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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黄金奇兵(62)

赵国庆的记忆开始苏醒,他隐隐约约想起了那事,只是自己当时被部队派出去学习没有在现场,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刻。

楚云龙接着说道:"其实我在那时候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是我的兄弟将我从矿井推了出去,所以我捡了条命,要不然,唉……这些年来,我这心里可一直没安静过,一想起人的生命好象草叶一样,随时都会有被风吹断的可能,我是再也不想在黄金部队留下来了,想一走了之,但我一想到我那兄弟为了救我而将自己的生命永远留在了矿区,我就发誓,一定要用自己毕生的时间来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

"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那两位牺牲的同志后来被追认为烈士,但我不知道这背后还有那么多……"赵国庆感到匪夷所思。

楚云龙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是我这辈子心中惟一隐瞒你的事情,也是最大的伤痛,从那以后,我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实现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我一辈子所取得的成绩,有一半是他的功劳!"楚云龙的声音越来越灰暗,仿佛看到了当年那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作为老朋友,老战友,作为一名老黄金战士,赵国庆明白战友之间的这种感情,这种以生死相交的情感,能够明白楚云龙的心情,他也终于能够理解楚云龙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但当他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时,想起了楚飞南,想起了刚刚从阳山发回的消息,立即改变了主意。

"老楚,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马上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会感到高兴和自豪的。"

楚云龙听着电话没有说话,赵国庆接着说道:"阳山刚刚传来了新的消息,其实我本来是没打算告诉你的,不过我现在改变了主意。"赵国庆顿了一下问道,"你还在听吗?"

"嗯,你说吧。"

"阳山在几个小时以前发生了一次雪崩……"

"什么?那战士们……"他顿时就呆住了,眼神迷惘。

"你别急,先耐心听我说完。"赵国庆知道楚云龙担心什么。

楚云龙非常急切,握着电话听筒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战士们都安全,我要说的是,飞南在这次雪崩中因为救一名身陷险境的战士而被大雪吞噬,但战士们已经找到他并救回了他。"

楚云龙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任何颜­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他没有想过是否会失去唯一的儿子,但心里却流过幸福的泪水。

"老楚啊,你就别担心了,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为你有这么一个勇敢的儿子感到无比自豪,他继承了你的血统。"

楚云龙用劲闭上了浑浊的眼睛,眼前又浮现出了当年战友将他奋力推出钻井的情形,这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

"我也许老了……"楚云龙从心底发出一种连自己都难以琢磨的声音。

16、

雪崩过后,换上新的备用钻机,战士们又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被雪水毁坏的现场,很快恢复了原貌。

一段新的土层被翻了过来,阳山的脊背完全暴露在了天地之间。

中午休息时,楚飞南扒了几口饭,然后向雪峰顶上爬去。

踩着脚下的雪,发出清脆的响声,像音乐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站在山顶,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峦,楚飞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起一句广告词:"山高人为峰!" 他抓起一把雪,捏成球型,奋力向远处掷去,孤独的身影在雪峰的衬托下,单薄而又刺目。

“兄弟们,我想你们了。”

他冲着大山那边的世界尽情呼叫着,特警部队的战友,此刻在心底像胶片一样滑过。

马东强收到一份传真,传真内容是对他自愿请罪的回复:“马东强同志,这次雪崩事故是无法事先预料的,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落名者是齐正雄。

齐正雄正是第三总队的参谋长,马东强握着这份电报,久久没有动静。

“怎么了,说什么?”秦进在一边看马东强脸­色­有些不对劲,马东强内心像被刀刺了一样,有些微痛,他正准备发作,但又轻轻放下了那份传真。

秦进拿起传真看了一遍,疑惑的说道:“这……”

马东强明白,大爱无言,这是参谋长对自己的爱护,对他的无限信任,但他却不能接受,他一把抓起传真,摇头道:“参谋长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给我这张老脸留点颜面,但是我不想要,我情愿他批评我,骂我几句啊。”

秦进缓缓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中。

马东强拿着这张写满信任的传真站在帐篷外的一块空地上,望着周围连绵起伏的群山,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参谋长,您就放一万个心,我马东强会把自己这条老命完完整整的交给大西北。”

“楚飞南,今天晚上你带队值班,冯峰、崔小六,你们两个跟班职守。”又一个黑夜悄然来临,萧辉在宿舍安排值班战士,他照着名册开始点名。

“是,班长。”楚飞南等三人接受了命令,然后从弹药管理库领取了枪支,正准备离开时,萧辉又补充了一句:“都打起­精­神。”

楚飞南听着这话,莫名其妙的看了萧辉一眼,但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他们来到矿井处,然后一人一面,像劲松一样笔直的站立着。

夜越来越深,只有远处的山峦还依稀可见轮廓,遥远的夜空像一面镜子,闪着幽蓝的光。

楚飞南望着这样的景­色­,想起了大玉山,那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喂,南哥,我们说会话吧,好闷啊。”

冯峰的声音打断了楚飞南的思绪,崔小六低声回应道:“你小子又想偷懒,要是队长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这里就我们三个活人了。”

“砰——砰——”冯峰握枪对着夜空瞄准,嘴里发出子弹­射­击的声响,然后收回目光道,“南哥,有机会教我几招。”

“美死你吧,这里可不是特警部队。”崔小六的打击遭到冯缝的反驳,他冲崔小六一脚踢了过去。

楚飞南没有搭理他们,他还想继续回忆,那些时光像蜜糖似的甜美。

正在这时,楚飞南感觉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回头一看,心里顿时呆住,冯峰和崔小六消失不见了。

惯­性­使他随身倒地,然后拉动了枪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搜索着。

“冯峰,崔小六……”连喊了数声,可没有回音。

“哒哒哒……”一梭子弹使楚飞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子弹打在他身边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糟糕!”楚飞南不愧是从特警部队过来的,脑袋顿时就清醒过来了,他在辨别子弹飞来的方向,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又一梭子弹­射­来,楚飞南就地一滚,便躲进了一个小土坑,他静心等待了一会,然后慢慢探出头去,就在这一瞬间,他也发现了一个漆黑的脑袋,子弹瞬间出膛,对面便再也没了声音。

解决一个!楚飞南心里的自信又被激发出来,他靠在坑边,屏住呼吸,然后取下帽子向天空扔去,就在此时,又一梭子弹向帽子­射­来,楚飞南身体迅速弹起,向着火光处一发点­射­, 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又一个声音消失。

“两个,两个。”楚飞南在脑海中默念着自己当年在狙击部队一次演习击毙二十个目标的记录,一股豪气顿时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从口袋里缓缓摸出那颗温热的子弹吻了一下,抬起头去望着漆黑的夜空,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然后从土坑里站起来……

三个黑­色­的人影在同一时刻出现在楚飞南视线中,但对方枪口还未端平,便被子弹击中。

在这一刻,楚飞南笑了起来,双手慢慢举高走了出来。

在这一刻,从黑暗中同时冒出了许多人影。

楚飞南从土坑里爬出来,站在先前站岗的位置,扫视着周围的人影,冷声说道:“三个,才三个,可惜不是真枪实弹,要不然我会破了记录。”

“楚飞南,你很厉害,狙击手就是狙击手,但你也别太嚣张,这只是一次例行演习,一旦遇上真正的对手,你根本连开枪的机会也没有。”说话者是萧辉,他把枪往身上一背,径直来到了楚飞南面前。

“我还真希望是,不过,这手法也太拙劣,如果是我,不会带这么多人,越怕失败,你就会失败得越快。”

“你知不知道,在刚才的演习中,如果我想第一个解决你,你早躺下了。”萧辉似乎被楚飞南的话激怒了,楚飞南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从内心讲,他确实太大意,敌人离他这么近,甚至已经解决了他两名战友的情况下他才清醒过来。

“对,你说得没错。”楚飞南冷冷的说道,然后转身向帐篷方向走去。

“你……”

他停住脚步,背对着萧辉。

“都给我起来,还装死。”萧辉踢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死尸”,楚飞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哎哟,幸好不是真弹,南哥那枪法也太牛逼,我连人都没看见就倒下了……”

萧辉听见战士们的议论,死死的盯着楚飞南远去的背影,手心攥了一把汗。

17、

烟雾迷漫的早晨,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

楚飞南走出帐篷,伸了个懒腰,放眼望去,也许是昨天晚上的­精­彩表现,使他美美的睡了一觉,此时更是­精­神抖擞。

他向矿井方向望去,只见几个隐约的影子在来回走动,眼前不禁又呈现出昨晚发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这时,马东强和秦进面­色­严峻的从帐篷走了出来,楚飞南一看他俩表情便觉不对劲,不自觉的往一边闪开。

“马上集合。”马东强一声怒吼,楚飞南还没反应过来,战士们已经急匆匆的站在了他面前。

“怎么,还要我请你?”马东强横了楚飞南一眼,他忙钻到了队伍中去。

战士们都在猜忌,马东强和秦进的表情让他们感到不安。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有人私自闯入了研究室。”过了很久,马东强才从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却如同炸雷在战士们耳边响起。

今天早上,秦进一大早进入研究室,发现矿石样本是研究材料撒了满地,研究室一片杂乱不堪。

大家面面相觑,秦进这时上前一步,脸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云,他冲大家点了点头,语气沉重的说道:“老马说得没错,确实有人闯入了房间,虽然没损失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们应该警惕,想办法把事情调查清楚。”

楚飞南和战士们不敢妄自猜测,他正在考虑这事的究竟,一位战友开口说道:“整夜都有人站岗,怎么可能有人能闯进来?”

“对啊,何况这是在阳山……”

楚飞南正在沉思,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回头一看,见是冯峰,冯峰低声说道:“是不是又是演习?”

楚飞南疑惑的回过头去,却没有从马东强和秦进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萧辉神­色­凝峻的皱着眉头,仔细咀嚼着秦进的话,在脑海中回忆着昨天晚上所有事情的经过。

“这件事暂时到此,希望所有人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从今天开始,增加岗哨。”马东强语气仍旧冰冷,他扫视了一眼全体人员,而后将目光转向秦进,秦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该让你们知道,咱们现在辛辛苦苦挖掘的东西,并不是金矿……”

“什么?”

“这……怎么回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战士们就叽叽喳喳的闹开了。

楚飞南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家花了这么多心血,难道挖出来的只是一堆乱石?

“闹什么闹?收声。”马东强一声呵斥,现场才安静下来。

“秦工,你是说我们这些天都白­干­了?”楚飞南的声音突然响起,秦进还没来得及回答,马东强双眼一瞪,指着楚飞南骂道:“没听见老子的话?滚出来。”

楚飞南愣住了,他没想到马东强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赤­祼­­祼­的骂他,他脸一扬,脖子和脸都变了颜­色­。

“算了算了,我说正事吧。”秦进忙出来大圆场,但被马东强顶了回去,他怒呵道:“老子混了这么长时间,就不信治不了你,出来。”他说着就向楚飞南走了过去,秦进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飞南本是冲动之人,此时内心的倔强点高涨,当马东强来到他面前时,两眼像燃烧的火焰。

对峙,没有时间的对峙,楚飞南心如翻江倒海,嘴­唇­在微微发抖。

“怎么,想揍我?”马东强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虽然你各方面的表现不错,包括昨天晚上,你都还算表现不错,但是你给老子听好了,在当兵这条路上,你从来就没有合格过,如果你想继续混下去,最好给我收起这张高傲的脸,部队不欢迎你这种人,黄金部队更不喜欢你这种人。”

楚飞南瞳孔似乎一瞬间放大了数倍,他咽了口唾液,眼里有一种东西在闪耀。当了这么多年兵,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尤其是说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兵。

但是,他此时没有力量继续对抗下去,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弛。

秦进无奈的摆了摆手,看了楚飞南一眼,继续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这是事实,大家脚下现在站的地方是在海拔5000米以上,所以这片土地蕴涵了很多其它地方不曾有的财富,像你们即将挖掘起来的,就是在世界上含量极其稀有的一种矿石,它的名字叫‘金磷矿’,这种矿石非常稀有,甚至比金子的储量还要稀少。”

战士们的表情开始缓和,但楚飞南表情依然木讷,他的视线从战士肩上掠过去,飘得很远,他的思绪停滞在马东强说的那些话语中,久久没回过神来。

夜­色­沉沉,黑­色­的天幕压得人喘不过气。

由于加派了人手,帐篷周围也有哨兵来回走动着。

迷惑的夜­色­,孤独的心情。

楚飞南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像雕塑一样望着天边透出来的那一丝微弱光亮,又慢慢转过头去,看着从帐篷里透­射­出来的灯光,一种浓重的孤独感像久违的朋友,从心底窜到了胸口。

“在当兵这条路上,你从来就没有合格过……”马东强的声音像幽灵一样无法散去,从当兵那天起,他就一直是最队伍中最优秀的,直到那次演习之后,他被迫放弃自己热爱的狙击,被迫离开自己梦想绽放的花园,他有过那种落魄的感觉,但是,那已经过去很远,当他走进黄金部队,开始新的生活时,那种落魄感慢慢消失,久违的荣誉慢慢找回……

但是,这一次,正当他感觉如沐春风时,马东强的话却像一颗炸弹将他这种荣誉炸得粉碎,他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他,而且就在他耳边,在他伸手便可触摸的距离。

“南哥。”

楚飞南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他回头一看,张魁站在他面前。

“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享受孤独?”

楚飞南听着张魁那文绉绉像诗一样的说话,目光投向了朦胧的世界。

张魁走到楚飞南身边坐下,两人一直沉默,很久,张魁突然“啊”了一声,说道:“你听过邦·乔威的歌吗?那首叫什么……什么《生命之光》,那歌词是这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哼了起来。

楚飞南的心思根本没放在这里,张魁摸起一颗小石子打了出去。

“人生本无常啊!”

“什么?”楚飞南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呵……没什么。”张魁仰身倒在岩石上,望着乌云迷布的天空,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跟一个自己不愿意争吵的人发生冲突。”

“就像你一样?”

张魁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在大家心里,他就是一名懦弱的士兵,一个没有血­性­的士兵。

“你有理想吗?”

理想?楚飞南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在脑海中搜索这个词语,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呵呵,我知道,你的理想肯定是成为一名最好的狙击手。”

楚飞南听到这话时,当即就有些懵了,这让他怀念起那把老狙击,但是这是自己曾经努力追寻的理想吗?

“你知道我的理想吗?我想将来能成为和我父亲一样的人。”张魁脸上洋溢着一丝笑容。

楚飞南感叹道:“我没理想,真的。”

张魁看了他一眼,说道:“每个人都有理想的,南哥,你的理想不就是成为狙击王吗?”

楚飞南无言以对,他以前的理想确实如此,而现在,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的理想究竟是什么。

“呵呵,我讲个笑话。”张魁接着说道,“士兵问连长:作战时踩到地雷咋办?连长大为恼火:­操­,能咋办?踩坏了照价赔偿。”

楚飞南笑了起来,但很勉强,张魁见此情景于是又说道“你看,天上的云总是飘浮着,但它害怕阳光,一遇到阳光,它就会散去。”

“不,它不是害怕阳光,是害怕风。”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人同时回过头去,秦进向他们走了过来,“你们俩小子谈天说地,怎么也不叫上我这孤老头。”

“秦工,您怎么来了?”楚飞南刚想站起来,但被秦进示意坐下。

“我怎么就不能来?来,陪我说说话。”秦进挨着楚飞南坐了下来。

“好象要下雨了。”张魁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咱们该聊什么聊什么。”秦进开起了玩笑,他随后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峦感叹道,“来阳山这么久了,今天才第一次认真的注视它啊。”

楚飞南心情虽然压抑,但他在秦进面前,却不想表现出来。

“怎么,心情不好?”秦进明知故问。

楚飞南摇了摇头。

秦进“呵呵”一笑,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老马那人我也最了解,你们两个急­性­子凑到一块,唉,不起火才怪呢。”

“快看,月亮出来了。”张魁吆喝了一声,楚飞南和秦进抬头看着天空,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世界。

月亮像在云中行走似的,隐晦的夜­色­突然散去。

“怎么样,风吹走了乌云,月亮出来了,我们的世界又明亮了。”秦进这话突然使楚飞南心里怔了一下,“有什么想法?”他似乎猜透了楚飞南的内心。

“南哥,别闷闷不乐的,该回去睡觉了。”张魁又在一边Сhā话。

秦进收回视线,表情平淡的说道:“老马是个好人,虽然­性­子火暴了一些,但我了解他,他的那些话并不是要伤害你,他是在激你,他带过的兵,没有一个孬种,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楚飞南这小子有嚼头’。”

“有嚼头?”张魁将脖子伸了过来Сhā话道,楚飞南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

“好了,记住我的话,将来你会明白的。不早了,聊天时间结束,该回去了。”秦进起身说道。

“哎,站岗的兄弟怎么不见了。”张魁也站了起来说道。

“换岗时间到了?怎么这么快?”楚飞南回头一看,远处几个影子还是那样安静的矗立着,张魁怪笑着跑了出去。

“你们这些小崽子,还真没一个省油的啊。”秦进笑着感叹道。

那一夜,楚飞南失眠了,望着圆顶的帐篷,思绪像波浪一样在脑海中回旋。

“飞南,解开金矿图的秘密,这不仅是你爷爷的遗愿,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啊。”

“在当兵这条路上,你从来就没有合格过……”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黄金部队不比特警部队差。”

深夜里,这些话语像影子一样纠缠着楚飞南的心绪。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在激将你啊……”

楚飞南,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看清楚自己了吗?望着头顶黑­色­的帐篷,他翻来覆去,往事顿起。

18、

秦山,位于中国陕西以北,是大西北山系中另外一条主要山脉,与阳山并称为大西北的脊梁,很早以前就有地质学家称,在地壳发生变动以前,阳山和秦山属于一个山系,但随着地质结构的变化,地壳板块移动,将这条山系分割为二,两大山脉在气候环境上也形成各自的特­色­,阳山以高寒岩层为主,但秦山却被森林覆盖。

经过数百万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秦山也经历了无数次大的地质变动,岩石和古生物化石沉积下来,日积月累,使秦山的地质地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秦山下也沉积了多种矿产资源,而其中储量最大最丰富的便是金矿,由于数量之大,沉积面积均匀,因此形成了丰富的金矿矿脉。

也正因为如此,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企图窥视秦山的金矿,但因为秦山山大林深,层峦叠嶂,其中常有各种野兽出没,几乎没人敢单独上山,据说曾经有一批探险者进入秦山后便失去联系,再也没有出来,一些淘金者殉命于秦山的也不在少数,因此秦山也被当地居民称为“死亡之山”。

但是此时此刻,在位于秦山海拔3000多米的高度,却有一群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正在丛林的掩护下忙碌着,他们彼此之间像陌生人似的没有半句言语,丛林中只有空灵的鸟叫声。

“哈哈,兄弟们,见金了,见金了。”突然,一阵粗犷的叫嚣声打破了秦山的寂静,这叫声中充满了贪婪,随之便传来一片“沙沙”的声响,所有人围了过来……

这是最近才进入秦山的一伙非法淘金者,他们来自四面八方,组成|人员复杂,对丛林环境非常熟悉,而且还随身带有武器。

这伙淘金者领头者叫“黑狗”,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这家伙常年活跃在深山老林,有着丰富的淘金经验,因为经验丰富,所以对金矿矿脉地质有一定的研究,很多人愿意为他效力。

此时他手下这帮喽罗都对他刮目相看,纷纷露出“啧啧”的称赞声。

一张瘦削的脸,一对闪着寒光的眼睛,似乎始终没人敢直视他。

“兄弟们,大家都加把力气­干­活,跟着我­干­绝对没错,等几天这大片的矿脉一出来,老子保证每个兄弟都穿金戴银。”“黑狗”将那块矿石放进口袋说道。

“兄弟们,有了大哥,这秦山就要变成我们的金山了。”

人群中掀起一片热浪,很多人都是听信了一夜暴富的神话才加入进来的,此时每个人心里都将“黑狗”当成了财神爷,只要能找到金子,能实现自己一夜暴富的目的,大家争先恐后的给“黑狗”当牛当马,即使以命相搏。

“黑狗”眼中冒出一丝凶光,随即仰天长笑,在他心里,在他脚下,他就是这片金山的拥有者。

听着手下狂乱的欢呼,他的眼睛越过那些疯狂的人头,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既而仰头狂笑起来。

部队在山上呆了这么长时间,粮食补给最近出了问题,为防止气候变化太快,到时候下山的路给大雪封闭,马东强于是派楚飞南和萧辉两人下山去购买补给。

两人虽然都不情愿与对方一起下山,但又不敢违反命令,他们开了一辆车来到达布市,将所有物品购买齐全后,已是中午时分,正在找地方填肚子,突然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闹闹嚷嚷的,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

“走,看看去。”楚飞南话说完,还没等萧辉说话,人已经钻了过去。

“各位老乡,该金店是全国的老字号,自清代末期经营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而且连锁至全国各个地区,凡本店出品,必为绝品,请大家进来看看,不买的凑个热闹,想买的绝对优惠……”

原来是一家专门经营金饰的店子,一听说这个,他们不禁有了点兴趣,想进去看个究竟。

“啊,真漂亮。”看见柜台里摆放的各种各样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首饰制品,楚飞南不禁发出啧啧的赞叹。

萧辉像木偶一样站在边上,眼睛在那些金银珠宝上扫过,但表情依然冰冷。

“喂,你看这个,我的妈呀,一万八,那个,那个你看,十二万……”楚飞南又发出一阵惊呼,看着这些惊人的标价,眼睛都快瞪成了铜铃。

“两位想要点什么?”一位漂亮的女人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楚飞南和萧辉面面相觑,楚飞南然后指着一只漂亮的镯子说道:“喏,把那个拿来看看。”

对方像愣了一下,而后反问道:“你们是想买给谁呢?”

“我就想看看。”

“不好意思,如果无心购买,请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服务员见两位穿着军装的人根本不是无心想买东西,所以口气生硬,根本不想理会他们。

这时候,他们才抬头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只见对方腮红齿白,脖子上戴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耳朵上也吊着一对金光闪闪的耳环,那双眼睛里夹杂着让他们不明所以的神­色­。

“喂,我说小姐,你既然说这东西是卖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看?”楚飞南压抑着心里的火气问道。

“呵……”对方冷笑道,“这东西确实是卖的,但是是卖给能买得起的人,就你们俩这样?你看你们这穿着,俩当兵的……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玩意儿吗?”

“你……有种再说一遍。”萧辉突然一下冲了出来,牙齿咬得卡卡响,狠不得一拳揍花那张漂亮的脸蛋。

“俩臭当兵的,你们买得起吗?大家快来看啊,臭当兵的还想买金子,哈哈……”

当楚飞南拉着萧辉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女人轻蔑的嘲笑声,萧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妈的真晦气……那熊样,有钱就了不起,狗眼看人低,那金子没我们能挖出来吗?我他妈真想抽她几巴掌。”萧辉还在发着无名怒火。

楚飞南看着萧辉那怒火冲天的样子,突然觉得他非常可爱,心想,原来他们俩之间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走,先找地方解决温饱。”楚飞南说着看了萧辉一眼,对方满脸怒火的样子,使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老子们辛辛苦苦把金子挖出来,他们拿去赚钱,转身还骂我们是什么臭当兵的,没臭当兵的他娘的能穿金戴银吗?没臭当兵的他妈的会在脖子耳朵上钻洞挂上那玩意儿炫耀吗?”

“那你以为他们会知道这些金子都是咱黄金部队的战士用生命和青春换回来的?”楚飞南摇着头说道。

他们刚离开不到二十米距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抢劫”的尖叫。

二人只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迅速转身向店铺方向冲去。

店铺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怎么样,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持刀男子挟持了店铺内的那名女子,女子此时满脸惊恐,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萧辉抱着双臂冷眼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楚飞南在一边低声说道:“得想办法救人。”

“别急,让她先受点教训。”萧辉冷声说道。

“都他妈的闪开,老子不想杀人,滚……滚啊。”

持刀男子挥舞着刀,一手从柜子里抓起首饰往包里塞,女子在他手里哀号着,一动也不敢动。

围观的人群慢慢向两边散开,为歹徒让开了一条道,歹徒挟持着女子慢慢向后退。

“该出手了。”楚飞南在歹徒离自己最近距离时,话音刚落,萧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那家伙身边,然后紧紧扣住对方手腕,只听见一声哀号,男子手已松开。

这时候,萧辉迅速上前,一把夺过了刀来,然后一转身将歹徒压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那家伙还在挣扎嚎叫,楚飞南一把将他提起来,然后带到那惊魂未定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突然号哭着向歹徒头上打去。

“哎,小姐,这可不能打。”萧辉拦住了女子的动作,然后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冲着楚飞南道:“臭当兵的,还等着挨骂吗?走呀。”

他们转身离开时,女子眼神中飘过一道浮云。

19、

楚飞南和萧辉在车里颠簸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刚回到山上时,就又被马东强叫了进去。

“总队刚刚发来急电,在秦县有一伙非法淘金者正在偷盗金矿,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阻止他们。”马东强来回徘徊了一会,突然回过头直视着他们说道,这话使二人大吃一惊。

“阳山的工作刚刚有了进展,这时候却要离开?”楚飞南Сhā话道。

“别打岔。”马东强有些激动的挥了挥手,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是命令,总队决定派遣另外一支兄弟部队过来负责全面的开采工作,我们必须马上赶赴秦山处理那边的事。”

“兄弟部队?”楚飞南一听这话,立即说道,“那阳山这边……”

“你们别管了,总队都安排好了,你们俩现在的任务就是马上赶过去,刻不容缓。”马东强挥动着刚刚收到的那份加急电报,满脸沉重的说道。

“是!”二人说着就想离开,但被马东强叫住了,“别急,还有时间,听我说完。”马东强喝了口水说道,“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俩再带上一个人先过去,萧辉你是班长,这次任务你负责,楚飞南你在特警部队­干­过,经验丰富一些,你们还带上一个人同去,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我们必须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至少还要两天时间。”

楚飞南和萧辉互相对视了一眼,萧辉问道:“我们的目标就是非法淘金者?”

“对,那伙人都是老手,有十几个,人多势众,负案累累,而且持有武器,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能有任何纰漏,出现任何纰漏都将是致命伤害。”

楚飞南暗喜,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露了出来,马东强却心神不宁,他深知黄金部队的使命是什么,作为黄金部队的战士,不仅要有排除万难的勇气和­精­神,在为祖国寻找更多金子的同时,还要时刻与一些非法淘金者和偷矿者作斗争,而那些淘金者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为了躲避黄金部队的追捕,往往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黄金部队在与非法分子的斗争中,已经有无数战士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下。

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将比一般非法淘金者更要危险数倍。

“楚飞南,你小子先别乐,我知道你心里已经在发痒,不过我可得警告你,这事你们一定不得出现任何差错,你们把这事给处理好了,我奖励你们,但是如果出了问题,我一定重重处罚你们。”马东强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队长。”楚飞南和萧辉笔直的敬了个军礼。

楚飞南内心的火已经烧得旺了起来,在心里笑道,好久没有真枪实弹的­干­一场了!

秦山的夜­色­像鬼魂笼罩,偶尔发出像狼一样的嚎叫,让人心惊­肉­跳,白天温度太高,到了半夜时分,虽然温度慢慢降了下来,但风一吹过,还是让人感觉像在蒸笼里蒸着似的。

此时,有一个人影突然像从地下钻出来似的,他趴在地上,一双眼睛在丛林里搜索一会儿后,这才慢慢起身,借着树枝的掩护向前移动,他走到一棵大树边,向丛林周围扫视了一眼,然后迅速将手伸向大树底下一个树洞,但随即发出一声惨叫,抓住自己的手在地上翻滚。

“哈哈……”这时,一阵狂笑声从周围丛林传来,随着出现无数个人影。

“哈,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你。”说话者是“黑狗”,他手中晃动着一把长刀,身后跟着一群喽罗,一脸横­肉­的“黑狗”此时煽动着手中的长刀,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狼一般的绿光。

“大哥,老大,我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老三趴在地上,痛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黑狗”冷笑一声,摇晃着走到老三面前,突然一脚踩在他手上,老三又发出一声惨叫。

“老三,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黑狗”露出狰狞的笑,老三喘息着说道:“老大,求求你救救我,我……我不行了,我再也不敢了。”

“还记得老子说过的话吗?”黑狗一声呵斥,手中的刀顺势砍下,在离老三脑袋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怒吼道,“谁提醒一下他。”

“背叛大哥死路一条。”一个声音响起,“黑狗”又冷笑道:“听清楚了吗?”

“背叛……大哥的人都得死!”老三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地上,“黑狗”冷笑一声,一口痰吐在他脸上,恶狠狠的说道:“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几天前,“黑狗”手下兄弟挖出了一块很纯正的金矿石,但在一天夜里莫名其妙不翼而飞,他派人暗中调查,发现是一个叫老三的手下所为,“黑狗”派人偷偷取走了矿石,并在老三藏金矿石的树洞里放了一条毒蛇……

“黑狗”就是这么一个­阴­险毒辣之人,爱财如命,对于想吞食自己金子的人和妄图背叛自己的人,绝不手下留情,他会想尽各种毒辣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老三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慢慢渗出了血丝,脸­色­漆黑,在地上抽搐着,一会儿后便不再动弹了。

“哈哈……哈哈……老三,到­阴­间做鬼也得做个明白鬼,想从我手上拿走东西,那就是自寻死路!”“黑狗”对着老三吐了一口痰,大声骂道,“他妈的,找个坑埋了。”

夜,渐渐深去,黑幕下的老三,一双永远无法闭上的眼睛流露出无尽的恐慌……

黑夜中的秦山记录下了“黑狗”的又一笔血债。

楚飞南和萧辉带上冯峰离开了阳山,在离开阳山之前,他们最后看了一眼阳山顶上的雪峰和那高高堆起的矿石。

那一刻,他们心里竟然装满了不舍,在阳山的日子里,虽然经受了很多磨难,甚至一度狠之入骨,但此刻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别婆婆妈妈的,你们是先遣部队,我们随后就过来与你们会合。”马东强对他们挥手说道。

“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谁?”马东强一愣,说道,“你小子这时候扯什么淡?”

楚飞南独自爬上山头,站在那根孤独的木桩前,高高的山,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心情。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感觉自己像一个正在悟道的人。

这下面有他们的兄弟,虽然他们并未相识。

“兄弟,再见!”

楚飞南将父亲交给自己的金矿图带在了身上,在离开的最后瞬间,默默的对阳山说道:“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

这一刻,他们仍然只记得阳山的美丽,那阳光撒遍雪峰的炫目,那像仙女一样迷人的风景。

此刻,笑容永恒的定格在了挥手的瞬间。

记忆,像飘飞的白雪,落在阳山的每个角落……

就在他们离开的夜晚,阳山又刮起一股股冷风,打在帐篷上“啪啪”直响,像被撕裂了似的。

张魁脑海里想着楚飞南他们,突然听着这声音,很久也不敢闭上眼睛,他担心帐篷又被风刮走了。但当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时,却被一声惨叫惊醒,他一骨碌爬起来,手停在半空中,眉目紧锁,内心惊惧,表情迷离。

战士们都被这声惨叫惊醒。

“怎么了?”

当战士们冲出帐篷时,顿时都呆住了。一只全身雪白的巨兽正咬着一个战士的手臂将他从帐篷里慢慢走出来,那位战士在巨兽的嘴下扭曲嚎叫。

所有人停止了呼吸。

“都别动,别动。”马东强和秦进赶了过来,忙示意战士们保持安静,免得激怒这畜生。

那是生长在高寒地区的一种狗熊,但体型比一般狗熊大,由于面目像狼,而且­性­格非常桀骜残忍,所以又被称为狼面熊。原来,这家伙趁着战士们熟睡之机,晚上到营地来觅食来了,前几天夜闯帐篷的陌生来者,正是这家伙。

“原来是它。”马东强和秦进看见这家伙时,顿时恍然大悟。

此时站岗的哨兵也带着枪冲了过来。

狼面熊见自己被包围,似乎意识到情形对自己不利,立即眼露凶光,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战士们感觉大地在颤抖。

战士们拿着已经上膛的枪对准了狼面熊的脑袋,马东强让战士们拿了一些­肉­来丢在它面前。

“呜——”狼面熊使劲抖动了一下身体,被咬着手臂的战士在疼痛中痛苦的叫喊了一声便晕厥过去。

马东强做了个散开的动作,战士们小心翼翼向两边闪开,但枪口依然对着那畜生的脑袋,它好象闻到了什么,向周围环顾了一圈,然后松开嘴,向那块­肉­跑了过去。

持枪的战士齐唰唰的将枪口对准了狼面熊的身体。

“不要……”

但秦进的话还未说完,一阵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狼面熊趔趄了几步,然后发出一声嚎叫,向持枪的战士冲了过去。

一阵­骚­乱过后,接着又是一阵枪响,那巨兽终于支撑不住,发出最后一声低沉的怒吼倒了下去。

“­奶­­奶­的熊,给老子拖进厨房。”马东强看着被咬伤的战士,冲着狼面熊踢了一脚。

秦进看着倒在地上的狼面熊想说什么,却眼神黯淡,他的眼神在四周搜索着,像在寻找什么。

“老秦,怎么了?”

“这家伙不会单独行动,一定还有伙伴躲在附近。”

秦进此话不假,狼面熊确实不会单独行动,一般出门觅食也是雌雄搭配。

马东强“啊”了一声,也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但是没发现异样。

“好了,我吩咐大家堤防,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留下活口。”秦进说完这话,然后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帐篷,马东强给值班的战士留了话,只要发现那家伙的踪迹立即报告。

秦进回到帐篷后,却怎么也无法合眼,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十多年前,秦进和一支寻金部队在内蒙古喀拉河畔寻金时,由于交通不便,气候恶劣,战士们的供给受到威胁,为了节省粮食,他和战士们走进丛林寻找野果、野物。

没想到,傍晚时分,他和战士们走散了,而且迷失了方向。

望着茫茫丛林,他知道无法走出去了,于是找了棵树爬了上去,这样不仅可以安全休息,还能看得更远,以便与战士们联系上。

半夜时,他被一阵狼嚎吓醒,当他睁开眼睛时,立即便呆住了。

他陷入了狼窝,一只只恶狼的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光。

“怎么办,看来我今天是要当烈士了。”秦进不敢动弹,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支撑到天亮,等待战士们到来。

饥饿与寒冷阵阵袭来,秦进感觉自己像一只猴子似的挂在树上,稍不留神就会掉进狼口,成为他们的夜宵。

他不敢闭眼,努力想象着天亮后战士们找到他的情景,给自己一点继续支撑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他忘记了时间,当恍恍惚惚醒过来时,发现天已大亮。

“我还活着?”秦进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关注自己的处境。

但令他奇怪的是,那些狼都转过了方向,它们面前多了一个敌人——一只熊。

或许是那只熊没注意秦进的存在,在自然规律的生死存亡概念里,也是胜者为王的法则。

秦进躲在树上,亲眼目睹了一场恶战,也亲眼所见了熊掌的威力,那一声声如雷啸的厉吼,把整个森林都惊动了。

“太厉害了,它那一巴掌可以拍死一只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秦进不禁感叹起来。

当血流成河时,那一阵阵狼嚎凄厉无比,狼的本­性­便是凶狠,在对手没有被击倒之前,它们绝对不会离开,熊像孤胆英雄似的左右开公,而且越战越勇,狼群终于散去,但那只熊却倒下了,身体上下已经无一完整,看得秦进鼻头都酸了……

“是它救了我,那一战堪称经典啊。”

突然,一声枪响把秦进惊醒,大脑只缓冲了不到一秒钟,他人已冲出帐篷。

“怎么了,怎么了?”

当所有人都看见另外一只熊时,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谁开枪?”马东强沉声问道。

“我……我怕他伤人。”一值班的战士回答道。

马东强瞪了他一眼。

秦进大声喊道:“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开枪。”

“队长,这头禽兽可是会要命的。”

马东强没有理会这个声音。

此时,那只狼面熊在原地悠然徘徊了几步,又回头扫视了战士们一眼,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

“呜——”一声凄厉的、嘶哑的叫声冲破夜空,每个人都为之一振。

“它是在呼唤它的同伴。”秦进低声说道,“它们本来没有恶意,只是为了生存才出来觅食,放它一条生路吧。”他眼前又浮现出了狼熊大战的情景。

战士们慢慢向后退去,但是那家伙仍然在原地,似乎没有离开之意。

“没有见到自己的同伴,它不会走。”

“怎么办?”

秦进明白马东强话里意思。

突然,那家伙在地上猛烈的抓起来,扬起阵阵尘土。

它发怒了,它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声声嚎叫响彻山谷。

“呜——呜——”

阵阵嚎叫声中充满了凄厉和悲伤。

这种情形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它终于安静下来,然后冲着天空发出最后一声惨烈的嚎叫,向远处慢慢走去。

秦进心里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20、

秦县县城距离达布市约两百公里,一路上一马平川,一眼望去就是天地相接,浩瀚宇宙的感觉。

进入秦县县城,一片片低矮的石头平房在街道两边延伸着,街道非常狭窄,破烂不堪,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层层叠叠,却使得狭窄的街道充满了古朴的风气。

秦县县城背后的大山便是秦山,远远望去,整座山林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像Сhā入了云霄似的。

“哇,真是壮观,景­色­迷人啊。”冯峰感叹了一声。

“而且还是一座金山!”楚飞南补充了一句。

“先过了这关再说吧。”萧辉的话降低了他们的热情,但楚飞南仍然有些急不可待,狠不得马上飞到山上去。

由于旅途劳累,一回到住宿的地方,萧辉和冯峰很快打起了呼噜,楚飞南躺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只身来到了街上。

他在一家卖古董的小摊前停了下来,老板是一位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头戴一顶大草帽,看样子不是本地人。

“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想看看什么好玩意儿?”老板­操­着一口不纯正的本地话,斜着眼睛看了他几眼。

楚飞南不露声­色­的拿起地摊上的拿些玩意儿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对方见他不言语,接着说道:“怎么样,都是好东西吧,一转手就稳赚。”

楚飞南在心里冷笑道,你这玩意儿是古董的话,那我家里的那些破烂不都是价值连成了?但他随即和对方聊上了:“听你口音也不像本地人?”

“呵呵,有眼光啊兄弟,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听说这边生意好做,所以就跑来了。”对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广东腔,楚飞南笑着说道:“广东人跑这么远来做生意,难道就是为了卖这些古董?”他装作非常轻蔑的口气反问道。

对方盯着他眼睛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而后摇着头道:“兄弟,看来你是识货之人,怎么样,想要点什么好东西?”

楚飞南一听对方这话,感觉话中有话,于是灵机一动,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头脑中,接着说道:“我跑这么远当然不是为了这些便宜货,你有什么好东西就别藏着,我看货­色­起价,货­色­好,价钱绝对不是问题。”

对方眯缝着眼睛沉吟了一下,然后附在楚飞南耳边低声说道:“我有金矿图。”

楚飞南心里一惊,心脏“咚咚”的跳动起来,他立即想起了父亲交给自己的那张金矿图,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眼睛说道:“你没耍我吧。”

“跟我走。”对方顿了下,然后挥了挥手,楚飞南向四周望了一眼,却没见任何可疑之人,于是跟了过去。

绕过一条漆黑的小巷子,他们在一栋低矮的房门前停了下来,那家伙向四周谨慎的扫视了一眼,这才将楚飞南引进房屋。

“开个价吧。”刚进房门,对方就直入主题。

楚飞南一愣,但随即冷笑道:“我还没见到东西,怎么个开价法?”

“这是我们的规矩,五万起价,看价钱给图,价钱越高,我们提供的位置越好,矿质越纯正。”

楚飞南心想老子今天就跟你耗上了,于是说道:“当然是越纯越好。”

“一口价二十万。”对方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好,不过我必须先看货。”楚飞南眉头一皱,接着又道,“要不我怎么能知道你给的货是真的还是假的?二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你放心,兄弟,前不久我刚卖给一个叫‘黑狗’的人一批货,那家伙现在已经在秦山发财去了。”

黑狗?秦山?楚飞南脑袋瓜子一闪,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行,我必须得先验货,这也是我的规矩。”楚飞南开始胡搅蛮缠。

“我必须先见钱,如果你诚心想要,随时可以到我们先前见面的地方找我。”对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打开门转身就走,楚飞南看着那家伙远去的背影,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随即从巷子另外出口离开了。

楚飞南转出巷子后,随即给当地公安局打了个电话,公安民警迅速出击,将那卖古董的家伙抓了起来。

这个叫李天华的家伙当着民警的面却交代说,他所售卖的金矿图都是蒙人的,他所提的“黑狗”也是自己瞎编的,只不过“黑狗”此人确实存在,而且在黑市名声很大,最近还真进入了秦山。

楚飞南拿着搜出来的金矿图,突然觉得这图纸与自己那张金矿图有些相似的地方,但一时又说不上究竟何处相似。

“按照李天华的交代,这个叫‘黑狗’的人肯定是进了秦山,我认为马队所说的非法淘金者也正是以‘黑狗’为首的,所以我们今晚的目标就是他。”楚飞南带着掌握的线索回到了住处。

“那家伙知道这么多,如果情况属实,那他身上肯定还有更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冯峰接过话道。

楚飞南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说得对,如果真的这样,我们回来得再去会会他。”

“别废话了,回头的事回头再说,先­干­正事要紧。”

三人开着车,乘着夜­色­悄然进入了秦山。

在这座没有坟墓的墓碑前,马东强和秦进都开始怀念起已经远去的战友。

很久很久,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秦进眼里藏着一抹忧伤。

马东强递给秦进一叠照片。

“他们是……”秦进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却记不起这些陌生的面孔。

“这都是我进入黄金部队后保留下来的,他们都是我的战友和兄弟啊。”马东强指着照片上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说道,“这个是小华,南方人,一个多­棒­的小伙子,可是在一次渗水事件中被夺去了年轻的生命,这个是我的老朋友,在一次雪崩中,为了救一位战友,自己却被冰雪吞噬,连尸体都没找到……他叫李勇,一个东北小伙子,从进入黄金部队就跟着我,第一次进入大西北也是跟着我,在一次钻井时,矿井塌陷,他……”

马东强语气舒缓,像在默数亲人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望着照片上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往事如在眼前。

“我这一辈子目睹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他们都是为黄金事业而牺牲的,一看见他们,我这心里就痛,痛得像被钉子钉着似的难受……”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秦进被马东强的话深深震动,一些往事也慢慢浮现在心头,他沉吟了一会,看着眼前的墓碑,缓缓的说道:“李剑也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的模样又浮现在秦进脑海中,“我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为国家寻金的战友啊,他们付出了生命,但至少我们还活着,我们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至少我们还活着!”马东强重复这这句话,浑浊的眼睛里深埋着一抹忧伤,这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却都是老一辈黄金战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真切感受。

这是在秦山的最后时刻,漆夜无眠,安静得让人快要窒息。

战士们似乎都沉睡了,只剩下这难眠的夜。突然,一团雪白的玩意儿刺激了黑夜,给夜­色­增添了一丝亮丽。

这就是那只曾经来过的狼面熊,就在今夜,它的突然出现,使空气也突然变得狂燥,含着沙,流着泪,轻声低吟。

它狂暴起来,前爪在地上疯狂的扫荡着一切。

几分钟过后,它冷峻的双眼扫视了面前的帐篷一眼,然后悄悄走了过去,肥硕的身躯,在黑夜留下深深的足迹。

但是,它并没有­骚­扰战士们的美梦,一双眼睛流露出凄迷的神­色­,像人一样徘徊了很久,终于向远方走去。

一声长啸惊扰了夜空,一只夜鸟从丛林穿过,直冲云霄。

站在高峰,远望苍天,优美的身姿,与天地融为一体。

21、

冷风吹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寂静的秦山,寂寞的夜晚,当世界沉寂下来时,秦山像一座棺材似的潜伏在天地间。

三个黑影悄然潜伏在这鬼魅的夜­色­中,在暗夜深处,一丝微弱的灯光像鬼火一样闪烁着,三双眼睛紧紧盯着灯光透­射­出来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擒贼先擒王,呆会行动时拿下‘黑狗’,然后原路撤退,不许念战。”萧辉拿着红外线望远镜盯着灯光闪烁的地方低声说道。

“那些家伙手里有武器,最好速战速决。”楚飞南拉上枪栓,安静的夜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楚飞南目不转睛的盯着灯光­射­来的位置,根据周围环境,判断呆会行动时的路线。

“他­奶­­奶­的,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远处传来一阵骂声。

看来对方防范得挺严密,晚上居然还安排有人守夜。楚飞南终于看见几个来回走动的人影,他从口袋习惯­性­的摸出那颗一直保留的子弹,放在嘴边亲吻了下。

当自己再次回到战场时,他心底的激|情又像火焰一样迸发出来。

“妈的,今晚得真枪实弹的跟他们­干­一回了。”冯峰盯着灯光处说道,“看来‘黑狗’是个狠角­色­,他能用武器装备自己的队伍,不铲除他将后患无穷。”

冯峰虽然进黄金部队时间长,但真正执行这样的任务还是第一次,他此时心里像半桶水似的晃来荡去,往前凑了凑,盯着黑暗处的灯火问道:“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武器?”

“你手里拿的是擀面杖?”萧辉没好气的低声呵斥道,“记住,那可都是亡命之徒,子弹是不长眼睛的,管他多少武器,呆会行动时别拖泥带水,只要发现或者击毙目标,迅速撤离。”

他们想等屋内的灯光灭了后再行动,可是在黑暗中潜伏了约三个小时,屋内依然人影晃动,灯火不灭。

楚飞南有些等不及了,他想平静一下心情,于是­干­脆放下枪躺在地上,望着头顶茂密的树木,独自想着曾经在特警部队的一些往事,兄弟们的身影一个个从眼前掠过,他突然想起,自己自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冯峰不小心压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把楚飞南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对面突然­射­过来一束手电光,萧辉忙将冯峰的头压了下去。

“你想害死我们?”萧辉又呵斥了一声。

“是不是该行动了,班长?”冯峰慢慢抬起头问道。

萧辉没说话,楚飞南慢慢露出头去,低声说道:“再等等。”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罗江市“武警黄金地质研究所”研究室里却还露出一丝光亮,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灯下忙碌着。

楚云龙正在进行一项新的科研项目——“合金弹头”的科研攻关,这项技术如果能够成功开发,将来运用到军事装备,可以在偷袭和军事打击上发挥重大作用,因为“合金弹头”的穿透力非常强,对付躲藏在数十米厚的墙壁和十米钢板后的歹徒和敌人都将不费吹灰之力。

当楚云龙将这个想法报告给总部审批时,第三总队参谋长齐正雄亲自给他来电说:“目前随着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伴随而来的是社会­性­犯罪指数的日益上升,老楚啊,你这项技术将对我国打击社会犯罪开创一个新的高度,从很大程度上缓解社会犯罪指数的上升趋势……”

楚云龙的研究方向一直是在对金属矿本的本身研究,属于经济领域的范畴,这次是他首次涉及军事领域,准备将自己的研究技术应用于打击社会犯罪,不仅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更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和超越。

“你这项技术在我国乃至全世界都是最先提出来的,你为国家和民族又做出了贡献啊,虽然你是初次接触这个领域的研究,但我相信你,你同样会取得成功。”

齐正雄的话响起在楚云龙耳边,他和这位老上级的关系一直不错,齐正雄对自己的支持和信任使他对自己的研究充满了信心。

研究室的灯光在黑夜中像大海中的一盏明灯牵引着黑暗中的眼睛,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像心脏的跳动似的,赋予了生命厚重的力量……

战斗一触即发!

秦山之上,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似乎在注视自己,萧辉突然不能静下心来,他的心跳正在加速,当那一声枪响过后,他的知觉便越来越模糊,随后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像被什么压住了心脏似的,身体掉进了冰窟窿里。

“班长,班长,你醒醒,你不能死,不能死……”冯峰紧紧搂着萧辉的身体,欲哭无泪。

站在一边的楚飞南,大脑一片空白。

“我……好冷!”萧辉说完这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阵窒息,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当马东强赶到秦县县医院见到出飞南和冯峰时,萧辉正安静的躺在病房里,身上Сhā满了各种粗细管子。

“医生,他……怎么样了?你一定要救活他……”­性­格刚毅的马东强,此时抓住一个医生的手,急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伤者还没过危险期,需要观察。”

马东强默默的转过身来,表情像一张白纸,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头,看着楚飞南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飞南和冯峰低下头去,一句话也没说。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东强怒吼了一声,神情颓然的坐了下去。

楚飞南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当他们偷偷靠近那些木房刚要动手时,房内的灯光突然大亮,原来对方在林子里安了机关,在他们刚进入禁区时便已遭了埋伏。

“妈的,跟老子玩­阴­招。”楚飞南感到奇耻大辱,他受不了被戏弄的感觉,一梭子弹­射­了出去,随即传来一两声嚎叫声。

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萧辉这时候大声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但他的话还未说完,房屋里就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便恢复了安静。

“怎么回事?”他们趴在黑暗中,不知道房屋内为什么会没了动静。

萧辉此时已经猜测出了对方的企图,他做了个东西夹击的手势,然后绕过房屋悄悄向前摸去。

他们正准备进入房屋时,但就在这时,萧辉突然大呵一声卧倒,楚飞南瞬时向地上倒去,一梭子弹­射­入他身边的土里,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

“怎么办,对方火力太强了。”

他们被对方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冯峰的话刚说完,又一梭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怎么办?怎么办?萧辉趴在地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先进的武器和如此强大的火力。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随即又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楚飞南偷偷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逼进房屋的一个小土坑,此时进退两难。

“妈的,跟他们拼了,倒不如来个痛快。”楚飞南了解目前的情形后,心里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撤。”萧辉冰冷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我们还有机会。”楚飞南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是命令。”萧辉说完就准备向后移动,冯峰也跟了上去。

但是楚飞南仍然一动不动,心里被激出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眉头。

萧辉和冯峰根本没发现楚飞南已经掉队,他们匍匐前进,终于绕到了树林里。

我可以面对失败,但绝对不能忍受不战而败!

楚飞南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句话,作为座右铭,他已经好久没有用它来控制自己的行为。

“黑狗,你死定了。”楚飞南就地一滚,在密集的子弹中穿梭前行,终于接近了木房子,借着房子的掩护,判断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然后一抬手,一梭子弹便放倒两个。

老子今天要让你们长长见识。楚飞南冷笑一声,飞身而起,身体撞破玻璃,然后越到了房屋里。

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房屋角落里的两个影子,根本来不及判断对方是人是物,又一梭子弹­射­了出去,顿时传来两声惨叫。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抖擞了一下­精­神,准备继续战斗。

当密集的枪声传入耳中时,萧辉转头没看见楚飞南,突然就懵了。

“人呢?”萧辉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冲冯峰怒吼了一声。

“我……我以为他跟来了。”冯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萧辉不敢多想,一把推开他,向房屋方向跑去。

冯峰愣了一下,但随即也跟了上去。

由于楚飞南吸引了对方火力,萧辉迅速接近了房屋,他看见破碎的玻璃窗,便断定了楚飞南的位置。

“掩护我。”萧辉说完,便跃上了台阶,然后向窗户位置慢慢靠近,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一个黑影,黑­色­的枪口慢慢向房屋内的目标举了起来,他大叫一声,一束火光闪过,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身体。

楚飞南惊愕的转过身来,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带着怒火的子弹在空气中飞舞……

空气瞬间停滞,时间瞬间凝固。

楚飞南从玻璃窗望着躺在床上表情安静的萧辉,内心无尽懊悔。

他不敢思考后果,如果萧辉因此而永远闭上了眼睛,他就是罪魁祸首。

洁白的病房,洁白的床单,这一切在楚飞南眼里,就像漂浮的空间,恍恍惚惚。

“班长,你醒醒啊……”冯峰默默的祈祷,欲哭无泪。

马东强时而起身在走道里来回走动,时而又安静的坐了下去,他无法平静,仿佛听见了萧辉剧烈的心跳。

医生终于答应他们进入病房,看见萧辉苍白的脸,紧闭的眼睛,他们的心碎了一地。

“你给老子挺住,没有老子的命令,你不能死!”马东强紧紧抓住萧辉冰冷的手,乌黑的眼圈深深的陷了进去,他有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过了。

“老赵,我答应过会带大家一起回来,你放心吧。”马东强紧咬着嘴­唇­,眼前浮现出。

楚飞南不敢走近,他远远的望着萧辉,心头如放灌了铅似的沉重。

“你为什么不听命令?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负造成的吗?”楚飞南颓然的僵立着,他想起逼迫他离开特警部队的那次演习,因为不服从命令而伤害了自己,而现在,在真正的战场上,自己却又因逞强、一时冲动而害得兄弟受伤……

楚飞南,你混蛋,你他妈的混蛋!他顺着墙角慢慢滑落,泪水溢满胸口。

22、

在第五支队到达阳山前一天,秦进带领部队转移到了秦县,他们此时正驻扎在离秦山不足两公里远的地方,那里正好处在县城和秦山之间。

马东强离开驻地前只把萧辉住院的事情告诉给秦进一个人,秦进此刻对萧辉的状况感到非常担忧,心如火烧。

“赵团长来电。”话务员送来一份电报,是总队询问关于部队转移的情况。

这已经是萧辉出事的第二天,秦进想了一下,直接给赵国庆去了个电话。

赵国庆一听到秦进的声音,立即高兴得眉­色­飞舞,打着哈哈说道:“老秦,每次我正在想你的时候你就来电话了,咱俩可真有默契啊,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时候给我电话,怎么样,是不是收到电报了,部队都安全转移了吗?”

“转移了,昨天就转移到了秦县,目前驻扎在离秦山约两公里的地方。”秦进心情不是那么愉悦,他在考虑是否该将这事告诉赵国庆,赵国庆从他的声音听出来了。

“怎么了老秦,听你声音……”

“哦,没,没事,可能刚从阳山转移下来,气候有些不适应。”秦进忙掩饰道,但赵国庆突然问道:“老马呢?他不在吗?”

秦进愣了一下,但随即说道:“他有事出去了,回头我叫他给你电话。”他担心赵国庆知道萧辉住院的事后会担心,但赵国庆是多么睿智的人,他从秦进说话的语气中隐约感觉部队在某些地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秦进是不会这么遮遮掩掩的。

“老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阳山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别瞒我了,你知道我这心里没有哪一刻没牵挂着啊。”

秦进有些动摇了,但理智最后战胜了情感,他打算先瞒一段时间,等萧辉没事的时候再告诉他。

“老赵,你想多了,真的没事,等老马回来我叫他给你电话,就这样,我还得去处理一些事情,先挂了。”秦进还没等赵国庆回话便挂了电话,他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此时已经要穿帮了。

赵国庆心里更加疑惑,他了解的秦进不是这个­性­格。他搁了电话,否定了许多可能,像梦游一样。

这些天,楚飞南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中,他担心萧辉的安危,这个因为救自己而站在死亡线边缘的战友,在他内心埋下了深深的愧疚。

这些日子,马东强的眼圈也黑了一圈。楚飞南只能偷偷注视着他,他明白,自己造成的错误,使这个内心坚强的男人,终于也扛不下去了。

萧辉终于脱离了危险,所有人悬着的心这才从空中落了地。

“还好这小子身子骨硬,子弹离心脏偏差了一点,要不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医生从萧辉身体里取出一颗子弹头,上面沾满了鲜血。

马东强听了医生的话,坐在萧辉身边安静的望着他,仪器中发出让人心慌的滴答声,他感到压抑,于是起身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正在此时,秦进正好一头钻了进来,他给马东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黑狗”已经被抓获。

但是这似乎提不起马东强的兴趣,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打起­精­神简单询问了一下部队的情况,自从部队从阳山撤下来,他还没回过驻地。

“萧辉醒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已经脱离危险。”

秦进松了口气,担心的事情终于可以暂时放一边,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部队在县城已经停留了三天,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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