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嫂两个边喝边聊。红娘就问:“兄弟,你来这儿时间也不短了,可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呀!能不能跟嫂子说说你的来历?”
红娘这么一问,刘玉堂就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打了个唉声,说出一番话来。刘玉堂是义州大榆树堡人,父亲不但是附近有名的染匠,也是出了名的拳师,刘玉堂自幼跟着父亲习武,学了一身好本领,练就了一身虎胆。让刘玉堂伤心的是,父亲在他二十岁那年因为伤寒去世了。临终前对刘玉堂说:“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爹年轻的时候曾经给你订下一门子亲事。女方在六百里外的熊岳城。你岳父是熊岳城里义和染坊的掌柜。近些年来,兵荒马乱的,联系中断了。爹不行了,你去找你岳父侯占民吧……”话还没说完,父亲咽气了。刘玉堂掩埋了父亲,踏上了寻亲之路。到了熊岳城一打听,义和染坊早就没了,人们大都知道岳父这个人,却没人知道他们一家人的下落。
刘玉堂身上的盘缠眼看就要花光了,在客栈里遇见一伙投奔胡匪徐老帅的汉子。刘玉堂心想,寻亲无望,也不知岳父家现在何方,家又回不去了,就和那伙人一起投奔了徐老帅。由于他救了几次徐老帅的命,深得徐老帅器重。虽说他当了胡子,可他始终没有忘记寻找岳父和未婚妻。几年下来,他差不多踏遍了辽南的每一个角落,可岳父一家人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半年前,徐老帅绺子和日本人遭遇了,绺子被打花达了,徐老帅战死,临终前叮咛刘玉堂投奔“老头票”,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抗日大旗扛下去。
刘玉堂讲到这儿不由泪流满面,红娘就问:“兄弟,你岳父是熊岳城的?”刘玉堂占了点头,叹息说:“唉,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现在身在何方?”红娘说:“兄弟,难得这样一片诚心,凡事天注定,说不定你和他们还会有相见的日子。”刘玉堂说:“借嫂子吉言,但愿天遂人愿吧!嫂子,能不能说一说你和大哥的事儿?”
红娘也叹了口气说:“兄弟,嫂子的命就更苦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家乡闹了一场瘟疫,爹和娘就先后病故了,狠心的姨夫就把我卖到了窑子里。调教了几年后,老鸨子就逼着我接客。我寻死觅活的不从,恰巧遇见你大哥,你大哥见我可怜,就出钱把我赎出来。我无家可归,就跟了你大哥来到了苇塘里。我知道你大哥是个重情义的好汉,就嫁给了他。你大哥对我不错,我的枪法和武艺就是他教给我的。”
刘玉堂说:“没想到嫂子也是苦水里泡大的。”红娘说:“这年头,好命的人不多啊!”叔嫂两个正说着话,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小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
3·扮新娘偷梁换柱
小崽一进门就跪下了:“内掌柜的,不好了,大掌柜的出事儿了!了水的回来说,大掌柜的中了金万福的毒计了。金万福放出风来娶亲是假,诱捕大掌柜的是真啊!”
原来,“老头票”到了县城一打听,金万福果然在七月十五娶媳妇。“老头票”心中暗喜,早早隐在了聚仙楼。令“老头票”大惑不解的是,聚仙楼的门外贴着大红喜字,可楼内却空无一人。正在这当口儿,忽听摩托车声响,“老头票”往楼下一望,聚仙楼外围上了上百的伪军和鬼子,这才知道是金万福设下的一个圈套。“老头票”领着人想往外冲,鬼子和伪军就开了火。“老头票”和弟兄们子弹打光了,被枪杀了。现在,“老头票”的人头就挂在县城的东门口。
听罢小崽的述说,红娘当时就昏厥了过去。刘玉堂连喊带叫,红娘才苏醒过来,醒来后操起王八盒子就要往外冲。红娘这时候已经红了眼,任凭刘玉堂怎么劝无济于事。刘玉堂没办法,将绺子的事务交给一个信得过的弟兄,骑马和红娘奔向盘山县城。赶到县城附近,天已大亮。两个人来到城门下,只见城垛口下边果然悬着几只血淋淋的人头!想起丈夫生前对自己的好,红娘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正想嚎啕痛哭,被刘玉堂给劝住了:“嫂子,这是什么地方,能容得你在这儿大声啼哭?你这么做,恰恰中了日本人和金万福的圈套啊!现在,咱们所要想的是如何把金万福这狗杂种给除了为大哥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咱们先麻痹一下金万福,然后伺机行动,杀了狗日的。”红娘这才止住悲声:“兄弟,我听你的。”
刘玉堂和红娘回到绺子里以后,带领弟兄们抓紧练习骑射,时时刻刻准备为死去的大掌柜报仇。这天早上,了水的小崽回来禀报说,金万福这回可真是娶媳妇了。小崽早就打听清楚了,女方是离县城三十里外马家屯财东马老万的儿媳妇林翠莲。这可是个除掉金万福的好机会!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红娘和刘玉堂决定亲自出苇塘“踩盘子”(探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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