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矢准备进行第二次射击,就在第一秒过去、另一秒尚未来临前,她发现事情出了差错。山丘上的人知道她身在何处。她放弃了第二次射击的机会,将身体滚向一旁,她发现自己早被狙击手盯上了,等着取她的命,她一开枪便在瞬间暴露了自己和行踪。他们为她设下陷阱,她跳下去。一颗子弹落在她前一刻躺着的地板上。她急忙逃向楼梯,楼梯能一路带着她冲下九层楼,逃出大楼。逃进楼梯间之前,她听见了步枪的声音,但没有听见弹击声。这意味着,若不是狙击手失了手,便是她已经中了弹。但她并未感觉到任何痛楚,虽然她也曾听说过刚开始时并不会有任何感觉。若矢认为没有检查是否受了枪伤的必要。如果她被子弹击中,她一定立刻就会知道。
若矢进入楼梯间后,一发迫击炮弹穿过屋顶爆炸开来。她走下了两段阶梯时,另一发迫击炮弹袭来,把九楼的地板炸塌落到了八楼。来到六楼时,她脑海中回想着事发的整个过程,她转向漆黑狭隘的走廊,用最快的速度避开即将射穿楼梯间的迫击炮弹。她设法让自己远离那些随着炮弹而来的钢铁、木头与水泥碎片,就像是利息一样,她送出一颗子弹,对方加倍奉还。然后,在最后的炮弹碎片落地时,她转身跑向楼梯间。她别无选择,没有其他离开这栋大楼的路了,如果继续停留,她便得收回那些利息。虽然不知道楼梯还残留多少,她还是下去了。六楼夷成了五楼,她往下跳时,也不确定地板是否还能承受住这样的力道。楼板挺住了,从现在起要紧贴着楼梯与大楼相接处的内墙行走,在那里,上层阶梯塌陷时所造成的冲击会比较小。
若矢来到地面,听见了另一发迫击炮弹炸响,虽然通往街道的出入口就在几步之外,她还是继续往下,来到地下室,一路沿着透着微弱光线的走道摸索,一直来到一扇门前。她以肩膀将门顶开。从黑暗回到光明的瞬间,她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大楼北边低处的楼梯间,到那边多少可以避过南边山丘上的视线。在她的眼睛习惯周边环境前,她留意到迫击炮的声响已影响了她的听力,这让她想起在泳池中的感觉,想起有一天与朋友轮流在水中叫喊着对方的名字,那效果让她们笑了出来,她们的名字听起来完全走了样,听起来好像外国话。她转向东边,离开大楼时,感觉身体一边有些疼痛,她往下看,想象也许会看见自己的胃在破碎的肋条间肿胀着。快速的检视过后,她发现那不过是个小小的割伤,那在她设法逃离的过程中留下的,微不足道的伤。
走向位于市中心的总部时,她注意到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有几滴雨落在她的额头上,雨挥发时,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她摸向自己的侧腹,手上却没有一点刚刚流出的血,若矢疑惑着,当她清楚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为何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到底有什么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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