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涘看着她,没有愧疚,只有火一样炽热的目光。“弟弟……”“不要这么叫我!”每次小涘听到这个称呼都会咆哮起来。“可你就是我弟弟!”小涘转过脸去不看她。突然扑过来把她按倒在地,亲她,咬她。他的举措是这样年轻,年轻得还有些孩子气,可他的身体却已经成熟。采采全身一颤,但马上就把欲念压下去了,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厉声叫道:“洪涘伯川!”小涘一怔,放开了采采,缩在一角,蜷曲起身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成器!”小涘道:“这和成器不成器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就要和有穷的人反目成仇了吗?”“那又怎么样?”“怎么样?”采采又气又急,“也许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但一旦知道,他们一定会前来兴师问罪的——他们的亲人可都在平原啊!我不想和他们为敌。他们一个个那么有本事……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信爸爸对付不了他们。”
“可我同样不希望他们受到爸爸的伤害!”采采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敌视平原的人,在我落难的时候,是他们救助了我。小相柳湖被河伯骚扰,也是他们见义勇为……”
“小相柳湖落入河伯手中,只是因为妈妈和爸爸怄气,不肯动用大水咒。而有穷,爸爸说了,有穷那群人是在对你示恩!”
“不,我相信他们出于真心。”
“是吗?”小涘冷笑道,“你没看他们那个台首,那个有莘不破,还有另一个家伙,姓桑的那个——他们看你的时候,那眼神、那眼神里全都是畏亵。他们帮你根本就不怀好意!”
采采一愣。有莘不破和桑谷隽对她存在某种男人对女人的幻想,这她也看得出来。但采采也没有因此觉得不妥。“他们只是对我有些好感罢了,没其他的……”
小涘冷笑道:“没其他的?”
“就有,那也只是很自然的反应……他们都是男人。”
小涘突然叫了起来:“很自然的反应?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是很自然的反应,你为什么要骂我,要打我?我也是男人!”
“可你是我弟弟!”
“不是!我不是!”
采采全身发抖,不知是生气,还是害怕。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小涘,正要离开,一双手用力地把她环住:“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我也不想惹你生气啊!可是在我知道你是我姐姐之前,我已经……我已经……”
采采呆在那里。小涘没法收回自己的感情,她何尝不是?在那个大江的浴场中,当小涘通过幻月偷窥她的时候,当她通过幻月反窥小涘并在小涘的心里看见一个被反映着的自己的时候,那种镜子对着镜子的奇妙感觉就一直蛊惑着她。然而水族早已脱离野蛮千百年了,他们已经有了道德,懂得人应该自制。但这种道德,有时候反而让她和他想得更加厉害!
“小涘,你放手吧。我们不可能的。”“不!”“小涘,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可没有一个理由容许我们在一起!”“一个理由也没有?我们喜欢,这不算理由吗?”“这不是理由,这是任性!”说着,采采挣脱了那双手。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背后一声轻响——那是一个脆弱的心灵被捏碎的声响。
“啊!不好了,鱼,鱼!”远处传来族人的惊呼。采采心中一凛,闻言赶去,中途遇到鱼阿呆,便问:“是你在捣鬼吗?”阿呆忙道:“不是不是!我早已归顺水族,现在是公主您最忠实的坐骑,哪敢乱来!是湖口那边传来的声音啦。”
采采跳上阿呆,朝湖口的方向游去。大相柳湖是个淡水湖,方圆数百里,有雪水从上游而来,在东南另有一个出口形成一条河流——被水族名为“盈江”的——向东南流去,汇入大江。这和小相柳湖的情形相似,只是大相柳湖的规模远胜罢了。
此时,湖口处正有上百鱼逆流而来,企图进入大相柳湖。现在水后“不准用大水咒”的禁令已破,这几条鱼采采哪会放在眼里?双手结成波浪状,念动咒语,登时无风起浪,一个三叠浪把鱼全冲了出去。
“哈哈哈,女娃儿原来有点本事啊,被我拿住的时候怎么不动手?”一个老家伙破水而出,正是曾侵占小相柳湖的河伯东郭冯夷!采采心中吃了一惊,自忖没把握胜过他,脚下一踩,阿呆这次竟也不呆,头一沉,潜入水中求救去了。
采采心想自己占了地利,后援随时会到,倒也不害怕,脸上神色不变,虚足踏在湖面上;东郭冯夷踩着浪花,飞扬跋扈地在湖口外的水面上立定。一老一小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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