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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贵客

天刚破晓,楚府内就已经热闹起来,丫鬟仆人们在管家的指挥下忙里忙外,将府中各处都布置了一遍。送菜的人大清早就拉了几大车东西堆在后院的小门外,厨房中 也添了十来个老妈子,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专门为老夫人和少爷们煮饭的厨子,今儿全成了打下手的,真正掌勺的可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几个大厨,都是管家 花大价钱给请回来的。

楚飞虽然贵为丞相,按理也不该这样大肆铺张,可有了楚云裳这个首富儿子,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老夫人怎么安排,这寿宴就得怎么办。

辰时已过,府中内外纷纷打点妥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做好,管家向老夫人做了汇报,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人去各院子将其余人都请来,好再将这寿宴的细节一。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来客人了,到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洋相才好!

楚云绝与乔凝心已经打理妥当,两人都换上了那身紫­色­的衣服,他还特意将楚云裳送的那对坠子分别系在了两人的腰间。

乔凝心看着他的举动,不禁有些费解。这男人想什么呢?昨日弦月走后他就霸道的拿走那对坠子,什么由他保管,还不准她以后再随便收楚云裳送的东西,怎么今日他自己却拿出来给系上了?

末婉与青衣帮乔凝心梳了个好看的发髻,她虽然叫不出名字来,但还比较满意。末婉按照她的意思,只在发髻上别了几只贴花,贴花的样式与那紫­色­罗裙上的花纹相 仿,这样一来不但不显寒酸,反而有几分别致。她的肌肤白皙细腻,末婉仅给她上了薄薄的一层胭脂,看起来便光彩照人,今日的她可比平时追求自然美的她要­精­神 了几分,看得楚云绝一时也失了神。

乔凝心看了一眼俊美如斯的楚云绝,打趣的到,“从没见过哪个流氓穿紫­色­的衣服。”

“是啊!”他呵呵一笑,“多谢娘子的美意,为夫真是心满意足。”换上紫袍的他依旧油腔滑调。

末婉看着相互打趣的两人,贴心的问到,“小姐,上次你叫我拿去弄的东西已经弄好了,需要拿给你吗?”这个时候拿出来,姑爷肯定会很高兴。

乔凝心看了看两人的龙凤坠子,撇撇嘴到,“算了,你先放着,下次再拿吧。”已经有坠子了,那个就用不着了,等下次再找个机会送给他吧!

楚云绝刚想问个清楚,却看到庄华苑的小丫头赶了过来,只好到,“走吧,他们应该都等急了。”

庄华苑的大厅中,众人鱼贯而入,纷纷落座,退去了官服的楚飞今日看起来也­精­神抖擞,坐在了老夫人旁边。乔凝心坐下后,尽量不去看老太太那不满意的眼神,努力做个哑巴,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宜再大吵大闹。

老夫人将他二人打量了一遍,也没多什么,将目光移到了门外。楚云裳最后一个进来,老夫人开口便问,“云裳,怎么没见如烟呢?”

楚云裳径直走到老夫人身前,轻声到,“如烟昨晚突然发热,我给她请了大夫,折腾了一夜后现在才睡下,今日她就不来了。”

楚飞看着儿子,一脸责备,“为何如烟病了你都不告诉我们?”

“就是,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楚云裳轻笑着到,“是如烟不让打扰你们的,那时你们都睡下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没告诉­奶­­奶­和爹。”

“那我等下去看看她吧!”到这个孙媳­妇­,她还是很心疼的。

“好啊!”楚云裳也不阻拦,轻声到,“刚刚已经睡下了,我吩咐了嫣红照顾她,等寿宴过后我再陪­奶­­奶­过去。”

坐在下方的乔凝心已经听不下去了,如今她才见识了什么叫做睁眼瞎话,楚云裳撒谎的能耐可比她高明多了,当着长辈这样不靠谱的话,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他以为叮嘱院中的人不准声张就没有知道了吗?她倒想看看,等会儿他去哪里找一个柳如烟出来!

楚云绝抬眼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楚云裳,暗自琢磨着他的心思,一言不发。

除了‘生病’的柳如烟,其余人都到齐了,老夫人细细交代了几句后,所有人都到偏厅去用早膳,等下人们撤掉桌子,张罗好一切后,已经有客人登门了。

楚云绝与楚云裳一同前门的大厅中与那些客人寒暄,两人类似的紫袍倒是让那些进门的人眼前一亮。平日里只知道楚云裳是如何的风度翩翩,今日一见,原来楚云绝也不相上下。

一些朝中重臣和王公贵族们被请到了中厅,楚飞和老夫人在里面与他们着客套的话,气愤很是融洽。不消多时,客人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楚府也变得拥挤起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老夫人见时候差不多了,正准备吩咐人开席,门外的小厮却急急的走了进来,对楚飞恭敬的到,“老爷,门外有位贵客拜访,是位年轻公子。”

楚飞皱了皱眉头,与几位大臣们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儿子出了大厅,看到了站在大门下的三人。待看清了站在当中的锦衣男子时,不由得暗叹一声,飞快的走向大门,朗声到,“原来是皇子殿下,真是贵客啊!”——

[VIP]第六十章 戎樱

段如风爽朗一笑,“右相大人真是客气,我不请自来,还请右相大人别太介意才好!”他手执玉扇,朝莫离挥了挥,继续说到,“一点薄礼,右相大人请笑纳。”

“不敢当。”楚飞吩咐人从莫离手中接过东西,恭敬的说到,“皇子殿下肯屈就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老夫真是倍感荣幸,楚府上下也蓬荜生辉啊!

皇子殿下里边请。”

“右相大人客气了。”段如风说着话,在楚飞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中厅,尾随段如风而来的莫离和那一脸冷漠的女子也随之跟进厅中。

中厅的人,大多都认识这位南楚来的皇子,见他进来,全都起身作揖,段如风呵呵一笑,迷人的桃花眼将厅中的众人扫视了一遍,朗声说到,“大家都不必拘礼,今日是右相大人的寿辰,我们应该玩得尽兴才是。”

“殿下所言甚是,殿下请坐。”楚飞直接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段如风也不客气,潇洒的坐下,与众人攀谈起来。

楚云裳立于楚飞右边,脸上依旧挂着三分微笑,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站在段如风身旁的女子身上。探究的目光让那女子略感不满,她抬头迎上楚云裳的目光,挑衅的看了看,随即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因为段如风的到来,入席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刻钟,楚飞见大家都热络得差不多了,这才吩咐开席。段如风被安排在主席上,其余几个稍有头面的大臣们也陪在一旁,楚飞与老夫人作为东道主自然坐在了他们身旁。

乔凝心此时从后院走出来,柳如烟不见了,她就成了这家中唯一的女眷了。远远的看到了前席的楚云绝,她绕过众人走了过去,两人并排而站,立刻就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宾客们都已入座,楚云裳也坐在了他们对面,可他却时不时的看向主席那边,惹得乔凝心也跟着看了过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那还了得。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吃惊的看向那边,为何那个男人也在场?

注意到她反常的举动,楚云绝赶紧拉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楚云绝立刻会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南楚皇子,段如风。”

什么?乔凝心满脸惊讶的看向楚云绝,直到他再次点头确认后,她才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来。这个男人怎么会是南楚的皇子呢?明明那晚潜入她房中的小贼嘛!

南楚皇子曾经出现在她房中,还半夜劫她出去看月亮,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瓜葛?默默的看着那与众人侃侃而谈的男子,乔凝心的脑袋此时就像浆糊一般,搞不清楚状况。

楚云绝坐在一旁,看着还在呆愣的乔凝心,再看看心不在焉的楚云裳,不由得也把视线移到了那边。段如风的底细他多少知道一点,可见面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边几人的目光,段如风微微侧头看了过来,与乔凝心的视线刚好撞上,他面向乔凝心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乔凝心为之一愣,随即有些紧张的垂下头,收回打量他的注意力。

段如风不由轻笑,端起酒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幽幽开口说到,“听说右相大人与京城首富乔家结下了姻亲,不知在座的哪一位是闻名景龙的乔老板呢?”

经他一提,楚飞这才惊觉,看了一眼右边那个空位,神情有些不自在,“亲家怕是家中有事来不了了吧!”这门亲事他本就没什么兴趣,如今乔凝心也错嫁给了楚云绝,他就更不在意。想他位及丞相,楚云裳又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论家世也与那富家一方的乔家不相上下,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利用这门婚事造大声势。打乔家上门提亲到现在,他与乔烈仅见过三次,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些疙瘩,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发作而已。乔家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可乔烈不但自己没到,连家人也没一个来,更是连个招呼都没有,这不免让他有些气愤。

“原来如此。”段如风不动声­色­,缓缓说到,“真是有些可惜,乔家的大名我在南楚时就有所耳闻,本想今日见一见,看来是没这个荣幸了。”

楚飞尴尬的笑笑,轻声说到,“亲家有许多生意上的事要打点,繁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段如风赞同的点点头,“也罢,今日是右相千秋,我先敬右相大人一杯。”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楚飞见状,赶紧拿起酒杯,回敬之后也将杯中的酒喝掉。

老夫人将儿子的难堪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中。她抬头没好气的看了埋着头的乔凝心一眼,冷哼一声,却不知此时大门外,乔家的三辆大马车已经缓缓驶来,乔烈不但亲自到了,还带着乔凌轩,敬剑文一起赶来楚家。

门房的小厮远远的就看到了挂着大大的乔字的家华马车,一个个惊得睁大了眼睛。乔烈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上次见过他的小厮立刻围了上来,弯腰恭迎。管家赶紧从二门走了出来,恭敬的打过招呼,吩咐几个小厮赶紧帮着搬东西。

乔凌轩与敬剑文也站在了门外,锦衣玉带的三人个个­精­神抖擞,看得那些小厮们都傻了眼。管家笑呵呵的看着三人,朗声说到,“乔老爷和二位公子里边请。”

三人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楚飞尚不知情,皱起眉头看向门外,有个机灵的小厮赶紧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他不由得一震,赶紧站起身来。不等他起身,乔烈三人已经绕过众人走到了前席,乔凝心高兴地轻呼,“爹,大哥,表哥。”

她这一喊可是把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主席位上的好几人都跟着站了起来,楚飞走到三人面前,大笑着说到,“亲家终于来了,请上座。”

“右相大人客气了,请。”乔烈豪爽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同时走向主席。老夫人赶紧吩咐人为其余两位添置座位,与乔凝心同坐的两人识趣的站了起来,给这两个声名远播的公子哥让座。

这下所有宾客都已到齐了,芸香急忙招呼众人上菜。那些丫鬟们经过乔凝心这桌时,都忍不住探头看看。这乔家的大公子和京城才子敬公子,平日里可是她们想见都见不到的人物,顶多能在街上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这次她们可真是有眼福了。不少丫鬟看过后更是心花怒放,他们两人无一不风度翩翩,一点也不必自家的三位公子差啊!

乔凝心乐呵呵的看着他二人,轻声说到,“我以为只有爹会来呢,没想到大哥和表哥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乔凌轩浓眉一挑,娇宠的看着他家小妹,连旁边坐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对这妹妹的宠爱,无不羡慕。

“怎么敢啊,两位哥哥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总算见到几个亲人了,此时她还真有些兴奋。

乔凌轩呵呵一笑,“小妹今日看起来很有­精­神啊,爹还经常挂念你呢,担心你过得不好,担心你会瘦。”看乔凝心这样子,似乎没有他们想家的糟糕。

“怎么会,我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啊,大哥就放心吧,也叫爹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云绝轻笑着,接过她的话继续说到,“大哥请放心,我会照顿好凝心的。”他端起酒杯面向乔凌轩和敬剑文,“云绝先敬两位兄长一杯。”

乔凌轩微微一笑,也端起了酒杯,敬剑文却似没听到一半,径自端起酒杯喝了起来。楚云绝也不介意,与乔凌轩对望一眼,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光,继而说到,“大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二弟楚云裳。”

楚云裳此时也收回了注意力,将视线落在了乔凌轩身上。他勾起嘴角轻笑两声,“乔兄,久仰了。”

“哪里,楚兄太客气了。”乔凌轩收起那张迷人的笑脸,面向楚云裳时则皮笑­肉­不笑,两人对望一眼,似乎较起劲来。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前几天为了争一笔大生意,两家的绸缎庄起了一些争执,虽然生意被乔凌轩夺了去,但也因为楚云裳的介入这一单他几乎没得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云裳当初收了手,将生意放给了乔凌轩,却在中间动了点手脚。都说商场如战场,如今这两人可都是商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东家,哪能不擦出点火花。

乔凝心见两人似乎相互有些敌意,赶紧轻笑着说到,“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你们再不动手菜都要凉了。”

“乔兄请。”楚云裳作为主人,当然还是得客气一点。

“楚兄请。”乔凌轩拿起筷子,也随他客套一下,这里是妹妹的婆家,今日又是楚家老爷子的寿辰,凡事适可而止。

乔凝心拿起筷子,往乔凌轩碗里夹了点菜,“大哥尝尝这菜,我觉得特别好吃。”

“好,我尝尝。”对自家妹妹,他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乔凝心收回筷子,见敬剑文一直盯着她,只好再伸手给他夹了些菜,“表哥你也尝一点啊!”

“好。”敬剑文冷着脸,也答应下来,刚要动筷子,却看见乔凝心给楚云绝夹菜,他不由得一愣,又将夹住的菜放了下去,一个人闷闷的喝着酒。

刚刚进门时他便看到了乔凝心与楚云绝同穿紫­色­的衣服,两人坐在一起,真是有些刺眼,后来一见楚云裳也穿着类似的衣服,他便舒坦多了。可如今看来,表妹对那花花公子似乎并不反感,两人看起来感情不错。在这公众场合,他又不能做出惹人闲话的事,只能一个人喝闷酒了。

楚云裳与乔凌轩相互客气着,楚云绝时不时Сhā上几句,大家倒也相安无事。那边主席上,因为有了乔烈显得更加热闹,看样子大家都相谈甚欢,连一直冷着脸的老夫人也渐渐喜笑颜开。不知谁说了点开心的事,惹得大家都笑开了,段如风的笑声最为爽朗,迷人的桃花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薄­唇­勾起,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看得站在桌边的几个丫鬟,这一桌中,就只有他最惹人注目了。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等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后,芸香才命人将饭桌撤去。前院早就搭起了戏台,不少客人已经移步去那边,三三两两的坐下,相互倾谈起来。不少人带了女眷前来,都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坐在前排,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从台上的戏曲讲到家中的琐事,更有人谈起了今日宴中几个出­色­的男子。

乔家大公子尚未婚配,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翘首企盼,希望能得他眷顾,踏进乔家的大门。今日得以一见,更是让这些女子怦然心动,那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竟是掌管着全国七十几家分号的富商,这样完美的人,怎能让人不动心呢!

那些已嫁做人­妇­的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看自家亲戚中还有哪些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有极少部分陪同父母前来的千金小姐们,更是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娇笑,更有少部分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乔烈和段如风都被请到了内堂,还有几位举足轻重的大臣们也跟了进去,这里是他们谈话的地方,莫离与那女子便不好继续跟随了。他们得到段如风的许可,转身走出门外,莫离看了一眼场中那些三三两两的人,毫无兴趣,径直走向右边的长廊,而那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女子,则走进了花园。

乔凌轩被乔凝心缠着,给带到了暮函苑的小院中,敬剑文与楚云绝自然也跟了进来,末婉见到了自家少爷和表少爷,高兴得眉开眼笑,赶紧支使青衣她们去拿点心茶水。

唯有楚云裳,哪也没去,而是跟上了走进花园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园中,时不时伸手轻抚着垂下来的花束,眼角却一直注意着身后,与楚云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做任何反应。

两人在园中走了一大圈,楚云裳突然开口唤到,“如烟。”

女子顿了顿,轻轻转过身来,“公子叫谁?”她的声音冰冷且毫无生气,与柳如烟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云裳呵呵一笑,“原来是认错人了。我以为姑娘是我的一位故人呢!”

“哦!”女子应了一句,便不再准备接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楚云裳再次开口问到,“姑娘贵姓芳名?”

“水戎樱。”这次她更是连头都没回。

楚云裳不甘心,继续问到,“姑娘可认识一位叫如烟的女子,你与她很像。”确实很像,连那下巴内侧的小红痣也一模一样。

“不认识。”她依旧没回头,语气却有些急躁。

楚云裳顿了顿,突然发难,一个闪身来到女子身后,伸手就是一掌。凌厉的掌风盖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水戎樱,眼看就要打到她时,她突然反手一挥,身体前进半步,轻松的化掉了楚云裳的攻势。“楚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真是好身手。”楚云裳冷冷一笑,“我只是想试试,姑娘的武功是否也与我那故人相似。”说罢,他不等水戎樱有任何反应,再次动手。

水戎樱空手挡掉他几拳,隔空一翻后退开几步远,冷冷说到,“楚公子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姑娘请见谅,楚某见姑娘身手如此敏捷,忍不住想与姑娘过几招,姑娘就请成全楚某吧!”说罢他再次期身向前,手中力道加重几分,步步紧逼。

水戎樱一直忍让,连连后退,眼见快退到花园边上,实在忍无可忍,一个凌厉的转身后,啪的一声甩出随身带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朝楚云裳身上招呼。

有了长鞭相助,她很快便把楚云裳逼退在三步之外,可楚云裳依旧不肯罢手,他的目标是那张陌生的脸,他倒想看看在那张­精­致的人皮面具下,是不是自己“失踪”的妻子柳如烟!

两人纠缠半天依旧没分出胜负,楚云裳空手抵挡水戎樱的长鞭,势均力敌。花园那边,依旧热闹非凡,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两人已经开打起来,水戎樱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噼啪作响,不少花草已经被她打得七零八落,偌大的花园也变得凌乱不堪。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了进来,一手抓住水戎樱挥出的鞭子,一手挡住楚云裳挥来的拳头,大喝一声,“住手。”

[VIP]第六十一章 挡道

楚云裳注视着这个将水戎樱护在身后的男人,眼中充满的敌意。莫离不屑的看着他,冷声说到,“难道这就是右相大人的待客之道?”

“我只不过与水姑娘切磋一下,无伤大雅。”

莫离冷哼一声,“楚公子选择在这个时候切磋,是否有些不是时候,如若楚公子有兴趣,改日莫离陪楚公子好好练练。”

“不必了!”楚云裳不满的看着他,继而转向他身旁的水戎樱说到,“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水姑娘见谅。”

水戎樱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收起鞭子,“就当我被狗咬了。”说罢,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满地狼藉的花园。

莫离看着楚云裳冷冷一笑,“告辞。”

“水姑娘,若是你他日见一与你相似的女子,麻烦替我转告一声,让她来这里找我。”看着走远的两人,楚云裳悻悻的说着话。如今他更有信心,这个所谓的水戎樱就是柳如烟,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南楚皇子段如风的人。

偌大的花园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满地的花草碎片,不少树枝也被水戎樱的鞭子摧残得不像话,他找来几个下人,吩咐他们将院子打扫一遍,只说是自己一时兴起在这院中练剑,下人们也不敢多说,全都领命去拿扫帚。他也不再多留,转身走向锦兰院。

莫离两步赶上了水戎樱,与她并肩而走,“你为何要跟他纠缠?不要忘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水戎樱连头也没抬,冷冰冰的语气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莫离闷闷的看着她,楞了半晌后才轻声说到,“我只是好意提醒你。”

说罢,他大步走向前面。

前院依旧热闹着,戏班还没有撤去,水戎樱一个人来到末排的座位上,发起呆来。台上唱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前排老夫人的说了一句话,她才突然回过神来。

有几个女子问起了老夫人的两个孙媳­妇­,说怎么一个也没见着,老夫人呵呵一笑,“凝心陪她两个哥哥玩去了,如烟在生着病呢。那孩子,昨儿还好好的,大半夜却发热,好在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恐怕正在睡觉吧!”

“老夫人真是好服气啊,一下子添了两个孙媳­妇­,个个都惹人疼。”那乔凝心她们在饭桌上可是见过了,长得水灵灵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人心生怜爱。据说那柳如烟更是个美人胚子,不然心高气傲的楚二少爷怎会看上她,连乔家小姐都不要了!

老夫人也不推辞,反而打趣的说到,“是啊,所以你们有儿子的现在据得注意了,看看中意谁家小女孩,将来让儿子娶回家去,好好的孝敬你们。”纵使乔凝心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她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抱怨,更何况乔家的人还在府中,她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对了,这都大半日过去了,我去看看如烟,看她好点没,你们先玩着,我等会儿再来。”

“若是如烟好点了,不如叫她一起来吧,我们还从没见过呢!”

“好啊,如烟那孩子可乖巧了,正好带来给你们瞧瞧,看看我这孙媳­妇­有多可人疼。”老夫人说着,在芸香的搀扶下离开的座位。

见她要走,水戎樱也慌了神,赶紧站起身来,从另一个方向匆忙离开。

锦兰院的书房中,楚云裳正坐在桌边沉思,嫣红急急的推门进来,“少爷,老夫人过来了,说要去看看少­奶­­奶­。”

“什么?”楚云裳急忙站了起来,“跟我过去。”本以为­奶­­奶­会等宾客散尽后才来看如烟,他还特意叫邬晟欷去弄两个女人来,这下可麻烦了。

他跟嫣红刚踏进屋中,竟然听到了­奶­­奶­的声音,让他惊奇的是,似乎还听到了柳如烟的声音。转进里屋一看,­奶­­奶­正坐在窗前,而那床上躺着的正是柳如烟。

老夫人见他进来,立即说到,“云裳,你怎么能那么不体贴呢,如烟还病着,你都不来陪陪她。”

柳如烟盖着被子,坐在床上,有些娇羞的看着楚云裳,娇嗔的说到,“我只不过是受了风寒,­奶­­奶­不必担心,云裳还有许多正事要忙呢!”

“呵呵!”老夫人忍不住轻笑,“你呀,整天就知道为他着想,一点也不懂得体贴一下自己。好了,­奶­­奶­看到你已经大好了,也就放心了,外面还有很多客人,我就先出去了。”

柳如烟甜甜一笑,“谢谢­奶­­奶­,­奶­­奶­先去忙吧,这里有云裳就好了。”

“嗯,我知道你们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事,那我就先走了。云裳,你可要好好照顾如烟。”老夫人说完,与芸香一同站起身来。

“云裳,送送­奶­­奶­吧!”柳如烟依旧平静如水,生平第一次向楚云裳发号施令。

“不用了,这里哪还需要送。”老夫人轻笑着,已经跨出了门槛。

直到他们走远,楚云裳才吩咐嫣红出去,并且把门关上。他冷着脸看向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的柳如烟,冷冷一笑,“你回来得可真准时。”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不置一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来帮他演这场戏,只是当她听说老夫人要来看她的时候,她竟然莫名的紧张起来,甚至为楚云裳担心。如果新婚才一个月,新娘子就不见了,那他该怎样跟楚家的人解释?今日算是险险的躲过去了,以后呢?

见她揪着被子一言不发,楚云裳不由得走上前来,“难道你觉得南楚的皇子不够好,又想回来?”

柳如烟嘴角动了动,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半晌后,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楚云裳一把拉住,“怎么,现在就想走?”

“你放开。”她冷冷的说到。

“放开?放你到哪里去?段如风身边吗?”楚云裳有些讽刺的问到。

柳如烟不敢看他,将头扭向别处,“你是留不住我的。”

“是吗?”楚云裳突然圈紧双手,死死扣住柳如烟的腰,将她半个身体都搂了起来,“你是我的娘子,我若是连娘子都留不住,哪还有颜面出去见人。”他与柳如烟紧贴在一起,双眼追随着她躲闪的目光。

“不要逼我动手。”她都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可只要是这个男人的事情,她似乎就无法放下。

“那就试试看,这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刚才在院中,他只不过意在她那张让人生厌的人皮面具。既然她去而复返,他就不可能再放她走。

“楚云裳。”柳如烟大喝一声,终于发怒了,“你我本就不是同一路人,何必勉强!”她清楚的知道,楚云裳当初娶她就是有目的的,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呵呵!”楚云裳冷冷一笑,“虽不是同一路人,但你我都有目的,你的目的尚未达成,你就愿意无功而返吗?”

柳如烟避开他的问题,冷冷说到,“我们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等宴会散了,我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楚家,从此我们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好个形同陌路,好个再无瓜葛!可是你杀了紫衣,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

“难道你会为了一个丫鬟,让你的结发妻子变成杀人犯?”她说完,越楚云裳尚未警觉,一掌逼退了他,利落的捡起衣服穿上,“如若不想让更多人都知道你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别打我的念头。记住了,我现在是水戎樱,不是柳如烟。”

“你认为你有机会走出这个房间吗?”

柳如烟系好腰带,扬眉一笑,“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吗?”见楚云裳面带怒意,她继续说到,“不如,我们来定个君子协议好了。”

“什么协议?”

“宴会过后,我就找个借口离开一段时间,这样你也好向­奶­­奶­交代。今日的事情,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为你做一件事情。”她抽出那张人皮面具,在楚云裳面前缓缓将它贴上,利落的将一头长发高高挽起,再次变成了那个水戎樱。

“你的话,我可以信吗?”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真的要搞得人尽皆知,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这会儿他们应该都谈完了吧,自己若是再不出去,恐怕无法向段如风交代。

楚云裳顿了顿,随即说到,“好,但这件事情一定是要我提出的。”

“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一定办到。”

“好。”

酉时已到,前院的戏台子已经撤了下来,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准备晚饭。暮函苑里也没了人,敬剑文因为觉得不自在,早早的就离开了,乔凌轩坐了片刻也去了前院,楚云绝只说了句有事,也从后门离开了。乔凝心无余的看着这些大忙人,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都走了,我也到处避避去。”

她咬着糕点在院子里乱逛,时不时遇到几个人,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胡乱的打着招呼。走到后院门外时,突然瞥见两个人影一晃即过。她赶紧丢掉那点心,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现在大家都去前院帮忙了,这里人影都看不到一个,空旷的院子中只有她一个人。

“难道我看错了?”不可能,那两人虽然快,可她还是看见了,其中一个那衣服,还很像她爹今日穿的锦袍。她四处看了看,轻手轻脚的朝着那一排房子走了过去,刚走了几步,肩头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出于本能反应,她看也不看来人,弯腰伸脚一扫,右手同时挥出一拳。

“呀!”段如风轻喝一声后退两步,“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

“你来这里­干­嘛?”一见是他,乔凝心立刻全神戒备起来。

段如风呵呵一笑,“我看到你提着裙子偷偷摸摸的过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所以我也跟着来了啊!”

“无聊。”白他一眼,乔凝心放弃了找那两人的打算,转身就要走。

“­干­嘛那么急着走!”段如风一挥玉扇,横跨两步挡住了乔凝心的去路,笑得极为邪恶,俨然一副流氓的调调。

“别来烦我。”上次的账还没算呢,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和今天这种场合,她早将这该死的男人修理一顿了。

见乔凝心急于要走,他勾­唇­一笑,“那我们就坐下来聊聊!”

仰着头,看着他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乔凝心狠狠一瞪,“没什么好聊的。”

“难道你就忘了我们当日山顶看月亮的事么?”

“你还好意思提?”乔凝心不免发怒,这个该死的男人,典型的二脸皮,比楚云绝还要无赖。

“为什么不好意思?那日我们不是很惬意吗?若不是后面出现的那个男人,你我早该…”

“早该个屁!”乔凝心爆吼一声,“我早该一脚把你踢下山,哪还能让你今天厚着脸皮来我家蹭饭吃。”生怕这个该死的男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赶紧将他打断。

段如风扑哧一笑,“那就别早该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晚再去一趟。”

“去你大爷的。”乔凝心怒不可遏,右脚用力一跺,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疼得他哇哇叫。不知为何,即使看到楚云绝一脸无赖的样子,她也不会那么失控,可一见到这个男人,她就有些抓狂。

“喂,你踩的可是南楚皇子!”段如风看着她气呼呼离去的身影,大声说到。

“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吗?你老子来了,我也照踩不误。”乔凝心说完,人已经闪出了后院。

段如风轻笑了拍了拍长靴,眼睛一直放在远去的娇小身影上。乔烈打开房门,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皇子殿下。”

“没事了。”段如风回过头来,与乔烈极富默契的对望一眼,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说罢,两人一左一右,也走出了这空旷的后院。

若是乔凝心看到这一幕,非把眼珠子瞪出来不可。

晚饭过后,夜幕渐渐降临,下人们已经在后院摆放好焰火,不少丫鬟已经开始翘首企盼,能看焰火的日子,一年也只有那么几次,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放得起的。

乔凌轩和敬剑文因为有事,用过饭后就离开了。段如风也带着水戎樱和莫离离开,只是水戎樱在离开后,很快又折返回来,谁也没注意到,她一路走向锦兰院,直奔里屋。

末婉高兴的拉着乔凝心,站在了荷花池边,这里是观看焰火的最佳位置,“小姐你快看,好漂亮啊!”虽然这样的焰火乔家也没少放过,但这么漂亮的东西,由不得人不喜欢,无论放多少次她都不会腻。

“有什么好看的啊!”乔凝心兴趣缺缺,这焰火毫无特­色­,­色­彩也不够绚烂,比这漂亮的她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货­色­她不想看。

此时家中都看不到几个熟人了,楚云绝不在,柳如烟又失踪了,楚云裳一个下午都没看着,两个哥哥也回了家,连讨厌的段如风也走了,老爹虽然在,可一直没机会见,除了进门时那慈爱的一笑,她压根就挤不进他们的圈子,满院子的人,每一个看得顺眼的,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回去了。”

“小姐你不看了啊!”末婉扁扁嘴,只好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你自己看去啊,我回房睡觉去。”

“可是……”她想看,又不想丢下小姐自己看。

“可是什么,赶紧看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推了一把末婉,她轻笑着走回了暮函苑。院中此时灯火通明,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全都看焰火去了。与外边的热闹相比,这里可真是静得可怕,乔凝心一把推开门,猛的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吓了她一跳。

“怎么是你啊!”待看清是楚云绝后,她才走进屋中,“回来了也不去找我,还在这里吓我。”

楚云绝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我就是知道娘子会来,所以才在这里等着吓你的啊!”

“少糊弄我,快说,是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竟然一个人跑到屋子里发起呆来!”楚云绝眼中的愁云,她可是全都看见了。

“柳如烟回来了。”楚云绝也不避讳,压低声音说到。

“在哪里?”

“锦兰院。”

“楚云裳知道吗?”

楚云绝点点头,“他也在锦兰院。”这也正是他愁的事情,段如风的女随从水戎樱就是柳如烟,这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而柳如烟已经跟云裳有了协议,看样子云裳是不会为难她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她也不可能任人摆布。一想到柳如烟这个名字,他就会想起惨死的紫衣,心中的怒气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样?”乔凝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楚云绝抬头看着皱着小脸的乔凝心,心中的愁云继续扩散,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更让他头疼。

[VIP]第六十二章 中计

暮函苑的房顶上,两个人并排而坐,楚云绝搂着乔凝心的细腰,以防她掉下去。

焰火依旧那么单调,可乔凝心却不再觉得无聊,她偏着头搭在楚云绝肩上,懒洋洋的说到,“你真的决定暂且放过她吗?”

“只是暂时的。”楚云绝再一次重申,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

“好!”乔凝心点点头,“那就不要去想她,好好欣赏这焰火。”

“嗯!”他的神­色­很平静,语调轻轻的,看起来也不似刚才那么激动。

“我没骗你吧,这里就是最佳的位置。”坐在这里,不单能清楚的看到焰火,还能看到前院中重重叠叠的人影,偶尔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还不错。”乔凝心甜甜一笑,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抬眼看着那空中的焰火,喃喃自语,“我看过比这更漂亮的。”有时候她刻意不去回忆过去,努力将自己融入这个陌生的社会,但那些深刻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让她更为难的是,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要不要告诉身边亲密的人,比如说——楚云绝。

“改天我亲自给你放,一定放一个最大的。”他不明白乔凝心话中的意思,宠溺的看着她,语气轻而温柔。

乔凝心一愣,随即轻笑,“嗯!”她低下头,借着院中的灯光看到了依旧在荷花池边嬉笑的末婉,“那丫头,几个焰火就把她乐成那样!”

“呵呵!”楚云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忍不住轻笑。乔凝心倏地坐起身来,左右环顾,终于找到一点瓦砾,她眯着眼睛,对准那又跳又笑的末婉,拿捏好力度后,咻的一声扔了出去。不消三秒钟,立刻见末婉摸着脖子左右张望,乔凝心忍不住哈哈大笑,“傻丫头。”

楚云绝不禁一愣,不由得多看了乔凝心两眼,“凝心,你学过武功吗?”那样­精­准的手法,绝对不会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学过一点啊!”乔凝心含糊其辞,“就只能用来捉弄末婉他们,我多想像你们一样,要想去哪里都不用走,直接用飞的就行了。对了,上次你说了要教我武功的,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很快。”楚云绝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得好不惬意。

“笑什么?”乔凝心不明所以,但直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楚云绝赶紧止住了笑声,郑重的说到,“没什么,就这一两日就行,抽个空瞒着其他人。”

“嗯!”乔凝心点点头,再次靠近了楚云绝怀中,“你们家的人,似乎人人都有秘密。”紫衣说得没错,楚家的人,个个都生活在­阴­谋之中,连这个别人眼中的花花公子也不例外。

“别人怎样我无所谓,但我不会把你牵扯到这其中来。”像是在安慰乔凝心一般,他伸出手轻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说到。

“嗯!”乔凝心趴在他的肩头,渐渐合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紧紧靠着,焰火依旧在继续,而楚云绝的眼睛却看向了远处。直到他听见乔凝心匀称的呼吸声后,他才将小心翼翼的将乔凝心抱了起来,纵身跳下房顶,稳稳的落地。

走进里屋,他将乔凝心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修长的手指忍不住伸向她那小巧的鼻柔,轻轻一刮,“这样也能睡着,真是个小懒虫。”

弦月毫无暗示便闯进屋来,楚云绝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乔凝心,压低声音问到,“什么事?”还好乔凝心已经睡熟了,不然肯定会将她惊醒。

弦月见床上躺着人,也不靠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揉成一团直接扔了过去。楚云绝更是有些恼怒,两下打开那纸,赫然看到五个大字,“血洗青龙门”。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小声问到,“东家是谁?”

弦月摇摇头,“很神秘,但是开出的价钱很诱人。”说完,他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五万两?”

“黄金。”弦月不紧不慢的说出这两字,注意着楚云绝脸上的变化,“要求今晚动手,已经付了十分之一的定金了。”

犹豫半晌,楚云绝缓缓说到,“青龙门无恶不作,既然有人出这样的大价钱,我们也不介意为民除害。你留下来,这次我去。”

“不行。”弦月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你以为青龙门是茶馆客栈吗?

那五大堂主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门主藏青龙,恐怕也不是你我二人中谁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不然人家也不会出如此高的价钱!

楚云绝挑眉冷笑,“难道你还想从长计议?”人家开出的条件是今晚,既然已经接了下来,当然要办到。

“不用啰嗦,计划我已经想好了,但是我们得一起去。”如此棘手的任务,放在谁身上都不放心。“青龙门今日似乎在举行重大的宴会,所有人都聚集在总堂,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楚云绝深思片刻,眼眸转向床上躺着的人儿,轻声说到,“那就立刻出发吧。”

楚云绝细心的熄了灯,两人走出房间,并将门给关好,从后门出了楚府。乔凝心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抹黑将灯点燃,二话不说走到铜镜前,将一头长发利落的一挽,­操­起剪刀再次将长裙剪成条状,拿出橱柜中那把不大的匕首,打开首饰盒抓起一把簪子塞进衣服里,转身走出门外。

她跟着楚云绝二人直直出了城门,一路向西。那两人施展轻功,她只能顺着他们留下的踪迹追寻,一路狂奔却又不能被他们发现。足足跟了半个时辰,至少跑出几十里地,越过两个山头一片树林,她依旧没能追上他二人。

“靠,不学会这轻功,我誓不罢休。”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汗水,驻足休息。乔凝心这副身体虽然娇小,体能还不错,撒开脚丫子跑,速度也不算慢。休息片刻她准备继续去追他们,刚走没两步却听到前边树林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赶紧躲进树林,静观其变。

一群黑衣人从两边树林中鱼贯而出,为首的一人打了几个手势后,其余人份份顺着楚云绝消失的方向奔了出去。乔凝心不由得大惊,急忙跃出树林跟了上去。

论速度,她不是楚云绝他们的对手,但是说到潜伏,她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那群黑衣人因为需要隐藏踪迹,故意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尾随楚云绝两人之后,正好给没有方向的她带路。

前方十里地外,已经带上面具的楚云绝与弦月一起点好了人,几拨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青龙堂内人声鼎沸,甚至有不少大笑声传出,看样子,里面的人也玩得正高兴。屹立在这高峰之巅,偌大的青龙堂显得更加诡异,堂中的灯火照亮了上山的路,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座矗立在山巅的寺庙,若不是大门上三个苍劲的大字,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就是青龙门的总堂。

平日里鲜少有人走动的堂口,今日热闹非凡,不少人影来回晃动,全都隐藏在了门外。楚云绝与弦月对望一眼,闪身来到墙外,两人提气一纵,悄无声息的飞入墙内。

两人刚一落地,立刻察觉到异常,暗呼一声不好,就要离开。

“两位既然来了,为何不坐坐再走呢!”藏青龙双手负背,从内堂中缓缓走了出来,两边偏门内一下子蹿出许多青龙门的门人,个个手中提着灯笼,瞬间将这偌大的院子照得如白昼一般。

楚云绝与弦月站在一起,将台上的人打量了一遍,缓缓开口到,“看来门主对我两真是十分厚爱,不但自己亲自出来迎接,连五大堂主也都叫齐了,我们可真是十分荣幸。”

一身藏青长袍的藏青龙,身材健硕,国字脸,络腮胡,俨然一副豪放的江湖中人模样,身后的五个堂主高矮不一,其中还有一个独眼龙,可个个眼中都闪烁着­精­光,绝非等闲之辈。

藏青龙冷冷一笑,“残月宫主何必客气呢!能有幸请来你二位,也是我青龙门的荣幸啊!”他那­精­锐无比的目光将楚云绝与弦月扫视一遍,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记得我青龙门何时与残月功结下了梁子,竟让两位亲自登门造访?”

楚云绝冷冷一笑,“门主何必再啰嗦,这各中的缘由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好!”藏青龙大喝一声,“那我藏某就来领教一下残月宫主的高招。”说罢,他期身下来,偌大的身体一瞬间便闪到了两人身前,两人同时后退两步,楚云绝一个转身双拳齐挥,硬生生挡住了藏青龙猛烈的两掌。

“残月宫主好功夫。”藏青龙冷冷一笑,试过两招过后便使出了杀手锏,江湖中谁人不知,他凭着一手烈龙掌横行半个武林,占据东南一带,势力已经蔓延到了京都。

两人力斗片刻,弦月也不敢Сhā手,这周边的所有青龙门人可都是虎视眈眈。今日的事事有蹊跷,听藏青龙的口气,他们应该是给人­阴­了,那人花了五千两黄金,目的就是要让残月宫与青龙门大战一场,但他到底是何目的,还无法知晓。他正在盘算着,以他们的实力能不能安全离开,就算以后结下梁子,也总比现在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要好。

楚云绝与藏青龙几乎同时大喝一声,硬碰硬的斗了一掌,两人的身体均后退两步。退到弦月身边,楚云绝轻声说到,“走。”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恋战。

两人纵身一跃,飞出了青龙堂的大门外,埋伏在外边的人一见两个主子有些狼狈的出来,立刻围了上来。青龙堂的大门突然大开,藏青龙冷冷一笑,:“想走吗?恐怕没那么容易!”

数百的青龙门人随着藏青龙缓缓走出大门,门外两边也缓缓走出一两百人,青龙门这次算是全军出动了。而残月宫这边,也是上百人,除了三冥两宫的人出来了一半,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他们被青龙门的人围了起来,全都蓄势待发,只等老大一声令下。

楚云绝与藏青龙四目相望,两人的目光都凌厉无比,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张嘴,青龙门与残月宫必定两败惧伤。

“门主,我想今日的事情是个误会。”弦月上前一步,缓缓开口说到。

“误会?”藏青龙剑眉一挑,笑得更为猖狂,“你们都杀到门口来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此事是因他而起,他的一时大意才将残月宫数百人和楚云绝一起带进了人家设好的圈套里,他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我不管你蹊不蹊跷,我只知道青龙门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尤其是你们残月宫。”现在敌弱他强,当然得理不饶人。

“难道你就任由你的门人惨死在你的大堂门前吗?”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他们势必也会杀出一条血路。

两大帮派的人站在堂门口对峙着,离他们百米以外的二十一个黑衣人却潜伏在了周围,手中拿着弓弩,就等着他们动手的那刻。

乔凝心已经追至他们身后,就地一伏,极为小心的靠近着。借着草丛的掩护,她成功躲进他们藏身的地方,将娇小的身体贴在了树­干­上,只露出一个头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离她最近的一个人立刻成了她的目标,那人与前面几人相隔甚远,躲在一个凹坑里,根本不易被人发现,不过也正好便宜了她。

她迅速摸至那人身后,就在那人刚有警觉之时,一把扣住了他抽刀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脖子上滑了一圈,一条血线立刻沿着匕首的边沿滴了下来,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死在了乔凝心手中。他身子一软就要倒下来,乔凝心手疾眼快,费力的接住了他,轻轻放在地上。

她捡起那人掉落的弓弩,眼中立刻冒出一簇火苗,这弓弩上的箭,不就是那日去郊外骑马时,­射­向她的那种吗?

时间紧迫,不容她多想。趁着别人都没发现,她赶紧剥下那人的衣服,手滑至腰间时,一堆高高鼓起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火药!”看着手中那一捆东西,她忍不住惊呼。

[VIP]第六十三章 救夫

乔凝心抬头看了看天,银牙一咬,将一身破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换掉黑衣人的衣服,特意将黑布蒙上。她将那捆火药绑在了腰上,捡起地上的弓弩,将十二支箭全部上了弦,扯下一条裙带将弓弩绑在了身后。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将那尸体搬了起来,在他身上盖了些树枝,捡起那人的刀从左边偷偷绕到了青龙堂墙外。站在高高的墙角下,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退两步,突然猛的一蹿,随即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墙头,确定下边没人后,她才轻手轻脚的跳进墙内。

或许青龙门的人全都出去迎战了,院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灵巧的穿梭在各个院子中,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拿着火折子来到柴房内,她将一堆柴火全都搬到了院中。外面的情况十分紧急,她再次抬头看看天空,深吸一口气说到,“管不了了,再等恐怕就没机会了。”说罢,她打燃了火折子,将那堆柴火点燃。

“堂内着火了。”不少人发现了异常,不由得惊呼一声。

藏青龙恶狠狠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没想到残月宫主还留了这招。”

楚云绝与弦月均是一愣,他们是安排了放火,但不是现在。几个堂主也慌了神,赶紧指挥人进去救火。躲在暗处的乔凝心冷冷一笑,“来吧,最好全都进来。”

火势很大,但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青龙门的人赶紧四处打水,院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人们的吵闹声,很快就盖过了引线燃烧的声音,乔凝心迅速离开,躲在墙角趴了下来。

“轰隆!”一声,震惊了院内院外的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趴在树林中领头的黑衣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到底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踌躇片刻,他一扬手说到,“放箭。”

“现在恐怕不是时候吧!”其中一个高个子黑衣人伸出头来,用那有些嘶哑的嗓音说到,“对方是上百人,他们都还没斗起来,我们若是出动,等他们将矛头转向我们,我们恐怕连任务都没完成就成了他们的剑下亡魂。”

他的眼神十分呆滞,一点也不像如此有头脑的人。

领头的人愣愣的打量着他,“那就再等等吧。”

说话的黑衣人不在反应,再次趴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暗道,这火放得太好了,只要身上的炸药泡了水,其余的就好办了。

乔凝心抱着头,直到周围毫无动静了,她才站起身来,“可惜炸药太少了,不然一定将你的老窝给炸平。”愤愤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还在地上跳了几下,头顶的树上突然掉下个东西,落在她怀里,“妈呀!”她尖叫一声,赶紧将那东西甩了出去。

这也太刺激了点吧,不知是哪位仁兄的手,竟然给炸飞了,好死不死的挂在头顶的树上,她在地上跺了两脚后,那没挂稳的手就掉了下来。看着手上的血迹,还有地上那血­肉­模糊的胳膊,她突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还是用枪比较好,这个太暴力了!”

经她这一翻折腾,院子里已经人仰马翻,细数一下至少数十人受伤,其余的人也惊魂未定,全都抽出刀四处查看,小心戒备着。

她无奈的抬头看天,没见到有下雨的迹象,反而听到了门外的打斗声!

“糟了!”她惊呼一声,赶紧翻墙出去,却被几个青龙门的人发现了,“在哪里,别跑。”

靠!不跑是傻子!她狼狈的翻出墙外,脚刚着地便被几个人围了上来。

人家有轻功,翻个墙好比吃饭一样简单。

“说,你是什么人?”一个手拿大刀的高大男子恶狠狠的看着她,该死的小贼,刚才那炸药可是差点吓得他尿裤子。

“肯定是那该死的残月宫,我们着了他们的道了。”

“呸!”乔凝心用一副男人的嗓子说到,“残月宫那种货­色­怎么会是本大人呆的地方。”

“大人?你是什么大人?”

“那还用问,当然是京城暗卫,专杀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你他妈才是土匪强盈。”一个极为猥琐的男人大吼一声,“管你妈什么大人,惹了我们青龙门,你都该死,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数十个人全部冲了上来,乔凝心一抽大刀迎了上去,虚晃几招后拔腿就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楚云绝与藏青龙已经动起手来,残月宫的数百人也与青龙门的人拼了个你死我活,空旷的堂口一时间喊杀声无数,已有不少人倒下。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将利箭搭上弓弩,冷喝一声,“放箭。”就在他开口的同时,刚才那个出言阻止的黑衣人突然发难,悄无声息的斩杀了身边的两人,腾空而起。

这突来的变故让其余的人为之一震,领头的人停顿片刻后,将弓弩对准了那个叛徒,咻咻两声连放两箭。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轻松躲开了这两箭。脚还未落地,数十只利箭再次像他飞来,其余的十几人全都将弓弩对准了他,他抽出刀唰唰几下,刀锋凌厉,将那些箭全都挡了回去。

领头人站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问这个还有必要吗?”黑衣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轻抚刀刃,“今晚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还是去­阴­曹地府问阎王吧!”

“好大的口气!”领头人飞身而上,抽出大刀立刻与他纠缠起来。刚打了数十招,突然听到几声闷雷,豆大的雨点随即唰唰而下。

黑衣人后退几步,哈哈大笑,手中大刀突然挥向四周的几棵参天大树,锋利的大刀似乎无坚不摧一般,那盆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切口整齐无比。

“轰隆”几声,几人高的大树陆续倒下,十几个黑衣人纷纷纵身一跃,飞出树林外。

雨越下越大,他们刚蹿出树林便被淋成了落汤­鸡­,腰间的火药遇水后,已经毫无作用。

乔凝心逃到堂口外,加入了混战中,唰唰几刀便解决了几个青龙门的人,看着场中的人一个个都淋得湿漉漉的,她忍不住大笑,“这帮王八蛋,我看你那炸药还有什么用?”

领头的黑衣人见这对自己无利的局势,只得开口说到,“撤。”

楚云绝与藏青龙此时已经过了上百招,两人虽未分出胜负,但都已有些体力不支,楚云绝渐渐处于下风,弦月却被二三十名青龙门人团团围住,无法脱因。

林中的黑衣人见那帮准备放暗箭的人已经离去,这才冲入了堂口,他飞身跃过数十人直逼打斗中的二人,手中大刀一挥,将二人逼退回去,“我来领教一下藏门主的高招。”

“你是何人?”藏青龙站在雨中,浑身湿透,那粘住衣服的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楚云绝也不必他好到哪里去,一头青丝全部湿透,头顶甚至冒着白烟,雨水顺着面具不断滴落,胸口起伏不定,他仔细打量着这个黑衣人,一时辨不出是敌是友。

黑衣人哈哈一笑,“能站在这里对付你们青龙门的人,当然是残月宫的人。”

藏青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恨恨的说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残月宫主残月在他对面,尊主弦月已经被分堂的人用人海战术围住,三冥两宫的人都不足为惧,而眼前这个人,光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慑人的杀气就足以让一般人退避三尺,他从未听说过残月宫还有如此厉害的人。

“何必多问,你只要知道是你的敌人便行了。”

“好大的口气。”藏青龙大喝一声,突然欺身前来,出其不意的攻出两掌。

“小心。”楚云绝轻呼一声,随即看到黑衣人闪身避开,金刀迎上,两人立即缠斗起来。

乔凝心在混乱中左闪右躲,灵巧的避开了敌人的纠缠,还杀掉了好几个青龙门的人。可她抬眼看见与藏青龙搏斗的黑衣人时,立刻蒙住了!

怎么那么多人就出来了他一个?而且还和青龙门的人­干­上了?难道他们的目的是青龙门而不是残月宫?

就在她分身的时候,一个青龙门的人摸到她身后,一刀扫向她的脖子,闻及风声,她赶紧弯腰,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刀,却被另一人一脚踹飞出去。

这一脚正好将她踹向了楚云绝身前,楚云绝一见还有一个黑衣人,立即将她扶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扯开她脸上的黑巾,“凝心。”

惊讶与心疼占据了他的双眼,一手抱着乔凝心,另一手用力一挥,那迎上来的青龙门人立即闷哼一声,飞出了几米开外,脖子一歪便见了阎王。

“凝心,你怎么来这里了?”他将皱着眉头的乔凝心打横抱起,右掌贴向她早已湿透的衣服,一股真气缓缓注入她体内。

雨还未停,乔凝心此刻全身湿透,头发也贴在了脸颊上,眼睛微闭,小脸苍白。刚才那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如今腹痛如绞,感觉到楚云绝注入的那股暖流,她才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疼痛已经减缓不少,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用身体为她挡掉了雨水的楚云绝,咧嘴一笑,“我没事。”

楚云绝缓缓收回手,这才开口问到,“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啊!”

“胡闹!”他气得不轻。天知道,刚才在拉开黑巾的那一瞬间,他心都快跳出来了,若是乔凝心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这不是没事吗?”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乔凝心也不气恼,伸出一只手轻抚楚云绝的面具,故意打趣的说到,“你这个面具真丑。”

楚云绝刚想呵斥她,突然听到一阵破风之声,他抱起乔凝心迅速躲开,却听到弦月闷哼一声。与此同时,更多的箭从暗处飞了过来,已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是他们!”乔凝心不由得惊呼出声,赶紧大声对楚云绝说到,“放我下来。”

“不。”楚云绝压根不打算理会她,抱着她一路躲闪,并且往弦月那边靠拢。

“我叫你快点放我下来。”楚云绝这样只会让他更危险。

“我说不。”楚云绝大喝一声,抱得更紧了。他险险的避开那无数飞来的利箭,眼角的余光还一直扫向被围困的弦月,企图杀进去。

黑衣人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去而复返,他看着抱着乔凝心的楚云绝,银牙一咬,突然大喝一声,金刀奋力挥向藏青龙,足足把他逼退三丈开外。林中还有利箭飞出,他收回刀锋纵身一跃,迎着那些飞来的利箭,几个闪身便蹿入树林。

青龙门也有不少人中了箭,藏青龙看着那些倒下去的弟兄们,再看看抱着人的楚云绝,毅然决定先解决这个大敌手。

乔凝心见他偷袭楚云绝,大呼一声小心,不得已用手肘重重了顶向楚云绝的腋窝,趁楚云绝松手之时一个翻身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楚云绝松掉了乔凝心,身形一顿,速度慢了半拍,眼见就要被藏青龙的烈龙掌打到,乔凝心立即弯下腰,单手反拉那根绑在身后的裙带,一根利箭咻的一声从她头顶飞向藏青龙。藏青龙被迫收手,一击未重,另一只手突然爆长,大喝一声,稳稳的打在了尚未转身的楚云绝身上。

楚云绝喷出一口鲜血,猛的向前蹿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乔凝心大惊,提起手中大刀奋力挥向藏青龙,唰唰几刀活活将他逼退两步,阻止了他再次偷袭楚云绝。

“哼哼,残月宫何时来了女人!”见自己已经得手,他不禁冷笑,“你也是来领教我这烈龙掌的吧!”

乔凝心右手提刀,刀锋一转,冷冷说到,“我是送你去见阎王的。”

“就凭你,哈哈哈哈!”藏青龙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已经很久没有杀女人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是吗?”乔凝心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冷冽无比的笑容,“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提刀了,今日你伤了我的人,你将为此付出代价。”她的手紧紧握住刀柄,指关节微微泛白,面容冷峻,眼底蕴藏着慑人的杀气,像个杀神一般站在那里,与刚才的神情截然不同。

嗅到了那股杀气,藏青龙也不再轻敌,两人四目相对,乔凝心死死的盯住那双伤了楚云绝的手,冷冷说到,“烈龙掌是吧?我今日就要你变成断掌。”说罢,她突然大喝一声,一刀挥向藏青龙的双手,其力道之猛烈,实在不像是一个如此娇小的人该有的。

藏青龙被她这暴戾无比的杀招逼得节节后退,乔凝心的刀招招挥向他的双手,饶是他有过人的功夫,也无法施展开来,反而束手束脚,深怕自己的双手被那刀锋给夺了去。

数十刀下来,乔凝心虽然逼得他后退数步,但却依旧没有伤到他,她不由得爆喝一声,一个翻身扬刀挥向他的脑袋,藏青龙躲无可躲,只好扬手挡刀,本以为这一刀下来,手必然会受伤,谁知乔凝心突然刀锋一转,横扫他的脖盖,刀刃卷着风声,稳稳的划过他的双腿,整个堂口突然响起他那杀猪一般的惨叫。

藏青龙瞳孔瞬间睁大,眼睛瞪得堪比铜铃,惨叫的同时,突然伸出双手,聚集全身力量挥向乔凝心,与此同时,乔凝心再次弯腰,用力一勾身后的裙带,三只利箭咻咻飞出,直刺藏青龙。

那青筋凸起的双手与乔凝心的脑袋仅隔几厘米,可他的主人却再也无法挥动它。藏青龙死死的睁着双眼看向乔凝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角慢慢满出鲜血,足足楞了几秒后才不甘的倒下,他的身体是倒下了,可自膝盖以下的小腿还直直的立在地上,鲜血不断的俑出,瞬间便染红了那双灰白­色­长靴。

乔凝心长吁一口气,双脚有些发软,赶紧利用刀稳住身子,深吸几口气。

“你杀了门主!”火龙堂主大呼一声,抛下与他纠缠的几人飞身上来,手中长剑直刺乔凝心,乔凝心扬刀一挡,大刀与那人的长剑相碰撞,擦出耀眼的火花,她顿时觉得虎口发麻,差点就要握不住那把刀。

“丫头小心。”黑衣人再次飞出,手中金刀一卷,帮乔凝心当下了那柄剑,并且在三招之内将那暴怒的火龙堂主给解决了。“你快去看看他。”他背对着乔凝心,唰唰两刀将围上来的两个青龙门人也送上了西天,急急的说到。

“哦!”乔凝心微微一愣,赶紧跑到楚云绝身边,当她看到那一地的鲜血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VIP]第六十四章 杏林

“怎么会这样?”她慌忙抱起楚云绝,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地上的血迹都被雨水冲散,而他那面具下边还在不断涌出鲜血。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简单的一掌可以将人伤成这样。“该死的。”

她现在真想冲过去,将那男人的尸体剁成­肉­酱。

怎么办?她不会治这种所谓的内伤,到底该怎么办?“云绝你撑着,我带你回去。”说罢,他解下背后的弓弩,将楚云绝小心的扶了起来,那面具已经满是血迹,她刚想伸手去摘,楚云绝却一手拉住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乔凝心顿了顿,立刻会意,“我不摘,我们走。”

黑衣人杀掉最后几个围住他们的人,赶紧走了上来,“将他放下,我来看看。”

乔凝心看了看他,实在不放心,“你到底是谁?”她冷冷的问到。

“丫头,我回去告诉你。”话虽这样说,可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嗓音,乔凝心闻之顿喜,赶紧将楚云绝放了下来,“他流血不止,你快点看看吧!”

黑衣人伸手扣住楚云绝的手腕,微微眯起眼睛,片刻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两粒药塞进楚云绝嘴中,轻声说到,“调戏片刻,我为你运功止血。”藏青龙的烈龙掌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一掌打得楚云绝五脏翻涌,气血不定,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心脉,恐怕早就五脏碎裂而亡。

乔凝心着急得看着他俩,轻声问到,“伤得怎样?”

“不用担心,你先去帮弦月。”

“好!”她一咬牙,决定完全信任他。再次捡起地上的弓弩,乔凝心看了看场中的人,将弓弩对准那个已经手刃不少残月宫杀手的独眼龙,咻的一声过去,利箭穿透那人的肩胛骨,也阻止了他的攻势,围攻他的几人见状,立刻提剑迎上。

右手受伤的独眼龙此时已不足为惧,乔凝心冷哼一声,转过弓弩,对准那与弦月厮杀的白衣人,闭上左眼将其瞄准,谁知那人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突然飞身出了战圈,退到人群外。乔凝心的弓弩随着他的身形转动,箭头一直未曾从他身上移开,在他还为站稳时,乔凝心手指一动,一只利箭带着破风之声飞向那人。

白衣男子在空中一翻,轻巧的避开了那支箭,乔凝心再次扣动手指,三支利箭并排而出,谁知不但丝毫未伤到那人,其中两支箭还被他挡了回来,差点伤到正在为楚云绝疗伤的黑衣人。

乔凝心大惊,放下弓弩提起黑衣人的金刀冲了上去。白衣男子提剑稳稳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讥笑,静静的等着乔凝心。谁知乔凝心刚冲上几步,突然扬刀砍向围住弦月的十来人,几下便杀到了中央,与弦月背对而站。

弦月背靠着她,趁着这功夫缓了口气,冷冷说到,“你不该来这里,若是他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乔凝心拿眼角的余光瞅着他,“如果他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原谅自己的。但是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你也是。”弦月的左臂被一只箭贯穿,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胸前那雪白的衣襟,浑身素白面容俊逸的他因为有了这抹艳红,显得更加妖冶,唯一不足的便是那有些泛白的嘴­唇­,失血过多再加上被人围困,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哼!”弦月忍不住冷哼一声,“杀出去吧!”

乔凝心凌厉的双眼扫过这群已经杀红了眼的青龙门人,幽幽开口说到,“不,既然接了这单生意,当然要照单办事,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出了那么大的价钱导演了这场好戏吗?”

这看似无足轻重的话,足以让弦月也为之震惊,稍稍犹豫片刻后他才说到,“好,剩下那笔金子,我们也要拿到才行。”说罢两人同时挥出手中的兵器,再次杀入人群中。

如今藏青龙已经丢下他这帮兄弟去见了阎王,五堂堂主也三死一伤,还剩下一个孤军奋战。不少青龙门人见门主已死,总堂被毁,同门中的人也死伤无数,竟有些胆怯起来,动起手来也不似刚才那么凶狠了。白衣男子本想解决掉乔凝心,却被弦月死缠,不得已与他动起手来,剩下的这些小喽啰们,自然没对乔凝心构成太大的威胁。

残月宫的人也死伤不少,可目前的形式对他们很有利。乔凝心解决掉数十个青龙门人后,冷冷说到,“真是群白痴,既然你们都喜欢死战,那我就送你们点礼物吧!”

她走到已经僵硬掉的藏青龙身前,扬手一刀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用刀挑起那硕大的头颅大吼一声,“接着。”

头颅滑过众人头顶,直直的飞向那与弦月厮打的白衣男子,或许是出于本能反应,他竟然真的接住了他,待看清是门主的脑袋后,惊得大叫一声赶紧扔掉,而早已举好弓弩的乔凝心勾动嘴角冷冷一笑,同时放出三根利箭,稳稳的­射­进白衣男子的胸膛。

弦月没来得及躲闪,鲜血溅了他一身,见此情景,他不由得转过头来盯着有些得意的乔凝心,狭长的凤目中满是惊讶与担忧。独眼龙单手战数十人,虽然未死,但也多处首剑,见白衣男子一死,他终是反应过来,单刀挥退了围攻的几人,转身便跑。

“想走!”乔凝心轻喝一声,几乎与弦月同时出手,几根簪子和一柄长剑同时飞向闪身而逃的独眼龙,簪子一根也没伤到独眼龙,而那柄长剑却将那人贯穿,直直的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啊!”不少青龙门人不禁轻呼出声,如今老大全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们这些成不了大事的小喽啰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几十人全都丢下兵器一哄而散,残月宫的人趁胜追击,真正逃走的人不过数十人而已,乔凝心与弦月对望一眼,厉声说到,“不必追了。”

乔凝心丢掉弓弩,扶住了面­色­苍白的弦月,“你没事吧?”

“死不了!”弦月转过头看向这个比她矮了半个脑袋的女人,不由得轻声问到,“你是乔家的二小姐吗?”刚才她做的那些事,恐怕连这些残月宫的杀手们也未必做得出,更别说一个豪门小姐了!如今她更是面­色­平静,一丝惊恐都没有,难道这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死相各异的尸体她就一点不害怕吗?难道她刚才砍下藏青龙的头颅时就不觉得残忍吗?

“如假包换。”乔凝心看到已经收功的黑衣人,赶紧将弦月搀了过去,“林叔,云绝没事吧!”

黑衣人摇头,“已无大碍了,不过他需要休息,这个时候不适合回楚府。”府中全是别人的眼线,一点也不安全。

林叔?弦月看着这黑衣人不禁皱起眉头,楚家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连一个老管家都如此厉害,而且还能那么多年深藏不露,一直不被人发现!

闻及楚云绝已经没事了,乔凝心也放心不少,“他也受了伤,林叔帮他看看吧!”说罢,她便丢下弦月去看楚云绝。

“别动。”黑衣人喝止了她,轻声说到,“他还在调息,不能打扰。”

“哦!”乔凝心点点头,在楚云绝旁边蹲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黑衣人看了看弦月的伤势,伸手在他几大|­茓­位点了几下,压低声音说到,“伤得很重的人都跟我去杏林,剩下的人留下来处理这里,你跟云绝就到我的杏林去养伤。”

“我就不必了吧!”不过是一点轻伤,他应付得过来,更何况残月宫这次元气大伤,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处理。

黑衣人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你不觉得你此时血脉有些受阻吗?”

“什么意思?”难道这箭上有毒?可他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你现在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毒素七天后就会扩散,若是不除,你必死无疑。”这种毒极为罕见,中毒之人自己不易察觉,并且除血脉会不通外,其他方面并无什么不妥,看似平常但却杀人于无形,他在拿到那弓弩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弦月听他一说,赶紧运气行走全身,一圈下来,果然感觉到不妥,饶是他现在已经失血过多,可体内就像还有过多的血液一般,而且行走极为缓慢,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了似的。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多谢老前辈提醒。”

此时雨已经渐渐停下,天也有些泛白,这场夜雨还是因为乔凝心那把火才来得那么突兀。偌大的青龙门堂口横七竖八的满是尸体,残月宫的人将自己战死的兄弟们都抬到了一处,一名左臂受伤的男子缓缓走上前来,“禀尊者,一共死了十七个兄弟,十一个是三冥的,剩下六个是两宫的。”

弦月转头看向那些惨死的属下,心中满是自责,半晌后才轻叹一声说到,“好好安葬,重伤的全部跟我们走,剩下的人将这里清理­干­净。”

“是。”

乔凝心扶着昏迷的楚云绝坐在一匹枣红­色­的腹马上,剩下的十几人也分别骑着马,一行人纷纷行至林叔所说的杏林。谁也不知道林叔到底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场大战有了他的加入,大家才得以全身而退。

杏林里这里不过几十里地,一个时辰后,一片偌大的杏树林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此时杏花尚未盛开,映入大家眼帘的不过是一片绿­色­的树木而已,但以这片树林的繁茂来看,若是等到明年春天,一定十分漂亮。

林叔终于扯下了脸上的黑巾,一把撕掉那张难看至极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大家下马跟上我,千万不能走错。”说罢,他抬脚步入杏林,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有意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步伐。

弦月将剑递给了乔凝心,背起昏迷的楚云绝首先跟上,其余的人三两相帮,小心翼翼的走在后面,乔凝心留下来垫了后。这样弯弯曲曲的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终于看到一排小木屋。

将所有人都带进了屋中,林叔换掉了那身染满鲜血的黑衣,对乔凝心说到,“你先扶云绝休息,我把他们的伤处理一下后再来。”他转过头看向弦月,继而说到,“至于你的毒,最后再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最后这句话实在太让人崩溃,乔凝心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弦月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眼调息,不再搭理她。

楚云绝还在昏迷中,乔凝心替他盖好薄被,坐在一旁细心的看着,等林叔回来。

不知不觉中,几个时辰过去了,阳光早已透过树林照进屋中,弦月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如老僧入定一般,而乔凝心已经趴在床边睡了不知有多久了,昨晚那场大战实在太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等一脸疲惫的林叔再次回来时,已经巳时过去了。弦月听到响动缓缓睁开眼睛,乔凝心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林叔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走向床边速给乔凝心一个药瓶,“给他吃一颗。”

乔凝心依言照办,喂下药后抬头问到,“他怎么还没醒啊?”

“放心,睡得越沉,对他就越有利,那样伤势会好得快些。”

“哦!”乔凝心点点头,再次将头趴向床边,“那就接着睡吧,一起睡。”不知为何,有楚云绝在身边,她每次都睡得那么踏实,就连现在也不例外。

林叔宠溺的看了看她,轻声说到,“丫头,去床上休息吧!”说罢,他转向脸­色­稍有好转的弦月,缓缓说到,“我很累,先去休息一下,你接着调息吧,等下再给你解毒。”

[VIP]第六十五章 怀伤

月上柳梢,山谷里变得更加静谧,唯有林中的小屋内还点着灯。乔凝心去了隔壁房间休息,弦月也去睡下了,楚云绝的房中就只剩下一直没合眼的林叔。

楚云绝那身染满血迹的衣服已经被换掉,面具也被摘了下来,昨夜受伤至今,他就没醒来过。林叔坐在床边,将自己刚配好的药给他服下,轻轻扶他躺下。看着熟睡中的楚云绝,林叔忍不住轻叹一声,“孩子,为何你总是坎坷不断呢!”

细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后,林天炎转身走出房外,今夜的星空十分明朗,淡淡的月光透过树林照进院中,恬静无比。这样迷人的夜晚又让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师妹还是那么天真,他们两人尚未离开云龙山,无忧无虑的陪在师傅身边。云龙山的清风朗月、重峦叠峰、山涧清澈的溪水,都让他难以忘怀。可他却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师妹早就盼着有着一日能下山去看看,看看外面更为­精­彩的世界。

学艺有成,师傅叫他们两人一起下山,当时师妹那雀跃的模样,他现在都还记着。两人告别了师傅,相伴下山,那段日子是他觉得此生最幸福的日子,有师妹天天陪在身边,他也可以好好的保护着她,两人沿着云龙山脉一直向西,走遍了景龙西北的大部分地方,直到来到京城,他们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男人,俊朗不凡,风度翩翩,他的出现让从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师妹动了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那时的师妹不过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出水芙蓉般的师妹与俊美飘逸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他虽然知道不可能,还是鼓足了勇气向师妹表明心意,得到师妹的回答后,他终于死心。师妹说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罢了,做她的亲哥哥也是一生的幸事不是吗?

那晚他们在河中游船赏灯,他则站在岸边暗自伤神,他清楚的记得,那晚自己的心像碎裂一般,疼得让人窒息。他买来上千盏灯,顺着河流将灯缓缓放下,灯上写的却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一夜苍凉,他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只要师妹能幸福,他退出又何妨?

那一年他独自背上了包袱远走,想要将她忘掉。一路游玩,走的却还是他们曾经走过的那些路,到的还是他们曾经驻足停留过的地方,看的还是他们一起欣赏过的景­色­,脑海中想的,眼前看到的,都跟她息息相关。一年时间过去了,他本想上山探望师傅,最终还是没忍住,重新踏上了回京城的路,谁知—— 京城中早已物是人非!

一路打探后得知,师妹竟然成了楚飞的妻子,并且在半月前产下一子后撒手西去,楚家遭逢突变,眼见师妹的亲人就要遭遇不测,他不得已出手相救,自此顶着楚府管家的头衔在楚家一呆就是二十来年。

得知那个男人的身份后,得知师妹还有一个至死连面都没见过的儿子后,他震惊不已,坐在师妹的坟前整整痛苦了三天三夜。如果能选择,他永远不会带着师妹来到京城,如果有选择,他永远不会丢下师妹独自离开,如果……

他之所以留在楚家,那是因为云绝尚未长大成|人,云绝在外公身边的那些年,他经常都会去看他们,无论他们身在何处,他总是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们,只是他从来不出现,只要知道他们安全,他就放心了。

一晃十多年,云绝的外公过世,他终于等到了云绝回家的这一天,谁知楚飞心中的结竟然还未解开,他对这个孩子,从未正眼瞧过。这四年他一直默默的关心着他,看着他伤心难过,看着他终日惶惶度日,看着他渐渐走向堕落,最后又看着他渐渐从失望中爬起来,有了今天的一切,他终于才放下心来。

楚家人背后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去过问,在他眼中只有云绝才是值得珍惜的,不管别人会怎样,只要云绝能安好他就无所顾忌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为云绝做着事情,默默的支持着他,守护着他。

这个孩子是师妹与她心爱之人所生,是师妹的至爱,也会是他的至爱,是他余生的全部,他会用生命去保护这个孩子,让师妹得以瞑目。

已经睡足的乔凝心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外,见林叔独自站在月下叹气,不由得悄悄走到他身后,“林叔,你怎么了?”

“哪有什么!”林天炎赶紧低下头来,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转过身看着乔凝心,“丫头,你怎么不睡觉啊?”

“睡不着了啊,不过我有点饿了!”昨晚回来就开始睡觉,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能不饿吗?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林天炎说完,转身走近里屋。

“我也去。”乔凝心巴巴的跟着他,一直注意着他的变化,总感觉他眼眶红红的,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两人端着水果回到房中,楚云绝依旧还在沉睡,乔凝心拿起一个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看着林天炎轻声问到,“林叔,你要不要吃一个?”

“不用了。”林天炎摇摇头,在桌边坐了下来。

偏头看着他,乔凝心继续问到,“林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

“你跟云绝是什么关系啊?为何你那么关心他呢?”以前她就觉得有点猫腻,经过这次后她更是深信不疑,莫非?莫非云绝跟林叔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楚飞为何那么不待见他这个儿子?

林叔呵呵一笑,“你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的!”

“回答重点好不好?”乔凝心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在这个平易近人的长辈面前,她觉得自己要真实许多。

“呵呵!”林叔继续打着马虎眼,“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切!”乔凝心白他一眼,“笨蛋也能看出你们之间有点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而已。”想了想,她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猜测。

林叔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云绝,轻叹一声说到,“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即使师妹没有托付给他,他也会把云绝当作是自己的责任。

“受谁之托?”乔凝心忍不住刨根究底。

“一个故人,小丫头问那么多­干­嘛!”

“人家好奇啊!”乔凝心呵呵一笑,啃掉最后一口苹果,大喇喇的将苹果核扔向门外,正好砸到了走进门来的弦月脸上。

弦月本以为是屋中丢出来的什么东西,或许还是林天炎知道他来了故意丢出来的解药,谁知竟是一个满是牙印的苹果核,湿湿黏黏的,脸上估计也粘了不少口水。他嫌恶的将那苹果核甩了出去,大步走进屋中看着那个罪魁祸首,谁知她还得意的朝他眨着眼睛,嘴巴嚼得吧唧响。

弦月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在他旁边坐下,这才担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楚云绝,轻声问到,“前辈,云绝还要多久才醒?”虽然他知道楚云绝现在正在恢复阶段,可他一时不醒,他就坐立难安。

“我刚才替他把了脉,脉象已经平稳了,估计明日就该醒来了。”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个小药瓶递给弦月,“这是那毒的解药,服用三次后就可痊愈了。”他说是要休息,其实一下午都在配药。

“多谢前辈。”弦月立即倒出一粒药丸,张嘴便吞了下去。收好药瓶后,他看着林天炎恭敬的问到,“晚辈刚才未经许可看了看前辈的金刀,不知前辈可是邪手圣医诸葛谦前辈?”金刀上那朵莲花就是诸葛长风的标记,而他的医术又那么高明,这不禁让他有些怀疑。

林天炎也不避讳,直接点点头,“正是。”行走江湖数十年,诸葛谦正是他的另外一个名字,邪手圣医是江湖中人给的称呼罢了。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弦月不免有些吃惊,站起身来朝林天炎行了个礼,“原来是诸葛前辈,真是失敬。”诸葛谦的大名,江湖中谁人不知,此人不但医术高明,武艺超群,人品也十分好,江湖中不管黑道还是白道,无之不对其敬佩。

林天炎淡淡一笑,“都是自家人,可比客气,我还是习惯你们叫我林叔。”

乔凝心见弦月这态度,不禁对林天炎肃然起敬,能让这个大冰山如此恭敬的人,肯定是鼎鼎有名的,她侧过头盯着林天炎,“林叔,原来你是混江湖的啊?”

“哈哈哈哈!”林天炎忍不住大笑,“丫头,我看你也很有江湖味道哦!”这孩子说是名门闺秀,可怎么看都不像,不但洒脱豪爽,而且行事果断,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不失为一种风范,很有做大事的潜力。

说到这个,弦月忍不住转过头多看她两眼,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女人,杀起人来竟然一点都不含糊,头脑灵活身手矫捷,胆大且心细,一点都不像传言中那个刀横的乔家二小姐。

“看什么看?”乔凝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对林天炎说到,“林叔,既然你那么有名,我又那么有潜质,不如你教我武功吧,或者收我做弟子也行。”

“哼!”她刚说完,弦月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任务楚云绝已经交给了她,她现在找林天炎传授武功,那自己又被置于何地!

“哼什么哼!”乔凝心狠狠的瞪他一眼,“我记得云绝说过让你教我的,可是就你这两下子,我看还是算了吧!等我跟林叔学成后,我就叫云绝一脚把你踢了,这个什么尊主我来当。我们夫妻搭档,天下无敌。”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自己跟楚云绝绑在了一起,张口闭口都是云绝,在心中的某一处也深深烙下了这个名字,只是她自己还不自知。

听了她这番话,林天炎更是忍不住大笑,弦月却突然冷下脸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便走出门外,“喂,你­干­嘛去?”乔凝心不禁有些疑惑。

弦月根本没理会他,直直的转身走向另一间房间,乔凝心莫名其妙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搞什么!”她说错什么了吗?不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小气!

林天炎看着走出去的弦月,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乔凝心,轻声问到,“丫头,你可喜欢云绝?”她与楚云裳的事情,他之后可都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呃,这个……”乔凝心没想到林天炎会突然问这个,不由得犹豫起来。

林天炎见她这模样,呵呵一笑,“云绝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儿,要是错过了他,你可是会后悔的。”

“呵呵!不都成了夫妻了吗,哪来的错过一说啊!”乔凝心轻笑着说到。

“嗯!”林天炎点点头,“你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你跟云绝可算是天作之合。”

“林叔真会说话。”乔凝心已经窘迫到无言以对了。

“云绝对你是否是真心,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你呢?”他微笑着看向乔凝心,等待着她的答案。

“呃,这个,呵呵!”乔凝心头一次觉得那么不自在,小声的说到,“其实,可能还是有一点的了。”

“哈哈哈哈!”林天炎终于忍不住爆笑,随即站起身来负手走出门外,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就走了?”乔凝心顿时有一种被人耍了一道的感觉,她睁大眼睛看向门外,却没注意到床边那只修长的手微微的动了动。

[VIP]第六十六章 订婚

深秋的早晨是令人惬意的,虽然泛着点点凉意,但清醒的空气会让人神清气爽。楚府上下的人都已经用过早膳,老夫人坐在庄华苑的偏厅中,背靠在躺椅上,芸香站在身后为她敲着背。

“哎,这几天家里都没人,怪冷清的。”老夫人轻叹着说到。

芸香笑了笑,轻声说到,“云裳和云离不是还每日都来给你请安吗,这两个孩子都很孝顺呢!”

“是啊!”老夫人点点头,“可是如烟去了青城,而且这一去就是好几月,都没人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聊天了,紫衣那丫头也不在了,我这心里怪闷得慌的!”

“不是还有我么,老夫人想听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啊!”楚飞的寿宴已经忙完了,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

“你还是算了吧!”老夫人抬眼瞅着她,“你说的那些我都听烦了,讲个笑话还没紫衣那丫头讲得有趣,太没意思了。”

芸香听她这样说也不气恼,反而呵呵一笑,“不如叫云离来陪陪你吧,他读了那么多书,一定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有趣的故事。”

“不,不,不。”老夫人赶紧摆手,“还有两个月就要科考了,这个时候千万别去打扰他。”与云裳相比,这个孙子虽然不是那么出­色­,但他一向喜欢读书,也立志将来要做官,这点她可是喜欢得紧啊!“你没事就多做点好吃的给他送去,让他好好读书就好。”

“好,我知道了。”

“哎,那两个不省心的人一个也不在,我这心里还觉得怪别扭的。”五天没见着乔凝心和楚云绝的影子了,她总是觉得缺点什么。真是奇怪,平日里乔凝心在她眼前晃悠的时候,她总觉得烦,觉得闹心,现在知道他们两人都不在,都出去玩去了,她反而更闹心。

芸香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老夫人,人家在家的时候你说不想见,不在家的时候你又念叨,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

“谁叫家里人那么少啊,一个个的都出去了,就留下我这个孤老太婆,这日子过得也太乏味了吧!早知道就该多给他们两兄弟纳几房妾,这样就算他们不在,也有人陪我说说话啊!”

“老夫人!”芸香一着急,就要忍不住开口数落她。

“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她当然知道芸香要说什么,忍不住白她一眼,“虽然孩子们不必纳妾,可飞儿已经孤单了那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为他­操­心?”

芸香见她又要旧事重提,赶紧阻止,“老夫人,老爷的事情他自有分寸。”

“十多年前你就这么说了。”她不满的冷哼一声。

芸香垂下头,低声说到,“真正爱一个人,不在乎时间会有多长,何况芸香觉得这样就够了,老夫人何必难为芸香呢!”

“哎,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是好!”老夫人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挥挥手说到,“你去看看云离吧,这全府上下,他只跟你这个香姨最亲,看看他还缺什么不,缺的话早点给他添上。”

“是!”芸香转身走进里屋,拿起前几日为云离添置的冬衣,径直走出庄华苑。

路过楚飞的正院时,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往里看了看,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颊上竟生出一抹向往的神情。近二十年了吧,能真正走进这院子的女人却只有两个,除了老早就过世的大夫人外,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妹妹。可又有谁会知道,当年正大光明走进这院子的人本该是她呢!

时隔多年,她也不想再去计较那些,更何况现在她不是也站在这府中了吗?一天总有那么几次机会能看到他,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刚走进楚云离的院中,她便看到了在树下看书的孩子,“云离,早晨雾大风凉,你怎么不去屋里看呢?”

见来人是芸香,楚云离赶紧站了起来,呵呵一笑,“香姨,快请坐。”

吩咐人接过芸香手中的衣服后,他才缓缓说到,“院中空气清新,人也清醒些,我比较喜欢在这里看书。”

“看书归看书,可身体也要注意啊!”

“谢谢香姨提醒,云离记住了。”其实芸香每次来都会念叨,他虽然嘴上答应了,可从没照办过。

“你这孩子!”芸香也不想与他多计较,在他社恼怒个坐下后轻声说到,“再过几日就是你娘的忌日,如果老爷没时间去的话,香姨就陪你去。”

说到这个,楚云离忍不住放下书来,那明亮的双眸中透着些许怒意,“可再过几日也是大娘的忌日,爹却从未忘记过。”自他懂事起,他就记得每年娘的忌日都是香姨陪他去的,可大娘的忌日爹却从没忘记过。以前大哥没回来时,他会单独带上二哥去青云寺,一去就是一整天,后来大哥回来了,他还不忘准时将大哥揪回来,一块儿带上,可惟独不带自己。

芸香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的额头,温柔的说到,“傻孩子,你娘当年都不计较这些,你又何必计较呢!再说你爹很疼你啊,­奶­­奶­也很疼你,相比你大哥,你应该觉得幸福才对。”

“嗯!”楚云离乖巧的点了点头,“云离记住了。”

“这就对了!”芸香呵呵一笑,“可有缺什么东西吗?”

“没有,这里什么都不缺。”

“嗯,是老夫人让我过来问的,她还说没事就别来打扰你用功,让你好好努力呢!”

“我知道了,帮我谢谢­奶­­奶­。”

“好!”芸香伸手为他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说到,“那你就继续看书吧,香姨也不打扰你了。”

楚云离赶紧站了起来,礼貌的说到,“香姨走好。”

“嗯!”芸香微笑着点点头,高兴的离开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想着,等过两日去妹妹坟前,一定要好好让她看看越发乖巧的云离。

楚云离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外,目送她离开后才重新坐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左右转动着,嘴角噙着冷笑,眼眸中的那抹深沉与他的年纪格格不入,此时的他与人前那个乖巧用功的男孩截然不同。

楚云绝坐在床边调息了片刻,体内血脉已基本畅通,气血也平稳不少,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身旁的两人,轻笑着说到,“已经好多了。”

“嗯!再修养个两日,你就应该痊愈了,把这碗药喝下吧!”说罢,林天炎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楚云绝接过药,看也不看便一口气喝光,“谢谢林叔。”

“何必说谢。”林天炎将碗放下,继续说到,“早晨我还去看过老夫人了,你们再晚几天回去也无妨。”

乔凝心无奈的轻叹一声,“哎,一直呆在这里也挺好的啊!”跟那个无聊的家相比,她更喜欢这里的生活。

“你这丫头!”短短几天相处下来,他更喜欢这个小丫头了,对她的溺爱远远的超过了楚云绝。“柳如烟已经离开四日了,云裳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他们不都商量好了么?”乔凝心没好气的说到。

楚云绝轻皱眉头,“那他呢?”这次围剿青龙门,残月宫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奈对方的身份,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何时得罪了那个人,让他竟不惜花重金设下这个陷阱。

“最近几日他也安分得很,南楚三公主的事情可够他忙的。”

乔凝心听了,不禁冷笑,“难道他这个一石二马的计划没完成,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当她看到那弓弩的时候,她一度认为是楚云裳­干­的,可林叔说不是。打从那个男人有动作开始,林叔便装成暗卫混在他们中间了,整件事的安排和­操­纵都与楚云裳无关,他动用的也是十二暗卫中最不起眼的青衣卫。

林叔摇摇头,“不知他接下来还会玩什么花样,总之我们小心提防就是。”他转过头看着楚云绝,继续说到,“你让我找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楚云绝一言不发,面­色­凝重。乔凝心低着头看着他,开口问到,“你要找的那人到底是何人?”

楚云绝犹豫片刻,轻声说到,“残月宫的真正主人。”当初残月宫也是他交给自己的,虽然那时的残月宫还不似如今那么有名气,可说到底那人才算是残月宫的宫主,他只不过是个暂时的而已,他也没打算一直做下去。

“什么?”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那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他为何要将残月宫交给你?”

“那人十分神秘,经常无故消失,如今残月宫的事情他也很少过问。”

“这么说来,你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如此奇怪的事情,她难免有些好奇。

楚云绝轻叹一声,拿起床边的面具轻声说到,“其实残月这个名字是他的,这个面具也是他的。”

乔凝心与林天炎不禁两两相望,两人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不知为何,乔凝心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妥,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林天炎看了看楚云绝,轻声说到,“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先把伤养好吧!”

“弦月还没回来吗?”听凝心说,自从那晚凝心气走了他,他就一直没来过了,也没跟他们联系。

乔凝心摇摇头,“谁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我已经配置了解毒的药,至于那箭伤根本无妨,我相信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好好休息吧!”林天炎说罢,转身出了门外。

看着他走出院外,楚云绝这才掀开被子,乔凝心赶紧拉住他,“你要­干­嘛?要拿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楚云绝呵呵一笑,宠溺的看着她,“都躺了四五天了,我想下来走走,不如你陪我去林外四处转转吧。”

乔凝心想了想,点头说到,“好吧!我帮你找衣服。”

站在门外,楚云绝深吸两口气,活动了一下四肢,看着山头的夕阳,他不禁轻笑,“不如我们去山上坐坐吧!”

在林叔的悉心治疗下,他已经好了七八成了,脸­色­也不似前几日那么苍白,想起他刚受伤时的样子,乔凝心现在还有些后怕,这次若不是有林叔出手相救,他们未必那么好运。她轻笑着点点头,与楚云绝一前一后走进杏林,两人左扭右扭,这才走出林叔布的阵。

坐在山顶上,乔凝心眯起眼睛看着对面山头的夕阳,露出惬意的神情,“若是每日都有那么美丽的夕阳看,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哦!”

楚云绝呵呵一笑,搂住她的腰,“那我以后每日都陪你看夕阳,怎样?”

“你还是先把你那一大堆破事给弄好吧。”

“好,我答应你,等这几件重要的事情办妥,我一定立刻将残月宫交给弦月,从此再也不管这些破事。”

“那你还得先问问弦月答不答应。”那个小气的男人都走了四五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

“呵呵!”楚云绝把玩着她的秀发,温柔的说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事办妥的。”他转过头看着乔凝心,认真的说到,“凝心,再过几日就是我娘的忌日,她的排位供奉在青云寺,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望她老人家可好?”

“为何她的灵位不供在家中呢?”经他一说,她才想起楚家佛堂中根本没有楚云绝娘亲的排位。

楚云绝苦笑两声,“这个我也不清楚。”

注意到他眼底的忧伤,乔凝心微笑着点点头,“好啊,我们一起去。”

两人并排而坐,乔凝心的小脑袋搭在楚云绝的肩头,“以后不准再跟来,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楚云绝用命令的语气说到。

“好!”乔凝心难得那么听话,一点都不反抗。

“以后不准拿刀,你永远要站在我身后,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想到她那日竟然为了自己独战藏青龙,他现在还胆颤心惊。虽然他很感动,可他不准乔凝心以后再做那么冒险的事情。江湖险恶,谁也不知道自己明日的命运如何,或许今晚还能享乐,明日却会惨死在别人刀下。那样的事情他见过太多,也经历过太多,他不允许乔凝心Сhā手他的事情,因为他怕自己掌握不了别人的命运,怕她会受伤害。

“好。”乔凝心眯起眼睛,将脸贴到楚云绝胸前,忍不住偷笑。心底的某一处暖暖的,幸福的感觉正在不断的往外溢。

三日后,林天炎与他们一同回府,这次他们打着陪林叔出门游玩的旗号,一消失就是数十天。既然是出去玩了,家中的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他们三人一同回来,末婉也就放心了。

“小姐,你知道末婉有多想你吗?”小姐不在,姑爷也不在,她在家中无所事事,无聊得快要疯了。

乔凝心抬起手,任由末婉为她整理衣服,“几日不见,你这丫头的嘴变甜了哦!”她打趣的说到。

末婉扁扁嘴,不满的说到,“小姐,你们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啊?出去也不跟末婉说一声,也不把末婉给带上,害末婉担心了一晚上。”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啊,把好玩的都玩了个遍,有林叔带着我们,玩得可开心了,他老人家可是游遍了景龙的各个地方,对景龙各地可都是了如指掌呢!”编瞎话她还是很在行的。

“我看小姐跟姑爷已经腻得分不开了,小姐有了姑爷,连末婉都不要了。”

见她委屈那样,乔凝心忍不住咯咯轻笑,正想好好打趣她几句,却看见芸香从外边款款走来,“芸香姑姑,你怎么来了?”

芸香几步走进屋中,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大少­奶­­奶­这次出门可玩得尽兴啊?”

“还好,芸香姑姑请坐。”

“呵呵!难得出去玩,就是要玩尽兴才好。”刚才她过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了满面红光的楚云绝,看来这小两口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凝心若是让云绝收了心,以后两人好好过日子,又何乐不为呢!

乔凝心吩咐末婉为她沏了茶,“是啊,下次应该把所有人都叫上,大家一起玩才更有意思呢!”

“呵呵,不用等下次了,很快就有得玩了。”她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大少爷在外边等你呢,老爷让你跟云绝都过去,有事要说。”

“是什么事啊?”看芸香满脸笑意,她肯定知道是什么事。

“太子殿下与南楚公主订婚,皇上设下国宴,宴请群臣,三品以上大员还可带上家眷,你们当然是全部都去了。”好久没有这种喜事了,想她年轻的时候,还有幸陪着老夫人进了一次皇宫呢,现在想想都觉得开心。不是她对皇宫有多么向往,而是一同前去的人让她十分高兴。

“什么?”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

“国宴要摆三天,从明日就开始,前几日你们不在家,所以老爷单独叫你们过去吩咐几句。”她偏头看着乔凝心奇怪的表情,小声问到,“怎么?

你不想去吗?”

“呵呵,怎么会呢!我就是太惊讶了。”乔凝心赶紧掩饰的笑笑。

“其实也不算惊讶了,听老爷说南楚的公主都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如今南楚皇子也来了,他们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联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也对。”乔凝心轻声符合着,“谢谢姑姑来跑这趟,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VIP]第六十七章 太子

辰时刚过,官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豪华的马车经过,他们的目的地全都是皇宫,楚家的三辆马车也在其中。

走到肃阳门外,所有的人都要下车步行进宫,楚飞首先下车,将印鉴交给守门的侍卫检查过后,这才带着其余四人缓缓走近朝阳门。今日他出门前特意修面挽发,一身一品朝服,足蹬镶着金线的官靴,看起来格外­精­神。一路上也碰到不少同僚,但大家都急于赶着进宫,也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并不深谈。

趁着这功夫,乔凝心再一次将楚飞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在他的三个孩子中,恐怕只有楚云离与他有些相像,虽然他已年过五十,但他现在这副打扮,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身材伟岸却不似别的大臣那般大腹便便。这样的男人,在年轻时恐怕也是个难得的俊公子吧!

在家中鲜少看见他笑,即便是面对他老娘,他也是一脸正­色­。刚才与同僚们打招呼,他也不过点头轻笑,那笑意根本未及眼底,反而有些凝重。面对这样的人,乔凝心越发的好奇,到底是何事能让一个人永远不苟言笑,他那深邃的目光中,似乎一直埋着深深的忧虑,挥之不去。

“咳咳!”楚云绝见自己娘子这样盯着爹看,赶紧轻咳两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娘子你看,这里很漂亮呢!”

乔凝心猛的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们早已穿过长廊,来到一处不知名的院落,偌大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站着来参加国宴的人,这里似乎就是大家休息闲聊的地方吧!

“确实不错!”她呵呵一笑,转头四处看看,这里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几条小径相互穿Сhā,周边满是鲜花草木。走廊的边上还摆了一排桌子,茶水和糕点一应惧全,还有不少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娥小心伺候着。院子很大,边上的荷花池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朵尚未开败的荷花,池面上的凉亭中,已经坐满了人,不少人是穿着官服的官员,还有一部分与他们相同,都是前来赴宴的家眷。

楚飞抬头看看天,轻声说到,“再过片刻就该去朝阳殿面圣,之后宴席便会开始了。”

乔凝心伸长脖子,看向远远的院门外,那里时不时有人经过,楚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缓缓说到,“那是宫中的妃嫔或者皇子们,他们会先入殿。”

“哦!”乔凝心点点头,乖巧无比。

楚飞继而看向落单的楚云裳,眉头轻皱,“如烟到青城了吗?”上次寿宴,如烟生病没出席,谁知她第二天就急着离开,说是青城老家中出了点事情,要与爹一起去处理,这一去还得几个月,真是让人­操­心。

楚云裳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昨日就到了,一切安好。”

他的眼角一直关注着一身鹅黄|­色­罗裙的乔凝心,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如此甚好,等你得空了,就该去青城看看。”

“孩儿记下了。”他低下头,轻声回答到。

两个小黄门前来通报,院中的人们立刻紧张起来,全都谨慎的整理着仪容,在小黄门的带领下陆陆续续穿过院门,直奔朝阳殿。

楚飞作为一品大员,自然走在前边,四人紧随其后,身后的众人也紧跟步伐,一个个昂首挺胸,好不­精­神。穿过两个回廊,过了朝阳门,那庄严的朝阳殿便赫然出现在眼前。数以百计的侍卫肃立在千步梯两边,单手持长枪,站得笔直。千步梯的尽头,两条欲要腾飞的巨龙屹立在大殿门前,气势宏伟。

众人提步走向大殿,一路上出奇的安静,站在殿外,乔凝心微微抬头,看见那块烫金大匾三个赤红­色­的大字。

偌大的殿中设有桌椅无数,殿前的几排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其中不乏女眷,应该就是后宫那些妃嫔和皇子们。在宫娥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楚飞直直走向前排,乔凝心等人却被安排在了末位,坐在一群家眷当中。

待所有人都到齐,小黄门才恭请南楚皇子段如风和南楚公主段璃梳上座。一身艳红­色­宫装的段璃梳在宫娥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龙椅旁的高椅,那­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愈发的美艳,她小心的坐下,面对殿中的众人微微一笑,端庄且稳重。段如风一身明黄|­色­的锦袍,玉带锦靴,玉冠挽发,神态俊逸,大步走进殿中,坐在了段璃梳身旁。

两人一落座,殿下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这才貌出众的兄妹二人不禁让其余的人津津乐道,有不少人开始拿他们与宫中的皇子公主们做比较,甚至有人拿段如风与当朝太子相比,还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片刻过后,站在殿前的青衣太监走上前来,朗声喊到,“皇上驾到,太子驾到,沉妃娘娘驾到。”

悠扬的喊声传遍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待他们走上殿时屈膝跪下,恭敬的高喊到,“恭迎皇上,太子殿下,沉妃娘娘。”

“各位请起。”皇上一脸整容,端坐在金­色­的龙椅上,金冠龙袍,好不威风。

同样身着艳红­色­锦袍的太子与沉妃相继坐下,群臣与家眷们才缓缓站起身来,“多谢皇上,多谢太子殿下,多谢沉妃娘娘。”

乔凝心与楚云绝并排而站,两人均绕有默契,连嘴巴都没张。乔凝心对这种场合一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不好打诨,她恐怕会连下跪都省了。

“各位请坐。”皇上朗声说毕,殿下的众人才缓缓坐下,乔凝心抬头,正好对上段如风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乔凝心眯起眼睛,一抹厌恶一闪即过,随即转开头去。

段如风微微一笑,也不再多看。

乔凝心无聊的打量着周边的人,时不时看看门外的巨龙,皇帝在上边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看烦了,她终于转过头来,正想与楚云绝闲聊两句,却发现他一直抬头看着殿上,神情有异。

不单是楚云绝,连楚云裳亦是那样,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上边,眉头微皱,一言不发。乔凝心觉得好奇,不禁抬头看过去,当她的目光落在皇上身边的沉妃身上时,一瞬间便楞住了。

像,真是太像了,这个女人与楚飞书房中那副宝贵画像上的女人几乎是一模一样,而那画像上的女人却是他们俩的娘亲,难怪他们俩兄弟都看呆了。

三人纷纷盯着坐在殿上的女人,各有所思,一时间竟忘了要收回目光。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意她,沉妃缓缓转过头看向这边,与三人的目也相撞,她随即轻笑,看两眼后便转向别处。

乔凝心愣愣的收回目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接下来皇上说了些什么,她更是毫不在意,思绪全都飞到了那美艳无双的沉妃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与段璃梳的订婚议式已经完毕,皇上吩咐移到御花园摆宴,群臣们才纷纷站起身离开。

站在殿门前,楚云裳忍不住回过头去再看一眼,双眸中透着点点眷恋,直到皇上等人消失,他才缓缓转过头来。两兄弟若有所思的对望一眼,一左一右走出殿外。

离开席还有两盏茶的功夫,落单的乔凝心一个人在御花园中闲逛,脑海中全是沉妃那张迷人的小脸。踩在舒适的石子路上,她不禁小声嘀咕,“恐怕孪生姐妹也没那么像,而且她们的年龄也有差别啊!”云绝的母亲若是还在世,应该四十余岁了,那沉妃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美得不可方物。

“你说谁跟谁像啊?”一身红装的太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着实吓了乔凝心一跳。

乔凝心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足足楞了两秒后才赶紧后退两步,“原来是太子殿下,民女失礼了。”

太子呵呵一笑,上前两步,“不必多礼,半月前我们在围场上不是见过吗,本太子至今记忆犹新。”这艳红的锦袍将他衬得更加迷人,他与乔凝心站得如此近,说话这般客气,倒是出乎乔凝心的意料。

乔凝心微微一笑,再次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太子殿下能记得民女,民女真是深感荣幸。”

“今日你怎变得这般谨慎了,那日在围场上你不是十分豪爽吗,本太子还是比较喜欢洒脱的你。”说罢,他又往前走了两步,与乔凝心面向而站,一脸笑意。

乔凝心低着头,语气生硬,“太子殿下厚爱,民女感激不尽。”她勾动嘴角冷冷一笑,好个笑里藏刀的男人,吃人不吐骨头,表面看起来俊朗飘逸,风度翩翩,实际上却是个腹黑无比的主,楚云绝那笔账她还没找他算呢!

见乔凝心低下了头,他邪魅一笑,偏着头看向她,打趣的说到,“怎么?本太子会吃人么?我怎么觉得你很害怕。”

“民女怎会害怕,这不过是基本的礼节罢了,还请太子明察。”乔凝心耐着­性­子回话。

“呵呵!那就抬起头来说话。”说罢,他伸手便要去抬乔凝心的下巴。

乔凝心敏捷的避开,再次后退两步,抬起头来冷冷说到,“太子请自重。”

太子也不气恼,轻笑着看向她,“这就对了嘛,这才像当日所见的乔家二小姐。”

“是楚家大少­奶­­奶­。”乔凝心冷声纠正。

“哼哼!”他忍不住冷笑,“楚云绝吗?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太子何时关心起这些事来?”

“我可没闲工夫管别人的那些闲事,只对你的事有兴趣。”他依旧说着暧昧的话,脚又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今日可是太子与南楚公主订婚的日子,太子是否关心错了人。”她不禁在心中暗骂无耻。

“无妨,太子妃虽然只有一个,可侧妃可以无数啊!”

“那也与民女无关啊。”乔凝心抬起头,冷声说到,“民女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没做,就先行告退了。”这个男人真是可笑,这是在试探她吗?

“站住。”他大喝一声,也不似刚才那般和悦,厉声说到,“难道右相大人没教你君臣之礼吗?你就是这样与本太子说话的!”

乔凝心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说到这个,民女反倒想问问太子殿下,难道皇上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儿子吗?如若我将刚才那番话说与皇上或是南楚公主听听,不知他们会做何感想!”

太子冷哼一声,瞥见远远走来的段如风,随即不再纠缠,“不过开个玩笑罢了,那日见你那般的豪爽,还以为你是个特别的女子,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吗?看来是太子殿下看走眼了,民女确实不过如此。”乔凝心说完,转身便要走,却真好撞上了疾步走来的段如风。

“段兄。”太子缓缓开口,与段如风打了个招呼,随即改口说到,“时可不应再叫段兄了,该与璃梳一同叫皇兄才对。”

段如风爽朗一笑,“无妨。”他看了看乔凝心,轻声问到,“你怎么在这里,那边已经开席了。”

“皇兄与她认识?”

“那日右相寿辰,我闲来无事便登门造访,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他缓缓道来。

“原来如此!”太子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开席了,我们就过去吧!”

说罢,他朝段如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段如风微笑着看向乔凝心,“我们也一同过去吧!”

“多谢!”乔凝心说罢,径自转身离开。

[VIP]第六十八章 赠花

乔凝心很快便找到了楚家的人,在楚云绝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排场可比楚飞寿宴那天要大多了。皇上早在她来之前便已吩咐开席,周边的人都围坐在一起,畅饮交谈,场中好不热闹。

“你刚才去哪里了?”楚云绝偏着头,轻声问到。

乔凝心抬起头,看向主席位上的两个男人,眼神凌厉,“我随便走走,不过遇到两个瘟神。”在这种场合,她可不敢随意说出那两人的名字。

楚云绝会意,眉头微皱,“他没说什么吧?”

“不过是一些废话罢了,回去再说。”乔凝心说罢,举起筷子夹了点菜在自己的碗里,这才注意到楚云离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怎么还有一个没来?”

“不知去了哪里,一直不在。”楚云绝不经意的回答着。他此刻更在意那个与自己亲娘长得十分相似的沉妃,或许云裳也跟他一样吧!

乔凝心听罢,不再多问,两人各自吃着饭,满桌的山珍海味,在两人看来毫无意义,如同嚼蜡。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无聊的宴席才结束,楚云裳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皇上与沉妃摆驾前殿,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跟去,宴席过后,便是歌舞助兴的时候了。

前殿的布置不似朝阳殿那般隆重,两侧的攀龙柱后还挽着轻纱,隐隐约约看到轻纱后坐着一排排的乐师及宫娥,宫内的许多宴会,大典都是在这里举办的。殿中设有鼎脚四方桌无数,大家依照各自的身份地位入座,乔凝心拉着有些走神的楚云绝坐在了末位,两人刚坐下不久,便看见楚云绝缓缓走进殿中,坐在了楚云离身旁。

歌舞节目开始,着装稍稍暴露的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在座的许多人也纷纷评头论足,场中气氛还算热闹!乔凝心坐在楚云绝左边,暗自忍受中远处几道灼热的目光,故作平静。楚云绝也默不做声,一个人喝着闷酒。

不知为何,乐声突然终止,场中的舞姬们也缓缓退下,坐在高位的皇上却一脸笑意。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不知在看什么!直到那红衣女子在几位舞姬的的托举下来到台中,乔凝心才明白过来。

刚才还一身华贵凤袍的沉妃,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火红­色­纱质广袖裙,腰间一抹绣着红­色­螺纹的腰带,足蹬红­色­舞靴,妆容也更为艳丽,整个人看起来妖艳抚媚,慑人眼球。

乐声缓缓响起,舞姬们小心的将她放下,绕她一圈后将她整个人围在了中间,众星拱月一般。乔凝心的注意力也被她给吸引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舞动的身体,一眨也不眨。

一曲霓裳羽衣曲,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灵动的腰肢,妩媚的眼神,火红的身影,配合着悠扬的曲调,无一不让人惊叹。

很美,真的很美…

舞美,乐美,人更美!

不到三分钟的表演,已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沉醉其中,场中除了悠扬的乐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躁动,一曲完毕,直到皇上轻拍手掌时,大家才回过神来,一时间赞美声无数,人们不禁纷纷拍手叫好。沉妃盈盈一笑,提起拽地裙角缓缓走上高台,面向皇上做了个揖,娇声说到,“臣妾让皇上见笑了。”

“哪来的见笑一说,爱妃的舞技愈发的­精­炼,不单是朕,连坐下的群臣都已经忘了回神了。”

“多谢皇上夺奖。”说罢,她走到皇上身边坐下,面向众人时脸上依旧挂着三分微笑。

皇上爽朗一笑,“前几日南楚的段皇子带来两盆极品茶花,此花如素血一般洁白,朕看与爱妃正好相配,不如将它送给爱妃好了。”他说得较大声,连坐在殿尾的乔凝心都听见了。这样毫无营养的夸奖真是让人无语,沉妃虽美,可没有云绝娘亲那般的气质,她更为妖艳,与那白茶花一点都不相配。

“谢皇上。”沉妃娇笑两声,并不是很兴奋。“那茶花臣妾前两日见过了,确实很美,不过这样好的东西,臣妾怎好一人独享!”

“爱妃的意思是?”

“既然是两盆,那臣妾只要一盆就好。”

“爱妃如此谦让,朕真是欣慰。”他想了想,继续说到,“今天是皇儿与璃梳大喜的日子,那茶花不如就送给璃梳好了。”

段璃梳坐在一旁,听完此话后正要起身谢思,不想沉妃却轻声说到,“这花是南楚皇子带来的,皇上将它赠给璃梳未免太没有诚意了,臣妾看不如改天挑几件更好的宝贝赠与璃梳,这样才有意义啊!”

段璃梳嘴角动了动,不曾开口。皇上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她,轻声问到,“看来是朕疏忽了,璃梳认为沉妃这个提议如何?”

段璃梳赶紧站起身来,轻笑着说到,“多谢皇上厚爱,沉妃娘娘厚爱。”

“那好,朕改日挑些更珍贵的礼物赠与你,今日这茶花就另赠别人好了。”他转过头看着沉妃,温柔的说到,“爱妃认为这茶花赠与谁才好呢?”

沉妃想了想,妩媚一笑,“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了,也当是为这宴会增添些乐趣。”

“哦?是何游戏?”皇上立刻来了兴趣。

沉妃眼珠一转,左右看了看,将目光定在坐下丽妃的头顶上,轻声说到,“既然是送花,我们就玩个与花有关的游戏好了,没有任何难度,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只为让大家玩得尽兴而已。”

皇上点点头,“好主意。怎么个玩法?”

沉妃看着丽妃头上那朵娇艳欲滴的月季,柔声说到,“我看丽妃姐姐头顶上那朵月季十分漂亮,不如将它摘下来,让大家来猜猜它有多少片花瓣。”那朵橙­色­的月季是宫中唯一的一株,今年开得很好,硕大的花朵几乎占据了丽妃的半个头顶,娇艳的花朵为白皙的丽妃平添了几分艳丽。

听她这样一说,丽妃的脸­色­突然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不发一言。皇上稍稍犹豫后,点头应允,“不过是让大家猜猜花瓣的数量,就按爱妃说的办吧!”

一个宫女领命,端着托盘走到丽妃身前,丽妃咬咬牙,将头顶的月季摘了下来,放进盘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月季被端到了沉妃与皇上身前的桌上,皇上爽朗一笑,朗声说到,“现在各位就来猜猜吧,谁要是先猜对了,那盆茶花朕就赏给谁。”

沉妃接过皇上的话头,继续说到,“猜对了有奖,要是猜错了,可也是要罚的哦!”

“怎么个罚法?”皇上诧异的问到。

“谁若是猜错了,就得献出一样宝贝,这宝贝并不是献给我的,而是给璃梳公主的,各位可要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才行。”

皇上欣喜一笑,“这个办法好,如此一来,朕可以为璃梳搜集到许多珍宝。”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就这样办吧,各位爱卿都来猜猜,猜到了那盆茶花朕就送给他。”

刚才众人听说有奖,全都跃跃欲试,如今一听猜错了还要罚,不禁有些犹豫,这罚的东西可是要送给南楚公主的,不能太差,又不能太好,这可真让人伤脑筋。

皇上看了看众人,继续说到,“怎么,大家都不敢来猜吗?”

太子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反倒是段如风,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一个身着三品朝服的中年男人缓缓站起,“不如就让微臣来猜一猜吧!”

“好,陈爱卿猜吧!”

“呃,老臣认为可能是,是三十九瓣吧!”他匆忙的站起来,不过是为了迎合皇上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把握。看那月季如此大,花瓣叠在一起,想必也是三四十瓣吧!

“来人,数数看陈爱卿可曾猜对。”皇上大声的说到。

“不必了,臣妾已经数过了,陈大人猜错了,并且臣妾还可以给予提示,陈大人说的数量比花瓣的数量少了点。”沉妃缓缓开口说到。

“爱妃何时数的,朕怎么没注意到。”不单他没注意,在座的各位都没注意到。

沉妃娇媚一笑,“臣妾办事皇上还不放心吗?”

皇上哈哈一笑,“好,既然爱妃数过了,朕就不再多数,陈爱卿猜错了,你可想好要送璃梳公主什么礼物吗?”

陈大人站在下边,嘿嘿一笑,“臣也没什么好送的,平日里就喜欢填词作画,家中也珍藏不少名家的大作,不如挑一副最好的赠给璃梳公主好了。”只是订婚,两国的联姻还没正式开始,此刻他也不能称呼段璃梳为太子妃。

皇上点点头,“陈大人的画朕可是都很喜欢,想必璃梳也会喜欢的,朕准了。”

段璃梳微微一笑,乖巧的说到,“谢皇上,谢陈大人。”

“微臣不敢,还望公主不要见笑才好。”他这招可谓高明,既不显富,又凸显高雅,轻松地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陈爱卿坐下吧,还有谁愿意来猜。”

“臣来试试吧!”刑部侍郎催严站了起来,“既然沉妃娘娘说三十无瓣少了,那臣便猜是四十二瓣。”

沉妃微笑着摇摇头,“依旧是少了。”

崔严讪笑两声,“看来微臣与那茶花无缘,如此微臣只好将家中珍藏的汉白玉棋子赠与公主了,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段璃梳轻笑着说到,“催大人客气了,我怎会嫌弃呢!”

催玉过后,又有六人先后来猜,可全都猜错了,如此一来不但没送出白茶花,反倒为段璃梳搜集到不少东西。皇上见那么多人都猜不中,有些不耐了,“沉妃都多次提醒,为何你们还是猜不中呢!”

“不如让草民来试上一试吧!”楚云裳缓缓站了起来,朗声说到。

“你是?”皇上疑惑的看着他,楚飞赶紧站起身来,恭敬的说到,“回皇上,他乃犬子楚云裳。”

“原来是京城首富。”皇上爽朗一笑,“朕记得当年太后驾鹤西去时你还进过宫一次,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如今你已长成俊美少年,还富甲一方,看来右相大人真是教导有方啊!”

“皇上过奖了。”

“好了,既然你想来试试,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可是京城首富,你若是猜错了,可不能再像他们那样尽送些书画啊棋子之类的,你得替朕选两样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给璃梳公主才成!”

“草民遵命。”楚云裳不卑不亢的说到。

“好了,猜吧!”

楚云裳抬眼看了看那摆在桌上的月季,沉思片刻后说到,“草民觉得它应该有五十七片花瓣。”

皇上看了看他,再转头看看一脸微笑的沉妃,轻声问到,“爱妃,他可猜对了。”

沉妃咧嘴一笑,缓缓开口说到,“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众人纷纷看着楚云裳,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不单惋惜他只差了一点点,还为他接下来的损失感到惋惜。皇上都已经开了口,要他挑两件珍贵的东西,他自然不能怠慢,这下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楚云裳轻笑两声,“愿赌服猜,既然草民猜错了,那草民就将前日刚刚搜集到的一对七彩麒麟送给公主好了,那七彩麒麟是由极为罕见的七彩翡翠所制,想必公主会喜欢的。”

皇上听完,哈哈大笑,“果然是京城首富,不单出手大方,还懂得女儿家的心思,这麒麟肯定比前面那些东西要讨人喜欢。”他转过头看着段璃梳,轻声问到,“璃梳,你可喜欢?”

段璃梳再次点头,“光是听楚公子说都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如此甚好。”皇上转头看向楚云裳,“让你破费了。”

“不敢,公主喜欢就好。”楚云裳说罢,缓缓坐下,一张俊脸平静如水,一点也看不出有何不妥。众人见他这般神情,不由得纷纷暗叹,不愧是京城首富,出手确实大方。

乔凝心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做任何反应。

楚云裳刚刚坐下,坐在高位上一直未曾说话的段如风突然站了起来,“不如让我来猜一猜吧!”他根本不等皇上有任何异议,继续说到,“应该是五十九瓣。”

他刚说完,沉妃将身体往前倾了倾,轻拍手掌说到,“段皇子果然厉害,一猜即中。”

皇上楞了楞,随即轻笑着说到,“既然是段皇子猜对了,那白茶朕就再反赠给段皇子好了。”这可真是够滑稽的,借花献佛都献到花的主人身上了。

沉妃见台下众人有些疑惑,缓缓站起身来说到,“为了表示公平,我们来数一数吧!”她抬起纤纤素手,将那花瓣一片一片的扯了下来,嘴里默念了数字。

丽妃的脸都已经快绿了,眼见着她将那月季扯烂,却不敢抱怨。片刻过后,硕大的月季变成了一堆花瓣,沉妃朗声说到,“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九片。”

“段皇子果然厉害,这白茶花朕也只能赠给你了。”

段如风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厚爱。”他话锋一转,继而说到,“不过我想把这花赠与场中的一位佳人,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VIP]第六十九章 夜出

“不过,我想把这花赠与场中的一位佳人,不知皇上可否同意?”段如风剑

眉一挑,极为礼貌的问到。

“哦?”皇上不禁有些奇怪,“段皇子想把此花赠与哪位佳人?”莫非他来景龙短短半月,就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女子了,竟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赠花,不过这倒是件美事。

段如风呵呵一笑,将头转向坐下,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扫视着坐下的众人。他这一看,可让坐下的不少女子砰然心动,更甚者已经开始暗暗窃喜,猜测着他看上的会不会是自己。

“我想把此花赠给楚家的少夫人。”段如风说罢,坐下立刻传来不少抽气声。许多人都把目光扫向乔凝心这边,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皇上也有些为难.这南楚皇子怎么不将花送给别的女子,偏偏要送给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人,“哪位是楚家的少夫人啊?”

段如风将目光移向了乔凝心这边,嘴角含笑,伸手指了指,正想介绍一番,乔凝心却自己站了起来,“回皇上,民­妇­正是。”

“你就是。”皇上眯起眼睛,将乔凝心上下打量了一遍,缓缓开口问到,“你是哪位大臣的家眷?”能来这里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而位居三品以上并且姓楚的除了右相楚飞,还有从二品威武将军楚从天,不知眼前的这位女子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回皇上,此乃长媳乔氏女,让皇上见笑了。”楚飞再一次站起身来,只是这次不似刚才那般有底气。

“原来也是右相的家眷。”皇上说完,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下乔凝心,“乔氏女,可是那每年都要向朝廷捐赠两百万担军粮的乔烈之女?”前段时间他也曾听说楚家的这门亲事,只是没多在意。

“正是。”楚飞缓缓道来。

皇上点点头,转向段如风轻声问到,“段皇子与乔氏女是旧识吗?”若是别人,他倒是无所谓,可这乔氏女既是右相的长媳,又是景龙大商贾乔烈之女,他便有些介意了。

“前几日楚相寿辰,我曾去拜过寿,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今日在御花园时,见少夫人独自站在几株芙蓉树下,人花相映,十分迷人,那白茶与少夫人的气质如此相符,此花若是不送她,真是浪费了。”

“原来如此。”皇上深吸一口气,点头轻笑,“既然段皇子都已经提出来了,那朕又怎好拒绝呢!鲜花赠美人,乔氏女明眸皓齿,确实是位佳人,此白茶赠与她,也是名至实归。”

段如风爽朗一笑,朝皇帝行了个礼,“多谢皇上成全。”

“多谢皇上美意,多谢段皇子美意。”乔凝心弯腰行礼过后,缓缓将头抬起来,朗声说到,“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段皇子好心赠花,民­妇­也有一礼想要赠给段皇子。”她嘴角噙着笑意,语气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样子。

皇上微皱眉头,开口问到,“你想赠什么给段皇子?”这两人倒还真是有得一拼,当这大殿是什么地方,送礼还送个没完了!

“回皇上,我家有也有两盆上等的白菊,如果段皇子不嫌弃的话,民­妇­想将那白菊送给段皇子,了表心意。”她轻轻一笑,弯弯的眼睛如月牙一般,煞是可爱。

皇上转过头看了看段如风,段如风随即说到,“多谢少夫人厚爱,改日我定会差人去府上取花。”他倒是没想到乔凝心会反赠花给他,也不知这白菊的寓意,轻笑着应下了。

“不必客气。”乔凝心笑,笑意直达眼底。看着俊美如斯的段如风,心中暗道白痴,最好是让他早日将那白菊拿回去,有机会放在坟前。

皇上看了看两人,轻咳两声,开口说到,“好了,这白茶已经送出去了,等散席后朕派人将它送到楚府去。”

“老臣多谢皇上。”楚飞赶紧说到。

“不必多礼,歌舞继续吧!”

皇上一声令下,轻纱后的乐师们再次春响乐器,一群舞姬自台后缓缓走出,场中再次热闹起来。乔凝心坐回凳子上,瞥见楚云绝正闷闷的喝着酒,不由得轻笑两声,将嘴巴附到了他耳边,顺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轻声说到,“等那白茶送回去后,我拿来给你泡茶喝。”

楚云绝默不做声,将视线转向别处,乔凝心呵呵一笑,继续说到,“你知道白菊是用来送给什么人的吗?那是送给躺在坟地里的人的花。”

听她说完,楚云绝不由得轻挑眉毛,转头看着她,乔凝心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打趣的说到,“不知道泡了醋的白菊是什么样呢!”

楚云绝斜眼瞅她两眼,一言不发,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了她嘴边,乔凝心咯咯一笑,张嘴将那点心咽下。两人饶有默契的对望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这亲昵的一幕被段如风尽收眼底,也被太子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转动眼珠注意着段如风的神情,咧嘴冷笑。

酉时三刻,小太监进来禀报,晚膳的时辰已到,众人再次移到了御花园旁的大殿中。晚宴过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楚飞向皇上等人告退后,也带着家眷出了皇宫。

一路上,楚飞都冷着脸,楚云裳与楚云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五人各自憋着心中的疑问坐上马车赶回家。老夫人与芸香等人都等在大厅,见几人回来后才安心不少,其余人老夫人倒是不担心,可乔凝心这次也去了,她想不担心都不行。以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在那么庄重的场合下出点什么岔子,恐怕楚飞也难辞其咎。他们几人才刚出门她便开始担忧,只希望乔凝心悠着点,最好别惹什么事。

几人向老太太行礼后,纷纷坐在了厅中,没一个人有回房的意思。老夫人见这情形,不由得担心的问到,“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飞轻叹一声,看着两个儿子缓缓说到,“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今日出门前他就做好准备了,现在的情况早就在预料之中。

“问什么?你们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越发的好奇,不由得再次问到。

“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楚飞安抚她两句,转向两个儿子再次说到,“你们是想问沉妃的是吧?”他们不主动问,却又不肯走,他只好自己说了。

楚云裳点点头,“孩儿只是好奇,为何那沉妃长得跟娘亲一模一样,难道她们有什么关系吗?”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一整天了,天底下如此想象的人,实在难找。

“什么?”老夫人忍不住惊叫出口,芸香也有些惊讶。

楚飞看着楚云裳,冷声说到,“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娘没有任何兄弟姐妹,沉妃本名洛沉香,祖籍江北,她们只不过恰好相似而已。”

他解释得十分详细,可老夫人还是很震惊,“为何我以前从未听你说过此事?”

“沉妃八年前才进宫,至今不过二十有六,仅比太子大了几月而已,至于她的相貌,那不过是巧合罢了,有何好说的!”

“进宫八年了,那她可有子嗣?”老夫人呐呐的问到。

“没有,她是宫中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却是最得宠的妃子。”顿了顿,他继续说到,“后宫之事不是我们该过问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我也不清楚,大家都各自回房吧!”

乔凝心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楚云绝,两人站起身来向老太太和楚飞行了个礼,缓缓走出大厅。楚云裳楞了楞,也站起身来说到,“那孩儿也告退了,爹和­奶­­奶­也早些休息吧!”

楚飞轻轻点头,“去吧!”

“孩儿也告退了!”楚云离说罢,恭敬的给两人行礼,得到许可后才转身离开,这里本来就没他什么事,他也没必要再多问什么。

所有晚辈都退下后,老夫人才轻叹一声,缓缓说到,“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两人的年纪相差那么多,却长得一模一样。”

“娘,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并没有一模一样。”楚飞急忙解释到。

老夫人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脑海中又浮现出儿媳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小脸,不由得感悦不已,那个女人若是现在还活着,还跟飞儿好好的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啊!“既然你知道,你也该早些给两个孩子说说,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如今猛的让他们看见,反倒不好接受了。”

楚飞点点头,“母亲教训的是,以后孩儿会注意了。”

“嗯,天­色­已晚,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多想什么。”让儿子经常面对一个与自己妻子长得相似的女子,偏偏这女子又是皇帝的妃子,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好,孩儿扶您回去吧!”楚飞说罢,就要站起身来。

“不用了,有芸香陪我就好了。”老夫人转过头看着芸香说到,“我们走吧!”

“是!”芸香扶着她走向门外,走到院中时,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两眼,眼底的失落无法掩饰。

乔凝心与楚云绝回到了暮函苑,乔凝心看着仍在苦思的楚云绝,轻声说到,“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自己亲自去了解一下。”

长得像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可楚飞的那句话却让她有所怀疑。沉妃是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却是唯一一个稳坐宫中位置常年得宠的人。难道这些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自古帝王就注定是个多情的种,看看今日宴席中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漂亮,就连那被戏耍了的丽妃也有着沉鱼落雁之姿,有的甚至比沉妃还要年轻,可为何皇上偏偏宠爱她一人?

楚云绝站在门口,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她,柔声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她以后,自然的想起了那从未见过的娘亲,心中有些惆怅罢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我们都只看过画像,或许那画像有些偏差呢,也许她们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娘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即使见过娘亲的画像,他也没什么感觉,但就在看到沉妃的那一瞬间,他竟莫名的惆怅起来。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看着她优美的舞姿,听着她莞尔的轻笑,迷人的嗓音,他不由得猜想,他的娘亲是否也是这般,她是否也是这样温柔妩媚!

他的心思,乔凝心怎会不了解,她偏着头看向楚云绝,嘴角微动,“别或许也许的了,只有自己去证实了,才会心安啊!”

楚云绝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到,“这件事先不忙,还有一件事更重要。”弦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宫中的事情也没人处理,他得先把那家伙找到才行。

“何事?”乔凝心疑惑的问到。

“我去找弦月,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啊!”乔凝心轻笑着,伸手在他肩头轻拍几下,“去吧,现在这个时候正好办事。”

“嗯,你早点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楚云绝说完,连衣服都没换,转身走向后院。

“好的。”乔凝心嬉笑着,看着他走远,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可她却不知道,她正把楚云绝推进了别人准备好的陷阱里。

[VIP]第七十章 瑃药

乔凝心迅速的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摸出那支从楚云绝身上顺来的香,将它点燃后偷偷的摸出后院,一路追了出去。

今晚风不是很大,烟雾飘得很慢,乔凝心用力吸了吸气,轻声说到,“这香果然管用,这家伙的脑子也不笨嘛!”那日她被段如风带走后,楚云绝就是用这个方法找到她的。他老早就在她身上撒了雾里香,那东西平时根本无­色­无味,不容易被人发现,但只要点燃她手中的香,立刻就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但凡是那人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这种味道,香的烟雾还会跟着飘向人经过的地方,为寻找他的人指路。

乔凝心拐了三条小巷,已经追到了大街上,虽然夜已深,但路上还有偶尔会遇到几个行人,她将香藏在身后,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在大街上行走,顺着那股味道慢慢摸索。楚云绝说过,这香味能维持三五个时辰,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跟不上。

快要行至集市时,那股香味突然没了。乔凝心不由得皱起眉头,将香拿了出来,站在这三又路口,她拿着香在每一处都晃了晃,可烟雾一直不曾左右摆动,直直的升上天空!“怎么会这样?”

她不甘心的再试了试,还是不行,顺着向上飘的烟,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头顶,无奈的说到“难道直接飞上天了?”

跟踪不成,她只好打道回府,可她四下看了看,由于从未来过这里,黑夜中也不好辨路,她不由得轻叹两声,“看来,我还得顺着这香再找回去。”

拿着香刚走了一小段路,转进一条寂静的小巷里,身后立刻传来悉索的走路声,听那声音,似乎来着不善。乔凝心立刻警觉,一手从腰间摸出几粒珠子,屏住呼吸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几个极为猥琐的男人从她身后冲了上来,将她围在了中间,站在她面前的那人更是生得贼眉鼠眼,一副恶相。他一脸­淫­笑的看着乔凝心,满嘴酒气,“小妞,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本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可乔凝心一见眼前这几人,不由得冷笑出声来

“我大哥在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啊!”一个矮小的男人站在乔凝心左侧,恶狠狠地瞪着她。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赶紧喝止了他,“谁他妈让你说话的,小心老子回去揍你。”

“大哥,可是她不识时务,我只想吓吓她而已。”

“滚,谁让你多事的,难道你不知道不能唐突佳人吗?”他­淫­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就要往乔凝心脸上摸去。

乔凝心动了动嘴角,敏捷的躲开,避开了那脏手,依旧还没打算出手。

“哟,还挺倔的!爷我就喜欢这个脾气的,你是自己跟我们走呢,还是要我们动手呢!”

乔凝心冷冷一笑,将已经燃光的香丢掉后双手横在胸前,无所谓的看着那男人,“随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呵!”男子兴奋的笑出声来,“大爷我没听错吧,你该不会是青楼里的女人吧?”从没见过哪个女子会这样,即使是青楼里的女子,也得给钱啊!

乔凝心摇摇头,有些不耐的说到,“你到底动不动手啊,不动我可走了!”说罢,她抬脚便要离开。

“诶!”男子见状,赶紧伸手难住她,人还没到眼前,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惨叫一声后便跌到了地上,用手捂着下­体­疼得哇哇大叫。

乔凝心邪魅的笑笑,从长靴里抽出匕首,缓缓走到男人身旁,一脚踩在他的身上,“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老手了吧,说说看,你一共糟蹋了多少女子啊?”

男人的眼珠随着她晃动的匕首左右转动,已经吓得叫不出声来,“你,你要­干­什么?”

乔凝心冷冷一笑,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另外几名男子,尚未说话,他们立即扭头就跑,一哄而散。她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惊呆的男子,不屑的说到,“他们都跑了呢,这下没人帮你了。”

“你,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颤抖的看着乔凝心,还没等她回答,立刻又低声下气的说到,“我的姑­奶­­奶­,我求了你,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乔凝心冷冷一哼,“饶了你?那被你糟蹋的那些女人到哪里伸冤去呢!”

“我真的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女侠饶了我吧!”如果不是乔凝心踩在他身上,他真想翻过身来就地磕头,此刻那张极为难看的脸上,早已经冒着豆大的汗珠,那都是被吓出来的。

“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一共糟蹋了多少个女子!”今晚出来的目的没达到,她一肚子火还没地方发呢,现在倒好,老天主动给她送来出气筒,她不好好治治这人渣,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我也不记得了,太,太多了!”

听完这话,乔凝心忍不住抖了抖眉毛,“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算一百个吧,我就在你身上划上一百刀,如果你统幸不死,那就算你命大了。”她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冷冷的说到。

“什,什么?”男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她刚才说的都是疯话一般。

“不如先从你的脸上开始好了。”乔凝心说完,不给他任何反抗的几乎,扬起匕首在他左脸上划了一下,一条狰狞的刀痕便附在了他的脸上,一条血线缓缓划过他的脸颊,滴到了衣衫上。

“你,你,你这个疯女人!”他没想到乔凝心说划就划,脸上传来一阵刺痛感,让他忍不住骂出口来。

“呵呵!”乔凝心轻笑两声,“看来你还很­精­神嘛!”说完,她扬手在他右脸上又划了一刀。

男人想奋力反抗,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止不住的颤抖,明明感觉到脸上有血在往外冒,却不敢伸手去擦,整个人都快吓晕过去。乔凝心不由得冷冷一笑,这样的人也敢出来欺凌弱小,看来这京城的人真是太好欺负了。

一百下不过是说说而已,她虽然痛恨这种人,但还没变态到如此地步,再说这男人一身酒臭,已经熏得她受不了了。她缓缓抬起脚,看着地上的男人冷冷说到,“今日就给你个教训,若是以后再让我遇到你,一定会让你身首异处。”

男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四肢无力。

乔凝心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谁知黑暗中很快走出一群人来,其中几个就是刚才去而复返的人。

乔凝心抬眼打量着他们叫来这些人,一个个高头大马,看起来不似先前那几人那么好打发。大概的数了数,竟然有二十来个,她不由得鄙夷起那些人来,既然能找到那么多打手,为什么一开始不带几个出来,搞得自己狼狈逃窜。

“就是她,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伤了我们老大。”那个瘦小的男人指着乔凝心大吼道。

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看帮手来了,立刻有了底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指着乔凝心恶狠狠地说到,“给我收拾这个女人,最好让她生不如死,­干­得好的话,大爷重重有赏。”他捂着生疼的脸颊,疼得龇牙咧嘴。

乔凝心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那不知死活的男人,“好啊!你们一起上吧!”虽然人比刚才多了点,可她依然有把握将这些人渣全部摆平。

“给我上,弄死她。”瘦小的男人指挥完,赶紧退到了后面,生怕伤到他自己。

二十来个人缓缓走了过来,将乔凝心团团围住,正待出手时,突然听到一声轻喝,随即看到一个人影落入了他们的包围之中。

乔凝心一脸戒备的看着来人.直到看清他的模样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如风的左右手,那个叫莫离的家伙。

莫离冷眼看了看周围的人,毫不在意,转头看着乔凝心轻声说到,“乔姑娘,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啰嗦,“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杀人可是个体力活,有人愿意出来为她代劳,那就最好不过了。

莫离轻声应下,继续说到,“我家主子在前面路口等姑娘。”

她说怎么那么好运呢,白白捡了个劳动力,原来是有条件的!“我若是不去呢!”她挑眉说到。

莫离也不介意,轻声说到,“那是姑娘的自由,我无权过问。”

乔凝心冷冷一笑,“那你就先忙吧,我不打扰了。”她抬眼看着周围那些愣住的人,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大喇喇的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一个男人终是忍不住,伸手就像她挥去,手还没碰到乔凝心,一柄长剑

便将他整条胳膊给卸了下来。乔凝心迅速跳开,躲过了飞溅来的血,连看也不看那人一眼,直接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她刚走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声,想来那几十个人,一个也没留下吧!

走出巷子,她四处看了看,觉得顺着左边的道路回家。段如风站在房顶上,呵呵一笑,“难道你就不想报答一下我这个救命恩人吗?”说罢,他轻轻一纵,从房顶上飞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乔凝心身前。

“那不过是你喜欢自作多情罢了,我有必要谢你吗?”乔凝心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说到。

“哈哈,我越发的觉得你十分有趣了。”他一脸笑意,看向乔凝心继续说到,“既然不打算谢恩,不如陪我去喝杯酒吧,就当是款待一下我这个远方来的客人。”

乔凝心抬眼,瞅着眼前这个俊美飘逸的男人,想了想后说到,“好啊!”

楚云绝一路奔向城门,本想去弦月的竹阁看看,可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后,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跟到城郊的河边,楚云绝看着那人的背影,轻声说到,“你引我来这里­干­嘛?”

一身长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的头上带着一张与楚云绝前几日带过的一模一样的面具,他缓缓张嘴,用那嘶哑得可怕的声音说到,“你在找弦月吧!”

“没错。”楚云绝点点头,“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去迎春楼看看不就知道了。”面具男子不屑的说到。

“迎春楼?”楚云绝皱起眉头.有些犹豫,弦月平时根本不会去那些地方,除了有时候需要找他商量事情以外。

“不信就自己去看。”面子男子有些不耐烦,两步走到他旁边,伸手弹了弹腰间的香囊,冷哼一声说到,“那个笨蛋让残月宫白白损失了那么多人,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跑到迎春楼去撒野,这就是你找的接班人吗?”

楚云绝不悦的看着他.冷冷说到,“这次失误是我的过错,至于弦月,谁也没有资格过问他的生活。”

“哼!你以为我想过问吗?赶紧找那人收回另外的金子,不然我那些人就白死了。至于能不能搬到那人,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不是不再过问残月宫的事吗?怎么又打起这批金子的主意?”楚云绝不禁有些疑惑。

面具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到,“这个你不必多问,我现在急需一笔钱,等他日周转过后,我会还给你。”

楚云绝想了想,冷声说到,“我知道了。”

“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自己好自为之吧!”面具男子说完,冷冷一笑,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奔进了林子中。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楚云绝轻叹一声,“这该死的家伙,不会真的去买醉去了吧!”他稍稍犹豫后,还是准备去迎春楼一探究竟。

迎春楼不算大,在京城这种地方根本排不上名号,楼里虽然也有些漂亮的姑娘,可都不太出­色­,所以生意也不是特别好。楚云绝站在迎春楼门外,看着这条依旧喧闹的花,沉思片刻后缓缓走进大门。

“哟.这不是楚大公子吗?您可是许久都没来我们这里了!”风姿绰约的老鸨缓缓走了过来,热络的打着招呼。她可不是说的客套话,楚云绝确实好久没来这里了。

楚云绝轻笑两声,看着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说到,“我这不又来了吗!”

“呵呵!”老鸨掩面轻笑,“想来是楚公子家里那位管得比较严吧!不过这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楚公子终是耐不住寂寞,又往我们这儿来了!今天你想点哪位姑娘啊?落瑶和落缨今晚可都没客人呢!”

楚云绝有些不耐,随口说到,“那就落瑶吧,带到我的厢房里来。”

“好,我这就去叫。”老鸨说完,放开了楚云绝,扯着嗓子朝楼上叫到,“落瑶,我的乖女儿,快点出来,楚大公子来看你来了。”

她这一叫,楼上的好多人可都是听到了,楚云绝不禁有些恼怒,虽然以前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做,可如今他一想到还在家里等他的凝心,心中就很是不安。“得了,我先上去等她。”说完,他不等老鸨回答,皱着眉头走进他专属的厢房。

落瑶和落缨现在可是这迎春楼里的头牌,落缨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很是得男人喜欢,所以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向来只卖艺不卖身。落瑶与落缨是同一天进的迎春楼,虽然不及她那般有才华,但长得十分出众,尤其一双褐­色­的眼眸,明媚动人,别有一番韵味,那优美的舞姿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落瑶很快便走进厢房.一身淡粉­色­露肩长裙的她看起来楚楚动人,她提着裙角缓缓走到楚云绝身旁,莞尔一笑,“楚大公子别来无恙?”

楚云绝端起桌上的酒杯,轻笑着说到,“难得落瑶美人还记得我,我怎能不好!”逢场作戏,这是必要的。说完后,他还不忘伸手将落瑶拉进了怀里,一脸坏笑。

落瑶咯咯一笑,也不挣扎,娇声说到,“那么久了,楚公子也不来看看人家,让人家独自害着相思,真是难受极了。”

“是吗?我来看看!”楚云绝说罢,将鼻子凑到她脖子上吸了吸,故作­色­相,“还是那么的香,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讨厌呐!”落瑶忍不住娇嗔,伸手轻拍楚云绝的胸膛,却被他反手握住,“我是讨厌,可落瑶美人不正喜欢我的讨厌吗?”

落瑶忍不住咯咯娇笑,“你许久都不来,怎么今日得空来找我呢?”她的手在楚云绝胸膛有意没意的翻动着,吃够了豆腐。

“想你了,当然就忍不住来看看了!”楚云绝说着话,心底却忍不住翻呕。不知为何,现在他一靠近别的女人,就会忍不住生出抵触情绪,调情的手段早已不及以前高明了。

“呵呵!我可是听说乔家的小姐彪悍得很,你也敢出来偷腥啊!”

楚云绝呵呵一笑,抓住她乱动的手,柔声说到,“柳妈妈说得可是很有道理,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她哪里懂得伺候男人啊!”确实不懂,她只会用暴力伺候。

“你们男人啊,都是这样,永远不知珍惜女人,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说别的女人的不是,换一个人后,又是那般的数落,我们女人永远都是被骗的,就连那乔家小姐也不例外。”她抽回了被握住的手,侧身给楚云绝倒了杯酒,温柔的看着他,“那么久不来看人家,罚酒一杯。”

“呵呵,好!”楚云绝也不拒绝,仰头将酒喝下,“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人家说,三杯酒才有诚意呢!”说罢,她又给楚云绝斟了一杯。

楚云绝看了看她,一连喝下三杯酒,“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呵呵!这才像我认识的楚大公子嘛!”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真是受不了你了。”楚云绝敷衍着她,赶紧切入正题,“对了,我看你们这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大厅里都没几个人。”

“是啊!”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顾客吗?或是以前没来过的?”

“你问这个­干­吗?”她的警觉­性­很高,立刻反问到。

楚云绝呵呵一笑,“还能­干­嘛,当然是借机认识一下了,大家都是风流之人,多个朋友多点乐趣嘛!”

落瑶想了想,也不多问,“好像是有一个,不过他很少点姑娘,只是一个人在房里喝闷酒。”

“哦?有这样奇怪的人,进青楼只为了喝酒?”楚云绝故作奇怪的问到。

落瑶点点头,“是啊,长得是不错,可是脾气怪了点,前天还有个姐妹被他揍了一顿呢!”

“前天?他在这里呆了很久吗?这样的客人你们也接?”

“人家有银子啊,柳妈妈只看银子不看人,打了人赔点银子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原来如此!”楚云绝点点头,已经十分肯定心中的猜测了。“不如我去看看。”说罢,他便推开落瑶,想要站起身来。还未走出一步,一阵眩晕顿时袭来,差点让他站不稳。

“你怎么了?”落瑶发现有异,赶紧问到。

“没事!”楚云绝顿了顿,用力揉着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越揉越晕,连眼前的女人都看不清了。他心知有异,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脚就像有千斤沉重一般,提也提不起来。

“真的没事吗?”落瑶再一次问到。

楚云绝慌忙摆摆手,“没,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就好。”他赶紧坐下,暗自调息起来。

落瑶看着他冷冷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包药来,抓起一些药粉在他鼻子前抖了抖,楚云绝立即警觉,赶紧屏住呼吸,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消片刻,身体立刻燥热起来,脸颊也变得绯红,一股莫名的躁动从心底渐渐蔓延,伸展到四肢百骸,欲望很快冲破理智,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落瑶见时候差不多了,将那药粉倒了半包在酒杯里,摇匀后给楚云绝灌下半杯,自己喝掉了剩下的半杯,扬手将杯子扔掉后,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

[VIP]第七十一章 青楼

有些昏暗的厢房内,响起了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娇柔的呻吟,红帐里亲热的两人,毫不在乎这过分激烈的运动会不会引来门外人的注意,此刻他们眼中只有欲望。两人的眼睛里都泛着血丝,身体滚烫,体内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弦月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窗外,推开窗子将迷烟吹入屋中,不消片刻,里面便没有了动静。他张嘴吞下一粒药丸,从窗外翻进屋中,直奔床边,掀开红帐一看,顿时松了口气。他看也不看那面­色­酡红的女人,一把抱起楚云绝,捡起他地上的衣服,闪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楚云绝此时身着中衣,腰带已经松散开来,露出绯红的胸膛,虽然已经昏迷过去,但身体依旧滚烫,额头上更是不断冒着豆大的汗珠,散开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潮红的脸颊上,看样子,他忍得很辛苦。

弦月忍不住暗骂两句,将他扶起来坐好,伸出手在他各个|­茓­位上游走。

他的脉象杂乱无比,看样子不止中了瑃药一种毒,可他一时却查不出是什么,只好硬将他体内的毒也逼出来。

折腾半晌后,弦月无奈的收手,眉头紧皱,为何会这样?那些毒不但逼不出来,反而在他内力的驱动下越走越快,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楚云绝很快就会折磨而死。

楚云绝坐在床边,身体越来越烫,神智已经完全不清,体内的欲­火­并没有下降,只是暂时被迷烟控制住了,等他醒来后,体内的药­性­还会继续发作。弦月着急的看着他,轻声说到,“只能先把你丢进冰池里才行。”他将楚云绝打横抱起,正要离开,突闻异响,立刻轻喝到,“谁?”

“还不快把他放下。”林天炎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着急的看着两人,沉声说到。

见来人是林天炎,弦月顿时欣喜,“前辈来得正好。”

林天炎没有理会他,伸手扣住楚云绝的手腕,眉头紧皱。弦月赶紧说到,“是几种杂合的毒,还有瑃药。”

林天炎点点头,松开了手,“为他放血。”毒已经侵入体内的四肢百骸,并且在瑃药的催动下,血液早已被毒液侵独。

弦月闻言,立即在他左腕上轻轻划了一下,墨黑­色­的血液立即涌出,不消片刻便浸透了整块红­色­的地毯。林天炎一脸严肃,双手不断在楚云绝的后背游走,助他清­干­净体内的毒素。一刻钟之后,楚云绝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脸颊也不再绯红,反而有些苍白,两片薄­唇­由鲜艳的红­色­渐渐转为乌青,最后又变得惨白。

血已经放差不多了,林天炎赶紧收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纱布迅速缠在楚云绝的伤口上,隔着纱布往伤口上洒了些药水,随后吩咐弦月将他平放在床上。

见楚云绝不似刚才那般血气乱冲,弦月稍稍松了口气,“前辈,他的毒解了吗?”林天炎的医术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放眼天下,敢如此为病人放血的,恐怕也只能找出他这么一个了吧!看着这一地的乌血,他不由得为楚云绝担心,那么多血,他得多久才能补起来。

林天炎并没有抬眼看他,谨慎的为楚云绝施着诊,轻声说到,“毒已经清掉了,瑃药的药­性­也已经过去,没什么大碍。”

“如此甚好。”听他这样说,他也就放心了。林天炎的厉害他可是亲自体会过,他说的话,他无需置疑。片刻后,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那女人怎么办?”

林天炎冷冷一笑,那双犀利的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不必管她,我已经给她撒了点药,此刻她恐怕正抱着床单在翻滚。”

“前辈知道是谁­干­的吗?”他也只是察觉到了异常,但幕后的主使人,他并不清楚。

为楚云绝扎下最后一针,林天炎收起剩余的银针,冷声说到,“让他给跑了,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至少下次会防范。”

“是谁?”弦月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残月宫的幕后老板!”林天炎冷冷说到。

乔凝心拉着脸,站在这高门外,冷哼一声说到,“殿下说喝酒,难道是要去这里喝酒?”注视着扁上那三个大字,她不禁冷笑,能带女人去逛青楼喝酒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吧。

段如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莺莺燕燕,轻笑一声说到,“夜已深,现在要找个喝酒的地方确实很难,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去处,但却有许多美酒,还有美人,也不算太差。”

“我对美人没兴趣,不过听说醉红楼里还有许多漂亮的相公,那个倒还可以考虑一下!”乔凝心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缓缓说到。

段如风不由得一怔,差点没当场翻白眼,“没想到你那么幽默。”

乔凝心抬眼一瞪,“幽默总比你重口味要好,还不进去,难道你想我陪你在这里喝西北风。”说罢,她抬脚走向醉红楼的大门,一点也不在意门口那些女人诧异的眼神。

段如风忍不住呵呵一笑,也跟了上去,两人才刚一踏进醉红楼的大门,立刻引来无数探视的目光,不少人不禁砸舌不已,带着女人来逛青楼,这可是他们头一遭遇到,而且还是这样俊美的男女,这不禁更让他们惊奇。

站在厅中的老鸨也是一愣,但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她好歹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不消片刻便冷静下来,缓缓走上前去,一双狭长的凤眼看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段如风,柔声说到,“两位尊贵的客人,你们是要听曲儿呢还是要上茶啊?”来者是客,更何况这两人看起来都是有钱的主,她当然不介意有人给她送钱来。不过她可很明白,有女客在场,她当然不会白痴的问别人,要找什么样的姑娘!

段如风看了一眼场中的人,咧嘴一笑,缓缓说到,“在阁楼上给我们腾张桌子出来,上两壶好酒,换一首轻快点儿的曲调,我不喜欢周围有太多的人。”

老鸨一愣,看着他那洁白的牙齿竟都忘记了回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差没当场流出口水来。乔凝心见这情况,不禁冷笑一声,一言不发便走上阁楼。段如风也不再多说,留下依旧呆愣的老鸨,跟着她上了阁楼。

都说春宵一夜值千金,如今可正是共度良宵的好时刻,厅中不过还有几个来得晚了些的客人,其余的早都躺在温柔乡里享受去了,阁楼右侧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可正合段如风的意。他与乔凝心走到一张桌旁坐下,老鸨终于也回过神来,吩咐人为他们准备酒水糕点,并且亲自送上楼来。

“公子,这是您要的好酒,这几样点心是我们这儿的特­色­点心,您尝尝。”她一脸谄媚的笑容,站在段如风的身旁,一张脸都快贴上来了,脸上的粉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段如风不露痕迹的避开,轻声说到,“多谢,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叫你的。”言下之意,现在已经没有需要了,你还是快走吧!

老鸨当然是个明白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的看了乔凝心一眼,临走前还不忘占点便宜,在段如风肩头轻拍了两下。

乔凝心无视她那有些敌意的眼神,直到她走下楼去,她才揶揄的看着段如风.“想不到殿下如此受人欢迎,连这青楼的老鸨都对殿下如此厚爱!”

段如风也不气恼,呵呵一笑,“不知乔姑娘对我,可也曾厚爱过?”

“民­妇­怎敢!”

“呵呵!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段如风适时的解释,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乔凝心抬眼,冷冷一笑,“难道殿下煞费苦心的叫我来,就是为了找我开玩笑?”

“怎么会!”段如风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递到她跟前,“不过是欣赏乔姑娘,想与乔姑娘好好叙叙罢了!”

乔凝心缓缓接过酒杯,冷声说到,“我怎么觉得殿下有些针对我?莫非我以前做过什么得罪殿下的事情?”她只想探探口风,看看这男人到底为何一直缠着她!先是莫名的将她带出去,在山头看什么月亮,然后当着群臣及皇上,送她一盆珍贵的白茶,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要请她喝酒,真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

“此话怎讲?”段如风非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到。

“我若是知道,也不会问殿下了!”乔凝心不露痕迹,又将这问题推给了他。

“我不认为我是在针对你,只是喜欢你罢了!”他就这样直白的说出口,一点也不避讳什么。

乔凝心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耐着­性­子说到,“殿下真爱说笑。”

“并非说笑,我可是很认真的。”段如风注视着她的眼睛,一下子严肃起来。乔凝心被他看得一愣,赶紧收回眼神,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

段如风见她这般模样,正想再说两句,突然听到左边厢房那边一个女子大声说着话,“楚大公子,你真讨厌,弄疼人家了!”

她的嗲声嗲气,嗓门却很大,不但段如风,连旁边的乔凝心和坐下的一些客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更是跟着哄笑。在青楼里,这样的话根本不足奇怪。

乔凝心斜眼看了看那边,走廊上可都挂着粉­色­的布帘,根本看不到人影。她不由得竖耳朵,想听听他们还要说些什么?

布帘后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小宝贝儿,谁叫你那么诱人呢,我真恨不得把你吞到肚子里去。”

听到这话,乔凝心浑身上下好像被电击了一般,陡然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涣散。如果她的耳朵没出什么问题,那布帘后面男人应该就是半夜出来的楚云绝,可他不是说去找弦月吗?怎么找到了这醉红楼里来!

女子咯咯娇笑,“讨厌,你就会说这种话哄人家!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人家,为何不把人家带回家去,就是做个填房,人家也愿意啊!”

“这,这个还是改天再说吧!”男子明显有些为难。

“哼!”女子娇嗔一声,不满的说到,“肯定是你家那个母老虎不允许是吧,如此善妒的女人,不如直接休掉好了。”

乔凝心坐在桌旁,恨得牙痒痒,这个该死的表子,竟然说她是母老虎,还怂恿楚云绝把她休掉,她以为她是谁啊!

段如风偏着头看了看她,轻咳两声,“乔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乔凝心恶狠狠地说完,端起段如风身前的酒杯,将那杯中的酒一仰而尽。她紧紧的擦着拳头,努力压柳着心中的怒火,没有任何表示,不是因为她能忍,只是她还想听听他们还能说什么!

见她这般模样,段如风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眼底噙满笑意。那布帘后面的男子似乎没感觉到有人正磨着牙齿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这边,继续开口说到,“我的小美人儿,你既然了解我的苦衷,就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她可不是一般女子,哪能说休就休啊!”

乔凝心冷哼一声,确实是这样,乔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更不是想娶便娶,想休就休的。她深吸两口气,继续忍,并且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楚云绝不是这样的人,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跟那个女人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布帘后北男子顿了顿,轻叹一声,“说来也是倒霉,想我一向风流惯了,哪里受得了那女人那般的管束,害我现在来逛个青楼也得偷偷摸摸的,真是让人不爽。”

“连我们这种女人都明白出嫁从夫的道理,你家那个母老虎竟然如此不知趣,娶了这样的女人,你可真是够倒毒的!”她似是在幸灾乐祸,又像是在替他惋惜。

“是啊!所以我一得空就来看你了,我的美人儿,过来让我亲一个吧,等下我就得回去了,回去面对那母老虎我什么兴趣都没了,只能在家中害着单相思,天天想你,想得含不知味寝不安啊!”他刚说完话,便听到“啵!”的一声,随即响起女子的娇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乔凝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如果这就是楚云绝说的逢场作戏,那她真想剥了他的皮,把他挂到城楼上去。

她死死地盯着那传出说话声的布帘,抬脚就要走过去,段如风突然扬手,一掌拍向她的后背,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乔凝心眼前一花,双脚发软,正好倒进了段如风怀里,他看着被拍晕的乔凝心轻声说到,“你若是去了,这戏就不好看了!”

他叫来老鸨,吩咐开一间上房,老鸨看着晕倒在他怀中的女子,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他不耐的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甩给她后冷冷说到,“快点。”

出手阔绰的人她可是见过不少,可这样随随便便就甩那么一大锭金子的人,可是十分少见,老鸨饶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赶紧为他准备房间去。段如风抱着晕倒的乔凝心直直走向床边,将她放了下来。

“你还不出去。”他看也不看那老鸨一眼,冷冷的说到。

“公子,你可还有什么吩咐?”老鸨探头看向里边,就想一看究竟。

“有吩咐自会叫你。”他轻轻一扬手,老鸨只觉得一阵风吹来,房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着实吓了她一跳。

确定门外的人已经离开后,段如风才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紧闭双眼的乔凝心,忍不住轻笑。他缓缓将手伸向乔凝心的脸颊,轻抚她光滑的肌肤,指尖触碰到她的睫毛、鼻尖一直游走到­唇­边,那两片红­唇­微微嘟起,像是在赌气一般,这可爱的模样让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为何你睡着了,也是这般的迷人?”

乔凝心此刻已经跟周公摆开了棋盘,哪里还有闲工夫听他废话,屋中仅有她匀称的呼吸声。段如风温柔的为她拨开额头的秀发,手指滑向她的耳垂,忍不住轻轻捏了捏。片刻后,他轻轻解开她罗裙的腰带,修长的手指用力一勾,衣裙散落开来,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好不诱人。

[VIP]第七十二章 假装

段如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衣裙散开的乔凝心,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隔壁时不时传来刺耳的­淫­笑与娇喘声,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片刻后,他将手缓缓伸向乔凝心白皙的脖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那娇­嫩­的肌肤,眼底渐渐升起浓烈的情yu。

乔凝心依旧安静的躺着,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现在正在狼嘴边,呼吸平稳心跳正常,段如风注视着她那殷红的小嘴,缓缓将头低了下去。他的吻细密而温柔,不似楚云绝那般投入,舌尖轻轻滑过乔凝心的嘴­唇­,品尝着她的甜美,闻着她嘴角那淡淡的酒香,他更是舍不得松口,双手也不自觉的搭在了乔凝心的肩头,轻轻拨开她的衣服,轻抚她那光滑的肌肤。手掌缓缓游到柔软的胸口,他不由得低哼一声,加深了那个吻,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胸前,享受着那诱人的柔软。

片刻后,他终于不舍的移开嘴,将细密的吻落在了乔凝心的鼻尖、下巴、耳垂、最后到了脖子,闻着她身上醉人的馨香,他的呼吸开始加重,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毫不犹豫的解开了她的肚兜,他将头埋了下去,温热的脸颊贴在乔凝心的胸口,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声,手缓缓移到下方。不知为何,他突然收紧修长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背对着乔凝心,他直直的坐在床边,努力平复着呼吸,压抑着心底那股欲­火­,久久未见其动静。足足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他才缓缓转过头看着衣衫不整的乔凝心,轻叹一声说到,“你是我第一个感兴趣的女人,所以我会等,等你愿意躺在我怀里的那天!”

他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极为温柔的为乔凝心穿着衣服,独自呢喃到,“我知道你跟那楚云绝还未发生什么,你迟早也会成为我的女人,想逃都逃不掉。”

穿好衣服后,他牵开锦被为乔凝心细心的盖上,自己也脱掉靴子躺进了被窝,侧身而卧。屋内的灯一直没灭,他的眼也一直睁着,温柔的看着睡得很沉的乔凝心,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嘴角噙笑,眼底满是柔情。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橘­色­的烛光轻轻跳跃,直到燃尽时,屋中才昏暗下来。乔凝心一夜好眠,快到巳时时才微微动了动,段如风惊觉后,轻轻掀开被子走下床来,看着还没完全苏醒的乔凝心,咧嘴轻笑,收拾了一下床铺,轻手轻脚的走出房去。

来到楼下,看着尚未上装的老鸨,他从腰间又拿出一锭金子,递给喜笑颜开的老鸨,冷冷说到,“等下那个姑娘醒了,你什么也别多说。”

老鸨稍稍一愣,赶紧收下金子,“公子的话我记住了,公子以后还来吗?”这样的客人她真是太喜欢了,不过借了个房间上了两壶酒,两锭黄澄澄的金子就到手了,要是所有客人都这样,那她很快就可以赚一座金山了。

段如风冷目一瞪,语气早已不似昨日那般和悦,“不但少说废话,还要少问废话。”说罢,他头也不回,直直走向大门。

“不问就不问!谁稀罕!”老鸨被他那气势吓了一跳,直到他走远后,她才愤愤的说到。

段如风走后,乔凝心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她不由得一惊,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靠,我梦游了吗?”敲着脑袋仔细的想了片刻,她猛的大叫一声,左右寻找段如风的身影。

房间里除了她,还有那光秃秃的烛台,烛台下一堆已经冷却的蜡油格外显眼。她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一切正常的自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和对面那一排挂着红灯笼的妓院,她才确定自己还没离开醉红楼。

跟踪人跟踪到了妓院来,还跟一个男人独处一晚,而且她还被打晕,连之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逊了点吧!不过最让她生气的还是楚云绝,或许,她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

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楼下厅中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小厮,再看不到多余的人,此刻其余的人恐怕睡得正香吧!乔凝心轻轻推开隔壁房间的门,还没来得及看,老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怪声怪气的说到,“姑娘,你这是在看什么?”

乔凝心轻叹一声,缓缓将门带上,冷冷说到,“随便看看!”

“哼!没想到姑娘还有这嗜好!”老鸨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心下暗到,那么俊的一个男人,难道她还不知足,竟然对那些肥头大耳的嫖客感兴趣,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偷窥人家。

乔凝心白她一眼,“要你管!对了,昨晚那个楚大公子走了吗?”

“楚大,那个楚大公子啊?”老鸨一时没想起来,这话问出口后,她猛的又想起段如风走之前交代的事,赶紧假装正经的说到,“走了,早就走了。”原来那俊美的男子姓楚啊,这下她可是记住了。

乔凝心轻皱眉头,不再说话,直接从她旁边绕了过去,大步走出醉红楼的大门。

“两人都是一个脾气,真是怪人!”老鸨看着她的身影,不满的抱怨了两句,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后院,打算补个回笼觉。

此刻花街上根本没什么人,所以乔凝心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辨别方向后,她直直走向楚府。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从后门回去,来到院中时正好遇到焦急的末婉,她不悦的问到,“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末婉见她回来,赶紧走过来问到,“小姐,你又去了哪里啊?也不跟末婉打个招呼,害末婉着急死了!”早上来敲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由得推门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兀自发愣!昨儿小姐和姑爷才去了皇宫,怎么今早上一个人都不在啊!着急了等了半个时辰,太阳都挂得老高了,还是不见任何人的影子,她这才紧张起来,满院子找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有,她又不敢声张,只得一人­干­着急,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事!

“闷得慌,一个人出去走走!”乔凝心心情不好,语气更好不到哪里去。

末婉见她那拧得像苦瓜一样的脸,有些委屈,“小姐您倒是说走就走了,也不给末婉说一句,您要是再不回来,末婉就该急得撞墙去了!”还好老夫人不怎么搭理她们,小姐也极少过去请安,不然现在早都该闹开了。现在是在楚家,小姐也做了人家的媳­妇­,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撇见她红着眼眶,扁着嘴,乔凝心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把气撒到末婉头上了。她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哄人一般,“好了,我以后出去之前一定先告诉你一声,我们进去再说吧!”

“是!”末婉低着头,跟在她后边进了屋。

“怎么他还没回来吗?”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乔凝心更是生气。

“你说姑爷吗?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这更让她觉得奇怪了!

听末婉这话,乔凝心已经完全明白了,“不说他了,给我准备吃的,我饿了。”此刻她真恨不得把楚云绝逮回来生吞活剥!

迎春楼二号厢房内,躺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穿着素白的中衣,盖着薄被,睡相优雅,女的则未着寸缕,一张粉­色­床单斜盖在身上,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日上三竿,那女人终于翻了个身,渐渐苏醒,当她看到躺在身旁的男人时,才想起昨晚的事情。确定楚云绝还在熟睡,她抿嘴一笑,掀掉身上的床单,将白皙光滑的身体朝着楚云绝那边挤了挤,拉开他盖着的被子,打算钻进去。或许是被子里一下子蹿入了凉气,楚云绝突然大大的打了两个喷嚏,睁开朦胧的睡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睁眼看着披散着长发,光溜溜的落瑶,一脸的不可置信。

落瑶见他醒了,赶紧拉过床单盖住自己,娇羞的说到,“你还好意思问呢!自己做的事,难道那么快就忘记了吗?”她低垂着头,声音嗲到让人酥软,不敢看楚云绝的眼睛,那娇羞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可惜,楚云绝见她这般模样,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我们,我昨晚好像喝醉了!”楚云绝故作惊慌,双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好像自己才是受害人一般。

落瑶听他这般推脱,抬头极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喝是喝醉了,可是却力大如牛,弄得人家疼死了!”确实很疼,浑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一般,不知是那瑃药的效果太好,还是楚云绝太威猛,总之昨晚上床后到底做了些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还记得那人交代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将楚云绝缠住,最好进入楚家。

楚云绝忍不住轻咳两声,“那个,我,我……”我了半天,他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抬头看看窗外,他故意惊讶的说到,“哎呀,都这个时辰了,娘子该在家等急了。”说罢,他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你要去哪里?”落瑶极为迅速的拉住了他,一脸焦虑。

楚云绝慌忙的甩开她的手,捡起地上的衣服一阵乱套,“当然是回家了,你放心,我会多给你一点银子的。”

“人家才不要你的银子,人家要的是你的人!”落瑶利落的裹起床单,也跟着下了床,“难道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什么?”楚云绝假装不懂,“我的人,我昨晚不都给你了吗,喝得醉蘸蘸的,什么都没感觉到,我还亏大了呢!”他强忍着心中的反感,任由落瑶拉着他的胳膊,温柔的安慰到,“放心,我以后一有空就来看你。”

“我不要,我不想在呆在这里了,人家要跟你走!”落瑶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欣喜起来,说不定入住楚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跟我走?”楚云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行,不行。”他微愣片刻,赶紧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一把甩掉了落瑶的手,继续穿着衣服。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觉得我不够美,你不喜欢人家?那你昨晚为何那般对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这迎春楼里你第一个碰过的女人,难道这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她不依不饶的问到。

楚云绝轻叹一声,“不行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娘子是谁吗?乔家的二小姐,京城有名的蛮横小姐,别说她爹,单单是她我就惹不起,更何况我们成亲不过一个月左右,我要是带个青楼女子回去,恐怕会被她给杀了!”他不由得冷笑,这女人也太恬不知耻了,还说什么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她发生关系,要不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恐怕他早就一掌将她给拍飞了,昨晚那笔帐,他以后会慢慢讨回来的。

“那你就打算这样丢下我?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非你不嫁,哪怕是做妾也无所谓。”她坚定地说到。

楚云绝看了看她,稍稍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摇头,“真的不行啊,我大不了一有空就来看你好了,多给你带点好玩的,好吃的,我把我的银子全给你好了,反正那女人也用不上。”他故意拖延,就想看看这女人还有什么目的!

“谁稀罕!”落瑶娇嗔一声,继续说到,“你可知道人家的心思,自从你第一次来迎春楼,人家就对你念念不忘,可你对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那般,不冷不热的,害人家伤心了好久!”

“可是这件事真的不行啊!”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我比起那乔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我也有钱啊,这些年我在这里也存了不少,只要你答应让我跟你回家,我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不要求荣华富贵,哪怕让我吃粗粮穿布衣都行,只要跟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一脸正容的看着楚云绝,说得斩钉截铁,那模样好似一个忠贞烈女一般,连她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看着她的神情,楚云绝不禁想到一个词,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冷笑,此刻的落瑶,就好比一个纯情妓汝,纯情妓汝—— 哈哈,真是好笑之极!他强忍心底的不耐,压低声音轻哄到,“真的不行啊,除了这个,你说点别的都行,你要是不想在这里,不如我给你物­色­一座宅子,你搬出去好了,这迎春楼也不是什么大地方,这点赎身的钱我还是有的。”他故意扔出鱼饵引她上钩,他就不信,那男人苦心积虑耍那么卑鄙的手段,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个女人进楚家!

这个条件确实很有吸引力,可落瑶想了想,还是不答应,死咬着刚才的条件不放,“人家是喜欢你的人,不是喜欢你的钱,若是说赎身,我那点钱恐怕也够了,为何还要等着你来替我赎身!”

楚云绝整理好腰带,无奈的说到,“我不过是个浪荡子弟,真有那么好?值得你死心塌地?”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我就是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她正视着楚云绝的眼睛,正儿八经的问到。

“喜欢!”楚云绝也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愣愣的说出这两个字!就是这两个简单的字,差点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你为何不把我带回去?我想跟你朝夕相处!”她满眼柔情,楚楚动人。

楚云绝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可是我还喜欢很多女人,醉红楼的小燕儿,绿焉,天香楼的素月,嫣红阁的梦云,还有那嫣红阁的翠妈妈,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别有一番风情!”

待他说完这番话,落瑶已经忘了要撒娇,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足足愣了半晌,她才怒气冲冲的瞪着楚云绝,“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楚云绝不禁有些疑惑,这女人难道都是那么能演戏的吗?他故作无赖样,“可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宝贝你就别哭了,我真的得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他匆忙的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转过身来,“对了,我昨晚出门没带多少银子,这次你先给我垫上,下次一起还给你。”说完,他逃命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你……”落瑶差点被他给气死,恨恨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哼,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带我回去,就算不能,我也要搞到你­鸡­犬不宁!”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对方却是堂堂乔家二小姐,这事要是闹了出去,只会让乔家和楚家丢尽脸面,既然楚云绝无情,她为了达到目的,就只能无义了!

楚云绝匆匆走出迎春楼,揉着被那女人拽得生疼的手腕,暗到好险!还好林叔用天蚕丝织的锦帛为他包扎伤口,那锦帛软软的一层,透明无­色­且无痕,若是没有它,手上的伤必定被那女人发现。

他并不急着回家,而是直奔弦月的竹阁,林叔和弦月此时还等在那里,昨晚的事情,他们需从长计议。

弦月老早等在竹林外边,见他赶来,两人才转进竹阁中。“怎样,那女人可提了什么条件?”他着急的问到。

“她想进楚家!”楚云绝轻叹一声,暗道好笑。

“就这样?”

“没错,我都已经提醒她了,若是别的条件都行,唯独这个不行,可她还是死咬住不放。”他不认为那男人会为了这点小事费尽心思给他下毒,并且还亲自出马,除非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林叔坐在桌边,沉思片刻后说到,“难道楚家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楚云绝摇头说到,“不能确定,可是这四年他都没提过任何一件有关楚家的事情,也未向我提过什么要求。”若不是林叔昨晚及时赶到,他恐怕早已成了那男人的傀儡,不带要受人控制,还要抱个女人回家,以后的事情就更难想象。

“此人神出鬼没,心思更是无人了解,深谙用毒之术,身份神秘,江湖中从未有过此人的消息,可他竟然会是残月宫的真正主人,他的心计可见十分了得。他的目的,更是一时难以猜测。”他暗地里注意着楚云绝及楚家人的动向,连太子这样的人都被揪了出来,却惟独揪不出那神秘人的尾巴,那人实在是一难以对付的敌手!

“确实如此。”弦月不禁有些自嘲,他跟了楚云绝几年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另有其人,他更没想到楚云绝会将一个秘密隐瞒得如此之久,连他都不肯告诉。

楚云绝用手握着受伤的左腕,轻叹一声,“是我太疏忽了,只是那是我四年前对他的承诺,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废人一个,因为他我才有今天,更不想我一直被人利用了四年,还牵累了你。”

弦月双手横抱在胸前,抬头瞅了楚云绝一眼,冷冷说到,“无妨,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帮你卖命是应该的,可如今已经知道了那人的不良居心,我们就该防范了,残月宫的事情还得妥善处理才行。”回想当日,若不是楚云绝倾力相救,他现在恐怕早都成了白骨一堆了。对楚云绝,他绝对可以以命相护,不论以前或是现在,就算是将来,他也绝不后悔。

楚云绝正要开口,林叔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要想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我们只能将计就计。昨晚的事情他自以为已经成功了,我们就从他派来的那女人身上下手,顺藤摸瓜揪出他的尾巴。我只要在云绝身上种一种蛊,他便会跟被药控制一般,如此便可蒙混过关,如果不这般,他下一步不知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这样的劲敌不除,不要说你,恐怕以后整个楚家都不得安宁。”

[VIP]第七十三章 忌日

日落西山时,楚云绝才出现在暮函院的房门外,虽然穿的还是昨日出门时那件衣服,但脸­色­却有些苍白,略显病态。他一脚刚踏进房门,差点与端着空碗的末婉撞了个满怀,“你赶那么急做什么?”楚云绝将受伤的左手背到身后去,有些懊恼的看着末婉,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手腕又得遭殃了。

末婉一见是楚云绝,慌忙的低下头,“对不起姑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楚云绝看着她手中的碗,皱眉问到,“你这碗里装的是什么?”怎么碗底还有些像药汁一般的东西?

“小姐她……”她话还没说完,楚云绝已经冲进了房内,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将房门带上后端着空碗离开了。

楚云绝走进里屋,看着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乔凝心,心中顿时一紧,“凝心,你怎么了?”

乔凝心一手按住肚子,咬紧牙齿,拉着被子的一角假寐,压根不打算搭理楚云绝。这该死的肚子,差点疼得她背过气去,上次看到柳如烟那副模样,她还以为她是在故作可怜,谁知她也很快就体会到了。难道这里的女人每月都要这样作死的疼一次吗?或者她跟那柳如烟的体质一样,都是受罪的命。

楚云绝不明就里,还以为乔凝心生了什么病,见她不说话,他轻轻将她扶了起来,“凝心,你到底怎么了?”看到乔凝心满头的冷汗,他更是吓得不轻,一把将乔凝心抱起,着急的说道,“我带你去找林叔去。”

乔凝心终于无法再沉默,一把揪住楚云绝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放我下来,找了林叔也没用。”

“为何?”虽是不解,但见她清醒了,他也松了口气。

乔凝心抬眼看着他,没好气的说到,“那个来了,肚子痛不行吗?还不放我下来。”

“啊!”楚云绝明显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赶紧将乔凝心放下,“我来帮你暖一暖吧!”说罢,他用右手掌撑住乔凝心的后背,暗自运劲将真气缓缓输入乔凝心的体内。

感受到那股在体内缓缓流动的真气,乔凝心渐渐静下心来,眉头也缓缓舒展,热气将体内那股乱窜的凉气冲散,并且游遍全身,顿时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一盏茶的功夫后,肚子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身体也暖暖的,乔凝心不禁暗道,这个可比那红糖水管用多了。

楚云绝看着乔凝心的后脑勺,左手暗自握紧,继续为她注入真气,额头上已经溢出一层薄汗,脸­色­也更为苍白。足足过了两刻钟,他才缓缓收手,乔凝心不由的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此时她觉得浑身上下轻松许多,人也­精­神不少,小腹里一股暖流缓缓移动,刚才那又冷又痛的感觉早已不在。

“好点没有?”楚云绝温柔的问到。

“恩!”乔凝心点点头,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楚云绝那越发白皙的脸颊,不冷不热的说道,“谢谢你。”

楚云绝呵呵一笑,“都说了,夫妻之间,不必那么客气!”他伸手为乔凝心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左边胳膊却一直放在床边,动也不敢动。

“嗯!”乔凝心也不反驳,幽幽开口问到,“找到弦月了吗?”

“找到了。”楚云绝不疑有他,轻声回答着。

“昨夜找到现在吗?他一个人去了哪里啊?”乔凝心轻挑眉毛,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云绝顿了顿,点头说道,“没错,他出远门办些事情,今天才回到竹阁,此时已经去处理残月宫的事情了。”昨晚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哦!”乔凝心轻轻点头后,不再说话,却一直没发现他垂着的手臂,以及隐忍的表情。

看着她不同以往那般热情,楚云绝不禁觉得奇怪,片刻后他又恍然大悟,或许是肚子不舒服,她才如此没­精­神吧!“等下我叫末婉给你煮点姜茶,那个应该有点用。”

“嗯!”乔凝心再次躺了下来,盖着被子背对着楚云绝,眼底满是失落。沉思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直接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楚云绝静静地坐在一旁,暗自调息片刻后,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活动了一下。看着已经渗出血液的伤口,他不由得轻皱眉头,刚才那番折腾,不但牵动了伤口,还让自己血气乱冲,差点逆了经脉。确定乔凝心已经睡下后,他小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轻轻走出房门。

流云楼的天字号雅间内坐着两个绝美无双的男人,一袭白衣的太子兀自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双眼盯着那杯中的酒,缓缓说道,“你可知那段如风现在也掺和进来?他对你那大嫂可是十分有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如此珍贵的白茶赠与她,其目的无须我再多言吧!”

楚云裳面­色­淡然,似是一点也不着急,“我觉得那个女人对我没什么用,既然有了段如风,我也没必要掺和在里面,我的责任是看好段如风,谨防他耍什么花样就好。”

“错!”太子陡然抬起头来,凌厉的双眼扫过楚云裳的脸颊,“难道你不想坐拥佳人吗?更何况是个非同一般的佳人!”那日他派人暗算楚云绝,楚云裳根本不知情,至于死掉的那二十来人,他让邬晟郗随便说了个谎便应付过去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乔凝心有多么厉害。

那女人平日看起来娇小无害,俨然一副大家小姐的模样,实则手段非常,竟然轻而易举就坏了他的大事,连同一个不知名的黑衣人将他的人杀得人仰马翻,还在那种情况下把青龙门彻底清剿,其气魄和作风,可比楚云绝狠戾多了。因为她的破坏,自己的计划完全被打乱,现在骑虎难下,残月宫的事情变得异常棘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对付楚云绝。

楚云裳并不知其意,冷冷一笑,“两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莫非殿下认为她能帮你解决什么吗?”乔家有钱,他也有,表面上他的财富不及乔家,实则不然,只是他不便显露罢了,他也很清楚,这些钱最后还是归属眼前这个男人,他虽然贵为太子,但将来到底是谁登基还不能确定,不然他也不会苦心经营这些东西。

太子微微扬眉,冷笑两声。“如果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呢?”

楚云裳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只负责铲除挡在殿下前面的敌人,其余的事情,不在我的考虑之内。”说罢,他抬眼直视着太子,坚定的神情不容置疑。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楚云裳不急不缓的开口,“云裳说话莽撞,如果殿下觉得不妥,就请责罚云裳吧!”

太子直直的看着他,深邃的目光锁住他那一脸的正­色­,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此事就当我没说。”他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背对着楚云裳,“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也该回去了。”

“是。”楚云裳平静如水,恭敬地向他行过礼后,大步走出门外。

站在窗边,他注视着楚云裳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愿意,我只有另找人代劳了,至于那鹣鲽情深的二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楚云裳出了流云楼,直直的走向楚府,转进二门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转头走向暮函苑那边。

末婉一直守在房外,见楚云裳走进门来,赶紧起身行礼,“二少爷好。”

“嗯!”楚云裳微微点头,“他们不在吗?”

“姑爷出去了,小姐在房里睡觉呢!”末婉虽然不太乐意搭理他,可还是得老实回答。

“睡觉?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她就睡觉了?”楚云裳不禁有些疑惑。

“回二少爷,小姐她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一个时辰了。”

“她怎么了?看大夫了没?”燕云裳想也没想便问出口。

末婉抬眼看着他,轻声说到,“已经喝了药了,没大碍,休息一下就好。”总不能告诉他是葵水来了,肚子疼吧!不过她也奇怪,小姐以前从未向这次这般疼痛,刚才见小姐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那我大哥知道吗?”

末婉点点头,“刚才回来过了,后来又出去了。”说到这个,她也替小姐生气,小姐都疼成这样了,他就交代了给煮点姜茶,连大夫都没叫请,自己倒是急急的离开了,难道小姐就这般不值得他珍惜吗?

楚云裳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轻声说到,“我进去看看吧!”

“啊?”末婉微微一愣,赶紧说到,“小姐已经睡下了,好不容易才睡着,还是别去打扰她了吧!”见楚云裳有些不悦,她又继续说到,“等小姐醒了我会告诉她二少爷来过了,末婉替小姐谢谢二少爷的美意。”

楚云裳想了想,轻叹一声,“好吧!等明日我再来看看好了。”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门。

末婉看着他的背影,恭敬地说到,“二少爷慢走。”直到楚云裳走远,她才呐呐的说到,“这倒是奇怪了,以前他不是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吗,如今怎么这般热心起来?该回来的不在,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楚云绝一夜未归,乔凝心也毫无心情,整晚颗粒未进,只喝了两大碗姜茶,随后又沉沉睡去。锦兰院的书房内,一整晚都没有熄灯,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屋中有两个人影……

乔凝心一觉睡到辰时,天已微亮,早起的仆人已经开始打扫院落。末婉刚刚起床不久,收拾好一切打算叫乔凝心起床,却看到芸香跨进院门缓缓走来,她赶紧上前招呼到,“芸香姑姑,今日怎么那么早啊?”

芸香呵呵一笑,“老夫人向来喜欢早起,我当然也得早些起了,不过今日还有人也要跟着早起才行。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起来了吗?”

“还没呢!姑姑有什么事吗?”小姐是没起来,至于那彻夜不归的姑爷,她就不清楚了。

听说他二人都未起床,芸香不由得微微皱眉,“今日是大夫人的忌日,怎么大少爷还未起来?”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早都等在房里了。

“啊?”末婉不由得惊慌,这事她跟本不知道,姑爷和小姐也没提过,现在芸香突然告诉她这个,她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我马上去叫小姐。”她慌忙的说罢,赶紧敲开了乔凝心的房门。

乔凝心已经醒来,她们两人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末婉进来时,她都已经穿上鞋子下了床,“你真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怎可让芸香姑姑站在门外等,还不将她请进来。”不知为何,她对那和悦的芸香,总是有着淡淡的好感,对她自然也比其他人礼貌些。

末婉赶紧应下,将芸香请进屋来。乔凝心径自找来一套素­色­的罗裙,穿戴妥当,缓缓走出里屋,“凝心起得晚了些,让姑姑等久了。”

芸香见她出来,赶紧站起身来,“大少­奶­­奶­说得哪里话。”她看了看乔凝心身后,“怎么?大少爷不在吗?”今儿大少爷可真是奇怪,难道还在睡懒觉吗?

乔凝心淡淡一笑,“他昨晚就没在,可能等会儿就该回来了。”毕竟是他娘亲的忌日,相信他会赶回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楚云绝匆匆的走进门来,脸­色­虽不及昨晚那么苍白,却一脸疲态。他见芸香也在,随即轻声说道,“香姨,你今日可早了些!”往年的这个时候,芸香很早就会来提醒他和云裳,每一年都没忘过,他掐着时间赶回来,不想还是晚了些。

芸香见他回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老爷吩咐一起去前厅用早膳,辰时一过就出发。”

楚云绝点点头,“知道了,多谢香姨。”

“这是我该做的,大少爷赶紧梳洗一下吧,不要让老爷等久了,我也先过去了。”

“好!”楚云绝轻笑着,目送她走出门外。

[VIP]第七十四章 和尚

乔凝心无聊的坐在桌边,拨弄着末婉采回来的花,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里屋。楚云绝说进去换衣服,等了半天也不见出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至于她自己,就这样就好了,是去拜祭早逝的婆婆,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看着毫无动静的里屋,她实在等烦了,抽出一朵花一片一片的撕着花瓣,嘴里低声嘀咕到,“相信他,不相信他,相信他……”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末婉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小姐有点不对劲,自从昨日回来后就这样怪怪的,就是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没什么。”乔凝心白她一眼,“快去准备一下,别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哦!”末婉扁扁嘴,转身走出房外,与迎面而来的楚云裳撞上,她赶紧说道,“二少爷早。”

“早!”楚云裳点点头,看了看房内,“你家小姐好点了吗?”

“回二少爷,已经好多了。”

“那我去看看。”说罢,他不等末婉再多说什么,提步走进门去。乔凝心听见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不由得轻呼到,“你怎么来了?”楚云裳的出现倒是让她有些茫然,不知他来是为了什么。

楚云裳呵呵一笑,“昨日听说你有些不舒服,所以今早特来看看。”他进屋后才发现屋中除了乔凝心还有其他的人,不用猜,那里屋的一定是楚云绝,看来他还是记得清今日是什么日子,赶着回来了。

昨日他来时乔凝心已经睡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稍稍一愣后,她轻笑两声说道,“不过是点小问题,已经完全好了。”楚云绝那真气可没白输,她一夜好眠,现在肚子也没再疼了。

楚云裳见她面­色­红润,似是没什么大碍了,随即在桌旁坐了下来,看着桌上那凌乱的花瓣,咧嘴轻笑,打趣地说道,“都说女子爱花,你怎么把这花撕成这样!”

乔凝心看着他那醉人的酒窝,一时间忘记了要回答。

楚云绝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从里屋走出来,看着坐在桌边的楚云裳,轻笑着说道,“怎么今日你也过来了?”

“听说大嫂昨日身体欠安,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顺便叫你们去用早膳。”楚云裳稍稍犹豫,还是唤乔凝心为大嫂。

“原来是这样!”楚云绝也不在意,转头看着桌上的花瓣,再看看乔凝心,“那我们走吧,别让爹和­奶­­奶­等久了。”

乔凝心点点头,丢掉手中的花,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楚云绝轻声叫住她,“凝心,今日天气越来越凉了,山上凉气更重,你换件暖和一点的衣服吧!”他深知乔凝心这个时候不能再着凉,不然会更难受。

乔凝心看了看自己较为淡薄的衣服,想想也不无道理,“你们先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说罢,她转身走进里屋。

“我等你。”

“等你一起便好。”

两兄弟几乎同时出口,乔凝心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看两人,轻轻点头,“好。”

待她走进里屋,楚云绝转过头看了看楚云裳,“二弟近日未免太过热情了!”一会儿送项链,一会儿送坠子,现在更是反客为主了!

楚云裳也不恼,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两声,“本就是一家人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不知弟妹最近怎样?”楚云绝瞅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

“一切安好。”楚云裳一脸平静,“多谢大哥关心。”

“青城可比京城冷多了,不知弟妹可住得习惯?”楚云绝继续问道。

“大哥真是心细,连这些都想到了。如烟那边的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妥当,她住的十分舒适,家中的事情也正在处理中,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注视着楚云绝,他缓缓说道。

楚云绝冷冷一笑,“如此甚好,省得爹和­奶­­奶­都挂念。”

“大哥放心,我定会托人好好照顾他们的,反倒是大嫂,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大哥应该多上心才对。”

“这点不牢你费心,我自会注意。”

“是吗?”楚云裳呵呵一笑,“看来是我多心了。”他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乔凝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楚云绝看了看乔凝心,这才点头说道,“我们走吧。”

他们走进厅中时,老­妇­人他们早就坐在饭桌上了,她抬头看着同时走进来的三人,不免皱起眉头,“今日怎么你们兄弟两都来得那么晚?”看到乔凝心走在俩兄弟的中间,三人并排而走,她突然觉得有些碍眼,心中很不舒坦。

“­奶­­奶­,今儿云裳起晚了些,让­奶­­奶­和爹久等了。”楚云裳说罢,径自走到楚云离身边坐下。

楚云绝看着老­妇­人和楚飞,恭敬地说道,“云绝一时贪睡,误了时辰,下次一定会注意。”

“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坐下吃饭,时间不多了。”楚飞一脸严肃,为老­妇­人夹了一块糕点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看起来也还算热闹,可席间所有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不消一刻钟,大家都已放下筷子。

楚飞看了看天,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通知门房将马车准备好,我们即刻出发。”

青云寺的香火不算旺盛,寺庙也不大,每日来的香客寥寥无几,寺中仅有老主持和三个小沙弥。可青云寺是这京城最高的寺庙,处在南郊外,从南门出发,越过十里坡后,还得翻上那座京城最高的青云峰,这也正是这寺庙香火不够旺的原因。平日里有谁愿意为了上个香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的除了山下的一些村民,便只有楚家父子了。

楚飞那四个轮子的豪华马车压过城外宽阔的官道,缓缓驶向十里坡,楚云绝和乔凝心紧随其后,楚云裳的车上还装着拜祭的用品。三辆马车一路扬长而去,留下几条交错的车辙。

行至青云峰下,车夫轻吁一声,拉住缰绳,对车内的人恭敬地说道,“老爷,已经到了。”

楚飞走出马车,吩咐车夫们将云裳车内的东西搬下来,他看着六人,缓缓说道,“留两个人帮忙拿东西就好,其余的将车赶回去,等到酉时再来接我们。”

“是。”几人纷纷点头,其中两人拿着东西,跟在了楚飞等人的身后。

站在山脚下,乔凝心抬起头看了看,不由得微皱眉头。若是平日,她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却觉得有些吃力,虽然肚子不疼了,可四肢有些酸软,总觉得脚步很重。要她爬上这高耸入云的青云峰,估计得等到日落西山吧!

楚飞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心,轻声说道,“凝心若是走不动,就在山脚下等我们好了,我找个人陪你。”

乔凝心听他这样一说,赶紧摇摇头,“没事的,我也想去拜祭一下从未见过的娘亲。”

“上山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一般人吃不消的。”若是他们父子三人去,就用不着那么久,楚云绝再不济也不会比她差,但按照一般人的速度,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爹,如果凝心走不动了,孩儿就背她好了。”楚云绝看了看乔凝心,这才打开手中一直拿着的斗篷,心细的为乔凝心系上,温柔的说道,“山上风大,这样暖和一点。”

楚飞见两人都如此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们就走吧!”说罢他抬脚走在了前面。

刚上山的这段路还算平坦,乔凝心走的也不吃力,再加上楚云绝一直牵着她,也还勉强跟得上楚飞的脚步,可走了半小时后,山路就变得陡峭起来,山涧的雾也较大,空气太湿,她的呼吸也渐渐开始沉重。

楚飞走一段后,又稍稍放慢脚步,等乔凝心二人跟上后再走。楚云裳时不时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精­光。身后的两个车夫人高马大,平日里做惯了力气活,即使手中拿着东西,走这点山路也不算什么。

几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小时过去后,乔凝心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一般都还没走完。她忍不住轻叹两声,暗骂道这该死的葵水,真不会找时间。

楚云绝紧紧拉着她的手,脚步也随着她越来越慢,见她停了下来,他不禁问道,“不如让我来背你吧!”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十分纠结。背吧,自己又显得过分娇气了,而且山路还有一大半,楚云绝把她背上去后,估计得累趴下了。不背吧,她又实在走不动了,脚就像有千斤重一般,连带着头也有些晕了。

看出了她的犹疑不定,楚云绝柔声说道,“上来吧!”说完,他转过身弯下了腰。

看了看他那结实的后背,乔凝心咬咬牙,扑了上去。

楚云绝背着她,依旧健步如飞,稳稳地跟在楚飞和楚云裳身后,一行人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不少。看着楚云裳奇怪的眼神,乔凝心不免有些尴尬,只好将脑袋埋在楚云绝的肩头,不去看他们。

楚云绝背着她大约走了一小时,终于看到那屹立在山顶的青云寺,青­色­的墙垣高高垒起,院中时不时传来钟声,一缕青烟自院中缓缓升起。在这诺大的山顶,仅有这一座不大的寺庙,显得十分孤寂。

楚云绝将乔凝心放了下来,忍不住深吸两口气,微微喘了喘。楚飞抬头看着院门上三个大大的赤字,微微一笑,面­色­早已不似往日那般凝重,“我们进去吧!”

一行六人走进院中,一个瘦瘦的小沙弥赶紧迎了上来,走到六人身前,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终于来了。”那么多年,楚飞从未迟到过,今日可是头一次。

楚飞看着小沙弥轻声说道,“近日有些事耽搁了,了尘大师已经等急了吧!”

“无妨。”小沙弥极为礼貌的说道,“主持正在大厅中等候着诸位施主,诸位施主里面请。”

“多谢。”楚飞说罢,随他走近厅中。

乔凝心随他们走进去,缓缓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不大的厅中紧紧供奉了一座佛像,恕她对这方面实在不济,根本不知道那供奉的是哪位神仙。佛像两旁各有几层佛龛,上面摆满灵牌,每个灵牌前都有一个小小的香炉,有的还燃着香。

佛像前站着一个白袍光头的人,那人背对着他们,双手合十,似是在诵着佛经。直到他们几人走进,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阿弥陀佛,楚施主,老衲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和尚法号了尘,是这青云寺的主持,在寺中已经待了四十余年,这青云寺就是他所建。乔凝心细心的打量了一下他,白眉白须,慈眉善目,一脸温和的笑容,那笑似是发自肺腑,让人觉得十分舒坦。

[VIP]第七十五章 残局

了尘一脸和悦,将六人纷纷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乔凝心身上时,嘴角微动,轻声说到,“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久不见。”

“啊?”乔凝心顿时呆滞,不知如何回答。如果她没健忘的话,那么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老和尚,哪来的好久不见一说?除非他与以前的乔凝心见过,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更无法回答他。

见她呆愣,了尘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女施主想必不记得老衲了,没关系,老衲记得你就好。”

“呃,呵呵!请大师原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乔凝心赶紧微笑着回答到。

“无妨。”了尘点点头,“能再次相见,就是缘分,更何况女施主不远千里前来,老衲当然欢迎之至。”

“啊?”乔凝心完全搞不清状况了,什么叫不远千里?什么叫做再见就是缘分?她怎么觉得这老和尚有些奇怪。

不单是她,连其余的人也有些诧异,尤其是楚飞。据他所知,了尘这几十年来一直都在这青云寺中做着主持,很少下山,而乔凝心不过才十多岁,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不远千里的说法更是让他不解。“大师以前见过凝心?”他忍不住开口问到。

“是的。”了尘点点头,简单地回答两个字后便不再多说。

楚飞狐疑地看了看乔凝心,有看了看了尘,“据我所知,凝心从未来过这青云寺啊,难道是大师与凝心是在别处相见的?”

“没错。”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余的表情。

楚云绝不由得转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乔凝心,楚云裳也将询问的目光转到她这边,她看着两人那奇怪的眼神,赶紧轻笑两声,“可能我那时太小了,我真的不记得了。”她略显尴尬,心中暗道,这可真是麻烦,大老远的也能遇到一相识的人,而且那老和尚看起来怪怪的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渗得慌。

了尘笑而不语,抬眼将楚云绝、乔凝心、楚云裳三人纷纷打量一遍,笑的依旧那般和蔼。

楚飞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说,他双手负背,对身后的两个车夫说道,“将祭品放好,其余的那些东西交给小沙弥就好了。”他每年来这里,都会给了尘带来一些他们用得着的东西,这已经成了习惯了。

了尘也不客气吗,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多谢楚施主。”说罢,他吩咐小沙弥将那些东西拿下去,顺便将那两个家丁也带下去休息。

乔凝心依旧在发愣,一直绞尽脑汁在想,她与这个老和尚是否见过,那不远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她不由得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老和尚,了尘注意到她的神情,朝她微微一笑,继而转过头对楚飞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楚大人吧!”

“嗯!”楚飞点头,跟着了尘走向佛像后边。

乔凝心伸着头看了看,难道佛像后面还藏着什么猫腻吗?

“我们也进去吧!”楚云绝是来过这里的,所以他很清楚,他拉起乔凝心的手,微笑着看了看楚云裳,跟着楚飞走向里边。

原来佛像不会另有乾坤,这里还有一个长长的佛龛,佛龛上仅有一块灵牌,乔凝心细细一看,上面仅写着“洛氏女之灵位”六个字。她不由得诧异,为何她的灵牌上连名字都没有,更没写是楚家的人,她不是楚家的大夫人吗?按理说她是当家主母啊,怎么会这样?

她转过头看看楚家两兄弟,他们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看真是够奇怪的!

了尘亲自为楚飞点燃了香,递到他手中,楚飞拿着香面向灵位杵在那里,片刻后才微微一叹,将香Сhā到香炉中。接下来是楚云绝,他拉着乔凝心走到灵位面前,接过了尘给的香后缓缓跪了下去,乔凝心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晚见过的画像,更想起那美艳无双的沉妃。

楚云绝面­色­沉重,面向灵位恭敬的磕了三下,乔凝心也随之磕头,随后两人才站起身来,将香放进香炉中。楚云绝看着那灵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娘亲,云绝终于带着娘子来看你了,这是凝心,是您的儿媳。”

乔凝心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向灵位再次深深鞠了一躬,温顺的站在一旁。

楚云裳看着两人,眉头忍不住微皱,轮到他时,他恭敬的磕完头,缓缓站起身来,面向灵位轻身说道,“娘亲,如烟她有事去了青城,所以孩儿不能带她来见你了,不过以后孩儿会再找时间将她带来的,让娘亲你好好看看。”

楚飞看着两个儿子和凝心,也略感欣慰,缓缓说道,“好了,我们去后山吧。”后山的那片蜀葵应该全都盛开了吧,那里一定很漂亮,她也一定很喜欢。

还要去后山­干­嘛?乔凝心对这些都不了解,只能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走。

出了后院的门,了尘带着他们一路向西,顺着一条羊肠小径翻过山头。站在这山顶上向下一看,乔凝心不禁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一片绯红,小嘴微张。

整个山坡开满了红­色­的蜀葵,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一簇簇的蜀葵屹立在山头,枝­干­挺立,每一串上面都看着鲜艳的花朵,枝­干­上边的花蕾更是像小小的铃铛一般,挂在末端,由五角形的绿叶衬托着。

这些花明显是有意培植的,而这个人,肯定就是楚飞。

乔凝心转过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楚飞,不由得一愣,这可是她第一次见楚飞笑得那么惬意,那神情仿佛是见到了久违的故人,浅浅的笑意直达眼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座坟头。

他们越过这一片花海,走到坟前,楚云裳亲自将祭品摆上,众人纷纷磕头进香。乔凝心特意看了看墓碑,轻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坐坐再走。”

乔凝心不禁看了看楚云绝,见他轻轻点头,三人才随了尘离开。走了两步,乔凝心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坟前的中年男子,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站在这一片火红的蜀葵花当中,站在他夫人的坟前,他似乎不在是往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丞相大人,也不是一个严父,而是一个深情的男人,一个愿意为他心爱的女人种上一片蜀葵的深情男人。

等他们都走远,楚飞才面向墓碑席地而坐,完全不介意这湿湿的地面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他缓缓抬手轻抚那墓碑上的字,温柔一笑,“素儿,我来看你了。”

这座坟并不大,从外表看来,与普通人的坟墓相差无几,连墓碑都刻的如此简单,或许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躺着的竟是右相的妻子,是这世间少有的美貌女子。她去世的时候正值花信年华,那时的楚飞也不过二十有七,仅仅是个四品将军。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楚飞也已经官拜丞相,而他们的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可他依旧对那美丽善良的妻子恋恋不忘。

也不管坟中躺着的人听不听得到他的话,他继续说道。“素儿,你看到吗?刚才那个就是云绝的妻子,你的儿媳,云绝和云裳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你也感到欣慰吧?”顿了顿,他又说道,“可惜如烟没能来看你,那孩子很乖巧,云裳身边有她,我也就放心了。至于云绝,我相信他也会渐渐懂事,我看他与凝心相处的十分融洽,少有你放心,他们都很幸福。”

一阵山风吹过,轻抚楚飞的脸颊,不少红­色­的蜀葵花也被风吹的东摇西晃,像是在点头一般,楚飞不由得轻笑两声,“你听到了是吧?你也很开心是吧?”

风停了,这里很快又恢复了宁静,那些花儿也不再摇晃,楚飞再次扬手,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墓碑上的字,眼底渐渐升起一层水雾,轻叹一声说道,“二十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在心中默默的问到,你可曾有想过我?你想我多一点,还是想他多一点?

抬起头看向天边,他任由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眼前游一次出现她微笑的脸,仿佛听到她轻笑着叫自己楚大哥,仿佛看到他们一起坐在河边,仰望夕阳......

山坡上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楚飞喃喃自语的声音,远远的看去,只能看到他微动的嘴­唇­和有些颤抖的身子,这一生,他只为眼前这个女人流过泪,可惜她已离他远去,再也无法回来!

乔凝心三人跟着了尘回到青云寺,了尘将他们领至厢房,小沙弥端来几杯茶,轻声说道,“几位施主,请用茶。”

三人纷纷坐下,乔凝心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摆设极为简单的厢房,眼神落在墙上那苍劲有力的佛字上,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了尘随她的眼神望过去,呵呵一笑,“女施主很喜欢这个字吗?”

“不是。”乔凝心想也没想,随即开口说道。

“呵呵,女施主心直口快,真是个特别的人。”

“大师见笑了。”乔凝心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她对那佛字确实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那字写得十分好罢了。前生她杀戮无数,即便是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她也曾大开杀戒过,这佛字与她根本沾不上边。

了尘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轻声说道“老衲看女施主是极有慧根的人,所以想让女施主帮个忙。”

“何事需要我帮忙?”乔凝心疑惑的问到。

了尘站起身来,走到屋中仅有的木桌旁,伸手在桌角轻轻一按,桌面突然打开,一个棋盘从里面缓缓升起来,“女施主请过来一下。”他轻声说道。

看着那暗藏玄机的木桌,乔凝心不由得一愣,随即点点头,真的桌旁,楚云绝与楚云裳相视一眼,也跟了过来。了尘微笑着看向乔凝心,缓缓说道,“老衲这里有一局未能破解的棋局,想请女施主看看,为老衲指点指点。”

乔凝心愣愣的看着那残局,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对这个根本不懂,可能帮不了大师。”她平时的任务都是取人­性­命,哪有时间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杀人放火她很在行,有时候为了接近目标,她也会特意去学一些东西,高尔夫、撞球、跑马,甚至连钢管舞都学得很­精­,但围棋这个东西她还真没什么了解,仅仅知道它的规则而已,解这种残局,她根本就不够格。

楚云裳将目光落在那棋局中,才看了两眼,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棋局实在太­精­妙了,想来摆这棋谱的人棋艺十分了得。他皱眉苦思片刻,依旧没用找到破局的方法,盯久了那棋盘,反而觉得头晕,似是被那残局控制了一般,不得已收回目光,他转头看看同样在苦思的楚云绝,不由得冷冷一笑。

都说他这个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别人若是看到他这副神情,恐怕再也不会相信。看他依旧在找那破解的方法,楚云裳更是吃惊,他的定力比自己还要好,看来他这个玩世不恭的大哥隐藏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片刻后,楚云绝也忍不住抬起头,他定了定神,收回思绪,稳住体内乱蹿的血气,深吸两口气。这棋局不单难以破解,还能摄人心魂,稍不注意便会深陷其中,定力若是不够的人,肯定会深受其害。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暗自打量着了尘,不知他将这棋局摆出来是何意,更不知他为何处处针对凝心。

乔凝心无奈的看着那摆满黑白棋子的棋盘,有些尴尬,她确实看不太懂,更不会解局。

见楚云绝和楚云裳都在深思着什么,她也不好开口打扰,只好跟着他们一起看。他们两人都不看了,她也跟着收回目光,看了半天,她还是什么也没看明白,更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

了尘微笑着看着三人,“几位施主,可有解开残局的方法?”

楚云绝与楚云裳两人对望一眼,仿佛摇头,乔凝心更是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轻声说道,“都说了我不会了,实在帮不了大师。”

了尘呵呵一笑,“女施主不妨再看看!”

乔凝心看着他的笑脸,真想冲上去狠狠的揍上两拳,都说了不会了,怎么看她都不会,老是叫她看,不是让她出丑吗?她微皱眉头,冷声说道,“不会就不会,看到天黑也不会,大师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妨再看看!”了尘不依不饶,笑得依旧温和。

乔凝心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寺庙,又供奉着楚云绝娘亲的牌位,她恐怕早就发飙了。楚云绝有些不悦,轻声说道,“我们恐怕真的帮不上大师。”

了尘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依旧说道,“女施主再看一看。”

楚云裳也有些奇怪,看着一脸平静的了尘,微微皱起眉头。乔凝心压着心中的火气,咬咬牙,白他一眼,再次低下头,才看了两眼,她突然将手伸向棋盘。她这举动着实吓了楚云绝和楚云裳一跳,他们深知,这样的棋局是不能乱动的,稍不小心便会被摄去心魂,更甚者会走火入魔。

他们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乔凝心气呼呼的伸出手,在那棋盘上胡乱的拨了一气,略带怒气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解不开,为何还要冥思苦想,毁了重下不就行了。”

嘎!楚云绝与楚云裳本以为她是去破局,谁知她竟然毁了那千年难得的残局,还说出这样可气又可笑的话,两人不由得纷纷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着那乱糟糟的棋盘,除了乔凝心,其余人都有些呆滞,连高深莫测的了尘也有些错愕,乔凝心却不以为然,睁大眼睛大喇喇的看着他们,“这样不就行了吗?要下棋重新再下就是了。”

楚云绝轻叹一声,不禁有些佩服乔凝心的思维,也为了尘感到遗憾,棋局毁了,未必还能复原,这样的棋局不是每个人都能摆的,必须要有一定修为才行。了尘看着棋盘,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或许他是真的找错人了。

就在几人纷纷感到惋惜的时候,棋盘突然起了变化,自己抖动了起来,上面的棋子也随之乱晃,左右摇摆。四人大惊,不由得后退几步,那原本完整的棋盘突然裂为两半,棋子洒落了一地,而棋盘的里边竟然掉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

[VIP]第七十六章 玉佩

巴掌大的­精­致木盒自棋盘中掉落出来,缓缓滚落到乔凝心脚边,众人纷纷看了过来,了尘看着那盒子,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他并不知道这棋盘中的秘密。

乔凝心弯腰将那盒子捡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盒子虽然­精­致,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那种扣锁木盒,盒子仅有她的手掌那么大,扁扁的,没什么重量。她拿着盒子摇了摇,没听出什么异样,“难道是空的?”她说出自己的猜测。

了尘看着她手中的盒子,轻叹一声,“老衲收着这棋盘十六年,一直未找到破解的方法,更不知这棋盘中还有这等玄机,看来女施主真是蕙质兰心啊!”

“这个……我也只是误打误撞了。”乔凝心不免有些难为情,犹豫片刻,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了尘,“这个还给你。”虽然她很好奇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可还是得还给了尘。

了尘呵呵一笑,“这棋盘是女施主打开的,这盒子直接滚到了女施主脚下,这里的东西当然就归女施主了。”

呃!还有这样的说法吗?乔凝心看了看他,随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一咬牙,准备将它打开。

“不如给我打开好了。”楚云绝缓缓开口,从乔凝心手中拿过盒子,谁知竟怎么也掰不开那扣锁。

了尘微笑着看了看他,“施主,看来这一切皆有定数,你还是交给女施主吧!”

楚云绝打不开盒子,又不能用内力将它震碎,只好将盒子还给乔凝心,可他还是很担心,谁也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东西那么诡异,若是打开之后对凝心有伤害怎么办?

他默默的站在乔凝心身后,盯着她开盒子的手,一动也不动,若是真发生什么,他一定会第一个护在乔凝心面前。

可惜!乔凝心抠了半天也打不开,这盒子虽然没有锁,可是却卡得很紧,任由他怎么掰,就是纹丝不动。

这可是出乎了了尘的意料,他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难道事有变故?或是我找错了人?”

抠了半天,乔凝心终于死心了,看着小小的盒子愤愤地说道,“不如把它砸烂好了。”

楚云裳扑哧一笑,看着乔凝心的样子忍俊不禁。乔凝心不禁白他一眼,不爽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有本事你来打开啊!”

“不如给我试试吧!”他好不容易忍住不笑,轻声说道。

乔凝心赶紧将盒子递给他,暗想道,看你等下怎么出丑。

楚云裳接过盒子,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他对这个盒子也很感兴趣,就是不知自己是否能打开。他扬手运劲,抠住那扣锁一用力,谁知盒子轻而易举就被他打开了。

“咦!”乔凝心忍不住轻呼出口。

没道理啊,棋盘是她误打误撞打开的,盒子似乎也认准了,直接滚到她的脚下,怎么反而让楚云裳给打开了?

楚云裳看着盒中那个黄|­色­的小布包,也不由得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容易就打开了这个盒子。拿起那个黄|­色­的布包放在手中掂了掂,他将盒子放下,解开了布包的绳子,乔凝心忍不住将头凑了上去。

楚云裳将布包里的东西轻轻拿了出来,那是一块通体透亮,拳头般大小的玉佩,玉­色­很纯,没有一丝杂质,如此美玉,真是世间难求。他将玉佩凑近了点,仔细看了看,原来上面雕刻的是一只展翅腾飞的凤凰,那凤凰体态优美,凤羽华丽,凤翎雕得更是­精­致无比,美轮美奂,整个雕工更可谓是绝­色­少有。

楚云裳见过的珍宝无数,这块玉是最为特别的,并不是因为玉质有多好,雕工有多美,而是因为它的特质,这块玉无论握多久,依旧是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这样的玉可真是少见,而且这玉佩看起来年代久远,至少也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它被人藏在这棋盘里,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正面的凤凰华丽无比,可他还感觉到反面也凹凸不平,想来也是雕了什么图案吧!他将玉佩翻了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什么?”看着他奇怪的神情,乔凝心越发的好奇,见他不回答,她直接从他手中抢了过来,看到那四个大字时,她自己也惊呆了。

凤女凝心?怎么会是这四个字?怎么会有她的名字?乔凝心几乎石化,拿着玉佩不知所措。不单是他,楚云绝与楚云裳也惊呆了,若说找到这玉佩只是一种巧合,那这上面的四个字又怎么解释?难道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情?

了尘看了看三人,站在一旁独自沉思起来,四人就这样站着,各有所思,厢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足足过了半晌,楚云裳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尘轻声问道,“敢问大师,这棋盘你是怎样得到的?”要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必须还得从头细查。

乔凝心听了他的话,也回过神来,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这老和尚一开始说话就含糊不清,一会儿好久不见,一会儿不远千里,尽说些她都听不懂的,现在又拿出棋局,弄出这个刻着她名字的玉佩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了尘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用眼神询问他的乔凝心,轻叹一声,“世间的所有事情,皆有定数,万变不离其中,有因必有果,,女施主种下了因,如今也该收果了。”

“什么因?什么果?”乔凝心奇怪的看着他。

了尘微微一笑,“女施主不必过于惊慌,一切皆是冥冥中注定的,不必老衲多说什么,该来的始终要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一番话,说得她更糊涂了。

楚云绝见她这副表情,不由得轻拍她的肩膀,面向了尘轻声问道,“大师,你能说仔细一些吗?”

了尘笑而不语,缓缓合上眼,嘴里不知默念着什么,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女施主,这玉佩不如由你戴在身上吧。”

“啊?为什么?”不知为何,她对这玉佩有抵触感,心中总是希望它不要与自己扯上关系,如今老和尚竟然让她带上,那不是想甩都甩不掉了吗?

“至于这个中缘由,等他日有缘相见,老衲再一一告知。”

“为何要以后再说,今天不行吗?”既然已经有关系了,那她就急着搞清楚,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吧!

了尘摇摇头,“时候未到,等时机成熟,老衲与女施主自会再次相见,女施主不必着急。”

“我能不急吗?”乔凝心没好气的看着他,“你若是今日不告诉我,这玉佩说什么我也不会要。”说罢,她将玉佩递到了了尘面前。

了尘看着那玉佩,轻笑着摇头,“不属于老衲的东西,老衲怎么能要。”

“也不属于我,我更不会要。”她将玉佩丢到了桌上,转身就要走。

“凝心等等。”楚云裳突然开口叫住她,并且不唤她大嫂,直呼她的名字。他拿起桌上的玉佩,两步走到她面前,“这玉佩是我拿出来的,既然大师说她是属于你的,那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送你的可好?”

“送我?”乔凝心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

楚云裳点点头,“没错。”

楚云绝看着两人,心中不免懊恼,嘴巴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看着这三人,了尘不由得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老衲都已说过,一切皆有定数,该来的躲也躲不了,该你的,你想扔也扔不掉。”

他的话让三人都愣住了,乔凝心皱着眉头看向那玉佩,一咬牙将它接了过来,转身就走,直直冲出厢房。

“凝心。”

“你去哪?”

两兄弟几乎同时问出口,急急的追了出去。

看着奔出房门的三人,了尘摇头轻叹,“孽缘啊,此去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唉!”

乔凝心拿着玉佩,大步走出寺门,朝着山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抱怨,“­奶­­奶­的,最近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上个香也能捡块玉佩回去,还扯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那老和尚也真是的,吞吞吐吐,假装神秘,搞不好就是他在故弄玄虚。靠!还说什么有缘自会再见,鬼才跟你相见。”

一路骂骂咧咧的冲下来,走到一处稍稍平坦的地方,她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看着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恶狠狠地说道,“不是说我会甩不掉吗,姑­奶­­奶­下山后就将你卖掉,我不信别人给了钱还会给我送回来!”

楚云绝和楚云裳一路追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乔凝心,赶紧走了过去。楚云绝走到乔凝心身旁坐下,柔声安慰道,“那了尘大师说的也未必是真实的,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你要是不喜欢,就将它扔掉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玉佩有点诡异,诡异得让人心慌。

“好!”乔凝心说罢,扬手就要扔出去,楚云裳眼疾手快,一把将玉佩抓了回来,冷眼看着怂恿乔凝心的大哥,缓缓说道,“大嫂就这样不领情,难道云裳送的东西就如此不得大嫂欢心?”他的语气不急不慢,却隐隐透着股怒气,一张俊脸不自觉的沉着,也不再唤乔凝心的名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凝心郁闷极了。

楚云裳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多问,冷冷一笑后说道,“既然大嫂不喜欢,那云裳也不勉强,这块玉佩就还给云裳好了。”他也不等乔凝心回答,揣起玉佩转身走回青云寺。

乔凝心无奈的看着他走远,重重一叹,用力揉了揉脑袋,闷闷的说道,“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越搞越迷糊了。”心底莫名的烦躁起来,让她觉得很压抑,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楚云绝皱起眉头,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好了,想不通就别想了,现在差不多申时,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该回家了,这些事情,我们就当它从未发生过好了。”今日的事情,也让他心中不安。

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智障,更不是三岁小孩。她揪起眉头,定定的看了看前方,片刻后缓缓说道,“不管了,就像那老和尚说的,该来的挡都挡不住。”

“嗯!”楚云绝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爹也该回来了。”

他将乔凝心从地上扶起来,两人慢吞吞的走回寺院,楚飞已经从后山回来,看样子正在向了尘道别,见他们两人走来,他厉声说道,“云绝,凝心,我们该回去了。”此时他早已擦掉泪痕,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厉与冷漠,双手负背,器宇不凡。

楚云绝点点头,与乔凝心并排走到了尘身前,轻声与了尘告别,了尘微微一笑,“几位施主慢走。”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对刚才的事情避而不谈,楚云裳站在两人身后,一脸平静,也跟个没事的人一般。

饶是乔凝心有些诧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抬头看了看了尘,随着楚飞等人离开青云寺。了尘随之走到院门外,看着几人缓缓离去的身影,不由得轻叹,“此一去,不知又会掀起怎么样的波澜啊!”

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事情刺激到了乔凝心,即使她大半日没吃东西,也不再觉得脚软无力。这次楚飞走在前头,她与楚云绝就跟在后边,紧随其后,楚云裳反而慢吞吞的落到了后边。

走了一段路,乔凝心越发觉得纳闷,总觉得有两道目光一直在跟着他,那目光似乎很不善。她忍不住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楚云裳那敌视一般的眼神,不由得一震。

楚云裳看着她冷冷一笑,也不避讳,眼中满是讥讽,那­阴­冷的眼神与他俊美的外表十分不符,显得邪魅无比。看到他的眼神,乔凝心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与他直视。她不明白,为何楚云裳会这般的看着他,即使以前两人几乎无话可说,他还被她奚落过,他也不曾这样盯着她看过,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块玉配吗?她没接受那块玉佩,他就要这般的仇视吗?

一路走来,她就这样默默承受着楚云裳奇怪的眼神,直达山脚,车夫们早就将车赶到,为首的一人见楚飞等人,赶紧迎了上去,着急的说道,“老爷,皇上差人到府中找您呢!”

“你可知所为何事?”楚飞眉头一皱,赶紧问道。

车夫摇摇头,“不知。不过那人已经回宫了,还传下话来,老爷若是回去的晚了,明日再进宫也行。”

楚飞稍稍犹豫后,冷声说道,“赶紧回家。”皇上这个时候找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VIP]第七十七章 借兵

天­色­已晚,楚飞一行人匆匆赶回家,他直直绕过大厅奔进房中,匆忙换上朝服,坐着马车赶向皇宫。

偌大的御书房内,六个高大的男人端坐其中。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眉头微皱,坐在高处一言不发,太子坐在他的左下方,依次下去是四皇子和七皇子,三人年纪相仿,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个个身着朝服,一脸正­色­。

右边坐着的则是段如风和左相南岳天,段如风依旧拿着玉骨扇,只是那神情已没有往日的潇洒,南岳天坐在其后位,低着头,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皇上看着坐下的几人,有些不耐,沉声说到,“南爱卿,几个皇儿,你们倒是说个主意啊!””

今日的事情真是棘手,本来两国联姻是极好的事情,可偏偏中间生出那么个岔子,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南楚皇宫内却闹起逼宫来,这真是让人高兴也不是,担心也不行。段如风本已是南楚太子的不二人选,可他这一走,南楚的诸位皇子就有些坐不住了,那几个有些实力的,个个都想借此机会上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冒着被天下人唾骂之大不为,大动­干­戈逼宫,要南楚段峭那老东西退位。

一个人逼宫也就罢了,可目前却是那五个手握兵权的得意皇子。段峭那老东西当初将兵叔分散开来,不放心交给臣子,单独交给一人也不放心,所以特意将他心疼的几个儿子都叫来,每人分了一股,谁知现在他们竟然倒戈相向,集体逼宫。五人旗鼓相当,相持不下,段峭­操­纵着禁卫军,死守宫门。南楚京城如今可是热闹得紧,正上演着一场儿子逼老子的好戏,真是让人大呼过瘾。

可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段如风一收到消息后就来御书房找他,要他借兵,而且一开口就是三十万,这真是让他骑虎难下。

三十万大军,恐怕就算调动京城及周边的军队也凑不够,如果全都借给他,那京城就成了一座空城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做!若是这三十万大军从边关调,那几座边关城池必定要被抽空,那时若是别的国家来袭,岂不是将城白送给人家,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更不能做。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段璃梳和段如风是同父同母所生,感情甚好,现在段璃梳就要嫁给景龙的太子做太子妃,这个时候他若是袖手旁观,肯定会惹人非议,对这次联姻也会有影响,可他要是调兵帮助段如风,肯定也会有不少人猜测他的“良苦用心”,说他另有所图。总之,这件事真是棘手万分,一定得赶紧找出解决的办法,不然他真是坐立难安。

太子与坐在对面的段如风相视一眼,两人皆无话可说,七皇子看向南岳天,两人暗自交换着意见,却也不敢站出来发言,唯有那一袭青­色­朝服的四皇子,低头不语,兀自发愣。他的人还没来,所以他不急。

皇上见他们这个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朕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关键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得不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自从有了那沉妃之后,他对朝政就越来越没兴趣了,许多大小事情都交给太子等人打理,所以这朝廷才如此乱,结党营私,各持一方,明争暗斗,大家都藏有私心,办起事来自然免不了事倍功半。

太子的生母本也不是皇后,而是当时艳丽无双的容妃,当年她第一个为皇上生下龙子,母凭子贵,一下子荣升为第一华贵妃。不过也正因为此,皇上便很少去她那里了,她与皇上也仅此一个儿子。容妃不但漂亮,心思更是缜密,稳稳坐在那第一华贵妃的位置,保护着自己的儿子,一直扶持他当上太子,可就在八年前,那个女人进宫后,她的地位也就不那么稳固了。

容妃死于五年前,至于去世的真相,无人知道。容妃一死,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自小在羽翼的庇护下长大的太子很快就会被扳倒,可他却出人意料,不但稳稳地坐在那太子之位上,还羽翼渐丰。他的手段一点也不比容妃差,心思更是让人难以揣测,皇上对他也十分信任,朝中大小事情他都会掺上一脚,群臣饶是有些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的许多把柄,可都捏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太子手中,而这一切也得归功于楚云裳训练的那批暗卫。

四皇子文武双全,长相出众,可他一向沉默寡言,对朝中的事情也漠不关心,虽然日日上朝,可从不掺和这群人之间的事情,在朝中也不树敌,更没有什么心腹,唯有楚飞对他还算恭敬,两人尚且有话可说。

七皇子相对于前面两位兄长,略逊一筹,不过他有较为强大的靠山,左相南岳天是他的亲舅舅,有他扶持,他自然在朝中也有些地位。皇上对于他们的事情,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来,他都不会去计较。可这次不同了,这么大的事情摆在眼前,可这些人一点主意都没有,他想不发火都难。

“右相呢,怎么还没来!”他已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当场发飙,那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跪地说到,“奴才马上去叫,马上就去。”他跪着爬出书房,心中叫苦连连,刚才明明是他说如若右相大人回来晚了,就明日再来觐见,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马上又改变主意了呢!

段如风抬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小太监冲出御书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加快脚步,差点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楚飞,“你找死啊,也不看着…”剩下的话在他看清是楚飞后,全都咽进去了,“右,右相大人,您可来了,小的都要急死了。”他赶紧谄媚轻笑,小声的说着话。

楚飞白他一眼,语气冷傲,“何事?如此惊慌?”

“皇上正急着找您呢,这不就催奴才来找吗,奴才一时慌忙才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他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到。

“无妨。”楚飞冷声说到,“前面通传。”

“诶,奴才这就去,大人您请。”朝中上下皆知,楚飞是个好说话的主,今日他若是骂了别人,恐怕早都被剥掉一层皮了。

听闻楚飞已经在书房门外,皇上一阵欣喜,“快宣。”

楚飞走进书房,向皇上、段如风和几位皇子一一行礼后,与南岳天对望一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知皇上急招微臣所谓何事?”他恭敬的问到。

皇上支吾两声,缓缓说到,“皇儿,还是你向右相大人说说吧!”

太子轻轻点头,正要开口,段如风缓缓站起身来.“不如让我来给右相大人道明事理吧!”

皇上稍稍犹豫后,点头说到,“好吧,就由二皇子来说好了。”

得到许可,段如风缓缓坐下,沉声说到,“说来这事也是我为大家添了麻烦,可景龙与南楚如今缔结姻亲,可谓是一家人了,所以我才敢厚颜向皇上开口借兵。”

借兵?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轻皱眉头,难怪皇上那么着急召他进宫。

皇上听他这样一说,随即说到,“二皇子言重了,既然璃梳嫁给了朕的皇儿,朕自当为你们出一份力,只是这借兵一事,还须从长计议啊!”

“皇上的难处如风很了解,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皇上可否愿意一听?”他缓缓说到。

“二皇子请说。”

“我让皇上公然出兵,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而且无法向诸位臣子交代,我也甚感惭愧,所以我想,等我带兵平乱之后,我自会禀报我父皇,让他重谢皇上的恩情,仅口中道谢也并无意义,不如我们割出边塞三城作为答谢如何?”他不急不慢,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飞的眉头越发深皱,不由得开口说到,“请允许微臣斗胆相问,不知皇子殿下借兵是平何乱?”

“右相大人有所不知,南楚京城如今已经乱成一团,几位皇弟逼宫造反,如今父皇独守皇城,寡不敌众,我自然要带兵前去相助,可我边塞诸城皆被几位皇弟派重兵把守,而我身处景龙,就算我冲过关口赶回皇城,也无济于事,所以想请皇上借兵助我平乱。”

“哦?”这件事真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皇上点点头,轻声说到,“二皇子说的一切属实,南楚的情况现在确实不妙。”他也没想到,那边父子几人说打就开打,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战火虽未殃及到景龙,可段如风的要求却让他十分头疼,他看向楚飞,继续说到,“依右相看,此事该如何解决才好?”

“不知皇子殿下想借多少兵?”楚飞慎重的问到。

“三十万。”段如风和七皇子异口同声,两人随即对望一眼,轻笑两声。七皇子随即转过头,看向楚飞,“右相大人熟知京城兵力,应该知道这三十万意味着什么。”

楚飞点点头,恭敬地说到,“七皇子的意思微臣明白,微臣也认为,此事十分不妥。”

“哦?”段如风轻轻挑眉,“右相大人此话怎讲?”

楚飞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恭敬地说到,“皇子殿下应该知道三十万大军代表着什么,而且南楚此次是内乱,景龙怎好Сhā手这件事情!”说得好听点是带兵回去平乱,说得不客气一点,也是想去争回太子之位罢了,打着平乱的口号趁机剿灭那些阻碍他的手足,而且还打算借刀杀人,他这招未免想得太绝了点吧!

段如风冷冷一笑,“三十万大军确实多了些,可本殿下深知我军军力,也是度势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下的,没有这三十万大军,要想平乱绝非易事。此事虽说这是南楚的家事,可如今景龙与南楚联姻,大家即为一家人了,我用三座城池换你们三十万大军鼎力相助,右相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呢?”

不等楚飞回答,七皇子忍不住站起身来,看向段如风轻轻一笑,“南楚皇子认为带别人的兵打你的仗,会有十足的把握吗?”

“七皇儿不得无礼。”皇上赶紧喝斥了他,就连南岳天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这个外甥就是过于急躁,着实难成大事。

段如风轻笑两声,“无妨。”他缓缓看向七皇子那边,朗声说到,“我段如风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论带的是什么兵,只要到了我的手里,都会变成常胜将军,这点不用七皇子担心。”

这点可不是他在托大.想当初他十六岁便披上战甲,随段峭南征北战,退敌无数,每战必胜,他的神威早已传遍南楚的各个角落,以至周边的敌军闻风丧胆。南楚也算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可军力较弱,不单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国,就连早年的景龙也曾打过南楚的主意,可自这个从未受人待见的皇子凭空冒出后,那些人便不敢再进犯南楚边境。征战数年,周边的敌国全数击退,他随段峭班师回朝,一下子从废物皇子变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也成了诸多兄弟的眼中钉。

段峭生­性­多疑,虽然决定让他做太子,可却未分给他多少兵力,以至让他面对如今这种窘迫的困境。但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击败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兄弟轻而易举。

七皇子被他一顿抢白,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冷笑两声,“看来是我多事了。”

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一直未说话的南岳天突然站了起来,面向皇上恭敬地行礼后,轻声说到,“回皇上,微臣倒有一个方法。”

“左相请讲。”

南岳天缓缓走上前来,恭敬的说到,“皇子殿下愿意割三座城池作为酬谢,可见其诚意,如今两国缔结姻亲,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管,微臣觉得理应借兵给皇子殿下,让他拨乱反正,这样也能增进两国的和平与感情。”

皇上听他这样一说,一脸愁容,这种肤浅的道理他怎么不懂,可是这三十万大军直接威胁到他以及景龙子民的安慰,他就算再昏庸,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这些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楚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怒意。

“哼!”太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别处,不想再看这种闹剧。唯有四皇子,依旧是一脸平静,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边上,极富节奏的敲打着,声音很轻。

南岳天顿了顿,继续说到,“可是三十万大军这个数目实在太大,所以微臣认为,皇上可以适当的借一些兵力给皇子殿下,刚才皇子殿下也说了,他无战不胜,老臣相信这次他一定也能一如既往,扫平叛乱。”

“那依你看借多少合适?”皇上挑眉问到。

“老臣觉得,十万足矣,这样也不会让其余的大臣们有争议。”南岳天缓缓道来。

皇上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即说到,“可二皇子已经言明,定要有三十万大军才能平乱啊,那十万大军不过杯水车薪,恐怕无济于事吧!”这个条件他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而且段如风还愿意划出三座城池,这个条件确实很诱惑人。

他抬眼看向段如风,等待着他的回答。段如风站在原地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只能妥协,“就依皇上所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南岳天见他答应,随即轻笑两声,“如此甚好,只是微臣觉得我们需派出一个人辅佐皇子殿下才行,只有我们的人出面,才能扫除众将士的疑惑,全心全意帮助殿下平乱。”明为辅佐.实际上就是监视他而已。

“此言甚是。”皇上轻笑两声,肯定了他的说法。

南岳天见皇上也答应了,心中更是欣喜,继续说到,“至于割城答谢一事,太子还需立个字据,这样皇上才好像诸位臣子以及那些将士们交代啊!”他早已将全盘计划想好,只等皇上首肯。

“好,就按左相说的办。”不等段如风回答,皇上立刻做了决定。

[VIP]第七十八章 暗杀

借兵讨伐南楚叛臣的事情,已经被敲定,饶是段如风心有不甘,可此时也不容他再有什么别的意见。

南岳天老好巨猾,不但变着法子让皇上满意.又将楚飞给拉下了水 随十万大军南征的任务如今落在了楚飞的头上,理由是他是将军出身,作战经验丰富,位高权重能让众人信服,且与段如风私交甚好,利于同讨叛臣。

任由楚飞怎样劝说,皇上都不为所动,他的目的只有那三座城池。从古至今,哪位帝王不希望自己能开疆辟土,虽然他这个方法有些让人不齿,可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也就不怎么重要了。千百年后,大家只会记得是他让景龙的疆土得到扩大,是他让景龙越发的强大繁荣,至于其中的原因,有谁还会记得。

楚飞无奈,眼见劝说无效,赶紧向太子求助,在他眼中,太子虽然未必会是个明君,但还不至像皇上这般糊涂,可太子这次却破天荒的不出来阻止,完全无视他眼中的焦急。

四皇子依旧无话,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看不出是何心态。这个主意是南岳天提出的,七皇子更不会有异议,楚飞只好跪地接旨,拿起皇上新拟的圣旨回到家中。

门房来报说老爷回来了,楚云裳赶紧从书房赶到大厅,楚云绝和乔凝心也急急的赶来,他们都很想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召见楚飞到底是为何事。

老夫人因为担心,一直不曾睡觉,听说楚飞已经回来,也赶紧叫芸香搀扶她走进大厅,她们进来时,楚家三个孩子都已经等在里面了。

这件事本就要告诉他们,见他们都来了,楚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圣旨放到了桌上,楚云裳第一个拿起圣旨,细读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朝中那么多将军,为何偏偏要派爹去?”那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不如直接让位给太子好了。

“到底是何事?”老夫人见楚云裳这般神情,不免也惊慌起来,芸香接过楚云裳手中的圣旨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她深吸两口气,赶紧将圣旨递给老夫人。

“飞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看完后,一时着急当着那么人晚辈的面叫出楚飞的小名。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注意这些了,楚云绝和乔凝心也看完了那圣旨上的内容,他们心中的疑惑与楚云裳一样,为何要出兵帮助段如风?为何还要楚飞亲自带兵?

楚云离最后一个看完那圣旨,眉头也忍不住皱起,他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楚飞的回答。

楚飞坐在当中,不由得轻叹一声,连家中这些不曾在朝为官的人都觉得此事十分不妥,为何皇上和太子还要一意孤行呢!他并不是害怕带兵打仗,害怕出证,虽然景龙多年来都相安无事,边境­骚­扰也不多,但他依旧没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可如今的形势十分严峻,贸然出兵恐怕适得其反,南岳天放着那么多的将军不推荐,偏偏推荐他去,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正如你们看到的,我三日后将会随南证的大军出发,陪同南楚皇子剿灭叛军。”他压低声音,缓缓说到。

老夫人重重的一拍桌角,语气有些急躁,“怎么会派你去?你贵为丞相,打仗这种事情还需要你亲自去吗?”楚飞已经年过五十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年轻勇猛的将军,更何况这次是替南楚剿灭叛军,这事情更为复杂,她担心儿子,自然有些激动。

楚飞看了看担心他的老夫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母亲大人请放心,孩儿自会小心行事的。”

“我觉得爹不能去。”乔凝心坐在下方,突然开口说到。

老夫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女眷不得问政,连后宫的妃嫔都没这个资格,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你跟云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此时她已经觉得够乱了,更不想有人来添乱,他们两人又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没用。

“那­奶­­奶­为何又一再多问呢!”乔凝心秀眉一挑,缓缓站起身来,“凝心并不是多事,更不是目无尊长,只是担心爹的安慰罢了。”

楚飞抬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凝心的心意为父心领了,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多说也无益,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日也累坏了。”

“爹,孩儿也觉得凝心说得很对,你就不能再跟皇上商量一下吗?”楚云绝轻皱眉头,难得在家人面前那么认真。

楚云裳看了看对面的两人,也忍不住开口说到,“孩儿也是这样认为的,此事非同小可,爹还需三思才行。”

楚飞轻叹一声,摆摆手,“罢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让他三思有什么用,皇上决定的事情,怎么容许别人随意更改。

乔凝心看着面带愁容的楚飞,轻声说到,“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圣旨,想来也是不容许再做更改了,可凝心觉得爹至少也该再带一人,这样至少还能保全自己。”就算不能保全自己,也能拖个人下水,这趟浑水还是人越多越好。她面­色­平静,心中却暗自冷笑,让堂堂右相带十万大军陪同异国太子剿灭叛军,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景龙的皇帝才能做得出来了。昏君,真是个大大的昏君!

上次国宴之后,她本以为那老皇帝只是好­色­罢了,一把年纪了还抱着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美女天天滚床单,可没想到他不止好­色­,好昏庸无能,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楚飞听完她的话,不由得多看她两眼,片刻后缓缓点头,“凝心的话为父记住了,为父会去试试的。”经她提醒,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乔凝心一脸正容,十分严肃的说到,“不是试试,而是务必。”顿了顿,她继续说到,“都说商场如战场,这官场可不比战场轻松,这一点想必爹比凝心更为清楚吧。”官场之事,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样,就他们那点猫腻,乔凝心可是清楚得很,被挤兑只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而且死时还不自知。

听她这样一说,楚飞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笑容,对于这个儿媳,他从来没去了解过,一直以为只是个生在富贵家庭的骄横小姐,不想今日她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真是让他刮目相看。看来乔烈那个老家伙教育儿女很有一套,不但将儿子和外甥教育得如此出­色­,连这个女儿也如此聪慧。

乔凝心见他微笑不语,随即说到,“想来让爹出征这个意见,一定是跟爹有些过节的人提出来的吧!”那人势力还不容小觑,不然怎敢跟右相叫板。

楚飞点点头,“确实如此,南岳天那个老匹夫一直以为我会拥护四皇子,把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在朝堂上已经多次与我对立,这次竟还设下这样的局,不想皇上还偏偏听信了他的话,派我随同南楚皇子出征。”

乔凝心听罢,冷冷一笑,“果然如此,官场之事大都是这样,和则万事好商量,若是不合且旗鼓相当,那就不好对付了。可是爹有没有想过,他既然控那么大个坑给您跳,难道就没在坑中埋雷吗?难道就单单是想消遣爹,让爹劳累一番,或是等爹出征后每日三蛀香,祈求爹早日战死沙场?”

她的话太过直接.可楚飞却不起不恼,缓缓点头说到.“想到又怎样.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办事,皇上想要那三座城池,作为臣子,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为他效劳,至于那老匹夫,为父自会小心,尽量不要着了他的道。凝心刚才的提议很好,为父明日上朝就向皇上提出,至少要求带上两个副将。”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想要收拾他的不是皇上,他也得先为自己铺好退路。

老夫人听完他们的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儿子虽然贵为丞相,可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是这只老虎随时调头反咬一口,那他真是无法脱身。远的不说,就拿二十年前的事来看,那时若不是有林管家急中生智,恐怕楚家上下早都被斩于刀下了,哪还有今日的荣华富贵!皇上能重新任用他,并且将他从一个镇守边关的将军升为右相,保不准哪天又会听信了谗言,将他一家上下打入地狱。

乔凝心的一番话,不但让楚飞对她另眼相看,连老夫人也忍不住赞赏起来。都说关心则乱,自己都活了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想的周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她看着楚飞,轻声说到,“小人不好防,尤其是这样的小人,他能见缝Сhā针,你到时忙于应付战乱,哪有时间去拔针,就怕你一个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了。”

“没错。”乔凝心接过她的话继续说到.“爹可是看清楚了段如风这个人?”若说私底下,他不过是莫名其妙带她去看过月亮的奇怪男子罢了,可面对这等事情,他又会怎样打算呢?段如风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点,那样出­色­的男人,怎会如此粗心大意?明知有人窥视着他的太子之位,还在景龙呆那么久,给人可趁之机,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楚飞看了看她,微微一顿后说到,“年轻有为,心思缜密,沉着冷静,能征善战,既有帝王的霸气,又善工于心计,比起他爹段峭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罢,他在心中暗暗补充一句,与当今太子有得一拼。

“呵呵!”乔凝心轻笑,没想到那个男人在景龙丞相的心目中竟然如此优秀。她仰头看着楚飞,轻声问到,“那爹认为他为何将自己置于这般田地,竟然要靠借助景龙兵力来剿灭叛军,并且还愿意割地酬谢?”

对于这个楚飞倒是没什么疑问,段如风此举最多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他再厉害也没多少兵叔,想以一人之力对付那五个兄弟绝非易事,借兵之举也不过是权益之计罢了。他看着乔凝心,缓缓说到,“只要他有信心带十万大军打败叛军,为父自当竭尽所能。”

见他如此固执.乔凝心不禁翻个白眼.“罢了.既然爹主意已定.那凝心也不必再多说。”她假意看了看天,轻声说到,“天­色­已不早了,爹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早朝还要商量副将的事情。”

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说到,“好吧,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为父自有分寸。”

“嗯!”乔凝心点头.向两人告退后拉起楚云绝走出了大厅。楚云绝稍稍挣扎,可乔凝心却死拉着他,迅速消失在大厅门外。

楚云裳看着离开的两人,眼中满是怒意,“爹,此事……”

“好了,都别说了,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们都下去吧。”楚飞说罢,转头看向一脸愁容的老夫人,“母亲大人,您也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去想想出兵的事情。”

老夫人看着他轻叹一声,“凝心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万事皆要小心才是。”

乔凝心若是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感动得痛苦流涕,她进楚家一个多月了,这老太太可是第一次赞成她的话。

楚飞恭敬地点点头,“孩儿知道了。”他抬眼看向芸香,轻声说到,“扶老夫人回去休息吧。”

“是。”芸香点点头,将老夫人扶起,老夫人抬头看了看他,也不再说什么,两人缓缓走出房门。

楚飞背对楚云裳和楚云离,双手负背,沉声说到,“你们两人也下去吧。”

楚云裳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的说到,“孩儿认为……”

“好了!”楚飞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我要回房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说罢,他转身直直走出房门,不再搭理厅中的两人。

楚云裳与楚云离对望一眼,两人纷纷随之走出大厅,各奔房中。

……

锦兰院书房的书桌上,一封尚未启封的信摆在上边,楚云裳走进房中,一眼就看见了那熟悉的信封。他两步走到书桌旁,拿起信封拆开一看,顿时大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他赶紧翻出楚家的院墙,消失在黑暗中。

待他走远后,弦月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提气一纵翻出墙外,跟了上去。

楚云裳按照信上所说,一路奔向领关大将军孙启正的府邸,等他到了那里,看到的确是一片狼藉,丫鬟仆人死了一地,其中不乏七八岁的小孩。府中漆黑一片,死气沉沉,那么多的尸体全都已经僵硬,连句呻吟都听不到。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直直的奔进院中,希望还能找到尚未受害的人。

孙家后院更是一片沉寂,他摸索着进去,一路上全是孙家家眷的尸体,越往里面走,他的心就越凉,直到冲进里屋,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人时,他终于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孙启正身中数刀,死相惨不忍睹,他旁边那个女子连头都已被割下,身首异处。他怔怔的站在那里,闻着空气种的血腥味,一股肃杀之意油然而生。

微愣半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冲出院子,朝着南门奔去。弦月小心的翻进院子,看着那一地的死尸,也不由得发愣!居杀朝廷命官及其家眷,这可非同小可,对方下手之狠,连他们这些杀手也自愧不及。

南门萧家,此时也是一片寂静,萧浩不过是个五品副将,家眷不算多,可全家上上下下三十来口人一个不剩,连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也没能幸免。看着那被一剑封喉的婴儿,楚云裳不自觉的握紧双拳,青筋尽现。

京城中共住有两名二品大将,四名副将,其余的全都镇守在边关。今晚这些留在京城的将军,全都无一幸免,萧家和孙家惨遭灭门,其余四家不是被纵火就是被绑架,总之没一个能安全度过今晚。

楚云裳离开萧家大院,缓缓走回楚府,脑海中全是那些惨死的尸体。

为何他一定要选择今晚下手?为何他针对的全是京中的副将以及将军?

难道这些都是巧合?或者对于今晚的事情,他早就有所准备!

明日爹就要在早朝上提出带副将出证,可如今这形势,他还能提吗?

[VIP]第七十九章 现身

夜深人静,楚云裳拖着步子缓缓走在街上,双拳紧握,眉头一直未舒展过。浓墨一般的天上,仅有一弯月牙,星光更是少得可怜,谁会想到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杀戮正无休止的在进行。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所以他只好回头,回去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办。从南门回到楚府需要经过皇城,站在那高大的皇城门外,他不禁抬头望去,那紧闭的城门挑起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想要潜入皇宫去探个究竟。

愣愣的站了片刻,远处传来脚步声,还盼着嘈杂之音,隐隐约约看到有火把朝着这边移动,他不由得一惊,赶紧绕过城门,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看着那一队队的侍卫朝着南门那边赶去,他便明白了几分,可他更是不解,难道除了他,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待那些侍卫走远,他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兀自发愣,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也没注意到。直到那面具男子走近时,他才警觉,“是你?”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具,沉声说到。

面具男人呵呵一笑,“没想到楚老板挺有闲情逸致的,大半夜的出来围着这皇城转悠,不知楚老板是想观赏什么呢?”促狭的语气让人难以辨出他的意思。

楚云裳缓缓牵动嘴角,冷笑两声,“残月宫主如此大忙人都有时间出来闲逛,我楚某人出来转转又有何不可?莫非是楚某人打扰了残月宫主办事?”

面具男人听他这样一说,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楚大统领真是客气了,不知你今晚又有什么任务呢?”他抬头看看远走的侍卫,假装恍然大悟,“哦!想必是因为南门萧家的事吧,还有孙家,李家,赵家和严、苏两家。”话刚说完,他立刻感觉到楚云裳身上那股肃杀之意,不由得冷冷一笑,“你还是留点力气处理你家的事吧,我与你虽说不上是朋友,可也并非敌人,而你真正的敌人一直站在你背后,默默窥视着你,就等着哪一天将你一口吞下。”

他的话让楚云裳为之动容,“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看着面具男人,冷声问到。

“哈哈!”面具男人忍不住仰头大笑.“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吗?我们江湖中人有江湖的规矩,难道楚统领会不知道!”

楚云裳眉峰一挑,冷冷问到,“那你需要多少银子?”残月宫是­干­什么的他很清楚,或许真的能在他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面具男人冷哼一声,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到,“你知道吗?

有人比你先一步找到我,他说不管你出多少钱,他都出双倍的价钱,目的就是让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坏了江湖规矩了,恕我不能再多说半句。”

“是吗?”不等楚云裳回答,弦月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提流云剑,一脸杀气,“敢问阁下,是谁让你假扮残月宫主到处坑蒙拐骗的?”

“你是假的?”楚云裳不由得后退半步,全神戒备。

面具男人大笑两声,声音越发的嘶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假的?难道你那主子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正因为他说了,所以我今晚才不会放过你。”他那修长的手指紧握流云剑的剑柄,骨节泛白,手腕上青筋尽现,眼中的杀气渐渐加重。

“就凭你。”面具男人冷笑两声,倏地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攻向弦月的面门。

见他抽出的是一柄软剑,楚云裳更是确定了他的身份,的确是假冒的残月宫主。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不由得杀机暗起,从腰间摸出几枚银针,看也不看便朝着那面具男人­射­去。

面具男人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而易举的闪过的那几枚针,飞身躲闪的时候趁机一脚踢向弦月的胸口,弦月赶紧后退半步,迎起流云剑挡掉了他这致命的一脚,暗呼好险。

面具男人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诡异非常,他一时看不透到底是何功夫,几十招下来,他渐渐觉得有些吃力,而那面具男人似乎根本未尽全力。看着他灵动的身形,弦月不由得暗自吃惊,放眼当今武林,武功修为如此之高的恐怕找不出几个,而这个男人更是神秘得可怕。

楚云裳默默站在一旁,一双犀利的眼睛游走在打斗的两人身上,借着皇城门外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武功招式,即使他看出弦月有些力不从心,也不打算上去帮忙。他将剩余的几枚银针握在手中,静静的等待着机会。眼见弦月后退两步,他突然扬手,将银针抛了出去,面具男人抽回软剑,扬手一挡,几枚银针全都被挡了回来,没入土中。

楚云裳暗暗一惊,这男人的功力十分浑厚,看他的身形不过三四十岁,竟然有这样高强的武功,实属罕见。眼见暗击不成,凭空冒出的那个男人也渐渐落入下风,他不由得轻喝一声,加入了战局。

两人打一人,面具男的攻势渐渐放慢,毕竟弦月与楚云裳都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得意喘气的机会,弦月扬起流云剑,轻挽剑花,直袭面具男上方,意在挑下那男人的面具,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楚云裳赤手空拳,虽不能重伤面具男人,却也能让他忙于应付,手忙脚乱。三人纠缠片刻,打得不可开交,可都未能打败对方,楚云裳不由得银牙一咬,拼尽全力。

就在三人打得难分胜负之时,一声轻啸突然响起,乔凝心站在十米开外,朝着三人大声喊道,“哈罗,全都看这边!”她那甜美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格不入,却成功的组织了几人的搏斗,当楚云裳和弦月看清是她时,更是为之一震。

可不等他们三人有任何反应,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直刺向那面具男人。听着利箭的破风之声,面具男人冷冷一笑,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他吗?

他轻巧的避开那支箭,稳稳地站在地上,双眼透过面具死死的盯着乔凝心,眼中满是不屑。

乔凝心轻笑两声,拍拍手掌,大喝一声,“闪开。”十二支利箭齐刷刷的飞了出去,楚云裳与弦月赶紧避开,面具男人见状,提气一纵,小心的躲过这十二支箭,暗呼好险。这女人算得如此­精­准,竟然不给他躲避的余地,要不是他轻功十分了得,恐怕每一支箭都会­射­中他。

就在他落地喘气的时候,乔凝心突然好动弓弩,三支箭同时飞出,以掩耳不及之势飞向面具男人,“噗”的一声,一支箭直直的Сhā入面具男人的肩头,他的身体不由得晃了晃,片刻后才勉强稳住。

乔凝心一拍旁边一个男人的大腿,大笑着说到,“老娘算好的距离,难道还能让你跑掉了不成。”以前那些知识真不是白学的,即使面对轻功了得的高手,一样管用。

被她打中大腿的男人轻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弓弩,皱起眉头看着她,暗道头疼,真不知她这些都是跟谁学的,乔烈虽然是个­奸­猾的生意人,可看起来很有气度,乔凌轩更是风度翩翩,怎么她却那么粗鲁!

弦月与楚云裳微微一愣,眼见面具男人受伤,两人对望一眼,不由分说便再次攻向面具男人,两人还没来得及靠近,面具男人突然往地上掷了一个东西,啪的一声后一团烟雾接路而来,弥漫在空气中,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乔凝心看到那团烟雾,暗骂一声冲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的十二个男子也跟着追了上去,待烟雾散尽时,面具男人早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靠,还真有烟雾弹这种玩意儿!”乔凝心看着空荡荡的远处,恶狠狠地说到。

“你怎么来了?”楚云裳见她一身劲装打扮,身后还跟着十二个男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乔凝心白他一眼,“要你管。”她突然扬手在弦月和楚云裳两人的肩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两个白痴,你们为什么不追啊?”那么好的机会,却被他们给放掉了,只可惜她不会轻功,不然一定追上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专在背后搞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被她没由来的骂了一顿,两个男人不由得一愣,一时间难以回神。那十二个男人中为首的一个男子冷冷说到,“小姐,现在怎么办?”他就是刚才被打了一巴掌的那个,仔细看他的脸,真不是一般的丑,比另外十一个都要丑,而且丑得难以言喻。

乔凝心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办,人都跑了,当然是回去睡觉。”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等等。”楚云裳叫住了他,看着她身后的十二个男人,不悦的问到,“他们是谁?”

乔凝心再次翻个白眼,刚想骂他,突然眼珠一转,轻声说到,“我爹给我玩的,我把他们叫做十二暗卫。”

听到十二暗卫这几个字,楚云裳的神情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冷声说到,“没想到你爹如此看得开,竟然给你十二个男人玩玩,不知道大哥听到这话,会做何感想。”

站在乔凝心身边的丑男人眉头微皱,压低声音在乔凝心耳边说到,“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乔凝心深吸两口气,咬咬牙忍了过去,看着楚云裳恶狠狠地说到,“小样儿,姑­奶­­奶­以后再收拾你。”

呃!楚云裳立即风化,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凝心,一时忘记要反驳。就连一旁的弦月也差点被她的话咽到,嘴巴微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哼!”乔凝心冷冷一哼,转身就走。

刚走没几步,他们便听到远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正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丑男人驻足片刻,确定了声音的方向后,一把搂住乔凝心的细腰,飞身跃上城墙,其余的人也随之跟了上来,几人贴在墙上,一动也不动。

楚云裳与弦月闻及脚步声,也赶紧飞上城楼,弦月将流云剑收了起来,只身贴在墙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站着人。

一长队侍卫从下面走过,其中一个小小喽啰走到侍卫长身前,战战兢兢的说到.“小的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人影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混账,你问我我去问谁呢!”那侍卫长一看就是个暴脾气,一边骂一边甩出鞭子在那人身上抽了两下,打得他跪地求饶,“你他妈要是谎报,误了我们找凶手的大事,老子一定第一个宰了你。”别说这个该死的家伙,恐怕就连他也活不长了,京城中六个大将家都被洗劫,朝廷官员惨死在天子脚下,他这个侍卫长难辞其咎,就是满门抄斩也难以赎罪啊!

“大人饶命啊.小的是真的看到了.大人饶命啊!”

“哼!滚你妈的!”他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仰起头朝着身后的人大声吼道,“赶紧给我找,一个缝隙都不能放过,要是找不到,你们都他妈得死。”

“是!”一队人马立即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无果后渐渐走远,那个被打的侍卫早已痛晕过去,直直的躺在地上,也没人管他。

[VIP]第八十章 景御

卫队渐渐走远,城门下又恢复了安静,城墙上的人相互打个招呼,纷纷跃下城墙,丑男子抱着乔凝心缓缓落到地面,待她站稳后,他才松开手。

楚云裳与弦月也站在一旁,大家都对那已经晕厥的小士兵视而不见,丑男子再次小声的说到,“小姐,夜已深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乔凝心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那小士兵.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楚云裳与丑男子纷纷一惊,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支利箭稳稳Сhā入那士兵的胸口,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去见了阎王。

楚云裳与丑男纷纷不解,皱起眉头看着她,就连弦月也不由得转过头去,对她这一举动十分反感。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可他们杀人都是有目的的,如今这小士兵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根本没必要将他杀死。

乔凝心收起弓弩,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冷冷说到,“我只不过送他一程而已,今日他死了,还可以逃脱罪责,说不定家人还能领点赏钱将他拿去葬了,若是等明日追究起责任来,恐怕他会更惨。”她说的全是实话,只不过过于直白了一点,看那侍卫长刚才对他的态度她就知道,就算要死,这样的小角­色­也是第一个被推出去当靶子的,她不过减轻他的痛苦和罪责而已。

看了看那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乔凝心缓缓转过身,轻声说到,“走吧!”其实,她还有一个更龌龊的打算,她手中的弓弩是林叔仿造那批暗卫的弓弩打造的.连箭头上都有暗卫的标记,她倒想看看,那个男人看到这箭会作何反应,那个老糊涂的皇帝又会作何反应!

丑男子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跟在乔凝心身后缓缓离开,其余的十一人也紧随其后。楚云裳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那走远的女子,眼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芒。她说得没错,出了那么大的事,明天一定会比今晚更­精­彩,这些当差不过是为人卖命罢了,到头来都是一死,这样死去对他来说或许更痛快。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自嘲的笑笑,自己不也是为别人卖命吗?只不过是地位高低不同而已,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到头来人家想要对付他的亲爹,他也无能为力,丝毫不能反抗半分。

弦月看着兀自发呆的他,再看看走远的众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楚云裳背对着他,冷冷开口说到。

“有何贵­干­?”说到冷酷,恐怕弦月说第二,没人再敢说第一。他就像是一直在冰柜里冷冻着一般,鲜少看到他解冻的时候。

楚云裳转过身来,看着这个白衣男子,沉声说到,“今日多谢阁下出言提醒,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哼!”弦月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急不慢的说到,“不必言谢,我并不是要帮你。”

“可我还是要谢你。”没问出事情的真相,他就没打算让他走。

弦月微微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楚云裳,冷冷一笑,“残月宫尊主弦月。”

他的声音不大,楚云裳却听听清清楚楚,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他微微仰头,眼眸中映出天上的星光,神情飘忽不定。

暮函苑的主屋中,灯火通明。

林天炎坐在桌边,拿着笔在上的宣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一边画还一边自言自语,烦频说到,“这丫头真厉害,连这个都能这样算,哈哈,真厉害!”

乔凝心和撤掉人皮面具的楚云绝并排走进屋中,看到的就是这样滑稽的一幕,楚家谁人不知林叔冷漠少话啊,谁要是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笑岔气才怪!

见他们进来.林叔赶紧站起身来.“怎样?可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楚云绝摇摇头,将怀中的面具拿出来,小心的烧掉,一边烧一边说到,“让他跑了,不过凝心的箭伤到了他。”

“真的?”林叔不由得提高音调.心中更是佩服起乔凝心来.她没有高深莫测的武功,没有浑厚的内力,仅仅凭着几只箭和一堆复杂的数字,就能将那神出鬼没的面具男­射­伤,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说罢,转身将桌上的纸收起来放进怀中,看得乔凝心扑哧一笑。

这些东西不过是小儿科而已,若是她将那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武器搬到这里来,他们不吓倒尖叫才怪。

乔凝心大喇喇的坐下,小声说到,“明早天一亮,整个京城肯定会一下子炸开了锅。”一下子死掉六个大将,这样的事情不轰动整个京城才怪。

林天炎也做回了位置上,冷冷一笑,“那些人死不足惜,只是他们的家人,全都无辜受死,一夜间冤魂无数,真是让人闻之丧胆。”孙启正六人虽说位高叔重,可个个自持在朝中有些地位,贪污受贿的事没少做,在战场上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侥幸立下一些战功后才勉强在朝中站稳脚跟,可他们却变本加厉,越发的让人生恨。比起远守在边关那些铮铮男儿,这些小人根本不值一提。

“可他们一死,爹就不能再提出带人出证,所有的大将都死了,难道让他带上文官去吗?更何况皇上这个时候恐怕也没心情处理这些。”楚云绝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

乔凝心抬眼看了看他,转头对林天炎问到,“林叔,你可有镇守边关那些人的名单,从京城出发去南楚要经过哪里?”

林天炎不知她要这些做什么,可还是点点头,在纸上将边关防守图和去南楚的毕竟之路画了出来。乔凝心低头研究了片刻,小脸微微一皱,“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可以一试。”

“什么?”

林天炎与楚云绝不解,纷纷皱眉看向她。

乔凝心伸出小手指着那纸上画的地图,小声说到,“要从景龙去南楚,一定要经过全平关,全平关中有三位将军,只要让皇上答应带上两个就行,不一定非得带京中的人。”

两人听罢,缓缓点头,可林天炎很快又问到,“可皇上若是不答应呢,如今京中的大将全都死了,说不定他会将那些人调回京城。”

乔凝心呵呵一笑,“这个就得看爹的本事了,其实只要略施小计,这个根本不成问题,问题是我们要怎样换掉陪爹出证的将军。”

“换掉?”楚云绝更是不解,既然找到了合适的人,为何还要换掉?

乔凝心点点头,“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惨下杀手,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做的!用边关的人也是缓一时之急,他们虽然不能再一夜间将那些人都杀掉,但一定会想办法动手脚,所以只有换掉才是最安全的。”

“没错。”林天炎符合到,“防患于未然。”

听罢他们两人的话,楚云绝紧皱的眉头终于得以稍稍舒展,“既然这样,那换人的事就交给我吧!”

乔凝心看向他,秀眉一挑,“你打算让残月宫的人去办?”

楚云绝点点头,但很快又觉得不妥,他急忙看向乔凝心,轻声问到,“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算他还不是太笨,乔凝心抬眼瞅着他呵呵一笑,“自己动手不就行了。”­干­这种事情,她最在行了。

注意已经打定,乔凝心微笑着附在林天炎耳边低语几句,林天炎忍不住轻笑两声,提笔将她所说的写到了纸上,待墨迹­干­后,他将那纸条也收了起来,看向两人轻声说到,“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你们早点休息。”

“好!”乔凝心也不再担心什么,笑呵呵的看着他走出门去。

林天炎走后,她将桌上的纸笔收了起来,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惫的模样,“哎,真累啊,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趁着这当口,楚云绝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那身衣服也销毁掉。看着连鞋也没脱就大喇喇躺在床上的乔凝心,他不禁轻笑两声,大步走过去。

“娘子,让为夫来给你捏捏肩吧!”

说完后,他轻轻坐在床边,谁知他刚一坐下,乔凝心噌的一下就翻身起来,脸­色­不似刚才那个和悦,看着他冷冷说到,“不必了。”

楚云绝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大的反应,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见他这样,乔凝心赶紧轻笑两声,“我是说我很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就不必麻烦你了。”一想到那晚在迎春楼里听到的那些话,她就不由得排斥起楚云绝来,虽说刚才在城墙外两人还很亲昵,可那是非常时期,现在两人独处一室,她不免觉得别扭,更不允许楚云绝靠近她。

“哦!那你先睡吧!”楚云绝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中还是觉得怪怪的。想了片刻,他突然恍然大悟,可能是乔凝心觉得身体不方便,不想两人靠得太近吧!

他待乔凝心睡下,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却走出门去,轻声将门带上。

这一夜,他哪里也没去,就在偏房内睡了一夜。而乔凝心却睁眼躺到天亮,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城楼上响起沉重的钟声,钟声响遍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城内人人自危,不少百姓更是坐立难安,频频说起昨晚发生的那几起可怕的残杀。人们纷纷议论.却又暗自担心.各自都在暗暗猜测着.到底是谁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楚飞一脸冷静,早早的就上朝去了,不管发生什么,该做的还是得做。

昨晚他一直在书房中冥思苦想,直到一个神秘人丢进来一张纸条,他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才豁然开朗。虽然不知道那暗中帮助的神秘人是谁,但他还是由衷的欢喜。

至于昨夜发生的那几起大案,自会有人去查办,他需要担心的只有迫在眉睫的南楚战乱。

按照纸条上所说的法子,他果然劝动皇上调兵给他,不但全平关的罗字义和方大豪两个将军随他出证,还额外拨点三千­干­练­精­兵为他所用。南岳天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可却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此事就此作罢。

由于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皇上心情很差,所以早朝早早的便结束了,点兵出证之事依旧定在后天,皇上特许楚飞好好准备一下,朝中的大事暂且交给南岳天代管,这六大棘手命案就交到了南岳天手中,如今他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南岳天气得吹胡子瞪眼,楚飞不由得冷笑,这老东西也有今日,真是活该如此。

散了早朝,群臣纷纷走出大殿,大臣们三三两两缓缓离开.依旧议论着昨晚的事情。不少跟那六人关系甚好的人,甚至开始莫名的担心起来,如果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暗杀,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会是自己吗?

走出殿外,楚飞看到迎面走来的四皇子,缓缓行礼,“四皇子有礼。”

四皇子景御微微点头,“右相不必客气。”顿了顿,他又缓缓说到,“听闻右相后日就要随大军出发了,我特意来问问,希望右相万事小心,不久后就能凯旋而归。”

楚飞看着一脸平静的景御,轻笑两声,“多谢四皇子关心。”他抬头看着那些渐渐走远的同僚们,轻叹一声说到,“整个朝中,也只有四皇子关心此事了。”看看那些忙着自危的大臣们,他不禁摇头叹息。

景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才缓缓转过头,不在意的轻笑两声.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人不添乱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右相又何必去在意他们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楚飞听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到,“四皇子说得有理,可有些人偏偏不安分守己,着实让人头疼。”

“是吗?”景御冷冷一笑,将双手往后一背,站直了身体,眼睛看向前边,缓缓说到,“既然有那样看不顺眼的人,不如除去罢了,何必放在那里闹心!”他的语调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莫不想­干­的事情一般,语气却又那么坚定,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楚飞呵呵一笑,“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是说者容易做者难,老臣就盼望着有那一天啊!”

景御缓缓转过头,眼角微抬,斜眼看着他,极不在意的说到,“那就等吧,希望右相能等到那个人。”说罢,他抬脚不急不慢的离开,背影挺拔无比。

“老臣恭送四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楚飞朗声说到。

景御背对着他,扬起右手随意挥动两下,一句话也不说,缓缓离开。

如此重要的早朝,太子却称病缺席,大臣们忙着担心昨晚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直到下了早朝都没任何人问起。而他此时却身在醉香楼的雅间中,邬晟曦一袭黑衣站在他身旁,楚云裳则坐在对面。

静默久了,太子有些不太习惯,轻轻抬手示意邬晟曦倒酒,接过酒杯后轻吸两口,缓缓说到,“昨夜的事情,我不需要解释什么。”

楚云裳抬眼,默默的看着他,“我为殿下办事,也不需要问什么,但是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殿下。”注意着太子的神情,他一字一句的说到,“不论是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太子尚未说话,站在一旁的邬晟曦缓缓说到,“其实殿下……”

“你住口。”楚云裳看也不曾看他,冷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未与你说话。”相处了数年的兄弟.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他都忍不住自嘲一番,自己是否太好骗了。

见楚云裳如此敌视他,邬晟曦也不再解释什么,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神飘忽不定。太子抬眼看看两人的神情,轻笑两声,缓缓开口说到,“我做这一切自有我的道理,有人想除掉他的眼中钉,我何不借此机会将那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给除去呢!”

“原来如此。”楚云裳冷冷一笑,“殿下想事果然周到,云裳真是自愧不如。”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知道你心中有怒,罢了,此事或许真是我考虑不够周详,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等你看到结果,自然就知道我所说非虚了。”

“不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能伤害我的亲人。”楚云裳眉峰一挑,语气坚定无比。

“呵呵!”太子轻笑两声,“这个你大可放心。”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我想你此事也没什么心情办事了,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暗卫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晟曦搭理。”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安心将暗卫交给楚云裳,昨晚那具士兵的尸体,还好他处理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他的话,楚云裳笑意更浓,眼底满是不屑,“如此也好,多谢殿下­体­恤。”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他微微一笑,一抹杀机自眼底一闪即过口

“云裳家中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殿下了。”说罢,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好!”他点头应允,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楚云裳走出房门后,他抬起手轻轻按住肩膀,嘴角噙着冷笑。邬晟曦安静的站在一旁,眉头却微微皱起……

[VIP]第八十一章 仓平

临近初冬,可邺龙的清晨依旧如秋日一般,艳阳高升,微风和煦。

数十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浩荡的军队肃立在城门外的官道两边,十里绵延,好不壮观。写着楚字的赤红­色­战旗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军队的尽头,随风飘扬。城门下,无数百姓簇拥在一起,纷纷伸头探望,直到看见那坐在高头战马上的中年男子和一身戎装的段如风时,才不断惊呼到,“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出证很让人不解。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要去帮助南楚打伏?为何还要身为右相的楚飞亲自带兵?

景龙多年无大战,百姓们也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试问天下人,有谁愿意打仗?又有谁愿意让自家的男子去为别的国家卖命?

往年打仗也不过是为了镇守边关,而这次却要深入南楚,若是这些将士们不幸战死沙场,连魂归故里都办不到,试问他们的亲人,有谁愿意看到那一幕。

天还未亮时,不少百姓就已经挤到城门外,纷纷送别自己的亲人,更有不少士兵并非京城人士,孤独的站在城墙下,挺直了腰轩,默默看向远方。

乔凝心和楚云绝早已挤到人群中,听着身旁百姓的抱怨,两人忍不住蹙眉轻叹。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他们仅能做到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而已,至于那些身穿战甲保家卫国的士兵们,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就好。

楚云裳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站在人群中,默默的关注着这些士兵,这些百姓,还有那缓缓走出城门的楚飞和段如风,深邃的双眼中满是担忧。当他的目光触及段如风身后的水戎樱时,眉头轻皱,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早上在家中与爹告别,爹还提醒他要早点将柳如烟接回来,可他却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如今更是紧随他们一起回南楚。

或是感觉到了楚云裳的目光,骑在战马上的水戎樱缓缓转过头来,今日的她也不似之前在围场那般浮躁,稳稳的坐在马背上,随着大军的队伍缓缓离开。她注意到楚云裳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面向楚云裳咧嘴轻笑,看得楚云裳为之一愣。

虽然马上的女子面容已改,可那身形,那举手投足间的女儿姿态,他是最熟悉不过了。顿了顿,他也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水戎樱看着向她微笑的楚云裳,不由得垂下头来,缓缓将头移向别处。

此时此刻,楚云裳竟然还会对她微笑,她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那笑意直达眼底,就好似他们刚认识时一般,依旧让她如沐春风。

楚飞转过头来,看到了人群中的楚云裳,见他看向自己这边,随即抬手轻挥了两下,楚云裳回过神来,赶紧伸出手回应着,轻声说到,“万事小心。”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周围的人几乎都听不到,可楚飞却看清了他的嘴型,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会意的点点头,将视线移向了别处。转身的同时战甲也随之哗哗作响,腰间那块金­色­的令牌若隐若现。

那是乔烈昨日登门亲自交给他的令牌.是他的贴身信物,这次大战.乔家依旧不吝啬半分,捐出了十万担军粮,并且亲自运送到全平关,等大军到了仓平关,楚飞用此令牌便能将粮食取出来。

这十万但军粮可不容小觑,有了这些粮食,他们就是与南楚大军大战三个月也没问题,有了乔烈的支持,军粮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大军更是如虎添翼,也算是为这场大战增添了胜算。

除此之外,楚云裳还从调集人为大军赶制寒衣,务必在大军踏出景龙内将士兵们的御寒大衣准备好。南楚较寒,不似景龙这般暖和,现在又到了初冬,那里早早的就下起了雪,就连与南楚接境的仓平关此时也已经大雪纷飞。

大军已经渐渐走远,人群却依旧未散,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去的大军,眼中满是不舍,不少­妇­孺还开始小声哭淡,抽泣声此起彼伏,看得人好不伤感。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两人绕有默契的眨眨眼,慢慢挤出人群,朝着城门内走去。

“大哥,大嫂。”楚云裳跟在他们身后,缓缓开口叫到。

他们俩止步,转过头看着一身布衣的楚云裳,楚云绝随即轻笑两声,沉声问到,“大哥大嫂要回家吗?”

楚云绝正想点头,乔凝心却抢先答到,“不,我们再随便逛逛。”

“哦!”楚云裳点头,“那你们逛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他缓缓转身走向回楚府的路。

“云裳怎么有些怪怪的?”楚云绝轻蹙眉头,有些疑惑。

乔凝心看着楚云裳的背影,也觉得有些奇怪,今日他怎么不似往日那般神气,反而有几分落寞呢!想了想,她轻叹一声说到,“不管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

仓平关地处三国交界之处,不但南有南楚,东边还与朔阳仅有一线之隔,两国之间由准水分界,只要渡船越过不算宽阔的准水,就能到达仓平。朔阳与景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数年来,也极少有征战,两国虽从未有过过多的交涉,但都素持着互不相扰的原则,和平相处。

朔阳与景龙都算是富庶之地,比起早前的南楚要好许多。两国之所以从不出面挑衅,不是因为他们的国君有多开明,有多爱好和平,而是他们深知两国实力相当,难分胜负,硬战只会平白消耗两国的兵力和金钱,不但劳命伤财,还很有可能让别的国家趁虚而入。

大军从京城到全平关,至少要数十天,如果换成单骑的话,至多八日就能达到,更何况乔凝心和楚云绝骑的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林天炎早在昨日就已出发,他的目的是要赶在圣旨到底仓平关时,将一切事宜都打理妥当。弦月则留在了京城垫后,处理剩下的那些事情。

乔凝心此时已经换上一身男装,一头青丝高高挽起,足蹬长靴满脸英气,坐下一匹枣红­色­宝马,此时正载着她跑得飞快。楚云绝紧随其后,半个身体附在马背上,双眼一直紧紧注意着前方,默默保护着乔凝心。

两人一前一后奔走在这狭窄的小道上,为了赶在大军到达仓平关之前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决定连夜赶路,风餐露宿。

足足走了两天一夜,不但人已筋疲力尽,连坐下的马儿也跑不动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身处山林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着实有些难办。乔凝心拿出那日大哥送给她的夜明珠,从怀中摸出地图,仔细的看了看,轻声说到,“至少要再走五十里才能到达小镇上,可是马儿已经坚持不到那里了,不如我们就在这林中休息一晚吧!”

楚云绝抬起头,谨慎的打量着这片树林,片刻后才缓缓点头,“好吧。”

两人翻下马背,将马儿赶去喂草,随即捡了块空地坐下,嚼起­干­粮来。

楚云绝将水壶递到乔凝心身前,乔凝心二话不说,打开水壶使劲灌了几口。劳累了一天,颠簸的马背让她疲惫不堪,骑马赶远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落后的冷兵器时代,马儿就是最好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她没得选择。

收好水壶后,她缓缓抬头看着天空,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开始天马行空起来。如果可以,她真想开着军用装甲车杀出仓平关,直接踏平那些南楚反军,轻而易举将他们拿下。

可是,那可能吗?

片刻后,她终是收回思绪,微微一叹,那些不过是空想罢了。

“怎么了?”楚云绝看着她有些失落的神情,伸手轻轻为她擦了擦嘴,一脸柔情。

“呃,没什么。”回过神来,她不由得轻笑两声,低头一口吞下手中剩下的糕点,大嚼特嚼。

“你慢点。”楚云绝赶紧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看着她粗鲁的吃相,既好气又好笑。

乔凝心慢慢咽下糕点,一掌拍掉楚云绝的手,不爽的说到,“你别总拿我当个小孩子好不好,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弱小姐,不需要你这样保护的。”

楚云绝对她实在太好了,总是把她当作瓷娃娃一般保护,她真怕再这样下去她连自我都找不到了,连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会忘记了。她更怕自己会渐渐依赖这个男人,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变得懦弱和无能。

楚云绝愣愣的收回手,眼中闪过一缕失落,轻笑两声,“好。”

“嗯!”看着他那神情.乔凝心又觉得有些不忍.想来想去.心中更是不痛快,只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赶紧转过头去,背靠在楚云绝的身上,抬起头烦闷的看着天空,蹙眉沉思。

楚云绝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她将头仰在自己的肩头,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听着她有些紊乱的呼吸,默默猜想着她此刻的心思。

闷了半晌,乔凝心终于缓缓开口问到,“你相不相信鬼神?”以前她从来不信,可如今她就不能那么肯定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不就如此诡异吗?不但借尸还魂,还来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并且前后毫无征兆,那些所谓的鬼神也没见过,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如果她告诉别人她不是乔凝心,别人会信吗?如果她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有飞机,有潜艇,有导弹,有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们会信吗?

楚云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轻声说到,“这些东西,可信,也可不信,并不重要。”

“是吧!”她的语气淡淡的,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楚云绝扭过头.看着有些恍惚的她,柔声问到,“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乔凝心摇头,“不过觉得好玩,随便问问罢了。”

询问过后,又是无言,两人都仰起头看着天空,思绪飘出老远。林中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偶尔听到几声虫鸣,还有马儿喷气的声音,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时不时吹掉几片枯叶,掉进两人怀中,可他们似乎都不知觉。

夜渐渐深,林中越来越凉,楚云绝忍不住轻唤乔凝心两声,都未听到她的回答。

确定她已经睡着,他小心的将她抱到一颗树下,自己席地而坐,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从身边的包袱中拿出斗篷,小心的为她盖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乔凝心的睡容,“你在想什么?为何连睡觉都皱着眉头呢?”他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精­致的小脸,轻轻为她抚平眉头,可他自己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四天后,两匹快马匆匆进入仓平城,马背上的两人略显疲态.直到看到他们要找的人,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林天炎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别院,将马牵到后院后,他才将两人带至房中。

看着两个目光有些呆滞的男子,乔凝心与楚云绝不禁纷纷将疑惑的眼神看向林天炎,林天炎呵呵一笑,赶紧说到,“本来我是打算按照凝心的计划办的,不过后来找到了更简单的办法。”他指着坐在桌边默默吃着饭的两个男人,继续说到,“他们都被我的药控制了,如今办起事来更方便,这药对他们也没什么害处,等事情办妥后,我自会给他们服下解药,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

听完他的话,乔凝心脑海中顿时出现两个字,傀儡!这绝对是傀儡,还是俩环保,健康,无公害的傀儡!看那两人呆滞那样,很难想象他们就是平日里骑在战马上保家卫国的将军,那两人目前的智商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一岁,似乎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他们都进门半天了,他俩半点反应都没有,注意力依旧还在那一桌菜上面。

楚云绝也将桌上的两人细细打量了一遍.轻声问到.“谁是罗字义?”

林天炎指了指左边那个高大一些的男人,“他就是。”他早已照他们的样子做好了面具。

楚云绝点点头,当他看向那方大豪时,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虽然比罗字义瘦小了些,可也与凝心的体型不相符啊!

林天炎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缓缓开口说到,“两个选择,要嘛让凝心混入军队中,要嘛让她吃点苦头,把她弄得和这方大豪一模一样,连声音都相同。”

“那还是混入军队中好了。”楚云绝也不问到底是用何方法,立即选择了前者。

“谁说的,我才不去军队,那样麻烦会更多。”乔凝心白他一眼,转头看向林天炎,“不就是吃点苦嘛,林叔到时候悠着点就好了。”

“可是……”楚云绝皱着眉头,看见她肯定的眼神后,不再反对,“好吧!”她说得也没错,让她一个女子混入军中,肯定更不安全。

林天炎见两人已经做了绝对,随即点点头,“我们今天就得准备了,据说大军最迟明晚就会到,在这之前你们就得混入军中去。”

“明晚?”乔凝心蹙着眉头,不是会至少要十天吗?

林天炎点点头,“大军这次没有押运粮草,走得稍微快一些。不过你家运送的粮草已经到了仓平,而且是你哥亲自押运的。”他也没想到,乔烈这次会如此重视这场大战,不但慷慨解囊,还尽心尽力。

乔凝心也没想到大哥这次会亲自来仓平,“那他走了吗?”

“没有,他要等大军到达,亲自将粮草送到后才会离开。”

“这样啊!”她还真有些担心,就算自己易容换装,可面对亲人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无妨,他可能不会进军营,或许你们根本碰不到。”

“没事,就算碰到了,我也会想办法应付的。”乔凝心说着话,看向一直皱着眉头的楚云绝,不由得问到,“你在发什么楞?”

“我想,你还是不要去了,让林叔将方大豪弄醒,只要他不知道我是假的就行。”楚云绝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乔凝心。

“不行。”乔凝心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

楚云绝看着一脸坚定的她,正要劝说,林叔却急忙开口,“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就按照原计划来办,等下我告诉你们整个仓平的情况,再带你们四处转转,了解清楚,入夜以后再去军营。”楚云绝的心思他怎会不清楚?

可乔凝心的意图他更看得明白。

[VIP]第八十二章 送粮

今日是个难得的明朗日子,前几日这里还偶尔飘着小雪,今日却完全放晴。暖暖的阳光照着这不算大的城镇,那层薄雪早就化掉,地上三三两两的雪水,让来去的行人很不方便。不少人跳跃着走完这一段路,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毕竟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朗。

三个穿着普通布衫的男子缓缓行走在街上,稍稍年长的那个时不时指着周围小声的说着什么,其余两个却频频点头。仔细看他们三人,长得平凡无比,高矮各异,走在这人群穿梭的街道上,一点也不扎眼。

乔凝心走在中间,仔细的听着林天炎讲的那些重要的事情,等大军到来之前,他们得做好一切准备,这事如果出了任何一点纰漏,不但他们要被问罪,就连楚飞也要被牵连,若是那样,就让那该死的南岳天捡了个大便宜了。

行至正午,他们已经绕着仓平走了大半个城了,三人来到城中最有名的东大街,林天炎抬头看了看天,沉声说到,“不如我们去酒楼坐坐吧,休息得同时,顺道听听有没有值得注意的事情。”

“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乔凝心赶紧应下,此时她的嗓音低而沙哑,若是说话声过大,还会跟破锣的声音一般,跟以前那甜美的声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刺耳。

三人走进酒楼,在一处角落的位置上坐下,趁着小二还没过来,楚云绝轻声问到,“凝心,你想吃点什么?”

乔凝心听罢,倏地睁大眼睛瞪着他,由于她过于激动,拉紧了脸上的面具,疼得她龇牙咧嘴,楚云绝赶紧说到,“二弟,你没事吧!”

“没事!”她兀自摇着头,瞥见走来的店小二,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三人叫了几个菜,慢吞吞的嚼着,却没注意到身后左边那桌的四个人,正朝着他们看来。几人看了片刻,相互交换一个眼神,有两人随即迅速走出酒楼,朝着东边走去。

待他们三人结账后走出门外,林天炎看着西边的大路,轻声说到,“我们从这边走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回去了。”

乔凝心点点头,三人顺着大路缓缓离开,直到他们走远,酒楼后的小巷里才冒出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人玉冠锦袍,那面容更是俊美无双,在这小小的仓平城,可谓绝无仅有的俏公子。

“公子,你看那会是二小姐吗?”一个穿黑­色­布衫的男子死死的盯着走出老远的三人,小声的问到。

俏公子眉头微皱,打量片刻后才轻轻摇头,“那身形,那容貌,那举止没有一点像凝心的,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他正是押运粮草来仓平的乔凌轩,乔凝心最怕见到的大哥。

“回公子,小的敢肯定,我们绝对没听错,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这样叫他的,连刘助也听到了。”说完,他赶紧看向一旁的伙伴,那男人随即点头,轻声说到,“小的也听得真真的,我当时还奇怪,怎么一个大男人取这样的一个名字,后来我们一合计,就去请公子您了。”

乔凌轩深思片刻,轻叹一声缓缓说到,“或许只是名字相同罢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凝心会来仓平,还会装扮成那个样子。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你等下找人去打听一下,二小姐是不是还在京城。”

“是。”布衫男子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入夜时分,仓平的城楼上站着诸多将士和三个将军,除了假冒的楚云绝和乔凝心以外,还有一身铠甲英气逼人的慕容铮意,他是整个景龙最年轻的将军,也是京城人士,年仅二十六,家中已有一子一女,常年镇守仓平关,极少回京。

三人站在城楼高处,看向远方,慕容铮意眯起眼睛,缓缓开口说到,“老方,你也有三年没回京了吧!”虽说近年战乱很少,可他们依旧要坚守在边关,丝毫不容懈怠。

乔凝心忽的回过神来,点头说到,“是啊,挺想他们的。”此刻她的声音又变成了方大豪那浑厚的男中音,中气十足。

三人之中,只有罗字义是富阳人,虽然四十有余,但家人在一次水灾中全都丧生,他也无心再娶,七年来一直坚守在仓平关,从未回过家,如今连家中变成何样了也不知道。楚云绝看了两人一眼,幽幽开口说到,“等这次大战告捷,你们就向皇上请求,回家一趟吧!”

慕容铮意听楚云绝这样说,还以为是自己的无心之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赶紧说到,“其实老罗你是最该回去看看的,我们都不急。”

乔凝心缓缓抬头看了楚云绝一眼,接过话头说到,“是啊。”她斜眼瞅着楚云绝,心想你这小子还真能装,整得自己真成了孤独的罗字义似的。

楚云绝自嘲的笑笑,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看着那边缓缓移动的黑影,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大军来了吧!”

乔凝心和慕容铮意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纷纷说到,“没错,他们已经来了。”

就在他们看清之后,一个小士兵匆匆的跑上城楼,就地一跪,“禀告三位将军,大军已到。”

“混账东西,我们都看到了你才来报,你们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吧!”

慕容铮意虽是如此说,可脸上并无半点怒意,骂过那小士兵后,随即转过身说到,“开城门,我们下去迎接右相他们。”

“是。”小士兵­干­脆的回答之后,屁颠屁颠的跑下城楼,吩咐众人开城门。

高大的城门随着吱嘎的声音缓缓开启,三人并排站在城楼下,身后跟着一众士兵,一队人马迎着楚飞等人来的路匆匆赶去,大军已越来越近,车马声和士兵们整齐的跑步声不绝于耳,感觉地面都在随着他们的移动微微抖动,十万人马同时奔向仓平城,那阵势可不算小。

楚飞和段如风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缓缓走来的三个将军,楚飞抬起手,吩咐众人放慢速度,直到两队人马碰头后,军队才停了下来。

三人走到楚飞入段如风身前,慕容铮意屈膝一跪,高声说到,“末将慕容铮意,见过右相大人与皇子殿下。”

楚云绝和乔凝心见状,赶紧跪下,齐声说到,“末将见过右相大人,见过皇子殿下。”

段如风端坐马背,轻轻点头,楚飞随即说到,“三位将军不必多礼,快请起吧!”

“谢右相大人,谢皇子殿下。”三人异口同声,说罢从地上站了起来,慕容铮意转身,身后的士兵立刻分为两列,他朝着楚飞大声说到,“右相大人和皇子殿下请进城。”

十万大军迈着整齐的步子,缓缓走近仓平城,三人转身在前带路,随行的士兵最后跟进,楚飞看看天­色­,沉声说到,“先进军营。”

“是。”慕容铮意朗声回答后,对随行的士兵大吼一声,“回军营。”

经过一个小时的整调,所有士兵们才被安排妥当。此时夜已深,偌大的军营里等火明亮,巡逻的士兵在军营里来回穿梭,整齐严肃。

宽敞的帅帐里,端坐着楚飞等人,他们静静的等待着乔凌轩的到来。

楚云绝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乔凝心,以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本以为乔凌轩只负责将粮草送进军营,没想到他还要亲自来走这一趟。

乔凝心对着他微微点头,将视线转向站在楚飞身后的亲随兵身上,那个高大的左腮边有一道刀疤的亲随兵,早已换成了林天炎。

林天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向帐外,一动也不动。

不消片刻,士兵便来报,说乔公子的人马带着粮草已经等在军营外。楚飞噌的站起身来,“快请。”他转头看向慕容铮意,沉声说到,“你们派人协助他们将粮草打点妥当。”

“是。”慕容铮意点头退下,乔凝心与楚云绝也随即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你们两位就不必去了。”楚飞站在他们身后,缓缓开口。

“末将遵命。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再次走到座位上坐下。

乔凌轩一身螺纹织锦长袍,在士兵的带领下走进帅帐,面向楚飞和段如风拱手一拜,“草民见过右相大人,见过皇子殿下。”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更何况乔家捐出那么多粮草支持他们,他们感谢还来不及,楚飞轻笑两声,随即说到,“凌轩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右相大人。”乔凌轩谢过之后,转身稳稳坐在了乔凝心的对面。

按理说,楚飞也算是他的长辈,可如今在这军营之中,还是称呼他右相为好。

楚飞颔首微笑,“凌轩这次亲自押送这批粮草,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为国效力,这本是应该的,凌轩理应觉得荣幸才是。”乔凌轩大方得体,礼貌谦逊,比起同龄人稳重多了。他说完之后,看着坐在对面的乔凝心,微微一笑,“方世伯,许久不见,凌轩有礼了。”

啊?乔凝心微微一愣,脑袋在那零点零一秒内完全空白。

发呆过后,她赶紧点头,“世侄无所多礼。”老天,这唱的是哪出啊?

他大哥怎么会认识这个方大豪呢?称呼还如此亲昵。看着乔凌轩俊美的脸颊,她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最自然地笑容,继续说到,“多年不见,世侄越发的俊朗了。”

“世伯过奖了”他礼貌依旧,笑容可掬。

“呵呵!你爹……令尊可好?”乔凝心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乔凌轩微微一愣.随即说到,“家父很好,这次凌轩来仓平,家父还特别交代让凌轩代为问候。”

楚云绝轻轻点头,“乔兄他有心了,你回去后,也代世伯问令尊好,我在这仓平一呆就是数年,许久不曾回京城,我们也有数年未见了,你世伯我甚为想念啊!”

惨了,惨了,她这次算是大逆不道了吧!把大哥叫世侄也就算了,还跟老爹称兄道弟起来。此时她早已在心中大呼吃不消,祈求老爹和老哥的原谅。

乔凌轩点点头,“一定。”

楚飞见两人如此热络,轻笑两声说到,“原来方将军与凌轩认识啊!”

乔凝心呵呵一笑,“我们是旧识。”

“原来如此,那等粮草打点妥当后,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应该的,应该的。”乔凝心忙不迭的点头,心中却惨叫连连。老天啊,­干­脆一个雷劈死她算了吧!现在她都如坐针毡了,等下再好好聊聊,她非得露馅儿不可。

乔凌轩看了“方大豪”一眼,将头转向楚飞,轻声说到,“今日凌轩恐怕不能与右相大人和皇子殿下以及诸位将军畅谈痛饮了,家中还有些急事,等将正事办妥,凌轩得立即起程回京。”

“哦!”楚飞微皱眉头,随即点头,“好吧,正事要紧。”说罢,他将腰间的令牌取出,站起身来走到乔凌轩身前,“这个是令尊给的令牌,现在物归原主,替我好好谢谢他。”

“右相大人言重了。”乔凌轩站起身来接过令牌,随即从腰间拿出一方金­色­印鉴,递给楚飞,“家父现还在调集粮草,他日也会送达仓平,若是军中粮草短缺,右相大人只要将此印鉴传回仓平,家人自会派人将粮草送至军中。”

楚飞听他说完,眉峰轻挑,低头看着那一方印鉴,缓缓伸手接下,“老夫真不知该说何是好了,我就代军中将士谢过你们的慷慨解囊,相信所有将士们也会感激不尽的。”

“右相大人千万别这样,凌轩担当不起。”乔凌轩赶紧推辞,继而说到,“凌轩今日前来就是为此事,如今事已办妥,凌轩也该回去了。”

楚飞点点头,“既然你有事,我也不留你了。”

“右相大人保重。”他朝楚飞再次拱手,随即抬起头看着帐中其余的几位,一一别过,“皇子殿下保重,世伯保重,罗将军保重,凌轩先告辞了。”

段如风稳稳地坐在上位,微笑着点点头,楚云绝和乔凝心随即说到,“你也保重。”末了,乔凝心还补上一句,“世侄一路小心。”

看着他走出帐外,直到渐渐消失,乔凝心才收回视线,在心中暗暗说到,“大哥,一路小心,回去记得替我多孝敬孝敬爹。”

慕容铮意派人将所有粮草都放进粮仓,数十万担粮食,将军营中的四个巨大粮仓全部装满,诸多士兵们看着那些粮食,心中暗喜,有了这充足的粮草,他们在前阵至少不会挨饥受饿。

慕容铮意回到帅帐,已经不见乔凌轩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这个京城年轻首富,他可是一直没机会见见,这次又给白白错过了。

楚飞收起那印鉴,看着三人沉声说到,“今日已经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早点兵,等寒衣送来后,我们就整军出发。”

“是。”三人纷纷领命,向段如风告退后,同时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楚飞才转向段如风,“皇子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老臣去隔壁帐篷。”

段如风见他要走,随即说到,“右相大人何必拘泥,这帅帐如此宽敞,不必担心拥挤。”

听他如此一说,楚飞不由得摆手,“老臣怎敢与皇子殿下同居一室,殿下厚爱,老臣心领了,老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既然右相大人执意如此,那就依右相大人所说吧。”说罢,他待楚飞行礼离开后,缓缓走近内室。

楚飞走出帐外,转头看了看里边,对身后的人吩咐到,“找两个人伺候皇子殿下起居。”

“是。”刀疤兵点点头,自告奋勇的折返回去。

成时过后,军营中所有帐篷都熄了灯,唯有空旷的帐外还按序点着篝火,负责守卫的士兵们屹立在各个帐外,挺直了腰轩,静静地守着。

城中的客栈里,数间厢房中还点着灯,乔凌轩端坐在自己的房中,眉头微皱,“你立即派人去查,看看这个方大豪到底有何猫腻。”

“是!”一人领命离开。

站在他身后的随从轻声问到,“公子,您明日一早就离开吗?”

乔凌轩想了想,轻声说到,“家中的事情也很重要,我的行程按原计划进行,至于那方大豪,一查出问题立即派人向我汇报。”今晚的方大豪与以前的大不相同,在他的记忆中,方大豪是个粗人,一向大大咧咧,豪爽惯了,即使在庄重的场合,他也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更别说像今晚这般客套。

如果说他是因为在南楚皇子和右相面前有所顾忌,但他的本­性­不应该有变,除非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甚者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紧皱眉头,父亲很重视这次大战,其中的缘由他很清楚,所以他一定要彻查清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VIP]第八十三章 索花

段如风却下一身戎装,在扮作刀疤兵的林天炎和另外一个士兵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上一身轻便的长袍,林天炎面向他低着头,恭敬的问到,“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在虎皮长凳上缓缓坐下,轻轻挥手,“没有了,你们下去吧。”

“是。”林天炎向同伴示意之后,两人纷纷转身告退。

“等等。”段如风突然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林天炎身前,“你去帮我把那两盆掬花拿来。”

“掬花?”林天炎不由得一愣,随即想起点什么来。

“没错,就是我一路上带着的那两盆白菊,给我搬到这里来就好。”段如风不疑有他,缓缓吩咐到。

林天炎顿了顿,微微点头,“是。”

他与同伴行至帐外,幽幽抬起头来看向天边,不由得轻叹一声。

“你怎么了?”那长得有些秀气的士兵轻声问到。

“没,没什么。我们去拿掬花吧!”林天炎摇头说罢,转身就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掬花是乔凝心所赠,据凝心说赠他花不过是为了消遣他罢了,那两盆掬花并不是什么极品,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花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带着,还带上了战场。

那日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整个景龙仅有的两盆白茶赠了一盆给凝心,虽说凝心压根没上心,可别人不一定这样想,特别是那些有心人,如今他再将这白菊带在身边,可是很容易会惹人非议的。

想归想,可事情还是要办。两人很快找到那两盆掬花,为段如风搬到帐篷内,“殿下,你的掬花在这里。”

看着那两盆完好无损的掬花,段如风轻笑两声,“好,多谢。”

“殿下严重了,我们先告退了。”

“去吧!”段如风挥挥手,径直走到掬花前边蹲下,两片薄­唇­不自觉的勾起,眼底噙着笑意。

“呵,莫离这家伙,保护人和保护花都是那么称职。”他伸手轻抚白­色­的花瓣,轻笑着自言自语。

看了半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站起身来,一手托着一盆掬花就往外面走,用脚掀开帘子,弯腰走出帐外。

“殿下,你要去哪里?”门口的守卫见状,赶紧问到。

段如风微微一笑,“我就在营中随便走走,不碍事的。”

“需要我们跟着吗?”守卫嘴里虽然这样问,可已经走出两步,大有想要跟着的势头。

段如风有些不悦,冷下脸来,“不必了,本皇子还不至于在军营里迷路。”

“呃,是。”守卫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头低了下去。

段如风转身,小心翼翼的托着掬花离开帐篷,走到宽敞的空地那边,捡了个风比较小的地方,将花放在地上。“花儿不能放在室内养,更何况那也不是她的风格。”他清楚的记得,那晚乔凝心一脸怒气的说,“逃走不是爷的风格,我不先抓了你的皮,怎么对得起自己。”

“呵呵!”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是他遇到的最好玩,最独特的女子,不管是她的一颦一笑,或是她蹙眉生气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可爱无比,就连那睡着的模样,也能让人心生怜惜,可惜……

“掬花啊掬花,你可知她的心思?她为何要将你们送给我呢?”看着那随风轻轻摇摆的花朵,他自言自语的说到。

当日他将那白茶送给乔凝心,不过是一时兴起,之前他也并不知沉妃会玩那样无聊的游戏,不过后来乔凝心反赠他两盆掬花,倒是令他吃惊,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小女人似乎不太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为何还要在那种场合送他花呢?

这两盆花并不是她说的­精­品,不过在他看来确是这世间最美丽的花,这几日他一有空就去看看它们,为他们浇浇水,花儿似乎有灵­性­一般,一点也没辜负他的心血,近几日开得正旺,连今日也是这般娇艳,如同乔凝心那张美丽的小脸一般,让他心生怜惜。

这边他犹正发呆,水戎樱却从后边无声无息的走过来,“殿下,夜里风大,您怎么不进屋?”

倏地回过神来.瞥见是水戎樱.段如风随即呵呵一笑.“你也把我当作娇气的皇子了?”

“戎樱不敢。”水戎樱赶紧后退两步,低下头来,“戎樱只是担心殿下赶了好几天的路,明日一早又还要点兵,殿下何不早点休息!”

“呵!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怪你。”段如风缓缓转头,一脸温和的笑容,“我不过出来看看月亮.等下就回去。”

看月亮?水戎樱不由得抬起头,据她所知,仓平地势不算高,军营更是平坦无比,这里实在不是看月亮的好地方,更何况……更何况现在天空中仅有一弯细细的月牙,她真没看出来那有什么好看的。

见水戎樱抬头看着天空无语,段如风不由得也抬起头,瞥见那轮弯月,讪笑两声,“月光虽暗淡,却别有一番味道。”今夜他是怎么了?怎么连说个谎话都如此不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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