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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破茧的代价(上前半)

夏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玻璃窗,在大理石地板上烙下斑驳的光点。蓝­色­的丝绸窗帘随风轻扬,犹如一只刚刚脱蛹的蝴蝶,正欲展翅而飞。

窗外蝉声鸣叫,绿荫浓密。被染成淡蓝的光线浅浅照­射­在厚实的棉被上,一只大灰兔懒洋洋地动了动长耳,合上眼,继续享受主人温柔的抚摸。

那只手,宛如白玉雕刻而成。修长,优雅,细腻的动作带着音乐般的韵律。

沿着露出衬衫的手腕往上,首先入目的是一片清澈的蓝。比水流略深的颜­色­,光影微荡中如波潋滟,在柔软的靠垫和被褥上蜿蜒开来。淡金的头饰下,玉石般光洁的俊容泛着透明的苍白,颊上却透出病态的红晕。眉目清远,秀雅如青竹。低垂的眼里,有专注,有思量,隐匿着一丝莫名的怅然,淡似压抑。

布置­精­巧雅致的房间里,飘浮着花朵的馨香和浓浓的药味。

年轻女­性­优美的嗓音轻柔地回荡:“魔导书;第九节,时空洪流的初步理论。首先,[时空洪流]是由魔导历前期一位伟大的­操­法者[红夜法师]提出的假想,目前尚未证实。他将每个[时轴]比喻成一幢----路就能知道。”维烈兴致勃勃地观察四周,双眸晶灿闪亮,“有个参观对象,当然要好好考察。”

“哎,魔界的技术不是超过我们?”

“是先进得多,不过摩耶是战斗用的要塞,各项设施都以军事为主,规划一点也不舒适――你能想象吗,唯一的森林浴场还有碍眼的能源仓,观景湖里灌的居然是液态氢!”维烈越说越气。肖恩听得雾沙沙,只能空泛地哦个不停。

“资料库只有远景图和光维摄像,幸好父亲对建筑也有涉猎,制作了很多工程图和以前在网上浏览过的图片,但面积和材料都有限,如何合理地计划是目前的瓶颈。”

“哦……”

维烈绽开憧憬的笑靥:“来的路上我看到了,这里的自然景­色­实在太­棒­了!总有一天,我也要把摩耶建设成一个美丽的世界,让大家都能安心快乐地生活。”肖恩终于回过神,由衷叹服:“维烈,你真是个好宰相。”

“哪…哪有。”黑发青年涨红脸,窘迫地别开眼,“我是想为大家做一番大事业,可惜我太笨了,至今还没什么成就。”肖恩鼓励:“万事开头难,慢慢来,你一定能成功的。”维烈展颜:“嗯。”

“肖恩呢?你想做什么?”

“我啊――”肖恩烦恼地挠挠头,“老实说,我没想过,大概是找个更适合我的工作,和希莉丝成家,再把帕尔他们接过来。”

“这样不行哦,我父亲说过,年轻人一定要定下远大的目标,才能不懈前进。像我就有很多理想:建筑师、医生、作家、音乐家――听说我祖父就是个非常出名的艺术家,祖母是造景园艺师和点心大师,我觉得我的才能比较接近他们两位。虽然不能像父亲一样成为伟大的科学家,但是有一技之长的话,父亲回来也会为我骄傲的。”描绘着未来蓝图,维烈的神情期待而欣然。怔怔注视友人从未呈现过的面貌,肖恩脑中浮现过去的场景。

[维烈,我要当海盗!]

[海盗?]

[对!就像纵横极东海的海盗王红胡子一样,帅呆了!]年幼的男孩摆了个打家劫舍的专用架势。冒充少年的黑发宰相弯腰瞅着他:[可是红胡子是坏人,专门杀人抢劫――你要当坏蛋?]

顿时泄气,不到半秒又振作起来:[没…没关系,我还有很多愿望,比如当探险家、屠龙勇士、劫富济贫的侠盗,为民除害的赏金猎人。]

[这些都不错哦。]温和的友人微笑嘉许。小手抓住他的衣摆:[维烈呢?维烈想当什么?]

[我?]漆黑的瞳眸微微一动,瞬息间又恢复原先的平静如水,笑容也是不变的柔和包容,[我没什么特别想做的。]

漫长的时光磨灭了一切ji情与梦想,只剩下一个温柔却苍白的灵魂。

“维烈。”肖恩蓦然停步,直视友人带着诧异的眸子,认真地道,“我在想,你不用回忆了。”

“咦?”

“忘了就忘了吧,这种想忘记的心情我明白,而且你不像我,有必须想起来的理由。”拍拍他的肩,肖恩笑得有一丝寂寥,“虽然你不认识我们很难过,但还可以重新开始嘛。像现在,我们就算朋友了;再跟杨阳相处一段时间,你也会把她当女儿疼爱――别勉强自己,如果那让你痛苦。”

维烈愣愣地听着,内心深处再次荡起波澜,话语冲口而出:“肖恩,我真的丧失记忆了吗?”

“嗯…唔,是不记得我们了。”不擅长撒谎,肖恩含糊过去,左右张望片刻,指着一个摊头,“那里有卖可莉饼,我们去买两个吃。”维烈失神地跟在后面,直到接过­精­巧的小吃,神智才回笼。

“好烫!”急忙换手,他先打量了一会儿,再怯怯咬了一口,“苹果味的。”

“对啊,你喜欢吃苹果不是――大婶,我拿草莓的。”肖恩对和面的摊主道。维烈一边吃一边记忆那熟练的动作,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民间手工食品,新鲜不已,却见身旁的人眼中浮起怀念和伤感的神­色­。

“我们认识就是在市集呢,那个时候我和姐姐也在买可莉饼。”

姐姐?维烈心一突,想起友人曾摇着他的领子说他是杀死他姐姐的真凶。

不可能吧……如果我杀了他姐姐,他哪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

“喏,肖恩团长是大胃口,这个特大号的给你。”胖大婶气势十足地起锅。肖恩开心地接过热气腾腾的烘饼:“哇哈~~谢谢你!”维烈瞠目结舌:“好大!你吃得下?”

“吃得下吃得下,你呢?要不要再拿一个?大婶的手艺是本地一绝。”

“嗯,很好吃,我也再拿一个好了。”

一路走走看看,来到城门附近时,肖恩突然慢下来,目光也有些飘忽不定。

“肖恩?”维烈没看漏他的变化,“你想出去?”迟疑片刻,肖恩附耳道:“维烈,拜托你一件事。”

“好啊,你说。”某人义不容辞。

“你大概知道吧,我有个哥哥,他做了很多坏事。”肖恩斟酌着起头。维烈回忆道:“啊,就是那个诅咒诺因的男人,还有那个病菌携带体的上司?”

“对,他是恶魔之首[亚美尼斯],魔域的王。他现在正在始源之海进行一项­阴­谋,我没法去那里阻止他,但是我想调查一下他有没有在这里搞鬼。”

“我听不太懂……你想漫无目的地查吗?”

“不,我有目标。”肖恩神情凝重,“维烈,很多事你不明白,我长话短说。席恩…我哥哥他和我一样是灵魂,能附体­操­纵宿主,他曾经控制了海­精­灵一族的王子,重伤我的徒弟,和我们打了一场。虽然月认为迪斯卡尔――那位王子殿下不过是他用过即丢的棋子,我还是很不放心,我怀疑其他海­精­灵也出事了。还有,至今为止我们一直被动,敌人来了才应付,这样很危险,弄得不好就会有人牺牲。对于负位面,那些领主,我们也几乎不了解,这些都需要调查清楚。”

“那你想怎么查?去海里吗?没有潜水艇…相关的工具怎么下去?”维烈听得忐忑不安。

“用魔法啦!你不要老说我听不懂的名词!”肖恩忍不住抗议,然后鬼鬼祟祟地将友人拉进小巷,布下隔音屏障,“总之,那两个地方都在海底。[红夜法师]瑞维恩,他是古往今来对负位面研究得最透彻的法师,留下了大量的文献,保存在他恋人的别墅[水之宫]里,那也是唯一保留下来的记录。后来因为[魔导之乱],一场人为的大灾难,当代的文明都失落了。之后法师背上罪人的刻印,被歧视打压,由教坛掌控了大陆,所有研究恶魔和负位面的行为都被视为异端,所以去查图书馆也没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水之宫]上了。”

“你想一个人去?”维烈蹙起的眉满是担心,“太危险了,而且你不是军团长吗?随便跷职可以?”肖恩摆摆手:“我是挂名的军团长,事情都有亚法,我的副官处理,走了也不要紧。”

“可是……”维烈还要劝说,被一把勾住肩膀:“兄弟,跟我一起去吧。”

肖恩打着如意算盘:身为通道的维烈留在这里,难保不波及无辜酿成惨剧,而在海底,闹得再大也没关系。如果找到负位面的资料,也许能堵上他体内的裂口,那就不用勉强他想起来了。

“我也可以去?”维烈转忧为喜,“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不会,你不是很强吗,那天我被疫病之王打伤,就是你帮我出气。”肖恩说出迟来的感谢。维烈不好意思地抠抠脸颊:“其实我很少用异能,不太有把握。”肖恩宽慰:“你只要尽量顾好自己就行了,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你。”

保护我?维烈全身一震,骤然清晰的童音在脑海里放大再放大,化为雷霆轰然作响:

[总之,我一定会变强,变得很强很强,然后保护维烈、姐姐和义父!]

回避的真相赤­祼­­祼­地摊开,沧桑疲惫的心也在温暖的抚慰下逐渐痊愈,但还有一根线紧紧牵着,使维烈无法踏出最后一步。

******

当晚,月明星稀,两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在中庭汇合。

喷水池中央的女神像被月光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如玉润泽,在水珠的映衬下更为逼真。随着充满节奏感的咒语,池水渐渐泛出蓝荧荧的光,仿佛一大块融化的蓝水晶。

“成功了!”肖恩打了个响指。维烈稀奇地戳了戳,有一股奇异的吸力:“用这个就能直达海底?”

“对啊,水域连接。”肖恩露出“我是天才”的表情,“虽然限制人数少了点,但来回都行。”

“可是,最好再计划一下。”­干­粮、手电筒、探照灯、防水服……什么都没有。维烈实在有点毛毛的,深切担忧是否太轻率。肖恩一脚踏上水池边缘,振奋地道:“还计划什么,早去早回。”

“你想去哪儿?”

“哇哇!”

肖恩差点一头栽进去,幸好被维烈抱住。转过头,只见月寒着脸走出建筑物的­阴­影,接着是哈欠连连的扎姆卡特。肖恩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看守某个通道了。好了,我解释完了,你是不是也该说明一下?”月温温地道,一派尔雅。

这算哪门子解释?肖恩咕哝,简要道出自己的想法。月垂眸沉吟:“出发点很好,但达成的可能­性­是零。大海茫茫,你要找到何年何月?还带着这个随时随地会变成恶魔客厅的家伙。就算让你好运蒙到,那里也只会成为你的墓­茓­。水之宫倒是有大概的地址,但那里是红夜法师,吾辈最伟大的先人和他的恋人水之圣女艾蜜莉合力建造的梦幻宫殿,什么准备也没有,你就想闯进去找书?如果你成功,那真是太对不起无数葬生海底的寻宝者了――两个不可能任务,还是做梦比较快。”

肖恩被一连串毒针刺得无还手之力,好不容易架起盾牌:“我…我拿了希莉丝和昭霆的头发,可以作为媒介,她们被海­精­灵救过。”

“那只不过是专门收留遇难者的地方,你能担保海­精­灵就住在附近?她们掉了头发在那里?”

“……”正当肖恩要铩羽而归时,意外的援军加入进来:“寻宝者?那个什么宫有财宝?”

“对对!那里有财宝!很多很多财宝!”肖恩点头如捣蒜,昧着良心说谎:原谅我,书也是财宝。扎姆卡特当场被贪欲冲昏头脑:“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宝窟藏在海里――好!我要把它攻克!管他红夜还是黑夜,有我世界第一盗宝专家出马,统统只有闪边的份!”

月揉着太阳­茓­,有股冲动将情人做成龙­肉­包吃。

“我说你们……”

“怎么回事?”一个温雅的女声Сhā进谈话,“吵吵嚷嚷的。”

“杨阳!”男士们都吓了一跳。中城满愿师怀抱七弦琴站在连接卧室的阳台上,身后是黑发飘逸的绝美神祗。

“就算要讨论地下活动,也该把音量放小点,或者设个结界。”含笑的嗓音透过风魔法传来,肖恩等人多少有点尴尬。

用羽落术跳下,杨阳大步走近,收起调侃之情,换上淡淡的忧虑:“我大致听到了――肖恩,你真的太冒失了。”肖恩大声道:“可是,万一席恩再搞小动作,我怕有人会和帕尔一样遭殃啊!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和诺因的不死之身!就连诺因,也只能赶跑那些领主,要是他们七个齐上,我们挡得住?必须找出克敌之法!”

“嗯…说的也没错。”叹了口气,杨阳看向最可靠的人,“月,你有什么办法吗?”月还没回答,跟着走来的史列兰道:“我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气息,也能问水元素海­精­灵和那座水之宫在哪里。”众人大喜。杨阳顺理成章地道:“那你跟他们一起去吧。”

“你不去?”史列兰皱起眉,敏锐地听出弦外之音。杨阳微微苦笑,她是很想去,可惜本领低微,去了只怕又成为负累。

“你不能去。”说话的是维烈,语气十分严肃,隐隐夹杂着一缕苦涩,“此行有危险,我们当中得有一个留下。”

这是什么歪理?杨阳愕然。维烈不再看她,询问友人:“走吗?”肖恩大力点头:“嗯,时间紧凑。”

去宝库搜刮了一番,堪称­精­英小队的一行人整装待发。

“小心啊!”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跃入水池,杨阳的心提到嗓子眼。走在最后的史列兰一弹指,一只宛如纯银打造的­精­致臂环套上杨阳的左臂。这是他的神力凝聚,可以代替他保护重视的少女。

五个人,和上次挑战席恩时相同,只是这次维烈代替了她的位置。

巧合的数字令杨阳感到一丝不祥。

******

满月为层层叠叠的海面镀上金边,一只透明的气泡冉冉浮起,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耶――到了!”肖恩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月泼冷水:“这是海面不是海底。”

“月,别老是挑刺嘛。”肖恩嘟囔,转向另一个同伴,“史列兰,麻烦你咯。”暗黑神点点头,吟唱了几个特殊的音节,模糊却又异常优美。莹蓝的光屑从四周涌出,围绕着水球旋转,仿佛一道道细线,最后形成光的漩涡,一些背生双翅的美丽小人儿也在众人眼前若隐若现地露出身形。

维烈看得目不转睛,伸手想触摸这梦幻般的一幕,却只碰到冰冷的球面。月感叹的是另一件事:“神语!果然是充满力量的语言,几个字就能赋予水元素形体,可惜人类无法使用。”

“龙可以。”史列兰指指正朝水­精­做鬼脸的扎姆卡特,“龙语魔法就是神语的变形。”

“但是龙语魔法人类能使用。”肖恩提出质疑。史列兰扼要解释:“因为那毕竟已经是另一种语言,只是取了神语瞬发的技巧而已。”扎姆卡特不爽地转过头:“那种含含糊糊,像稀泥似的语言,龙族才不屑学!”史列兰微恼:“我们是众生之父,你好歹放尊重点。”

“哈!众生之父?就凭你这德­性­?”血龙王故意戳他脑袋,戳得乖宝宝神祗越来越生气,眼看就要进入破坏状态,魔界宰相及时打圆场:“别闹了,不是要办正事吗?”

“哼!”史列兰摆出“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架势,躲到他背后。维烈身上有一种和杨阳相似的宁静气质,平息了他内心的躁动。

“离不开妈妈的小鬼。”扎姆卡特刮脸嘲笑他。史列兰反­唇­相讥:“那你就是欺负小孩的坏人。”

“没错,萨克,太没有龙王的风度了。”月深感家教不够。他一开口,扎姆卡特就威风全无,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令史列兰大为解气。这时,嬉闹了一阵的水­精­推出领导人,直接和他在脑中对话。

“她说她认识水之宫和海­精­灵的住处,问我们先去哪儿。”史列兰翻译。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月,默认了他领队的地位。

“水之宫,万一海­精­灵真的出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由水­精­带路,球型结界渐渐下沉,海水顺着平滑的弧面滑向两边,一丝凉意渗透进来,这才有了几分在水中的真实感。随着水漫过头顶,幽深的海底世界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讨厌这种全是水的环境。”扎姆卡特皱起眉头。维烈却整个人趴在球面上,睁大眼惊叹不已。夜晚的海洋意外的明亮,一串串气泡从脚底升起,不时有曲线漂亮的小鱼成群结队地游过。

“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海中胶囊电梯间吗?啊――有此一行,纵死无悔!”

“……他在说什么?”肖恩询问月。博学的法师也摇头表示不懂,不过他曾经陪情人去魔界接受分离手术,拜见过那里的高新技术,听着不是很别扭。

只是,连说话方式也变了,记忆未免断得太彻底。这样将来整合,搞不好会人格分裂。

不管他,自作自受。没兴趣做心理辅导,月径自闭目养神。那边兴致一过,消极的­性­格又冒出头:“会不会碰到鲨鱼、鲸鱼之类?还有,超过几百米,水压会把我们压扁。”

“不会的啦,这就是水的结界,会自动调节。”肖恩是他和相反的乐天,“要是碰到比较凶的鱼,让史列兰跟它们勾通勾通,行个方便。”扎姆卡特嗤之以鼻:“它们根本不会靠近,除非它们不想活了。”

“啊,我刚刚忘了说,能够使用神语的,还有­精­灵。”由勾通一词想起拥有相同能力的种族,史列兰补充道。平地惊雷,月猛然睁开眼。肖恩也变了脸­色­:“难不成――”

“糟了。”月神情凝重,他鲜少如此表现出内心的动摇,“如果还有这样的价值,海­精­灵一族就真的危险了。也许像迪斯卡尔一样,成为备用身体。”

“太过分了!”肖恩又气又急,“我一定要阻止席恩,不能让他再这么为非作歹!”月敲了他一杖:“计划不变,没听到我用过去式吗?要是席恩知道此事,在去始源之海以前八成就预备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冒冒失失去闯敌人的老巢,而是尽可能多地了解。海­精­灵也是个神秘的种族,听说水之圣女和他们有来往,也许她的宫殿有相关的资料。”肖恩沉着脸不吭声,显然对兄长的累累罪行愤怒到了极点。维烈体贴地转移话题:“那座水之宫,是什么样的地方?”

“据典籍记载,是可以与神域媲美,最顶尖的魔法建筑。连红夜法师也花了三年才完成,凝聚了他对水之圣女的爱,几乎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奇迹。”

“才比不上神域呢。”史列兰积极捍卫自己的家园,“我在神域种满了天堂,很多很多,那个水之宫哪里比得上。”肖恩奇道:“天堂?那种白­色­的花吗?可是很单调啊。”史列兰一讶:“你去过?”

“嗯,还看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那是我的真身。”

维烈已经学会不对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惊奇,比如真身假身之类,但独自搭房子这种事还是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你说水之宫是那位法师一个人建造的?”

“这没什么稀奇,以前我也能轻而易举造出一座塔。”瞥见情人神­色­有异,月拍拍他示意自己并不是缅怀,“超古时代的魔法文明远比我的年代更辉煌。法师们可以自由往来海陆空三界,甚至探索神的领域和外层宇宙,建造了大量的浮空城和水底宫殿,合成兽[奇麦拉]和机械结晶[魔力人偶]。再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魔导之乱],起因是流派之争,一群狂妄的法师试图用各自的方法揭开神之封印,打开负位面。结果一个简单的计算错误,不但葬送了他们,还造成世界­性­的大灾难。除了水之宫,所有的水底宫殿都被摧毁了,浮空城也解体坠落。法师的地位一落千丈,还是因为魔族侵略,才重新得到重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维烈后知后觉地指着自己:“魔族……是说我们?”

“废话!不过别指望我把你当恩人。”月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知为何,魔界宰相心跳加速。血龙王立刻注意到,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丧失记忆了还觊觎我的月?”肖恩慌忙阻拦:“还不都是你害的!”

“狗屁!我就没想他的女人!”

当事人倒没什么触动:“对我还有反应?那说不定有救。”扎姆卡特怨念地瞪他:“月,你应该给他一杖,而不是在这里理智地分析。”维烈脸红地争辩:“我、我对男人才没兴趣!”

“那最好不过。”同­性­恋情侣异口同声。心脏还在狂跳的魔界宰相却无法说服自己。看出他的惧意,肖恩宽慰:“别怕,这是一个法术的后遗症,不是你真的爱上月。”

“是…是吗?”维烈这才松了口长气。

“你们说的爱,是什么?”史列兰突然Сhā口。月露出淡淡的讽笑:“对了,神拥有的是大爱,这种伟大的感情不同于人类口中的爱情。”

“所以我问你啊。”

略带复杂地凝视他黑水晶般纯净的眼眸,月收起旧恨,以平静的语调道:“你也不用好奇。能够公正平等地去爱,是一种巨大的幸福。人类的爱并不美丽,只是欲望的团块。说的确切点,爱是占有,爱是自私,爱是贪求,爱是监守。”

“这…这似乎极端了点。”维烈不赞同。月坚持己见:“无论用多少形容词去美化,这就是爱的本质。就算最清高的圣人,一旦陷入爱河,也无法做到全然的无私。”维烈默然。

“我喜欢诺因,喜欢杨阳,很喜欢很喜欢,这是爱吗?”

“……喜欢两个人?还一男一女?这肯定不是爱,除非你是双­性­恋。”

“月,这一点我不同意。”肖恩摸摸受到打击的暗黑神,“爱又不局限于恋人之间,朋友师生、兄弟姐妹、父呣子女之间也有爱啊。”史列兰连连点头:“嗯嗯,我就觉得杨阳是妈妈,诺因是爸爸,都好喜欢好喜欢。”月无力地瞅着他们:“这种爱一开始就不要拿出来相提并论,我说的就是恋人间的爱情。拿[红夜法师]举例吧,他本来是个酒鬼的儿子,最低下的贫民少年,一天被巡礼的水之圣女救下,看中他的资质收为徒。他无法自拔地爱他的老师,拼命努力想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他也成功了,成为吾辈人人景仰的****师。可是那个女人,是不允许破身的神眷之女。这还没什么,讽刺的是,她是个极为虔诚的信徒,­性­格也简直达到女神的境界。温柔、慈悲、平等地爱人世万物。是的,她爱她的弟子,但她也同样爱一只受伤的小猫,一只骨折的兔子,始终无法理解学生所说的‘只看着他一个人,只爱他一个人’是什么意思。绝望的红夜法师在某天独闯负位面,想找一种能让他博爱的老师收敛花心的神奇植物,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他好可怜。”心软的肖恩眼泪汪汪。维烈沉吟道:“我倒不认为水之圣女如此无情,她是红夜法师的老师,那年纪一定比他大,也许她是自卑,才不接受他的感情。”没想到这种可能,月眨了眨眼:“这倒没有记载,传闻都是说水之圣女太高洁,不愿沾染世间情爱。奇怪的是,她后来也失踪了,他们俩就成为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悲剧恋人。”扎姆卡特不以为然:“哪有植物能­操­纵人的感情,那个法师应该直接睡了他的老师,就像你当初对我做的。”月罕见的满面飞红,维烈更是羞得连脚底板也红了。

“咳嗯。”用­干­咳掩饰窘迫,月勉强平顺地说下去,“大概红夜法师对水之圣女的爱更接近­精­神上的爱恋,何况他们是师徒,这道障碍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不过他还是做了[记号]。”

“记号?”

“灵魂的刻印。神子神女死后一般会回归眷顾者身旁,这么做就可以避免神明抢人。他可能想这一世不行的话,下一世还可以重来。”

“真是用心良苦。”扎姆卡特颇为佩服,他当初要是早做准备,也不会有后来的遗憾。说话间,由奇形怪状的鱼、珊瑚礁、水草、高山和裂谷组成的风景跃入视野。维烈惊讶地道:“我们应该来到很深的海底了,为什么还这么亮?”

“哦,我问贺加斯借了点光。”史列兰手指上方。月托着线条优雅的下颌:“对了,这几天是金轮月的全盛期,亡灵的力量最弱。如果水之宫和海­精­灵那儿有这些玩意,倒是个大好机会。”肖恩提醒:“可是我们都不会镇魂魔法。”

“只要敌人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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