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家大院里跑出来的长工
夜黑风高,冷月西沉,陕西榆林城外三十里堡一片寂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酣然入梦。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至,风驰电掣般跑来三匹快马,马上的汉子均是黑衣黑裤黑罩头,背上Сhā着的单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发出清冷的光。三人来到堡外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棵柳树上,这才向堡内李家大院疾奔而去。
提起李家大院,大概整个榆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院主人的主人李岩是前清的举人,写得一手好魏碑,画得一手好丹青,人称“李铁笔”。这李岩的祖父李益三曾任过翰林院的编休,曾被道光皇帝授官四品,故此李家也曾显赫一时。李益三病故后,李家这才举家迁回榆林三十里堡老家,靠租地为生,李岩现已是榆林地区数得着的富绅之一。
这李岩除了谙好笔墨,还特嗜女色。家里有了三妻四妾不说,便是家中稍有姿色的丫环婢女也都没逃出他的掌心。李岩虽然身边佳人若干,可对五年前被他亲手开枪打死的五姨太凤儿情有独钟,常常泪满衣襟。他常常这样想,交人不如交条狗。要不是长工叶虎的不忠,勾引凤儿,他也不会一怒之下杀死凤儿的。那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呀!
这天晚上,李岩喝了不少酒,搂着刚刚娶的八姨太早早肯睡下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朦朦胧胧梦见凤儿披头散发来到他的床前大呼命苦,他见凤儿满身血污,咧嘴笑着向他扑来,刚想逃走,怎奈腿软如泥,眼见凤儿的血手抓到了他的身上,他大叫一声,醒了,原来竟是一梦。八姨太忙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老爷,又作梦了?”李岩点点头:“是呀!”八姨太道:“老爷,听说城里有个王半仙听说很灵的。不如明早请他来给老爷驱驱邪。”李岩长出口气道:“什么半仙,都是他妈的骗人钱财的把戏。”说罢翻过身便不再说话。这时忽听房上瓦响,接着又传来几声雌猫叫春的声音,李岩骂道:“这该死的猫,看我天亮不把你们抓住杀肉吃了才怪呢!”说完迷迷糊糊睡去了。
李岩睡得正香。这回没梦见凤儿血淋淋向他讨债的情形,倒是梦见了自己又纳了一房,比凤儿还美十分,正自得意,忽觉脖子上冷冰冰的被什么东西压着,冰凉彻骨,不由惊醒,睁眼一看,屋子里已经点上了蜡烛,屋子里站着三个蒙面黑衣汉子,个个手里拿着匣枪,背上Сhā着单刀,知道进了强人,刚才他脖子上架着的就是刀背。八姨太浑身哆嗦被绑在一把太师椅上,嘴里堵着破布,看着他满眼的惊恐。他刚想翻身坐起,便被人蓦地一把扔到了地上。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有人说:“老三,这老小子就是腰板子直,给他松松皮肉,看他日后还敢直着身板走道不?”那个叫老三的蒙面汉子嘿嘿一笑:“大哥,这活儿交给俺来干!”李岩被老三像抓鸡似地提起,然后按在床沿上。老三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棒子,照着他的腰部就砸了下来。他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天已大亮,一家子人正守在他床边关切地望着他。他只觉得腰部一阵阵巨痛,想着昨夜那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额上不由泌出了冷汗。他觉得昨晚上有一个人的声音很熟,可脑子里浑沌一片,一时想不起那熟悉的声音是谁。
其实,这是个熟悉得令李岩想也想不到的人。他就是五年前放火烧了李家大院远走江湖的长工叶虎。这叶虎现在已不同往日。自从从李家大院跑出来后,仗着父亲传给他的一身好武艺,一狠心作了刀客。不过,叶虎作刀客不同别人。他有三不抢。一不抢医生,二不抢邮政,三不抢贫穷老弱。一时间,刀客齐爷的大名威震大漠。这次前来报仇,怕看己身单力孤,故此请了两个黑道上的朋友前来相助。
叶虎因何烧了李家大院走上当刀客这条路,说来话长。
陕西有这样一句话:米脂的婆姨绥得的汉。李岩的五姨太凤儿也是米脂人,果然生得一付好人材,深得李岩宠爱。有一年的夏季,李岩远走京津,临走之前将凤儿交待给了叶虎,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五夫人。凤儿一个人住在后宅,有事没事不是让齐飞干这儿就是做那儿,叶虎干活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哀叹自己命苦,嫁了这么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子。叶虎每次都劝她说这都是命,人是斗不过命的。
这天晌午,天溽热如蒸。叶虎正在庭院里打水,凤儿走过来说:“叶虎,给我打几桶水。”说着望着他嫣然一笑走了。叶虎将后宅的水打完后刚想走,凤儿走了过来说:“叶虎,走,我件东西让你看。”来到屋内,叶虎狐疑地看了看她,问:“五夫人,啥东西?”谁知凤儿却在身后拦腰抱住了他:“叶虎,难道我这件东西不好吗?”叶虎慌乱地挣脱了凤儿的手,血涌颈根:“五夫人,这使不得!万一叫老爷知道了就麻烦了!”凤儿静静地说:“叶虎,我喜欢你已经好久了。”说着将身上的衣裳脱下,露出了白腻如雪的胴体。叶虎刚想走,凤儿将身子紧紧靠在门上,火辣辣地望着他,像要将他烤化:“叶虎,难道你真就这么狠心?”叶虎嗫嚅着说:“五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儿蓦地扑到叶虎怀里,娇羞地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喜欢了。”叶虎忽觉身体内沉睡已久激|情倏地苏醒,浑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了,猛地将凤儿裹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