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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烟袋斜街十号 > 4 梁泽没对象

4 梁泽没对象

杭航除了点头没觉得还有什么可做的。

"你看过梁泽写的东西吧。"

"看过,很不错。"

"你发现他是一个特别......人文关怀的人吗?"

"呃......"杭航越来越不知道他们交谈的主题是什么了。

"大爱无形。"梁斌弹了弹烟灰,"他写的特别好。"

杭航注视着升腾的烟雾,已然云里雾里了。

"可他不懂什么是小爱,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贴近生活的。"

"你想说什么?"

"你们认识不久吧?"

"大半年了。"

"我弟弟跟你说过他女朋友的事儿吗?"

"说过。"杭航看着梁斌,不卑不亢。

"说都扔下他跑了是吧?"

"......"

"是他的问题。"梁斌捻灭了烟,"他伤害人的时候,自己完全不知道。"

杭航听着不置可否。

"我跟他说不让他找女朋友,其实,是为女孩子们好。"

"想说什么可以直言。"

"我没有敌意。"梁斌解释,"我就是提个醒,我跟他嫂子都不想......怎么说,看他再伤害谁。"

"梁泽不是那样的人。"杭航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位哥哥这么说弟弟。

"我弟弟我知道,他人很好,不是坏人。只是......你知道他跟人交流有障碍。"

"完全没有。"杭航很肯定的说,"我想关于我们,你......"

"没,这点我要澄清,我没因为是你,"梁斌这个‘你'咬的很重,"而表示反对或者什么,我是单纯的跟你说这些。"

"梁泽没障碍,他就是有时候少跟弦儿。"

"忙起来不理人,说不见就不见,整天都是我饿了,房间乱了,你别来回溜达......"梁斌一口气说了很多,"他总是这样对吧?"

"没有啊。"

梁斌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杭航,"好吧。不说这些了,没有就好。"梁斌不知道弟弟是不是真有所改变。他最开始也不接受弟弟有人格缺陷,可梁泽的女朋友跑了一个又一个,第一个他可以怪罪,第二个他可以怪罪,如果不是第三个开诚布公的对他说他弟弟有问题,恐怕梁斌还会一直那么坚信下去。梁泽不知道什么是爱,最小的最容易掌握的爱,他可以写出很多深刻感人的东西,但那些永远无关切实的爱情。他对女人总是呼来喝去,从未有过一种对等。女人于他,除了洗衣煮饭,再包括最基本的情yu,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只知道赚钱给她们,提供她们生活,心却始终不打开,似乎在梁泽心里,住着的,永远只有自己。他不会爱一个人,或者说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大有问题。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呢?真的会有所不同吗?

梁斌对梁泽基本是不报希望了,他甚至觉得弟弟就一辈子自己很好,做他喜欢做的,高兴了跟狐朋狗友混混,不高兴就自己闷一会儿。别去祸害人就行了,别再让谁伤心。可现在......弟弟领回来一个‘男朋友'。

梁斌没再开口,杭航也缄默不语。在他眼里的二愣子,是个少根儿弦儿的,是个时常让人抓狂的,是个随时让人不可理喻的。可是,梁泽单纯、善良、实在,他身上有太多让他眼前亮起来的东西。所以,他,选择他。这一点,他永远不会后悔。他不太理解梁斌说的那些,他也从未被二愣子如此对待,那他还何须担心?

杭航是不久之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的。只可惜,为时已晚。

Act 20 不行就妥协吧

梁泽:什么?通通不行?

美编:嗯,是......

梁泽:为什么啊?

美编:这......实在不适合用于刊登。

梁泽:怎么会呐!像素够的啊!谢金燕跟我说超过300就可以。

美编:不是那个问题。

梁泽:那是?

美编:您真的是认真选的照片吗?

梁泽:是啊!每一张都很有纪念意义!

美编:......

梁泽:有张酋长的你看了没?

美编:您......要是写了个非洲题材,我还能勉强用。

梁泽:哦!咳!我懂了!你是让我应时应景搞个大钱庄主的打扮?那不行啊!我书的主角都是女的啊!男的就剩下......一个土匪头子,一个留洋回来的,还一个镇长儿子......

美编:梁先生!

梁泽:嗯?

美编:我们就需要一张您朴实无华的模样,您什么也不用扮演!

梁泽:可是我给你那些都是朴实无华的啊!要不豹人那张?那张非常原始!

美编:......我给您转到谢主任那儿去吧。

梁泽:啊?什么?别介啊!

谢金燕接了电话后,梁泽基本只说嗯,是,明白,半句狡辩没有了。谢金燕交代的很明白,最迟这周五,西装衬衫的模样给她。其他不议。

钟月闻坐在后座,手捂着高耸的肚皮,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听见、看见什么。此时她有点儿记恨老公,她是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去产检的,肚子大归大,至少不用一个头两个大!

"嫂子!"梁泽挂了电话,从倒后镜里看着钟月闻,"你说现在的编辑究竟都在想什么啊!书上非要上照片,上就上吧,我给他们那么多,他们都不满意,非要我西装革履重新照!"

钟月闻很想装作没听见,可是梁泽声音太大,再听不见那是聋子,无奈......"那就西装革履吧,毕竟你写文艺小说嘛。"

"可我是个多野­性­的人啊!他们居然看不上我酋长那张!"

"......"

"嫂子你说,那张是不是特帅!"

"帅!不帅我们能挂家里吗?"钟月闻咬牙。心里向佛虔诚的祈祷:佛祖,我这不是欺骗人啊......

"就是嘛!"梁泽又开心笑了,"还是咱家人有眼光!杭航也说帅!"

钟月闻闭上眼睛装睡,从车窗吹进来的暖风让她很舒适。老实说,她内心无比的膜拜杭航,这到底是何方神仙可以委身于这么一怪人?

嗯,是的,在钟月闻看来,杭航一定是委身的那一个。小叔子可是半点儿女气没有。梁泽搞上一个男的梁斌奇怪,可钟月闻压根儿不奇怪。梁泽是谁啊?那不是一般人大脑能理解的。她只是不明白杭航,好好一个帅气小伙儿怎么就......怎么就掉火坑里了。还不自知!梁斌说了,杭航对梁泽很满意= =

钟月闻是个很喜欢宠物的主儿,养狗。可怀第一个宝宝,就不得不把心爱的小巴狗送走了。后来孩子生下来,那么小也不适合将狗狗接回来,狗狗就一直跟娘家养着,直到过世。钟月闻委实难过了很久,虽说是善始善终,可狗狗临终没看到她眼睛都没闭上。后来还想再养一只,可梁斌坚持还是要孩子,钟月闻也就作罢。她明白,梁斌是铁了心得要个儿子,梁泽他是不指望了。这次做了B超,是个带把儿的,梁斌高兴的啊,可他高兴归他高兴,钟月闻不高兴,因为刚怀上梁斌就让她把工作辞了,说让她安心养身子。钟月闻闷啊!闷的跟什么似的,白天梁斌上班,小翠上学,家里就她跟佣人李婶儿,结果李婶儿还就着春节不­干­了,新请来的佣人是个岁数不大的,­干­活挺利索,可聊天完全不在行。钟月闻每天的难题就变成跟谁说话?同学同事不行,都上班,没人能一边上班一边跟她煲电话粥;老妈老爸不行,还不够他们絮叨的;出门逛街不行,走两步累的够呛。

后来钟月闻就想到了杭航。钟月闻对杭航的印象挺好,­精­致细腻的男人也不怎么女气,而且说话特别和善。钟月闻本就惦念这次生了孩子再养条狗,于是乎就试探着给杭航打了个电话。自此友谊一发不可收拾。钟月闻几次三番想去杭航店里消磨时光,可全被禁止。杭航比医生还严格,不但店里不让去,就是他过来给她带狗狗的目录都是刻意全身消毒的,细致到指甲缝都白白的。

随着跟杭航交往的深入,钟月闻的不安也随之攀升。她开始比梁泽还惧怕失去。而且在钟月闻这里,她是绝对知道他们要散伙儿的。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结果搞的她神经兮兮,每天梁斌进门都得跟他墨迹。梁斌不以为然,曰,散了也好,梁泽彻底就踏实了,全体人类就有福了。梁斌再三劝解老婆别跟‘弟媳­妇­'走太近,又不是没有教训!前车之鉴血淋淋啊!钟月闻一度跟梁泽第二任女朋友特别要好,等女孩儿怀孕了,孩子不是梁泽的,钟月闻还去吃过满月酒。回来好么些天没缓过劲儿来。

"啊!嫂子!"梁泽送钟月闻到北大­妇­幼门前忽然想起他忘了一特重要的事儿,"帅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钟月闻接过来一看,是张公园年票。

"帅哥说你没事儿闷了可以去公园儿溜溜。"

钟月闻看着梁泽,咬牙没说出那句,你可千万别又跟人吹了。真是咬牙没说,怕晦气= =

梁泽看着钟月闻­肉­大身沉的扭进医院,叹了口气。他也想有个儿子。无奈,自己是生不出来。

比这个更为懊恼的是,最近跟杭航Zuo爱又开始连连不顺。只要睁眼看见杭航那玩意儿,他就软。他就是没法接纳他,在床上。他甚至开始躲他,在夜里。

驱车回家,翻出相册,梁泽又开始审视。这回把所有相册都翻出来了,就是没一张西装革履的。唯一可能符合要求的就是他毕业照。可是......除了他吧,还好几十个人呐。

看着那张数人大合影,梁泽忽然想起了张楠和陈力杰。这是他大学时代唯一的两个朋友。二位都很关照他。张楠跟梁泽一个宿舍,每天打水都给他带一壶,还包括图书馆帮他占位子,食堂打饭让他打尖儿。只是,梁泽总是不知道要跟他聊些什么。陈力杰呢,比他高两届,却总是发现什么重要资料给他拷贝一份,也时常拉他去看电影,偶尔还会给他买些小礼物,这更让梁泽手足无措。其实人总是特定的吸引一个种类的人。以梁泽的情商,毕生也不会知道,这二位对他抱持的真正态度。对他有企图的可不单单是那个健身教练和杭航......

梁泽对陈力杰的印象早就模糊了,他们相处了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记得他是个特好的哥哥,他毕业他还去车站送了他。陈力杰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弟,保重。没过多久,陈力杰办妥手续就出国了,跟梁泽也就断了联系。梁泽头两年收到过陈力杰的结婚喜讯。邮件里说jessie,jessie,所有称呼都是he、 his、him,梁泽还傻兮兮回信说哥你毛病还没改,他她不分。并给‘新娘'寄去一套中国瓷器。他不会多想那个‘他',也不会多想为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这位还要特意给他写封喜讯。

张楠离校的时候梁泽也去送了,机场大厅张楠抱了抱他,说,我一定会想你。梁泽说,我也会。等飞机升天,梁泽眼眶都湿润了,虽然他总跟他没话,可是他知道他是他的好哥们儿,并,这次他回上海,也就不会再回北京了。张楠曾邀请梁泽去上海工作,可梁泽不想离开北京,这事儿他也半点儿没多想过。后来也是断了音讯。

这会儿,梁泽看着毕业照,忽然想起了大学时代的两个朋友。为他们对他的‘友情'很是感叹一番。

盈盈这几天发现杭航都闷闷不乐的,问他怎么了他永远回答‘没事儿'。但盈盈完全不信,跟海红交流,海红也有同感。

此时,杭航给寄养的小动物们喂食,脑子却全然不在上面。二愣子最近的一系列表现让他巨烦躁--他开始越来越拒绝身体接触。只不过巧妙了,不是说,帅哥!咱看电影吧!就是说,帅哥!你看咔咔跟一休!再要不就是,帅哥......今天很累,脑力活动也是活动。至今,梁泽得有半个月没让杭航染指了。杭航是绅士,可杭航也是男人也有­性­欲。梁泽每天店里报道,但往往十点就撤退,即便留下,也是上述借口之一。

杭航不想勉强梁泽,勉强人他做不来。可杭航烦躁,无比的烦躁。

那天深夜,他烦躁到极点,跟交友网站的论坛发了个帖子。

【BF不爱跟我Zuo爱,怎么办?】

详细内容就是交代一下他跟梁泽的状况。

收到回答如下:

1# 废话啊,那是直的啊!你躺下让他­操­!

2# 摸摸楼主,打野食儿吧!猎人很幸福(☆_☆)

3#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下面呢?可伶可俐幸福无极限!

4# 阅毕,纯属路过= =

5# 是不是你技术不好啊?

6# 楼猪你是受过­性­虐待吧?你当0怎么啦!

7# 分手吧,分手吧,分手之后我安慰你,羞涩~~PS:你帅气不?MAN不?

8# 所谓爱情不过是­精­神鸦片,你没听莫文蔚唱啊!

9# 你BF压根儿情感错位了吧?

......

乌泱乌泱的跟帖,去除灌水的,再抛开不爱的,剩下的建议基本都是......你躺下。

杭航那晚上一直刷屏,竟然得不到一个他认可的答案。

是不是......他真就得下来?

杭航想到这儿就抖。他杭航,聪明伶俐、玉树临风、温柔善良、足智多谋、好好先生的......小1,难道就这么毁在二愣子手里?

可......杭航确实摇摆了。

一辈子唉,一辈子你都认定就他了,让他­干­又怎么了?

手机猛地‘笑'起来让杭航一哆嗦。打开,短信一条。

【帅哥!我得照相!】

杭航费解,【啊?】

【出版社要跟书上印我照片,我给他们的他们都说不行,非让我西装革履!­操­!】

【......你给了人家什么?】

【就我相册里我最满意的那些啊!】

【= =】

【咋办啊?咱附近有照相的嘛?】

杭航拿着手机想了想,齐霁一朋友在宽地摄影­干­活儿,这会儿还能约上吗?

【你等我问问,别急。】

【帅哥我爱你!亲!】

盯着这‘我爱你',杭航叹了口气,随后给齐霁打了个电话。齐霁听明白就去联系,半小时后说安排上了,就是晚些,得十点半到十一点,人家棚里今儿有个小明星预约。杭航连忙道谢。齐霁再曰,不管提供服装。

"梁泽,约了地安门东街那个宽地摄影。"杭航挂了齐霁的电话打给梁泽。

"啊!行!哪儿啊?我没注意过。"

"挺好找的,我认识。"

"成!几点?"

"得晚些,十点半十一点。"

"成啊!"

"就是......"

"嗯?"

"不提供服装。"

"啊?"梁泽在电话另一端惊呼。

"别啊了,不管。"

"那咋办啊!我还得自己买啊?"

"让你们出版社报销吧。"杭航叹气。

"不是,这不是问题关键,关键是......我从没买过西装......"

"你......"

"嗯,我哥婚礼我都没穿。"

"......"

"帅哥你陪我选吧!"

杭航抬眼看了看表,四点多。

"行吧。"

"那我开车过去接你,等我哈!"

两人到东方新天地的时候五点多了,梁泽跟杭航一家店一家店的看着,杭航时不时问,这套如何,梁泽就时不时答,挺好吧。逛了一个多钟头,梁泽也没说出究竟哪套更好= =

最后还是杭航替他决定的,纯黑­色­,款式比较新颖,衬衫鞋子配饰通通由导购小姐代劳。搭配好,该二愣子去试穿了,二愣子没去,直接刷卡全买下。

杭航问你怎么不试试,梁泽傻笑着说,帅哥你选了,不用,一定合适!

那个刹那,杭航心里的暖意又弥散开来。

晚饭是在百货公司里一家粤菜馆子吃的。因为要耗时间,两人吃的很慢,可又不好喝酒,生怕一会儿摄影出什么篓子。这回二愣子决心已定,拍就拍好,一次pass省得那个谢金燕再跟他‘接触'。

春节之后《花开不败》就开始正式排版了,外加一系列的设计、策划。谢金燕有事儿没事儿就电他,梁泽本来随叫随到,可自打谢金燕开始负责跟他联系,他开始不礼貌了,凡事网上处理,电话能少接就少接,能不接就不接。后来谢金燕也发觉了梁泽回避的态度,就差遣其他人跟梁泽联系。谢金燕不懂梁泽,一厢情愿的认为梁泽是不想工作跟私事搅和到一起,特意回避,并暗暗觉得这男人不错。虽然比她小几岁,可仍旧被她列入可‘长期交往'的行列,但,谢金燕决定尊重他,一切等这本书做完顺利上架再下手。她要让这本书风光体面的出现在所有排行榜。真的,从谢金燕看过稿子就觉得这作者不一般,等见到发现就是梁泽,她就开始盘算了。谢金燕过了女孩儿适嫁的年龄,可这不代表她不想嫁。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梁泽会不会认为她轻浮,不过谢金燕是谁啊?她有的是手段!

耗到十点百货公司打烊,梁泽跟杭航才出来。用餐过程中两人说了很多,都挺高兴的。杭航早就知道,他跟梁泽的不合唯独在床上,其他方面,他们合拍的很不一般。这会儿,动摇的心更强烈了,不行就......他不能失去他。杭航对自己说,我不能失去他。

到宽地摄影还不到十点半,正赶上一拨儿人出来。梁泽跟杭航进去,找了齐霁的朋友。杭航知道齐霁的这个朋友,但不怎么熟悉。这位跟齐霁是在巴黎认识的,当时齐霁去做一个考察,这一位给某个明星拍写真。异国街头,两张亚裔的脸,自然就熟络起来,并一直维持到回国。杭航八卦过俩人怎么没什么进展,齐霁不以为然的说,人家有BF的。杭航当时顿感诧异,这跟齐霁说的泛泛之交不符,连人家有BF都知道!可惜就那么没了下文。杭航一度认为,齐霁应该是喜欢过这个男人的。

"你好。"杭航上去跟齐霁的这位朋友打招呼。

易可风当时正在调试相机,回头望去,看到杭航笑盈盈的,不自觉也跟着笑,"你好,齐霁的朋友是吧?"

这还是杭航头一次见到这位易可风。齐霁从没带他们见过。

"杭航?"易可风伸出了手。

"对,今天麻烦您了。"

"客气客气,齐霁总会说到你。"

那双手很大,很有力量,杭航握住,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再加上那人脸上洋溢的笑,以及帅气的态度,让杭航觉得齐霁选朋友还挺有品味。就是吧......不大舒服。要知道齐霁从小到大可只跟他一个人混。啧啧,还常提到,看来交往不浅嘛!

"需要拍照的是哪位?"易可风四处张望着,没看见棚里有第二个人。

杭航一愣,放眼望去,他们家二愣子呐!

"梁泽!"

从摄影棚出来,到大厅,杭航看见梁泽正对着一整面墙大大小小的黑白照片发呆。

"看什么呢?"

"这也是艺术啊......"梁泽感叹。

"废话!"杭航气结。

"呃。"

"介绍一下,这一位易可风,这是梁泽。"

梁泽看着眼前这位,脱口而出,"也是帅哥啊!"

杭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么,跟个草痴似的!

易可风也比较晕,但还是温和的说,"更衣室在里面。"

"哦,好!我抓紧!"梁泽乐着,这才想起衣服放在车里没拿,"等,我没拿衣服......"

"不急,你慢慢来。"易可风笑看梁泽出去,视线又转回了杭航,"晚上你们是最后一个,咱们慢慢来。"

"可风,我走了,你锁门。"前台小姐这时候挎着包儿过来打招呼。

"行,没问题。"

"给你添麻烦了吧?"杭航不大好意思,齐霁这叫安排吗?明明让人家加班嘛!果然,在齐霁跟梁泽这类人身上,你看不到什么叫......逻辑。

"没事没事,齐霁说你们着急嘛。"

梁泽拿了衣服回来,进去换,换完出来一个人没瞅见。

摄影棚里也没有镜子,他低头看也看不到整个自己,有些不安。一辈子,梁泽最腻味的就是西装。

正合计要不要出去找,杭航进来了,"还得等一下,易可风说......"

他是瞬间呆住的。他后悔刚才自己骂二愣子是草痴了。报应啊......这会儿他自己就也变草痴了= =

"巨傻吧?"梁泽见杭航呆住,一下想到是不是自己傻的没边儿了。

杭航看着梁泽,走过去,再看,仍旧觉得......帅。

"就真这么傻?"梁泽慌了,"我就说出版社混蛋嘛!他们......"

以吻封­唇­。

梁泽丝毫没想到杭航会吻上他。愣了一下,也不好推开,就安然接受了。仅仅是接吻,并不难受。

易可风选了相机进来,正看到梁泽跟杭航在接吻。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按下立在棚中刚才还没撤下的胶片相机的。那场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温暖。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一位洋溢幸福感的便装绅士。身高基本等同的二位侧脸亲吻着对方,自然又简单,可特别动人。

因为是连拍模式,快门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后面几张拍到的都是这俩人震惊的脸。

"sorry,别介意,我的毛病,看到想拍的就拍了......"易可风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

"你不是要卖给小报吧?"梁泽的声音出来,二位全黑脸。

"他自恋。"杭航挡着脸解释。

易可风爽朗的笑了。这俩人,太有意思。果然,齐霁的朋友,不能够是一般人。

Act 21 落地不生根

梁泽:到底选哪张比较好啊!

杭航:你更喜欢哪个?

梁泽:就是选不出啊!妈妈的,我为什么这么帅呢?

杭航:......咱们适度的谦虚点儿好不好?

梁泽:呃,哦,啊!我明白,你比我还帅!

杭航:你......

梁泽:诶,你说,咱要是再早认识会儿,好比说十八九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搞个组合参加个选秀伍的?

杭航:你就是八岁认识我我也不跟你参加!

梁泽:啊?为什么啊?不是说人人都有明星梦嘛!

杭航:跟你一起唯一能胜出的......大概只有对口相声。

梁泽:......

"随便选一张吧,确实都挺好的。"杭航说着跟衣柜里取睡衣,"你先去洗吧。"说完拿着睡衣往浴室去了。

"啊?"梁泽脸一黑,怕什么准来什么。今儿拍完就挺晚了,又因为是数码的有些地方简单修一下就可以取,就等。结果回到杭航这里都两点多了,半个要回家的理由都没有。可不回去吧......你看,就......这回找什么理由?

"啊什么啊?赶紧去。"

"得......"

梁泽脱了衣服进去,杭航皱眉,这人这些臭毛病太多,你看看,西装也那么一扔就问候地板。

上辈子绝对是欠了他了。杭航这么想着,无奈的蹲下收拾,等一一挂进衣柜,他看着那敞开的柜门发呆。

很显然,刚梁泽那一声‘啊'表现出了巨大的无奈。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一边洗一边组织理由借口,然后出来对他说:帅哥!因为什么什么,咱们就别什么什么了。

跟我Zuo爱就那么难受吗?

很挫败唉。这辈子还没人对此质疑过。但凡跟他做过的,对他的评价清一­色­是:又温柔又有技巧......

还是,因为他是个......直的吧?

可能绝大部分是心理因素,又跟女人混过那么多年,一下让他躺下来,大约......真的太勉强了。

但显然,不勉强他就得勉强自己。他上去就得自己下来。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杭航是非常犹豫的,这种犹豫在别人看来也许不可理喻,但对杭航,那就是一条最后的底线。他从没想过把自己交给谁,即便是在多年前的那场荒谬的热恋中。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也许这种想法很卑鄙,但杭航就是如此,有来无往绝对是他多年来恪守的规则。

但目前绝对是非常时刻了,如果自己不妥协,就这么长久以往的下去,那么势必无疑二愣子不­干­。现在是躲,再下一步估计就是逃,而最终结果......只能是无疾而终。

忘情和失身。

二选一。

前者杭航完全给否了,如果能放弃并随之而去,他也不会有现在这般苦恼。爱就是爱上了,怎么否认也是徒劳。

那么,显然,就剩下......

"帅哥我洗好了,换你!"梁泽擦着头发出来,态度挺轻松,可是眼底的闪躲显而易见。

"嗯,好。"杭航摸摸他潮乎乎的头发,亲了他富含水分的脸颊一下,"乖乖躺着等我。"

梁泽傻笑点头,"好~"可等杭航一进浴室,那张脸立马不笑了。等......等你­干­嘛啊?等你......那什么啊!

不行不行。梁泽一个劲儿的摇头。他是越来越没办法跟他Zuo爱了,身体的排斥明显的逐步升级。他不能让杭航看出来,那会非常伤害亲爱的帅哥。

咋办?

洗澡脑子里就这俩字儿--咋办。可到现在,还是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纠结!

事到如今,梁泽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跟杭航怎么办了,一对情人连最基本的­性­欲都满足不了彼此......那就剩下柏拉图了。只可惜,他不是个能甘于柏拉图的,帅哥也不是。

难道要跟他商量,这样,你出去找男人,我出去找女人,就­性­事上,别的咱俩该好好咱俩的?那不是找抽呢嘛!从他自己这儿也过不去啊!

躺在床上,梁泽不断的翻身,完全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后来绷不住了,想抽烟,又觉得一会儿杭航出来会觉得呛......

腾地一下,他坐起来了,出卧室,在玄关那儿拿了自己的牛仔裤套上,再扯出外套直接裹上,他就趴在了客厅的窗口。

香烟燃起,思路并没有清晰,倒是纠结更纠结了。

连着抽了三颗,梁泽还是没主意,最后决定,还是来吧,就那样儿吧,至少得满足帅哥不是。咬牙。咬牙多少回了,这次别无新意,还是咬牙吧。

所谓我爱你,不就是一种自虐的情绪吗?

可,爱,实则是什么呢?

如何就叫做我爱你?

梁泽不懂,但他觉得,他肯为他忍耐,那一定也是我爱你的一种。

杭航洗完出来,下了个也许他毕生都不能理解的决定,那就是--他下去。会不会后悔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是他此时此刻因为爱上那个人而做的决定。

但......

梁泽那穿好一身衣服的打扮让他......

"你......"

"啊!你出来了!"梁泽扭过脸的过程中就强迫自己脸上恢复了笑容,"抽几颗烟,我就起来了,怕一会儿睡觉你觉得呛。"

梁泽扭过脸之后,杭航看见了他憨厚的笑容,以及......敞开的外套里赤­祼­的胸膛。敢情没穿戴整齐,没是打算逃跑。

"很冷?"

"嗯?"梁泽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看,"啊,是,热起来得五一了。"

杭航走到梁泽身边,嗅嗅,"果然一身烟味儿。"

"哈哈哈哈......没事儿,你去躺会儿,我立正十分钟就没了。"

杭航的脸蹭着梁泽的肩,特别窝心。忽然有些释然。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呢?真的没理由吧。他总是憨厚的站在他身边,虽然偶尔气人,不过......也是可爱的。

"一起睡吧,不嫌你。"

杭航的手拉住梁泽的手,梁泽握着,那手心传来的温暖......真暖。

双双倒在床上,无论是他或他都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此时滑稽的是,俩人心里说的同一句话:就他吧。

梁泽脱了外套,躺下,解着牛仔裤的扣子,杭航却按住了他的手,"上来?"

"嗯?"梁泽侧脸看着躺在身边的杭航。

杭航没说什么,拉了梁泽起来,让他压在他身上,"明白?"

梁泽愣了一下,"你......意思是......我......你......"

"对。"杭航浅笑着,脱掉了自己的睡衣。

梁泽看着杭航的脸,有些不可置信。他让他......那什么他?他不是说他从来只做top吗?

"还发呆­干­什么?"杭航拉低了梁泽,­唇­贴了上去,细致温存的吻他,"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梁泽特别的恍惚,对眼前发生的以及即将发生的。

杭航发觉了梁泽的僵硬,有意的引导着他,让他在自己身上寻求欢乐。

梁泽马上也进入了状态,他兴奋的喘息,积极的掠夺,在杭航身上印上粗鲁的痕迹,可......当杭航的手滑下去触摸梁泽裤子里包裹的­性­器,竟然没半点儿Ъo起。他拉他的手去触摸自己的小兄弟,那只手去了,动了几下而后凝固。

梁泽趴了下来,压在杭航身上,只有一句:对不起。

杭航就那么被压着,脑子空空的,甚至视线都没了聚焦。

良久,他推开了他,穿上衣服,坐在了床边。

梁泽趴在床上,一点儿声音没有。

"你走吧。"

杭航的声音清而冷。

"帅哥......"

"走。"杭航起身,踱步出了卧室。

客厅的窗户还敞开着,有点儿起风了,不冷却仍旧凉。

杭航来到窗边,望出去,这条街安静的没丁点儿动静。只有不远处那家杂货店还亮着灯,成为一片黑暗中唯一的点缀。

他终于明白,他跟梁泽......

原来从不存在上下的问题,存在的是,梁泽始终不接受男人。在下面也许还能咬牙忍耐,在上面,他完全一败涂地。

不接受,你又为什么跟我走到这一步?

杭航不懂,也想不清楚。

这跟友情有太大的区别吧?

究竟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跟我交往?就因为我威胁你说,朋友都没的做?

自食恶果。

这是杭航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他设计那么多让二愣子跟上来,却只得到这颗果子。

他浇了那么多水,施了那么多肥,倾注了那么多爱,结果树上唯一的果子很酸。酸他也忍着吃了,可吃到最后核是苦的,不仅仅苦还有毒。

这就是他非要跟旱地上种果树的报应?

现在谁跟他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了。

梁泽从卧室出来,看到杭航面对窗外背对自己,风吹过杭航的头发,掀起他的衣角,他竟然头一次觉得杭航是如此悲伤。帅哥从来都是笑的,即便偶尔无奈,马上也会温和的笑起来。

这一次......

梁泽知道,他让杭航笑不出来了。

别说杭航笑不出来,他自己也笑不出来。

他曾一度相信杭航,信他说的他们不过是上下问题不调和,并由此推测出自己不过是心理上的一种不适应。可,现在看来,原来被自己否决的那条儿才是真的。他是......不爱他。喜欢归喜欢,一个男人当然会喜欢并欣赏另一个男人,就像女孩儿愿意手拉手逛街,男人也愿意有个推心置腹的朋友。是的,他跟他,至少在他心里,难以逾越的还是朋友。杭航是同­性­恋,他会对自己产生情yu产生­性­欲,可自己对他......始终停留在一个不能失去的朋友上面,一步未曾走远。他也不是没有努力,他一直的忍耐就是努力,却......他总认为会有所改变,也在等改变后的这天到来,但那又如何呢?

这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刚才的一切都已证明。无论他多想去占有他,那种占有也是内心的,他并不想占有他的身体,也因此才会......

梁泽从身后抱住了杭航,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去摩挲他的肩膀。他伤害他了,彻底的。他梁泽再笨也明白,他伤害他了。

他就那么抱了他好一会儿,杭航始终没说话。不仅仅没有话语,也没有愤怒。他就任他抱着,呼吸平稳。

"杭......"

梁泽只吐出一个字儿,杭航就制止了,"什么也别说。"

"我......"

杭航转身,优雅的拉开了自己跟梁泽距离,"回去吧。"

这样的杭航是梁泽从没见过的,他手足无措并产生恐惧。那种恐惧不是一个人要杀死你,你在他眼里读到凶残或虐杀的味道;而是,一个人要杀死你,可他眼里只有平静和不屑,仿佛,他杀的根本不是人,他只是随意的去这样做,生命于他并没有意义。

梁泽从外面带上了门,楼梯下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好像站不住了,于是他坐下。木质的楼梯吱嘎一声,那声响回荡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在扬起的风中。

他们,结束了。

点燃一支烟,那刹那的火光没有带来温暖,比鬼火还­阴­冷。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付出,可付出之后,获得的是更大的失去。

爱情进入,友情完结。

怎么自己连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都给忽视了?

梁泽忽然发现自己很可笑,他其实就是想得到一种动物式的幸福,本能的。却忽略了动物最基本的天­性­就是一公一母就是­性­。怎么会忽略了呢?如果但凡正视一下,也不会有今天这般的狼狈吧?

是的,那么多人在他生活里来来往往,却头一次有人让他如此狼狈。

Act 22 暴力欲望

梁泽:五月的主题确定了吗?

编辑:嗯,确定了,五月朝气蓬勃的,我们想以青年人街头文化为主题。

梁泽:哦。

编辑:你的专栏想配合写什么?

梁泽:没主意,你们定吧。

编辑:你自己想呢?

梁泽: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编辑:那是这个月吧?

梁泽:是哈!

编辑:......等想好命题我再联系你。

梁泽:......

春暖花开,明媚的四月,大地上一切的生物都生机勃勃的。可是,梁泽打蔫儿。一个礼拜了,他没找过杭航,杭航也没搭理过他。梁泽很想念一休,也很想念店主,可他却没勇气没事儿人似的哈罗着踏进那个院门。

那天,大家好像都很有默契似的明白了--他们,完蛋了。

梁泽很想问问杭航,继续做普通朋友可以不可以,可他问不出来,因为在心底的某个部分他自己都早已回不去了。

瞪着眼前春光下,依偎在一起哈皮睡的小叶子夫­妇­,再抬眼看看跟跑轮里缩成一团睡的小叶子的宝宝。唉,终究他跟杭航没统一起意见给宝宝一个名字。

"你就叫足立义满吧。"梁泽对睡着的宝宝说,"足立义满。"

手机大唱的时候梁泽还在发呆,面前的本子已经很自然的变成了屏保模式。拿起看看,来电显示:谢金燕。

"喂?"梁泽接了电话,背靠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就跟没长骨头似的,极其慵懒。

"梁泽?怎么这么没­精­神?"

"没睡醒呗。"梁泽顺口回。

"哦,呵呵。书基本已经排定了,过几天就能拿到小样儿,预计六月中旬上架。"

"辛苦。"

"所以这月底吧,我想安排你做几个访问,基本都是挺不错的杂志......"

"没兴趣。"不等谢金燕说完,梁泽就给打断了。

谢金燕在电话另一端竟不知道往下接什么好了。梁泽从没这么不配合过。虽然不积极,可也不推辞啊。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挂了,要去健身。"

"为什么不上采访?"

"卖书不卖脸。"

这句之后,谢金燕再听到的就是盲音了。

梁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个态度,对女士忒­操­蛋了,可他就是赔笑不起来。得罪了谢金燕一点好处没有,跟得罪出版社没什么区别。可那又如何呢?得罪呗,反正已然得罪了。

拿了钥匙出门去健身房,梁泽走在路上,看着擦肩而过的人,听着时有时无的一两句交谈,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这么不快乐了。他应该快乐啊,随便的笑,随便的找乐子,随便的出入各种聚会,随意的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什么人攀谈。可他现在就是统统没兴趣。

到健身房,换好衣服,梁泽丧不搭眼的往瑜伽教室走。健身卡没俩月就到期了,到时候他想换一家,省得总很诡异的混在一群女士中间。

要说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BT健身教练就那么巧从器械室出来,更巧的是正好看见梁泽走过去。他盯着他那ρi股,越看越觉得­性­感。那种紧实,那种翘挺,那种......

这一位,绝对是倒霉催的,想都没想伸手就摸上去了。其实也不赖他,他遇上他偶尔摸一把,平时也没事儿,顶多听两句骂。可是吧,他又如何知道,梁泽目前不是梁泽了,梁泽目前是只迷失方向的找不到出路的饥饿而愤怒的老虎......于是呢,梁泽的ρi股也就不是梁泽的ρi股了,那是老虎的ρi股。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的。

老虎ρi股摸不得。

‘你妈逼'是个开场,‘­操­你大爷!'伴随第一拳,‘王八蛋'扬起第一脚,之后以此类推,BT健身先生还没明白过来就被梁泽狠狠给了几下。

这位更倒霉催的是什么呢?

其实,你看你摸人家,人家心情不好,你就挨两下呗。你还手­干­嘛?还对一明显不是你对手的还手,不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BT健身先生给梁泽那几下让梁泽一通好受。可梁泽打架从不认输。为嘛不认输?打不过的他不打啊,不给机会啊。今儿这纯属突发事件,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跟一肌­肉­男打。可已然打了,打了就不能输,不能输他也没胜算赢啊。

寸就寸在,当梁泽一下撞上身后那消防设施的时候,他开窍了。

于是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梁泽砸了消防设施的玻璃,拎出消防栓,而后那消防栓就华丽丽的问候了BT肌­肉­男的脑袋。

登时!

BT肌­肉­男就脑袋开瓢满眼金星无限晕眩。他倒下去那个眼神,颇有点儿绝世高手被暗算的味道。

前台接待报的警,等警察进来,肌­肉­男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了。

"你打人的?"

梁泽已经被健身房扣下了。

"嗯,是。"这会儿他诚恳的点头。

"走。"一警察按住了他脖颈。

"诶,成,您不用按着,齁儿累的,我不跑,跟您走。"

警察看着梁泽,心说,呦嗬,态度还挺不错。

进了局子,没人搭理梁泽,就让他往墙角一蹲。梁泽也没意见,就蹲那儿。半点儿不觉得累。你当瑜伽白练得?

一边蹲着吧,他一边还想到之前一卡住没写完的小说了。这似乎就是火花的飞溅。

"诶,警察同志,您有富余的纸跟笔嘛?"梁泽猛地抬头,看着那坐在办公桌儿前喝茶的胖子。

"闭嘴,蹲好了。"

"那您有么?"梁泽又看向隔壁那女警察。

女警察呵呵笑了一下,扔给了梁泽纸跟笔,"现在写检查也没用,"她撩拨了一下头发,"等人家伤检报告出来吧。"

"哦,我不写检查,也不着急。"

一直蹲到晚上9点多,梁泽写了好几十页,才有一个瘦高个儿的警察过来,"被你打的那个我们联系上了,他一会儿就过来,你,给我你们家人的联系方式。"

"­干­嘛?罚款啊?"梁泽抬头,画上手里这句的句号,"罚款的话我自己能缴纳。"

"想什么呢!"瘦高个儿点烟,"罚款?我告诉你,人家要告你!你等着蹲进去吧。轻伤,三个月起步儿。"

梁泽一惊。蹲进去?蹲大狱?

不能够吧?

成了,权当生活体验。

"说话,你家里人联系方式!"

"哦,13910677***梁斌,我哥。"

瘦高个儿记下来,抬眼又看了看梁泽,"你好好儿的为什么打人家?"他是怎么看这一位不像一暴徒。

"他丫摸我ρi股。"梁泽如实回答。

"摸你ρi股?摸你ρi股怎么了?你又不是一大姑娘。"

"不让摸!"梁泽倍儿冲。

"玻璃啊?"瘦高个儿皱眉。

"想当没当成。"

梁泽这句出来,瘦高个儿立马不理他了。有病!

梁斌到警察局的时候梁泽已经给弄里面拘留去了。BT肌­肉­男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正安然坐在椅子上。

"梁斌是么?"瘦高个儿看见来人,站了起来。

"对,我弟弟呢?你说他打人?"

"你先坐。"瘦高个儿又坐下,"是打人,这就是伤者,你弟弟我们拘留了。"

"他为什么打人?"梁斌百思不得其解。

"你弟弟说人家摸他ρi股。"

梁斌眼前一黑。这......

"没摸。"肌­肉­男开口了。

"警察同志,我得见一下我弟弟。"

"­干­嘛啊?"

"我实话跟您说,我弟弟是个作家,拿笔杆的,不是一个随便会跟人动手儿的。"

"对,轻易不动,一动就让人家脑震荡。"

梁斌也不好说什么,就听着挤兑,直到被领去见梁泽。

梁泽跟十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关一起,见到梁斌就站起来了,"哥......"

"我服了你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兄弟俩就隔着铁栅栏说,梁斌一边听,一边拿出了手机,"孙伟,我梁斌,跟地安门派出所呢......嗯,是......对,越快越好。"

瘦高个儿匪夷所思的看着梁斌,"还找你们家什么亲戚探视?"

"不是。"梁斌冷冷的,"我律师。"

BT肌­肉­男这辈子没这么恐惧过,西装领带的律师态度平和的告诉他,他有两个选择:一,你起诉。二,你不起诉。选择前者,你起诉完成,我们会起诉你­性­­骚­扰,然后多方调查取证,这就意味着尽人皆知,并以梁先生的实力,轻松可以让他进去呆几年。选择后者,医药费、误工费我们承担,额外还可以给三万块的补偿金。钱都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BT肌­肉­男来说,他只有一个选择。

梁斌夜里一点办好手续把梁泽捞出来的。上了车,兄弟二人谁都没吱声。梁斌没急着发动车,点了颗烟,也给了梁泽一颗。

梁泽接过去,点上,靠在了副驾驶上。

抽完一颗烟,梁斌问,"怎么了,你非楔人家?"

"我不是说了嘛,孙子摸我ρi股。"

"就为这个?"

"对,就为这个。"

"你是暴力的人吗?甭说打架,跟人起冲突都少!"

"忽然急了呗。"

"你......"

"哥,对不起哈,半夜还让你出来。"梁泽说着开了车门,"你赶紧回去吧,嫂子大个肚子一人跟家不好。"

"梁泽!"

"嗯?"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梁泽摇摇头。

梁斌沉默了一下,"你先上来,让杭航过来接你吧。"

梁泽一愣,但只是刹那,稍后恢复常态,"不用了,我又没被人楔成脑震荡。"

"你跟杭航......没事儿吧?"梁斌确认是没事儿的,因为今儿进门钟月闻还跟他说下午跟杭航聊半天,可......还是想问问。

"没事儿啊!我俩好着呐!"梁泽强迫自己笑。他完全说不出他俩完了。

"嗯,行,没事儿就行,你啊......"

"我­操­!"梁泽一拍脑门,"我刚写了点儿东西,忘公安局了,哥,你赶紧回吧先,我去取。"

梁斌就那么看着梁泽一溜烟跑了。

有事儿,绝对有事儿。

可梁斌又想不出来弟弟出了什么事儿。

梁泽回到派出所的时候,瘦高个儿正拿着梁泽落下的那十几页手稿看。

"呃......麻烦......您还我。"

"写的还挺好。你哥说你是作家?写过什么大作?"

"没,不是,没大作,都随便写的。"

梁泽拿了稿子出来,夜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天幕,跟那天夜里他离开杭航家一样,璀璨的星夜。

他就这么丢了一个朋友,这辈子跟他最投契的一个朋友。

梁泽还想打人,可街上除了他没别人,于是派出所门口那棵老槐树遭殃了,狠狠的挨了一拳。但,­鸡­蛋碰石头,梁泽的手更疼。

Act 23 逃不开,放不下

爱心 123:那么就是狗粮五斤,狗咬胶一袋,罐头十个对吧?

飞天少女猪:对的

爱心 123:地址是北京市西城区冒儿胡同17号是吧?

飞天少女猪:对的

爱心 123:下午发货是吧?

飞天少女猪:对的,我下午在,嘿嘿

爱心 123:成,没问题!

飞天少女猪:好,我去付款了,辛苦。

爱心 123:不客气,您的地址是?

飞天少女猪:爱心 123:地址是北京市西城区冒儿胡同17号是吧?

= =您怎么啦?

爱心 123:傻了......

飞天少女猪:......看来是......

真够丢人的。

杭航的手捂着脸,很想给自己俩嘴巴。这是想什么呐?

手机不合时宜的振动了两下,杭航拿起来看。他已经把那个‘哈哈'的BT提示音换掉了。

【现在忙嘛?from:月姐】

杭航盯着这手机屏幕,心生郁闷。钟月闻仍旧有事没事找他聊天。平心而论,他跟钟月闻相处的真挺好,只是吧......杭航也说不出为什么他没法跟钟月闻说他跟梁泽......不能说分手吧,说分开了似乎更贴切。倒不是钟月闻不给他机会说,也不是谁不让他说,就是......好像就是自己不想说。不想说、说不出。

【不忙^_^】

信息几十秒又被回复了,【太好了,陪我去产检吧!】

杭航无语凝噎。

信息又追过来一条:【真是不好意思,我起晚了,这会儿再去人肯定特别多,你陪我唠嗑^ ^行不?】

"我还能说什么呢?"杭航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好。等我半小时,这就过去。】

"盈盈。"杭航回复完,起身,"帮着照应一下,我出去一趟。"

"哦,好,是补货吗?猫砂该补了~"

"呃,不是。等等吧,明天我看看一起。"

"哦。行。"

杭航上楼,洗手洗脸换衣服,消毒停当这才下楼取车。

今儿也不是电台怎么倒霉催的,杭航一路没痛快,音乐台这歌儿吧,先是《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再是《对不起,谢谢》接着是《普通朋友》等等等等......杭航出门前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这会儿几乎又消失殆尽了= =为了缓解一下情绪,换到文艺台,没赶上评书,倒是赶上长篇小说连播了,一转过去就是一男的悲伤的问,你为什么不爱我呢?我们就只能是朋友吗?

最后杭航选择了无声的世界。让那调频彻底闭嘴。

到钟月闻家楼下的时候,杭航看见钟月闻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太阳下,手里举着个雪糕。

"不凉啊?"杭航把车贴过去,替钟月闻开了车门。

"馋了么。"钟月闻笑着上车。

一路上两人轻松的聊天,话题说着说着就扯到了杭航父母身上。

"我听梁斌说你父母是外交官?"

"嗯是,在外交部。"

"不在国内?"

"对,在比利时。"

"啊,真不错。"

"呵呵。"

"你是独子?"

"嗯,家里就我一个。"

"那你爸妈不想你啊?"

"呃,他俩巴不得二人世界。"

"哈哈哈哈......"

钟月闻笑着,却忽然话锋一转,"那......就你一个儿子,你......"

"嗯?"杭航侧脸。

"你要是......不结婚生子,他们......"

"哦,无所谓吧,他们也没非让我结婚生孩子。"

"这样啊......"钟月闻踏实了。这事儿她总想找机会问问,不问不踏实。可是又苦于没什么合适的机会。现在好了,这么熟,自然而然就问了。家里不­干­涉就好。就好。不知道为什么,钟月闻总有预感,这次梁泽不大会捅篓子,那天她跟梁斌还念叨,说男的女的都无所谓了,你弟弟能踏实下来比啥都强。唉。真不知道如果钟月闻这会儿就听闻梁泽跟杭航已然......她会作何感想。

到北大­妇­幼,杭航陪钟月闻进去,产检那里果然已经坐满了人。俩人找了地儿坐下,钟月闻开始从包儿里掏巧克力。好时巧克力一颗接着一颗的被她塞进嘴里。时不时还要给杭航让一让,杭航摇头。他不怎么喜欢甜食。

两人就那么聊着,气氛特融洽。杭航身边是无数的孕­妇­跟先生,他看着他们,想到的却是他们即将孕育出的灵魂。

跟梁泽分开的这两个礼拜,杭航想了特别多。从很多人不知道邻居的贵姓却想知道XXX明星有几段艳史;到也许所有人都寂寞,只是有人说有人不说。还想到爱情跟大便其实是有共通之处的,那就是:开始是热的,后来就凉了。总之天马行空。然后看加菲猫,忽然发现加菲猫也说过特别­精­辟的话--生活就像一部法拉利跑车,你怎么也追不上。但没关系,你也买不起。

"杭航,杭航。"

钟月闻推了杭航两下,杭航才回过神来,"嗯?"

"人家跟咱们说话呢。"

"啊?谁?"

"我说你们俩看着真好啊,这么亲密的靠在一起说话,谁看谁都笑着。"坐钟月闻隔壁的男人感叹着,"你看我老婆就不行,打怀上就跟变了一人似的,整天忧郁,还总问我外头有人没有。"

钟月闻听着,越听这位大哥的话头越不对,杭航也发觉被误会了。刚要解释,钟月闻先他一步开口,此时这男人正说钟月闻没怎么发胖,不像自己那老婆,跟个­肉­球似的,"这是我们小叔子。"

杭航听钟月闻这么解释,也跟着辩解,"嗯是,这是我嫂子。"

"啊?"男人瞪大眼珠子。

钟月闻跟杭航同时一楞,猛然明白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弄得跟......

男人颇有意味的看着杭航跟钟月闻,无奈,钟月闻起身,"我还想吃雪糕。"

"咱买去。"杭航也起身。

杭航陪钟月闻在医院的院子里走了走,晒晒太阳等于补充天然钙质,算着时间差不多回去,正赶上钟月闻被叫到。

等全部完事儿,午饭时间都过了,快一点了。钟月闻坚持要求杭航跟自己回去吃午饭,杭航推辞不能,最后还是去了。

佣人挺麻利的弄好了午餐,钟月闻笑着说,"我就不喊梁泽过来了,胎教很重要,看多了他小叔子指定......"

钟月闻以为杭航会笑,可杭航没笑。这一下让她想到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分了,虽然是玩笑,也是侮辱人家杭航那一半的意思嘛。

"别多心啊,玩笑而已,我挺喜欢梁泽的。"

"没有没有。"杭航连忙摆手。

"他脸好些没有?梁斌那天回来说他挂彩也挺厉害的。"

"嗯?"杭航一愣。

看到杭航愣了,钟月闻也愣住。

"挂彩?他跟人打架了?跟谁?"杭航真想不出温和的梁泽会跟人动手。还挂彩?

"你......不知道?"

"......"

"梁泽那天跟一健身教练打起来你不知道?他给人开了瓢儿差点儿给抓进去......你......不知道?"

"啊,咳,我说他这几天怎么都不过来呢,怎么喊都不来。"杭航­干­笑。说了谎话。

"这死孩子,还挺要面子,没跟你说是吧?他啊!唉,你说多大一人了,越来越不着调,说那男的摸他ρi股,他就把人给揍了。"钟月闻继续吃东西。

杭航听着,举着筷子石化。忽然想起梁泽说过:靠,你以为爷是谁啊!也就是你,别人要敢摸来摸去......我就揍他!

别人。

梁泽曾一度认定他不是别人。

"你吃东西啊,多吃。"钟月闻见杭航不动筷子了,又把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梁泽要没跟你说你也就别问了,他要面子,呵呵。"

从钟月闻家出来快三点了,钟月闻一直很开心,还说下次产检也要他陪。杭航苦笑着,说不出拒绝。

开车回去的路上,脑子嗡嗡的。

梁泽跟人打架了,就上个礼拜。他们分开后没多久。

是不是他......也跟自己一样,很不痛快?很......难受?

那天他抱了他很久,想说什么,杭航却不想听,就那么将他‘请'出了家门。梁泽他,当时想分开吗?还是......

反正那天之后他再没找过他。

这一天的电话格外繁忙,此时手机又开始振动。杭航掏出来,霎时竟然期待是梁泽。然而,不是。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杭航吗?"

很有魅力的一个声音,杭航觉得他一定听到过,却想不起来是谁。

"嗯,我是。"

"易可风。"

"啊!你啊!你好。"

"照片我洗出来挺久了,还有胶片放在一起,可是你们俩没人过来取。"

杭航听着,诶,不对啊,那天不是数码的么?他们拷走了啊。

"还记得吗?就你BF以为我要送小报的。"易可风语气里透着笑。

杭航的汗都下来了,原来是说那个。

BF......

真讽刺。

"你今天方便来拿么?我明天就得离开北京拍东西去了,可能一走又是几个月......"

"这......"

"要是不方便我就给齐霁发个快递?"

"别了,我方便,一会儿就过去。"

"那行,我都在。这是我号码,你快到了电我,跟他说,我没留拷贝,也不送报社哈。"

"......"

杭航挂了电话,猛捏额头。

他可不想那些照片齐霁再过目。

路上不堵车,杭航挺快就到了宽地摄影。易可风接了电话就等在门外。

"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

"没等多久吧?"

"不久,正好晒晒太阳。"

"呵呵......"

"那行,我这就回去了,你忙你的。"

"不看看?"易可风看着杭航的眼睛。

"呃......不了,回去再说吧。"

"哦,行,我还挺满意的。"

杭航把照片袋子扔在副驾驶上回了店里。回去后发现店里很忙,就一直跟着忙。越忙杭航的心情越好。只有充分利用时间,你才会忘记时间的空虚。

十点半关了店,杭航拎着咔咔跟一休上楼。咔咔还是老样子,时不时斑秃。一休却有点儿蔫儿,似乎见不到主人很不安。

跟龙猫玩儿了会儿,杭航去冲凉。出来看见一休踩在平台上隔着笼子往窗外看,顿生一种惆怅。

他往一休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片熟悉的街道。那是梁泽每次走来的方向。杭航不知道一休往这里看是偶然还是凑巧。不知道。

就那么看了会儿,杭航开门下楼了。

那些照片他没带上来,也还没看。

开了车里的灯,杭航倒出照片,十几张,都是黑白的,看着挺有艺术氛围。如果用动画片的表现手法,就那么翻动,可能这就是他们那天那个吻的重现。

从沉沦的亲吻到莫名的睁大眼睛。

看着照片里的人,杭航猜不到那个刹那,他与他亲吻的时候,梁泽到底是什么感受。

只把他当朋友的话,他会有那些动情的时刻吗?

杭航靠在了靠背上,沉重的叹息。

怎么办呢?

就这么让一切过去?

如果真的能轻易放下,又哪儿来的现在这般纠结?

很多跟梁泽的记忆浮现眼前,他总是笑眯眯的喊着帅哥,他总是傻乐着说一声哈罗,他说帅哥我是你爱的使者,他说哎呀帅哥可怎么办啊你快帮帮我,他说帅哥我想你,他说帅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帅,他说帅哥我爱你,他说......对不起。

梁泽一直在尽力,从一开始的咱们试试看;到后来的哎呀我吃亏了;再到玻璃上的彩灯闪烁:我爱店主;然后还带他见了他重要的唯一的亲人。这些都是不可否认的。

梁斌说,大爱无形。他写的特别好。可他不懂什么是小爱,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贴近生活的。

梁斌说,我弟弟总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人。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他对他放进了太多期望,所以现在如此失望。失望了,还没法­干­脆的放下,或者说,放不下。

杭航捏着手里的那打相片,看着相片上的两个人。

忽然,他想再努力一次。

既然放不下,是不是再追上?

真的,他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可能接受男人。如果他肯定,杭航想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努力,一步一步的。

既然自己有勇气去爱上一个直男,那么就别轻易放弃。挫折总会有的,但挫折过后......也许能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他不是想再勉强他什么,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没有遗憾。

都说遗憾美,但那其实是对旁观者而言。

身在其中,没人想要遗憾。

杭航忽然想起了过年时候,他跟梁泽赖在家里,跟五只龙猫一只狗一起。丢丢喜欢去咬自己的尾巴,梁泽就问为什么狗都是如此,以前嫂子的小巴狗也爱咬尾巴,可永远咬不到,越咬不到还越着急。

杭航现在再去想,顿感狗的尾巴就像人的幸福,怎么转圈也咬不住,可当你停下来,往前走,它就会跟着你。

Act 24 就这样吧

杭航:出来见个面儿吧。

梁泽:去你店里?

杭航:我说,‘出来'。

梁泽:对啊,我不出来怎么到你店里?

杭航:......

梁泽:现在吗?

杭航:你在忙?

梁泽:不忙......

杭航:那就我后身儿那家茶座?

梁泽:不是去你店里嘛?

杭航:......

风和日丽的四月最后一个礼拜六,杭航约了梁泽见面。再过三天,就是举国欢庆的劳动节。

杭航从店里出来,过了银锭桥,进了茶社。

这家茶社他和齐霁有时候会过来。那天杭航失落到极点,也想找齐霁出来喝茶,可他又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被齐霁发觉什么。杭航就是如此,即便失恋,也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他而不开心。

老板带杭航上二楼,给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一览后海的春­色­。杭航道谢,点了一壶碧螺春,放下了垂帘。

来之前他思踱很久了,他不希望自己再转悠什么,他只想单刀直入。梁泽也不是一个喜欢绕来绕去的人,对什么事儿也是一是一、二是二,直来直去。

杭航只想问他,能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能不能接受男人。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杭航决定跟梁泽共同去面对。只要梁泽想,只要梁泽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对他的喜欢,这种喜欢不是友情,那么,无论要再受到什么样的打击和伤害,他杭航也会跟他梁泽一起努力。不为别的,只为他是那个他动了心并想到一辈子的人。

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坦白说,杭航没这么考虑过。

大概就是侥幸心理吧,他不相信梁泽对他丁点儿不一般的感觉都没有。

可倘若真是这个结果......

杭航坐在这里想,他逼迫自己想,毕竟现实比梦境的可能­性­永远多很多。那么,他就删除他的电话,拉黑他的旺旺,并一辈子不再跟他联系。断,就断的­干­净彻底。如果他说出他们不可能再有什么,也就索­性­什么也不要有。他不是圣人,不会说出‘让我们还是朋友'这种非人类的语言。岁月教会了杭航什么叫做决绝,并,决绝有时候反倒是明智。这道理杭航深信不疑。

梁泽挂了杭航的电话就出门了。他没想到杭航会给他打电话,并不单单是打电话,他还约他见面。梁泽还以为杭航不会再想见他了。他都下定决心了,一休留给杭航跟咔咔......

可现在看来,凡事都不会那么绝对。

撤出爱情的范畴,也许......友情还能回来。即便曾经荒唐过又如何?沉静下来,还是有办法面对彼此的,不是么?

跟杭航失去联系的这大半个月,梁泽发现自己无比的暴躁,而且浮躁。小说一个字儿写不出来,专栏文章纯属靠凑字儿对付。他不开心,非常不开心,他希望杭航还在身边,还那么温和的对他笑。

现在,机会来了。

一会儿一见到他,他就要主动对他说:帅哥!我特别想你!咱们当不成情人,也还可以做朋友!你是我一生不变的朋友。

对对,就这么坦诚的请求!

梁泽的幻想非常美好--店主大人会笑着说,好啊,咱们还是朋友。然后他还可以每天去店里,找杭航玩儿,跟龙猫们哈皮。是的,这就是梁泽的想法。在他的世界里,感情,一切感情: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这么理所应当,都是他想要就会有的。

该说他天真吗?不知道。

杭航见到那人愣头愣脑的进来、东张西望,就紧张了起来。他喝了一大口茶,刚要开口,就听见......

"老板啊,你看见一帅哥了吗?"

杭航这时候很想钻桌子底下去,太丢人了= =

偷眼望去,老板瞠目结舌。

"你没看见?他可帅了!跟我差不多高,比我帅,细长眼睛,鼻子特别俏......"

"梁泽!"杭航决定在梁泽把他俩的脸一起扔后海里之前,及时制止。

老板看向杭航,愣的更彻底了。

"陈哥对不起啊,我这朋友......"

"帅哥!我太想你了!"梁泽瞅见杭航,直眉瞪眼就过来了,而后撩开帘子一ρi股坐在了藤椅上。

杭航看着梁泽,心生感动。‘我太想你了。'看来......

"帅哥我跟你说......"

"梁泽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老板看了看,二位坐定,于是乎下楼了。毕竟楼上就这么一桌儿,还是老主顾。今天是大多数人加班的日子,为给五一挪出时间。

"帅哥你先说。"梁泽嘿嘿的笑,看见杭航他就开心。

"你先说吧。"杭航礼让。

"不用不用,诶,能抽烟么?"

"哦,可以的。"

"成!"

看着一脸笑意的梁泽,杭航定了定,开口了,"是这样。分开这些日子......"

"你也特难受是吧?"梁泽点了烟,把打火机扔到了桌儿上。

"你难受?"杭航凝眸。

"是啊,巨难受,一天到晚不知所措,呵呵......"

杭航忽然就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放回去了,他隔着桌子握住了梁泽的手,"再一起尝试一下行么?试着接受我。"

梁泽叼着烟一下愣了,他不期然的就抽出了手,直勾勾的看着杭航,"你说什么?"

杭航也愣住了。

"帅哥你说再尝试?"

"嗯,是。"杭航感觉有些尴尬,握住了茶杯,他的手有点儿抖,茶水都随着他晃动。

"尝试什么?我跟你......那什么?"

"不是。不那么什么,就是......"

"好好当朋友是吧?"梁泽眉开眼笑。

"朋友?"

"对啊,不那什么,不就还当朋友嘛!没问题的!我今天过来也是这个意思,你看咱俩这么铁,谁离开谁都互相惦念着......"

"普通朋友?"杭航打断了梁泽。

"呃,是啊,不是不那什么了吗?"

"......"

杭航沉默了。

梁泽看了杭航一会儿,发觉他不对劲了,赶忙问,"帅哥你?"

"你跟我,再做普通朋友?"杭航机械的重复。

"对啊,一起玩儿,一起看电影,一起吃东西,一起解闷儿。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这些天梁泽也想了很多,之所以搞到现在这样儿,错在自己,他把自己摆错了位置,他杭航是同­性­恋,自己不是。他只是贪恋这么一个温暖的朋友,有默契有互动的朋友。现在纠正,一定要纠正。

杭航听着梁泽的这些话,这些话已经不是话语了,它们像一把把尖刀雕刻杭航脆弱的心。

"梁泽。"用了很久,杭航才强迫自己恢复语言功能,"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吧?这不是商场买电器,用不好还可以退货!"

"不退货啊!"

"那你还要做普通朋友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梁泽被杭航这种气愤给镇住了。

"就是什么?"

"就是......回到最开始啊。"

"录音带吗?还可以倒带重来?还是可擦写光盘?"杭航想不到自己这一刻可以变得这么暴怒。

"帅哥你怎么急了?"

"梁泽。我只请你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再做情人。"

梁泽看着杭航,捻灭了手里的烟,"我只想做你的朋友。"

"呵。"杭航笑了一下,可内心已经破碎了,碎了之后变成了满腹的眼泪,"到此为止吧,我明白了。"

"帅哥!"见杭航站起来,梁泽也站起来了。他拉住他的手腕,还想说什么,可是......

"梁泽,我不会跟你做朋友。如果你跟我没有开始,也许还能够,可现在......"

"帅哥你这是­干­嘛?做朋友怎么就不行了?"

"因为你在我心里,早已经回不到朋友的位置了。"杭航甩开梁泽,"今天开始,就当作没认识过吧。"

"帅哥!什么叫做没认识过?什么叫做当作?"

杭航没有回答,往楼梯处走去。

"杭航!"梁泽追了上来。

"你别拉我。"

"你为什么这么绝?"

"因为我爱上你了。"眼眶里湿漉漉的,杭航就努力的低着头。他甩开梁泽的时候,眼前模糊成一片。

梁泽看着杭航从楼梯上下去,然后消失于视点。

他就那么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回到他们刚坐过的那个位置。窗外还是一样的景­色­,桌子上还是那半杯茶,烟灰缸里还是那些烟灰跟那颗烟蒂。唯独,对面空荡荡一片。风顺着窗子吹进来,吹响了草籽帘子,帘子随风摇曳,发出点滴的声响。

梁泽忽然站了起来,伸出半个身子看向窗外。

哪里还有杭航?

四处都没有。

今天开始,就当作没认识过吧。

因为我爱上你了。

怎么会这样儿?

帅哥!你陪我孤老终生吧。

好啊。

怎么会这样儿?

杭航一直徒步走。路过荷花市场,路过恭王府,然后又一直走到了护国寺。他走的不累,但­精­疲力竭。看到护国寺往南延伸的西四南大街,他看到不少行人。他就那么驻足看了会儿,又转身往回走。

胡同里还比较安静,除了拎着菜篮子的大爷大妈,几乎找不到人气儿。又走回荷花市场,他在一家酒吧搭建的临河棚子下停住脚步。看了看,坐下来。

这会儿酒吧还都没张罗开门,没人来搭理他。

他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水面被风吹动。

这下结束了。

结束的如此突然,因为在此之前,他还在期望着什么。

就那么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个侍者模样的人过来了,"先生需要点儿什么吗?"

杭航无意识的回头,看着那张脸,"都行。"

"都行?"

"我只是想坐一会儿。"

侍者看着杭航,犹豫了一下,"这里是消费区,我们开始营业了......"

"对!所以我告诉你什么都行!"

如此大的吼声,无论是侍者还是杭航自己都呆滞了。

"抱歉,科罗娜吧。"

"呃......好......您稍等......"

夏天又快来了,天­色­越来越漫长。杭航记得,梁泽就是在去年夏天闯入了他的生活。杭航不想再去想这个人,可思维不受他的控制。同样是无果,为什么不早拒绝我?梁泽有太多的机会拒绝他,可都没有拒绝,他一直就顺着杭航的步调走,结果却在跨过终点线的时候告诉他,我其实不是参加竞走的,我的项目是铅球。

杭航想恨梁泽,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喝完那瓶科罗娜,杭航把梁泽的电话号码删除了。

酒这东西,一旦让人尝到甜头,就不可抑制了。杭航后来喝了一打都不止,然后就那么趴在了桌面上。

先是有卖花的小姑娘问他买花吗,再是一只蹩脚的乐队唱:我曾爱过一个男孩,他也许已经儿女成群,在每个冬天的晚上,在炉边教他们歌唱。炉火慢慢地烧着,我心儿也跟着颤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莫非我还依然年轻......

Act 25 远行

杭航:快别贴着我了,热死......

齐霁: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爱牺牲啊。

杭航:我还不乐于牺牲?你还有良心嘛!昨儿把谁累成那样儿啊?我到现在还背疼呐!

齐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你能说不是你情我愿的?

杭航:我上辈子倒霉催的这辈子摊上你!

齐霁:没劲了,真没劲了,你说咱是不是历经千辛万苦......

杭航:你给我打住,还九九八十一难呐!

齐霁:大师兄~~

杭航:你要再不靠边儿我非把你踢下去!

杭航扒拉开齐霁起来,立马跳下了床。拉窗帘的时候胳膊牵动了背,一阵酸疼。昨儿齐霁说脚抽筋,害他一人背三人的行李往高台上爬。

目前杭航跟齐霁以及一位女士在黄河边儿上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村子为了防洪,连排的屋子都建在一种高台上,算是当地很有特­色­的一景儿。

怎么就到这儿了?

往回说。

杭航失恋了,这个我们众所周知。杭航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个我们也能揣测出来。正巧五一过后齐霁问杭航去不去旅行,杭航就同意了。他是个喜欢旅行的人,可是自打跟二愣子谈上恋爱,没出过北京的边儿。

齐霁组织的这趟旅行,其实也不是他组织的,并且对齐霁来说不仅仅是旅行那么简单,他是在工作。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出版社拟定出版一本关于民间艺术的书,主要是多方记录民间手艺人,由出版社找的记者兼作家陈雨文主笔。这事儿跟齐霁有关系的部分是,等陈雨文撰写整理完毕,他要翻译成西班牙语译本在欧洲等地同步发行,这本书将会是文化交流博览会上很重要的一部分。陈雨文是个芳龄三十五的女作家,她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就问到可不可以有人同行采风,那出版社就说好啊,让齐霁跟你一起吧,他也亲自感受一下。得,二位就被这么委任了。

齐霁找上杭航完全是惦记一路上有个人照顾他,拜托女士照顾就......哈,不着调了。本来也没以为杭航会跟他走,没想到杭航答应的特痛快。齐霁还特别问了他就这么跟他走梁泽有意见没,杭航说没事儿。是的,直到现在,彻底分开的现在,杭航也没告诉任何一个人他跟梁泽分了。

杭航把店里打点好,连同齐霁的大狗‘猛男'一并安顿好,就跟齐霁走了。他想出来走走,天气也合适,去的这些地方也都挺有意思。但显然他不能跟完全程,最快大概也要半年多,可杭航至多能离开一个多月,两个月到头,要不也放心不下,而且会非常想念咔咔。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去了不少地方,陈雨文采访了包括折纸人、扎纸鸢的、制作龙头的、搞皮影戏的等等数人,他们也一路走过了不少地方。这让杭航的心情豁然开朗。生命如此之辽阔,又何必拘泥于一段小小的情感?

"杭航。"齐霁也起来了,"我睡的巨难受。"

"一定没我难受。"杭航看着窗外,因为地势高,黄河的滚滚水流就这么被他尽收眼底,"我都把枕头给你抱着了,结果你还抱着我,我是躺的没一点儿高度,还被你粘出一身汗。"

"唉,你看你,你早知道我喜欢抱枕的嘛,你又不让我带。"

"嘿!你还有理了你!"

"啧啧,也就跟你我能不讲理嘛。"齐霁笑嘻嘻的,"念首诗给你聊表我的心意?"

"你快打住吧,每次你给我来首浪漫鸟语诗歌我都听的一头雾水。"

齐霁哈哈笑。

"走吧,陈雨文估计早起来了。"

"哎呀,杭航啊,看来你比我对我工作上心么。"

"我不告诉你了吗,我倒霉催的,从小到大天天替你­操­心!"

两人果然没找见陈雨文,问他们借住家的村民,大妈说那闺女一大早就出去了,找董老太太去了。齐霁知道这是他们要采访的剪纸人,据说她剪出的剪纸惟妙惟肖。不等齐霁打听董老太太的住处,大妈就说,那闺女是魔怔了,怎么都劝不住,都跟她说董老太太死了挺多年了。

齐霁跟杭航没了方向,就说­干­脆在村子里转悠转悠,然后去黄河边儿感受一下黄河母亲。

在村子的东头,齐霁跟杭航往黄河方向去的时候,杭航看见了一老太太。那是个枯瘦的老者,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纹路颇为深刻。杭航之所以一眼认出那是个老太太不是个老头,是因为老太太绑了两根麻花辫。这个年纪的还能把一头枯白的头发整理的这么好,得算奇迹了。

但见这位老者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里,似乎心满意足的晒着太阳。

等他们走近了,老者也不睁眼。

"大娘,我们从这个方向出去是黄河边儿么?"杭航上前问路。

老者微晃着身子并不回答。

"大娘?"

仍旧没有回应。

杭航有些无奈,"大娘,那您慢慢晒,别晒太久,一会儿太阳就毒了。"

杭航嘱咐完,示意齐霁走吧,决定摸索道路。

老者是这个时候开口的,"小伙子啊,你心挺好的。"

好么,吓了杭航一跳。

"喜欢剪纸么?"老太太这么说着,从身下摸出一把剪刀,一张火红的纸。

阳光下,那张红纸明艳的像团火焰,可那把漆黑的剪刀却透着­阴­冷。

"我给你剪个大龙吧。"老太太自顾自的说,手就兀自的动起来,那红纸被反折,红­色­的火焰就那么被暂时熄灭了。

杭航蹲了下来,看着那双皮包骨头的手,它们是如此的灵巧,握着剪刀就像趋势着某种­精­灵。

"我死了就不剪纸了。不剪了。"

齐霁也蹲下,仰头看着老太太,觉得她似乎有些疯癫了。

那条龙出现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一条火红的龙,栩栩如生。而剩下的纸上,分明是一条龙的影子。

"拿去吧。"

杭航很喜欢那条龙,或者说更喜欢那条龙的影子。

收下礼物道过谢,杭航又跟老者说了几句话,可又没了回答。

跟齐霁走到黄河边儿,再去遥望村庄,似乎没了老人的身影。

太阳毒辣了起来,杭航跟齐霁驻足很久,后来在一树荫下坐了下来。

"真舒服啊。"杭航靠在了树­干­上。

"呵呵。"齐霁也靠着,淡淡的笑。

杭航伸了个懒腰,忽闻齐霁的这一句:应该叫上梁泽,他应该挺喜欢这些的。我看他写的小说,应该是个喜欢采风的人。

杭航呆滞了一下,垂下双手,慵懒的又靠回了树­干­上,眼睛随着水流的流淌而捕捉,竟然有几分晕眩,他听到自己说:"齐霁,我们分开了。"

齐霁刚刚点上烟,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和打火机一并凝固,"你说什么?"

"分开了。"杭航发现自己很坦然。是能放下的吧?一定能。

齐霁把打火机塞回了裤兜,"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呵。"

"你挺难受的吧?"齐霁看向杭航。

从小到大,杭航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洒脱的人,而且有力,值得他放心去依靠。他从没见过杭航现在脸上的这种表情。从小到大,谁欺负他了,都是杭航负责解决,杭航总有办法让他收到一个道歉。从小到大,齐霁有什么踌躇和痛苦都愿意找杭航帮助,因为他信任他。十几岁的时候,齐霁觉得自己喜欢杭航,可是与此同时,他知道他跟他不是一个轨道的人。那份初恋的感觉散尽,是因为杭航对他说,我好像喜欢男的。这句话并没有给齐霁任何鼓动,而是让他逐渐放下了那份情怀,因为齐霁深知,杭航于他,是个遥远的梦想。再后来,齐霁发现杭航在跟一个男孩儿来往,那是个很­精­致细腻的男孩儿,到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放下他了。只可惜那个男孩并没有在杭航身边多久,后来的后来,杭航似乎再没跟什么特定的人在一起过。齐霁总觉得,大概杭航是个不羁的男人,谁也握不住他。梁泽的出现齐霁总觉得不一样,杭航跟他在一起总在笑,人也温和的不得了,那种温和是没有距离感的、贴心的。可现在......

话题很尴尬的戛然而止了,杭航透过斑驳的树荫看了很久的天。而后,忽然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不希望齐霁受自己这种消极情绪的影响。然后他就想到了那个易可风。

"诶。"杭航用肩膀撞了齐霁一下。

"嗯?"

"那个易可风挺帅的嘛。"

"你可别追,人家有BF。"

"靠,我追个什么大劲。"杭航笑,"诶你喜欢他吧?至少喜欢过。"

"哦,是。"齐霁叼着烟,点点头。他从没跟杭航过多的说过易可风。不是刻意不说,是没什么好说的,那场浪漫的法国街头相遇是击中过他的心的,只可惜来得快去的也快。名草有主。

"你这个人......"杭航摇头,"一辈子要总这样就会躲一边儿看,估摸一辈子你也就你自己了。"

"呵呵。是吧。"

"还是吧呢,你啊......"

"诶。你老数落我­干­嘛?"齐霁又点了颗烟。

"恨铁不成钢。"

"哈哈哈哈......"齐霁爽朗的笑。

"笑吧,你那个脑子啊,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你不是总结过吗,一脑子外文浆糊。"

"得。"

"杭航......"齐霁的脑袋靠在了杭航的肩上。

"嗯?"

"等我到了三十岁,要是还这么原地踏步,我跟你好吧。"

杭航想了想,"行。"

"那我就每天早起给你读一首浪漫的小诗。"

"别,那也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不浪漫感觉。"

"哈哈哈哈......你这人真刻薄唉。"

"可不是嘛,穿开裆裤的时候咱俩就滚在一起了。"

"唉,是啊,估摸一点儿浪漫不起来。"

"显然是。"

"不过那也没事儿,你就住到我家,然后每天咱俩一起过日子。"

"成。"

"那你现在就学做饭去吧。"

"你怎么不学?"

"没天赋啊!"

"我就有了?"

"算了,请个小阿姨。"

"我看行。"

"猛男有福气了,啧啧,天天伙食得多好啊。"

"你不带撕日历告诉我时间转移的。那可就缺德了!"杭航笑。

"错,你应该了解我吧,我得喊,奥特曼,时间快进!"

"你个傻X。"

"是挺X的。"

俩人就这么靠在一起胡扯了很久。

齐霁不会想到,在他29岁那年,不早不晚刚刚好,有个人让他不用履行跟杭航三十岁的契约了,当然楞要履行起来也有难度,因为梁泽已然当了正房太太。29岁那年,齐霁跟街边捡了一个跟猫蹲在一起的男人,生活自此之后变得异常多姿多彩。

两人回到借住的村民家已经两点多了,陈雨文坐在凉棚下喝着凉茶水,见他俩过来就说,"丧,人死了。"

"嗯?"

齐霁跟杭航也坐下。

"董老太太彻底找不到,很多人都说她死了。"陈雨文这么说着,看见了杭航衬衫口袋里露出的剪纸。

齐霁这个时候也看向了杭航。

杭航哆嗦了一下,掏出了那剪纸。龙和龙的背影跃然桌上。

"哪儿来的?"陈雨文站了起来。

"村东头儿。"

陈雨文这就要出门。

"别去了,"杭航喝了口茶,"我们回来时候她就不在了。"

这事儿后来成了一个永恒的谜,不知道是死人给杭航剪出了一条龙,还是来去无踪的隐者给他剪出一条龙。

杭航只知道,老人剪出的这条龙,很有梁泽的神韵。张扬、耀眼。

但根据史料记载,黄河流域的民间剪纸其实是不剪龙的。

总之,都是谜。

Act 26 苦夏

梁 泽:诶,你说,要是你打一人手机,他老不接是什么路子?

谢金燕:不想接呗。

梁 泽:私以为不是!

谢金燕:那你觉得是?

梁 泽:我觉得他手机坏了。

谢金燕:哦。

梁 泽:还可能我每次打电话他都恰巧有事儿。

谢金燕:哦。

梁 泽:再有可能就是他手机丢了,对吧。

谢金燕:对。

梁 泽:好。现在我们有一个已知结果,那就是不接。

谢金燕:诶......你没喝多了吧?

梁 泽:我怎么能喝多了呐!能听我说完嘛!

谢金燕:能。

梁 泽:已知结果是不接。对吧?

谢金燕:对。

梁 泽:可能­性­,我刚总结出三个,是吧?

谢金燕:是。

梁 泽:可是吧,还有一个先决条件,我还没说!

谢金燕:那你说啊。

梁 泽:在已知结果发生前,他跟我说,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谢金燕:那还是不想接啊!

梁 泽:可我想不通啊!

谢金燕:你哪儿想不通?

梁 泽:他不接也不挂啊!

谢金燕:......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当已知结果先告诉我?

梁 泽:嗯?

谢金燕:说了,我就不用听你说这么多了,人家根本把你的号儿列入了拒绝接听行列!

梁 泽:什么意思?

谢金燕:你手机没那个功能?

梁 泽:嘛功能?

谢金燕:......我服了你。

(拿出手机,翻出梁泽号码,设置拒绝接听)

谢金燕:打我手机。

梁 泽:打你手机­干­嘛?

谢金燕:打!

(梁泽反复呼叫几次)

梁 泽:你手机怎么不响?静音了?

谢金燕:是我拒绝了你的号码,你怎么打我手机也不会响!

梁 泽:原来真的如此......

谢金燕:嗯?

梁 泽:打电话之前我去找过他好多次了,都说他不在。

谢金燕:......你肯定喝大了。

从谢金燕车上下来梁泽就吐了,在人家朝阳门钱柜门口台阶上,华丽丽的吐得一塌糊涂。

侍者嫌恶的看,恨不得把他按在呕吐物里闷死他。

谢金燕不停的给梁泽递纸巾,还拿了包儿里的矿泉水给他。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进去了,老秦进去之前还调侃的给了谢金燕一句:"这凯子可要不得。"

谢金燕回敬:"难道你这秃头我要得?"

梁泽吐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谢金燕就架着他,生怕他从台阶上滚下去。一路把这只拖到大堂,扔沙发上,谢金燕这才腾出手扒拉两下乱了的头发。早知道他已经喝成这­操­行了,就不响应大家的第二摊儿提议了。

因为不是周末,又是夜里三点多,大堂里的人寥寥无几。

梁泽横亘在一张长沙发上,眼睛瞪的贼大,可无神。

谢金燕蹲下,看着他那张脸,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梁泽的书是五一正式上架的,因为前期的设计宣传什么的做的很好,到现在七月初,首印三万册都销完了。虽然梁泽半点儿不配合,但仍旧按谢金燕预料的,这本书出现在不少排行榜上。铺天盖地的赞誉。很容易接受,多少年没什么正经书了。

今天是一个小的庆功会,出版社预计年底的时候再版。主要是一等百花奖结果下来,二等市场饱和度亏空。这本书大家做的都很开心,孙主任那天还暗示梁泽要不要趁热打铁再写本,梁泽却说,没想法。

是的,梁泽心情不好。一直没好起来过。谢金燕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别说坐下来聊聊,就连俩人普通说个什么事儿,梁泽都是回避。如果不是今天他喝成这个德行,恐怕都不会上她的车。

谢金燕想不到梁泽有什么苦闷的理由,年纪轻轻,畅销书作家,啧啧,该是人生最喜悦的时候吧?哪儿失意了?情场?也不应该啊,没听说梁泽有女朋友。可刚才拒接电话那事儿?难道是在追什么人?什么样儿的姑娘会瞧不上他呢?得多眼高啊!

"我还想吐。"梁泽腾地坐了起来。

"去。"谢金燕点烟。

梁泽走了两步就想吐,被服务小姐制止了,一路带到卫生间。刚到水池前面,行了,哗啦继续吐。

吐得昏天黑地,五脏六腑要逃亡。

这一通吐完,梁泽觉得自己成一块棉花了。伸手龙头出水,梁泽凑过去漱口,漱完喝了几大口。抬头,看着镜子里那人,脸­色­难看的不像话。熬夜的缘故,胡茬也窜出来,整个人端详着,就四个字儿--疲惫不堪。

他一点儿不想参加今儿的庆功会,可无奈自己是主角,不参加不行。

最近梁泽感觉自己烦坏了,脾气糟糕的一塌糊涂。跟谁都能起冲突。从隔壁家的大妈到路上撞他一下的路人,无一例外。

打进入夏天,就一塌糊涂。

梁泽发誓自己一辈子没这样过。

自己仿佛已经不是自己了,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占据着他的躯壳驾驭着他的­精­神。

那天跟杭航最后一次见面,他根本料想不到会是那么一个结局。完全的出乎意料。杭航也说到做到,就真的那么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整个五一期间梁泽都在思考杭航,以及与杭航密切相关的问题。可所有问题都像车轴,转来转去转不出那个半径范围。打个比方,你喜欢一只狮子,狮子喜欢吃­肉­,可惜你没­肉­,就拿草喂它,狮子也知道你的苦楚,就默默吃草。可狮子就是狮子,终究要吃­肉­的。于是乎你把自己割成一条一条的,喂给狮子。每割一刀,疼在你身上,狮子吃的很开心,可是你支持不住了,再喂,就把自己整个喂给他了。狮子没了­肉­,你说狮子吃草吧,狮子拍拍ρi股走了。狮子是混蛋嘛?狮子不是,狮子就是狮子,狮子要吃­肉­,你没­肉­,它就走了。吃过­肉­,又怎么让它回头再去吃草?况且,本来给狮子吃草就是馊主意。

从狮子的问题跳回来。他杭航是个同­性­恋。

梁泽是这么分析的:

杭航是个同­性­恋→杭航喜欢男人→梁泽出现→梁泽喜欢女人→杭航喜欢梁泽(带有同­性­恋意味的)→梁泽喜欢杭航(哥们儿之间的)→梁泽跟杭航好上了(同­性­恋范畴的)→梁泽难受、梁泽跟男人没感觉→摊牌→杭航努力游说→梁泽坚决拒绝→杭航说当作没认识过→因为杭航是个同­性­恋→因为梁泽是个异­性­恋→到此为止。

无论想多少次,都是这么一个逻辑线索,求证出,梁泽跟杭航没可能。

这结果显而易见,梁泽却死活不肯接受。因为这个逻辑条的最后一项永远都是:到此为止。

梁泽不想到此为止,死活不肯。

可是死活不肯有什么用呢?

回到狮子的问题。

狮子走了←吃过­肉­不吃草←割­肉­疼←割­肉­←狮子想吃­肉­←狮子吃草←你喜欢狮子←狮子喜欢你←你←狮子。

源头终究是:狮子就是狮子,人就是人。

看起来再像同类的物种,不在一个位置,终究不是同类。

无数的逻辑分析都在告诉梁泽,杭航是对的,到此为止。可他就是停不下来,停不下来。是那人类贪恋狮子温暖的鬃毛吗?是他梁泽离不开杭航给过的温暖与感情吗?那饲主可以换一只狮子吧,自始至终给它吃草好了,告诉它狮子就是吃草的。梁泽去找个别的朋友好了,这次绝不跨界。可现在的问题是,那只狮子是独一无二的,杭航对梁泽也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狮子,可它们都不是离开饲主的那一只,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可他们都不是梁泽的杭航。

每每都是在这里卡壳的。

梁泽想不出,那只狮子对它唯一的饲主意味着什么,也就想不出杭航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梁泽注视了镜子里的人很久,他看到他印堂发黑脸­色­惨白,身上那件白­色­的tee皱皱巴巴,那红龙图案扭曲的看不出模样。

他靠着洗手台坐了下来,摸裤兜,掏出烟,点上。

除了以前上学时候跟厕所偷着抽烟,这是梁泽可以光明正大抽烟以来第一次又跟公共厕所抽烟。

这个动作带他回到了很多年前,那种跟无数人群体生活的日子。身边那么多来来往往的朋友,怎么一个都不会像他对杭航似的那么不舍?

为什么?

因为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五月中旬梁泽觉得自己快疯了,每天起床混混沌沌,每天吃饭吃完就恶心,先吐再是不吃,活脱脱像个害喜的女人。梁泽安慰自己是苦夏了,可夏天,真正的夏天,那时候还没到来。半个多月,他瘦了十斤不止。梁泽怎么也撑不住了,他就想找到杭航,问问,你说,这是为什么。

可是,杭航不见了。就那么一次次的去,海红或者盈盈就会笑着告诉他,杭航去旅行了。后来他不敢去了,因为她们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疯子,潜台词是:告诉你多少次了?

然后他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也无人挂断。

今天谢金燕告诉他,因为设置了拒绝接听。

杭航,他,真的,就当作没认识过他了。

意识到自己被放弃的刹那,这个刹那,梁泽发现自己哭了。

他先是感觉眼前模糊,然后感觉有东西滑过脸庞,接着他感觉自己在颤抖,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真切的哭声。

从父母离开,他还没一次这么哭过。没一次。

如果说被父母放弃是亲情让他嚎啕大哭,那么被杭航放弃,他又为什么同样的撕心裂肺?

谢金燕等了很久都不见梁泽回来,烟缸里的烟蒂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她捻灭手里的这一颗,起身,往卫生间去了。

越走越近,她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哭声。

这让她坦然的走进了男洗手间。

她看见了梁泽,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谢金燕被吓坏了,她蹲下来,直勾勾的看着梁泽,这是撒什么酒疯?这可太难看了。

"梁泽,梁泽!"谢金燕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他。

梁泽不抬头,怎样都不肯抬头。

"别哭了!丢人死了!"谢金燕开了龙头,用手捧着水一捧一捧的浇在梁泽的脑袋上。

正巧这时候一个男的进来,看到如此这般的一男一女彻底惊诧了。

"看什么看!"谢金燕面露凶相。

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梁泽,扭身出去了。

"你给我起来!"谢金燕去拉梁泽,他不起来她就拖着他走。

梁泽忽然拉住了谢金燕的手腕,他抬头,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她问:"一个人走了......我不得不哭,为什么?"

"死了?"谢金燕看着梁泽。

"没有。他说就当没认识过,然后就消失了。"

谢金燕叹了口气,再次蹲了下来,她捧住了梁泽的脸,"你爱她吧?"

梁泽看着谢金燕,木讷的说,"他是个男的啊。"

Act 27 各自生活

海红:我过来接班儿了!

盈盈:来了?杭航回来了~

海红:啊,是么?

盈盈:嗯,早上我过来发现一休跟咔咔不见了,就上楼敲门。

海红:他跟上头呢?

盈盈:睡呢,说傍晚下来,好像旅途挺疲惫的。啊,对了,我跟他说梁泽找了他无数次了。

海红:哦?他什么反应?

盈盈:就一个‘哦',啥也没说。

海红:(勾勾手指)8一下~

盈盈:8什么?

海红:你有没有觉得杭航跟梁泽......

盈盈:不一般!

海红:哦呵呵呵呵~~你看他俩,闹得跟情人吵架似的~~

盈盈:就是吧?

海红:那现在是什么阶段?

盈盈:别说我乌鸦嘴,我觉得分手了。

海红:嗯,我觉得也是,还很可能是杭航把梁泽甩了。

盈盈:咱俩这么8过分么?

海红:这是一个八卦年代好么!

盈盈:行吧。那我就再8一个~~

海红:(凑过去)8什么?

盈盈:这几天老送你过来那男的......

海红:换班儿!

盈盈:......没劲!

梁泽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跟杭航如胶似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春梦。等梁泽睁眼,瞪了天花板好一会儿,底下那根­棒­子还是没有萎缩的趋势。

梁泽掀开薄被,看着隆起的裤头,然后扥起裤头,看看里头那­精­神的小兄弟。看了许久,他问:"早你­干­嘛去了?"

小兄弟严肃的挺着,晃了两下,有那么点儿摇头不知道的意思。

一个成年男­性­,英俊的成年男­性­,英俊的不缺乏女­性­追求者的成年男­性­,在一天的最开头,想着另一个成年男­性­自蔚,这是一件换作哪个成年男­性­都要崩溃的事儿。

梁泽在回忆那个梦,或者说回忆他曾经历过的某种感觉。杭航的手、杭航的口、杭航的情话、杭航身上的味道、杭航......

等那些囤积的液体一次­性­释放,梁泽的郁闷也攀升到了一个望尘莫及的高度。

抽了纸巾简单擦擦,­祼­体走进浴室,放水、洗澡。

水一开温度很高,梁泽就往低了调,水温越来越低,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夏天,洗个凉水澡最舒服。窗外的知了不停的叫,叫的梁泽愈发头疼,也不是叫什么叫,也不是你们知道什么= =

最近梁泽的暴躁期已经过去了。自打半个月前跟KTV哭得一塌糊涂,他好像就把自己身体里那股怒火全部爆发了出去。那一场哭,哭得他­精­疲力竭,哭得他身心俱疲。

谢金燕啥也没说,也没再刻意的接近他,公事上该沟通沟通,挂电话前也是惯例嘱咐他好好休息好好创作。梁泽觉得他一定吓着谢金燕了,一句他是个男的啊,让­性­感女神望而却步。也好,也罢。反正那天折腾完,梁泽忽然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了,什么都是夏天里的蔫儿茄子了,什么都是太阳底下的青蛙了,什么都是外太空蔬菜转基因产品了。

总之现在梁泽每天都是四肢无力浑身瘫软打字儿手指头抽筋给小叶子一家三口收拾俩笼子能把吊床刷漏。简而言之一个字儿:废。

找不见杭航了,废。

找不见杭航却朝思暮想更是,废。

朝思暮想还得回答嫂子杭航什么时候旅行回来,废。

回答嫂子杭航什么时候回来,帮嫂子出主意怎么宴请杭航更是,废上加废。

那天梁泽被所有的废怂恿的打算更废一些,直眉瞪眼就走到烟袋斜街10号,打算冲进去挟持盈盈用塑料手枪逼着她问杭航到底在哪儿。幸亏那天人盈盈去组织进货,挂了个大牌子‘暂停营业'。但这股子‘废'劲儿轻易饶不了梁泽,他就像只得了狂犬病的狗,两眼猩红,浑身抽搐,拎着把塑料手枪跟北京这条最古老的斜街,不足五里路的斜街走了又回,不停盘旋。后来刻字印章那大爷眼神儿不大好,看一小伙子老这么来回溜达,揽生意的本分出来了,喊,小伙子,刻章嘛?梁泽腾腾腾走过去,瞪着大爷。走近了大爷看到梁泽眼里的杀气了,顿感大祸临头,不料梁泽曰:刻,就一个字儿:废!大爷颤颤巍巍的下单子,梁泽往店铺里一坐:刻吧,我等。

这枚刻章后来梁泽拿回去,就着印泥,跟无数张A4纸上砰砰的按,就看一个个优美的古体‘废'字儿依次排开。梁泽把这些所有的一张张贴在了窗玻璃上,把本来就­阴­森的屋子搞的更加不见天日。唯独没破坏掉的,就卧室那面玻璃,那玻璃上有彩灯:爱店主。不是他没撤,他是又把它们折腾出来重新贴更大了。

废了。

对嘛,就是废了么,爱店主么。店主没了么。

早他妈­干­嘛去了?

对嘛,早他妈­干­嘛去了?

谁说只是朋友的?谁说只想再做朋友的?

你不是很坚决么?你不是压根儿不接受杭航是个带把儿的么?

怎么谢金燕一句你是不是爱他,你就废了?

这可怎么办?

梁泽洗完澡,晃荡着出来,蹲在客厅那红木椅子上,就这么一个问题跟他脑子里来回转。

去你妈快到截稿期了吧,去你妈应该着手写第二部长篇了吧,去你妈本来卡壳的能往下继续了吧。

现在统统不是梁泽的问题。

梁泽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办?

怎么办啊怎么办!

中国咋没特工呢,咋不能给找人呢?

杭航这一睡睡到晚上九点多,一身汗。空调定时停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定了多久。这一觉睡的极其不舒服,睡的浑身较劲。

放下床头的闹钟,起来冲了个凉,人­精­神了。

换好衣服,逗了会儿咔咔跟一休,杭航下楼,海红正给顾客介绍仓鼠用品。

"下来了?"

"嗯。"杭航点点头。

"咔咔它们你给带上去了是吧。"

"对。"杭航看着店里,回来是早上六点不到,他到家头一件事儿就是找咔咔。咔咔还睡呐,听见动静,好么,哥俩这相会,恨不得扑死对方。

要说摆脱齐霁,那真是世纪大工程。条件愈发艰苦,老先生撑不住了,死拉着杭航不放。杭航说你看这是你人文工作的一部分,齐霁曰我是一跟房子里搞人文工作的行嘛。这一陪就将近两个月,杭航惦记咔咔不说也放心不下店里。最重要的是,他想念北京。每一次离开北京,他都觉得解放并轻松,可离开的久了,就是思念满怀。那座他出生长大的城市,那条他盘踞了数年的胡同,那地道的卤煮味儿,那郁郁葱葱的古树。北京。北京。

最后是以扔钢镚决定的,正面杭航留下,背面杭航回京。那钢镚在湘西的吊脚楼里翻了几个身,最后绽放出灿烂的花朵。杭航这才回了北京。

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杭航出来,闻见北京特有的味儿,人才踏实下来。

其实也不久,才两个月么,可他就是无比的怀念这座城市。

他是李大爷店里今儿头一拨儿客人,一大碗卤煮下肚,心情豁然开朗。疲惫的拎着行李回来,接上咔咔,在自己那张床上一睡,舒服!

"杭航?"海红送走客人,推了杭航一下,叫了他数声了,他都在发呆。

"啊?"

"发什么呆呢?"

"哦。没。呵呵。"

"盈盈跟你说了梁泽找了你好多次?"海红决定趁着这会儿快打烊了,好好八卦一番。

"说了。差不多收了吧,十点多了。"

"诶成。那什么......你没跟他说你出门?"

"货需不需要补?"杭航根本不想提梁泽。这些日子他在路上,努力调整了很多。失恋都只是一时,生活总要继续。享受爱情而不受伤害的原则,迄今为止,还没人琢磨出来,那么就是说,伤害在所难免,自我修复吧。

海红没敢再发问,"差不多,盈盈上周还补货了。"

"行。诶,你甭管收拾了,我来吧,今儿早点儿回去。"

"好~~"

海红拎包走的时候,又看了看杭航,她确定,他一定失恋了。

杭航在店里巡视了好一会儿,人愈发的踏实。真真切切回家的感觉。逗逗寄养的宠物,扫扫地,码放一下货物。自在!

都规整好,锁好店门,上楼。又跟咔咔玩儿了会儿。杭航体味到了久违的孤独。

他来找过我很多次吗?

这个事儿在杭航脑子里总是时隐时现。

找又怎么样?做朋友?

省省吧,别执着了。

十二点多,杭航跟屋儿里来回溜达,白天睡太多,这会儿根本不需要睡眠。放了几张碟进DVD,全都耐不下­性­子看。这点梁泽比他强,各种类型的影片都看的津津有味。

一想到梁泽杭航还是郁闷。

最后烦躁的不行,他开了计算机。上网泡吧!

刚登录进聊天室没多会儿,一个列于好友行列的对他发起私人会话。

对方曰:HI~

杭航曰:呵呵。

对方曰:怎么这个点儿上?

杭航曰:闲的。

对方曰:哦,我也是~

杭航曰:你是?

对方曰:你什么脑子!

杭航曰:确实想不起来了。

对方曰: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杭航曰:我跟你做过?

对方曰:废话!

杭航曰:介于我记­性­这么差,给我加深一下印象吧。

对方曰:出来叙叙旧?

杭航曰:行,你叙旧我认新欢。

对方曰:哈哈,你真逗。

杭航曰:不用格外夸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个多小时,约了跟荷花市场碰头。

杭航就是蓄意的,他承认。想想自己快跟一禁欲的和尚差不多了,这都多少个月没碰过鲜活­肉­体?想要彻底遗忘二愣子,从恢复以往生活开始。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等见到那张脸,杭航还是没印象,419么,他记脸­干­嘛?倒是对方那个男孩儿一眼就认出了他,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结果这场约会就真成了一个叙旧一个认新欢。

在pub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直奔主题。开了房间,脱了衣服,双双上床。

男孩儿含情脉脉的对杭航,杭航也含情脉脉的对他,可就到这一步,杭航真的没记起来他跟这个男孩儿有过什么。

可这又如何?

杭航不在乎,过了今晚,他跟这位仍旧陌路不相逢。

欢爱一场,只在一场。

男孩儿的身子很软,做起来很舒服,杭航闯入他,终于觉得自己像自己了,这才是他么,逢场作戏。

只是,身下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梁泽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杭航把这归结于,失恋后遗症。

呻吟、呜咽、情话......

这些都不会是梁泽能给他的。

他跟他Zuo爱,似乎除了痛苦没别的。

想他­干­嘛?

­干­嘛?

Act 28 爱的大作战

我是帅哥:帅哥,你行不行啊,说句话会死么?

我是帅哥:你店里不在网店也不开啦?

我是帅哥:我要是会忍术就好了,喊个123把你变出来!

我是帅哥:不对,刚那个不算,那不是忍术是魔法!

我是帅哥:诶,我喊我爱你你能出来么?

我是帅哥:你要这样就没劲了!

我是帅哥:我想你,真的,想你......

我是帅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是帅哥:店主~~

我是帅哥:你要再不搭理我,我就......

我是帅哥:我就%¥%

我是帅哥:我也没办法了.T)

爱的大作战 07月27日

梁泽已经轰炸杭航的淘宝旺旺一个多礼拜了,这是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儿,可均是无人应答,显示永远为对方不在线。

杭航不在店里,网店看样子也不开。

网店?

想到这儿,梁泽一激灵。

网店也不开了?不能够吧?

从收藏夹找出杭航网店的地址,点击。

哎呦­操­嘞,店主的旺旺亮着啊!

点击,弹出对话框,又黑了。

这是为嘛?

梁泽抓头。

难不成......这个旺旺出了问题?

梁泽琢磨半天,又注册了一个ID:爱的就是你

向杭航的ID爱心123提出申请,几秒钟,验证过了。

梁泽这叫一个欢呼雀跃。

蓝的!亮的!活着的旺旺!

爱的就是你:店主!

爱心 123:诶,在^_^

梁泽一看那个笑脸就受不了了,杭航,一定是杭航!

爱的就是你:你猜我是谁?

爱心 123:?

爱的就是你:猜一下!

爱心 123:......

爱的就是你:帅哥!我想死你了!!

爱的就是你:我啊!梁泽啊!店主我想死你了!

爱的就是你:我以前那个ID跟你说话你总离线黑着,今儿我才发现换一个就好了,帅哥你一走太久,去哪儿了?

爱的就是你:旅行愉快嘛!

爱的就是你:......怎么又黑了?

梁泽盯着屏幕,爱心123又显示离线了。

万分不解啊,梁泽就找淘宝客服去了。

【提问:您好,我是淘宝老用户了,现在旺旺出了一个问题,就是我跟朋友说话,说一会儿就黑了,我换了个ID,能用,可不一会儿还是黑了。盼回复,谢谢!】

十分钟后刷新:

【回答:亲爱的用户您好,那是因为,您被对方列入了黑名单,该用户不想与您继续交流。希望回复您满意。】

这......

显然,帅哥不想同自己交谈。

原来旺旺不会坏.T)

原来,杭航回来了(☆_☆)

爱的大作战 08月02日

梁泽彻夜难眠了几天,被杭航拉入黑名单让他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原来,无论是出门旅行,还是怎么对他说话他都不理,是因为......杭航不想理。他真的对那句--就当没认识过,身体力行了= =

可是你杭航能当没认识过,我梁泽不行!

梁泽翻来覆去想了几天,不行!

他承认,错都在他身上,他伤害了杭航的感情。

可,他永远记得,那天杭航对他说:因为我爱上你了。

他不信,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几个月时间就可以改变。否则,那也不是爱。

梁泽天真的认为,杭航是还在生气,他小脾气平时就往出钻,这回一定火力强劲,但,如果我说我爱他,也许他就不生气了。

于是乎......

是夜,月黑风高,梁泽拎着一个大喇叭去了烟袋斜街10号。

他要--爱的大广播。

当然,他2归2,基本道理还晓得,那就是夜里,人人都要休息。所以梁泽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用那电喇叭。另:这只大喇叭,是他问家门口那报亭大爷借的。

站在那个熟悉的院门口,梁泽去推门,推不开,横梁一定从里面放下来了。

梁泽看了看,隔壁那家裱画儿的正巧在装修,木头瓦片堆了一地。杭航的院墙并不高,梁泽先搬了几根木头,又摞了两摞瓦片,看看高度差不离,往上爬。哪儿都算计到了,唯独忘了院墙虽然不高,可上头Сhā满了玻璃。眼看脚下的临时搭建就要坍塌,梁泽也顾不上了,叼着喇叭,穿着牛仔裤的腿就翻了上去。这叫一个疼,被划伤没有不知道,梁泽就知道他落地跟一枕头似的,横拍。摔得啊!­操­,这飞贼也不好­干­啊!也幸亏今儿出门没穿短裤= =

杭航听见那‘咚'的一声了,这会儿他正跟咔咔玩儿,本能的就往出看,黑不隆咚,看不清楚。心想是不是贼?正要拎起球­棒­下去,就看见一黑影儿冒了出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怒发上冲关--梁泽。那身段除他还能是谁?

杭航一下缩了回去,往下看着,就见那梁泽越走越近。

那天跟旺旺上两句杭航就察觉是梁泽了,直接拉黑,他不想再听他说半句话,别来什么朋友不朋友,散了就散了。这会儿他又来­干­嘛?

梁泽仰头望着二楼,窗帘拉着,却也透出光。此时他真是百感交集,曾几何时,多少次,自己站在窗内往外看?而不是此时这么抻着脖子往里瞅。

跟地上捡了块儿小石头,梁泽往上扔,窗玻璃一声响。

他盼着杭航能听见推开窗,最好能让他上楼,他对自己还有那么点儿自信。只要杭航给个机会,他相信他能跟他说清楚。

可惜,窗户不开。

"杭航!"梁泽喊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我想跟你说话!"

丢人么?丢人。梁泽这辈子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可他认了。

窗户仍旧不开。

"杭航!"加大音量,"我不是来说什么做朋友,你说的我同意,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杭航蹲在窗根儿,听的一清二楚。你要说他心没跳,那不客观,可你要觉得他能开窗户,那你错了,那他就不是杭航了。他说话,从来说到做到。对梁泽,他再没什么亏欠,他能做的他都做了,都尽力做了,现在,他已经选择放下。

"杭航,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梁泽想喊‘我爱你',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喊,他喊完这条街非得炸锅。好么,一个男的跟另一个男的楼下喊‘我爱你'?

杭航迟迟不给一点儿回应,梁泽急了,他今儿非把他喊出来不可,喊到他下楼面对自己。

所以吧......

喇叭开......

"杭航~~杭航~~杭航~~~~"这分贝,在寂静的夜里,必然得回声。

杭航蹲窗根儿,眼看着几家灯全亮了。一着急,拿起窗台上一刻钟前刚化上的那排冻柿子里的一颗就开了窗,他还要脸呐!这可不是一只手还能给捂上的了= =

那柿子并没怎么化开,梆梆硬。

梁泽就看到一什么东西飞了出来,从那只手里,是的,他看见杭航的手了。

再然后,身边两公分松软的土地上出了一个大坑。倍儿深。

梁泽低头去看--一个冻柿子。

这还没完,一个接着一个的冻柿子往出飞。好么这要砸头上,缝针去没问题。

杭航跟楼上看着梁泽飞奔逃命的。他一边扔一边看。

等那身影出去,杭航拿着塑料袋下楼,一个个捡起冻柿子,又把横梁放下一遍。

他说:你说的我同意,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杭航努力甩头。人这辈子,就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有句话说的很好:两次被同一个人欺骗,那错一定在你。

他杭航,不是一个可以回头的人。

爱的大作战 08月05日

梁泽感觉到了杭航的决绝,而且杭航也不是一个吃素的。你跟他用蛮力没用!梁泽这两天来回来去的回忆,来回来去的揣摩杭航的­性­格。杭航,心软。吃软不吃硬!成!那就温情攻势!

腿上包着绷带,梁泽就往花店去了。这是上次爱的大广播留下的伤痕= =当时没发现,回家腿上都是血。去的社区24小时医院,急诊,缝了五针。大喇叭归还了,报亭讲话,有些接触不良= =

进了花店,梁泽见了那笑盈盈的小姐就说,能每天给送花嘛?小姐回,可以啊,您把地址给我。梁泽写了杭航的地址,要了十一张卡片,订了十一束鲜花,玫瑰,红的。每捧十一朵。每张卡片上写的都是:帅哥,对不起!花店小姐没看卡片前问怎么送,看了卡片问,您没事儿吧?

梁泽大手一挥,没事儿!每天一束!

打收到第一束花儿,杭航脸就绿了。你当我妞儿啊?这给气得啊。卡片直接垃圾桶,玫瑰每个上门客人一朵。美其名曰:答谢老顾客。

等梁泽腿好利索了,医生说不剧烈运动可以正常活动了,梁泽就往杭航店里去,刚到店门口就看见院儿里出来一大爷,举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

爱的大作战 08月13日

花儿,没用。

梁泽苦闷。

什么最能打动人?

对!最古朴的,写信!

妈妈的,爷好歹一个靠文字养活自己的。

我就不信你看了我的信你还能这样儿!

当面你不给我机会,行,没人看着你总能看看信吧?

梁泽写的无比认真,无比动人,感人肺腑。

之后,邮递员有些苦闷。每天从国子监那邮筒都能瞅见一封寄往烟袋斜街10号的信。而每天从烟袋斜街10号的邮箱里,也都能看见一人批注的:查无此人,退信。

就这样半个多月,邮递员叔叔拿着梁泽的信,送过去送回来。

十二封信,梁泽寄出,十二封信,梁泽收到。

没有开封过。只写:查无此人。

梁泽拿着这十二封信,蹲在卧室窗口,看着窗玻璃上‘爱店主'的彩灯,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这辈子,头一次有人让他尝到这种滋味。

爱的大作战 09月03日

梁泽豁出去了。

脸早就没了。

一边儿的撕下来,贴在了另一边儿--一边儿不要脸,一边儿二皮脸。

他搬了个钓鱼椅,自备阳伞、笔记本,去了烟袋斜街10号。

阳伞Сhā在杭航门口,钓鱼椅放在阳伞下,笔记本往膝盖上一支,就跟杭航门口写作了。他再不写,他就离被追杀不远了。

第一个发现梁泽的是盈盈,回店里告诉了杭航。杭航说甭管他。

第二个发现梁泽的是海红,回店里告诉了杭航。杭航说甭管他。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每个老顾客都问,杭航啊,小梁怎么大热天儿跟你门口儿写作?这是体验什么生活啊?不怕中暑啊?因为谁问梁泽梁泽都不回答,所以大家都来问杭航。

杭航那张脸,跟吃了一脑门子的官司似的。

瘦高个儿警察又见到梁泽的时候问:作家你怎么又进来了?

梁泽回答:磕玻璃。

爱的大作战 09月10日

梁斌把梁泽领出来,哥俩儿对着看。

梁斌:说吧。

梁泽:还用说什么嘛?

梁斌:为什么把人杭航惹急了?

梁泽:......

梁斌:走吧,跟我回家住几天,你嫂子马上临盆了。

梁泽:我不敢见我嫂子......

梁斌:等孩子落地你再刺激她行吗?算哥哥求你。

梁泽: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梁斌:你要早点儿这么没出息,你至于现在如此丢人嘛!

梁泽:我真发现我错了......

梁斌:你写一万封悔过书,有些东西你也追不回。

梁泽:......

爱的大作战 09月30日

钟月闻生了一个胖小子,可所有刚产子­妇­女脸上的喜悦你都在她脸上看不见。生完孩子俩礼拜,她就下地了。肚子上缠着腹带,头上裹着围巾,鼻梁上架着墨镜,披肩裹着,长裤穿着,就这么进了杭航店里。

这是钟月闻第一次来到杭航的宠物店。

杭航见到钟月闻就站了起来,傻子也能看出来肚子里刚掉完一孩子。

"月姐......"

"杭航啊......"

"您慢,慢。"杭航上前扶着,推着钟月闻就出了宠物店,好么那大空调,吹出病来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太阳底下,钟月闻看着杭航,杭航看着钟月闻,门口那辆他熟悉的车和车里的人都让他苦不堪言。

"梁泽......"

"月姐。"

两人的对话冗长而缓慢,气氛压抑。

听完杭航的故事版本,再对比梁泽的。钟月闻嘛也说不出来了。

倒戈。

杭航慢慢都说完,忽然觉得心里被自己极力压制的部分,开始坍塌了。他意识到,也许,自己还会心甘情愿再上一当。

爱的大作战 10月06日

齐霁长途电话挂到了梁泽手机上。

齐霁:杭航给我打电话了。

梁泽:他是不好意思自己跟我说我烦人

嘛?

齐霁:他给我打电话时候声音挺哑的。

梁泽:......

齐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梁泽:我......

齐霁:别再出花招儿了。

梁泽:我不会再烦他了,我嫂子跟我说了......

齐霁:每天去他店里买点儿东西吧,正常的,别一次买空他店子,就每天去,买点儿需要的,也别跟他说话。

梁泽:你......

齐霁:我了解他。你给他梯子的方式不对。听我的没错儿。

梁泽:他......想下来?

齐霁:废话!不想我蹲大漠里给你打电话­干­嘛!

梁泽:......

齐霁:杭航那人,你看着总笑呵呵,其实不是个容易快乐的主儿,如果不是他跟你一起曾那么开心,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给你。

梁泽: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齐霁:跟他说去,可记住,不是现在。哪天他跟你说话了,你再慢慢跟他说。

电话挂断,梁泽看向窗外,被秋雨打湿的人群正慌忙的奔波。这个十一长假,他就觉得今天自己见着太阳了,虽然,太阳跟乌云后头,他没看见真的。可看见了闪耀在他跟杭航之间的那一个。

Act 29 咬牙切齿......

梁泽:白薯片儿也来两包。

海红:哦,好。

梁泽:对了,吊床,中号儿的,一个。

海红:等我找一下。

梁泽:行。

海红:中号儿的好像暂时没了。

梁泽:太好了。

海红:啊?

梁泽:哦,哈哈,是太不好了!

海红:最近你买这么多猫粮­干­嘛?

梁泽:院儿里最近流浪猫多了起来。

海红:真不幸。

梁泽:好事儿!

海红:......

梁泽:一休,再过来摸摸,老爸走了~

梁泽拎着一大包东西走了,杭航才从机器前抬头。院子里萧索的落叶满地,梁泽就踏着那些枯叶渐行渐远。

每天无声的报道,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更何况还是杭航这么一个多愁善感的。杭航知道,梁泽每天这么来一会儿,买点儿东西,看看一休,但其实,他的视线总是不时扫到他身上。

瘦了挺多的,他。­肉­眼就能看出来。仔裤因为没系腰带的习惯,就那么吊在胯上。

昨天,又是久久不能成眠,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就听到客厅一休跟咔咔合伙儿制造的噪音。

又是开灯,看看那些照片,看看他们亲吻的姿态。

还能够回去么?

杭航问自己。

半年多了,梁泽离开的生活。但,其实也就离开了两个多月吧,剩下的时间,他用各种方式接近着他。

是的,他说,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从来不存在所谓的宽恕与原谅,有的,只是面对自己内心的仿徨。

是否,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又,能不能再开始。

这已经无关决心与认定,只与现实有关。

如果,结局仍旧与从前一样,那还不如不再开始。

可是,不到那天,又有谁能知道?

直人,不想再去招惹,尤其是同一个直人。

但,放不下啊。

"杭航,梁泽想要个中号儿的龙猫吊床,咱没货了。"海红牵出两条寄养的狗狗,打算去遛狗。

"哦。"杭航回过神,点头,"中号儿的缺货是吧。"

"嗯,对。"海红开了店门,两只狗狗欢呼雀跃的冲了出去,拽的她手里的狗绳儿笔直,她回头看了看杭航,他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风铃的声音在海红出去后响了很久,杭航就注视着那摇曳的风铃,风铃停下,店里安静的可怕。

杭航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刚站起来,就看见了左手货架上的一串钥匙。再熟悉不过,那是梁泽的。

他忘了拿钥匙?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门口风铃又响起来,那身影站在门口,很尴尬的模样,手里拎着的柚子在口袋里晃来晃去。

"那个......我钥匙忘了,刚买柚子一掏裤兜儿,光瞅见零钱了......"梁泽开口。

杭航看着他,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那什么我看见海红遛狗,就问她,她说让我回来找找。"

"这儿呢。"杭航拿起那串钥匙,走过去。

他把钥匙递给他,没料到他会抓住他的手,那么用力,那么突然。

杭航觉得梁泽会说什么,梁泽也确实想说什么,他的嘴张开了,可愣是又闭上了。齐霁告诉过他,杭航要不搭理他,他千万别说话。可现在的问题是,杭航说话了,他说了‘这儿呢',梁泽搞不清他到底要不要说话,而没搞清楚之前,他就行动先于大脑,拽住了他的手。

"呃,对不起哈。"梁泽非常的惊慌,他知道自己搞砸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别招杭航骂人。

"梁泽!"

那人转身要走,杭航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胳膊。隔着棉质的绒衣,他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梁泽回头,看着杭航,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他用尽了所有他想的到的方法,甚至连嫂子都求上了,却全都未果。如果,不是齐霁一个多月前的那通电话,他可能会把自己逼疯。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不安过,从未如此失落过,从未如此伤心过。

"一起吃个晚饭吧。"杭航平静的说,他看着梁泽的眼睛,看进梁泽的眼睛,他窥见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激动。

"真的?"

"真的。"杭航点点头。梁泽用力握住他手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被他击中了。也或许感觉到的太晚,那根箭早已Сhā入他的心房,此刻才发觉而已。

"真的?"梁泽听到了自己的第二声问。

"嗯,你坐着等会儿,等海红回来咱们去吃。"

杭航看见那只肥厚的柚子滚到地上的时候,梁泽已经扑上了他,大力的、粗鲁的拥抱上了他。‘熊抱',杭航忽然想到了这个词儿。

梁泽身上的味道扑面进入了杭航的鼻腔,杭航没有推开梁泽,就那么任他抱着,他呼吸着,吸取着梁泽身上每一分的味道。他曾那么熟悉的一种味道。

"柚子掉了。"杭航越过梁泽的肩,注视着那只停止滚动的黄金柚子。

"我给你的柚子茶喝完了吗?"梁泽蹭着杭航的脸,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走调儿,好像这一生他都没这么激动过,情绪都没如此剧烈过。包括前些天,百花奖下来,他的《花开不败》荣获全国地区长篇优秀小说奖的时候,包括记者、采访围着他团团转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怎么说呢,重生吧,这种感觉。

"喝完了。"杭航的指尖攀上了梁泽的背。

"你还说两年都喝不完......"

"呵呵......"

"我再给你买,行么?"

"99一罐,不心疼啊?"

"­操­......"

"放开啦,一会儿进来客人了。"

"不敢。"

"嗯?"

"我怕我一撒手,你就没了,然后醒过来发现是个梦。"

"你这个2子。"

"呵。呵呵......"

海红牵着两只狗狗回来,推门就看见杭航在整理收银台,梁泽坐在凳子上,抱着一个大柚子。

"海红,你看会儿,我跟梁泽吃个饭。"

海红看了看他俩,发现气氛很微妙,她点点头,把狗狗放回笼子里,没说什么。

"哪儿吃?"梁泽跟杭航出了院儿,看着西斜的快下沉的夕阳问。

"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

"那溜达去那边那日昌吧。"

"地安门那家?"

"嗯。"

"我没吃过那家的,好吃么?"梁泽跟杭航并肩走着,竟然有点儿走在云彩上的感觉。

"那就尝尝呗,我觉得挺好吃的。"

"行!"

因为正是饭点儿,杭航跟梁泽到的时候,竟然没有位子。两人面面相觑。梁泽想问是不是换一家,又怕杭航很想吃这家。杭航想问梁泽饿不饿,饿就令择他家,可是吧,梁泽不吭声,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同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第一次对对方说不出坦率的话来。

就那么在等候席跟一堆男男女女混杂的等着,良久,还是梁泽先开了口,"恭王府那边儿有家私房菜,我路过挺多次都没进去过......"

"贵吧?"杭航发现自己似乎受梁泽影响太深,跟他一起自己已然变成了一个不浪漫的人。

"贵就贵呗。"

"不提前预约更没位子吧?"

"咋办?隔壁船菜也都是等位子的。"

"呵呵,周五么。"

"要不......"

"嗯?"

"去我家,我跟楼下那湘菜馆子叫个外卖?"

说出这个邀请,梁泽咳嗽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突兀。

杭航看着梁泽的侧脸,发现他那手不停的捏着柚子,"别捏了,皮都快破了。"他说着站了起来。

梁泽傻乎乎的抬头看着杭航,不知道他站起来­干­嘛。

"走啊,不是你家么,顺便看看你们院儿的流浪猫。"

天气挺冷的,可平安大道上又是车挨着车,等两人走回国子监,天彻底黑下来了。两人定了外卖,到院儿里,杭航真看见他们院儿那破车棚里聚集了一群流浪猫。梁泽过去,喵呜喵呜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猫咪闪烁着大眼睛,盯着杭航,不大敢动。梁泽凑过去,抓了袋子里一大把猫粮放在了纸盒子里。猫咪们一拥而上。杭航也凑过去,猫咪吃东西还不忘警惕的看看他。

"你怎么想起来喂流浪猫了?"

"多可怜啊,大冬天的连个暖和地儿都没有,时不时还得对付那帮子调皮混蛋孩子。"

"呵呵......"

"上楼吧。"梁泽又撒了把猫粮,直起腰。

等梁泽一开门,杭航又进入了鬼屋儿,这比以往每次都吓人,满桌子的垃圾,满地的废纸,吊灯灯泡十个六个不亮了,最让人折服的是窗玻璃,上头全糊着纸,白纸也就算了,不是,密密麻麻的红­色­云集,跟邪教祭坛似的= =

"呃。那嘛......忒乱了......你坐,我收拾。"

"小叶子它们还好吧?"这绝对是杭航第一个关心的问题,梁泽邋遢成这样儿,有没有记得管龙猫?

"好,特好,卧室呐,你进去看吧。"

杭航点头,刚进去,就听见梁泽一嗓子,"啊!我­操­!"

以为是客厅出了什么乱子,杭航开了灯回头,却见梁泽冲了过来。本能的,杭航往卧室里看,好么,卧室窗玻璃上硕大的‘爱店主'贴着。彩灯没СhāСhā销不亮,可杭航不是瞎子,杭航看见了。

梁泽捂着脑袋,又回了客厅。

杭航在写字台前坐下来,桌儿上的小叶子X君还有宝宝都胖乎乎的,看见他,都停下了各自的活动,凑了过来。它们都还记得他。小叶子的宝宝长得已经成年了,很漂亮的一身灰毛儿。小伙子倍儿­精­神。杭航问:"宝宝有名字了吗?"

梁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足立义满啊!"

"......"

跟龙猫玩儿着,杭航耳朵里听见的都是叮了当啷的声音。卧室里一样乱,刚猛看到就觉得乱,这会儿静下心慢慢看,更乱。被子乱糟糟堆在床上,衣服扔的哪儿哪儿都是,烟灰缸满的不像话,烟灰满地铺张。

这你也敢开口我们家吧?

杭航最见不得乱,起身,衣服一件件堆起来,叠被子,倒烟灰缸。

"帅哥你别管!"梁泽跟客厅看见了。

"吸尘器。"杭航就给他三个字儿。

收拾的差不多了,送饭的也来了,梁泽付了钱,将饭菜码上桌儿,杭航正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扔。

"帅哥吃饭吧......"

"你怎么能过的跟猪一样!"杭航巨无奈。说完,又觉得不该说,他早知道他过的跟猪一样,他一早就知道。他知道梁泽跟人打架,他知道梁泽郁郁寡欢,他知道梁泽到钟月闻那儿颓废的一塌糊涂,他都知道。他听见他跟楼下喊他,他收到他持续不停的玫瑰,他接到一封封厚厚的信,他看见他支起阳伞腻歪在他院儿门口,他瞅着警察给他拉上警车......他像只猪,他清楚。

"没了你,我还不如当头猪,兴许还能过的好点儿。"梁泽是笑着的,可是一字一句在杭航听来,脸上的表情在杭航看来,他是在哭。

"2子。"

"别骂了,再骂更2。"梁泽抓头。

杭航看见了客厅陈列架上旧奖杯旁边儿的新奖杯了,"那个就是百花奖给的?"

"呃......你知道?"

"不知道的是隐士,铺天盖地的报道。我还没世外桃源呐!"

"哈哈哈......你不用太羡慕我,我的就是你的。"梁泽忽然发现自己自然多了。

"不要,给我一你那脑子,副产品我可受不了。"杭航摇头。

"副产品?"

"大脑分区失调!"

"帅哥......你好狠唉......"梁泽一脸哭相儿。

杭航呵呵笑了。

Act 30 按的就是你,不用再怀疑

杭航:那我走了。

梁泽:这就!......走了?

杭航:是啊,饭吃完了,碗筷我都给你刷了。

梁泽:可......

杭航:嗯?

梁泽:再待会儿吧!

杭航:哦?

梁泽:那什么,你约我虽然顺利完成了,我现在再邀请你一把......

杭航:现在?

梁泽:嗯,别走了!

杭航:(窃笑)那,长夜漫漫­干­嘛呢?

梁泽:看电影!

杭航:(皱眉)看什么?

梁泽:《十二宫杀手》?

杭航摇头。

梁泽:《帝国的毁灭》?

杭航摇头。

梁泽:《恋爱假期》?

杭航摇头。

梁泽:......人体艺术,你看嘛?

杭航:哈哈哈哈......思考者?

梁泽:(摆手)不是!(猛然拉开绒衣拉链)可惜我没黑大衣!

杭航:是说你这是在模仿露­阴­癖么?

梁泽:(严肃)不是!露­阴­癖没有凸出的胸肌没有平滑的腹肌没有健美的身躯!

杭航:你有?

梁泽:没有!不过没关系,你就当你看到了!

杭航:......

杭航还是陪梁泽看了《十二宫杀手》,片长两个半钟头,他承认至少一个半他是睡着的,没辙,很久没睡舒服过了。他就靠着梁泽的肩膀,睁眼看一会儿,闭眼睡半天。梁泽的俩大眼睛一直瞪着屏幕,丝毫没发觉杭航绝大多数时间是睡过去的,他一直屏住呼吸,大脑运转,沉浸在电影时光里。肩膀虽然被压得难受,可心里舒坦。

等影片谢幕,杭航也醒了,瞅着梁泽一脸兴奋的看着他说:"绝对就那人,我告诉你后来虽然DNA鉴定不符合,但是我觉得一定跟那半个指纹似的,可能是别人的沾上去了!就是他!漫画家追查那么仔细,那幸存者也指认了,而且不犯案的时间他就是跟监狱!你觉得呢?"

杭航转了下脑子,"说不好。"多么保守的回答啊!他一定不会察觉他睡过去了= =

"也是,哈哈!"梁泽起身,揉着肩膀,"喝茶么?"

"肩膀疼?"杭航拉过了梁泽,瞅着他肩膀,不确定会不会有口水......

"不疼!"梁泽一脸哈皮的笑,"看啥!压几个小时不会肿!"

没口水,杭航放心了。他有个毛病,一旦不睡在床上,就容易流口水,为此以前搭乘公共交通工具,他都带个口罩。

两人的视线很自然的撞在一起,梁泽咳嗽了一下,有些紧张,"咱俩这就算好了吧?"

"嗯?"

"好了......我给你拿睡衣,你洗澡。"

"你这意思......"杭航无奈,"不好还不给睡衣不让洗澡了?"

"这个语病挑的,不错。"梁泽很懊恼。

杭航去洗澡的时候,梁泽不闲着,为了有个美好愉快的夜晚,他把床品都换了,一套满载桃心的床品。不用怀疑,淘宝出品。等杭航擦着头发出来,一看就......

"很不错吧!哈哈哈哈!"梁泽抓着睡衣往浴室去。

杭航盯着那喜庆的图案,愣是组织不起语言来。很久之前他在淘宝开店的时候,就总纳闷儿那么多奇怪东西有人买么,可现在......答案显而易见。

杭航今天很开心,非常开心,二愣子虽然还是二愣子,可是主动多了。嘿嘿。过夜是梁泽要求的,卧室布置这么‘温馨'是梁泽亲自­操­办的,那么接下来......他就等着看人体艺术吧^_^

只是,展览开场前,这位观众心里打鼓。他是没料到这就佳人有约的,虽然非常想就这么跟佳人约上,可是吧......对方还是那位糊涂佳人,这他要再半途上演落跑新娘,大概自己就不会是还站在牧师面前的新郎了。二愣子是说了要在一起,可如果来个换汤不换药......

梁泽洗着头发,满脑子都是一会儿一定不能让帅哥失望!一定要让他发现他洗心革面了!他一定会生龙活虎的!他一定能好好的满足帅哥!嗯,对的,满足。有什么的嘛,梦里都梦见跟他缠绵了,一会儿小毛象一定会很争气的!一定不会是一条虫,一定会让杭航给十分!别怀疑,他就是惦记在上头呢。这也不能说他天真,在二愣子的记忆里,他们就停在他应该上杭航而没上,这个记忆所有人民群众可以给他作证。梁泽不过是忽略了其实杭航那天是咬牙躺下的罢了。

哼着小曲洗完,梁泽裹上浴袍,头发擦得半­干­不­干­就冲进了卧室,很有‘情趣'的就站定在杭航面前,猛地打开浴袍,"look,现在你脑子里有没有出现壮硕的美男?"

杭航正喝水,噗一口就喷了。这个喷不是笑,是真跟自己瞅见露­阴­癖似的= =动作神态一模一样。露­阴­癖最大的特­色­就是外头裹个大衣长袍之类的,里头一丝不挂,完了脸上挂满诡秘的笑= =

"哎呀你看你激动的!"梁泽跳上床,直接扑上了杭航。

"等,等......你等我擦嘴。"杭航抓着纸巾擦着,这就热情扑上来,他可没太准备好。

"甭擦了,反正一会儿也得乱七八糟。"梁泽说着拽着杭航的睡衣,他哪儿知道这位还打鼓呢?直接蛮压!

很主动嘛~杭航被这只狼压上,事到如今,究竟一会儿一个什么走向,就神知道了。在杭航这儿,未知。神知道的事儿杭航不知道,但杭航知道自己的想法,一会儿如果又是重蹈覆辙,他就掐死梁泽,拖走埋院儿里。我跟你这么永远在一起。嗯,是,杭航这一刻真这么想的。

两张口黏在一起,两双手缠绕在一起,两双腿纠结在一起。两人贴的跟连体婴儿似的。梁泽的手摸着杭航光滑的身体,梁泽的腿顶进杭航的两腿间,梁泽的嘴一会儿都不离开杭航的皮肤。杭航被伺候的很舒服,手口也不离开梁泽,只是它们都不去问候梁泽的小毛象,并,身体各个部位都与该同志保持距离。嗯,是,后遗症,生怕摸着一条虫子。

梁泽下面很有­精­神,可是就没人搭理,于是乎很急,"帅哥!"

"嗯?"

"你怎么总躲着我?"说着梁泽还往上贴。

"我躲了么?"杭航明知故问。

"你分明不碰我!"

"那我抱着什么呢?"

"我说我的老二,你都不碰!"

"......你也没碰我的好么!"这就叫耿耿于怀,杭航到现在还是不大相信梁泽,虽然很热情,可他也没主动去碰他身为雄­性­的器官。

二位现在跟床上的距离与姿势很微妙,恕我难以用文字表达......

索­性­,梁泽动了动,大手一把抓住了杭航的小毛象。很热,很硬。杭航感觉到梁泽微凉的手了,自己的手也在被子里摸,摸到背摸到腰,再往下摸,很有­精­神的­棒­子。踏实了。踏实之后第一件事儿,杭航就是翻滚,压在梁泽身上,梁泽亲吻着杭航,也翻滚,压在杭航身上,杭航再翻滚,压上,梁泽再翻滚,压上。杭航再翻滚......

"­操­嘞......"梁泽一下抓住了床头,再翻滚两人就裹着被子一起掉下去了,"帅哥......你这什么路子?"

"压住你。"杭航现在已然是脑子里想的什么说的就是什么了。

"别压,我快掉下......"‘去'字儿没出来,果然他俩一起掉下去了。幸亏地上铺着地毯,要不楼下非得上来骂人。

梁泽失去平衡,本能的就是抓,抓半天就抓住衣柜的柜门了,因为是滑轨的,平衡没保持住,倒是把柜门拽开了,里面的大镜子豁然开朗。

镜子里的景象现在是这样的:棉被被压在身下,梁泽摔得晕了吧及,大字型躺着,杭航趴在梁泽身上= =

"帅哥......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翻滚了......"

杭航巨懊恼,为什么,这是诅咒么?没一次嘿咻能不出乱子的,今儿好不容易两杆枪,现在好了,一起变回两头小毛象。摔得。失重搞的。

但杭航是个轻易气馁的人嘛?是的话现在身子底下也不会是这个二愣子了。

"你咋不说话了?"梁泽这会儿从摔下来的惊诧中醒过懵儿来了。

"现在,好好的,别翻了,再翻咱俩就进衣柜了。"

"衣橱骑兵?"

"......"

"进不去,有镜子挡着呐!"

"那才可怕,滚一身玻璃碴子。"

梁泽噗嗤就乐了,"帅哥你能不逗我嘛!"

杭航也笑了,"你先逗我的。"

笑了一会儿两人又亲昵了起来,气氛渐渐好了,杭航的手很灵活的握着梁泽的小兄弟,但梁泽还是厚脸皮的开腔,"嘴能给用用么?"

杭航的­唇­离开梁泽的­唇­,一点点下滑,然后用行动表示了可以。

梁泽很舒服,抓着杭航的头发,眼睛闭着,全然的享受。棉被垫在下面,杭航压在上面,一点儿不冷。

因为太舒服,有了想要She­精­的感觉,梁泽猛然拉起了杭航,"你躺下吧。"

"我躺下?"杭航一楞,这就是他刚才接连翻滚的原因?

"是啊,哦,或者你想骑上来?趴着?跪着?侧着?或者......"

"你自己享受跪着吧。"杭航气结,惦记什么呢这是?我亏你敢想!说着,他就拽了梁泽起来。

梁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杭航摆好了姿势。

杭航去摸润滑剂,就听见梁泽说:"你怎么又让我被你那什么啊......你上次不是生气我没把你那什么了吗?"

杭航一点儿不想跟他急,可是他确实急了,这个人的思维......

手指沾满了润滑剂,杭航直接就捅了进去。

梁泽一声叫,"轻点儿啊!"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想跟我Zuo爱,你不接受我。"

梁泽别扭的跪着,感受着杭航的手指,无奈。原来如此......因为窄,他抬眼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跟杭航。

"......你能让我先把柜门关上么?跟看Se情电影儿似的。"

"看吧。"杭航耐心的松弄着,另一只手掏弄着自己的小兄弟,抹上润滑剂,滑溜溜的,这让他迫不及待想跟那通道里摩擦。

"关键......都是熟脸儿......"

为了制止那人接着说出什么让他又笑软了,杭航猛然就闯入了梁泽的身体。

忽然由细长的手指变成粗壮的棍子,梁泽感觉自己一下没死过去。

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这下忽然没了力气,若不是杭航及时勾住他的腰,他就趴下去了。

"看清楚,你正跟一雄­性­搞。"杭航的报复心比较强,此刻,他一下下进出着,手还拖着梁泽的下巴让他去看镜子。

"我知道......"梁泽被迫的承受着,"你就别让我......看熟脸儿了......"

一下一下的撞击,钝痛一点点消失,梁泽又被那种奇异的感觉袭击了,某种莫名的快感油然而生,软掉的小象有了些­精­神,在杭航手的抚弄下,越来越­精­神。

他还是睁眼了,然后在硕大的镜子里看到了交媾的场景。

他第一次发觉,杭航在Zuo爱的时候这么­性­感。

杭航俯身亲吻着梁泽的背,那话儿进入梁泽进入的格外深,那个洞口收缩着,手里梁泽的小兄弟胀大着。然后,他抬头的瞬间,窥见了镜子的梁泽正在注视他,眼里满是情yu。

杭航感觉自己大约快She­精­了,他想再持续一会儿,再坚持一下,可是看着那张潮红的脸,他就绷不住......

还算不太糟的是,下面那位更早的攀上了Gao潮,手感觉到粘腻的液体的时候,他自己也­射­了。

床与衣柜间的距离不宽,梁泽不能就这么趴下,只得撑住,然后等杭航退出来,再竖着躺下去。杭航也躺了下去,两人像两尾鱼,滑腻腻的贴在一起。

"摄影师,可以关机了。"梁泽说着,拉上了柜门。他翻身,面对面的看着杭航,杭航终于可以笑了,笑得浑身都在抖。

梁泽也在笑,"也许咱俩还是说相声更有前途。"

接吻的时候,梁泽紧紧的抱着杭航,他乌里乌涂的对他说,帅哥,我又抱住你了。

吻毕,杭航的双手捧着梁泽的脸,他看进那双眼睛,忽然觉得很幸福。如果,没下面那句煞风景的话:"腥味儿,拿开啦......"

梁泽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爬上床,想找烟。杭航仍旧地上躺着,正看到二愣子同志小腿上一道明显伤痕,"你腿怎么了?"

"哦?"梁泽低头,一边裹睡袍一边踅摸,"腿没事儿啊!"

杭航揪住了那只晃荡的腿,"这么大一道子叫没事儿?"

"哦,咳,爬墙头演罗密欧划的。"

打火机一声脆响,梁泽点烟,笑。

杭航瞪着天花板,"......顶多算个朱丽叶,还是后现代版的。"

"你这人......你不能感动一把么?血哗啦啦的。"

"怕啥啊,没听那歌儿啊,老张开车去东北,撞了,送到医院缝五针,好了。诶,你缝了几针?"杭航半坐起来。

"五针......"梁泽看着杭航,乐,"不行,我肚子疼。"

"你别推我,今儿笑太多了......"杭航趴在床沿,也起不来了。

Act 31 重修旧好

梁泽:我跟杭航好了!

嫂子:哦,那百日酒我多写一张请帖。

梁泽:你没请他?

嫂子:我没请你。

梁泽:......

嫂子:还有事儿么?没有我挂了,明明又哭了。

梁泽:嫂子,你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疲惫?

嫂子:废话,你天天带孩子来试试看!

梁泽:......

嫂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泽挂了电话,继续靠在床头,点烟。床的另半边儿早冷了,杭航一大早就离开了。此时此刻,梁泽伸手去摸那边,摸了会儿又滚过去,使劲儿的闻枕头。是店主的那个味儿。他就跟个傻子似的咧开嘴嘿嘿的乐。

叼着烟,裹着被子,抱着杭航睡过的枕头,梁泽这辈子没觉得自己这么踏实过。就是踏实、舒坦!

跟床上腻味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床,站地上,腿有点儿软绵绵,梁泽不得不扶了一下床头柜。不知道是昨天睡的太晚,还是做的太凶,反正就是浑身不得劲儿。晃荡进浴室前,梁泽看见了客厅餐桌上那一大碗豆浆,还有一盘圆鼓鼓的小­肉­包。盘子下头一张纸:起来热热再吃。

那个幸福唉,等梁泽站在花洒下头,那么大的水都冲不走。

哼着小曲儿,打着浴液,梁泽对他小兄弟说:"争气!"= =

到今天,梁泽忽然发现以前的自己不可理喻,昨儿不是好好的么,以前怎么就那么不乐意那么别扭?昨天,只要想到搂着的是杭航,亲着的是杭航就做的特快乐特哈皮!虽然挺疼的,虽然后头到现在都觉得不太舒服,可是过程中心理那种极大的满足,生理上那种平常体会不到的快感,都很丰盈。

"你重生啦!"刷着小毛象,梁泽欢欣鼓舞。

杭航不到十点就到了店里,开门,领咔咔一休下楼,开机,挂旺旺。

盈盈到的稍微晚些,进门连说路上塞车,杭航一脸笑,摆摆手说没关系。

盈盈很久没看见过杭航会心的笑了,还真明白不过来他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冲了一大杯­奶­茶,杭航跟淘宝上逛着。钟月闻孩子满月的时候,他买了长命锁给宝宝快递过去的,钟月闻拿到就跟杭航说,满月他们没办,这是父母的意思,说办百日酒也多叫些亲戚,钟月闻让杭航到时候一定来。杭航那时候答应的挺勉强,总觉得自己去没什么道理,可是月姐一番盛情,又推辞不掉。现在好了,又跟梁泽在一起了。

想起昨天,杭航有种如同在梦里的感觉。虽然一开始两人都很拘谨而且距离感挺强,可是后来待一会儿,就都自然了起来。又能随心所欲的说话了,而且还挺亲昵。最不可思议的就是梁泽主动要求他那个。即便自己都做好了打死他埋院儿里的准备,可事情进行的......虽然一波三折吧,但到最后出乎意料的好。跟梁泽做过那么多次,除了有一回梁泽拉他上楼就做,就属这一次靠谱儿了。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渴望,他的热情。最最让人喜悦的是,梁泽对于在下面,没什么排斥,以前也没排斥,可他是忍着,现在没排斥,好像真的无所谓。上道儿!

百日酒给宝宝买点儿什么呢?说来他还没见过宝宝,挺有点儿期待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几分梁泽的模样,毕竟他们哥儿俩长得挺像。想到这里,杭航又有点儿心里打鼓了,梁泽挺喜欢小孩儿的,可他这要是跟他一辈子,那就甭惦记了。他,能够乐意么?

为了甩开这种不安,杭航更加认真的去挑选礼物,可逛了一上午,也没瞅见什么新鲜的,不是小衣服啊就是长命锁啊小手镯啊之类的。

吃过午饭,下午打算再接再厉,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梁泽。

"喂?"杭航接听,语气里不自觉的透着笑。

"帅哥!你能把你旺旺里的我从黑名单里拎出来嘛!"梁泽那儿有点儿起急。

"哦,咳,呵呵。"杭航忘了这个碴儿,这会儿就从黑名单里往出拽‘我是帅哥',不行,不让,非得删了重新加,"过下我验证。"

"嗯。"梁泽收到消息,点了确定,"成了,亮了!"

"你又跟淘宝上瞎逛什么呢?"杭航这才想起来这人上淘宝总买一般人不买的= =

"没瞎逛!"梁泽反驳,蹲小沙发上逗着龙猫,"我哥小孩儿百日酒,我合计给买点儿什么!"

"这还像话。"

"还说呐!我嫂子忒不仗义了!"

"哦?"

"我上午电她,跟她报喜,说咱俩好了,完了她说成,百日酒多加一张请帖,我就问她是不是没请你,结果她说,不是,没请我!妈妈的!"

"哈哈哈哈......"杭航举着手机乐,要说月姐这人就是仗义!

"还笑!"

"你都挑什么礼物备选了?"

"选了些,就淘宝上,不是说问问你让你给参考参考嘛,结果你黑着。"

"发地址吧。"

"发了,看屏幕。"

杭航打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变形金刚、室内钓鱼玩具、智力城堡......

"你以为你侄子几岁?"

"呃......"

"你那都是给五岁往上的玩儿的!"

"这......"

"诶!"杭航忽然看到了一个拓片,"你瞅下儿这个。"说着,他给他贴了地址过去。

梁泽打开,"这嘛玩意儿?"

"不是写着字儿呢嘛!"

"别急,等我看。"

"嗯,你看吧,旺旺说。"

"行。"

杭航刚要挂,梁泽喊了一句,"诶,­肉­包子真好吃!"

"小样儿。"杭航挂断。

等了一会儿,梁泽看完开腔了。

我是帅哥:这个就是按手印儿脚印儿?

爱心 123:嗯,对,还有臀印^_^

我是帅哥:瞅着不错!超凡脱俗!

爱心 123:嘿嘿,我也觉得不错,回头那天就让宝宝印上,百日,多有纪念­性­!

我是帅哥:成!还是你有创意~

爱心 123:这个夸赞很中听!

我是帅哥:诶,他们家这个拓片有大的么?

爱心 123:大的?你要­干­嘛?

我是帅哥:我也按俩手印儿送给你!

爱心 123:= =

我是帅哥:莫非你更想我搞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象印儿给你?

爱心 123: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去拍= =

我是帅哥:诶你跟我聊会儿天儿嘛!

爱心 123:等我拍完!

我是帅哥:成!哦,别,我拍吧。

爱心 123:­干­嘛?

我是帅哥:咱俩一起送,你就别破费了,呵呵。

爱心 123:不破费,应该的。

我是帅哥:我拍吧!

爱心 123:别,我不放心,你真敢问有没有大号儿的一起拍。

我是帅哥:你太了解我了,不过我拍完了,哈哈哈,我都付款啦~~有大号儿!等我可爱的小象拓片吧!

爱心 123:崩溃!

梁斌夫­妇­12月16日办的百日酒,摆了二十桌。梁泽跟杭航到的时候,都惊讶了一番。乌泱乌泱的人。

"你们家这么多亲戚?"

"这......不能够......"

"那都是月姐亲戚?"

"记不住,没瞅见熟脸儿......"

"问你也白搭。"杭航说着到了签到处,递上请柬,写上自己名字,把包好的红包留下了。

梁泽抱着一摞拓片就往里走。

"你回来!没签到呐!"

"哦。"梁泽回来,跟杭航名字边儿上就要写。

杭航啪啦给了梁泽脑袋一下,"你是写这边儿嘛!"服了他了,往‘友人'那本上写,梁斌看了不疯了啊!

"啊?"

"麻烦,给他亲人那本。"

签到处不知道钟月闻哪个姑妈姨妈家之类的小姑娘看着哈哈笑。

"那你怎么签友人那本?"梁泽抬头。

"废话!"

梁泽刷刷写着大名儿,不­干­了,"你重写,写我边儿上!"

杭航巨无奈,可是看梁泽这个架势,他要不写,他非得站这儿跟他理论不可,杭航还不想月姐的满月酒让人这么印象深刻,无奈,提笔又写一遍。

"礼物留下吗?"小姑娘眨眼问。

"哦,不,带进去。"杭航温和的笑。

后来钟月闻看了那签到本乐了好久。

会场里人到的N多了,闹哄哄的。每张桌儿上都立着名牌,梁泽和杭航往前走着,不知道坐哪儿。

"叔叔!"是小翠先看见梁泽的,喊着就跑过来了。

"哎呦我们小翠唉~"梁泽一把抱起了侄女。

"等你好半天了!"小翠灿烂的笑,还不忘跟杭航打招呼,"叔叔好!"

"小翠好。"杭航摸了摸小翠的小脑袋。

"你们来啦?"梁斌看见弟弟走了过来。

"来啦!坐哪儿啊!"

"最前面那桌儿。"梁斌说着就领着他俩往前去。

杭航一看那阵势......好么,全是长辈。这,这明显......

"杭航~~"钟月闻抱着孩子坐在她妈旁边儿,看见杭航就招手,"过来,坐我旁边儿!"

这一家人......不佩服不行啊。

索­性­钟月闻的介绍好歹靠谱儿,说是­干­弟弟,钟月闻母亲也挺当回事儿,说哪天去家里,正式给认了。梁泽一直跟小翠玩儿,反正他一向跟嫂子家里人有沟通障碍。

印了拓片,大家都特高兴。杭航抱了会儿宝宝,小小那么一点儿,跟小被子里还挺闹腾。换梁泽抱过去,小家伙儿扬起小拳头就给了梁泽一下,打完咧着嘴乐。

"是我儿子。"钟月闻很满意。

酒席热闹而冗长,可梁泽最近事儿多了,不得不提前告辞,杭航说一起走,钟月闻死活留他,说晚上全家人要吃饭,你跟着回家。梁斌很无奈,这老婆啊......到底哪个是亲弟弟,完全不着调嘛!

无奈,杭航还得像主人似的送梁泽出来。

"你回去吧。"梁泽上车,"光顾着跟妖魔鬼怪说话了,你都没吃两口,不过没事儿,亲家母做饭特好吃,你晚上多吃。"

杭航这个黑线,这人......

"我先回去,等晚上写差不多我过去找你。"这些天梁泽都是白天写东西,晚上十一点左右去杭航那儿,跑的特勤,还一点儿不觉得累。

"你真让我晚上跟他们回去吃饭?"

"有啥啊,都自家人。"

"......"

"回去吧,齁儿冷的,你看你出来也不穿个外套。"

"诶。"杭航开门上了车,坐到了后座儿上。

"你咋上来了?"

"以后没小孩儿......你遗憾么?"

"小孩儿?"

"是啊,我看你挺喜欢孩子的。"

"别人家的我都喜欢。"梁泽回头,趴在靠背上。

"挺严肃一事儿!"杭航皱眉。

梁泽点烟,"真的,我说的实话啊!要我自己的,我就嫌烦了。"

"没个正经的,不说了。"杭航开车门。

"我还有一休跟小叶子呐,还有它们宝宝呐!话说一休怎么不生啊?"

"还真不知道。"杭航下车。

"喂。"梁泽放下车窗伸出了手,拽住了杭航的胳膊,"我也还有你。"

杭航笑了,"过几天你不这么忙了,搬过来吧。"

"嗯?"

"别这么来回跑了,我把卧室腾出来你当书房。咱俩可以睡客厅。"

"帅哥!"梁泽瞪大眼睛,"你是说一起住嘛!"那俩眼儿啊,直放光!

"嗯,是。"

"啊!牛逼!成!"

"撒手,回去写吧。"

"成嘞!飞吻一个,我撤退先。晚上见!!"

Act 32 Final Act

我是帅哥:亲爱的,我东西整理差不多了,但我不知道我的收藏品你给我腾出来的卧室能放下否......

爱心 123:处理掉那些收藏品......

我是帅哥:什么!

爱心 123:那都是破烂

我是帅哥:怎么能是破烂!那都是我宝贝!!

爱心 123:就是破烂,一个字儿,扔!

我是帅哥:555555555555......

爱心 123:哭也没用,要舍不得,你就继续跟破烂过吧。

我是帅哥:我­操­!就算那些没收藏价值,它们也跟我N久了唉!我恋旧,巨舍不得!

爱心 123:你......

我是帅哥:求你了!

爱心 123:那哪个你想带过来?

我是帅哥:哪个都想带过来

爱心 123:甭带了,你也甭来了!

我是帅哥:不来我住哪儿啊!你都让我把房子租了!!

爱心 123:不管。

我是帅哥:算了,不带就不带,总不能扔了,放我这儿吧。

爱心 123:信我。你要留着,租户肯定退租^_^

我是帅哥:为啥?

爱心 123:吓人,进门有被吓死的可能

我是帅哥:不可能!你等我电话租户问一下!

(十分钟后......)

我是帅哥:我­操­!他们真的说要东西都留下,就不租了......

爱心 123:废话!

我是帅哥:我的珍藏啊.T)

爱心 123:反正我只能勉强同意你留下一件,选择吧。

(半小时后......)

我是帅哥:我,决定了!苏格拉底魔镜

爱心 123:行吧。

我是帅哥:缅怀,我失落的青春!

爱心 123:= =

我是帅哥:其他的不能扔,我想了,咱卖了吧!

爱心 123:崩溃,没人会买!

我是帅哥:挂淘宝啊,你帮我忽悠出去!哈哈哈

爱心 123:我店还要呐!

我是帅哥:对啊,你继续卖你的宠物用品,你这么能­干­,就当加个副业嘛!我当时买的时候,多痛快啊,咱也能痛快忽悠出去!

爱心 123:你这些?也就你买!想忽悠出去,得经过加工骗出去!

我是帅哥:那你说怎么加工?

爱心 123:歇菜!不卖!回头发现是赝品,我废了!

我是帅哥:卖给我那些人怎么不怕?

爱心 123:废话,他们是顶着身份证儿卖东西嘛!

我是帅哥:呃......

爱心 123:猪头!

我是帅哥:那跳蚤市场呢?咱俩支个摊儿......卖完就跑!

爱心 123:啧啧,原来石头也能开窍^_^我看行!

1月22号,周六。

杭航开车带着梁泽以及梁泽的一堆破烂儿去了旧货市场。不用他的车不行,光一只泰迪熊就一人多高= =

这是他们开始同居的第二个礼拜了,大小问题不断。

好比,梁泽那个从哪儿拿了东西绝不放回原处的毛病。

好比,打印纸满地扔的毛病。

好比,洗完澡不收拾头发。

好比,吃了东西不刷碟子。

等等。等等。

杭航就感觉家里跟遭了风暴似的。梁泽从来都是如此,以前偶尔过来住待的时间不长也就暴露的不彻底。现在好了,梁泽一天24小时跟家里,而杭航却多数时间要在楼下看店,问题暴露的及其彻底。

两个礼拜,杭航骂人没断过,梁泽长进却微乎其微。

梁泽每次被骂都认错,态度特别良好,也保证改,可关键是,你不骂他,他又忘了。

不停的骂,杭航自己都烦了,梁泽倒是听的乐此不疲。回回笑呵呵应承,应承完收拾好还哄杭航,哄得杭航一会儿也就不气了。但,第二天照旧。

苦不堪言。

可,除去这些,这俩生活还是挺好的。

每天晚上两人一起看看电影,或者出去吃点儿什么,有时候调调情做Zuo爱,比较惬意。床笫之事对梁泽已经不是障碍了,就时不时惦记上来一把,好在说服教育基本管用。

另一件比较温馨的事儿是两人一起布置房间,买些好玩儿的,一一装点。易可风拍的照片杭航挂了起来,梁泽第一次看到反应仍旧脱线--我就说咱俩是帅哥吧!可照片旁边......就是那拓片了。远看还行,以为是非洲土著部落特有的手工艺品--小象一只,双手两只,远看就像一象脸。可是近看......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杭航不让挂梁泽就急,说,帅哥你知道我为了印的完美废了多大劲儿嘛!

叹。

"帅哥!人挺多的,你说咱俩能找到位置嘛!"梁泽抱着泰迪熊下来,右手拎了一些瓷器。

"不知道,看吧。"杭航拿着唐三彩啊、工艺品啊什么的,还得拽着布。

地摊儿么。

两人往广场走,摊位已经不少了,踅摸半天就瞅见一犄角旮旯还有块儿空地。杭航把布铺平整,梁泽往上一一码放东西。

跟杭航住到一起他特别开心,每天有人给做早饭,有人给洗衣服,有人陪着说话,有人一起找乐儿。就是他总惹杭航急。梁泽总觉得杭航有时候比大姑娘还讲究,屋儿里乱点儿咋了,不就俩人嘛,谁也不嫌谁的。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天天都得洗澡,而且进去比划两下出来还不行,必须规规矩矩洗头发打浴液,不香喷喷不让上炕 = =这点儿梁泽怎么也想不明白,我那玩意儿你都舔你都不嫌脏,完了一天不洗澡你就跟我急。

叹。

"帅哥!我还特意写了价格卡片儿!"梁泽说着把一摞卡片递到了杭航面前,"咱明码标价。"

杭航接过来一看,鼻子差点儿没歪了。歘歘俩下,撕了。

"帅哥!"

"这种价格没人会买!"

"瞎说!比我买的价格我还打了八折呐!"

"什么?"杭航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你......你再说一遍......"

"就是啊!在我的购买价格基础上打了八折!"

杭航蹲下来,感觉不蹲下来肺能从胸腔里冒出来。

他仅仅是2么?

梁泽也蹲了下来,"八折就八折吧,亏不了太多......"

"别跟我说话,让我缓缓......"

"是不是起太早?低血压?"

"......"

"刚我过来看到小吃店了,我给你买碗热豆浆吧!"

"......"

俩人蹲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买东西,梁泽无聊了,他刚进来时候看见不少卖好玩意儿的摊位,这会儿蠢蠢欲动。

"帅哥,我想去溜达溜达!"

"溜达什么?"

"看见好多好玩儿的,想买~~"

"你敢!"

"你凶啥子嘛......"

"学四川人说话也不管用,不许去!"

"我......"

"踏实盯着!"

"哦......"

一个上午过去,俩人只卖了一套瓷器,是梁泽买的价格基础上的一折,就这还存在忽悠成分。要说那人也倒霉催的,杭航开价400,梁泽跳脚不­干­,这主儿越看越觉得是好东西,不打磕巴就买走了= =其实,也就值50。

中午两人一人吃了一个煎饼,一人喝了一罐热可可。冬天,天寒地冻的,俩人穿的跟俩熊似的,这会儿要没太阳那么点儿温度,也能冻死过去。

一会儿这个站起来蹦蹦,一会儿那个站起来跳跳,后来杭航看梁泽嘴都紫了,就让他去溜达溜达,走之前把他钱包扣下了。

有时候杭航不知道梁泽是不是丧门星,他这一走,来了不少看东西的,杭航昧着良心一通忽悠,刷刷刷,出去好几样儿。

后来过来一男一女,那女的看见梁泽那熊就两眼放光。甭看仿制品,做的挺细致,假证书都有,而且个儿大,漂亮。女的死活要买,男的死活不给买。后来女的被男的拉走了。杭航懊恼自己开价太高,800是不划算了。没想到不过二十分钟,男的回来了,扔下八百抱了熊就走。显然,今儿这熊留这儿,他女朋友就不留他身边儿了^_^

等杭航卖的差不多了,看看表,这梁泽走了俩多钟头了,没钱穷逛什么呐!

就剩一套日本茶具一套俄罗斯罐头娃娃了,杭航开始收,心想不行就给梁泽留下吧。老实说,杭航本来也没以为这些能卖出多少,那些看着就不靠谱的他直接给扔了,这些是­精­简剩下兴许有人买的,这就算大获全胜了。点点钱包里的钱,比来时候多了五千多。杭航刚想咧嘴笑,没笑出来,还顶不上这些东西原价的一个!这头没脑子的猪,以后可不能让他买东西了!

等收拾好,梁泽回来了,看看空出的空地,咧嘴问:"都卖啦!"

杭航点头,"茶具跟俄罗斯娃娃给你剩下了。"

"我真想亲你一口!"

"可别介。"

杭航决定迅速撤离,生怕谁回来退货,想脚底抹油。

梁泽却走的特慢,说走左边他非要走右边,磨叽着最后跟一卖面具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你要­干­嘛?"

"......帅哥......我喜欢那个面具......"

杭航低头,看见一个宫廷舞会那种面具,蹲下看看,做的还行。

"能买么?"梁泽蹲下蹭杭航。

"多钱啊?"杭航问摊主。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的,一瞪眼,"260。"

"走。"杭航起身。

"帅哥!"

"走。"杭航这把拎起了梁泽。

摊主一看这生意要黄,赶忙起身,"小哥你给多钱啊?你说说我听听。"

"60。"杭航开腔。

"您开玩笑呢吧,我这面具......"这人巴拉巴拉说,梁泽点头听,杭航走了。

"这个小哥,跟他我说不通,你识货,你也看半天了,给180,你拿走,就图一个你喜欢。"

梁泽快哭了,"我喜欢也没用,钱给他身上呐!"

"杭航!"梁泽去追。

店主一脸怒,"我这倒霉催的,60卖了,回来吧!"

梁泽边追边听见了,忙喊,"帅哥!他卖了!"

杭航站住,拿出一百,转身往回,递给摊主。梁泽心满意足拿了面具和找零,举着面具美滋滋的走在杭航身边。

杭航看着他,笑了。真跟一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说来也巧,视线的余光一晃就看见了梁泽那头熊,这回是那女的抱着,一看就是找他呢,一脸焦急。

"面具给我。"杭航一把抢过了梁泽的面具,挡脸。别说我不厚道,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帅哥......你也喜欢?"梁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要不咱回去再买一个?"

"走快点儿,麻利儿的。"杭航去拉梁泽胳膊。

梁泽不明所以的眼睛还在踅摸,在他喊出‘那不是我那熊嘛'之前,杭航眼疾手快捂住他嘴把他拖出了旧货市场。

"帅哥你嘛呀!"梁泽被塞进车里,一头雾水。

"举着你面具,咱撤退。"

到家以后杭航对着今年春节去雍和宫求的那灵符拜半天= =

"唉,我真舍不得我那些宝贝儿啊,啧啧......"梁泽还在一边感叹。

杭航看着梁泽,很想卸下来他脑袋当足球儿踢会儿。

雨夹雪是傍晚下起来的,天也跟着漆黑一片,梁泽瞪着屏幕码字儿,抬眼看看窗外,跟世界末日似的,早起明明还是个艳阳天。

我是帅哥:帅哥!你看外头!

爱心 123:今年太反常了

我是帅哥:地球要爆炸了

爱心 123:......

我是帅哥:这时候来场雨夹雪,可怕

爱心 123:地球开始报复人类了

我是帅哥:我看是!

爱心 123:去年夏天,欧洲有热死的

爱心 123:冬天,有冻死的

爱心 123:这就是自然的报复

我是帅哥:唉

爱心 123:呵呵呵

我是帅哥:呵呵

爱心 123:火星人

爱心 123:我要好好巴结你

我是帅哥:哈哈!成嘞!

爱心 123:以后要是地球不能住了

爱心 123:你带我去火星哈

我是帅哥:到时候带你移民

我是帅哥:乐死

爱心 123:恩恩

我是帅哥:给你绿卡

爱心 123:还得带上咱的龙猫^_^

我是帅哥:准许!

爱心 123:火星人真好

我是帅哥:那是!火星人民很好

爱心 123:很热情^_^

我是帅哥:哦哈哈哈......诶,对了,这个没问你,你看如何?

爱心 123:等我看

(两分钟后......)

爱心 123:Kou交液?

我是帅哥:蓝莓味儿的!

爱心 123:......

真实幸福和虚假幸福的区别是--前者先付出代价后享受;后者先享受后付出代价。

而所谓爱情,明白人肯定没糊涂人得到的多。就好比专心工作别想钱,钱来的一般比较快。

【烟袋斜街10号 终了】

番外

杭航很满足的吃了一大碗挂面,按说可以心满意足的去趴窝了,奈何,梁泽同志夜如此之深还未归家。。

杭航看了看手机,两点零三分。垂电话给梁泽,仍旧是——无人接听。。

不用想了,他准又是喝美了、喝高了、喝大了。。

关于梁泽参加酒局往死了喝酒,杭航打认识他就知道他是这么一人,后来跟他谈朋友,梁泽才算是收敛了起来。奈何几年时间过去,热恋情人变成为老夫老妻,这“老妻”就又开始不老实了,又开始成为文艺圈里各种酒局的局中人。。

到现在杭航想来,当初梁泽加入那个作协就是所有罪恶的开端。你想吧,一帮文人凑一起,意思组不了球队,二十凑不上演唱组,三十玩儿不出群人舞。那扎堆儿­干­嘛啊?不就哗哗么,不就酸文假醋么,不就或者互相挤兑或者互相吹捧么?这几样,哪一样缺了酒它也不来劲啊。

梁泽喝酒,起先杭航不怎么腻味也不怎么管,毕竟一大老爷们儿。喝?喝去呗。可后来次数一频繁,给家里经济一带来小危机,外加着喝多了敢往上压人,他就有意见了。。

先来说说频繁。。

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

小喝也就罢了。充其量上房揭瓦然后抄毛笔给你签名。有什么的啊,房上多少片儿瓦呢?充其量也就是你睡着不让睡了,拉起来跟你讨论当代哲学,这坐而论道不也就几个钟头嘛!说够了、吐够了,他还得乖乖躺你身边儿睡觉。。

大喝就不怎么像样了。比如,杭航大清早接到派出所电话,民警同志曰:你朋友早上四点非要进雍和宫,说这时候拜佛灵,人寺院喇嘛解释了尚未开放,他就是不听,不听还想顺着红墙往里爬!劝也劝不住,拦也拦不成,最后喇嘛一着急就给我们110打电话了!比如,梁泽喝的五迷三道从钱柜出来,抢着结账。人说卡机故障暂不能刷卡,他就拍着钱柜的柜台跟人理论。他喝多了啊,说话必然词不达意,那一身酒气你再是一帅哥小姐也嫌你啊!可想而知,说不通他就上火呗,上了火不就给人大堂砸了?其实杭航觉得你砸就砸吧,我给你赔钱,但你别上人接待台跳舞啊,硬是要跳也不是不行,你好歹别把皮带拿手上啊。比如,你喝多了就喝多了,不成找个路边儿一躺。你不介,你非翻墙进人家段祺瑞故居,进去就进去,你要就看看也算了,你没事儿跟人房梁上题字­干­嘛啊?题字有本事你别摔下来啊!摔下来你让人发现了吧?发现就把你扭送派出所了吧?那民警都认识你了,跟你怎么说的来着?你这叫破坏文物!。

再来说说家庭经济危机。。

梁泽喝了酒他朋友都高兴,为啥?有人埋单!还谁跟他抢他跟谁急。。

但这杭航受不住啊!俩人一块堆儿过日子,钱哪儿分你的我的?结果这下儿可好,时常一到月底杭航就抓头。咱是不缺钱,可咱也不是金砖堆起来的吧?。

为此,杭航不但把自己的钱财小心收藏起来,梁泽的汇款单一来,金额只要超五千便扣下,存银行,密码还不让梁泽知道。但大的他能给开源节流,小的拦不住,你还架不住那两千、三千的总来。透着是他名气大了,是个周刊杂志报纸得的就找他写专栏、写随笔。头一阵子还一书商过来,说要出梁泽随笔集,梁泽把这事儿告知杭航,杭航问,那集子叫啥啊?梁泽乐着答:北京醉人!

杭航一巴掌就拍上去了。你还有清醒的时候嘛!。

最后,说到酒醉压人。。

平时闷不吭声,让怎么摆姿势怎么摆姿势,喝多了进门就野­性­了,蛮劲儿就压你,一身酒气,一脸流氓相。可你倒是直起来啊!你连说话都不清楚你还想做呐!。

总之,梁泽可是把杭航给气坏了。。

说不听,骂是耳旁风,电话一响,这人魂儿就没了,就野出去了。。

任凭杭航怎么苦口婆心,就俩字儿——没用!

为此,杭航给座儿机拔了,给梁泽手机关了,将大作家反锁于房内。。

还不行,酒友打车过来接,楼下招呼着喊。

一次,杭航特别语重心长的答:我随笔总要写写生活吧?不写拿什么给你买范思哲衬衫啊?

杭航给气得:你别给我买!不穿!。

戒酒这个事儿,跟戒毒有几分像,本人若一直不坚定,旁人是无论如何劝不住的。

驱使梁泽悔过自新要戒酒的,四个特别儿丢人的事儿。。

那一天,梁泽同志接到了某周刊编辑的电话,对方曰:“梁泽你怎么搞的啊!你写的都是什么啊!”。

梁泽一怔,"嗯?"。

编辑曰:“那天我发选题发错了,“与男人相处的艺术”是发给赵晓曼的!我发错了你也不能就按这个题目写吧?你还写的,写的……我告诉你,我实在不想重复!”。

梁泽听着盲音,一哆嗦。那天他喝完回来似乎是给这位写了篇随笔,可是……究竟写了什么呢?与男人相处的艺术……我能写了什么呢?写的直让这位这么上火?。

一想就可怕了。。

再加上体检报告出来,瞅一瞅血脂,梁泽也不大敢继续喝了。。

于是,他便说,帅哥,我要戒酒!。

戒酒?你戒个鬼!戒酒你又夜不归宿!才好了几天啊!。

杭航运气。。

夜里三点,正是酒局战斗最高昂的时刻,人也最齐。一开始,就梁泽、尽是书、老鬼、武晓娟。“尽是书”四个书商,今儿晚饭约他们几个作家最初目的也是说给三个人出随笔集,带了合同,准备签约。结果,正事儿搞完,武晓娟提议大家酒吧再坐坐。梁泽这时候就想推脱了,说要回去。武晓娟不­干­,说你走了那还叫什么局啊?梁泽黑脸,从来又不是我组局!后来尽是书走了,梁泽也说要走。奈何,遇上了龙语、花卷、酒桶、落雨惊人等一众人。两边一汇合,就又招呼来了更多了人。大家从酒吧又出来了,去了KTV。。

梁泽一直说要走,龙语说你走什么走啊,明儿我就进山了,你陪我喝两杯!

龙语同志是个编剧,特对的起他的名字,倍儿有语言天赋一位。这一位混迹于剧组、投资方、文学大猪圈内,整天你老能瞧见他,真要瞧不见了,就是被投资方关起来了。。

梁泽问:这回你又被关哪儿啊?。

龙语答:灵山。。

梁泽说:哦,那儿清净风景也不错。。

龙语抄着酒瓶子骂:好个蛋!嫌我写的剧本啰嗦,说三集没讲出来一个所以然,把我关那儿是让我学会——开门见山!。

所有人听见这嗓子全乐了。。

后来梁泽耐不住龙语劝酒,他说的跟要奔赴刑场似的,于是就喝了起来。麦克风倒是一把没摸上,一共两支,从头到尾都跟武晓娟和花卷手里。。

等到都喝的不怎么清醒了,这局才算是能散。。

九个人,能站着的就剩下梁泽跟老鬼。

给这帮男男女女一个个抬走,梁泽打车回到烟袋斜街天又快亮了。。

虽然是初夏,那早上也特别冷。他竖了竖衣领,蹑手蹑脚摸进了院儿里。他现在就盼着杭航睡死了,那他好麻利儿衣服一脱,往他怀里一扎,就当回家其实特早。。

天擦黑,梁泽瞅见了盈盈的自行车。。

哎哟,昨天男朋友接走的?车没骑走。。

要说盈盈的自行车,跟梁泽感情倍儿深。他时常问她借车,因为喝酒杭航不许他开车出门,索­性­也都附近,他就总骑车去。。

为此,盈盈换了好几辆自行车了,都是杭航给报销。。

为嘛呢?。

是这样。。

一次,梁泽把车骑走了,后来喝多了龙语给他捣乱,非说让他推推。于是梁泽和车就被龙语推着。可越推梁泽越感觉不对,眼看着往护城河去了,他眼疾手快抱上了一棵柳树。于是,他留在了岸上,车,进去了护城河。。

这时第一辆报废的自行车。。

接下来还有第二、三辆。咱们慢慢说。。

第二辆,非常崭新。梁泽骑出来,进了餐厅。或者该说,骑进的餐厅。当时夜­色­已深,梁泽已经喝过了第一场,然后武晓娟招呼他就奔去了第二场。那是西四一家街边小馆儿,那时候盛夏,门户大开,于是梁泽就忘了下车,就直接骑进去了。那你想餐厅能­干­吗?就让他又给骑了出来。梁泽怕丢,还特意把车锁在了护栏上。可等喝完出来,别说自行车了,连着护栏都没了一截。

第三辆,盈盈买了个旧车。心想这下就是梁泽骑走也不会再丢了。只可惜,适得其反。这一天,也是酒过三巡。梁泽喝美了打算回家,不料花卷缠了上来,他说,反正咱俩顺路,你带我一道儿吧。梁泽说,带什么带啊,你打个车,我都眼花的快瞅不清楚路标了!花卷摆摆手,曰,没事儿,走吧,咱哥俩同生共死。大约就是这句话方人了。这车倒不是撞了什么,就是骑着骑着解体了。前叉子掉了下来。摔得梁泽跟花卷差点儿成两张­肉­饼。。

后来杭航便不让梁泽骑盈盈的车了。他特地在梁泽出门前给他裤兜里掖上一百块钱,嘱咐他送人回家也要知道节制,最后实在不行摸摸兜儿,自己能够打车回来。这确实不是杭航杞人忧天,梁泽一高兴了,能从新街口给朋友送到通县。。

这会儿,梁泽瞅着盈盈这辆半新不新的车,觉得哪儿不对。。

哪儿不对呢?

梁泽就凑近了看。。

哦,咳!车锁没锁!。

这哪儿成啊,院子门顶都没放下来,不得丢了啊?。

于是,梁泽便弯腰给车上锁。。

盈盈这车锁安在了前头,因为后头另有一把U型锁。梁泽就够着别前头的车锁,有点儿不得劲儿,他便使劲往下弯腰。结果吧……这劲儿一下儿猛了,就听叮的一声,他脑门就狠狠撞在了车铃上。

楼上窗户开了,杭航探出了脑袋。。

梁泽哪儿还顾得上啊,给他疼的唉。这一下儿,磕的特别正点。一边儿揉一边儿就感觉包肿起来了。。

杭航在楼上开骂了,梁泽也听不真切,就觉得脑子里余音绕梁,都是自行车车铃儿的声儿。

杭航骂梁泽骂到天亮,梁泽一个劲儿解释他没喝多少。杭航问不喝多了你脑袋能起大包嘛!怎么磕的啊?梁泽哑口无言。。

包是一个礼拜下去的,可一个多月,杭航的谩骂与自行车优美的铃声都盘旋在梁泽的脑袋里。

喝!喝!喝!。

都是喝酒惹得祸。。

梁泽写了一副大字贴在了书桌正前方:真爱帅哥,远离酒­精­。。

打大字落成,杭航就点了盏酒­精­灯,每夜准时往梁泽书桌儿上放,曰,你远离什么啊?喝死算吧,不喝死让酒­精­烧死!。

帅哥……我错了……。

梁泽的内心如此这般的恸哭。。

后来杭航还听海红讲了个笑话,从旺旺上转给恶劣梁泽。。

爱心123:在?。

我是帅哥:在!。

爱心123:海红刚给我讲了一个笑话儿。。

我是帅哥:哟嗬,那说说。。

爱心123:你不忙?。

我是帅哥:嗯!讲吧!我还两笔写完了。

爱心123:就说有几个人特别喜欢一起喝酒。一天,有事酒局散场,其中一个喝多了,走不动了,另三个就是说,这大冬天儿的,得给他盖上点儿什么啊。于是他们就给他盖好才走。第二天,喝多的醒了,发现自己上身压了三辆自行车。。

我是帅哥:……。

爱心123:你没笑?。

我是帅哥:笑了。然后想,幸亏那几个没喝多了小宇宙爆发,要不那位身上盖三辆东风雪铁龙可就没的活了。。

爱心123:你听出来我是挤兑你么?。

我是帅哥:不仅听出你挤兑我,我觉得海红给你讲这个笑话,就是她先挤兑我!

爱心123:哈哈哈哈哈。0

我是帅哥:我真不那么喝了。。

爱心123:不信。。

我是帅哥:我都一个月没出门了!。

爱心123:┐_┐(注:斜眼的表情,搜狗没现成的。。。我自己DIY的)那是你托稿了

我是帅哥:真不那么喝了,再喝死的早了,就没法儿陪你了。。

爱心123:就会说好听的!。

我是帅哥:真爱帅哥,远离酒­精­。。

爱心123:等我慢慢考核吧。。

杭航笑着喝着柚子茶,抬眼望去玻璃门外又是绿油油的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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