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文和巧巧相互看了一眼,长文恍然大悟,原来,滚地雷将他们绑票是受人指使,怪不得滚地雷一伙人出现得那么及时,原来是早有预谋。可是,幕后的那个指使人会是谁呢?长文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不过,长文是个精明人,他知道土匪个个都是见利忘义之人,想到这儿就说:“大当家的,如果您要是说出是谁在幕后指使您干的,我宁愿倾家荡产,只求一个明白。”哪知滚地雷哈哈一笑说:“杜大少爷,我虽为胡匪,却也知信用这两个字。我虽说过谁给的好处多我就倾向谁,可是我并没有答应说要为好处多的一方提供另一方的一切。杜大少爷,你也不是不知道,倘若我不守这个规矩,往后我在道上还怎么混?”
现在,就得靠棒槌怎样对付滚地雷了。长文向棒槌使了使眼色,棒槌会意,走到滚地雷身边小声说:“当家的,我有事儿想跟您说。”
滚地雷疑惑地看了看棒槌,刚要说话,就见棒槌以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蓦地转到了滚地雷的身后,就在滚地雷惊惶失措那一霎那,滚地雷腰上的两把“二十响”变戏法似的就到了棒槌的手里,还没等滚地雷反应过来,棒槌就打开了两只匣枪的保险,紧接着,滚地雷的脖子被棒槌用左臂紧紧扼住。
“你、你要干什么?”滚地雷惊叫道。
“干什么?放我们下山!”棒槌横眉立目地吼道,“谁让你说话不算话?本来,你可以得到五千大洋,可是你又贪心不足,现在,我让你连一个子儿也得不到!”
土匪们见当家的被挟持,一个个将枪保险打开,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让他们散开,否则,我手里的枪可不保险。快,让他们把枪放下闪开一条路,然后由你护送我们下山。你要是有诈,我就一枪崩了你!”棒槌说。
这滚地雷也确是在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面对棒槌的挟持,面色不改,吼道:“小叫花子,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成了杜家的一条狗。你以为爷爷我吃你这一套啊?有种你就开枪,爷爷我要是眨巴一下眼睛,就不叫滚地雷!”
滚地雷这么一说,棒槌也一时没了主意,他在心底也暗暗佩服起滚地雷是条汉子,拿着匣枪的手里微微有些颤抖。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忽听里边有人说话:“千万不要冲动,答应他们也就是了。要知道,机会对我们来说可是有的是,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儿再把咱们的命也搭上。”
棒槌一抬头,一个中年汉子一掀门帘走了进去。让棒槌深感遗憾的是,他只看到了这个中年汉子的背影。
“好,我答应你!你们,都把枪放下闪到一边去!”滚地雷知道,棒槌冷冰冰的枪口正顶着自己的后脑海呢。
土匪们见当家的发话了,纷纷将枪放在地上闪开了一条路。就这样,棒槌一路上用枪顶着滚地雷的脑袋护着长文和巧巧下了山。
到了山下安全处,棒槌用枪逼着滚地雷问:“滚地雷,这下你要是不说出绑架少爷和少奶奶的幕后人是谁,我就一枪打死你!”
“兄弟,你就是打死我,我滚地雷也不能说出那个人是谁来。这件事情和刚才我放你们下山,那是两回事。兄弟,你开枪吧!”滚地雷说着闭上了双眼。
“看这家伙也是条汉子,棒槌,放了他吧!他也有他的规矩。”长文说。
“少爷,我听您的。”棒槌说着,放滚地雷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长文和棒槌不约而同地谈论起在老鹰山上看到的那个只见背影而不见其容的中年人来。
棒槌说:“大少爷,我怎么觉得那个中年汉子才是老鹰山上真正的土匪头子。那个滚地雷只不过是按他的计谋行事罢了。”
长文说:“你说得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我只见过这个人的背影,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容貌。这个人看起来是个神秘的人物啊!”
二人议论着,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下午,主仆三人出现在杜家大院里。
管家鸿运一阵小跑往里边跑去报信,杜老爷亲自出来迎接,一家人喜极而泣。晚上,杜老爷特意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宴为棒槌庆功。
“棒槌,少爷和少奶奶多亏了你了。你救了两次大少爷,我杜家会记你一辈子的好。我杜老爷说话算数,今年下秋,就给你寻一门好亲。一切费用,我包了。”杜老爷乐呵呵地为棒槌满了一杯酒。
“老爷,这怎么使得啊?”棒槌受宠若惊,“那棒槌我可就谢谢老爷了。”
“棒槌,你这可是用命换来的,是你应得的。”杜老爷说。
棒槌说:“不瞒老爷,滚地雷说了,绑了少爷和少奶奶,是受人指使的。我问了滚地雷,可滚地雷死活也不肯说出那个指使人的名字来。”
“噢,”杜老爷夹菜的筷子突然放下了,“有这样的事情?”长文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爹,老鹰山上还有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滚地雷所做之事都是这个人指使的。”长文说着就将在老鹰山上见到的那个只见其背不见其貌的中年人的事情向杜老爷叙述了一遍。
“哦,”杜老爷沉吟片段,“我杜家在此居住多年,并没有结下什么仇家啊!这个人看起来大有来头,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时,鸿运站起来说:“老爷,居然有这等可恶之事。我杜家脸面何在啊?我看,不如出钱请求县上的保安团出兵将滚地雷给剿了。一定要查出那个收买滚地雷绑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罪魁祸首!”杜老爷摆了摆手说:“不必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棒槌持枪逼着滚地雷人家都不肯说,保安团也只能是无功而返。这件事就算了吧。不过,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喝着,我昨晚一夜未睡,有点累了。”
杜老爷说着,离席背抄着手进了里间……
棒槌去老鹰山救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后,杜家上下对棒槌更加另眼相看了。
这天晚上撑灯时分,棒槌和伙计小顺子给马棚里的马铡草,突然听外面有马蹄声响,不一会儿有人轻轻叩打门环。
棒槌和小顺子打了个招呼,就跑去开门。开门一看,门前的拴马桩上早就拴好了两匹马。敲门的人他认识,是本地的保长杨大眼;另一个人衣着华贵,留着八字须,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有些气度。棒槌给保长行了个礼,道:“保长,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少顷,杜老爷整衣出迎,寒暄一番,入客厅坐下。杨大眼给杜老爷介绍那位同来的客人:“杜老爷,这位是北京琉璃厂荣宝斋的掌柜金凤龙先生。金先生经营古玩多年,眼力颇佳,是著名的古玩鉴赏家,想来看看杜家收藏的玉琮。”
杜老爷吩咐棒槌给两人倒了茶。这只玉琮是二十年在他拼着身家性命才弄到手的,要不是因为这只玉琮,他也不至于早早地隐退江湖。杜老爷一见杨大眼说的那番话,就暗自埋怨起自个儿处事不慎来。
三年前他为老母办八十大寿,方圆几十里内的富豪士绅,闻达名流都来给老太太拜寿。杜老爷看看天色将晚,就留几位离家稍远的客人小住一宿,其中就有这现任保长杨大眼。晚上,大伙儿又聚在一块喝酒,酒酣耳热之时,杜老爷将玉琮展示给大伙儿一饱眼福。当时,他只时出于一种炫耀,事后后悔不迭。要是这件事儿传将出去,自己多年前的心机岂不白白浪费?多亏他当时只是称此琮是家传之物,要不然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