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纸上面盖着些红色古怪印章,好似几朵红莲花,印油尚是新的。每朵莲花之下,皆写有“大寸”两字,不知何意。
那本笔记,是父亲一生行医的心得,前面半册是父亲患痴病之前的,多是些病例、药方;后面写道:甲戌年冬二月,翻整旧物,觅得祖传古书两册五禽戏心法、脉数秘法各一本,甚喜,乃藏于枕下……
方鹿茸忙到父亲枕下,果然找到两本发黄旧书,一本叫《华陀五禽戏秘匮》,里面尽是些各种姿势的人像和经络图形,方鹿茸粗通医术,经络、|茓位倒看得明白,书中还提及许多练气吐纳、真气循行之类,则是晦涩难懂;另一本是《方氏切脉秘术要揽》,里面先是教人如何切脉诊病,后来则荒诞不经,说诊脉可吸人内力云云,具与正统医术毫不相干。
方鹿茸全然看不懂,本想弃之,但想到是先父心爱的遗物,又改变注意,藏入怀中,欲到济南时用作陪葬。
韩茗夫妇带着方鹿茸告别众人,准备启程。酸儿向韩茗夫妇跪倒道:“恩人,奴家本来立志卖身葬父,幸得两位恩人解囊相助,我爹方得入土为安。如今我无依无靠,只想为两位恩人做个奴婢,伺候老爷太太一生一世,万望不要嫌弃!”
赵剑平回头望着妻子,显然是不敢做主。韩茗略一思付,微笑道:“我鸳鸯蝴蝶派自掌门到众弟子,无人招奴唤婢。我看你与这方公子有些缘分,现下又都是孤苦伶仃。不如带你二人去见家父家母,若是二老肯收你们做弟子,便是我夫妻的师弟、师妹了。”酸儿跪拜谢恩,方鹿茸不懂“有些缘分”的深意,只说自己要为亡父守孝,况且今后只想读书走仕途,不想改行练武。韩茗道:“鸳鸯蝴蝶派就在济南,你入我门守孝岂不更加便利?况且我门是文武兼修,我家父母大人韩正光和范晓蓉一位人称‘武林秀士’,一个别号‘江湖才女’,都是一等一的文采,你如投入门下,还怕没有书读么?”
方鹿茸懂事后家道中落,从未进过学堂,如今听说可从名师十分高兴,当即应允下来,与邻人洒泪惜别,四人匆匆上路。
韩茗怕方鹿茸和酸儿不会骑马,便让两个孩子坐在车中,自己与丈夫同骑一骑。方鹿茸从未与年轻女子这般接近过,不禁缩手缩脚,眼睛亦不敢斜视,紧紧靠在自己一边。酸儿看他一动不动,掩面而笑:“你是没见过女人么?”
方鹿茸脸也憋红了,支吾道:“学生……我……”
酸儿更加大笑起来:“你是怕我了吧?莫怕,我就喜欢你这般迂腐模样。”说着握住方鹿茸的手把玩起来:“嚯,果真是秀才的手哩,*成这样。”方鹿茸羞得用力缩手回来,全身不住地发抖,任凭酸儿如何与他搭话,都不敢答。酸儿自觉无趣,也不再开口。
四月天里,已是颇为炎热,路上也颠簸,走了几个时辰,方鹿茸感到困乏,身旁的酸儿也打起盹来,开始只是低头瞌睡,后来不知有意无意,竟突然倒在方鹿茸的怀里。方鹿茸大声惊呼起来,才将酸儿惊醒。韩茗夫妇忙掀帘询问,方鹿茸已是羞得满脸通红,支吾道:“韩姊姊,我……这男女同车……多有不便,我想……”
韩茗微笑道:“原来如此,方兄弟,需知江湖儿女,行事潇洒大方,不拘小节,我鸳鸯蝴蝶门尤是如此。”转头向赵剑平道:“师兄,你先去车里坐,让方兄弟骑马透透气,我为他讲讲本门规矩。”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