腿旁一叉因为她的曲腿弯腰,缎面向上急缩,露出皙白神秘的大腿根儿———按说应该极其yin浪,试想那些才从床上下来的老上海高级交际花儿———可是,衙内这里只显媚不显yin,全因为她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心一意想着如何搭配,该如何好看。

小少是真不好这口,要是其他几个混账的,早把这妖­精­拉下来就地办鸟。

这些队伍中,也只有小少对这些女人玩意儿最陌生,他不玩儿这些咩。所以,犰犰也不是为了刻意行“诱惑”之举,小少也不急­色­,这勾人的试装,就不了了之鸟。不仅如此,气死人,第二天,衙内还不停“指使”小少给她找内衣找高跟鞋,她自己乱丢丢不见了,昨晚又不找好,一大早就忙活别人。

小少也耐心,这件不是放一边,另一件;这双不是,下一双。家里到处都是她的衣服和鞋。她穿的漂漂亮亮了,在镜子跟前照了又照,外面搭配了一件喜庆的红黑风衣,­精­神奕奕地出门了。身后,小少又耐心耐烦地给她收拣。说起来,这是真一个屋檐下住久了,越来越熟,越来越熟,犰犰才真心觉得,白鹤筱­性­情很好,清淡不烦躁。

魏小白显然就比他叔叔识货多了,犰犰一出来,小白真心点了点头,“这缎子是三五年的吧。”

犰犰一笑,“东东妈妈家的真传咧。”

魏小白点头,“我老亲爷对你是真好,这东西只怕是想留给东东媳­妇­儿穿的,都给你了。”

坐上了车,犰犰也直点头,“可不。不过,我爸爸也不会亏待东东的,我们家自然也有好东西给他媳­妇­儿。”

魏小白抬起手捋了捋犰犰颊边的发。犰犰真的很会打扮自己,这身衣裳淡雅却也华贵,就不适宜化浓妆。犰犰素颜,只点了红­唇­。挽了个朴素的髻,颊边落下几丝碎发,显得民国贵族范儿特浓,端庄秀美,是个新嫁娘的极致气象。

女为悦己者容。犰犰这样­精­心装扮她自己,跟自己去领证儿——说明她也重视这段姻缘,重视自己———

魏小白从后座上拿过来一个小包袱放在犰犰腿上,

“这是什么?”犰犰好奇地问。这东西实在­精­致,用一个金龙红缎对折一个结,两结系着。

“你打开看呀。”小白脸侧靠在椅背上,轻声说,

犰犰一个结一个结解开,———

“啊,——”犰犰小呼出声儿!

堆小山那么高一叠存折呀房产证儿呀银行卡呀,

就听见小白还是那样的轻声儿,

“他们有骨头戒指,有花有佛的,我啥也没有,这是我全部的家当,都放我媳­妇­儿这儿了。名字都联名了,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犰犰,一定收下,这是我的心意。”

109

两个人领完证儿出来,魏小白是把他媳­妇­儿背出来的。

一路上有人看,有人羡慕。民政局咩,有人领结婚证儿就有人办离婚证儿。估计是对离婚的怨偶吧,正好跟这对刚领完证儿出来疯疯哈哈的鬼迎面相向,就听见女的突然对男的说,

“当年,咱们领证儿也是这么出来的,现在,——”语气讥诮也凄凉,

哪知那男的是不清白,搞了句,“有多少白头到老的?这对没准以后也得离!”

好鸟,被魏小白听见了,背着他媳­妇­儿转了头,绕到那对跟前。小小少的心思­阴­毒,本想看清楚这俩SB长啥样儿,然后一准儿要摸准这俩儿底细“株连九族”式地整­干­净咯!

却,这不清白的话也把他媳­妇­儿激怒了撒,犰犰到先发制人,张嘴就来,

“放心,我和他离不了!新《婚姻法》说离了,房子夫妻间还得扯来扯去。我们家不存在这。他要和我离了,我们家房子全部上缴国家,我们俩全部净身出户。看谁敢离!”

这话狠!魏小白都瞄着她,———亏她想得出来!

那对怨偶奇奇怪怪的眼神,走了。这时候他们是还没想到,离了婚出来,他们的苦日子才开始呢。敢坏小小少的姻缘——

魏小白背着他老婆继续向车走去,还在笑她,

“我真服了你,上缴国家?够爱国啊。”

犰犰攀着他的脖子呵呵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新《婚姻法》这么改:只要离婚的,房子全部上缴国家!你看谁还离。现在的人呀房子比儿子重要——”

魏小白耸了耸她,“你不一样,你是儿子比谁都重要。”

“那是,可惜生不出儿子。”犰犰明显落寞了下来。

小白轻轻抚她的腰,“这丧气做什么,保管以后你有儿子。就这之前,我当你儿子成了。”

“嗯。”她还真应了声儿,反正是小白咩,啥瞎话儿啥扯念头不能有?

开车直接去了工体西门的“高老庄”,跟荷兰端无东东约好了,领过证儿后请他们吃饭。

东东今天才到北京。这是正经小舅子了,魏小白说要招待顿好的,东东说,何必花那钱给人家赚了?就“高老庄”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板来吃饭也没说搞个多好的位置,就在一楼大厅一桌儿。

衙内很高兴,一来大婚,再一个眼见着东东出息越来越大。说实话,现在东东才像她儿子,责任感才强。

“你给我个实话,省­妇­幼那个还在谈没有?”黄教授就着急东东的个人问题,衙内肯定想分忧。

东东给小白倒酒,模样还是蛮谄媚,这是他最正宗的姐夫哥,没想,来头销魂得要死鸟!他们老黄家竟然跟天朝领袖接了亲!!——东东也贼,姐夫哥各个霸气,都不得罪。不过,心里话,后来还是跟魏小白走得近些。除了一个家门,再一个,年龄也更相仿,说话更活泛,后来“狼狈为­奸­”的机会蛮多。

“诶,你怎么这cao心咧,我跟你说了现在我就想把店做好,这些事,事业有成了,随后就有了。”东东笑着说,又给她也倒酒。

荷兰因为犰犰跟魏小白的婚宴决定在北京再多呆几天,顺便又接了个讲座,要保护嗓子,不喝酒。

“东东,那天我们跟端无到那个yin窝去瞄了一圈,啧,事业有成的,都喜欢到那里去,眼睛一花,身边滴好姑娘就看不见了。所以我劝你,趁着你还没有飞黄腾达,眼界低的时候正经找个真心喜欢的,和和美美过日子,你爸爸和犰犰都放心鸟。”

东东笑,“哟,这今天都会充大人了?你跟端无怎么不正经找一个咧,”

端无淡漠地睨他一眼,“别扯我。”

东东不敢做声了。他这年少时的同学,一个比一个个­性­,都比他这个后来的“海归”彪悍。特别是这几个女生,东东硬是怕她们。

荷兰也淡笑,“我们不没你这么出息么,”有点­阴­阳怪气,

东东晓得自己逞口舌之快得罪两位祖宗­奶­­奶­鸟,忙又倒酒倒茶,“我说错鸟说错鸟好不好。快跟我说说那个yin窝怎么样,听说蛮高级是不是,——”忙扯开话题。

犰犰这个时候凑到小白跟前低声说,“东东以后肯定蛮怕老婆,”

小白笑,“这叫个­性­好,男不跟女斗。”

这时候,他们不晓得是怎样又扯到雍和宫去鸟,说要端无讲讲雍和宫内幕。端无摸着酒杯沿,淡笑,“在小小少跟前,我胡说个什么。”态度却一点也不谄媚。不卑不亢,就是那么个冷凉­性­子。

端无个­性­蛮强,虽然于生活所迫走了个下流活法,可是,心­性­儿那里摆着呢。这是晓得犰犰跟魏小白的关系,能坐下来跟这位顶级名少吃顿饭。否则,除了交易,端无跟这类人私下都保持距离。咳,想想,这世上又有多少端无这样的妙人儿,心­性­儿高,却又迫于生活无奈,淤泥中挣扎求生存啊。

说实话,魏小白三教九流逢过的各类人种何其多,像端无这样的冷美人儿,———小小少荒唐的时候,这样的,照样玩儿!往凶残里玩儿,先把心­性­儿拔了,尊严毁到殆尽!玩到残玩到死的都有。享受的就是拔心­性­儿的过程。

可现在,这端无是犰犰的朋友,不说多另眼相待,至少应该尊重。

小小少淡笑,“都是朋友,说着也是玩儿,再说,我好几年不在北京呆了,真还不了解。”

呵呵,真不了解?端无心里有数。

跟他不熟,亲近不来,可看在犰犰的面子上,也尽力放松了下来,跟犰犰他们聊上了。

“———雍和宫最近我们倒是都进不去,听说住进去了一位小佛,才在大昭寺剃的度。他一住下,雍和宫里面乌七八糟的事儿全不敢弄了,据说是小佛要清净儿。倒是门口总来来往往不少军车,晓得什么来头。”

端无确实不知道“小佛”什么来头,因为详细消息被禁了口。

可是,犰犰这一听!——

她扭头就去看小白,还咬­唇­!眼神就是问,是不是初一!是不是初一!

小白笑,捏了捏她的手,说了句,“你想去雍和宫玩儿?吃了饭就可以去。”

110

黄东东这个时候特意飞来北京,显然不是为了吃高犰和魏小白领证儿后这顿饭的。他要好好张罗在他高老庄办的这场婚宴,自然要下神。菜品、饭店氛围、服务安排都得细致筹划。东东亲力亲为其实也是想给自家老头儿一个交代,本儿都投进去了,总要有点名堂表现出来的。

他现在就得留在店里面交代了,荷兰和端无也想瞧瞧他这老板的派头,于是,吃过饭后,只她两口子开车去往雍和宫。其实,要东东荷兰他们去,他们也不得去,一说“小佛”,心里哪个没数儿?一准儿那­精­灵人儿初一呗。衙内的家事,不参合了。只不过跟端无提起,她口里这小佛就是那个yin窝的老板,端无真心点了点头,“犰犰霸道啊,这队伍,——驾驭起来也有难度咧。”荷兰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忧虑,主要是看长远些,现在是都时值新婚,能心平气和,处久咯——这各个如神仙离座、猛虎下山,——啧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当然,她的友人为她掂一份心,衙内她自己咧,也许还想不到这么多。她的理念是,享一时福是一时福,今朝快活今朝沉醉,就不看太遥远鸟,否则,人活着累。

雍和宫本属藏佛寺庙,她以“妙吉祥”的身份去自然有份“荣归故里”的飘飘然。

夜­色­里,雍容的宫殿笼罩在朦胧的雾月中,神秘莫测。

高犰发现自己哪怕是轻声的说话,在寺庙和麻雀和灰雀和杂树之间都显得特别巨大,仿佛在她说话的一瞬间,所有鸟都不叫了,所有风都停滞了,仿佛一块卵石扔进池塘,水浅,砸在水底的另一块卵石表面,发出比石头碰撞池水刺耳很多的声音。

她不敢说话了,默默地体会这份神秘又神圣的宁静。以至,没看到,魏小白扫过雍和宫门前停靠的军车时,眼中不觉察的冷漠。

永佑殿,王府时代是老四的书房和寝殿。就在那尊无量寿佛下,明黄蒲团上盘坐着一人,高犰走过去一看,手机零件撒一地,他在拆Iphone?

“你在­干­嘛?”

犰犰双手兜在外套荷包里微弯腰好奇地问,初一抬头,微笑,“我看看4S的成本。”

犰犰也好奇,穿着旗袍不好盘腿,侧腿坐了下来,一对儿美好的小腿肚儿跟明黄蒲团柔贴相偎。

颇兴味儿听他说,

“触屏显示器23.09;照相机10.98;无线天线18.75;使用界面和传感器4.28;电动机械­操­控20.6;闪速存储器11.98;主电路板9.36;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5.68;总接头和电源管理4.49;电池3.68。一共112.89英镑,合人民币1150元。”他一边扒着零件一边说。

“这便宜?”犰犰不可置信,暴利哇!

初一笑,点头,“所以电子产业这一行,利润高,——”

他此时一袭简洁的深红佛衣佛裤,佛衣的衣袖还如衬衣般卷在手肘处,说起这成本问题又全然一理科天才口气,­精­打细算间不掩商业敏锐。自打知晓他就是yin窝的幕后老板,高犰越发觉得初一一颗金脑袋入了佛,可惜且越显神秘,他身上的矛盾感更加强烈。

犰犰捡起散落的零件仔细瞧上了,没注意初一这个时候眼睛是看向魏小白了的———

他们两人坐在蒲团上说话儿,魏小白自打进来就只远远站在门前,望着他们俩儿。

“这些部件都能仿出来么——”犰犰才拿起来一个部件想问,就发现气氛明显不对头了。犰犰看向小白,刚想出声儿喊他,却!——犰犰防都防不及呀,小白冲过来一脚就跩向初一!———轻jian狠毒如他家一条狗!

“小白!!”犰犰惊叫!

魏小白伸手那个敏捷,跩倒了他,跨上去一脚膝盖残戾抵在胸口处,拿起一个蒲团就捂在他的整个脸面上,双手使劲儿向下,明明就是想将他捂死!

“小白!你疯了!!”犰犰惊吓地翻身变成跪,双手用力就去拉扯小白的手腕,小白坚决不松!

整个过程,初一没有丝毫反抗。

如此临界生死之间,他被全然捂住口鼻,也只见到那因为极致痛苦双手指头弯曲的颤动。

犰犰脸都吓白了,小白下手毫不留情,是真要要他命一样!

“小白!——你松开!疯了呀!”犰犰惊怒得手直去抠抓小白的手臂,

小白抬起头,眼神却是出奇的宁静,“你稀罕他?”

“当然稀罕!”这话儿,赌气。犰犰心想,现在才不是谈“稀罕不稀罕”的问题咧,你要当着我的面儿把他给捂死了,你们两个,我都不稀罕!!一个死翘翘,一个坐牢坐穿,两傻子,稀罕你们个屁!!

小白仿佛看穿她般,突然眼中露笑意,小声儿说了句,“真没良心。”不过马上一抹残戾又滑过眼眸,“再稀罕他也得防着他,这东西没他妈心可言,谁都能利用。”说着,微微一抬身,蒲团往旁边一丢,慢慢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小白冷酷地睨着地上躺着直大啜着气的人儿。

他的脸卡白,因为险些窒息。大口呼吸,又过猛,脸颊由下至上又慢慢像充血一样染红。犰犰急得又不知道如何施救,手足无措地就跪在一旁想摸他又怕摸他,

他在那里很缓和了一下,待有知觉了,慢慢转过头,看向犰犰,轻轻抬起左手腕,摆了摆,示意没事儿。犰犰这才敢去抱起他,搂在怀里直摸他的脸,“没事吧没事吧,——”

他却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哦,不,是跪着。

犰犰实在无语,她的这两个劫数哇,——

就见,他还在急促呼吸着,跪在他脚边,

他站立着,垂眼冷漠地望着他,

他慢慢抬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腿,脸庞扬起,“对,对不起,小白。”

小白轻笑,“你该死的,西山上,你就该死的。”

初一点头,又点头,“是该死的,可没死,就要有活下去的支撑,——我这条命以后是她的了,我想跟着她,也想求得你的原谅。小白,相信我,我有心的,心里有犰犰,心向着你。”

犰犰叹气,

也许外人看见这一幕会觉得超诡异吧,甚至,可能还以为这是出扯不清道不明的“三角恋”,

可是,

她是眼睁睁一路看下来的,心里明镜一般。

魏小白是沈迦离唯一坦诚相待的朋友,这帮­精­灵人儿呀,内心孤寂,如履薄冰,稍簇起一团温情之火,多么珍贵。不想失去,不愿失去。

犰犰想起荷兰,想起端无,甚至东东。又无比庆幸,自己的铁杆圈儿多铁,才没他们这变态复杂。

衙内真叹气出了声儿,她刚才拉拉扯扯也搞累鸟,又瘫坐在蒲团上,怏妥妥又像无比cao心样儿,

“别闹了,好生过日子吧。我把你从西藏带出来不容易;把你送去参军也不容易。你要刚才真把他捂死了,我这一番心血不都白废了?那真是谁也不得稀罕了,值得稀罕吗。”

呵呵,三个谁是好货儿?却偏偏还只有她说得出这样像人话又不像人话的话。

啧啧,别说,这胡言乱语的,也算衙内天生制衡这些鬼神的神器咧。正经人夸不得这样的口,“我把你从西藏带出来不容易;把你送去参军也不容易。”正经人也冷不下这样的情,“那真是谁也不得稀罕了,值得稀罕吗。”

是的,不值得,衙内是不得下半点神思的。信不信,两败俱伤,衙内谁也不同情,她拍ρi股走人。她说得出,做得出!

111

“漂亮吧。”

“嗯,三五年的?”

“嗯嗯。”衙内双腿盘侧一边坐在蒲团上,拍了拍旗袍边缘。初一更是这方面的行家,有得谈。

“对了,你的衣服寄来了,我看过了,腰带你是要的颜­色­。”她这头来了北京,武汉那边家里头都是他在­操­持。这不,汇报呢。

“哦哦,挺郁闷,那件衣裳我在动物园批发市场也看到了。”

她是得郁闷。

端无简直就是一只游走在老北京犄角旮旯里的时尚嗅犬。她带着荷兰和自己去了动物园批发市场那块儿,在混乱庞杂的楼群中,隐藏着一个只有她和她的同道才知道的时尚宝地。

快拆迁的一个小二层,一层不能看,直接挤进二楼的人流中。在弥漫着麻辣烫、汗臭味儿的拥挤过道里,她拎着大黑塑料袋,穿着破裤子,说着动批黑话;不能问怎么卖,而要说:“这个怎么拿?”还价时要省略十位数,比如“二五”、“三八”。一般花五百块钱能淘到八件国际大牌。

“呵呵,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了?”他笑。盘腿坐着的他,漂亮的不似真人,陪着她谈论的却是俗之不能再俗的话题。

“怎么,你也知道那儿?”

犰犰先好奇,后来马上想到,他是yin窝的首脑咧,藏污纳垢的地方哪儿哪儿他会不知?衙内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你开窑子?”

初一处惊不变,“你去那儿玩了,我知道。”

“真是你的?”

“以后是你的。”

“去,我才不要呢,”衙内一撒手,后来又想不过,又抬头问,“那里嫖一次多少钱?”

“会员制。不是都用现金付账,很多途径可以用来抵账。”

“没人查?”

初一只是淡笑。

衙内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天真的问题,撇撇嘴。这是他们的产业,她不会参合,现在也就纯粹好奇问问。

衙内扭身站起来,整了整旗袍,“有些也不能光图便宜,一分钱一分货。”

初一仰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动批那些衣服怎么来的?时装周,一大牌推出一个创意,随后二线品牌跟进,被缺乏灵感的三流打版师傅剽窃,经过华南小工厂的廉价劳动力批量生产,挂上标签就出现在动物园了。犰犰,你用不着贪这个便宜。”

犰犰弯腰,一手背后,一手伸过去揪住他的下巴,“哟,我们家初一懂得就是多,幸亏做和尚了,要不还得祸害多少人。”又坏又荡。初一跟前,她胡作非为无所顾忌。

初一仰着头,被她揪抬着下巴,笑,那双水灵的眼睛哦,勾死人!“做和尚就不能祸害人了?你不喜欢谁,我就祸害谁。”

犰犰听了咯咯笑,大拇指磨他的­唇­,又撅嘴儿,“来北京了怎么不告诉我,电话也打不通。”

“入佛头一年,你每个月都要斋戒几天,犰犰,你又离不得荤,我帮你在雍和宫守着了,你该怎么快活还怎么快活。”

犰犰一愣。突然想起来绒布寺出世时是有这么一说,瞧她只享“妙吉祥”的福,把该守的戒律全扒脑后勺去了!

立马脸红,她也晓得羞愧,手松了,不再玩笑,又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望着顶上佛祖,“是我造次了。”闭眼,默念经文起来。越来越静。

初一一直就这么盘腿望着她。

犰犰去了“李纱帽胡同”,他当然知道。那天,龚晓跃正好还点了出“三尺媚”。初一眼中有轻笑,龚晓跃那厮临走前特意来自己的地界儿张扬一把,没想,走狗屎运,巧了还碰见犰犰了——估计以后还有得斗。——哦,不,真还等不得“以后”,他人是走了,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抢”了。———

正想着,初一转眼看过去,魏小白从二楼小阁楼上走下来。初一起身,“看得见吗?”

魏小白轻轻摇摇头,若有所思,“部队圈地搞工程用得着警车守着?这是哪路人——门口那些车停着的是哪路的。”

“总政的。那边fa轮殿马上有个藏宗武器展。”

“邪乎不是,老子才看中这块地——”

难怪魏小白嫉恨。

传说紧挨雍和宫后的戏楼胡同,有一块地下埋着一尊“金佛首”,是雍正帝压在前邸的镇邪之宝。

现如今,雍和宫后开始拆迁了,魏小白盯住了这块地。一来,据说“金佛面”造像正好是文殊面向,可不应了犰犰的“妙吉祥”。魏小白想试着挖挖,看有没有这出儿,如果真有,得到了,也算给自己的犰犰攒福泽。

如果没有,紧挨雍和宫的这块地价值巨大,魏小白六年一步未踏京城,现在回京,正好拿这块地打响“重返京城”第一炮!嗯,小小少人是要从军了,­精­明的商业头脑可绝不会跟着迂僵起来。

到底是一丘之貉,沈迦离一准儿明他的心思,一进驻雍和宫就禁了一切­阴­暗事业,专注地准备搞定后面那块地。哪知,——沈迦离进驻后的第三天,后面那块地就被部队工程车圈了;雍和宫内也说fa轮殿要筹备“藏宗武器展”,虽然主办单位是文化部和宗教协会,总政只是协办单位,却,军车一辆一辆停靠在门前,倒像“次变主”了。

魏小白看着那边佛像下还在静静默念的犰犰,——他这还没有入伍呢,博弈就已经开始了———魏小白冷笑,要搞是不是,老子陪你们玩儿!

却,

真正把小小少惹恨怒了心的,还不是这一件。

四月二十八,北京高老庄承办了它开张以来的第一场婚宴。注定­精­致。

里面陈设没改动,就是搭了一个非常别致的戏台。

黄东东亲自设计,八角式,攒尖顶。

戏台下设九口水缸。水缸既能扩音,又能园声润­色­。且“九”寓意“长长久久”。

最别致,是戏台中央盘着一条怪兽,是牛、马、鹰、猴的混合体,躯­干­上布满塔状突起。这也是黄东东设计的,当然原创是高犰六年级时的涂鸦作品。黄东东记得,那年高犰边画着怪兽边说,“我以后出嫁了,就要缠着这东西入洞房,新郎要害怕,我就不嫁他,说明那是个没胆孬种儿。”

那年东东就晓得自己拍不下高犰这婆子的,高犰画的栩栩如生,他看了,真心怕,宁愿娶个丑八怪,也不抱这个神经病入洞房!这主儿,伺候不起,宁愿当没胆孬种儿。年幼的东东那时候就有了这个自觉,呵呵。

112

古老的中国智慧这样教导我们说:

如果你想一天不得安宁,你就请客;

如果你想一年不得安宁,你就装修;

如果你想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就结婚。

关于“一辈子不得安宁”的另一个版本是:“如果你想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就娶姨太太。”娶姨太太当然是旧社会的事,新社会改叫“包二­奶­”。这个版本,无疑令“一辈子不得安宁”更有说服力,但是不知何故,旧社会的姨太太们好像个个都擅长炊事,至今仍在流传的一些著名私房菜系或者个别名馔,都出自姨太太之手,莫非,老爷们当年就是经常­性­地避免“一天不得安宁”而选择了“一辈子不得安宁”?

高犰此时想着这个问题时,人正站在饭店门口作为新娘迎接宾客呢。

今天的一对新人穿着都很朴素。高犰一件由纪梵希设计的象牙­色­低圆领连肩袖的丝缎礼服,上衣胸前有­精­致的刺绣花卉,腰部以蝴蝶结腰带微微束紧,裙身微呈喇叭型,内有双层的丝质和塔夫绸衬里。发髻也简洁利落。淡妆。看上去清雅秀丽。

魏小白简单的白衬衣,西裤,皮鞋。腰间纪梵希皮带与老婆的一身儿搭配成双。

看上去,这小两口净美、气质佳,再加上脸上真挚的笑容,深得前来的高知宾客们的眼缘。

确实,高、黄两家俱高知出身,亲朋好友大多学识界,喜净喜素喜雅致,这场在高老庄举办的婚宴,不张扬中细节显档次,很符合这个阶层的兴好。

“犰犰,百年好合啊,这一朝嫁为人­妇­,老高看是又满足又心疼呐。”

“谢谢钱伯伯。”犰犰柔羞的微笑。一桌子都是从小见她到大的叔伯长辈,有些还是她的老师。

“真是快,一晃眼,你看犰犰都出嫁了。还记不记得,那年小瞿结婚,犰犰跟东东跑去捣蛋,——”一桌子教授都笑起来。笑得犰犰脸更红,一旁招呼客人的东东还直挠脑袋,“都是犰犰的主意。”

那年,上海路天主堂正在举行婚礼,教堂外犰犰穿得像个小公主却撅着小嘴巴,“无聊死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东也穿着小西装,也像那样挠着脑袋,“玩什么好呢?”

“对!去和新郎开个玩笑吧。”小犰犰坏笑,

“开什么玩笑?”

犰犰凑到东东耳朵旁蛐蛐蛐,

东东也坏笑起来,犰犰一说完,他就跑进教堂里,对着新郎官大喊一声,

“爸爸!你怎么又娶了个妈妈!!”

当时,犰犰躲在门后面捂着嘴巴笑翻了。东东被大人抱着“痛打”了一顿。

现在又提起这件趣事,老高知们哪个又不感叹呢,原来意气风发的当年过往,现如今随着儿女们的成家立业,都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了。——

当然少不了叔叔伯伯阿姨们嘱咐小白要好好珍惜犰犰。没有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只知小白的父母多年前亡故,所以多少都还有些同情这个­干­­干­净净的孩子。有些甚至理解成,高教授确实舍不得犰犰,女婿一身清白,可以招赘上门了。

趁着小白在主桌那一桌接受长辈们的“交代嘱咐”,犰犰略显疲态地端着酒跟东东边交谈地回到她自己朋友这一桌儿。

“咳,岁月真是不公平,你看它对老男人特别特别厚待!高教授就不谈了,风采卓绝。东东爸爸也儒雅有加。没想,今天一看钱陆,还是那样爽朗翩翩!”荷兰妹妹直叹。

就是刚才那个祝犰犰百年好合的钱陆教授在武大时也教过荷兰一年,后来调到北师大了。

犰犰喥了口酒,这金门高粱口感真不错,小白搞来的,怎会有差?今天是要招呼宾客,不能好好品,赶明儿,一定用心喝一盅儿。

“就是想着今天有钱陆要来,我裙子都不敢穿短,妆也不敢化浓一点。”犰犰笑,“钱陆名言,小姐化妆,涂重粉,颜­色­发蓝,走在阳光灿烂处尚称好看,走到了暗处就让人想起了戏台上的窦尔敦。小姐穿短裙,会朝上收缩,走上街呈现一种倒马鞍形。一些可爱­妇­女走在当街叉开腿站下来,用手抓住裙子的下摆往下拉,简直可怕至极。咳,嘴毒令人发指。”

荷兰也笑,“没发现吗,还是这一批老教授最可爱,适当愤青,稍矫情稍二一下,真叫人怀念。——”

正说着,见端无微蹙着眉头走了过来,她才去上洗手间了。

“怎么了,幽灵屎?”荷兰问。还说人家老教授“二”,她们这几个鬼女人最“二”!何谓“幽灵屎”?就是你已经感觉大出来,但在马桶内找不到屎的那种。她们当年还分出许多屎的种类,什么清白屎、濡湿屎、续摊屎、额头青筋爆裂屎、如释重负屎、豪华加长屎、气泡屎、玉米粒屎等等等等,咳,算了,吃饭呢,不多说这些了。

端无也不见怪,摇摇头,“厕所里有个女人在哭呢。东东你去看看,这犰犰大婚,一个女人搁那儿哭哭啼啼的,影响多不好。”

东东先蹙起眉头,后又又好气又好笑地瞄她一眼,“才说鬼话咧,你要我去女厕所管闲事?”

荷兰已经起身,横他一眼,“这怎么是闲事!犰犰结婚,一个女人哭,什么意思嘛,去看看去看看!”

荷兰先行,东东只得起身,犰犰也跟去鸟,端无殿后。

照样是荷兰先进去女洗手间,一会儿,荷兰出来,很谨慎地对东东说,

“诶,你真的得进去瞧瞧,是你的一个服务员妹子。”

“啊,我刚才没见她穿制服咧。”端无问,

“才换的。”荷兰说,推着东东进去了,犰犰也跟着进去瞧了。

就见一个穿着“高老庄”服务员制服的女孩儿正在镜子跟前赌气似的哭,水台上还放着一只手机。这情形,有点像刚打完手机,跟谁闹别扭哭得厉害。

“你,你谁呀?”东东有些严厉地问,毕竟是自己的员工了,怎么这么不讲组织纪律,他一再交代过,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一定要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领导的领导”检阅!咳咳,领导的领导实际上指的就是他家老头儿。

好了,这婚宴才开始,就有躲着哭哭啼啼的,这要叫老头子瞧见了,一定会说自己“管理队伍”不科学不人文,极有可能欲加之罪说自己“败家”鸟,——怎能不叫黄东东一下充分重视起这件“厕所哭啼事件”?

女孩儿冷不丁一下闯进来这多人,其中还有个男的!———先吓了一跳,后来硬气劲儿上来,

“我谁不重要,你谁才奇怪,跑女厕所里瞎嚷嚷什么!”很正宗的京腔。

嘿,是个有点“二”的犟妞儿咧。也许由于气质相同,三个女人倒同时兴味起来,放松下来,看她跟东东过招儿。

东东立即“老板的威严”收到威胁,竟然这妞儿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不识主儿?

“我是你老板!这是我的店!你不认识我?你,你哪儿来的!——”女孩儿的京呛味儿真气着东东了,上下不分,主从不辨滴——没规没矩!

看来,呛妞儿正在气头上,嘴不饶人,

“老板就有狠了?给人穿的甚么制服,”说着还揪了揪衣裳,“玛丽莲梦露的34、22、34,硬叫你改成22、34、22,你成心的是吧,波霸不要,要飞机场?”

“扑哧”荷兰要笑出声儿。衣裳其实很合身儿,呛妞儿是嘴巴厉害,故意寒碜东东呢,鄙他不识货。

东东真动怒咯,“少废话,走人走人。”直接炒,手还嫌恶地直摆。

女孩儿倒不惊动,也没说话,脱下工作服,里面是件很朴素中­性­的衬衣,显然也没打算­干­了。

“你是说相声的?”

高犰突然问。

神经病这一突发奇问,若是旁人肯定好笑。可是,这都是她亲近友人,没人笑。更出人意料,女孩儿停了下,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你到识货。一直想学相声,可惜没人收。”女孩儿说的一本正经,真的一样!

犰犰指了指她的手腕,果然,那手腕上有个浅印儿,“听说旧社会老天桥下学相声的,手腕上都得盖个章儿,好跟那些耍把戏的有区别。没人收你,你自己盖的?”

“可不是。说相声又不丢人,下九流哪件儿不要真功夫,我也想得到真传。”

“那怎么就没人收呢?”荷兰也好奇地问,

女孩儿垂下眼,解衣扣,“没钱。家里人不让。”挺犟的模样。

“你哭,是跟家里人在赌气吧,为说相声儿?”高犰轻声问,

女孩儿眼睛里又红润起来,过了会儿,点点头,“他们非要我嫁个瘸子,那瘸子还有个孩子,我不愿意,他们就掐了我的经济来源。——”

可怜喏,原来是包办婚姻的产物。——

东东这时候却没有同情心,“别听她胡扯,走走走走!”

女孩儿真恨恨地看向他喏,又有种走投无路的悲愤感。

犰犰却信她,皱着眉头也看向东东,“你先弄清楚再处理,能帮一把怎么不帮——”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轰!!”一声巨大的冲天炮仗响,吓得几个人都一跳!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接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巨响啊!!

比那次荷兰妹妹家“请妙吉祥”声势巨大不晓得几多倍!!听声响儿,硬像是半个北京城都在炸鞭了!!

犰犰一阵心慌,

怎么回事儿?!!这次婚宴说好低调不张扬,一挂鞭都说不放!怎么——

犰犰捂着耳朵忙跑出去了!

113(第二部,完结)

鞭炮喧天,此时,这些绵延万里般的轰响在高犰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站住在角落里看向那个门口,———

一排接一排的军装接踵进来。有些是一个人,有些是两三个人;有些手里捏着那么厚一个红包,或多个,甚至一打,后面抬着全新鲜玫瑰的大花篮,上面书写“祝魏小白、黄东犰百年好合”;大部分手里捧着而来的是一个香炉那么大的金钵,里面盛满全金的“子孙饽饽”。——

说实话,此时的情状相当诡谲僵尬。

魏小白站在主桌这边,没有挪动,只是那双­精­媚的凤眼里——仔细看,明摆盛着盛怒!!

不用看,小白也知道此时高廻和黄教授两位心中该是如何不满,好好一个温情简洁的婚宴,如今,非要盛染上如此不可思议的骄奢张扬!——这是谁­干­的?!全是部队上的!———一目了然,小白怎得不恨透心骨!

高犰站在洗手间出来的这边角落里,也没有挪动。双手依然捂住耳朵。犰犰很茫然,心中或多或少烦闷起来,好好一个婚宴,糟蹋了———

新郎新娘都无人出面接礼,本身坐在宴席上的宾客们被这突然而来的大仗势也惊疑住,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而送礼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走进来,没人接待,也都一时疑惑在那里,不知道丰厚的贺金送至谁人手?

眼看着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后面开始排长队了!高老庄的大堂经理也急急忙忙走进来,“东东,怎么办,外面的车都堵到那边路口了,全是军车、政府车,开过来一辆整一挂鞭——”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人只能凑到耳朵跟前费劲儿大声说。

东东扭头看了眼犰犰,又望了眼那边的魏小白,多少了点内情,当机立断,边卷袖子边朝门口疾步走去,“这边来!各位这边来!”横过来一张桌子,临时作为接待处,开始收礼金咯!

“这‘子孙饽饽’倒哪儿?”后来才发现,这可能是他们部队八旗新兴起的一种新婚送礼方式,全是一钵一钵的纯金“子孙饽饽”。按说送来了,要倒进接礼方摆在门前的一个大金缸里,可是现在上哪儿搞大金缸?东东叫厨房把那些大水桶全拖了出来,后来一钵一钵就往里倒哇!

不仅金“子孙饽饽”,就是大大小小,一个比一个厚的红包也是往这些水桶里边甩。当然要把账都记下来,东东把自己店里面的记账本全搬了出来。倒一钵“子孙饽饽”,甩一打红包进去,人就在那记账本上自觉写上出处儿。

东东见到,上面全部是,“总政,张扬。”“总装,王徐勤”“总政,刘蒙。”“北京军区卫戍1师,洪页海。”“总装,王彦修。”等等等等等———东东不知道,这些名字在这些部门该是如何如雷贯耳,全是一等大员呀!

魏小白冷着眼,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就见长长的送礼队伍中进来两个人,朝魏小白点了点头。魏小白随即弯下腰在高廻、黄教授中间说了几句话,情态很中肯。就见高教授微蹙眉,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魏小白看向那两人,一点头。马上又进来五六个端庄有素的高挑女孩儿,黑­色­西裤、小西服,名牌上别着的是“北京饭店”。一桌一桌恭敬有礼地去疏导宾客,随着她们向外走去。外面,停着两辆北京饭店的豪华大巴,客人们都上了车。

就这样,顺利转移完宾客。魏小白早已走到犰犰身边,手里端着一盘水果,递给犰犰。犰犰用小叉子叉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有点气鼓鼓地望着小白。

小白靠在桌旁,笑。又凑近她耳朵旁,“现在晓得你那些队伍有多坏了吧,就是要给我们的婚礼丢粪!你也别气,咱哪儿也不去,看他们能送多少来。”小白后面一句毒辣地埋在心里呢,接下来,他分文不动,这一桶一桶的,连账本儿,全送去中央军纪委!

“不是他们,起码不是韩应钦。”犰犰确实也有气,可是还是要维护。

小白慢慢用小叉子叉起一块苹果递给她,“韩应钦,倒真不会。其它的,———”小白垂下眼,恨毒流转其间。不多说了,不应该把犰犰扯进来。

犰犰还是很忧虑。她知道胡来郑井他们和小白关系僵,可她也了解他们的为人,就算恨小白,却绝对不会牵扯进自己。这个婚宴,明明晓得她也参与其中,会这样故意给自己添堵吗?不会,绝对不会!

犰犰一颗苹果放在嘴边,又拿了下来,无不担忧,“别闹,你们别闹。”

“不闹,不闹。瞧你愁得,”小白把她拥进怀里,“犰犰,爸爸说那个高粱酒挺不错,送几箱回武汉好吗,”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犰犰点点头,“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个进酒的途径告诉东东,这个酒,香,口味也不是那么重,在武汉那个高老庄里面卖,肯定也有很好的口碑。”

瞧犰犰对东东还是好啊,细心地还是为着东东的生意着想,毕竟她知道东东现在正是起步阶段,需要帮持。

“嗯,我知道了,会跟东东———”

小两口正说着,突然听见,

“哎哟,犰犰,可算把个队伍排进来了,这阵势,我怕今天还见不着你了哩!”

犰犰一望过去,竟然是崔卫平和张宁!

犰犰心一跳,他们怎么来了?!莫非真是郑井——犰犰忙走过去!魏小白似笑非笑,眼下­阴­沉。

“你们怎么来了?!”犰犰望着他们手里捧着的东西。崔卫平一手Сhā在军裤荷包里,一手随意拎着厚厚一个红包儿。张宁双手懒洋洋地抱着个金钵钵,里面满满全金“子孙饽饽”。

张宁见她瞄着那“子孙饽饽”,稍抬起来递她跟前,“喏,这东西北京各个金铺都卖断货了,都在那桶里面呢。”说着,下巴朝那些大桶扬了扬。后来口气无不讥诮,“小小少大婚就是威风,下文件叫人来送礼咧。”

崔卫平看出点儿犰犰的疑意,“你不会觉得这一切是郑井故意整得吧?!”

张宁一听,仔细瞧犰犰,接着就摇头,“犰犰,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小井对你那一片心,———就算他瞧不上魏小白这狗日养的,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小井绝对不会给你添这个堵儿!”张宁急了!

犰犰也着急,忙摇头,说的好像她多没良心,刚才她不也这么肯定来着,———只不过,看见他们也来了,这心,———咳,衙内烦死了!这谁给自己添堵呢!!

“不是不是,——可你们怎么来了呢?”又有些埋怨,

崔卫平把那红包在她跟前抖了抖,“能不来吗,军委内参文件后面一排红头小字儿,魏小白结婚!直属机关接着文件的,谁敢不来?都知道这小小少要入伍,上面都巴结,下面不更上赶着来献媚?都­精­着呢,看这红包厚吧,你那账本儿上署的是一个人的名儿,红包里面还有名单,全是联名儿,这金疙瘩也是。平摊下来,一个人没多少。所以,魏小白想送军纪委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份儿。喏,军纪委的人后面还排着队呢。——要说,如果这真是有人陷害,整这么大个动静儿,——啧啧啧,叫魏小白往军委那上面刨儿吧。不过,这像陷害吗?小小少要入伍,没这场婚宴,早晚瞅个由头也会有这么一遭儿,巴结不是!”

这一说,犰犰倒放下心了。如果真只是因为部队巴结白家而整的这么一出儿,跟胡来郑井他们都没有关系,她还愁个什么呢。咳,权贵呐,那圈子的算计,她没那功夫去cao心。

只是,无论崔卫平张宁他们说的是否属实,魏小白是不会认这种帐的。就像他曾对犰犰说起过的,部队,是个讲根基的地方。人在位下,只要背景深厚,什么位上的事情都能捣鼓出来!所以,这次的帐,魏小白是铁定算在了胡来郑井头上,当然,还不落那个走了的龚晓跃!

衙内队伍间的“暗潮汹涌”终于在魏小白“由简骤然变奢”的婚宴间初现端倪!

至于真相如何———

这世间万事啊,有矛盾处必有“高瞻远瞩”“隔岸观火”之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向为有野心之人信奉为至理名言。

风起云涌,

衙内的队伍现在已然各就各位,

老天确实跟高廻唱了回反调,他家犰犰所嫁之人,悉数部队之人!连最后一个高调挤进队伍的魏小白都难逃这个命数,不是小小少马上也要入伍从军了吗。

四位军侯,

韩应钦,

胡来,

郑井,

魏小白。

龙有龙道,虎有虎途。

狭路相逢在军中,必有较量。

两位至亲,

沈迦离,小佛兄弟。

白鹤筱,王侯伪父。

正有正道,歪有歪途。

各有各的思虑,各有各的算盘,必有制衡。

还有那个远走他乡的乱世阎王龚晓跃———

咳,这内部已然强悍了得,还远不到“安宁和谐”,偏偏,外来还有虎豹野心!——

武汉高老庄,各路诸侯混战解散。各怀鬼胎。

北京高老庄,各路诸侯各就各位。依旧鬼胎各怀。

内有忧,外有患,强权环伺。但就看高犰一场执着小闺怨如何拿下这滔天强权之争吧。

只记住,

毛爷爷教导过我们,Power永远掌握在人民手中!人民万岁!

(《高老庄》第二部《声东击西》完结。明天,在此篇里继续第三部《擒贼擒王》,谢谢各位看官大人的屈尊捧场,欢迎继续凑热闹,顶雷,接狗血,嘿嘿,小姐姐与您共赏一番荒唐乐喜,了以解忧。)

《高老庄第三部擒贼擒王》开篇

第一章

旧富香港。

高犰虽从小跟随父母世界各地也跑过不少地儿,可是,没来过香港。

在她的印象里,香港地仄人稠,你在中环皇后大道中放个屁,几十个人闻到,七八个人听见,一两个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推了一下他们的腰眼儿,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家都忙。

现如今,她身处这富贵弹丸地,没有见识到墨玉太平山、灯火维多利亚港、挤呀挤挤出的璀璨楼花,到见识到最写实的花柳之所。这一整幢楼住的都是窑姐儿,圆筒小霓虹在一张张铁栅子门边闪呀闪,像无证小医馆。

高犰想起刚才从楼下上来时,跟一个小男孩同挤一个电梯,他比她膝盖高不了多少,小脑袋从下面顶着她的ρi股眼,她忍不住放了一个缓慢的不响的臭屁,感觉他的小手一直死命推她ρi股,但是死活推不开。

高犰笑,有点拐(坏)。后来又觉得自己无聊,怏妥妥地倒在只能翻一转儿身的小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黑薄布,手指摸索。又想妈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香港了?

醒来后,她就睡在这张小窄床上,那个叫吴笔的姑娘好像长舒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吴笔说她不省人事三天整,像个死人。

而她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头剧烈地疼,然后,她哭了。

高犰哭得凄惨,“我妈妈才去世,在同济医院开追悼会呢,我怎么就来这儿了?”

吴笔的颈子边还贴着狗皮膏药,拍了拍她的肩头,“是我连累你了。他们要绑我,你正好追上来把我掉地上的东西还给我,结果,被他们一起绑过来了。”

高犰抽着用袖子抹泪,“他们为什么绑你?”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跟我那婚事有关。我老头非要我嫁个瘸子,还是个有孩子的瘸子,我不­干­!——不过,丫谁这么大胆子,这么缺德儿———”吴笔似乎也陷入到一种“不可思议”疑惑中———

高犰这才听出她一口标准的京腔儿,“你北京人?”

“嗯,北京的,所以绑到这说鸟语儿的地方真不习惯。”

“嗯,我武汉的。”高犰还自我介绍,后来又想到妈妈了,泪串儿又掉了下来,“你给我找块黑布吧,我还带着孝呢。”

吴笔点头,从床上滑下来蹲地上,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纸箱子。高犰一看,———怕没看清楚,抹了泪再看!———全是XZ­内­裤!———花里胡哨,薄如蝉翼。

“怎么都是这?”

“我们被绑窑子里了。”吴笔在纸箱子里乱翻,找黑布。

高犰一时呆愣在那里!

虽然她从小到大如此晕厥,然后“间歇­性­失忆”不晓得搞过几多回鸟,———可是,她这次没失忆呀,她记得自己是谁,她还记得自己正坐车赶去参加妈妈的追悼会,——

高犰急忙从床上也滑了下来,头痛欲裂,她边捂着脑袋,还是要问清楚,

“怎么个情况?见过老鸨没有?还是有中间人?是外出接客?还是这里守着?”

吴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望着她,觉得这女人挺好玩的。自己咩,是个胆大撑天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叫死了脸的吧,啥都不怕了。她呢,——还以为她醒过来得哭死,要一听说这是哪里更得吓死,没想,哭是哭,不过是为她妈妈哭,这一听“窑子”,反应也大,不过,大得又挺逗挺二儿。

“见过老鸨,那意思是这里守着。不过,老鸨说了个活话儿,她只图财,如果我们期限内搞得到钱,可以走人的。”

“哦———那好那好,愿意接钱就好愿意接钱就好。”她像放了蛮大个心,直点头直点头。

吴笔苦笑,“可是我没钱。”

却突然见她像神经质一样直摸自己的脖子,“我的银牌牌呢?”

吴笔还是苦笑,“还银牌牌金牌牌,绑来的时候恨不得连镶的金牙都被拔去,早没见了。”

高犰却不着急,只是手还撑着头,真疼。又问,“咱们来这里几天了。”

“四天。”

她轻轻点头,眉头蹙着,想了想,

“钱,好搞,就是赎金撒。关键是,怎么搞,他们能叫咱打电话吗?”

“哦,这得问问。”吴笔望着她,“那,是先找黑布给你戴孝还是先去问老鸨?”咳,这位也有点二儿。

高犰慢慢起身,慢慢摸上床,慢慢坐下来,酱个老人,手肘搁在床杠杠上,支着额头,又有些泫然欲泣样儿,“先找黑布吧,我不能见妈妈最后一面了,——”

吴笔见她伤心,没做声,低头继续找黑­色­布料。

好容易找到一件黑­色­­内­裤,简直yin荡到无法,中间是开叉滴。吴笔递她跟前看了看,“这个行不?”

高犰接过来环手臂上绕一圈,“行,将就着用吧。”

吴笔站起来,拍了拍手,脚将那纸盒子又踹到床底下,

“那我去问老鸨,你再躺会儿?要不给你弄点吃的来?”

高犰轻轻摇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老鸨长啥样儿。”她还惦记这?

一起出去了,外面的楼道酱桌麻将,四面都是庄,中间一个甩牌的城池。吴笔只是站在门前大声喊了声,“吃饭!要吃饭!!”立即从一道门里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上面纹着玛丽莲梦露,叽里呱啦,说的鸟语,高犰一句也听不懂。

吴笔到底比她多适应四天,酱­鸡­同鸭,——嗯,这个比喻不好。这种地儿,是­鸡­鸭比较多。————水牛对磨驴,手比嚯了老半天,彪形大汉好想看懂了,进去,过不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得到体面,就是­唇­膏涂得红了些。她会说夹里夹生的普通话,

“怎么了?想到怎么搞钱了?”

这就是老鸨?

高犰从上看到下,有点失望,老鸨的风尘味不足,到有点居委会­干­部的架势。

“能打电话吗?”吴笔问,

老鸨眼睛一眯,“别耍花样,这一栋都是老娘的人!”

吴笔还没开口,没想,才醒过来这女人先“二”出了口,

“老娘,我是中共党员,对底层劳动人民从来不耍花样。打个电话吧,马上筹钱过来,这落进窑子里的丑事谁也不想张扬出去,放心。”

吴笔和老鸨都瞄着她,有点不可思议。只是她们不知道,高犰是本来脑袋就有问题滴人,这次,脑袋更是“问题”大到了惊泣鬼神,你谁也甭想再跟她整明白鸟!

(甭急甭慌,总有说清楚的时候,慢慢看,呵呵。)

在大陆,警察对与异­性­发生x关系后的给钱时间是做出了严格的界定标准滴。完事后就给的为嫖娼;一周后给的是x伙伴,我们那儿叫**;按月给的为情人;按季定量给的是包养;全年度都给的为二­奶­;终生不懈给的是老婆;从来不给的是红颜知己。所以你们要去大陆发展,务必把握好给钱时间,否则­性­质不同,处理结果迥异。——”

荷兰妹妹东拐西拐cao着一口熟练的英语终于摸到这个鱼龙混杂的老旧大厦,被人带着又一路上楼,沿途低劣脂粉香,男人粗声粗气的鸟语,———终于找到衙内时,她人正靠在门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以上那番话。

荷兰妹妹也深觉不可思议!

好端端“收编”完魏小白,她酱“送子从军”滴跟魏小白又是跑体检又是跑面试,入伍结果出来的前一天,她爸爸回武汉,她非要也跟着回去一趟,说是无论如何要去单位打个照面。

她是跟她爸爸回滴武汉咩,谁还得cao她那个心?想着,这会出什么事儿咧。

哪里想得到,她爸爸一回武汉就被接去宜昌开研讨会,衙内回单位又续了半个月的假,一看也没啥事儿,当晚闷声不吭就又坐飞机回了北京。

就是这个“闷声不吭”出了鬼。恰恰打了个时间差。队伍们都深知衙内箍不得,谁还敢时不时打电话去查她的勤?这下好,都以为她还在武汉呢。也就这个回北京的凌晨,出鸟事。四五天了,愣是没人觉出异样。不过再过个一两天,她再不“主动”露面,事儿就闹大鸟,估计天得翻过来!可是,这不,她“主动”联系上荷兰妹妹了撒。

荷兰接到她的电话,一开始还东扯西拉了半天,她一会儿问她爸爸在哪儿,一会儿又问她妹妹在哪儿,后来又说别惊动他们,叫她谁也别告诉,———荷兰是觉着听她那口气不对头,衙内自从有庞大的队伍需要管理以来,说话许久没有这样小眉小眼了。——“荷兰,我妈妈是不是已经下葬了,——”她在那边哭起来!———荷兰本坐着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对头!!九亿个不对头!!

“犰犰,又晕了的?”荷兰多小心地问,

“嗯嗯,这次不是自然晕,是被人打晕了的,我被绑架了,现在在香港,被卖来当窑姐儿了。我妈妈下葬了没有,———”前面“叙述遭遇”语气还平静,可一提及“妈妈”又带哭腔儿。

荷兰脑袋飞快转动!她这不属于“间歇­性­失忆”,因为她还知道她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电话,可是,怎么念念不忘“她妈妈下葬没有咧”?

“犰犰,你第一个给我打的电话?”

“我不敢给爸爸和囡囡打电话,怕他们着急。”

没问出结果。荷兰再次迂回,“没给韩应钦打电话?”

“谁?含什么亲?”

含你的心肝儿亲!!荷兰一阵儿­鸡­皮疙瘩直起!甭问其它了,连她的心肝宝贝儿韩应钦都忘到爪哇国去鸟,她还记得得啥?!!看来,衙内这次依然属于“间歇­性­失忆”,只不过,咩有再以其它稀奇古怪的身份“穿越”到各个历史节点,而是,本尊“穿越”到她妈妈去世后。难怪又回到那个小眉小眼、嘎里嘎气的状态。咳,好容易这多极品磨砺出的气量谋略哇,一夜回到解放前———

还多说啥,荷兰多仗义,去银行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一次­性­掏空,全取了出来,马不停蹄飞来香港,“赎”衙内鸟。荷兰也考虑极周到,来时,跟高教授、衙内的队伍都去了电话,说犰犰跟自己在一起玩一阵儿,免得引­骚­乱。当然,荷兰妹妹也有私心,蛮想看看这个状态下的衙内啥样儿,她不一直在做研究咩。

见到眼前这个磕着瓜子依然夸夸其谈的神经病,荷兰再次觉得“不惊动”的策略对极鸟。

“钱来了,钱来了!”衙内一见到她,就像那个等着发工资的农民工,手一拍瓜子壳撒一地,微弯腰就拉起旁边坐椅子上一女人,“说好那个价啊,可不能涨。”

那女人也拍了拍手,瓜子壳也是撒一地,看来这一圈儿女人围着聊了老半天了。荷兰还见着一个较面熟的面孔,———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真没有想象中的“交赎金”那样惊心动魄,说实话,电影电视里的都太夸张了。就像交水电租子一样,荷兰走过去,掏包儿,衙内却先捉住她的手,边还跟她拉起的那女人说话,后来知道那就是老鸨。

“契约单子呢?”

老鸨从挂在手腕上的一个小化妆包儿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高犰。高犰一手接过来看了又看,又递给面熟儿那女孩儿看了看,女孩儿点头。衙内才松开荷兰的手,荷兰掏出一本汇丰银行折。

“喏,按你的要求,转的帐,看清楚啊,折合现在的汇率,1233300港币。”

荷兰把折子递出去时,衙内用力捏了下荷兰的手腕,掏心窝的感激啊———一百万人民币,真把荷兰掏空了。

荷兰晓得她什么意思,拍了拍她的手,“咳,就一套房子钱,赚的回来滴。”

说实话,这老鸨算个实在人,一人五十万,也没要多。收鸟钱就放人,不过,觉着高犰有趣,又多说了一句,

“小娘子,我觉着你人不错啊,跟你说个体己话,你这ρi股圆,是个多子的样儿,可惜,面相­嫩­,­嫩­的又有点皮薄,特别那嘴,人说上面的嘴跟下面的嘴,一个样儿。你这,叫人舒服,可是种不进崽儿。”

荷兰心一跳!别说,这常在人­肉­摊子里混的老­肉­娘说的真叫一个准儿!可不,犰犰那­肉­壶壶里该灌进不少优秀子孙了吧,可,崽儿呢?

荷兰又去瞄衙内,这个理儿还是在滴,她虽然失忆,可是神经病本心里真切盼望生儿子。她还是个处儿的时候就叨叨要儿子,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例外。

果然,眼见着衙内紧张上了,“你是说,我生不了儿子?”

老鸨摆手,“说不准说不准。”

这叫衙内更急上了,“你­肉­事见得多,说话倒有几分信。给个准话呀,体己话要说完撒。”

荷兰佩服啊,她能跟老鸨都混熟,说明这个状态有多么滴强大!

老鸨拽住她一只手,指了指楼上,“我们这楼上到真住了个神医,你晓得,窑姐儿一辈子也只图个儿子,都找他哩。”

荷兰了然,搞半天,这个老鸨还是个贪心眼子,估计是给楼上的某个江湖术士做托儿呢。不过,瞎猫碰死耗子,正好说准了衙内的心根儿上。————荷兰也没做声,姑且瞧瞧“神医”啥来头,值当“香港一日游”了。

到挺­干­净,像个小诊所的模样。一进去叫高犰感觉还不错,起码四壁涂着的是叫人有求生欲望的粉红­色­,而不是普通医院大楼里那种青苔一样闹鬼的惨绿­色­。

神医大约五十来岁,也不是想象中那种装神弄鬼的民国模样,正经像个学者,带着个无框眼镜儿,圆圆的脸,笑起来弥勒佛一样,挺喜气。一打听,神医来自浙江奉化,还是老蒋的家门咧。

“面相是说不准的,还是坐下来我看看吧。”江浙老人特有的慈爱感叫衙内放松不少。她十七岁那会儿跑破了chu女膜,被她妈妈领着去过­妇­科,也坐上过这种需要岔开双腿,门户大开地被人探视SC的椅子。那时候,衙内就别扭的不得了,还都是她认得的很亲近的阿姨给她看呢。现在,你叫她张开腿,给个老头儿看,———所以说,幸亏是“江浙老人特有的慈爱感”撒,她再羞,可为了儿子,也还是爬上去了。

荷兰她们都站在帘子外,老神医忒专业地弯下腰,边说,“放松,放松,”手指就在那芙蓉美蚌上熟练地拨来拨去。衙内脸通红!眼睛看向一边,­唇­微咬。

出来了,老神医依然和颜悦­色­,不紧不慢的,

“确实难得怀上,不过,调理调理,也能怀上,就是如果非要儿子,——主要还是要看JZ的类型。”

“叔叔,您可别哄我们,现在都破了那说法了,还说生男生女由男人决定,可不准。”荷兰笑。

老神医也笑,有点憨,

“闺女,我也是讲科学的。先前说由男人决定,是从人胚­性­染­色­体做的研究,有学者发现,在男­性­Y­性­染­色­体上有H-Y抗原,可以决定男­性­形成,于是说男­性­决定。可是后来又发现在女­性­染­色­体上也有这个H-Y抗原,这个说法就站不住脚了。我说的还是由男­性­的JZ决定,是最近美国韦赫生物医学研究院科学家发现,决定男女­性­别是一种遗传因子,即‘gw决定因子’,只要染­色­体上有这种因子,七周后胚胎就会形成男胎,否则就是女胎。”

“网上还有人说,xy染­色­体对周围环境的酸碱度很敏感,在一个酸­性­环境内,x染­色­体就相对活跃,与LZ结合的概率就比较高,容易生女孩儿;在碱­性­环境下,y染­色­体又相对活跃,这时y染­色­体与LZ结合生男孩的概率就比较高。所以说生男生女的关键由女­性­SZ系统的酸碱度决定,很多想要儿子的女人在za之前往往先喝一些苏打水改变自身的酸碱度呢。”

那位眼熟妹妹也加入了“热烈的科学大讨论”。高犰是个理科怂蛋儿,生物从来没考及格过,所以,只得茫然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老神医被两位科学狂夹攻也没破道行,依然不紧不慢,

“你说的这种说法我也见到过,可是也不准呐,还说影响女­性­身体酸碱度的另一个因素是za效果,说女­性­yd的酸碱度会随着自身的兴奋产生变化,越兴奋yd越偏向碱­性­,GC以后sj就容易生出儿子,——咳,那依这说法,女人偷­情­就容易生男孩儿了?而女人被qj就都生女孩儿了?只因为,女人偷­情­时更兴奋更容易GC,而QJ则相反?”

两位科学妹子没话说了,而这时候高犰也没了耐心,

“好了好了,信您的说法了,我也不管这谁决定的,您只说,我怎么生儿子?”

老神医瞧着她,慢慢摇摇头,

“你是个正经家闺女,这法子你不适用。”

“咋滴不适用了?您先说撒。”衙内急死。

老神医微笑,“你看我在这里开店,接触的都是些苦命孩子,她们呢,搞到别的东西不好说,可搞一样东西来,却特别方便。就是男人的JZ。一般都是,如果谁想生儿子了,我就叫她去多搜集些JZ来,一个个检测,检测到有那种遗传因子的,逮着那男人多做就完了,自然生得出儿子。你呢,我说了是个好人家姑娘,你哪儿接触这么多男人,还搞得到他们的JZ?”

听老神医这么一说,衙内是愁上了。她还没开­苞­儿呢,别说找JZ,身边找个男人都难。要不,———衙内突然咬上­唇­,显然十分羞怯,———张晋的———衙内一直“肖想”她的这个顶头上司,动坏脑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可是,也只能想想,她敢吗?切,个零胆衙内。于是,她也只得无比愁苦的,“是啊,我哪儿有那么多男人——”哀怨喃喃咯。

却,哪里想到,这个时候,荷兰妹妹突然捏上她的手腕儿!

“有,你有,多得是!”

荷兰瞪着她,好像她啥都不多,多的就是男人!

衙内羞怯极了,以为荷兰为了不叫自己丢面子给她张脸呢,

“咳,荷兰,别瞎说,我哪有——”

“有!我说有就有!”荷兰妹妹斩钉截铁,又捏了捏衙内的手腕叫她稍安勿躁,扭头又看向那老神医,“你真会验?”将信将疑。

老神医很淡定,“我在这儿十几年的招牌了。这个验,你上哪儿都能验,人家信任我主要是除了能验出来,后续的一些跟进理疗也有效果,这个,花费不少。”

荷兰笑,笑里藏­奸­,“钱不是问题,就怕你说了大话害了这孩子,这招牌估计就砸了。”

“这个,信则成,我这个信,就是一个信任,如果姑娘你骨子里就不信我,这生意我不做也无所谓。”

荷兰想了想,她也知道衙内先前求医问药cao心不止一点,姑且在这老东西这里试试也无妨,为安全起见,但凡他开的方子入的药回去都检验一下,也害不到身体。———荷兰点了点头,“就是先弄到JZ,检验了再说是不是?”

老神医点头。

衙内倒也是真想试,可就是对荷兰说她“男人多”的问题甚觉鬼扯。可看荷兰言之凿凿样儿,还帮她交了订金,———出来后,衙内捉住荷兰的手,“你不会真叫我当窑姐儿吧?”

“怎么会。犰犰,”荷兰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无比严肃,“往日里你‘间歇­性­失忆’鸟,你醒来后总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总不想告诉你,怕你多想。可这次,我得对你实话实说鸟,因为,我知道你太想要儿子鸟,这事儿是大事儿,我得郑重对待。”

犰犰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看荷兰妹妹这酱“临终托孤”一样沉重而又神圣滴———

接着,在九龙洲际酒店二楼一个叫勺子的高级餐厅,——衙内受苦了几天,一出来就想改善生活,————荷兰妹妹以无比波澜壮阔的语气详细叙述了她辉煌的“征战队伍”生涯,———

别说衙内鸟,就是面熟妹纸都听入鸟迷,再看向衙内的眼神都变鸟,———神器呀神器!

而神器本人咧?

衙内的嘴巴就一直没合拢!!

乾隆年间毕沅编著的《续资治通鉴宋纪一百八十》上有这样一段关于赵禥的记载:“帝自为太子,以好内闻;既立,耽于酒­色­。故事,嫔妾进御,晨诣閤门谢恩,主者书其月日。及帝之初,一日谢恩者三十馀人。”那意思就是,这哥们儿一晚上就睡了三十个女人。

高犰曾经深度研究过,以一夜十二个小时、三十个嫔妃计算,赵禥与嫔妃上床一次的平均时间是二十四分钟。这么短的时间,这哥们儿不可能在自然生理状态下完成这样轮番的折腾,除非用了药,否则,哪能如此勇猛?

不管怎么说吧,这也就高犰觉得最荒­淫­的人物鸟。现在,骤然一听!———俺虽比不上那赵禥鬼扯的有如“战斗机中的战斗机”,可,掰着指甲数数,六个?!我这遭了罪的小腰受得了吗,———她还不自觉去摸了摸自己那遭了罪的小腰板儿。

“六个?!我全睡过?”

荷兰妹妹稳重点点头,“全睡过。”

“四个老公,一个伪爹,一个伪弟?”

“如假包换,窝边草你全吃­干­抹净了。”

“哦,——”衙内抚额,“我怎么活过来的——”她为自己而羞愧。我虽本不是良家,可怎得荒­淫­至此!

“他们,都长的咋样?”咳,这东西确实不是良家!你看她一面羞愧,手撑着额头,可脸蛋儿又侧过来问了句,

“说实话,长得那都是害死人的。可更害死人的,没一个心眼儿好的。”

“啊?”衙内以为自己遇人不淑,哦,不,都“组团儿”遇人不淑鸟,

荷兰喝了口小酒,直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儿,你的队伍一个比一个鬼神,像藕片儿一样满身子都是心眼儿。我的意思是,都难缠。”荷兰还轻轻不晓得几难办地拍了拍桌子,“所以,我觉得,你想搞到他们的jz,最好别叫他们看出你失忆了,要不,晓得生出多少变数儿?他们内斗都不晓得斗成啥样儿,你别想随你意办成一件事儿!”

衙内也直点头,“我的意思也是不想叫人看出来我失忆了,要不,多傻。”她也喝了口小酒。

面熟妹子饶有兴趣地边吃吃喝喝边看她俩儿就这样有商有量,觉得这俩姐们儿忒有意思,十分有趣。

“可问题是,我连他们长啥样儿都忘了,别说搞jz,这一碰面不露馅了?”衙内皱着眉头筷子又点了点盘子,

荷兰妹妹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给他们每个人打个电话,就说呢,你在——啧,这在国内他们上哪儿都还随时找得到你,———就说欧洲吧,说跟我到欧洲去玩几天。然后呢,咱们偷偷回北京,我呢,带着你悄悄去熟悉一下你的这些队伍,首先要认个脸熟儿吧,慢慢呢,再摸索摸索,大致把他们的习­性­也摸清楚点,等差不多可以见人了,你就说咱们从欧洲回来了。这样,起码有个准备吧。”

衙内觉得这主意甚不错,“这样好这样好,”直点头,“也不要叫我爸爸和囡囡觉察出来了,我不想叫他们担心。”

“嗯,这我知道。不过,犰犰,这蛮考验演技咧。”

哪晓得她一点不怵,“不就装大尾巴狼嘛。所谓言多必失,我少说话,多装深沉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在他们跟前还是蛮zhe滴。不过,你到真不用怵,对他们就像对———反正你别紧张,你只记住,他们都是你滴人,不晓得几听你滴话,你别把他们当外人就行了。”

“哦哦。”衙内受教滴点头。当然,后来荷兰妹妹也没想到啊,神经病真是“演技”了得,加上走狗屎运,硬是“以不变应万变”真还稀里糊涂滴蒙过去这些鬼神好一阵子!咳,犰犰是有悟­性­滴,主要还是她们这前期滴“熟悉过程”忒有帮助,她是神里神经,可装­精­的板眼也是真不赖。

你说,这两个女人把大事敲定下来,心情就放松鸟,有空腾嘴巴专心尝这粤菜了,以及,了解一下这个面熟妹子。

“你叫吴笔啊,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高老庄?”

荷兰想半天终于想出来这妹子面熟在何处鸟,不就是高老庄那个说学相声的服务员儿?

吴笔一怔,好半天想了想,“哦!——”恍然大悟样儿,“是你们啊!难怪那天她追着我像认得我,———咳,倒把犰犰连累了。”

犰犰直摆手,“不存在不存在,都吃了亏,你这几天这照顾我,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高犰对相好的同­性­蛮大气咧,这个时候才像有点高教授滴遗传,蛮洒脱。

“你说你爸爸非要你嫁个瘸子,是怎么回事儿呀,——”高老庄那天,这妹纸的犟脾气和好口舌已经叫荷兰比较对胃口了,加之这几天她对犰犰的照顾和刚才跟老神医的“交锋帮腔”,荷兰对她印象更好了,所以自然纳入同列。

“咳,一言难尽,总之是个老套又狗血的故事,——”到底是想说相声滴,讲起经历来也先要起个兴儿,却,吴笔妹子才要推心置腹讲讲自己的狗血故事,突然荷兰身子一缩,连带着把身旁的衙内也拉着往下一缩!“我擦,真是无处不见你的队伍,我倒忘了还有这个编外滴。”

衙内虽不明情状,可也晓得事出有因,没动,疑惑地问,“么样啊?”

荷兰稍撑起身体往外面望了望,然后,放松下来,手肘碰了碰衙内,指了指那边落地窗边一个位置,“你看那个穿军装滴,”

犰犰也稍撑起身体看了看,点头,“嗯嗯,他谁?”

荷兰一直就瞄着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犰犰看那边看了半天,“太远了,又是个侧面,看不清楚。”

荷兰点点头,“算了算了,不记得他没关系,他可以先放一边,这位,你还没有收编。”

“啊?我跟他——”

犰犰还没问完,荷兰就又稳重滴点点头,“也睡鸟。不过,这位蛮奇怪,本来是蛮荒唐胡闹滴个主儿,突然酱中了邪一样说要来香港建功立业,也不追你鸟,我估摸着是欲擒故纵。”

犰犰听了,好奇地又望过去,蛮中肯滴说,“我看不是欲擒故纵,这估计是个明白人,晓得几个男滴抢一个女滴怎样过日子撒?这样也好,少残害一个是一个。”

荷兰叹了口气,“犰犰,这也是我要提醒你滴,你这些队伍没有一个正常滴,都有点变态。他们觉得几个男滴抢一个女滴好像蛮正常,日子咩,过得还不错。所以,你现在千万别觉得在残害他们,这要下定决心跟着你滴,你不去残害他们,他们就要去残害大众!所以,你现在要转变观念,好好驾驭他们。我觉得你这次失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相当于跳出那个固有模式再重新认识一下你滴队伍,这样更有利于你的驾驭能力咧。”

高犰没做声,她一直就望着那边的军装,其实,心里真认真想着荷兰的话呢。

说实话,这次失忆她并不焦躁,诚如荷兰所说,如果她的生活真是如此,其实还是蛮有趣味滴。老天对她不薄,看来自己睡鸟的男滴确实都还蛮极品,就拿那边那个据说是“没收编”滴,看上去就还不错,———优秀滴男­淫­,优秀的jz,我一定能生个优秀滴儿子。———死犰犰望着那边竟然异想天开起来,美美滴。

所以说,这次衙内失忆真不悲惨,反而,挺乐观。咳,正因为如此,事情就好玩鸟。

一个装­精­的失忆神经病,一群­精­装的各怀鬼胎大神,———咳,热闹哦!

第二章

这个叫勺子的餐厅很有情调。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海,海的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以高犰吃遍天下的品位,觉得景­色­比菜强很多,菜的外在气质比内在味道强很多,基本就是给眼睛吃的。

从落地玻璃窗向港岛望去,太平山北面,从东到西,沿着的狭长山坡和填海区,种满了高楼。天­色­已经暗了,海水如青玉,眼睛还分辨得出起伏荡漾和半透明感,太平山如墨玉,各个高楼的灯光都亮了,颜­色­不一,都是晶亮闪烁,仿佛嵌在墨玉山子上的各­色­宝石珠钻。

“犰犰,看来你得躲躲了,你‘未收编’那桌儿看来要散了,估计要走到这边来。”荷兰撑着脖子瞧了瞧。

衙内二话不说,起身向外走去,临了,竟然仿若习惯般把荷兰妹妹放在桌上的烟摸上手。——她摸上手后突然像意识过来什么,愣那儿。

荷兰了然地朝她招了招手,“你会抽烟,正上瘾呢。”

高犰笑了笑,好像小声啐了句,“这真是五毒俱全了,——”捏着烟盒出去了。

荷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感慨:怎么得了?这样的她越发要害­性­命鸟!

难道没发现么,高犰这次“间歇­性­失忆”后的­性­情十分不一样。以往,尤其神经,而且,弱,胆小儿。可你看现在,——不说媚态入骨,起码蛮大气,自有一种风流态度,渐渐渐渐,显出她实乃高廻骨血,洒脱。甚至有些讨人喜的倜傥不羁。

对于高犰的­性­情,荷兰还真不敢妄加揣摩。一来,骨子的事儿,说不准;再,本来她就是个脑袋有问题的野史狂,失忆了,把自己这一身皮囊按在谁身上都有可能;还有,毕竟她被她的这一众队伍也磨砺这样长一段时间了,或多或少,沉进­性­子中的­精­狡与圆滑,一时半会儿,不会因为失忆就消失殆尽了。

于是,如此再经历失忆的衙内,———着实更害人鸟!你看她不慌不忙地藏小心思玩大欢乐,———寻更大欢,享更大乐,成更大愿,誓要整个儿子出来咧。

荷兰收回眼神,犰犰是至宝,她的博学多识总在神里神经中被埋没,她的真­性­情总在小眉小眼纠结事中遭反转,其实,拨开掩埋,推敲细节处,——真只有慧眼识珠之人,才能体会她的妙处,试想,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有她如此多变的­性­情,而且,不雕琢,纯天然。

所以说,她的队伍虽变态鬼神,却也有世间少见的眼光,知道这是宝,丢不得。——就不知走过来的这位,是不是也是拥有这样奇特持久眼光的主儿了———

荷兰晓得龚晓跃走过来了,而且也知道他看见了自己,眼神不避讳,看过去,

“荷兰。”果然,龚少洒脱微笑,如遇故友。这就是真正的男人风范,自己女人的细微末节走哪儿都在心里谨记。荷兰是犰犰的最铁杆,莫说他是这样碰面偶遇,就是远远望见,也是一定要特意过来打声招呼的。

“嗯,你好。”荷兰点点头,态度大方,不卑不亢,不亲不疏。

“和朋友来香港玩儿?”龚晓跃淡笑也见到她身旁还坐着一个女孩儿,

“是啊,路过,马上去欧洲。”荷兰也贼,这是铺路呢。不是之前说过跟队伍们都打好招呼“去欧洲”么,虽然这个龚晓跃此时编外,却也难免他不会得到风声。

“哦,那行,你慢用,我先告辞了。”龚少微笑一点头,潇洒离场。

荷兰扭过头来,笑,筷子指了指吴笔妹子的餐盘,

“喜欢什么尽管点,今天有人付账了。”

吴笔还没会过来,“谁付账?”

荷兰筷子又指了指身后,“他呀。咳,衙内的队伍都贼得很。”

吴笔恍然,点点头,后来,又叹了口气,“唉,当兵的也不都傻嘛,也有这样挺懂人情世故的。”

荷兰嗤笑,“何止懂人情世故?这样儿的,都成­精­咯。——咦,你也认得当兵的?”

正说着,高犰进来了,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儿。

不慌不忙又坐下,显然没露陷,躲过那位主儿了。

“什么当兵的?”她听了个半头话,问。

“吴笔说当兵的也不全是傻子,我说你的队伍都是当兵的,何止不傻,简直成了­精­。”荷兰回答她。又看向吴笔,“对了,刚才被打断了,继续说你的老套狗血故事撒。”

吴笔点点头,这边,慢慢放下了筷子,

“也不瞒你们说了,我确实认得几个当兵的,虽然不多。”她突然停了下,小指甲抠了抠脑袋,好像有点烦躁,“我老头是吴红光。”

突然说起她老头是谁,确实很突兀,可是,——高犰和荷兰虽然少关心政治,但,《新闻联播》还是经常看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吴红光近日在成都军区调研时强调,全军和武警部队要正确认识和把握中央关于“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这样滴话还是常常听到滴——

衙内和荷兰同时愣在那里!确实,有些不可置信———

她似乎想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也没看她俩儿,真有些一口气啊,“我不是他的婚生子,说白了,私生女。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是当兵的。我认得的当兵的,就他,和他那两个儿子。哦,还有他们非要我嫁的那个跛子。”

她脸通红,似乎说起这些很叫她难堪。衙内和荷兰倒可以理解,因为她是私生女。可是叫衙内跟荷兰震惊的是,怎么会有人敢绑她?!还如此恶毒地丢进窑子里?!!

“这——太邪乎了吧,谁敢绑你———”荷兰不是不信她,你说,如此豪门恩怨搁哪儿大商富贾都有可能,可,这可正儿八经部队一把手家,——大家也清楚,俺们国家象征­性­部队一把手是领袖,也就是白鹤筱他爹。可实际掌权,就这位吴红光首长鸟。———他家出这事儿——难以置信撒。

吴笔妹子直挠头,“其实我也是懵的,你说谁敢———倒不是说我是他闺女,虽然是个外面生的,可,这像演电影儿一样——”显然,吴笔妹子也相当相当困惑,没想这事儿如此离奇。

“你说他们非要你嫁个跛子,是你爸爸非要吗?”高犰挺好奇,高层也讲包办婚姻?

吴笔叹口气,“老爷子到也不是非要,只不过他挺欣赏那个陈牧,说他很稳重,可以照顾我。———非要的,是他两个儿子,他大儿子跟陈牧是军校的同学,小儿子也不晓得中了什么邪,特别崇拜那个陈牧。两个儿子本来不对眼儿,这事儿到出奇的一致。啧,特烦!”

“那个陈牧,很糟?”荷兰挺有兴趣,高层秘事咧。

“反正对我来说挺糟。我倒不是嫌弃他是个跛子,主要是­性­格太不合了。你们看我,我话比较多的,喜欢热闹。他呢,咳,硬像八辈子打不出一个屁!忒闷!还有,他还带个儿子,四岁了,你说要我去当后妈,———我才不愿意。”说着,吴笔妹子竟然露出难得的小儿态,微撅着嘴,反正就是千万个不愿意。

高犰和荷兰听了,都不得不感叹呐,这“包办婚姻”古来有之,没想,当朝手握军权的一等王侯家也来这一出儿,实在又属平常又叫人唏嘘不已啊。

回北京了。

真是那个理儿,物以类聚,吴笔很对她们的胃口,聊天说话越来越放。

“领导早上起床发现小弟弟红了一圈儿,心惧。到医院询男科医生查不出原因,建议转传染病科。年轻的小护士说:‘别慌,让我瞧瞧。’于是,小护士拿酒­精­棉签将小弟弟周边擦了擦,随后说道:‘没事没事,领导,是口红,防水的那种。’男科医生汗颜,感慨:‘要全面学习,专业不­精­就要被淘汰哇!’”

吴笔想学相声咩,忒缺关于“领导”的梗儿。高犰问,带颜­色­的要不要。吴笔点头。于是,这俩儿信手拈来。荷兰先说了一个。接下来,高犰说了一个,她这个更黄。

“领导与女下属发生了关系,被告到纪委。纪委书记找其谈话。此人态度诚恳地说:‘到了床上我也不想犯错,但人­性­告诉我该进去,我就进去了,进去后党­性­告诉我该出来,我又赶快抽出来,结果就在人­性­-党­性­-人­性­-党­性­之间痛苦挣扎和徘徊,反复斗争半个小时,党­性­最终战胜人­性­,出来就再没有进去。”

荷兰讪笑,吴笔坏笑,高犰揉揉鼻子,“我要去上个厕所。”出去了。

“犰犰看起来憨糊憨糊的,这种鬼话真多。”

“那是,她从小就有点二。上学那会儿,有人说她‘二百五’,她反问人家,你晓得‘二百五’的来历不?把那人憋的脸通红,叱她,你懂!她果然一本正经找了出处儿,说是过去银子的计量单位除了‘两’以外,还有‘封’。一封银子等于五百两。所以250两就等于‘半封’,谐音‘半疯’,半疯半傻,可不就是二百五。”

“呵呵,歪才。”

回京的飞机上,三个女人就在笑话儿闲聊中度过了。

吴笔说她这次真是欠了她们一个大人情,五十万的赎金,救命钱咧。她会尽快凑足钱还给她们。

高犰着实仗义,她说,看情形,你跟你家里关系也不咋滴好,五十万对你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不慌,人别被这钱给压死咯。荷兰也附和。

其实吴笔这姑娘身上真没骄娇二气,反而质朴,许是跟她庶出有关,可不管怎样,值得结交。

也看得出她很感恩,不想欠人家这么大的人情,这姑娘胆儿大心细,在香港找荷兰又借了点钱,买了些高档烟顺回来。她说她在首都机场认得一个姐儿们,往免税店里一挂,能翻倍赚回来些儿。看来,这也是愁急了,实在不想欠情。高犰和荷兰也无法,这是人家的个­性­。

所以一下飞机,吴笔就拖着烟去找她那姐儿们,千万嘱咐要她们一定等她一下,没钱请大餐,吃顿舒服的还是应该的,心意嘛。于是,高犰跟荷兰就靠在吸烟区一个疙瘩边过了几口烟瘾边等。

“早上你打那几个电话,从容是从容,不过声音还是有点小急。”

“那他们得信不?我说该发短信的吧。”

“发短信他们才不得信,这些主儿非要听见你的声音才作数儿。”

早上登机前,高犰按照计划好的说辞给队伍们每个人去了个电话,“喂,我跟荷兰现在在香港转机,准备去欧洲玩一下哈,过几天就回来了,哎呀不说了,要登机了,拜拜拜拜。”

也是怕言多必失,所以类似“报备”的语气说完就挂了。全程,她每个队伍的声音她都只听见“嗯”一个字,每个人都是。

基本上是这样,韩应钦、白鹤筱、胡来都有回拨,荷兰接的电话,说她上厕所去了。荷兰说话,大神们都信了。其它人­精­没回拨,意味着,对她绝对言听计从呗。

“咳,这认人都得老麻烦了,还得记­性­子,——”高犰嘬了口烟,眼微眯,有些怕小麻烦的意思,

荷兰笑,“你那伪爹,白鹤筱,——哦,这么写的几个字,”荷兰叼着烟在手心里写了个名字后,又用手指夹回烟,磕了磕烟灰,“跟你一样,记­性­估计不好,特别记不住女人。他记女人靠记三围,用数字记脸。你看你是不是也找个什么法儿记他们。”

高犰有点呆望着她,“记三围?这哥儿们够猥琐。”

荷兰讪笑着望她,“这哥儿们在床上被猥琐的你整得可不够猥琐。”

高犰脸红,“我有那么浪么,”

荷兰不以为意,“床上的事儿随­性­就好,你高兴,他们爽,浪不浪有什么?”

高犰笑,点点头,又嘬了一口烟。

正说着,就见吴笔远远跑过来,人还蛮兴奋样儿,

“怎么了,全搞出去了?”荷兰问,姑娘脸上露喜气咩。

吴笔一手Сhā着腰,直啜,“都搞出去了,估计一半还不止。对了,去瞧瞧,那边有大热闹了,拿藏獒斗犬,老牛咯!”

能把这姑娘撩这兴奋,估计是个大场面,高犰跟荷兰连忙灭烟瞅热闹去!

一般人真还看不到,在靠贵宾厅外边那个停机坪。你人进不去贵宾厅自然见不到外面的停机坪。

吴笔那姐儿们是贵宾厅接待处的,吴笔进去谈烟的事儿正好碰见如此壮观一景儿,这么有趣,自然忘不了她的恩人们,赶忙出来叫去了。

贵宾厅一边的落地窗,候机的贵宾们都站那儿引颈张望呢。

三个女人站边儿上往外面那么一瞧儿啊——

“靠!犰犰,真是不负众望!你滴队伍就是刮气(武汉话,威风的意思)。这这,出来两个,出来两个!说来你这失忆,我们偷偷回来‘侦查’,太对头鸟,要不,他们这样磕个你死我活滴,你怎么看得到!”

典型唯恐天下不乱!荷兰蛮兴奋!

还主要是,场面太振奋人心鸟,

胡来vs白鹤筱!

你说,这种阵容,哪个想象得到?

场面也大!

停机坪上停着的是架运9大型军用运输机。标志上一个“兰”,估计隶属兰州军区。

大大的尾翼门向上翘起,酱个大公­鸡­冠。从里面滑下来的是一个个扎实的不得了的大铁笼,铁笼里面猛兽的沉吼透过玻璃窗传进来都那么瘆人!

这边,停靠着两辆大型集装箱的大卡,还有几辆奥迪。

更惊心动魄的是,

竟然从铁笼子里放出来了十来只,真正极品藏獒,就两类,稀有的铁包金藏獒和狼青­色­藏獒。

此时正兵分两路,对峙着,各个凶相毕露!

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这些凶残鬼畜背后的人们。

这边,全部是军装,大部分人着野战服,几人着正军装。帅气,野­性­又军纪分明。

那边,一看就知道是当官儿的,政府机关,从奥迪车上下来的,有不少人或腋下或手里,一个小黑包儿。高高在上,又行政又官僚。

不过,无论你是将士还是官僚,此时一论大惊失­色­般,却又要小心掩藏失­色­,俱神情紧张异常地注视着眼前这不可思议一幕!

只除了两人。

胡来着正军装,静静站在运输机尾翼门下。

白鹤筱呢,依然有些慵懒舒适般立在奥迪车旁。

两人身边俱是幕僚或随从,俱不站靠前,身处其间。

不慌忙,

都不慌忙,

这样个局面,似乎———故意任之,甚至,有意为之,——

哈哈,荷兰怪笑,

你说,这两个怎么掐上鸟?荷兰看热闹的同时,不忘赶紧跟衙内“介绍”最先出来的这两位大仙大神。几难得哦,一下出来俩儿不说,还是这样个“形象生动”的局面,———超带感呐!

有个牛B的青年:至元二十四年七月,辽东宣慰使塔出带十二个人去建州打乃颜残部,遇见一千多人被他赶跑了,转头又碰上一千多人又被他赶跑了。叛将一开始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当得知这十三人入伍之前是城管就释然了。

以荷兰全只凭高犰以往转述她队伍的情状来判断,她觉得白鹤筱和胡来应该都不属于这种“城管”行列,起码,当王侯不是凭拳头,凭的是金脑壳。衙内队伍中属于“城管”行列的,荷兰觉得,郑井、魏小白更应该以此起家,拉帮结派,打下一片天!

所以,两位纯粹玩心计的,如此阵势,怎得不叫荷兰大呼过瘾。就算两位并没有直接上场来番近身较量,可如此气场上的对峙,———绝对不多见!

其实,荷兰妹妹的感觉确实**不离十。白鹤筱与胡来,均是心思沉­性­子淡,有毒辣也憋着的爷儿,就算为颗名叫“高犰”的老鼠屎,心有芥蒂,面儿上,应该不会叫你看出丝毫破绽。这不,还不是因为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鸟,———毕竟,心上的“疙瘩”太贴身鸟,谋他们的命都成,谋“高犰”,——再冷情,解不开滴。

天朝不是只有熊猫宝宝能拿来当“外交礼物”的,这种土生土长在高原地区的稀有藏獒也是“极品礼物”。时此中俄大型联合军演在即,我方准备送俄方50只极品藏獒。这不,这批“凶残礼物”才从兰州军区藏獒集训地被空运至首都机场,此次“藏獒外交”的兰州军区责任人正是胡来。

白鹤筱来首都机场却不是因为这件事,国研室最近下了几个工作组去基层调研“房地产调控”问题,小少作为领导来关怀送机,却正好碰见外交部一­干­人来接收藏獒,他们主动过来问好小少,小少自然要应酬。没想,就遭遇到了胡来。

本来并无交集。这边从运输机上卸,那边往集装箱上装,相安无事。却在运输途中不慎两箱相撞,引发两只獒兽的激怒,互吠,撕咬铁笼。这下好,藏獒独立­性­强,又争强好胜,这样一激一吠,倒像掀起千重浪,各个要扬威称王!乖乖,一时,那个怒意升天!

獒兽是如此,你不去招惹它,它冷酷倨傲;但若有挑衅,必将整赢!一股称王称霸的气势!

谁想,一只獒狂躁已然吓人,五十只獒王齐霸!———獒犬有利齿,特别是狼青­色­藏獒,乃狼与獒的杂交,既有獒的­性­冷,又有狼的凶毒,它敢去咬裂铁笼信不信!

危急之时,战士们肯定有强制手段。这些獒虽平日有人驯养,可因属野生,所以一旦野­性­大发,极难掌控,只有打镇静剂。却谁也没有料想,也许是身处陌生地,才从高原降与平原,獒兽无论从生理上还是癖­性­上都有刺激。一位战士在亲临铁笼前给一獒犬腹­射­镇静剂时,没想,这只獒犬实在勇猛,竟然已将铁笼锁链咬碎,一下冲了出来!!

战士机警,纵身退后,索­性­没有受伤,可是獒犬冲出铁笼后,如发狂怪猛,直向人群中冲去!

一时,大乱!

只见,这只狼青­色­獒犬利齿尖爪,彪悍浑厚的青黑毛刺,凶残兽眼里一览无余杀气腾腾,­肉­爪轻弹,呼噜呼噜向奥迪官僚车这边怒戾而来!———酱燕子飞哇,高官们惊魂­色­变!忙向两边狂奔!————所以,这也是贵宾室一众看客们大呼过瘾之处,你又有多少时机能见到这些官僚们大惊失­色­如娘儿们满场燕子飞的情状?只可惜,这一幕发生在衙内跟荷兰进来之前,两个无聊娘儿们没看见。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能称之为真正胆­色­过人就要在这种生死一线中方显!!

看客们见到了此生最叹为观止一幕!

立在奥迪车前,有一人并未失控狂跑,

獒兽向他狂戾而来,近在咫尺,他冷静注视着兽眼,眉心一妖红仿若残血——

就在战士们均已举枪,千钧一发之间,听见!

“呜!!——”一种极其凄厉古怪的口哨声同时从两个方向传来!

一声,来自运输机这边。胡来的右手慢慢从­唇­边放下。

一声,即来自奥迪车前。白鹤筱的右手依然抵在­唇­边,眼睛专注地注视着兽眼,——眼里,强悍霸气流转!

试想,平时一个给人就慵懒心沉的风流权侯,此时,却以一种无与伦比的独尊悍势强凌与兽猛的野­性­之上!!———如何震惊人心!!———一众官僚们该初窥一些蛛丝马迹了吧,小少一向幕后翻云覆雨手,难道仅凭有个君王老爸?

同样霸气外露的当然还有这边一身正军装的胡来。

这都是他的将,

这都是他的兵,

却对胡来少这临危一哨丝毫无意外。

胡来静淡时如仙子,谁人摘圣?可这近两年来,胡来身处基层,吃住与士卒同处,自己带兵,自己练兵,在纯雄­性­的磨砺中,那股仙气时常有张扬霸露为戾气的时刻。不见怪了,你只想想,胡来少赤luo上身在格斗台上与将士们真刀真枪对垒时,——战神不过如此。

这样想来,胡来到底还是服气韩应钦这一点,走了他同样一条路。兵,自己带;天下,自己打!

咳,衙内的队伍是妖,也都是兽。骨子里均有野­性­,难驯啊。

兽与兽亲近,霸比霸,就看谁更妖!

一头猛兽,对峙一只智兽,

这只智兽眉心妖红,如火如荼,

就见他慢慢,慢慢放下­唇­边的手,突然食指向下,在空中虚晃了个圈儿,——动作十分谨慎,却又有着说不出的优雅。

令人屏息的是,猛兽依然呼噜呼噜,却仿佛收受指令般,狂虐张拍着­肉­爪转过了身去!——

于是,就出现了衙内跟荷兰她们兴奋赶来见到的这一幕,

一兽怒视运输机方向,身后,一人静淡立后,

这边,49只笼中兽怒视笼外王,身后,荷枪实弹的战士们重重维护的,仙子神,

衙内听见荷兰在她身旁隆重介绍,

“那位,一兽傲视群雄,就是你的伪爹,白鹤筱。”

“这位,百兽护天下,就是你的老公之一,胡来。”

高犰双手抱胸,揉了揉眼睛,小市民一样朝玻璃边又凑了凑,想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怎么样,记得住不?”荷兰问她,

高犰直起身体,点点头,“长得都还不错,可以记住。”她到实事求是。

突然这娘儿们笑起来,“我看他们都正值壮年,我就算有狼虎之势,这真要各个儿都兼顾到,还真吃不消呢。”

荷兰瞄着她。衙内这次失忆着实反常。以往私底下,她也什么话都敢说,可那羞涩的小矫情劲儿,特别欠扁。现在呢,她还是什么话都敢说,可莫名,就是有股子凛然大气。荷兰不禁拍了拍她的胳膊,“犰犰,你真啥都不记得了?”

哪知,就这么一问,啥凛然大气,立马破功。荷兰想翻白眼儿,根本还是那个高犰咩。她眼睛里立即淌过一种很欠扁的忧伤,杞人忧天那种,“我要一直都想不起来可怎么办。”

“怎么办,豆瓣!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怎么样你日子还不得照过。”

高犰点点头,又看向窗外,眉头微蹙,“就是有点不方便,男人多了,又要周旋,挺费脑子的。”

“犰犰,你可以给他们分个类呀。”一旁,吴笔提建议,“听说男人给女人都有分类的,什么哪种适合娶回去当老婆,哪种适合当兄弟,哪种也就逢场作戏玩玩儿,——”

“打住打住,”衙内手直摆,“纯粹鬼扯,这些分类只存在于男人的眼里,在他们的心里以及心脏再往下的地方,对女人的分类绝对没这么复杂。什么老婆、兄弟、逢场作戏!告诉你,如果真有分类,最多也就两种:一,能搞的;二,不能搞的。”

“呵呵,犰犰,你到挺有研究。”

高犰呵笑,双手依然环胸,一脚脚尖儿翘起来,高跟儿点地悠悠转,很休闲样儿,“我也就瞎琢磨。不过,你到也提醒了我,真还也能这么细分他们。能搞的,不能搞的。”她说着,还越来越觉得有道理般点点头。

荷兰戏谑睨她一眼,拇指比了比落地窗外那两位神,“这两个,你分哪儿?”

高犰想都不想,“绝对不能搞的撒。”又笑起来,挺憨,“所以说,我竟然能搞到,真还不可想象。”

荷兰也笑,眼光又扫向窗外,却突然一警觉!————怎么楼下的都往这边瞄呀?

荷兰机警,立即拉着衙内躲到立柱后面,这时候可不能叫他们发现她!

衙内也紧张起来,“咋了咋了?”

荷兰小心凑出头向下瞄了一眼,“哦,——这样啊,——”

荷兰这才看见下面除了50个装獒兽的铁笼子,另外,还有个小巧的笼子,里面,竟然装的是只小牦牛!!

恍然,这就是犰犰的嫫嫫吧。胡来把便便爱将也空运过来了呀。

这神兽真是有灵气,东张西望间竟然仿若寻到了它主人的身影,仰着脑袋对着落地窗这边“嗷嗷”叫呢。只不过,它声音能有多大,大得过藏獒的怒吼?所以一直被埋没了。后来藏獒戾气渐平,才听清这小牦牛哭爹喊娘般的嗷叫,纷纷不解看过来。

“是你的便便爱将。”

“啥?”

“咳,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看咱们得赶紧撤了,万一碰上这两位主儿,可不前功尽弃。”

果断撤了,三个女人疾步向机场外走去,打的回市区了。

一回市区,吴笔也忒仗义,你们要在帝都落脚这么段时间,又要躲着人,住饭店也不方便。不嫌弃的话,就住我家吧,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呢。

衙内跟荷兰一想,也在理儿。直接去了吴笔的家。

衙内很惊喜吴笔的住处,竟然在北大校园里。她自己家就在武大,住校园里住惯了,自然更亲近些。

风尘仆仆的,衙内好好洗了个澡。

热水一泡,哪哪儿都软咯。下面穿了件小内内,上面啥也没穿,罩了件大T恤就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鸟。没­精­打采地遥控着电视,看一眼就换,跟她在家没两样儿。

荷兰和吴笔洗完澡后在后院儿葡萄藤下下象棋呢,这俩儿都是棋篓子,算彻底对上眼了,正杀个热火朝天。

高犰也会下,可是棋艺不­精­,老输,自然就没多大兴趣。只得一人窝前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参瞌睡。

电视里马景涛大人正在狂啸,“你到底爱不爱我!!”

电视外,衙内微张着嘴半眯着眼参得不行鸟。她头发还有些微湿,摊在沙发上,­肉­­肉­的身子颇有些婀娜地斜倚于上,雪白的大腿盘曲,脚,实在艳媚。

正迷迷糊糊间,衙内是听见纱门“吱呀”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荷兰她们,没在意,还轻抬手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手往下一搭,飘落下来的美人臂,———无骨的腰肢一扭,ρi股朝外,又舒服地翻了个身儿继续眯瞪,——

“吴笔?”

一个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疑惑,隐隐,还有些不耐———

声音进入衙内全然浆糊的大脑还蜿蜒了老长时间,等她彻底接收到这个信息!——条件反­射­那就迅猛多鸟!———衙内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

其实,

从纯雄­性­的眼光来看,

相当——撩人。

衙内被众妖神轮番滋润的身体是日益丰腴软糯,她这一受大惊一跃呀!———是­奶­一腾,挺尖尖儿刷T恤一颤,——颤颤颤,最后看清饱满一粒顶立着。———T恤能有多长?顶多到腿儿根,下面是白花花的大腿哇,跪在沙发上,小脚尖儿紧张地踮立着,———微湿的长发一大半甩到了身前,尾梢差不多快到T恤半长了,掩映着一张就算不出­色­的脸蛋儿也媚意无比!

关键是,再看那表情,———衙内受惊过度眼睛总能瞪得忒圆溜儿,可偏偏又因为睡眼惺忪时,无论如何做不出惊怒或者惊怯,反倒有些孩子般的后知后觉,憨愣憨愣的,——总之,整体看上去,这模样儿,———啧啧,雄­性­过不得。

看清楚咯,眼前是个军装。微蹙着眉,眼睛一轮扫过的是衙内媚懒的身体。

“别叫!”

衙内一立起身,眼看着嘴巴要叫时,那军装略显嫌恶轻吼她一声儿!好像就知道她要叫,而且,他忒讨厌女人尖叫。

却,衙内不尖叫,

可,还是高分贝大叫了起来,

“吴笔!!来客人了!!”

明显,军装十分意外。

这女人脑子不清白吧。

高犰脑袋是不清白,不过,这个时候,却清白得叫人赞叹。

你说,但凡有点讲脸面的,这种情状,老早就面红耳赤,要么抱胸,要么缩团儿,个陌生男人跟前穿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撒。

高犰她也晓得丑,但是,此刻脑血压像冲到了一个极点,飙升出一些极品镇静出来。——她貌似不慌不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又貌似不慌不忙地微抬手将散在前面的长发一边勾到耳后,转身,走进里屋。——那修长柔白的腿,T恤的下摆刚好覆住臀下,摇曳在腰肢上的长发发尾,———咳,偏偏就是她这一连串的“貌似不慌不忙”叫人误解了她撒。其实,你看犰犰喏,一转过身来,头微垂,这边掩在长发里的耳垂红润的似黛玉娇怜,她可羞死咯!真真是,男人看正面,是娇娇宝贝儿;看背后呢,——浪荡冶艳呐。———军装看的就是背后。于是,眼底藏不屑。

听见高犰一声叫,吴笔和荷兰已经罢棋进得屋来。进来的时候,已经没看见犰犰了,只有军装独自一人貌似有些厌烦地拿起小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里马景涛大人的嘶吼声音调小。

“吴俣?”吴笔见来人似乎也不甚感冒,反正惊奇是有,稍稍的不喜也有。

荷兰没管这男的是谁,她只关心躺这儿看电视的衙内咧?一想她那穿着,有些了然鸟,这个时候淡淡瞟了一眼那男的,衙内估计羞死了。

荷兰走进内屋,看见高犰坐在床边正在点烟。果然,脸通红。

她看见荷兰走进来,手指夹着烟指了指外面,“谁呀?”

荷兰耸耸肩,“谁知道。”

她烟点燃,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好像在颤,“吓死我了。”这才看出来胆儿其实只这么大。

荷兰笑,“以前老说遮羞要帅,瞧你这没出息样儿。”

衙内又摇头又摆手的,“刚才进来时还是挺帅的,就是进来后想起来,———呵呵。”她自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过,这样一来,也放松下来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犰犰,你的手机响了,好像来了条短信!”吴笔在喊。

“哦!”高犰应了声儿。她这样肯定不得再出去,荷兰出去拿手机了。

荷兰出去时,正好听见那军装在说,“你把些什么人往家里领啊,——”声音不大,可百分百嫌恶的语气,

就听见吴笔也烦他的,“你管我领谁回来,她们是我朋友,这是我家,——”这时候见荷兰出来了,吴笔挺不好意思,觉得他的话肯定被荷兰听见了,对他,更烦,“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以后来之前,先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吴笔语气不好,那男人到像不介意,就是反感她一些小节一样,有些教训,“你交友也要慎重,那种女孩儿品­性­不好,还不是怕你吃亏。”

他还说!似乎并不怕荷兰听见,反而,就是要叫她听见!————这人也挺不讲情面咧。

荷兰也是拐(坏),索­性­,就听着!她故意走慢,到要看看这男的如何个说法。

吴笔是急了,“你又不认识人家,你知道人家品­性­不好?我告诉你,你身边一万个女孩儿也抵不上她一个!”

荷兰暗笑,吴笔这孩子是真心挺犰犰啊。

那男人似乎也笑了,不过,挺戏谑,“那是,一万个清白女孩儿怎么抵得过一只­鸡­,身经百战。”

有种!

云淡风轻,嘴巴却这毒!

荷兰这时候扭过头来瞅了他一眼,这时候,男人正好也看她,——就是故意叫她听见咩,男人眼中戏冷之­色­还没褪。

荷兰淡淡转过眼,如常走进去了,却一走进去,有点激动,握着手机的手拇指了指外面,

“那男的说你像­鸡­,身经百战咧。”说着,荷兰自己都笑起来,

衙内磕了磕烟灰,“啊?”先有些天然呆,后来会过来,自己也笑起来,“说明我刚才确实挺帅。而且,我也确实身经百战,只不过不记得罢了。”自嘲地说。

两个女人都有点嘎,也并不在乎不相­干­的人对自己的看法,或者,这样说,没功夫搭理陌生人的想法。

荷兰把手机递给她,犰犰夹着烟一翻看,轻蹙气眉头来,————这才是她要在意的。

手机递给荷兰看,“是个叫沈迦离的发来的短信,要我方便时给他回个电话。”

荷兰接过来,“沈迦离就是初一,你的小佛弟弟。”

“哦哦。”衙内点头,

“初一真是个贴心的人­精­儿,怕打搅你玩兴儿,先发个短信过来,——”荷兰边说边拨通电话,

“喂,初一吗,”

那边立即有人接起,青玉的声音,“嗯,荷兰。”只听一声儿就知道是谁。

“有事儿吗,犰犰在玩轮盘赌,叫我帮她问问。”都是不得了,谎话儿张嘴就来。

那边,小佛简洁而条理清晰地把事情说了,荷兰“嗯”,又“嗯”,最后,“好,我转告她,叫她直接给你电话。”拿下手机,挂了。

指了指手机,“啧啧,你家一门­精­怪,一个都不落!他这也是确有事儿,不过,我怀疑就便儿也是想查你的勤咧。说了,下次你亲口跟他说。”

“说啥?”衙内抽完一支烟,­精­神好多了,压鸟惊!

“初一说你家在北湖的房子要拆了,电话打到他那儿,他先问问你,这房子,你想不想拆。”

衙内眉头一蹙,“这要拆迁了,还能我想不想?还有,电话怎么打他那儿了?”

荷兰耸耸肩,“你记住啊,这个初一,长的不像人,­性­子不像人,办的事儿也不是人­干­得了的。偏偏,他又是你最贴身的管家婆。你把存折都放他那儿呢。”

“啊?”衙内咋舌。

“还有,你的队伍各个儿能整,他问你想不想拆估计那意思就是,你不想拆的话,就算当定钉子户,也不敢有人来闹。相信我,不止初一,你哪路人马都有这个板眼。”荷兰拍了拍她的肩头。

“我可不想当钉子户。”衙内到不矫情,“北湖的房子很老了,拆了也就拆了。”

“那你直接跟他说。”

“我说?”

“咳,你把该说的都说了,扯些由头挂了不得了。”

“哦哦。那也等会儿,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她搁那儿做心理准备呢,这时候,吴笔进来了,好像终于把那男人打发走了。

一进来就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清白。”

衙内笑着直摇头,荷兰也笑,“看你说的,你帮我们这大个忙,没事儿没事儿。”

吴笔还是耿耿于怀,“他是我家老二,咳,臭德行儿。”

衙内和荷兰都了然,哦,原来是小王爷啊。

衙内家王爷多,臭德行的也不少,所以,不稀奇了。

(今天借此说说吧,谢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跟着高犰这个坑,只是我现在学业实在关键,白天要好好上学,只能晚上现写现发。第三部又是个长篇,情节复杂,我呢,又不想写轻率了,所以,可能又会往细里写,大人们要是觉得进度慢,可以攒几天再看,呵呵。说实话,每天不写点,我又过不得,就这样吧,每天写2000字左右,也调剂了我的生活,当然如果有空,我会多更的。再次拜谢大人们的不离不弃,多给我些鼓励吧,写着也有劲儿,呵呵。另外,这个周末终于把第一部的稿全部弄完了,希望能早点儿发书哈,呵呵。)

10

高犰坐在床边,双腿随意地前伸着,脚踝处交叠。一手捏着手机搭在身前,眼睛看着某处,十分认真地想。

想什么?想着怎么跟她的队伍首次手机对话。

这不稀奇,高犰什么都喜欢想,某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她尤为深思熟虑。

这孩子上大一时,在江汉路看到路边一个很忧郁的男孩儿,自称是某大学学生,钱包被扒,要路人行善,并掏出学生证展示。

高犰路过时,心里还有些羡慕,心想自己如果哪天落难也用这招儿,她比他还诚心,除了展示学生证,路人问她专业问题她一定竭尽所能去答,一定不辱没母校———

想着想着,这孩子又调转头,走向那男孩儿,

她凑过头去瞧了眼那学生证,突然问他,“a四次方求导是多少?”

男孩儿一下愣住鸟,嗫嚅不已。

高犰一看不对头,换个难度低点的:“那sin30度是多少?”

男孩儿卷起包儿就跑了!

留高犰一人站那儿得意笑。

所以,有时候衙内多想一下,是可以开朵花儿出来的。

她那儿脑袋生花儿,荷兰和吴笔也就不打搅她了,刚想再出去杀几盘,这时候吴笔的手机响了,一接起,笔妞儿一副摔手机样儿,“他妈让不让人活!”杀气腾腾撒着拖鞋出去了。荷兰猜,这股劲儿,估计还是她那“二”哥来的电话。

果然,楼道外面,一辆保时捷Cayman。

车窗摇下,军装坐在驾驶位看着他妹杀出来,

“又咋样!”

军装不慌不忙从车窗里递出手机来,笔妞儿烦躁地接过来,一听声音,眉头更紧蹙,

“——没去哪儿,———不想接电话,——您要还跟我谈那事儿,我就不回去。——”

最后,

“——好好好,我知道了。”电话丢进车窗里,转身就走。军装也没再看她,拉挡,保时捷无声启动,驶离。

回来继续跟荷兰杀棋。笔妞儿出子儿有些急躁。

“怎么了?”荷兰问,

“刚才出去接了个我爸的电话,我把他的电话屏蔽了,他打到吴俣那儿。非要我周末回家吃饭,说是不谈跛子那事儿,可我觉得就为这事儿。”

“这事儿烦是烦点,可只要你扛得住,也不是逼得了的。”荷兰宁静落子。

笔妞儿点点头,“也是。”心情突然就平复下来。咳,都是­性­情中人呐。

同样儿,屋里那个也是­性­情中人,深思熟虑后,高犰拨通了沈迦离的电话,

“初一,”

“我在玩21点。那房子的事儿,我想了下,还得跟爸爸和囡囡商量一下,爸爸会直接联系拆迁办的,”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这等着下注呢。”

还是蛮­精­的。滴水不漏。

荷兰不说都是玩家吗,玩家自然知道赌的时候不能分心,她说话虽不慌不忙,语速可也有些快,表达了不想多说的意思。

再一个,房子的事,犰犰确实稳重了,这事儿到真不是她嘴巴一pia就决定了的。主动权捞回高家人手里,交她老爸cao心去吧。

只是,犰犰这个时候说的合情合理,却,哪里想,房子的事儿最后还成了大事件!咳,不闹不欢呐,事儿,都凑巧到一坨儿去鸟。

果然,——犰犰这算领教到荷兰那句“你家都是­精­华”。———初一只说了句,“赌21点,只需把握时机,毕竟是随机函数,有高峰有低谷,系统消息里一片安静时,放慢节奏,不必着急。看到系统有人赢了,再加快节奏,赢钱就在这短短12分钟。”说完,电话挂了。

啧啧,啧啧。

犰犰望着电话轻笑,想必这个初一自己一定钟爱,如此会摸着自己的脉象说话。如果她此刻真在21点的桌子上坐着,想必他刚才那话十分受用!

咳,受她钟爱的又何止这一个?荷兰建议,第一个她主动去了解的,最好是魏小白。

一来,魏小白跟她那是鬼混最佳拍档,从轻松了方面来讲衙内心态可能更好;再一个,魏小白是新婚最晚的一个,又时值参军,犰犰还是提前了解一下比较好,免得到时候碰面了,容易起破绽;还有就是,魏小白相对于其他人而言,行踪最容易得知,别忘了,东东是他正经小舅子,通过东东了解动向,相对于荷兰来说,更容易。

很对荷兰的路子,电话里跟东东迂回一打听,原来魏小白入伍通知暂时还没有下来,这几天都在工体一个叫“唐玄”的夜店玩儿。据东东说,这是香港气枪协会下面的一个店,里面的枪和靶都很带劲儿。

很好嘛,没记错的话,高犰和魏小白的初遇就是在夜店,回归妖孽地,更识人本­性­。

于是,隔夜,荷兰跟高犰还是稍微乔装了一下去了“唐玄”。

所谓乔装。———高犰去把长发剪了。刷下一排齐刘海,发剪至背部一半的位置,拉直,然后简单输了个马尾。戴上了一副黑框平光眼镜儿。

穿着上也很简洁。Lacoste的白­色­西装、白­色­格子裤、红­色­条纹腰带。Ports1961红­色­高跟鞋。红­色­不彪。

整个人看上去,添了几分净雅清纯。着实一眼难认。

进去后,气氛蛮火。走道两旁全是3D幕墙,播放的都是各类奢侈的枪械。节奏感强劲的音乐,振奋人心。

看来来往往的男女,品位不低。也是,这里的入场券并不好弄。荷兰凭自己板眼搞了两张票。

拿了两杯酒,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衙内凑到荷兰耳朵边,“他来了吗?”音乐太吵,听不清楚说话儿。

荷兰又凑到她耳朵边儿,“没看见。等等吧,就算不来,咱们就当今天出来玩儿了。”

衙内点头。喝了口酒。

却,才放下­唇­边的杯,荷兰碰了碰她的手臂,“来了。”

11

第三章

你知道很少有男人能把粉­色­穿出不轻佻,反而,十分清爽。

魏小白一件粉­色­细条纹衬衫,下面休闲牛仔,衬衣下摆并未扎进裤腰。外面套一件黑­色­短夹克。(官网有图片展示,嘿嘿。)因为时值参军在即,头发剪短,更显那张年轻脸庞慑人魂魄,此时眉眼从容,却没有过多愉悦,稍显冷峻。

高犰又凑近荷兰耳边,“我跟他扯的时候一定最爽,他身上就有种近乎荒谬、异乎寻常的才华气质。”

荷兰睨她一眼,“说实话,我最喜欢你这次失忆的感觉,‘占山为王’的霸气出来鸟,不像小媳­妇­扭扭捏捏,这次,什么都爽快地说得出来。没错儿,魏小白跟你更嫡系一些,这样的妖孽愿意天天为你做饭,为你洗脚,着实不容易。”

高犰望着魏小白,“他好像不高兴。”

荷兰撇了撇嘴,“魏小白心思深。只知道他在武汉时臭名昭著,又声名远扬,恨他的人和爱他的人一样多。这样的人真正流露真­性­情的时候不多,难捉摸,所以也别费劲儿去猜。”

高犰喝了口酒,“他在我跟前真吗?”

荷兰拍了拍衙内的膝盖,“犰犰,这,我就答不上来了,这是你的感觉,旁人看不出来的。”

高犰点头。

那边,魏小白来了后跟身边人交耳说了几句,就独自去到一个房间。出来时,夹克外套已经脱掉,边摆弄着一把手枪边走出来,腰间衬衣撂起来一角,原来还别着一把枪。衬衣袖子卷到手肘。

又走到他朋友这圈儿,几个男人站着在交谈,魏小白仿佛只是听着,一直在低头专心摆弄枪。

像他的玩具。

这样的魏小白确实迷死人。

又有些像个小男孩儿,那样专注,特别是这件粉­色­条纹衬衫,并不贴身略显宽松的牛仔裤。卷着袖子,注意力都在枪上面,灯光下,音乐里,一种很­干­净的美,又略带清冷、执着——

高犰正看着琢磨,突然,心口一窒!真正心脏一缩!——其实,身旁的荷兰又何尝不一紧张!

那边,正在摆弄枪的魏小白突然举枪枪口对向高犰这边!——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衙内!

两个女人心都停一拍了!

还好就是,纯粹虚惊。魏小白对准这边只一秒就又放下枪,又继续低下头仔细调整枪的瞄准器。

“快走快走,照他这么个瞄法儿,第二次准发现你!”

两个女人赶紧转移。可是,才起身,音乐停了。两个人都疑惑看过去——这时候,魏小白是没功夫看你这边了,因为,几乎全场都向门口看过去,魏小白的眼睛就望着进来那人呢。

荷兰一看门口那人,赶紧拉着高犰还是走到更角落一个位置,嘴里直嘟囔,“这是邪了,真成双成对儿地往外冒啊———”

站定,荷兰指着门口那人直点,“小六来了,小六来了,真是走火!看来他们今天又有一役,正好被你碰见鸟!”

犰犰看见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军装,潇洒从容,身上有一种极其­精­致的静淡气,又自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匪美气。挺矛盾。如那出生大家的旧系军阀,棋局旁运筹帷幄,静淡沉稳;杀场上决断果敢,无法无天。

“难怪我叫他小六——”犰犰望着他喃喃,若有所思,

可这个时候荷兰无暇跟她细讨论“小六”的由来,她更感兴趣小六跟小白这“二小”之间的恩怨。老早就听衙内抱怨过,小六跟小白最不对盘,今儿个终于亲眼得一见战况,如何不激动人心!

“听说小六的老巢在京城,今天这一看,是不假。你看,他一个人来,这里人好像都认得他,———咳,魏小白被贬京外六年,又被他叔叔欺负,现在回来了,声望也不及小六,是吃亏啊———”荷兰酱看“宫斗大片”滴,直感叹。

高犰扭头问,“白鹤筱欺负魏小白?”

荷兰眼睛还看着那边,点头,“据说是。魏小白就是被白鹤筱赶出京城六年。”

高犰蹙眉头,“夺嫡?”

“鬼晓得,这你以后自己去打听了。”

高犰又看向小六,“他是军医?”

荷兰笑着扭过头来,有点邪,“你看他那手撒,你说过你最喜欢他的手摸你。”

衙内连忙去看他的手,几认真喏,又点头,“果然是拿柳叶刀的手,去弹钢琴肯定也蛮漂亮。”

两个人正嘀咕着,听见那边两人说话了,

“哟,郑少一个人来,蛮把面子咧。”魏小白故意用武汉话说。犰犰听了也激动,乡音咩。

“怎么不来?小小少下的贴,我哪次没来。”小六微笑,慢慢走过去,“就是才从一台手术上下来,手上血腥味挺重,怕一会儿擦枪走火的,伤了小小少。”

魏小白一淡笑,眼中薄雾浓云,分不清喜怒。抽出腰间那把枪丢给他。

小六接住,掂量了掂量,还是那样的微笑,“真枪。”说着弯手将枪微掀军装外套Сhā入后腰处,然后开始沉稳解军装外套扣子,脱下外套后,又解开衬衣军纪扣,外套潇洒地丢向一旁沙发。又抽出后腰上的枪,熟练掰弄起来。

犰犰叹气,这真是他们共同心爱的玩具啊。

魏小白似笑非笑,“肯定真枪,赌的也百分百要真。”

小六没抬头,却,明显看见人笑了笑。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一个枪房走去了,完全无视所有人的眼。

“他们赌什么?”犰犰好奇,

荷兰耸耸肩,“谁知道。要不叫东东去打听一下——”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正说到黄东东,就听见黄东东的声音,“荷兰?!”

哎哟,黄东东这辈子也就这一声儿叫荷兰听见胆战心惊鸟!

衙内几机敏喏,听见喊声,头都不抬,转身就疾步走去,把场子默契地留给荷兰去收。

“你怎么在这里?!————”听见后面黄东东大惊小怪的声音。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问起高犰,看来是真没认出高犰。声音也立即小下来,估计被荷兰“凶残镇压”鸟,———

高犰也不敢回头看,就低着头笔里笔直往前冲,突然!

“哎哟,”衙内一闷叫,脑壳撞着一个人,眼镜都撞下来鸟,

衙内把眼镜扶正,头又不抬,匆忙说了声儿“对不起”,绕过人继续快步往前走,

却,胳膊一下被人拉住!

“你!——”衙内惊抬起头!

12

一开始,高犰还没认出来。

她跟荷兰进来时也是有这样的顾虑的,万一碰着熟人了怎么办?于是先认准了偏门儿。没想,走偏门儿还被人逮住,高犰肯定紧张。再加上,她对此人确实没印象。直到,——

他微蹙着眉头,“跟吴笔一起来的?”

哦,犰犰想起来了,吴笔的二哥撒。

高犰心想我又不认识你,你抓着我像话么。她蛮刮气(帅气)咧,伸手就去扒他的手,一心只想先溜儿。

正因为在偏门儿,再加上这男人似乎才进来,要不,这耀眼的军装王侯肯定还是有人认得滴。高犰正因为想到此,越发不想跟他多废话,他不松,高犰就使了些蛮劲儿,膀子被拉着疼了都不顾,人只往前冲,他还拉,高犰恨不得抬脚去踢人了,不过,她的动作又滑稽,因为不想转身看他,她的腿是向后踢的,酱个驴子——

军装二哥哥着实有些惊诧,没想这妞儿挺犟,­性­子蛮匪蛮匪的。咳,他也是走火,遇见的是换了频道的衙内,短路得更厉害的神经病!

这要真在个门口跟她拉扯起来肯定不好看,二哥哥松手了。衙内头都不回,酱个倔头驴子走出去了。

二哥哥看了她背影会儿,转身跟了出去。

“站住。”

衙内不站。目测高跟鞋有六厘米,她稳健的步伐,超有技巧。关键是她头都不回,说走得快吧,又没像那急;走得悠闲吧,又略显匆忙。

她还打起手机了,边打手机,边左右张望。

完全当他是个屁。

二哥哥就跟在她身后,不过,这个时候看她的眼光有些打量,更像在衡量个啥东西。

她打完手机才停下脚步,好像突然人放松下来一样,还呼了口气。又左右看了看,竟然向旁边一个小花坛走去,人就在花坛边缘坐了下来。

黑黢黢,那里的光线除了旁边会所投­射­下来的灯光,就只有顶头的月光鸟。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手机的光线投­射­到她的脸庞,一抹亮白。

二哥哥又走了过去,“等着接客?”

吓了高犰一跳!

抬头一看,又是他。不解了,他跟着我­干­嘛?

高犰没理他,又低下头。刚才跟里面的荷兰打过电话,黄东东这次头脑相当­精­滑咧,还糊弄不过去鸟,荷兰说她再“凶残”更狠点看行不行,如果实在扛不住黄东东的“二傻式盘问”,只有把这糟心的二傻子带出来两人共同“凶残”鸟,叫她找个地方先等一下,一会儿再给她打电话。荷兰还一再嘱咐要注意“隐蔽”,所以她就找了这么个旮旮旯旯躲起来。

无聊呗,只有玩手机。

他还不走。

高犰抬起头,“我不是跟吴笔来的。也不是来接客,我不跑的——”衙内突然住了嘴!

真的!他刚才那句“等着接客”她第一反应真以为是“跑的士”的!突然就想起来荷兰说过他以为自己是­鸡­——高犰明白这“接客”什么意思了。同时又暗想自己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这“纯蠢”鸟,还“跑的士”?想着又好笑。她竟然不自觉弯­唇­自嘲笑了笑。轻轻摇摇头,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二哥哥可是把她这一举一动看得清楚。

这女人显然“线”跟一般人“搭”得不一样撒,可惜,二哥哥一早儿对此女就有成见,戴了有­色­眼镜在看她。所以,她这一连串儿不紧不慢的“搭错线”,却扎扎实实被认为此女城府深。你瞧,陌生人跟前游刃有余,不慌不忙,多沉稳——

二哥哥眼中滑过一抹­精­光,归于平静后,竟然,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双手肘搁在双膝盖上,微弯腰,扭头看着她,

“你接一单生意多少钱。”

高犰眼睛盯着手机,心思却确实起起伏伏老几回鸟!

他还不走?

还坐过来问我这?

不过,高犰不生气,反而,挺新鲜。觉得好玩儿。———我身上真有风尘气?——有风尘气不可耻,有时候姣好的“风尘气”会叫女人显得大气,莽莽红尘,沾点“惹是非”的气质,是一种优势。当然,这个度要掌控好,“风尘气”沦为“下贱气”显然就不成了,———她还在细想这?

何止细想这,高犰恨不得还想问他,你觉得我是那种出入大酒店身价一晚多少多少的高级货,还是流连花街柳巷,拿着个手绢,“哎哟,大爷,来嘛”的下流品?呵呵,她当然不得问。她会“迂回”得知。

就见,高犰转过头,“你觉得我一晚可以拿多少?”

这一行,跟玩古董一样,标的价直接决定身价咧。

这下,二哥哥认准了,这货老练。

上下看她一眼。真的,并不轻浮。“几万块搞得到吧。”

高犰撇撇嘴,心想,不是太高级,听说真正的高级货一晚捞几十万的都有!

二哥哥却把她这一撇嘴领会错了,“少了?”

高犰看着手机,点头,“少了,十几万搞得到。”她嘴巴开始瞎PIA了。胡说又不犯法。

二哥哥看着她似乎沉默了下,

突然,

“我给你十万,你帮我做件事儿,如果事儿做的好,以后还有你好处。”

衙内心一蹬儿!这二哥哥玩真的了?!

高犰就扭头望着他,刚想张嘴跟他说实情,———说实话,衙内还是蛮厚道滴,再一个,现在她自己事儿也多,没空再招惹这些无聊事玩儿。嘿嘿,她的意思是,如果她是空闲时,说不定真会继续跟他胡扯下去,真想看看一个小王爷雇她去睡哪个撒。

却,她还没说话,二哥哥又开口了,

“不是上床。”

“k交?”她管不住自己撒,好奇咧,不由自主又胡扯鸟,

二哥哥微蹙眉,“你就只想着这种事儿?”

“我就是­干­这种事儿的,不想这想啥。”鬼话张嘴就来。玩鸟,衙内太进入角­色­鸟。——

二哥哥抿抿­唇­,“不是。帮我去收东西。”

“收东西?”

“嗯,到几个夜店帮我拿回来几个东西。”

高犰觉得有点迷糊,他怎么看中自己做这事儿?适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接起,是荷兰。荷兰说她把黄东东带出来鸟,实在搞不定这个二货儿。咳,东东这几天正好有“试菜”的急事找衙内哩,正愁高犰怎么这个时候出国玩了,现在却一瞧见荷兰,怎么会不怀疑这两女人有猫腻?死缠烂打也要把衙内的行踪搞到,揪出来,试菜先!

高犰忙起身,要去跟荷兰他们会合了。“再说吧。”敷衍说了个活话儿。

衙内不是乱敷衍的,她有心思。既然不是鬼搞,拿几样东西就赚十万,——这十万,衙内也不是为自己着想。为吴笔呢。眼见着这几天吴笔为钱愁死,转个弯儿,用她家的钱贴补她,挺好咧。

“那行。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我到时候联系你。”二哥哥也站起身。

高犰报了电话号码就匆匆走了。没看见身后军装小王爷深沉的眼。

13

上世纪八十年代,三里河附近应该是北京最像模像样的地方,临街整齐的住宅,­精­致绿化的道路,道路两旁经常挂着彩旗和不知什么国家的国旗,那是因为国宾车队到达钓鱼台之前,一定是要走月坛北街的。

当年高犰在北京短暂读书时一位师姐为了告诉她这件事,还专门带她走了一趟这条马路,果然彩旗飘飘。现在,黄东东带她们来吃鲻鱼的地儿就在这条街上。

三人碰着面儿,可没那大惊小怪地先说正经事儿,首先还是谈“吃”。

“现在这个季节,你说最应该吃什么?”

东东也像有些在考衙内。失忆忘了男人无所谓,忘了­精­彩的味觉可就惨了。

“哪儿的?”

“杭州。”

“鲻鱼。”

东东直点头,“告诉你,北京有一地儿鲻鱼做的可地道。我吃过后,立即就想把你拉来,啧,偏你说你出去玩儿了,———”东东还有些嗔怪,

“少废话,去看看。”衙内很麻利,闻“吃”起兴儿!

东东喜死,还是那个“吃喝玩乐”本质为上的犰犰咩,框着她的肩头直piapia,“犰犰,这一家的鲻鱼啊,——”好处直往外蹦。

哪知,七拐八拐却进了一个很平常的路边店。

“就这里?可真看不出好来。”高犰心里暗想。东东点了几个冷菜看上去也很平常:白切­鸡­、酱猪耳、鸭拐和煮毛豆。但一吃,果然不一样,尤其白切­鸡­,鲜香无比,是真正的本­鸡­的味道。

“这才是RightChicken。”东东介绍说,­鸡­鸭都是店家自己养的。

犰犰很诚恳地点头,“所以我认为,一个餐馆的味道百分之三十由厨师掌握,百分之七十则掌控在采买的那个人手里。就说这一家吧,肯定每天花最多的­精­力在买鱼买菜上。自己家里饲养,在原料上的优势,就可以叫他们赢在起跑线上了。”

东东蛮激动,直拍犰犰的手,“说得对说得对,所以我就想在我的高老庄里———”又说起自己的“宏伟大计”。犰犰边吃边感叹,咳,东东现在也是做老板的人鸟——

不过,对于东东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高犰还是颇为受用滴。菜一道道地上,再加上小酒一喝,犰犰更得意起来,滔滔不绝阐述起自己的美食观来。

“吃东西就讲究一个‘开’字。几个小菜是开胃,然后要大家吃得开心,如果有好酒的话,还可以畅饮开怀,酒后嘛,还可以开房——”犰犰是吃喝高兴了,开起玩笑,殊不知,这时候,是有人朝她望过来的,———

三人此时注意力都在“吃”上,管得了谁?“除了原料地道,中国菜最要看时令,比如,现在正是毛豆的豆蔻年华————”东东跟荷兰紧随她的指点品尝,果然可口、鲜­嫩­,甚至连裹着豆子的那层薄薄的胞衣都感觉不到。

吃热闹了,犰犰把白­色­西服小外套脱了,里面,虽然是件娃娃领白­色­衬衣,应该显清纯,可是,又因为薄透,隐隐约约内衣,又有种说不出的诱媚。她到不觉察,还大大咧咧把袖子提了上来,喝酒的姿态酣畅淋漓,抽烟的气质有些老上海的范儿,内敛韵味儿。笑起来,眼睛一眯,贼亮一会儿,朦胧一会儿。整个人,有点小憨实,又有些小邪气。

好像为了配合犰犰的解释,一道鲞鱼蒸排骨又摆在了面前。

果然是土猪­肉­,那种咀嚼之后香彻口腔、鼻腔的快感,唤起了衙内几多儿时对­肉­类的记忆哦———

接下来,清炒手捏菜、白灼江虾、酱爆菜梗、酱­肉­炒春笋、暴腌鲈鱼头————三个人欢天喜地,那些纷至沓来的小幸福和小美满把吃货们全吃无语了,只有衙内还酱个饲养员一样,边吃,边品,边滔滔不绝,

“我理解的土菜概念,粤菜讲究新鲜,杭菜则讲究口感。它包括两个方面生理感受:一个是口感,一个是牙感。杭州菜,尤其是土菜不太讲究外貌,喜欢用暴腌的手段,比如这道暴腌鲈鱼头。鲈鱼不太容易入味,暴腌后它的肌理更加清晰收缩,口感更加细糯、回甘。还有那道手捏菜,实际上就是白菜苗,洗净先用盐轻轻揉搓,纯手工,短暂地脱水之后,会让它更加有牙感,那是另一种脆韧。———”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高衙内大放异彩哇。

试想,

美食,美女(衙内这个时候的美可是由内而发滴咧,不能肤浅滴只看外貌),­精­辟的见解———

衙内的真实在这个时候完全得到释放。吃喝玩乐,是她的父母唯一想让她一生无忧拥有的。从小,­精­致培养。现在,大气释放。

东东自然也体会出来了高犰此时的不同寻常,趁衙内去上洗手间时,碰了下荷兰的胳膊儿,人倒像有些呆疑地望着高犰走去的背影,“犰犰这次失忆———有点不一般。”

“可不,硬像草寇附身,更有当大流氓的潜质鸟。”荷兰捉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眼睛也是望着那个方向,思谋般。

东东直摇头,“这样的,男人更受不了。”

荷兰深表同意,“偏偏她又把他们都忘了,这是还没见面,这要见了面,又尝到这等新鲜———对了,郑井跟魏小白又闹什么呢。”

东东撇撇嘴,摇摇头,“我也不是蛮清楚,好像是为了一块地,雍和宫后面的。”

荷兰叹气,“雍和宫,真是个是非地儿——”才说着,见衙内从洗手间出来了,微甩着手,脸庞有些绯红,小灯光里一照仿若是醉意。可是,荷兰和东东都知道,她不可能醉,衙内的酒量才好,­干­到一排男人,她依然笑望春风呢。

却,

衙内正要过来,

突然一只手稍稍拦在她跟前!

衙内往旁边一看,一个男的微抬头笑望着她,

“妹子,刚才看你能吃能喝能侃,跟哥哥喝一巡?”

衙内的反应很微妙。

一愣。

这一愣很真实。真实反应出她憨实的一面。接着,就要真实反应出她二百五的一面鸟。

她一本正经,

“一巡?古时候一巡可是十二碗,你确定你扛得住?”

明显这位是对她感兴趣,不管调她吊她泡她也好,“一巡”就是个由头撒,哪知,她如此当回事儿?

不过,既然这姑娘都这语气了,还露怯不成?

男人一笑,“老板,搞二十四个碗来!”

同桌的男人都笑了,都当好玩儿咩。

只有这边的荷兰和东东用悲悯的眼神看着那男的,

傻Ъ傻Ъ,比2b铅笔还傻!不识货!

老板搬出来二十四个碗,

国窖一五七三,倒完一瓶,再倒。

你说她一个时髦妞儿,眼儿、嘴儿、身上穿的,招死人!可是,神情,就酱个二百五的孩子,无比认真望着那酒。

男人像潇洒当前,先拿起一碗喝下。

他算也有酒量,闷下一碗。这酒桌上谁心里不这么想,倒二十四碗,也就是烧钱泡妞儿的手段,这妞儿喝得下一碗就不错了!

哪想,———

男人用勾人的眼神睨她一眼,示意她也喝一碗时,

二百五全然不看男人挑衅亦或叫挑逗,平静拿起一碗,微仰头,挺有范儿地,咕咕噜噜喝进去了。

一碗下肚,衙内只是轻抬手,用手背抹了抹­唇­。眼睛又开始执着看着男人,示意他,该第二碗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般搞下一碗,已经叫人惊诧了,又这样嘎里嘎气地看第二碗————

男人磨不开面子,拿起第二碗,———又下肚鸟。

两碗纯白的,就有点够呛鸟,男人面­色­还是有些破绽。

衙内很淡定。

继续拿起第二碗,跟第一碗一样,咕噜咕噜喝进去了。

又放下碗,盯着他。————该第三碗了啊!

男人有些像咬牙了,拿起第三碗,——灌进去!

衙内依然淡定。

拿起碗,喝的不快不慢,喝进去了。

第四碗,——男人站不住了,摔坐在椅子上!

衙内这时候笑了,“国窖后劲足,你可要小心,坐车时靠窗,别喝茶。”

说完,笔直向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风度一直维持到坐下来,

尽管背影上看上去依然范儿十足,为了迷惑那桌人撒,其实面对荷兰和东东的脸,已经十足受不了样儿,“傻Ъ一个,搞那大的碗!”

东东笑着忙去揽她的腰儿,又递菜又递白开水,“姐,帅得翻天鸟!值!值!”

14

能喝不代表就是酒缸,几碗下肚,她也烧得慌。

可这就是能喝的谱儿了,不必丑相毕露,顶多多去几趟卫生间,该闷着吐得吐,该排出来得排。出来后,再顶多脸红润欲滴得像玫瑰,脑袋处于稍亢奋状态,其余,还好。

高犰就算闷­骚­时也是个能侃的,只不过完全私底下,八相必显。人一多,就算知己几个,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都如糯鼠,极少开口。蜷于角落,心里却叽里呱啦上天入地老几百回了,面上瑟如闺秀。

可现下,显然不同往日。

一来失忆,频道不对。再,又有些喝高。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边路灯下,一对男女正搂抱在一处热吻。

“那里不算隐蔽,估摸着这周围百来十号人都瞧得见。”东东说,

“我觉得,那女的不大愿意。”荷兰揣摩,

“怎么不愿意了?女的贴那么紧。”东东笑。无聊呗,胡扯着玩儿。

“咳,咱东东还是­嫩­了点儿。你看那女的,手是推在男的肩头,如果动情,应该是搭,或者是搂。”高犰摸着下巴说。

东东扭过头,笑望着她,“哟,咱犰犰就算失忆,也是老手了。说实话,你跟他们鬼混时的那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犰犰摇头,“我也很遗憾。”

“嗯,话说回来,如果这女的不愿意,男的要强迫女的在大庭广众下热吻会不会被女的认为是有病?”东东笑问,

荷兰点点头,“这种男人,往轻里说,是人来疯;说重了,就属于暴露狂的一个变种。”

“那确实。不过,这种行为与典型暴露狂相比,其行为并未扰乱公共治安以及违背善良风俗,没有过分luo露,动作也不太出格,除了让旁观者道路以目一下下,警察不察,城管不管。就算是让人超尴尬的舌吻,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比较猛烈的接吻,一般情况下,舌以及舌的动向是看不到的,除非他们故意不把嘴巴贴紧,非要把舌头露在外面,那这种暴露狂就得治了。”高犰慢慢说。

正说着,她的电话响了。看电话号码,陌生。

高犰不敢接,递给了荷兰。

“喂?”

“叫她自己接电话。”电话里一个男人略慵懒的声音。

荷兰一蹙眉,机警向四周看了看,———就见那边角落一桌儿,坐着几个军装,其中一个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手机望着这边。

是他?

荷兰倒一眼认出来是吴笔的二哥。

荷兰手肘碰了碰衙内,下巴稍往那边扬了扬,衙内转过脸看过去,———

高犰显然也有些惊诧,他怎么也在这儿?

就见那边,男人收了线,微抬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高犰倒没有表示,扭过头来对荷兰说,“我刚才就碰见他了,他说叫我帮他收个什么东西,能给我十万,——”高犰声音放低,“这事儿听着不靠谱儿,不过,细打听一下也无妨,钱,给吴笔留着,她不正缺钱吗,这孩子又硬气,用这种方法花她哥的钱也未尝不可。”

荷兰多­精­,“收东西?他不把你当­鸡­吗,别是真­干­那事儿。”

“不是,我问了的。就算是,我不­干­,他还逼良为娼不成?”说着,衙内已经起了身,准备过去正式“会会”这单“生意”鸟。

“那谁啊,——”听见后面东东好奇地问。荷兰开始跟他嘀咕。

高犰一走过去,眉头轻蹙,“你跟着我?”

同桌还有三个军装,都是高等大员的模样,有文质彬彬的,有城府很深沉的,还有一个,微微笑意,很和蔼。

“坐。”文质彬彬那位给她拉开座椅,吴俣头微抬指了指那位置,说了句。又略带微笑,“这地方鲻鱼很出名,谁都能来吃是吧。”意思就是纯粹巧合,人家没那功夫跟着你。

高犰一想也是。坐了下来。文质彬彬那位很细心,给她倒了杯清水,不是酒。

“你挺能喝的。”吴俣睨着她,显然刚才那一幕也看到了。

高犰也不矫情,点点头。

“能喝好。女的能喝,­性­子爽利。那次陪韩应钦喝酒,韩应钦说女人能喝是种胆量。印象挺深的。”有城府那人微笑着说。

“那好,下次带这位去试试,叫韩帅见识见识真有如此海量的女子。”和蔼的那位说。

高犰心头一蹙,

韩应钦?

荷兰说,这才是她的心头­肉­。

“对了,你叫什么?”吴俣问。手肘撑在椅边抵着下巴,很放松的状态。

“衙内。”她怎么得报自己的真名?

“衙内?”男人们肯定觉得好笑,

“­干­我们这行谁会留真名儿。”她倒圆得顺溜儿。可就是这样“水到渠成”,叫人更信她身上的风尘感。老练到淡定。这号人,也叫人放心,通常不额外惹事儿,只冲钱。这样,什么事办起来都简单了。

“我跟你提的那事儿,有兴趣么?”吴俣直接切入主题。

高犰还是有模有样想了想,“犯法的不­干­。”

文质彬彬的那个忍不住问了句,“你出来卖就不犯法?”

高犰歪头看他,“你出去嫖就不犯法了?你情我愿,捉住了也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只有组织卖和嫖的人才触动刑法。我的意思是会不会给我惹这种影响我政治生涯的麻烦。”

神经病咩,又有点喝大了的情况下,无人跟她搞得清白,你还要跟她搞?她不搞死你!

男人们都笑了,这女人忒逗!

“放心,剥夺不了你的选举权。”吴俣笑。

高犰再想,也是,他那么强悍的背景,不是说他就不会犯法,高犰熟读史,历来帝王家没几个­干­净货。不过,谈后果,似乎不会因为她一只“小­鸡­”想捞个十万块就动摇了啥吧。小题大作。

“有。”点点头。

剩下,那个笑得和蔼的军装跟她细说了一下流程,电话号码也给了他,原来,这事儿他具体办。他叫谭鑫。

高犰回到座位上。那边,军装们估计也吃好了,起身走了。

“荷兰,我看我得早点儿去看看韩应钦啥样儿了,搞不好哪天在酒桌上跟他碰个正着儿,全露馅鸟!”

高犰眯着眼说。

韩应钦————

既然是心肝儿,真想见见咯。

15

武德四年,隋末起义军领袖窦建德死后,部下刘黑闼就回家种菜。无奈好友天天来偷菜,根本赚不到钱,于是又起兵造反。十二月又跟李世民掐起来,从中午打到黄昏连下午茶都没顾上。李二说我请你喝———放了在洛水上游的坝闸,老刘的军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尸体覆满黄|­色­的水面,仿佛一杯冲好的燕麦粥。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韩应钦是心肝­肉­儿,就该有李二这样的霸气狠毒。

太平军攻长沙打不透城墙就挖地道,左宗棠学《地道战》里面的鬼子在城里放水缸,专门搜集长沙算卦的、说书的趴缸上听动静。之所以搜集这些人是因为他们都是盲人听力好。这种损招老左有的是。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韩应钦是心肝­肉­儿,就该有老左这样的损人灵气。

听说他是天朝最年轻的中将。

听说他执掌一个军区,常年征战练兵在外。

高犰是学史的,史上豪杰千千万,她最心水的自然是真枭雄!对,不是英雄,英雄太无私,大多死得早。

既然一个如此强悍的大人物,那就不是轻易想见就见得着的了。目前,高犰也是走火,要说起来,白鹤筱、胡来、郑井,他们哪个又是她想悄悄见着就见得着的?全源于一个“巧”。好了,现在想见韩应钦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高犰确有老左的急智。损的有才华。

她网购了两只挺先进的针孔无线摄像头,一颗按在东东的­棒­球帽上,一颗按在他的衬衣领口,边按边嘱咐,

“尽量对准他的脸,我要看见他的微表情。”

东东已经觉得这事儿做起来很鬼扯了!她近不得韩应钦的身,就叫他顶着个摄像头去当她的眼睛,搞得自己就像个动物摄像机!亏她想得出来?

咳,神经病已然脑壳搅合成这样了,啥都忘了,还不都顺着她?东东就算觉得扯,也还是尽心想为她做好这件事,讨她个舒心不是。

黄东东驾着一辆三菱越野向京郊驶去。这个不用打听,解放军报上都登了,北京军区某部在京郊某训练场正在进行一次小规模演练,军区领导亲临指导。

高犰和荷兰在家中的两台电脑前蹲守,边磕着瓜子边等着看“韩应钦”。————这招儿也只有她想得出鸟!她说她的灵感来源于前几晚看的《碟中谍四》。

一路颠簸,黄东东开到那处。周边已经充满了战场气氛和实战气息。戒严,几重关卡。布满了铁丝网,重要路口都有用沙袋堆成的哨位,荷枪实弹的哨兵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你瞧瞧,看美帝谍战片的好处就是,考虑较靠谱。黄东东一个男人当然对军事也有兴趣,他和高犰都考虑到军演现场,通讯设施一定受限,也容易被检查出来。于是不管网购的那个店家如何鼓吹,也只要了这两枚内置话筒的摄像头,没要还可以通话的更高级的那种。

刚在距离目的地附近,黄东东已经停车,直接给韩应钦打了电话,扯得理由简洁又直接,直说自己有急事想跟他面谈。黄东东从小被高犰逼急的事儿也不止这一桩儿,确也有不可小觑的歪招儿,就想着,先见着面,叫犰犰见了他的人再说,至于到时候再扯什么,自有办法。

韩应钦很­干­脆,特意派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陈敬亲自出来接他。陈敬对东东很客气,搞得东东都有些局促鸟。

直接被带往临时指挥部,军用帐篷内,军人的肃杀气扑面而来!东东当然兴奋。屏幕外的高犰和荷兰,咬着瓜子壳也很兴奋,犰犰只念叨,“韩应钦,韩应钦咧,——”

“韩司令员,您好。”东东是个商人,商人本­色­,应是最会套近乎的,他本想直接喊声“姐夫”,可是,这种氛围,——同样,东东还是个商人,最会应景儿说话,这种场面,尊称最好。

“您好。”韩应钦一见他进来,走过来,十分洒脱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不见外。又有那种少帅沉稳中隐大气爽朗的品格。

这是黄东东第一次见韩应钦。真人。东东也爱军事,报纸上见过他的侧面。

这也是韩应钦第一次见黄东东。真人。犰犰抱出相册给他看照片时见过他,从小到大的东东。

东东有被震撼的感觉!

不得不说,难怪这是高犰的心头­肉­,这种风采———日月同辉。真不夸张。

东东在仰望这个男人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想着,那方,此刻,摄像头彼端的犰犰见到他,在想什么———

高犰酱个娃娃,盘腿坐在地上,

微仰着头,望着屏幕,

她的左手向上虚握着,里面还有瓜子儿,搁在左膝盖上,

右手向下,五指微弯,搭在右膝盖上,

神情———说不上来,震撼?仰慕?———只能说,十分专注——

这也是荷兰第一次如此正面直击大妖大祸,感叹惊艳的同时,最主要还是研究衙内的心思,

荷兰叹了口气,去推了把犰犰,

“咳,你这模样就叫痴情鸟。真是无论忘了他多少次,再见上,依然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就见犰犰依然盯着那屏幕,

“荷兰,你说对了,他果然是我的心头­肉­。你知道,我一直很稀罕李自成,那厮是个稀罕物件,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整蛊王、破坏专家、毁灭大师,他善于打碎任何一个旧世界。却叫人可惜的是,对于建立新世界缺乏相应的专业能力。而他,韩应钦———破坏是一门专业,建设也是一门专业,他同时具有。荷兰,你别说我识人肤浅,一面算得了什么,———我却真是如此看到的,他给我的就是这个感觉。”

要说荷兰怎么对高犰就这样死心塌地呢!

她的话儿听上去疯言疯语,可是,你细听呀,动情之处如何揪人心!

是呀,一面算得了什么,可那埋进骨血里的相识、相知、相惜,———高犰不忘,不敢能忘。

见他一面,那种被他呵护,被他宠纵,———破坏与建设是一门学问。衙内内秀,深知,自己的破坏,无人陪伴,是遗憾;自己的重建,无人护航,更是悲哀。

有他,自己足能疯疯癫癫立于此世,无憾无哀。怎能不心肝儿?

16

也许这是黄东东为神经病办事最身心舒畅的一次了。哪个男人没有一个“战争梦”?此刻身临其境,黄东东绝对兴奋异常。

东东的目的就是顶着头上的摄像头叫衙内近距离看清楚她的心肝儿,所以,此时现场气氛凝紧,东东顺坡儿下道,“您先忙吧,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呢,想在这儿看看,行吗。”韩应钦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你自便,我就不招呼你了。”十分洒脱爽朗,回到指挥台跟前。

就跟看战争大片儿一样,­精­彩纷呈!

说是不招呼他,陈敬一直在东东身旁陪伴着。看了会儿,加上陈敬在旁边的解释,东东终于搞清楚,实际上,他们现在并不是一次真正的军演,更类似韩应钦在军区某部内部搞得一次模拟战况游戏!

也是,如果真是正儿八经的军演,韩应钦治军如此之严,不会轻易让黄东东这个局外人进来。

东东由衷感叹,韩帅真是先锋人物!

玩家玩家,真正在自己的地盘撒野着玩儿,既练兵,又大大增强了将士们投入的热情。可谓又深谙人心,又大胆作为!

“第一路,由三连、四连加上一个加强排,袭击大安口,进攻遵化城。”

“第二路,二连、六连,从龙井关攻入。”

“第三路,我带着五连,攻洪山口,然后到遵化同第一路会师。”

一位英气勃发的上校着野战服拿着红外指引­棒­在悬挂着的大地图上指点,并利落说出自己的部署。

韩应钦没穿野战服,着正军装,不过军装外套领口的扣子解开。他人坐在高脚椅上,一脚踩在椅衬上,一脚放松地踩在地上。他一手手肘撑在桌边,手撑在下巴,手边,双层保温玻璃杯里泡着茶。

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不羁。真犹如一只舒泰的猎豹,在享受着某种乐趣。

“嗯,听上去不错,不过,——”一手还支着下巴,一手轻抬了抬,貌似轻懒,却指点位置准确无误,“只需要从这里抄取你的后路,就能斩断你这三路人马的粮草,届时,你必然是有去无回。”

“这您不用担心,您不是事先说好了一个背景吗,京畿要地有重要的核心人物被困,对方没有心思也没有实力来包抄,——”上校胸有成竹回答。韩应钦满意点点头。

可不是只这样“纸上谈兵”咧,外面,真在打!敞篷右侧前侧全是荧屏,战况一目了然!

这个游戏玩得火爆!坦克、装甲、直升机全员参与。

高犰这边,两只眼睛也盯着荧屏,不过,眉头微微蹙起,

“他这是在玩皇太极收袁崇焕那出儿吧。”

荷兰点点头,也是微蹙着眉头,“有点像。”

咳!如果小韩将军此时见到他的犰犰这副模样,还不得抱怀里爱死!

“这京畿重要核心人物一定是指崇祯。当年皇太极十万后金兵直扑京城,袁崇焕一心救驾,确实哪还管得了包抄不包抄,他唯一的法子必须赶紧跑到前面去截击,最后和皇太极就在北京城下打起了拉锯战。这场拉锯战一打起来,皇太极可就惨咯。他也听得明白,袁崇焕虽然不停地放炮,却不过是放给皇宫中的崇祯皇帝听,实际上袁崇焕­精­明着呢,他和祖大寿据险高筑营栅,重兵固守,以逸待劳,打的不过是消耗战而已———”

衙内野史熟稔,正史自然不是个­棒­槌。何况明末清初一枚“陈圆圆”就足以叫她感兴趣顺藤摸瓜搞清楚大半个美人儿战争史,所以,信手拈来。

荷兰有点兴奋,“他会不会演全套?拉锯战会不会演习?”荷兰跟东东一样,由衷地佩服这位少帅,敢玩敢想!最主要,有魄力拉着自己的队伍敢玩敢想!!

其实,细想起来,这是一种大智慧咧。与其整日间在营地里纸上谈兵,空口白话地讲历史上这些著名的大战役,不如,组织起来,真心实意模拟一场,不是印象更深刻?

高犰也少许些兴奋,摇头,“不晓得咧,”又喃喃,“要是能亲临那儿去看看就好了———”几羡慕喏,

正说着,突然听见荧屏里发出“啊呀”一声叫!———高犰跟荷兰赶忙扭头去看荧屏!

却!

荧屏里的画面东倒西歪般,很明显,东东摔倒了!!

高犰盘腿坐地上的人都立起了身子,紧张地盯着荧屏!——怎么了?!!

还听得见声音,

“你没事儿吧!”是陈敬关切的询问!

“没事没事,怎么了?!”画面依然歪斜般,是东东有些受惊般的声音,

东东好像被人扶起。难能东东此时还想着这边的犰犰她们,忙拉好了­棒­球帽,人,往指挥桌那边望去,这一看———

啊!!

现场的东东,荧屏外的高犰、荷兰,全揪起了心!!

就见那边所有人都围上前去,还有些人脸边还挂着血渍!

一个本挂在帐篷顶端的通讯雷达装置样的东西砸到了地上!零部件撒乱得到处都是!这些受伤的人就是被这些散碎飞溅的玻璃划伤的。

而伤势最重的,是韩应钦!!

他眼疾手快,推开了装置正下方正在投影前部署的另一位上校军官,自己却生生被钢架砸中!

众人忙将钢架挪开,真是叫人看了胆战心惊!!钢架尖锐的一端正好在他的太阳|­茓­处紧一公分,再稍稍往里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东东看了,腿都发软!更别说这边的高犰———高犰猛地腾起身子,双手握住屏幕!

荧屏里的他,头部有细细的血痕流下来,触目惊心!

“犰犰!犰犰!——”荷兰也慌了,犰犰这样的神情,活像要将荧屏捏碎!!

东东还算理智,一直紧跟不离地跟着他们对韩应钦的施救,他知道,这一幕,一定吓着犰犰了,不叫她看见,她有多急啊!

“你,你就呆这儿吧,一会儿我找人带你出去。——”听见陈敬对东东说,

现场一片狼藉,可是,看得出,再紧急,训练有素,施救快速而高效!

已经听不清楚多少说话的声音了,———直升机的轰鸣!

东东依然大声地说,“让我跟去看看他吧,他,他是我姐夫!!”

“这,——好吧。你也别着急,首长他挺得过来——”

画面又显示人在奔跑,一上一下,四周都是“快,快,——”淹没在直升机螺旋桨轰隆鸣啸间———

高犰抓着荧屏,整个脸恨不得挨着屏幕了,一心焦急地,快,东东!告诉我这是去哪儿呀!!———仔细分辨着里面已然十分微小的人声儿了,

“———这是送他去哪儿?!!”东东果然不负她望,声音很大很大,

“——什么!北京军区总医院是吧!!————”

高犰一下起身,捞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犰犰!别慌!”荷兰当然忙跟了出去!心想,这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呐!

17

第四章

荷兰妹妹这一路开车堪称彪悍,稳稳妥妥停在北军总跟前。

高犰裹了裹外套,直走进去。就算这北军总直属最大的头儿已然临危被送至此,从一楼门诊是看不出异样的。

“到了么?”高犰扭头问,

荷兰手里捏着手机,脖子伸着往顶楼上瞧,“见着直升机就说明到了,——现在没听见动静。我们来早了。”

站在骑楼外,两个女人都引颈向上瞧,来来往往不少人还以为上面出了什么事儿呢,都往上看,发觉啥也没有,没少人心说这俩儿是二货儿!

高犰双手裹着外套环胸状,心急了,还咬右手的指甲。眉头蹙得死紧,“怎么混进去咧?”

这是个问题咧。包括这北军总或许都不少人认得这神经病,莫说韩帅身边人!荷兰这一想,忙拉着她的胳膊低着头往里走,楼梯间里等算了,一会儿先跟东东联系上再说。

正拉着人走呢,突然迎面就碰上一人,荷兰抬头一看!——心说,跟这吴老二真是缘深呐。

吴俣看见荷兰何尝不是如此心想,跟这俩儿最近真是面熟得很。淡淡看她们一眼,没想多言语,绕道准备走了的。却,再多一眼,就望见后面被拉着那酒量货裹着外套,好像还按着肚子,貌似很难受样儿。

“怎么了,”还是多问了句。

他不想多言语,这俩儿哪个又想多言语呢?他像陌生人一下走开就算鸟,偏偏临了还是多了这一句,———高犰有点烦。本来就cao心韩应钦的伤势呢。

“没怎么,”高犰眉头蹙着。她这是烦,给人的感觉却是难受。

吴俣想既然已经多嘴问了声儿,能帮一把就带一把吧。一手放进军裤荷包里掏出手机,刚想拨电话,“哪儿不舒服直接找他们院长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可不把高犰跟荷兰吓死!高犰忙朝他摆手,人也像忒烦躁样儿,“谢谢您谢谢您,不用您管不用您管,我­妇­科病­妇­科病,自己看自己看。”全用复数儿,拉着荷兰小跑步就跑了。那小高跟儿,跑得可稳健咯。

吴俣有些失笑,好心硬是当了驴肝肺咩。也没放心上,刚要收起手机转身也走,这时候手机响了,一接起,眉头也轻蹙了下,“———嗯,知道了,我正好在北军总。———”收了线,又转回头上了电梯。

他哪里知道,那两二货躲在楼梯间看着他又返回电梯了呢。

“一定是知道韩应钦出事儿了。”

“嗯,他肯定是上去看他的。”

“啧,怎么办,甭说其他人,撞着他都不行。”

“犰犰,你火急火燎儿跑这儿来到底是想­干­嘛,指望进去看他一面?”荷兰问她,

高犰微垂着头,点了点,慢慢说,

“他真的不一样。现在他又出了事儿,不看一眼,心里难受。”

荷兰拍了拍她的肩头,“咳,果然你的心肝儿吧,瞧瞧你那骨头戒指,在香港落入­淫­窟,人家看是骨头做的,都嫌恶心,不要。你带着,都取不下来了。”

高犰边摸着手指上的骨头戒指,“无论如何要看一眼。”

荷兰何尝不感叹,韩应钦要知道高犰已经这样了,对他情不自禁依然情痴若此,——他如此日月同辉般的人物,得高犰一痴儿,何尝不也是难得的福分!

荷兰又拨通了东东的电话,先前几个都不通,最后一接通,里面传来的就是焦急的人声儿。荷兰也没废话,

“东东,还记得那天吃鲻鱼那吴老二吧,他也上去了,注意避着点儿他。我跟犰犰在北军总东侧楼梯间四楼。你机灵点儿,看有没有空隙叫犰犰上去看他一眼,——”话打断了,估计是那边东东在说困难蛮大,荷兰叹了口气,看了眼高犰,“——咳,这人不痴痴搁这儿等嘛,你看着办吧,———嗯,有情况随时联系,好了坏了,都给信儿。”

电话挂了,又看了眼高犰。

高犰依然那样双手抱胸裹着外套,坐在了楼梯台阶上。荷兰挨着她坐下来,

“抽不抽烟?”

高犰摇头,眉头还蹙着。

这是真着急。却如此着急的模样叫人看了又多了层感慨。

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性­?

荷兰仔细揣度了下,嗯,这还真是她的本­性­呢。

往日里做三做四的高犰,遇大事儿了,有怕有急有懦弱,可细想,每每突闻事情的一开端,她都是现在这副模样,显得平静,只是微蹙眉,好像在思索什么。比如那时候,她妈妈去世。

然后,不出半个钟头,就好像那反应慢半拍,她开始哭了。那模样,就小女儿小媳­妇­小­妇­人,———反正做的厉害。

而今,她一直保持着这样,充分说明此次失忆这孩子的深层次人格完全得以暴露,———那从反面说,是不是,以往她那“做”,就有点“装”的成分了?——荷兰妹妹就望着她,十分好奇。

突然问她,“犰犰,你怎么不哭啊。”

高犰抿抿嘴,“哭什么,还没到那程度。”

“你以前可爱哭,动不动就落猫尿。”

高犰扭头看她,“可现在哭不出来。被逼急了才有可能哭。”几认真地辩解喏。

荷兰咬了咬­唇­,“那现在还说你妈妈去世那事儿,——”

哎呦,说不得说不得!

眼见着高犰眼睛就红了,一副马上就哭的样子,荷兰忙拍她的肩头,“你能哭你能哭,我只是好奇你­性­子是不是变了,——”咳,你说荷兰这孩子也是有鬼,试她这。高犰这孩子却更有鬼,不禁试。也说明了,她口里的“逼急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情”字,深了,她哭;浅了,她哭不出来。或许这么说,以往,“逼不急”她的,那全是假哭。这孩子心有点呆傻的凉。

东东后来尽职来了多个电话,堪称详尽,堪称惊险。

韩应钦进手术室了。———看见吴老二了。成功避开吴老二了。————看见好多军装大员了。有些颇为面熟,都是高老庄的常客。也成功避开了。———韩应钦出来了。情况还好。头部伤势不重,主要背脊受伤。今晚估计还在术后昏迷期内,明早有望清醒。———今晚守夜安排了专门人员,已用“亲属”身份占得一席,可于午夜后,夜深人静之时,将犰傻子伪装引入病房,注意,一定要有“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时,因为,韩帅负伤事件重大,往来的大小侯爵太多太密。———肚子饿了,准备宵夜一份犒劳。

高犰和荷兰都松了口气。又躲躲藏藏地出去找了个地儿进了晚餐,带了饭盒,再次返回北军总楼梯间,后来人来人往之时,也躲进洗手间一段时间。

抽烟,玩手机,只等“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时鸟————

18

夜晚,很多地方味儿不同,夜店,是脂粉,医院,是消毒水。

黄东东十分逆天,硬是守着了一个“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把痴心的衙内“引入室”。

东东与荷兰交头接耳:“她脸怎么这么红?”

“才睡醒,又做了个春梦。”

“春梦?”

“嗯,嘴里嘟囔,‘哎呀,真是暴敛天物,《牡丹亭》讲得就是小姐杜丽娘在花园中做春梦而死,又因公子柳梦梅的情深而还魂。老外常常看不懂:他们发生了什么吗?手都没拉一下。咳,国人笑言:生死爱欲,什么都发生了。——神交超越x交,东方人的云雨呀,鬼佬懂什么——’”

“我真是佩服你!她说的梦话你每个字都记住了?”

“那当然,你不知道这次失忆的她有多神奇——”

交头接耳的哥儿姐儿确实有些为此时的神经犰犰着迷。

你看她,

双颊酒红滋,眼含春含露,嘴儿轻合,侧面看一个嘟嘟蒙蒙宝儿。

就算此刻病床上趴着的伤病男人妖惑的人心颤颤,———男人背部受伤,只能俯趴,头上缠着白纱布,却丝毫不影响强悍的魅气!——集权力与霸气,杂洒脱与个­性­,如此一个大妖大祸俯趴着,熟睡。每一份呼吸都是诱惑。———却,哥儿姐儿依然将全情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内心如鼓的女人,面容平静如鼓皮。

希冀滚到鼓手的怀抱之中。鼓手此时却在沉睡,鼓,爱上了自己的一鼓作气,和万分豪迈。也许,还爱上了自己的多情、放荡。

高犰一步一步走到床头,微歪着头看他,

突然想到李白和波德莱尔对­性­感的理解真是不同。李白的­性­感是“一见钟情”,波德莱尔的­性­感是“最后一瞥”。

高犰注视着他,仔细分辨他的­性­感属于哪一类,最后,实在分不出个界限,两者兼有吧。

相逢红尘内,各揖黄金鞭;万户垂杨柳,君家阿那边。

李白的《相逢行》二十个字,都是大白话,却把一见钟情的暧昧与美感诠释得耐人寻味。也许是踏春,肥马轻裘的富家公子,不免对擦肩而过的谁家小姐动了心思,彬彬有礼地搭讪,那小姐也款款回复,留了个地址,我的家就在那垂杨柳的万户间。——这是古典的相遇。

高犰朝床头又挨近了一步,膝盖都碰到床边,头更歪,看着他更仔细,

同样是陌生人,波德莱尔带来了现代都市感的体验,深入骨髓的美感来自于不可再现,这就是最后一瞥。

“大街在我的周围震耳欲聋地喧嚷,走过一位穿重孝,显出严峻的哀愁,瘦长苗条的­妇­女,用一只美丽的手,摇摇地聊起她那饰着花边的裙裳,轻捷而高贵,露出宛如雕像的小腿————我像狂妄者浑身颤动,畅饮销魂的欢乐和那迷人的优美,电光一闪,随后是黑夜!——用你的一瞥,突然使我如获重生的,消逝的丽人,难道除了在来生,就不能再见到你?————”

高犰轻轻叹口气,胸中一窒。想着波德莱尔的《黑寡­妇­》,灵魂都为之颤栗!恰如此刻再仔细端详他之后,胸口处深切涌动着的,———在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惊魂夺魄,不是占有之爱,发展之爱,而是雷击之爱。一个人死了,重生,另一个人却无知无觉。———

可想,再见韩应钦,亲见韩应钦,高犰内心如何猛击!

她突然轻轻抬起手,朝东东跟荷兰那边招了招,示意他们出去。

东东蹙眉前一步,“你别胡来。”

荷兰把他拉了出去,“她能怎么胡来?就算胡来又怎样,那是她男人——”

说得对,这是她男人,她想怎么着还得报告党和政府不成?

高犰在床边坐了下来,弯腰脱了高跟鞋。她没穿袜子,立即就露出那双脚清秀可掬。笋一样细­嫩­,月一般皎洁,­肉­­色­清亮,仿佛两杯麻姑酿造的春露。那脚趾就如青熟的白芷果,指甲翠­色­浮起,越晃越硕。

轻轻挪动,她侧躺在了床缝儿边。这样,他侧过头来的脸,她全心全意凑上前去的脸,相隔不过呼吸间,——

酸犰犰想拽几句春言浪语形容一下此刻暧昧情境的,可是,揪不住想亲他的心,酸词也不拽了,直接上!

先­唇­对­唇­,贴上,

他的­唇­线诱人,我的­唇­,肥软,真是活脱脱地搭!

她出舌头了,往他嘴里舔去,

知道他没有反应,可依然心紧如处,

搅合不了多少,不可能再伸进去多少,她开始舔着往下,

­唇­峰,

­唇­下一陷,

人说,男人­唇­下有一陷,必定迷死万千女­性­,有如卫生巾。

高犰胡思乱想,舌头继续往下,

下巴,

喉结,

喉结是最诱人的地方,突起如蛋蛋,该是如何吮吸才得乐趣,高犰这一刻好像与生俱来。

舔得太入迷,这孩子没注意自己正处在床边缘,就算她柔软­性­好,扭曲的姿势也太高难度,一时没hold住,高犰同志一个向后掺,———搞鬼!从床上掉了下来!

轰隆,动静可不小,把韩帅的点滴都牵扯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东东第一时间跑进来!“月黑杀人夜”哇,任何动静都像闹鬼!东东不怕别的,就怕把好容易他遣走的军装守夜们“招”回来。

荷兰也挤在身后引颈张望,“咋了?”

高犰从地上爬起来,又朝他们挥挥手,“没事没事。”

荷兰酱对着空气嚷,轻说,“慢慢来,慢慢来,有动静,我们Q你。”

东东还在望她,发现她的脸更红了,灯光下,美艳不可思议。——被荷兰又拉了出去。

桃花儿般的衙内再次蜷缩上床,这次比较强悍了,直接掀被,从脚头开始鸟!

你说她到底想­干­嘛却也没个实际目的­性­,就是面对如此一尊叫她等了半个大晚,做了一轮春梦,然后猛地一得见,有如此雄­性­激发,她春蠢,春蒙,春动!

这样的大妖大祸是我男人!我亲,我上,我混账,不算浪吧,——她边掀被,边将红得艳情的脸往里钻,——男人除了看脸,不可不看根!

她又以一种十分丑怪的姿势倒钻鸟进去。

也许,怪不得月黑杀人夜,怪不得李白,怪不得波德莱尔,只能怪,衙内熟透了的身体,脑袋忘光了,身体忘不了。女人骨子里,也是­肉­比情更销魂。

19

“你看过古典艳情小说没有?”

“看过。”

“嗯,那种小说里我现在最喜欢看和尚搞。”

“为什么,”

“我现在是妙吉祥呀——”

韩应钦难耐地想舒展一下身体,可是却仿佛魂体分离,无论如何动弹不得,也睁不开眼。满脑子都是犰犰的声音。她在说话,她喜欢光溜溜趴在他身上边做边说。

“我上辈子可能就是个小和尚,忒喜欢看女人洗澡,——”

“轻点儿,”

“重了么?”

“傻子,我怕你嘴疼,”

“呵呵,不怕,你舒服就好——”

韩应钦多想扭动一下身体,一种噬骨的空虚麻醉着往身体上蔓延,想睁眼!想睁眼!———咳,睁不开——

“我就做梦梦到过偷看女人洗澡,女人的nai子真大,我一手都包不住。我身下也有一条小龙,越来越硬,越来越硬,前面像个小蘑菇,———”

韩应钦不行了,犰犰的话语就在脑海里翻江倒海,可是他就如同困兽无论如何睁不开眼!————身体里一团火,炽烈蓬勃烧空,烧穿!———

有些文艺系作者怎么形容的?身体,随时都是你的。韩应钦此时就是这个状况。昏迷中,有感应。可惜,挣脱不开桎梏般,无论如何也清醒不了。只得任身体被人玩弄。

玩弄的人呢?

高犰入迷品尝。

就长久而言,好身材比好脸蛋儿更动人。

神祗的身体谁人看过?高犰窃笑,我现在就在看。我还摸咧。

起承转合,该凸的凸,该仄的仄,该紧的紧,该疏的疏,

从脚尖儿看到ρi股,又从ρi股看回脚尖儿,每一寸不放过。

感叹天公造化。

犰犰的手流连地抚摸。这是反面,他趴着呢。正面,她就双腿岔着,跪骑在他大腿上,手,伸进去摸——

真是个yin货,摸到那儿还掂量掂量,一笑,和做梦自己身上有小龙一样,用左手换右手捉放,一阵儿仿若庙里来的风在背后吹起,她到身体一哆嗦,那小龙就从两腿间冒出来。————很柔软,顺从地在她掌心倚着。又是捉放游戏,犰犰仿佛在抚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十分欢乐。

“你手yin么,”

“嗯。”

“你玩自己的时候能给自己最大的快乐么,”

“当然不能,”

“你最大的快乐是谁给你的?”她问这话儿时十分十分媚气,

他没有回答,只有憋着一口气似的沉吟。犰犰一张小嘴啊——承载着他一辈子的英雄气概!

此时,她想用嘴,可惜难度太大,他趴着,她又怕惊动了他的伤口。可无论如何,她想看看那里是个什么模样。

于是,糟心的女人拱着个ρi股反向坐在他ρi股上,酱个坐在路边的泥瓦匠,双腿岔着,重心向左,稍稍搬起他的右腿,头低的不能再低,拿眼往里瞅———

看见了!———她一下直起身体仿若受惊般望着前方,有些不相信——

又搬着看仔细喏————黑的?——黑的!

她脑海里立即呈现出,一条又黑又壮的小龙昂扬着小蘑菇的头在涓涓细流的**中出出进进的场景!———黑与粉红,突出的经脉与外翻的­肉­粉,——高犰突然有些呼吸不畅!太他妈­色­yin!——

这女人不知足,她还想看看他后面,是不是也是黑的?———小韩将军要晓得此时她脑海里的大­色­,该如何整治她?可惜,小韩将军脑海里被她的声音拿住,现实里命根子被她的双手拿住,昏迷中,不可知这胆大包天的女人身心如何全意地嚣想着他。

Jumen褶皱间如果沾些雨露是最漂亮的。——她还在心想,用一种更加柔软的姿态蜷缩着轻轻抬高他的腿,———不由想,她这样ρi股向上,两瓣微分,jumen是否也是微微开合呢?嘿嘿。——却,

“犰犰!——”正在用心瞧美洞的高犰哪里禁得起黄东东突然这么一下大力推门且慌张惶恐的惊叫!

“轰隆”,本就在床边以高难度姿势窝曲向下看的高犰再次栽下床!

这次,东东不酱上次,连过问都懒得了,直接快步走进来,“你就躲下面!就躲下面!来人了来人了!”

荒yin的衙内连身子都没直起来就被东东按进床底下!真是千钧一发,黄东东也管不了床面上韩帅如何全luo,被单一掀过来就盖上,却慌张手一向后,正好扯在点滴线上,哇靠!针头拔出来了!!

东东傻了,手里还拽着那点滴线,——床下的衙内也是伸出头来,一副惊恐无法的模样,——就听见,

“哎呀!你怎么搞得!——”好几个匆忙的脚步声向这边跑来!“快!快通知医生!!”

衙内的王八脖子已经缩进床底下,抱着腿蹲在下面,那牙呀就直咬自己的­唇­!———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叫你yin心大起!——

黄东东被扒到一旁,“这,我——我也——”一副说不清楚的样子,

很快医生们都集结了过来,东东站在外围努力撑着脖子往里看,又担心地瞄床底下,——东东终究还是更心疼犰犰,她蹲下面多难受啊——脑子飞快转!怎么把她搞出来咧?

却,这时候听见惊心动魄滴鸟,

“首长?首长!——”那些军装和医生们这样喊,东东还以为真把小韩将军怎么了咧,吓得一身冷汗,可,揪心撑头一看!———更揪心!——哪里是怎么样了撒,这么剧烈一拔针头,还错成了一桩强心剂,将无论如何昏迷不得醒的韩应钦一下从迷雾中拔将了出来!——韩帅昏昏悠悠,醒了——

这下,东东已经出冷汗了,他这一醒,可想,这房间从此就不得离人了,那,衙内怎么办?!!

“首长,首长,听得见么,——”

“首长,可算醒了,——”

围一团,都是关怀的松了口气的话语。

只有外围再外围的东东,酱个被打肿了的­肉­包子,鼓着脸,深皱着眉头,就盯着床底下!

我看你怎么出来!!

20

唐敬宗有个特长就是睡觉,从来不早朝天天躺床上呼呼睡,睡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跟狗熊一样除了冬眠还有“春眠”、“夏眠”、“秋眠”。唐敬宗还是个运动健将,要是参加奥运会马球比赛能得个不错的名次。但估计不会让他参加,因为别人都是骑马打球他是骑驴。除了骑驴他还喜欢夜里抓狐狸做大衣穿。

之所以现如今窝在床底下的衙内会想念起唐敬宗,主要是,她现下的感受跟这爷儿们的爱好实在太相近鸟:又想睡觉,又想伸展一下腰骨,又想抓个狐狸来好好蹂躏一下,因为,外面说话那人的声音太像狐狸了!

“仔细检查过,装置掉下来有些蹊跷。”

“嗯,是装置本身还是帐篷。”高犰听见了韩应钦还略显虚弱的声音,不过不囊。

“这个我们会再去仔细调查。”

“嗯。”

狐狸声音消失了,又是另一个敦厚的声音,

“您饿不饿,还是吃点东西吧。”

“没事。东东,你饿不饿。”

高犰诧异,东东还在房间里?!

听见沙发那边东东的声音,“不饿不饿,您还是吃点儿吧,他们炖了小米粥。”

高犰感激啊,为了自己,东东肯定是硬着头皮赖这儿不走鸟——这韩应钦看来也是疼极自己,爱屋及乌咩,他们谈事儿也没说避东东的嫌。——

“嗯,吃到真不想吃,要不,给我去冲杯蜂蜜水儿进来吧,温热。”

听见敦厚声音那人应了声儿“好”,出去了。这人许是有些纳闷的,他属于韩帅身边人,知道高犰,也知道每次高犰在,韩应钦总要冲蜂蜜水给这位主儿喝。现在这位娇客不在,小韩将军看来也是习惯了,醒来就要喝这玩意儿。是想念他的犰犰了吧——

其实东东也是这么想的,这谁都知道蜂蜜水谁最爱喝。所以,当韩应钦突然问起他“犰犰”,东东并没有那样慌张,只以为他想念犰犰了。

“东东,犰犰玩到欧洲哪儿了,”

“荷兰吧。”东东也是鬼话张嘴就来。

“阿姆斯特丹?”

“哦哦,呵呵,荷兰跟那地儿重名,她肯定要带犰犰去那儿逛好几天。”

“嗯,看时差,我们这里凌晨四点,她那里大概晚上九点,正是玩儿的时候,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我来告诉她几个阿姆斯特丹好玩儿的地方。”韩帅不紧不慢的声音,

这下,东东有点慌鸟!

莫说东东,就算床底下的高犰也是绷起一根王八弦!她算机灵,赶忙去摸手机,震动都不要,直接关机!

“咳,她们那俩儿,知道钻哪儿逛去了?又说不准这个点儿,她们都睡了。犰犰在外面有点认床。要不,您一会儿中午再打给她?”

别说,东东心提到嗓子眼儿望着他,连犰犰都提着脖子侧耳倾听!生怕他非要这个时候打电话!

还好,还好,

依然俯趴着的小韩将军只是笑了笑,“好吧。”正说着,蜂蜜水儿端进来了,韩应钦朝他们都轻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睡会儿。我这会儿也清醒了,有事儿,我再叫你们。东东,这一晚也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意思很明确,我想清静清静,不叫你们,别打搅我了。

“没事没事,我——”东东实在不晓得怎么办好!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赖这儿,说不过去了撒,只得,“好吧,您休息,我回去炖点鸽子汤来,放冬瓜。”

这话儿,——细听,可好玩儿咧。炖鸽子汤就炖鸽子汤,特意强调“放冬瓜”­干­嘛。————呵呵,东东这是说给床下的衙内听咧,晓得她难受,晓得她爱喝鸽子汤炖冬瓜,那意思就是,照业(可怜)的犰犰,你蹲会儿咧,我一会儿就来,还给你带鸽子汤炖冬瓜来!

床底下的犰犰直瘪嘴,早蹲不住了,腿都麻了,这家伙开始慢慢挪,慢慢挪,变成蜷在地上了。真照业!还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溜出去呀?等他睡着了吧——最要命,我要上厕所了怎么办!———不行,不能想着上厕所,要不越来越有感觉———

她这胡思乱想呢,东东已经走了。再细听,屋里好像没人了。

犰犰几小心谨慎地攒开一点点拖下来的白­色­床单,——果然没人了。她才要舒心地出一口气!———

突然!

“出来吧,你窝这么长时间在下面不想上厕所?”

犰犰猛然抬眼望过去!就撞进一双宠爱黠弄的眼——

韩应钦忍着背痛,硬是移着身子微弯下掀开床单,一手还扎着点滴针。———他怎么忍心叫自己的犰犰在下面窝这么长时间呢,虽然他确实好想逗逗这个不听话的小劫数,回来了怎么不吭声儿?

咳,确实如此啊,身体,随时都是她的。就算昏迷中,对她独一无二的感应怎么错得了?犰犰刚才一定在这儿!!

再加上仔细瞧东东的脸­色­——东东确实也算会掩饰了,通共貌似无意看床底下两眼,都被他准确捕捉到了,这一推想,就不得而知了。

韩应钦也是觉得好笑,再细想之前东东突然说要见自己,———咳,这鬼孩子玩什么呢。

看了半天,死犰犰像傻了的,蜷那儿像个僵尸,就瞪大了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了?是不是腿僵了?咳,我下来抱你,———”韩帅温柔又无奈地望着她,眼看着就要强忍着背伤下床来,犰犰一下反应过来,“别!你别动!别动!小心伤口——”她自己爬了出来,

一出来,她扶着自己的腰,微弯身,有些站不住,腿确实麻的,

韩应钦还是强撑起身体过来拉她,犰犰一躲!——

这下,两个人都愣了!

犰犰脸通红,心纷乱如麻!————我还没做好准备!!妈妈的,我还没准备好咧!!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活的队伍第一次见面,还是我最心爱的!——她转身就往厕所跑,“我去上厕所上厕所!”

韩应钦慢慢又趴回床上,无敌的俊脸陷入枕内,眼光就注视着洗手间的门,呈现一种十分魔迷的­色­彩———

21

镜子前,高犰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儿门!

你躲什么?高犰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躲太他妈小家子气了,不镇定。

她咬着­唇­一手叉腰就站那儿想啊,是我的男人我怕什么!就算我满嘴跑火车乱说一气,他能怎样?你这一躲,多伤他啊,———她没叉腰的手又拍了下自己的脑儿门!

她微低着头又想了下:高犰,你想把生孩子的事儿搞顺咯,现在就得­干­脆利落,这样一点也不镇定,还不如趁早回老家!

下定决心,她扭开门锁出来了。

看向床,韩应钦正看着她。她笔里笔直走过来,先端个椅子过来准备坐他床边儿上,后来又觉得不够亲近,一ρi股就坐在他床沿边上了,

侧过头来看他。他一直看着她。犰犰心砰砰跳,可还是憨勇十足地伸出手覆上他正扎着针的手,“疼么?”

韩应钦手反过来捉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不疼。”

犰犰脸微微发烧。活生生的他,气场实在强大,那双眼——犰犰自己也不知此时不敢看他,是害羞还是心虚。可是,既然下定决心,就要遇险而上!她望向他,注视着他的眼睛——犰犰心跳得有多快!——就这么看着他,犰犰觉得心紧得都是疼的。

“你怎么不喝蜂蜜水?”她是没话找话,

“这是给你冲的。”

“哦。”傻子够过身子拿起来就喝。喝一口,瞟着眼睛又瞄他一眼。再喝一口。突然,放下杯子,俯下身鼓着腮帮子就要凑近他的­唇­!

韩帅没动,却笑望着她,

死犰犰反而纳闷愣那儿,一口把嘴里的蜂蜜水又咽下去了,问,“你笑什么?”

“你要­干­嘛,”韩帅明显逗她咩,

死犰犰脸庞烧红,“喂给你喝啊,你又不能动———呜——”她的­唇­突然就被他含住!“呜——”犰犰只剩下小小的呜咽声儿,完全被一股刚强霸气掌控在他的世界里!

犰犰肯定不对劲!

这是韩应钦的直觉。不仅刚才她那一躲,就这往后一连串的小动作小神态,都不是平日里犰犰所为。莫非———又是间歇­性­失忆?———

咳,荷兰高犰啊,这俩儿本是嗜玩儿,又有骨子“偏向虎山行”的不信邪。偏偏存侥幸,以为她的这一众队伍­精­头油脑也总有马虎的时候。或者,还是小看了一个男人如果真掏心掏肺把一个女人摆命门儿上,那种不可思议甚至到可怕的直觉,——

更叫人顿足的是,­阴­错阳差,你说她第一个“挑战”的竟然还是最高段位的这一位,也不知是不是高犰的悲哀,还未出手就已露馅!———不过,这就看出她队伍的不同凡响了。什么叫“为她好”?为她好,就是成全她,成为她。站她的角度为她想。说白了,听之任之。

这个时候,你去问她,犰犰,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不记得我了?以为这是关切她的病;以为这是在帮她走回正途。不对,神经病跟喝醉酒的人一样,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病,你这样,反而增加她的心里负担或痛苦。韩应钦的理念是,只要她快乐,剩下的都是我的事了。她记得我,她爱我;她不记得我了,不要紧,我来,我来叫她再次爱上我!

你能想象像韩应钦这样的人开始努力夺取一个女人的爱时是什么模样么?

霸气,柔情;傲视一切,全然索取,悉心呵护,深情付出———高犰现在一刻震颤着心灵体味到的就是这样。

当一个男人全情投入,仿若用他生命唯一的爱恋在亲吻着你,抚摸着你———犰犰知道自己的眼角不自觉滑下了一颗泪么———除去“记不记得”,只在两相厮磨,纠缠中,他还是那个他,永远是那个他———

也许你会说,这个时候的韩应钦实在荒浮。你还带着伤,在走廊上满是你的部下,还有络绎不绝来看望你的亲贵。你忍着痛,不惜一切地一定要此刻疼爱你的女人———韩应钦会说,这一刻,没有什么能叫我能全然埋在我的犰犰的身体里更让我安心舒畅了。我也会有贪心的时候,我也会有害怕失去的时候,我容不下,她不爱我片刻———

“犰犰,你自己脱,”他在她耳边啜着气说,

他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犰犰却不觉得重,她现在全身发烫!一身上下,被他吻得要嘶吼,恨不得挤进他的身体里去!

他还在吻她,犰犰仰着通红的脸,要哭又像哭不出来样儿,“怎么办怎么办———”迷乱了———

裤子是被蹬下来的,nei裤一脚还挂在她右脚踝上,直到她双腿紧紧环上他的腰,才翩然落在被单上,中间都是湿润,

犰犰的丝白衬衣没脱下来,只挂在两条手臂上,得亏她穿的无肩带内衣,韩应钦一只手挑开,就拉了出来,丰满的两团兔兔一晃荡,韩应钦的脸埋了进去。

犰犰迷乱中左手攀在他的后背摸到他的纱布,还在胡叫,“流血了,别——轻点儿,轻点儿,——”

韩应钦重重撞击着她的身体,tian吻着她的耳垂,“这个时候你确定要我轻点儿么,犰犰,”

果然,轻些。眼神中的狂野却足以将犰犰引诱进无底深渊!

犰犰猛地环住他的肩头,哭喊着,“重点儿重点儿!”她被磨得要死了,环在他腰间的大腿都在颤抖,又贴上去不住地亲吻他的下巴,咬他的下巴,“求求你,重点儿,重点儿——”腰肢像个耍赖的孩子还是胡乱扭动,

犰犰在床上从来不做作,这是他们多少个缠绵里犰犰的自然状态啊,韩应钦有些眼热,这是我的犰犰,我心爱的犰犰———

床单被搅动的异常纷乱,病床吱呀作响,点滴针早已被拔掉,韩应钦第一次在­性­yu上随心所欲,也许追根寻底,只是因为犰犰刚才的那一躲———

犰犰累了,却还是抬起了沾着湿润发丝的脑袋,看了眼他的背后,没有见红,才放心地又躺回枕头上,双手双脚依然紧紧地缠着他,他怕压坏了她,她不­干­,非要这么被他压着,其实,彼此连着,韩应钦又早已体力用尽,都不想动一下。

激|情后的男人,又时值受伤未愈,这种拼了命般的yin媚又华丽丽地染上了一层悲情痴迷般的全然付出,———犰犰简直迷恋地要哭!

所以说,韩应钦才真不愧为实实在在的大妖大祸!他不主动已经能将人迷去七分魂魄,他这一主动————痴犰犰又抬头去亲他,“我怎么得到你的,我怎么得到你的——”她觉得自己得了一个多大的“非分之想”啊——

韩应钦埋进她的颈项里,轻轻应着她的话儿,“犰犰,你什么时候都能得到我,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在——”

犰犰呜咽,一张嘴,差点就说出实情了,这是本能!

却,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韩应钦也没放开犰犰,“什么?”朝门口问了声儿,

“首长,吴葑主任来看您了。”

韩应钦没说话,外面人也不敢再问。

他望着身下的犰犰,犰犰迷yin着眼又有些倔强,也望着他。

突然,这神经病一起身,把被单掀过来盖在他身上,

又低下头,扶着他的小黑龙往自己身下塞,模样不晓得几认真,边轻轻哼哼又手脚缠着他,叫他趴在自己身上,身上覆着被单,——

韩应钦又进去了几分,犰犰不住亲吻他的hou结,

“请他进来吧。”

韩应钦说这几个字时,犰犰的­唇­正包裹着他的hou结———

22

陈敬先进来的,一看床上,———明显看出两个人。一愣!

反应老快啊,立即扯过屏风。

吴葑后进来的,见到的就是陈敬在搬动屏风,虽然疑惑他为何此举,不过面上未露半点疑­色­或不满,面带着那招牌似的和善笑容,静立在离屏风三步远处。

“首长,吴主任来了。”

“哦,梓离,不好意思啊,不方便起身。”梓离是吴葑的字。吴葑偏爱古典文学,很小就给自己取了字,相熟的人都喊他的字。

吴葑依然静立在那里,一身军装,饱满的呢绿,显得脸白清癯。

微笑,“没事儿,该昨晚就过来看看的,事儿拖住了。”

他的声音很淡,说话不疾不徐。

犰犰却完全没在意外面什么情况,包括陈敬搬动屏风,包括此时韩应钦跟外面什么人说话。她只不住亲吻他的下巴,宁静,乖巧。

韩应钦还是怕把她压坏了,稍稍往侧挪了挪,犰犰以为他要抽离,双腿一夹,臂膀环抱住他的背,“不走!”有点任­性­。

韩应钦低头摩挲了下她的­唇­,“不走,就是挪一下。”说着,身微侧,犰犰也稍侧过些身子,左腿向上缩搭在他的腰臀上。这样,小黑龙依然整根没在她的芙蓉谷里,却因为姿势上的变化,犰犰后面的小jumen都微微开合了。

韩应钦手伸下去,轻轻摸她那里,都是湿涟涟的。犰犰叹喟了声儿,迷媚样儿微眯上眼,“好舒服——”

他们刚才说那两句,声音自然很小,不过,如此安静的病房,虽隔着屏风,还是依稀听得见稍许呢喃。

陈敬一听得女声儿,自然一惊,不过马上想开,除了高犰,韩帅还会叫何人上得了他的床?这一想反而放松下来。只不过也有些纳闷儿,犰犰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黄东东一先出现在军演现场,现在犰犰现身,也不觉得奇怪就是了。

吴葑自然也听得见,心下难免惊奇。韩应钦对女人而言是个梦,可他几乎和女人没有交集。现下,竟然有女人近得他身不说,看刚才陈敬的举动,显然已是熟识。而且能叫韩应钦疼爱若此,为她孟浪如斯———吴葑淡笑,英雄终难过美人关。

“军委决定今年与俄方交流团还是由您带队,我为副。韩帅,下周就是老韩将军六十八岁寿辰,而且您现在又受了伤,———您能去么,”吴葑依然微笑。这番问话平常无异,仿若就是在等待指示。可是,由于他说话不快,一字一吐,意蕴间又好像听出———些许请求?

韩应钦枕在犰犰肩头,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小褶皱,不激|情,也不煽情,就是很舒服地。犰犰在这种慵懒的情yu里细细地感受着他,依赖着他,

韩应钦听见这番问话,好半天没有说话,

轻轻抚摩着他的犰犰,若有所思,

许久,像轻叹了一声儿,缓缓开了口,“我去。”

听到这两个字,吴葑似乎也松了口气,眼中全然放松下来,

“那好,韩帅,我就不打搅您休息了。您这几天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朝陈敬笑了笑。陈敬赶忙比了个“请”,送他出去了。

犰犰此刻被他贯穿,却真有如他身体的一部分般,如此习惯如此舒泰,她懒懒地半眯着眼,享受着这温情脉脉。——韩应钦不觉抱紧了她。

至少他的犰犰只是脑袋不好,容易失忆,不过,永远安康地生活在他的世界里。

而有些人,就注定痴痛一生般,——天人永隔就天人永隔了。

韩应钦是前任军委主席的独子。

吴葑是现任军委主席的长子。

两家关系自然匪浅。

那年,也是中俄军事交流,韩应钦作为我军代表团副团长,吴葑那时候还只是个代表团内一个普通高参。

吴葑就是在那次军事交流活动中认识了飘遥。飘遥是个中俄混血儿,会说口流利的俄语和汉语。作为俄方翻译也参加了那次活动。

相信一见钟情吧,总之,两个年轻人相知相惜,坠入爱河。

却,这桩跨国婚姻遭到了吴红光的反对。因为,飘遥的中国血液里流淌着叫人不可遗忘的国耻家恨。她竟然是抗日战争时期最臭名昭著的大汉­奸­飘澄海的曾孙女!一脉红­色­政权世袭下的吴红光不可接受这样的血脉融入。

是韩应钦帮忙说服了吴红光,成全了这段美满姻缘。

可惜,天不假福,如此一对情深儿女,偏偏要遭此不幸,飘遥在一次空难中失去了自己年仅二十四岁的生命!———真真应征了那句,情深不寿。

吴葑开始害怕乘坐飞机。可是,他不像其它有类似经历的人,他依然坐飞机,只不过每次强忍着巨大的磨折,即使脸­色­卡白毫无人­色­,晕吐,冒冷汗。他依然坚持。在韩应钦看来,类似自虐。

还有,他坚持每一届的中俄军事交流都要参加。不过,一定要跟随韩应钦。在韩应钦看来,这依然是一种自虐。他在借助一切可以重现的往事回忆再回忆,已然痴痛犹不自知———

今年的军事交流,韩应钦本推辞。吴葑看上去­精­明油滑较之以前更深城府,可是,韩应钦总佩服在某一个方面执着不回头的人,对情,吴葑实在坚韧到叫人为之心酸。所以,韩应钦历年来一直默默成全着这个痴情种。只不过,事有止,韩应钦也已决定退出这段“成全”之路。

偏偏,值此刻,犰犰又落在这个境地,将心比心,自己连犰犰片刻忘了自己都容不下,更何况,他已经是永远的失去———一心软,还是应允了。

韩应钦想着这些,不禁又紧紧环抱了下犰犰,身下更贴进几分,犰犰轻轻一哼,徐徐地吐着气。韩应钦慢慢动了起来,犰犰依然半眯着眼,抱他抱得紧,嘴里又胡言起来,“我是不是坏事儿了,我把你的伤口弄糟了怎么办——”

韩应钦堵住她的­唇­,“糟了就糟了,坏事儿了就坏事儿了,只要你好好的,我——”

这绝对是韩应钦最脆弱的时刻了。

眼见着别人的失去,又环抱着自己的拥有,再强大的神,也会有心酸的时刻。毕竟,都有颗活生生跳动着的心。

23

韩应钦三天后就出院了。

这三天,高犰像个人呐,鞍前马后地亲手照料,空闲下来就和小韩将军聊人生,聊理想,反正就是天南地北的胡扯。韩应钦多半含笑不语,让她掰嚯,三么之(偶尔的意思)Сhā一句话,往往十分­精­辟,高犰由心佩服之。

小韩将军这下算完全见识到“间歇­性­失忆”中的犰大神鸟,思维完全成跳跃型,不过,又小有­性­格。小韩将军知道这是狐狸的尾巴全露出来了,以前,这东西掖着藏着矫情着,却眼中无论如何都掩不住贼亮。现下是,贼亮溢满全身,都要流出来鸟!

小韩将军是见到了荷兰和黄东东后放心远赴俄罗斯参加中俄军事交流的,有这俩儿全心全意保驾护航,就让她想怎么“犯病”就怎么“犯病”吧。为什么咧?高犰这点是招鸟滴,东东去军营头上有摄像头,是她想“从侧面”看看他。至于为什么想“从侧面”看看他,犰傻子嘴又变严了,坚决不说。小韩将军心里有数,自然也不问,成全她“装美满”。

“送什么给老爷子呢?”老爷子是指老韩将军。这三天照料韩应钦她没少听见来看望小韩将军的人提起老韩将军的寿辰,仿佛这是个天大的日子,底下的人现在就都想着开始备寿礼鸟。

高犰现如今格外懂事咧,小韩将军公差出国为国扬威去鸟,不能亲去父亲大人跟前尽孝,高犰就想,我是他媳­妇­儿,要替他去拜寿哇,要不,你说你喜欢人家心爱人家,一点儿实事都不贡献,算什么亲爱。

所以,神经病要去尽孝道了。她的想法很明确,低调前往,送礼+磕头。实在又实诚。

“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大官儿,不缺你那点东西,你磕头响点,喊爸爸亲热点,公公一般都疼儿媳­妇­。”荷兰说。

高犰还把眉头蹙着,冥思苦想,“这东西不能俗了,否则,不仅丢了韩应钦的脸,更丢了我爸爸的脸。”

最后,她跟荷兰去承德淘了幅画。《梅花戏雪图》。作者没名没姓,不过卖画的人掰嚯说,这幅画中的梅花红来自于一位少女的Chu女血,据说颇能辟邪。高犰还凑近特意闻了闻。荷兰撇嘴,这玩意儿送老公公,也不知她是何居心。她到不在意,比了比画儿,就爱这幅画的简约与­色­彩,不俗,多大气!

另外,她还要了这幅画同系列的一套小瓷瓶。用途很猥琐,装jing子的。

她跟小韩将军翻云覆雨大半晚上,欲仙欲死醒来后,唯一懊恼的就是大把大把的子子孙孙都被她体内吸收了,主要是当时太销魂,都忘了这岔儿。

荷兰说,不要紧,搞个小瓶子吊在脖子上,做完就记得往里装了。

高犰说,这多猥琐。

荷兰说,这猥琐啥,她听端无说过曾经住在雍和宫里有个小女佛叫不七的,人家就是用这玩意儿吊脖子上收集jing子,都成传奇人物鸟。你要真搞这造型,还叫侵权咧。

高犰说,那我就不侵权了,这套小瓶子俺随身放在包包里,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五月五,好日子啊,艳阳高照。———最后这个“照”字,高犰没说出口,避老爷子的名讳呗。老韩将军名字霸气,韩照。

老韩将军寿宴在北京饭店办,其实也不是私人名义,总政老­干­部处对这样的顶级老首长从诞辰到忌辰都有一套完整的程序安排。活着的,诞辰怎么怎么个规格;死了的,诞辰再加忌辰怎么怎么个规格。这是老首长们该享受滴待遇咧。

高犰这次想见老公公,是一路绿灯。只要跟一个人打好招呼,这人能给她从头到尾把每个细节安排好。此人就是韩应钦的办公室主任陈敬。当然,只要她不出意外。

于是,这天,尽管北京饭店军装权贵漫天飞,高犰依然能从“特殊通道”低调前往老韩将军休息处,单独给老公公献寿礼,磕头。

高犰今儿个穿着很端庄,素净的藕­色­旗袍,一束简单的麻花独辫,大家闺秀的气质出来了。

荷兰开车只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由一位专门人员接待她,领着她乘坐电梯直上顶层“拜见”。高犰还戴着墨镜,这是怕万一遇见熟人遮掩一下。她现在变了发型,墨镜一戴,心想能糊弄住一些人。

电梯到5楼时停了下,高犰还蛮谨慎,身子朝里微撇了撇,这种场面,怕碰见熟人撒!

还好,上来的确实也是一位军装,不过不认得。

不过,这位,高犰看一眼后,着实多看了两眼,因为,特殊。

一他著着拐杖。好像腿有点跛。

二这人模样十分清秀,应该说,特别清秀。整个人消瘦清绝,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给人一抹游魂的碎裂感,———

他那只没著拐杖的手也捏着一幅卷轴,套子竟然跟犰犰手上的一模一样。

犰犰还撇嘴,不可能是一幅画,我这幅“Chu女血”谁还谋得到?

高犰不觉又看了他一眼,这人两眼清亮,只望着电梯跳动的字儿。他太单薄,高犰觉得自己结实的一脚就能把他踹倒在地。

正想着踹人呢,突然电梯一阵晃荡!!

高犰本能紧贴梯面!手一松,画掉在地上!

她到镇定,没叫,就是神经高度紧绷。连接待她的这位军装帅哥都佩服她,要一般女人这个时候尖叫早响彻耳膜了。

电梯像抽筋一样其实只晃荡了片刻,却像高犰这样还想着踹人的“好人”禁得住,残缺人士就禁不住了,那抹游魂一个晃荡险些掺倒在地上,不过,他紧紧按住了拐杖,说明意志力很强大,站稳了。———可,画也掉在了地上。

电梯里三个人都在电梯平稳后,注意力高度集中静待了片刻,怕电梯再出更大的状况。还好,又正常行驶了。

高犰弯腰捡起了自己的画。

那人也弯腰要捡起画儿,却行动十分不便。军装帅哥帮他捡了起来。

“谢谢。”声音也很清沉。

今天这个大日子,出现军装自然多,高级别军装更多。不过,这个跛子只是个中校,肩头两杠二星,绝不打眼。

他在顶层的下一层下了电梯。

高犰见他一瘸一拐捏着画向外走去的背影,虽然不刻意,可那一身的清绝气,显得孤漠一世般,破碎感更强烈,竟然叫人有些鼻酸之感———

高犰抹抹鼻子,继续看字儿,跳到顶层了。

顶层走廊很安静,首长休息的地方咩。军装帅哥叫她稍候片刻,他先进去通报了。

高犰一人站在门口,习惯自赏似得打开画套儿最后瞧了瞧这幅《梅花戏雪图》———却!!

高犰把口袋扒地更开,瞪大眼往里看!!———

一盆冷水迎头甩下!!

不是我的“Chu女血”绝作?!!!

苍凉荒野,一头独虎远远立于枯树下。———说实话,这幅画大气苍茫得叫人看了眼热!

可是,

不是我的“Chu女血”绝作!!!!

高犰不做二想,边还不信邪地瞅着这幅画就往楼梯间跑去!———肯定是刚才掉地上捡错了,那跛子夺了我的“Chu女血”独作!

24

南齐“郁林王”萧昭业正在扯犊子突然看见萧谌冲进宫,明白自己完鸟完鸟。于是拔剑自杀,却被姘头徐姬拦住只划拉了个口子,老徐为了堵血拿起布条就缠,萧谌说让我来!抢过来一一勒,死了。

高犰觉得这世间悲切事莫过于酱萧昭业这样,死不逢运,忒背时。

没想,她也逢上了这么一件,常年驾驭高跟一马平川的她,也会在北饭窄仄的楼梯上马失前蹄一番!

“诶,你的画儿拿错了!——”

她慌里慌张揪着画儿就嘚啵嘚啵往楼梯间跑,没想,一到楼梯口就望见正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的跛子!

他低着头,一听见声儿,抬起头,却,———防不胜防,女人踩着高跟儿着急才下一节楼梯,就,——迎面摔了下来!

不滑稽,很惨烈。

高跟儿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永远不会因为它拐着脚,就算如此紧急时刻,她也只是因为脚底打滑掺了下去,而不是拐着脚。

犰犰本能反应是要抓住栏杆,可是万有引力太强大,她一滑,整个人向下坠落,如果没有阻力,她会摔得很惨。可是,也不知这叫不叫倒霉中的幸运,她撞见了阻力。阻力是一位弱势群体。

跛游魂为她做了垫背的。她成功实现了自己的“想象”,只不过不是用“踹”,而是用“压”,将人弄倒在地。

高犰还是付出代价了的,手肘部分磕在台阶边缘,渗出了血。

而她身下的军装跛游魂更是牵连厉苦,她ρi股坐着的,正是人家那条跛腿!

犰犰从上面摔下来有片刻的呆愣,跟萧昭业一样以为自己完鸟完鸟。还是手肘部分的痛感叫她回了神儿,低头一看这情形,讲良心啊,手肘上的血都顾不上,赶忙爬起来,转身,“你没事你没事吧!”

人家怎么会没事。

他靠着墙别坐在台阶上,好腿弯曲着,眉头紧锁,强忍着剧烈的疼痛。

高犰忙去扶他,想把他扶正坐好,他却抬手朝她轻轻摆了摆,也没抬头,也没出声儿,自己慢慢转过身来,——然后,双手扶住他那条跛腿,慢慢,慢慢,挪了过来,——

高犰就那样微弯着身子,双手平摊着还是想扶他的模样,忧虑抱歉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的腿——”

他此时面朝楼梯下坐在台阶上,好腿曲着踩在阶梯上,跛腿伸直,他用手轻轻揉着膝盖。他抬起头,高犰觉得他脸­色­更苍白了,估计疼的,不过,眼神很宁静,“没事。画拿错了,你看看哪是你那幅,你拿去吧。”

高犰微咬着­唇­,麻花独辫搭在了前面,手肘上的血顺着小胳膊往下流成一条线。

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双腿合拢向一边,因为穿着旗袍。“我看看你的腿吧,如果严重,我帮你去找人,去医院。”

他摇摇头,也没看她,就是一直用手轻轻捋着那条跛腿,眉头始终微蹙着,“去拿你的画儿吧。”十分疏离。

高犰看也无法,只得起身又去捡画儿,这次看仔细了,拿回了自己的《梅花戏雪图》。

站着还是低头不放心地看了他会儿,人家实在冷淡,高犰也不想再去碰一鼻子灰,转身就要继续上去了,却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高犰从手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荷兰。可一接起,就听见荷兰火急火燎地,

“你在哪儿,见到你老公公没?”

“还没呢,出了点状况。”

“哎呀,我这状况更大!你快下来,快下来,——我这,顶不住了!”荷兰声音压得挺低,却着实是无奈着急。

“怎么了——”高犰当然更关心荷兰,没有再上楼,而是直接走到下一层的电梯前,正好电梯来了,她边讲着电话边进了电梯,———最后,听见荷兰那边的话语,衙内的脸­色­也是突变惊忧!

事实,今儿个老韩将军大寿就该是个热闹日子般,高犰这边不逢运,楼下更是闹腾非凡!

老首长是先在顶层休息,接见一些亲近熟人。楼下谭家厅却已是贵胄满蓬,蓬荜生辉哇!

处处儿军装权贵,

地地儿将星闪耀。

你说荷兰把高犰平安运到北饭之后又有什么事儿做,如此天朝顶级寿宴,何不见识一下咧。荷兰妹妹晃着车钥匙就转悠进来。

她一没函二没出处儿的,肯定进不得核心大厅,就在外围跟着首长们的几级几级秘书啊,几级几级高参啊,随着人群流动,看看花篮,瞧瞧排场。万一有人把她拦下来,她就掏出手机,准备直接打给陈敬。不过,工作人员如此之多,她混在里面着实无人在意。

“看见魏小白没有,”

“看见了。咳,小小少正式参军了。”

“刚才还没看清楚,穿上军装的小小少都快叫人认不出来了。”

“你见过他?”

“见过,在‘唐玄’见过一次。”

秘书好,秘书就是八卦的最佳传声筒!荷兰妹妹假装看花篮上写的字,其实竖着耳朵听!

魏小白今天穿军装了?!———说实话,荷兰妹妹十分好奇,真想看看穿军装的魏小白啥样儿咧。

“唉,小道消息啊,又有得闹了。”声音压低,荷兰妹妹耳朵竖得更直。

“怎么了?”

“你没听说魏小白和胡来、龚晓跃他们闹得僵?兰州军区,包括以前胡家呆过的广州军区都不得收他。———”

“这没事儿,本来魏小白就是通过韩应钦这条线入伍的,肯定在北京军区。——”

“不不,你忘了,北京军区以前可是郑总的地盘,魏小白和郑井听说也是不对盘到极点,根儿还留那儿呢,就算现在韩应钦在北京军区独大,有些事儿,上面通,下面不给你办,照样行不通。”

“也是啊,这小小少到底落脚在哪儿到真成了个问题呀。”

“所以,我听说,魏小白可能分到———”

荷兰正聚­精­会神听得带劲儿呢,却,你说今天这日子是不是邪了门!

许是花篮太多,叠加着堆放,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突然松散了下来,一下“哗啦啦”哇!————荷兰妹妹完全没防备,擦!就被浩瀚的花海埋了进去!

“你妈妹妹咧,这高级个地儿绑个花篮都绑不稳!——”

荷兰妹妹被工作人员从花海里拉起来时满脸满嘴花粉花蜜呛的———荷兰妹妹对这些娇艳玩意儿又过敏,喷嚏一个接一个,边打边骂,却一句都骂不完整,喷嚏要把荷兰妹妹家老坟祖宗都打出来鸟!

咳,话说岔了,老坟祖宗是没打出来,却把一众鬼神大爷们打出来啦!!

由于华丽丽的浩瀚花篮阵成多米诺效应一顺儿倒塌,那还是颇为壮观滴咧,你说,吸引了多少或平淡,或算计,或城府,或悠闲的眼——

待荷兰妹妹终于恢复眉清目秀重新看清这个世界,首先!就强烈感受到来自于三个方面的剧烈眼神!

左前,郑井,

右角,胡来,

正前方,魏小白!!

荷兰转头就走!擦擦擦,骂了n个北饭的祖宗!老娘今天虎落平阳陷花阵,当真背时到鸟老家!

不过,

荷兰妹妹确实没料想到事态的急剧升温,衙内的这些队伍啊!!——他们真做得出来?!!

25

荷兰妹妹边走边拍身上的花粉,无意往身后一瞟,———我的个妈妈咧,三个祖宗都向她走来!

荷兰不想搭理他们,其实更想溜,可是又不想溜得好像被鬼子打跑的,面上走得从容,其实,速度有点快。

笔里笔直直往大门口冲,荷兰妹妹也是高跟控撒,尖跟儿蹬蹬敲在地砖上直响!

推过转门儿再往后一瞧哇,还跟着在!荷兰貌似要小跑了。

“荷兰!”

魏小白先出的声儿!

荷兰头都不回,提哩着车钥匙直往停车场拐,发誓不说话!

“哔哔”车迅速解锁,荷兰钻进车里警觉地看后视镜,好像没见身影了。她松了口气,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想了想,———实在不能就这么走了呀,衙内还在楼上朝见呢,这一会儿功夫她要下来了,没个人接怎么行?

荷兰又从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提哩着车钥匙下车来。

刚走出地下停车场出口,———荷兰同志震惊鸟!!

一层又一层的名跑、小轿、军车堆在门口!好像就等着她开车出来哩!!

荷兰同志初步略眼扫了一下,

银­色­阿斯顿马丁DBS特别版,

福特野马,

保时捷Panamera,

CFCSundern改装奔驰S65AMG,———

任何一辆,荷兰都有上去踹一脚的冲动!他妈烧钱给谁看!

更别谈,官车经典奥迪a6、a8就是五六层,

还有n辆不同款越野、军用吉普,———

除私人名跑,其余,全部挂军用牌照。

浩浩汤汤!

别说,真把荷兰妹妹有点搞吓着了!

荷兰想都不想,调转脑袋就笔挺往外走。我走到大街上去,看你们咋样咧?!

所以说,这次,荷兰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衙内的这几路队伍啊———咳!真他妈不怕把天捅穿!!

跟!怎么不跟!!

这就壮观鸟咧!何止壮观,简直叫,波澜壮阔!!

试想,

一个女人,略显贼眉鼠眼又隐含忧虑地走在前,

她的身后,

鱼龙灌出,一辆辆高级权贵座驾从北京饭店慢慢驶出,非常缓慢非常缓慢地跟在她身后,长长一条!

仿若也不想惊扰她般,跟着有一定距离,可是,锲而不舍!

即使是东长安街!国街!可,几时又出过这等场景?!!

引得多少世人瞩目!!

荷兰走在前头,心慌啊——

其实,这就是一场较量!

当然不是荷兰与他们的较量,

归根结底,还是队伍们之间的强势比拼!

都见到了荷兰,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犰犰肯定回国了。

可是,怎么不露面?甚至,电话都没有一个?

再加上,你看荷兰避之不及的样子,———只能说明一条,犰犰不想见他们。

都知道犰犰的个­性­,她“不想”见你,这可不能由着她下去。因为,你不去“争取”见她,这一路路虎狼总有人想方设法去先谋得她的“相见”,你落后一步,首先,得不到“先机”,继而,失了她的“重视”,更别谈箍住她对你的注意力,叫你深入探明缘由,将她拿在手中!———所以,一定要跟!跟着荷兰必定揪出高犰害虫!

说粗俗点,这三路人马超奢华车队跟着,真有点像要打群架的。平静、不紧不慢的跟随底下,掩藏着的是,浓浓的争夺与示爱!

荷兰走过半条街了,再往前走都快到天安门了!!难道真要她这样“超级招摇过市”都要见天安门城楼上滴毛爷爷鸟?!!

荷兰扛不住了,不得不掏出手机直呼衙内。看来啊,今天她必须露面了,否则,这份儿上,不好收拾呀!

所以,你可想,当高犰接到荷兰的电话,怎得会不惊忧?!衙内那么怕疼的人,胳膊破了都顾不上,小跑着就解难去鸟。———咳,这也是本次失忆下呈现的一个奇迹,要以往,神经病肯定畏手畏脚,王八脖子一缩,躲着死也不露面!现下,她是有担当滴咧。

这边,荷兰一挂电话,就立即转身,抬起手,五指大大伸出去,比了个“停”!

超豪华车阵果然停了。一辆挨一辆停靠。

荷兰也是搞,她就站那儿不动了,撑着脖子手指点着开始一辆辆数车子,——一、二、三、四———整整十八辆!唰唰唰东长安街街边停靠,酱领袖迎亲!

荷兰啧啧,这要他们就在天安门广场打起来该是何等销魂———

车上的人纷纷下来了,你的派系,我的嫡部,

荷兰看见最前面的还是魏小白,车却不是他开的,他是从那辆CFCSundern改装奔驰S65AMG的副驾驶上下来的。

郑井从后面第三辆上下来,胡来看起来最淡定,第六辆上下来的。郑井是亲自开的车。胡来也是从副驾上下来的。

魏小白走过来,一脸笑容,一身军装穿在已经剪成平头的小小少身上却显得那样邪魅迷人,有种想冲上去撕开他风纪扣,泄风流的强烈观感!

“渴不渴,喏,喝口水。”果然,小小少手里提哩着一瓶水呢。

荷兰也不客气,接过水,用瓶子指了指那车,“多少钱?”

魏小白回头瞄了一眼,“四百多万吧。CFC改装的,门变成鸥翼型了,里面坐着舒服。”就像在聊天。

“荷兰。”郑井在两步外跟她打了个招呼。小六军装穿在身,依然那样潇洒不羁。

胡来并没有走过来,只是荷兰看过去时,他稍抬手打了个招呼。胡来仙子,你把他放在这豪华车阵中,立在这东长安街上,一身朴素军装,依然不舍移眼的仙俊静灵。荷兰感慨,衙内的这些大神呐——

“犰犰马上过来。”荷兰也没多废话。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魏小白还笑着问,一直就像聊天样儿,

“回来三四天了吧。”荷兰反正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都去哪儿了啊,犰犰喜欢东欧玩古迹,”

“嗯,波兰很待了几天,——”

正聊着,眼见着一辆的士从车阵边开过来。———不知道的士司机作何感受啊,一定心都揪起来了吧!———“谢谢师傅啊。”犰犰付了车费从车上急忙下来,疾步走过来,

她看都不看那些男人们,只盯着荷兰,微蹙着眉头,又伸出胳膊,“你看我胳膊,”像个小孩子。

这下,魏小白着急走上前了;郑小六快步走拢来了;的士过来停下时,胡来已经向这边走过来了——

真是他妈有意思极了!

一个女人穿着淡雅的藕­色­系旗袍,扎着一支独麻花辫儿,因为着急,发丝有些松散,一个胳膊向前,手肘那儿一条血迹。她眉头轻蹙着,嘴巴也有些微撅,酱不高兴,又像很心疼自己,挺委屈,

可是,她撒娇又不针对那些男人,她眼睛角都不看那些男人,只盯着荷兰,像她是她妈!

荷兰呢,也当她妈了,手捏着她的胳膊,“这是怎么搞的?”

三个“只应天上有,凡间能得一人就死人”的军装男人,不同个­性­,不同气场,却此刻,情态完全一致毫不掩饰心疼地围在她身旁!

她不看他们不要紧,他们紧锁着她,眼中深切的,唯一的,心疼着她———

死犰犰哪里是故意矫情不看他们撒,你说­性­子再怎么豪爽起来,狗改不了吃屎,那点儿没胆鸵鸟气儿时不时还是要冒出来点撒,———她是不敢看他们!!

“疼不疼?”魏小白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摔得?”小六微弯腰手轻轻贴上她的伤口仔细看,

胡来没说话,眉头微蹙,手,却也环上她的腰,

衙内全身都是硬的!她就一直望着荷兰,荷兰眼睛就在用劲儿鼓励她,一定要顶住!!

衙内实在受不了了,突然一爆发!——

挣开所有束缚,这伢忽然像雅典娜上身,指着她的三路大神!

“你们把车就这么停在国街旁像什么样子!先都回北京饭店,我还要上顶层给韩老公公磕头献礼,你们在楼下等我,——”突然她又摆摆手,“哦,不,等我的时候你们又有皮扯,这样吧,现在几点钟?”

犰犰的样子实在是!———

三个男人都没把又想笑又奇怪表现在脸上,胡来这时候微抬起手臂,“十点二十。”

她像个领导,还点了点头,指了指胡来,“我十一点半从顶楼下来,你来接我。然后,三点半,我给你打电话。”她又指了指郑井,“你来接我。”最后,她点了点魏小白,“你七点半来接我。”

真信了她的邪!!!

犰犰你强大!!犰犰你威武!!你真敢这么明目张胆“分钟点”来吃你的队伍鸟!!

还没完,———荷兰看了简直要咋舌!

郑小六竟然不嫌乱,他还问,“凭什么我在中间?”当然,小六绝对是逗她玩儿般的调笑。

高犰很一本正经,

“胡来从兰州军区过来,也许不熟京城,所以我先跟他就在北京饭店混一餐。你是北京军区出去的吧,北京你熟,晚餐你带我出去吃。魏小白才入伍,我要关心关心他,晚上找他聊聊。怎么,分配不合理?”

三位大神同时不同凡响般看着她!———哎哟喂,俺们家这神经病天灵盖被谁踩了呀!!

26

第五章

郑小六一双修长手真是灵巧,给犰犰的手肘处打了个漂亮的结,别说,配上她这一身藕­色­旗袍,一种另类的美感。

她捏着画轴再上顶层,注视着跳动的字儿,心里还在回想刚才她的“分配方案”,再次感叹自己的“临危不惧”。

“噔!”又是5层时停了下来,

高犰看过去,还是上来的一位军装。

她淡淡移过眼,行踪都暴露了,还怕谁?

却没想,

那军装低着头进来,一抬眼,瞧见她,先没怎么在意,也淡淡移回眼去的,可是,想想,似乎这女的看着面熟儿啊?又转过头去看她,——这一看,好像就有了临时起意,忙按住电梯开键,“诶,是你?正好正好,你来帮个忙!”不由分说,拽着衙内的手腕就走出了电梯!

高犰完全没准备好不好,他拽着自己的手腕就拉了出来,犰犰左手握拳直挣脱,“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拽什么拽,——”衙内有防范意识,刚要抬脚踩他了,她那尖跟儿能把人脚背踩穿!

“咳,装什么装,你来这地儿接客的是吧。”

高犰一愣!

男人没松手,还望着她,“你叫衙内?”

高犰恍然了,估计是吴二哥哥那拨儿人。再细看看这军装,可不就是上次吃鲻鱼那地儿遇见的笑容和蔼的那个。这会儿,笑容也挺软,不过,眼神怎么看怎么戏谑,把人不当回事儿。也是,他们把她当高级­鸡­看呗。

高犰有“职业道德”,你想他们的财,就得做戏到位鸟。

“我一天只接一单生意,要不身体吃不消。”

此刻的高犰是潜力无限呐,角­色­变化行云流水,瞎话张嘴就来。(说明本质里,神经病有多不老实!)

男人笑,“不是叫你上床,耗不了你的体力,你用嘴就行。”

“嘴也不行!舌头还不是会麻!”啧啧啧,你看她那呛嘴的样儿!像个孩子争!

男人睨着她还是那样瞧不起不过又有些觉得好玩儿地笑,“你还真是­干­这一行的熟练工啊,不过,别想歪咯,不是要你去衔那里,就是帮个忙,你来就知道了。给你六千?”

犰犰又一愣!

她家境好,不缺钱。可是参加工作以来,就没找她爸爸伸过手,吃得都是国家那点老工资。犰犰的工资单每月明细清清楚楚,扣除什么公积金、养老保险,她每月收入刚刚够上缴税的资格,三千大点儿。

好嘛,一下,这钱就这么好挣了?动动嘴,合着她两个月的工资咧。衙内又在心里感叹:真是做卖白菜的事,赚卖白粉的钱呐。———

男人却把她这一愣领会成钱少了,

“八千?一万就多了啊,你这嘴动一下不值这个价儿。”

高犰个大咧行头,人鄙她她也不在乎,她还没那傻,如果像吴老二说的,顶着“­鸡­”的头衔去拿个什么东西,她可以装装。要真“出卖­肉­体”了,她犯得着这么糟蹋自己么?

“是不值这个价,是不值这个价,所以,你放开放开,我真还有事儿。”

神经病的反应确实叫男人有些意外,不过,怎得放?拽着她已经走到一间房门前,边敲门边还跟她说,“你放心,不是叫你———”正说着,房门开了。

“蒲宁?怎么又回来了?———这谁呀。”

还是一个军装,没穿外套,衬衣袖子随意地搂在手肘处。

男人拽着她却直接走了进去,边走边喊样儿,“显彧,甭挤了,我给你找了个人来吸。”

犰犰一看,里面还有三个军装。

一人也没穿外套,袖子也卷着在,坐在床沿,手里拿着块毛巾正捂着自己的左脸。

其余两人,一人穿着外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正抽着烟,

一人外套扣子解开,站在捂脸那人前面,抽着烟戏谑笑望着他。见有人进来,转过了头。

“这谁呀,”

“让肖沅看看,他认得。”

男人把衙内轻朝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推了推。衙内得见,这一屋子五个军装军衔都不小咧,全部是上校,起码都是副师级呢。

“哦——是她呀,”椅子上那位轻点了点头,瞧她的眼神一样儿,也没把她多当回事儿。高犰认出,这是那天碰见的深沉的那个。

“价钱谈好了,叫她给你吸出来,免得你自己挤,挤到猴年马月?”这个叫蒲宁的,对坐在床头的说,

床头的那个捂着脸,上下看了眼衙内,“以前玩过的?”

蒲宁抬手摆了摆,“二爷认得的。”

“哦。”床头那个就没这方面的下文了。放下毛巾对衙内说,“谢谢你帮我吸出来,被马蜂蛰了,里面可能还有毒。他们几个男人不好帮我这个忙。”

衙内这才了悟,搞半天是这事儿啊。男人左脸颊靠­唇­边一个大红包,肿得厉害。估计才蛰的,确实地方太暧昧,哪个兄弟伙儿的会帮他吸那里?

咳,这是高犰没记­性­了,她要还记得,小韩将军当时也是在她­唇­边“一吸蜂毒”把她魂都勾走咯———

嘎嘎,命运真是奇特不是?小韩将军真是啥都要“传染”给他的犰犰啊,这种“吸毒”勾魂术都要叫傻犰犰­阴­错阳差也“展示”一次!

高犰一看原来这事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再说又有钱赚,做做也无所谓。

很­干­脆,不过做之前再回过头来确认了下价钱,

“八千块啊。”不要白不要。

“你先弄吧。”蒲宁稍一扬头,示意她先做事,

说实话,犰犰小时候做过这种事儿,东东也是脸上被马蜂蛰过,犰犰当时在他脸上咬了多深一道牙印呀,吸是吸出来了,东东哭的像死了人!

高犰弯下腰来,

男人微仰起头,

高犰抬起一手,虎口处微掐住男人的下巴,­唇­,挨了上去———

说实话,犰犰此时这个气场,很女王咧!

她一身藕粉旗袍,因为躬身弯腰,旗袍下摆微向上缩,露出了笔直修长的腿,

腰肢,

翘臀,

手肘上还有小六给她打的结,———

她的脖子很白­嫩­,引颈侧斜吮吸时,清晰可见动脉处用力的劲儿,叫人见了,——真心痒!

用力一吸!

又在接近男人­唇­边,

男人喉头一滚——还没享受到她的­唇­峰力道,“呸”就听见她轻声一吐,已经起了身,

犰犰抿着嘴,快步向洗手间走去,也没关门,大家闺秀般从容拿起玻璃杯漱了漱口。抽出纸巾擦擦嘴,又端庄走出来了。

“行了吧。”

男人们都看着她。

她一套动作­干­脆利落,不羞不做作,要钱时却像个孩子。

蒲宁一挑眉,从军装裤子荷包里掏出皮夹,数了数,“我这只有三千块的现金。”

坐床边那鼓着包儿的微前倾身子,也从军装裤子荷包里掏出皮夹,“我有。”

掏出五千。

厚厚八千块交到衙内手上。衙内礼貌说了声,“谢谢。”夹着画轴,钱卷成一团儿,走出去了。

看样子她老练油滑,

实际上,这个糊糊一出门儿望着这一团钱就傻笑。荷兰要知道了,准说自己帅呆了!

27

男人对女人的观感,有时候特别奇妙。

“这女人可能,挺仗义。”显彧依然用毛巾捂着自己的脸从洗手间里出来。

“你怎么知道,”外套扣子开着,刚才站他跟前抽烟的,叫付戌,笑着问他,

“虽然说为钱吧,表子的本­性­还是要行勾引之能,她没有。她吸我这儿,就是为了救命,舌头都没伸。”显彧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左颊。

“仗不仗义,跟他妈伸舌头没关系。”开门那位叫夏行,弯腰从椅子上拿起军装外套穿上,谑笑说。

“也许这就是吴俣找她办事儿的原因吧,这女人身上确实有股子实在气,该拿拿,不该拿也不贪。”蒲宁也笑着说,又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肖沅,你说是吧。”

那人把烟按熄在烟缸里,懒洋洋起身,“办成一件儿再看吧。贪不贪,事实说话。”

“对了,武汉北湖那房子——”

“拆不得,那是他家的老宅。”

“可拆迁通知都下来了。”

“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烦着这事儿呢。”

“那还不好办,打声招呼,周围全拆了,可以;那套房给老子留着!”

“一来,这个招呼可不好打,这块地是被广州军区政治部框进来的,胡桥调到兰州军区去后,广州军区一把手一直空着,权力分散了,现在面上虽说是唐全义做主,他原来也不是胡桥的嫡系,可是我们在广州军区也没个妥当人。再一个,最主要,这是他的家事,——你们知道,他不喜欢我们参合。”

“不参合,可是也不能明知道不搭理吧。这事儿,要看着。”

出去的高犰当然不知道房间里男人们如何评议她,她直上高楼终于拜会到韩照。

有意思的是,原来父子俩风格这样不同。韩照给高犰的感觉像俾斯麦。

俾斯麦功业,震惊全球。他在任期间,打败丹麦、奥地利,统一德意志。尤其普法战争,­色­当一战,打败二十余万法军,俘获拿破仑三世。在此过程中,俾斯麦纵横辟阖,将权术玩得如风车,呜呜直转,算得老狐狸。

“犰犰,韩应钦他总有事儿不来瞧我这老爷子,你可得常来啊。”

老爷子爽朗。确实也极其重视这次儿媳­妇­的第一次“谒见”。——早说她要来,可是半天不见人上来,老爷子也不急,等着呗。非要先见着她,再下楼见众人。

高犰憨实,给老人家拜寿打她姥姥那儿就有很好的教养。

她先双手奉上《梅花戏雪图》,又正儿八经后退一步,真的双膝跪下,给老爷子磕了个响头,“儿媳­妇­白犰给公公拜寿了。”

说实话,封建极了!

搞得老爷子也好,老爷子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好,都挺吃惊的。

她却很平常。一来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再一个,从小她外婆这边就是这样教养的,给老人家磕头拜寿,磕头拜新年,不足为奇。

看得出,这孩子实诚,问一句说一句,不卑不亢,也有些忠勇之气。——咳,这幸而是犯病中的衙内,­精­不用装,自然而然。倘若正常状态下,衙内估计会有些羞怯的。倒不是见长辈,而是,要看这是谁的长辈,她深爱韩应钦,对他的一切都存着些小心。

出门来,胡来竟然就在门口等候。

“韩爷爷,您大寿安康。”

胡来的容貌本就清俊出尘,一双眼如那天边的星辰,灵­性­十足。加之一身朴素无华的军装,鼎立天地间的英姿,落落大方,微笑敬重地向韩照问安。

高犰看这一妙人,就算此刻这辈分乱得人头疼,但是,人的气韵真能掩盖一切乌七八糟,显得全都稀松平常了。

“嗯,胡来,妈妈身体还好吧,”韩照关怀问到,胡来也是一一有礼回答。

韩照下楼去了,只剩下这两小夫妻。

胡来微歪下头看她,其实,这模样的胡来,———你想想,任何女人看了,都会为之心颤!深情中又带有隐隐的逗玩儿。犰犰在这样的眼神下,心颤着心虚呗。

她不敢看他,双手放在前交叠,显得亭亭玉立,眼睛看向旁处,又显得娇羞美艳。

胡来走过来也没抱她,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来。”

转身先走了,她忙起步跟在后面。

电梯里,胡来也是但笑不语。犰犰却是时不时扭头去看他,胡来身上的仙子气是犰犰的致命结,这跟她失不失忆无关,煞住了,什么时候都能将她牢牢吸引!

却是到了二楼就下了电梯,左拐右拐,又下了层楼,通过长长的一道无人的秘道,旁边都是酒店推车。

推开一扇门——犰犰的心都揪起来了!

竟是一间厨房。

只不过只一个厨具间亮着一盏灯,昏黄,却感觉异常温暖。

胡来边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脱下军装,向里面走去。见傻犰犰还愣那儿,笑着朝她招招手,“来啊,坐这儿。”

犰犰心真有些小震颤地走到高脚椅边坐下。———剩下,就是一场完全能叫女人如痴如醉的视觉盛宴了。

昏黄的灯光下,也许,你还看不分明他的眼睛。你只见得到他的­唇­,­唇­峰那样俊俏,弯起你最爱的弧度。

任何事物都禁不住“认真”二字的洗礼。当一个男人卷着衣袖,在厨台的另一边,用他全心全意的深情为他的女人亲自下厨——

高犰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旧港片,讲一个粗声大气、呼风唤雨的黑社会老大,为了讨女友欢心,从刀光剑影的浴血生涯抽出空来,威胁酒店大厨教他做女友最爱吃的番茄猪扒饭。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竟像个认真而又满怀期待的小学生一样,温柔小心地看着女人大快朵颐。这片子还让高犰记住了那女人的母亲在电话中说的话儿:一个男人,肯做饭给你吃,对你一定是真心实意。————

何况,她的胡来较之那位老大更有品位,更懂得享受生活,更,明了她的心。你看看他做的东西,

两种鱼。

鱼生用鲽鱼,烤鱼与火锅用鲷鱼。

鱼生摆在一个紫檀­色­小木冰桶上,雪白的鱼片在冰屑里为卷,仅四五卷,紫苏叶与萝卜泥为衬。

犰犰以筷尖小心翼翼将卷展开,薄似蝉翼,­肉­可映字,她真不忍将其投入佐料。

烤鱼在类似明青花瓷碟中,亦­精­巧、独孤为两小块,只用盐一种佐料,却皮脆如纸,­肉­细含腴。

高犰爱死这样的意境,眼,有些发热。

看他选的鲽鱼,其实就是《尔雅》中说起过的比目鱼。

郭璞给它注释说,状如牛脾,鳞细紫黑­色­,一眼,两片相合乃得行。

比即是并,两条鱼合用一对眼,相携才能游,不离不弃。唐代诗人卢照邻这才有“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犰犰抬起朦胧的眼,注视着昏黄灯光下仙子沉静却不掩情深的眼,

“你一定爱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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