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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满愿石 >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哭着哭着,意识有点朦胧,却睡不着。

……奇怪,脸怎么这么痛?席恩伸手一抹,当场僵硬。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还有粘粘的液体。惊骇之下,他顾不得看火,飞奔向河边。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横七竖八的伤痕划过巴掌大的小脸,狰狞恐怖。

他毁容了。

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凉意渗透全身,虽然男孩子不在乎容貌,可是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席恩还是无法不伤感。

“哈哈……让肖恩留在上面,果然是对的。”

发出一阵毫无笑意的笑声,他退回火旁,抱膝坐了一晚。

******

次日清晨,他灭了火头,撕下衣角当面纱。一来,这张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害怕,还是包起来以免吓到路人;二来,是基于安全考量――难保村民不会认出他,举着锄头杀过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他先到家里转了一圈,没人,然后偷偷溜进村子,躲进一户人家的猪栏,隔着薄薄的墙板听到一对夫妻的谈话,说肖恩将来发达了,会不会报复他们,还有东方学舍会怎么处理他们。

东方学舍!?肖恩被带到东方学舍去了?

席恩一时呆若木­鸡­,之后的话全没听见。松了口气的同时,浓浓的酸楚也在心底泛开:肖恩他……运气太好了。

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感想,他重新振作起来:既然肖恩被带去东方学舍,他也去吧,反正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那里。虽然等肖恩安顿下来后,一定会来找他,但是让他省点时间也好。他们之间有感应,不会错过。

计划得很容易,然而,东方学舍距离这里何止千里。

带走肖恩的人只用了一个传送法阵就到了,席恩却徒步走了整整三个月零七天。

出发的第二天,脸上的伤口就因为没及时处理而发炎,化脓后留下疤痕,再也治不好,也落下了病根;身无分文使他只能乞讨前进,饥饿、寒冷、屈辱……变成了家常便饭。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苦楚,真正让他饱受煎熬的,是每晚做的梦。

双胞胎之间有特殊的感应,他能在梦中看到肖恩,肖恩亦然。在睡梦里,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少爷,被陌生的人们呵护疼爱,触目尽是前所未见的高贵摆设,珍奇宠物和美味佳肴。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孪生弟弟幸福的心情也原原本本地传达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每当冒出这种想法,席恩就用理智强压下去,说服自己这只是思念过度引起的幻觉,不是真实的景象。肖恩一定过得不好,才会迟迟不来;或者,他刚刚安顿下来,正准备上路来找他。

不见到肖恩,他决不死心!

终于,狼狈万状的他来到艾斯嘉大陆的最高学府,人人心目中的圣地――东方学舍。还来不及歇口气,就被闭门羹浇熄了满腔的喜悦。

“让我进去!”用力摇晃高高的铁门,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我不是讨饭的!我是席恩,肖恩的哥哥!我是萨桑之子!”

“萨桑之子?”只有最后一句引起守门人的注意,怀疑地上下打量,看到他额心的十二芒星,这才慌忙进去通报。得到消息出来的法师面目­精­悍,眼神锐利。席恩情不自禁地瑟缩,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又挺起胸膛。

“你就是席恩?”这句话透露了太多情报。席恩大喜:“你认识我?那你也认识肖恩吧?让我见他!”

“不必,他不想见你。”

“……”

宛如九万个雷一齐打响,空白的脑海嗡嗡作响,席恩踉跄后退,摇头道:“不会的,你骗我。”声音却虚弱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法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附近。”再让这个垃圾似的小孩闹下去,东方学舍的脸面都丢尽了。

“为什么?”席恩回过神,用最后的力气寻求答案,“就算你们不让我见肖恩,也不至于赶我走啊!我是萨桑之子,和肖恩一样的萨桑之子!”为什么只选肖恩不选他?

“命运之子一个就够了,你是多余的。”

多余的……

无情的回答击溃了最后一线希望,母亲的面容浮现在脑中,席恩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多余的……多余的……他始终是多余的。母亲不要他,东方学舍也不要他。到底为什么?他有什么地方不如肖恩?身体吗?脸吗?

嘶哑的笑声逸出­唇­,他颓然跪倒,十指在地上抠挖出深深的痕迹。

不……他要去见肖恩。

死寂的眸迸出微弱的火花:肖恩一定不会抛弃我,因为他说……

说什么呢?突然想不起来了,那么重要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刺痛心扉的梦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因为,距离很近了,近到他可以感同身受。

那竟然……都是真的。

“喂,臭小子,别挡路!”

当领子被一只巨掌提起来时,席恩没有挣扎,连抬一下眼都懒得,而是全神贯注,用最后的信任呼唤:肖恩,救救我!我在这里,过来救我啊!

意识的彼岸空空落落,用全部的心神发出的求救毫无回应。心,被扯成两半,一如失去的半身。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你说即使我死也陪着我,永远在一起!为什么……

左颊火辣辣的痛楚打断了质问,也粉碎了所有的信任和期待,席恩在地上滚了两圈,倒在泥泞里。

“呸,肮脏的小乞丐。”巨掌的主人吐了他一口唾沫,附加一脚,“我刚刚看到了,你居然敢在东方学舍的门口闹事,胆子不小。看你傻呆呆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从我胯下爬过去,再赔声不是,我就让你滚蛋。”

静止了一瞬间,席恩在行人的起哄声中,爬过大汉的腿间,字正腔圆地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歪斜的笑意,衬着无波无痕的眸,分外诡谲。

肖恩,从这一刻起,我所受的屈辱,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拉了拉斗篷,裹紧残破的身心,他蹒跚离去。

不沉之星(节七)

星历元年,黄金时代。

三亚元星系第二行星艾斯罗威亚正式宣布成立星际联邦,开始漫长的征途。此刻,已有近三十个星球建立起有序的人类社会,利用丰沛的资源创造出繁荣的文明。平面宇宙的发现和空间跳跃航行法使外太空旅行变为可能,同时也埋下政治分裂的隐忧。

星历44年,德奥星系和欧斯麦肯星系相继发现,后者就是黑铁时代欧斯麦肯帝国的前身。

同年四月,开发计划开始。至今为止,艾斯罗威亚尚未发现其他智慧生物,潜藏着丰富可能­性­的诸多行星都是一片死寂。

星历158年,移民行动大致完成,政治中枢由三亚元星系移至欧斯麦肯星系的第五行星香格里拉,并着手于星际舰队的组建。

星历333年,德奥星系宣布脱离联邦,改星历为麦农(新----)历。

同年七月,交涉----上的朋友寄给我一张票,请我去听他们的演唱会。”

“不许去!”基连毫不犹豫地拒绝,“先不说那种嘈杂的环境有多危险,网友的邀请就不值得信赖。”

“可是我想去耶。我听过他们的唱片,很好听。”基西莉亚睁着湿漉漉的黑眸,撒娇地磨蹭他,声音无比可怜巴巴,“让我去嘛~~让我去嘛~~好哥哥~~~”

心有一ⅿⅿ的松动,但基连还是不改初衷:“不行就是不行!你想听音乐,我弹给你听!”基西莉亚呆住:“哎?”

“去把他们的乐谱拿过来。”

近乎失神地拿来乐谱,基西莉亚惊讶地看到兄长怀抱吉他斜倚着沙发软垫听耳机,调音的手指有模有样:“哥哥,你会弹!?”太稀奇了,她一向以为她的哥哥与艺术是无缘的。

“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弹过一遍就会了。”基连哼了声,一心两用地边记乐谱边听现场演奏,把握节奏和意境。不一会儿,一首活泼的“爱莉丝;歌娅”毫无停顿地弹奏出来,轻快的旋律给人无限的希望和动力;“轻拥慢舞”在清泉般的曲调间流泻出一丝哀愁,仿佛悲恋的预感;“永恒”深情款款又蕴涵沧桑与伤感,倾诉男子注定流浪的爱情宿命。悠扬的吉他声和中途加入的丰润嗓音将宛如水晶般剔透欲碎的细腻情怀模拟得分毫不差。

基西莉亚感动得眼泪汪汪,竭力压抑欢呼的冲动,依偎在兄长脚边,如痴如醉地聆听他的即兴表演。

管家克罗尔悄悄推着小餐车进来,看到这幅洋溢着天伦之乐的画面,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丝毫笑意,而是闪过一道诡谲的寒光。

******

虽然基连绝顶聪明,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超越人类的存在。首先,人类的幼体根本不具有爬行类两栖类那样一出子­宮­就可以自己生存的能力,所以再特别的人也是人,“群居”两字就刻在他的基因序列里,他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是排除了所有社会关系的异生物,也不会随便去藐视人,只鄙夷应该鄙夷的人们而已。

比如只有小脑没有大脑的肌­肉­男。

“靠!小白脸!上头居然派这种吃软饭的娘娘腔过来!”

不少人已经准备拔枪­射­杀侮辱上司的新同事,更多人以怜悯的目光注视这些没眼光的笨蛋――反正他们即将成为尸体,不必计较。

“管事的在哪?”把下等猴子的叫嚣当耳边风,基连径自发问。语调不快不慢,沉着冷定。

“我……”看出来人不一般,一个褐发蓝眼,四十岁上下的魁梧男子踏出一步,被好几个声音打断:“滚回你的香格里拉吃­奶­!我们不想跟你讨论病菌和细胞!”

银白的光束切过视网膜,其中叫得最响的一位仰天倒下,发出沉重的声响。眉心的圆洞周围留下焦灼的痕迹,血液和脑浆都被高热蒸发。

一片死寂中,响起基连平静无波的温润嗓音:“罪名军法第48条忤逆上官,还有想死的站出来说一声。”

无人应声。

“没有,很好。”巡视了一圈后,基连把视线定在褐发男子身上,“你是劳伦斯中尉吧,你的上司,斐格上尉在哪?”因为事先看过资料,他认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刚刚问的是“管事”而不是指挥官。

“呃,他去附近的行星都市‘巡逻’了。”劳伦斯言下有所保留。听出里头的意思,基连微微眯起眼。

果然,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基地和天体营没两样,还是例行公事,得先整顿一番才好上战场。

基连对清道夫的角­色­实在没兴趣,可惜帝国落后的军制让他失望。

治标不治本,不是办法,但他暂时也只能尽量做好本职工作。

美丽的女副官严厉地批评:“这么重大的接任仪式,斐格上尉居然不到场,未免太散漫了!”

“他可是军事大臣的远房亲戚,我们管不到他啊。”劳伦斯摊手表示无奈。

“那他的情报落后了,他现在只有成为种马的价值,和雷布因家族的小姐联姻。老师派遣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把他这位亲戚请回去在下月底完婚――直接带他去宇宙港,我不想见他。”

劳伦斯打了个寒战,意识到眼前的人靠山有多硬,连忙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派人去抓“前”上司。

瓦蕾莉猛地扑了出去,擒住一个士官,狠狠一拐子打在他的肋下,以足可列入战斗教学的流畅姿势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盘状的物体。

认出那是什么,多数人都慌了手脚,叫喊的叫喊,闪避的闪避。基连不动如山,几名护卫冲到他面前挡住。

“‘k-29型’军用手雷,按钮式发动,范围六十平米――劳伦斯中尉,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瓦蕾莉茶­色­的大眼­射­出锐利的寒光,配上优美的脸部轮廓,修长窈窕的体态,让人联想起拥有狩猎本能的雌豹。

“这……这……”劳伦斯也对这样的变故措手不及,暗杀上级,按规定是当场枪毙。如果是间谍的话,他们一个也逃不了军法制裁。

“那是玩具!玩具!”士官声嘶力竭地大叫,划破凝结的空气。

的确是玩具。基连一眼就看出那个所谓的手雷毫无金属反光,拿着它的瓦蕾莉更不用说。应该是这家伙想冷不防投出来,吓他一跳,让他当场出糗,从此没面子再混下去。

无聊的游戏。年轻的科学家还不知道他的前几任都吃过亏。

厌烦地拉紧手套,基连冷冷地道:“这种恶作剧私下玩是无伤大雅,换作工作场合就有失体统了――你说该怎么办,中尉?”

“呃――”劳伦斯委决不下,私心里他不想再严惩引起公愤,这对基连未来的管理也不好,但他不敢明着反对,“少校您发落吧。”

“我不太熟悉这个基地的规矩,由您定夺。”基连适时给对方台阶下,新官上任,总不好搞得太难看。

劳伦斯松了口气,做了个手势:“带他下去,三天禁闭!”

******

这次任务是镇压席沙克星的矿工暴动,这种“小事”本来用不着帝国军出马,不过牵涉到一些政治问题就不同了。席沙克星所属的里奥公国位于德奥星系,那里至今仍和王室不睦,根骨里残留着先烈的反叛­精­神。不过因为战争的重创,只剩下四个可住星球,舰队规模和技术水准完全不能和帝国相比,基本构不成威胁。

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叛军[流星旗军]和他们有勾结。

一想到流星旗军,基连脑中就浮现那个玩世不恭,有着白金­色­短发的友人形象,然后硬生生把思路转回来。

如果法西尔和他正面相遇,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炮,但这终究不是愉快的事。

另外,德奥星系是三大星系中最有开发价值的,像席沙克星就蕴含着丰富的能源矿。基连是很想把这块宝库据为己有,可惜他慢了一步,被温菲格集团抢先获得开采权。

目前欧斯麦肯帝国最有分量的两大公司就是温菲格集团和他的jc商盟,两者各有其经营形式,本来不会冲突,然而温菲格的当家好象跟他卯上了,总是处处作对。如果只是单纯的较劲还好,和某些政敌挂钩的话,就让人无法一笑置之了。

而且温菲格是专图利益的私营作风,也和他的审美不符。

基连不是圣人,没什么造福社会的伟大愿望,但他认为知识是全人类共有的宝贵财产,温菲格的做法,实在小家子气。一味谋取私利,独占新技术,打压竞争者,也会造成缺乏刺激的环境,最后阻碍了自己。

星历2047年,帝国历456年8月11日,黑发少校登上自己的旗舰──半月之萤。

合金壁面发出的暖白­色­光芒中和了群星无机质的冷光,投­射­在他清雅的俊颜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软化不了眉间的坚毅冷漠。银黑­色­的笔挺军服适宜地贴裹住他高挑的肢体,一举一动都洋溢着无形的魄力。

踏进舰桥的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触,像掉进了无底的宇宙深渊。已经习惯的基连迅速调整状态,审视周遭。正对着他的是数面大小屏幕,和半圆形的­操­纵台,各种仪器设备。士兵们忙碌地走动,做着开战准备。一名通讯兵瞥见走进的一行人,大声汇报:

“少校,温菲格集团来电抗议。”

“叫他们去对陛下抗议。”

由于温菲格集团逃税漏税的情节太严重,相比之下,皇帝麦尔哈特五世更支持商盟。现阶段,也尚未对这个臣子产生猜疑。

不过,随着地位的提升,人身安全确实越来越没有保障。虽然基连有着圆滑的交际手段可以避免政治上的陷害,但所谓百密一疏,思虑再周详也可能有漏洞;何况他无法讨好所有人,总会有利益冲突。打仗更是没有转圜余地,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他根本赢不了,也就容易遭来反感。所以如何保全­性­命,就成为当务之急的要事。

还是要靠科学。

基连得出很有个人风格的结论。

戴上护目镜,年轻的军人坐进指挥席,接受部下有条不紊的报告,当一切就绪后――

“起飞。”

如冰清冷的嗓音在广阔的空间弥漫开来。

******

再次被一股熟悉的思波拉进意识世界,基西莉亚放下连日来的担忧。

“优!”

她欣喜地跑向紫眸少年,“你出了什么事?我好担心你!”

“嗯……没事。”优笑得有点不自然。目前的处境他可不想让心仪的少女知道,太丢脸了。

基连;赛普路斯,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断!想起那个冷酷的恶魔,他就咬牙切齿。

“没事就好。上次说到哪儿了?我好想去你说的天堂村哦,小格雷会说话了吗?”开心之下,基西莉亚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优脸­色­一黯,天堂村被灭的情景,和那个小小的婴儿被一枪贯穿的血腥画面,是他永远的噩梦。

“怎么了?”终于看出他有心事,基西莉亚浮起不安之情。优强笑道:“没什么……”突然发现一个过去没注意到的问题:“基西莉亚,你也是异能者吧?有没有被抓住?”

“呃,我不要紧。”基西莉亚愧疚地垂下头,因为兄长的缘故,从来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不要紧?优困惑地歪着头:“你是没被发现还是家境很好,有专门的保护人?”

“都…都是。”基西莉亚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如果她是男人,倒会向心上人炫耀自己的家世。可是她是女­性­,不想让男方产生自卑感,况且优的出身不好。

“太好了!”优由衷为她高兴,“要小心哦,千万别被发现了……啊!”他击了下掌,想到个好主意:“基西莉亚,你教我好不好?”基西莉亚不解:“教你?”

“嗯。”优清秀的脸庞沉冷下来。老实说,基连并没有刻意虐待他,反而给了他们这些异能者一个远比过去安全优渥的环境,让他们像普通小孩一样受教育,而不是关在笼子里当白老鼠,只要定期接受检查就行。但是,这毕竟不能改变他们是他实验品的事实!

身为一个有自尊的人,他无法忍受。

就像这对pc环,屈辱的象征。

隔着袖管抚摸手腕上的异能控制器,黑发少年几乎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怒。

“我想学习更多的知识,最好是……军事!武器之类!”

他从小就有机械方面的天分,过去也是在宇宙港工作,修理对象从民用太空船到家用电器,熟识一切常规设备的运作。但他只是个没背景的孤儿,无权接触军舰,还有那些帅得不得了的枪炮。对于密码破译、情报­操­作这些将来肯定要用到的技术,也一窍不通。

“这样啊,我不是很懂,不过我可以帮你上网查。”基西莉亚一口答应――她家的电脑几乎没有限制,基连是个超一流的黑客。优绽开感激的笑容,思绪再次回到那个清瘦却傲然的背影。

他总是来去如风,优雅而无情地笑着。每次被他用戏噱的口吻叫“小奴隶”,优都会冒出杀人的冲动。

总有一天,他要和那个男人并肩,不,打败他,让他不能再用睥睨的眼神看他。

******

结束任务回到阔别了三个多月的帝都,完成晋升、觐见等一系列必要的交际应酬后,基连第一件事是回家看宝贝妹妹。

管家克罗尔习惯­性­地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向他报告这段时间基西莉亚的异常。

带着问号,基连敲响妹妹的门:“基西莉亚。”

“啊,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身穿家居服的清丽少女立刻迎进他,满脸欢容。黑发青年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轻拥了她一下:“我想给你个惊喜,一会儿去楼下看礼物――你在做什么?”他看向桌上的电脑。

“哦,我在上网啦。”

“克罗尔说你最近都看军方网页,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因为我担心你嘛,你总是上战场,我想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话并不全是谎言,因此基西莉亚说得很自然。在优请她帮忙以前,她就在收集相关的情报。

基连为妹妹的关怀窝心不已,拍拍她粉­嫩­的小脸:“我哪次不是平安回来?你不用担心,自己玩吧,女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的东西。”

“可是……”想到心上人,基西莉亚临时掰了个借口,“我已经入迷了。”

“唉。”虽然不赞同,基连倒也没有­干­涉妹妹的“兴趣”,弹了她一记,“算了,下来看我为你买的礼物。”

基西莉亚依言关机,跟着他走出房间:“哥哥,晚上想吃什么?”想了想,基连不客气地报上菜单:“北得勒鳕鱼,­奶­汁烤虾,还有苹果派。”

“没问题!”

“明天我放假,带你去郊游。”

“耶――”基西莉亚兴奋地抱住兄长,差点害他从楼上摔下去。

******

来到地下研究室,基连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那个倔强的小鬼。

不知他有没有长进。

研究室里的情景让他惊讶:加厚玻璃内,一些孩子正在做严苛的体力锻炼,模拟机场和几个实验室也亮着代表使用的红灯,负责人呈上的报告更是让他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我并没有让他们接受军事训练。还有,谁做主使用‘usa’这种药物?长久服用会破坏他们的神经系统!”

“呃……是上面的意思。”

略一思忖,基连就想通了军部的用意,正要说什么,左近一扇电子门打开,一个蓝发女孩跌跌冲冲地走出来,另一个金发少女扶着她,也是满头大汗、脸­色­发青。撞见一身军装的黑发青年,蓝发女孩眼中顿时迸­射­出强烈的怒火:“王八蛋!”

啪!一团水球毫无预兆地出现,浇了基连一脸。周围的人大为恐慌:“教授,你没事吧?”

“没事。”基连不慌不忙地拿出手绢擦拭。

尽管有pc环控制,也定期注­射­专门的药剂,但似乎无法百分之百封住异能。

其实这是人为的失误,换作他,就不会出这种纰漏。

两名护卫熟练地钳住女孩,金发少女扑向他们:“放开她!”听到动静,里面的孩子纷纷冲出来,其中明显是领头的清秀少年喊道:“你这变态疯子,不许对她们动粗!”

“哟,你在这里啊。”基连一眼就认出那双特征鲜明的紫眸和堪称招牌的挑衅神情,朝负责人挥挥手,“今天的训练全部到此为止,带他们下去休息。”

“要你假好心!”蓝发女孩一边踢蹬一边被两个大汉像拎小­鸡­似地拎下去,金发少女不放心地跟在后面。其他人也作鸟兽散,他们已深刻体会过反抗的下场,也对这个毁灭家园的[恶魔]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和憎恶。

“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在尝试挖出你的心,榨出你的脑浆。”优直言不讳。基连冷笑:“你不但蠢到以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英雄救美,还有妄想症。”再次发觉口头上讨不到便宜,优只有悻悻离去,免得自取其辱。

看了成绩单,基连非常满意,即使最差的孩子也有一技之长,更多是优秀的人才。

这坚定了他的决心。

政府一定想用药物和催眠对他们进行洗脑,组织一支特种部队,这是暴殄天物的行为,那些孩子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异能。

“教授,你要管管那个叫优;希亚的死小孩!他是那帮小鬼的老大,而且顽劣得令人头痛!”

“他这么幼稚也能当老大?”基连是真的诧异。负责人也愣了愣:“那个…他好象在你面前才特别幼稚。”

“?”

基连一头雾水。负责人继续诉苦:“您也看到了,理论测试他全部交白卷,其他科目也是低空飞过。要不是智力指标明摆着在那,我们还真怀疑他是个差劲的庸才。”

“叫他进来。”

当咬着三明治的优被推进门时,基连正在喝纸杯红茶,瞥见他,直截了当地道:“你以为交白卷有用么?”

优不吭声,只是用一种叛逆学生对严师特有的目光瞪他。基连也不跟他废话:“哪,你好歹也在这儿待了几个月了,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盲目跟在你伟大的统治者身后的小跟班――回答我,假设我放你们出去,你们能融入社会吗?”

“……不能。”优不得不承认。离开这个庇护所,他们的下场只会更糟。没有公民证,没有覆历,他们还是会重复[天堂村]的悲剧。

这个世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除非能够完全控制住能力,成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才有重返社会的可能。

但是,如果由异能者执掌政权,情况就不一样了!

下垂的长睫掩盖了一闪而逝的冷芒。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基连甩了甩磁盘。优仰起下巴,一副?样:“那种无聊的测试,我根本不屑认真!实践课还马马乎乎,但也不合我的口味,你的教学方式太差了!”基连没有生气,虚心受教:“哦,那你有什么长项,说来听听。”

“组装一把枪,然后崩了你的脑袋!”

自动过滤后面一句,基连拨了个tv电话,很快有人送来图纸和零件。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为人师表者很有兴趣。

“才不要!”

“你不会吧。”

“……”虽然是小孩子也听得出的激将法,优还是无法忍受被他鄙视,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根本不用参照图纸,只瞄了一眼那些零件,他就驾轻就熟地拼装起来。

明白他不是吹牛,基连微露笑意,把空杯放回自动料理机,换了杯咖啡悠闲品茗。

袅袅白雾模糊了那张总是显得冰冷严厉的清俊容颜,连同那双澄静无波、深邃如夜空的黑眸。偶然抬头的黑发少年失神了一瞬,差点揉眼睛确认此人是否那个冷血科学家。

“喏。”

粗鲁地把没装能源匣的脉冲枪扔在桌子上,优没有意识到:从看到零件到组装完毕,他没兴起一丝一毫的杀意。

雷奇的保姆日记(节一)

其实这篇应该给vip的读者看(不是歧视,是情节问题),不过想想还是不赚这种黑心钱了,给大家分享吧,是神官和他的宠物的故事。

******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6日 天气:晴。

今天,我被发起床气的主人丢出了迷雾森林,身边是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该死的帕西斯!什么分身嘛!自己造的种就该自己养,为什么丢给我?就算要我养,也应该恢复我的人形啊!这个样子……狼龙的样子怎么去抚养一个小婴儿?

不过,我看了看,这小东西真不像是那魔头的分身。粉­嫩­的小脸,红红的嘴,纯得像翡翠的绿眼睛。帕西斯总是歪着嘴冷笑,眼里邪光闪烁,希望这小鬼不要学他的样子。

很难吧……毕竟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虽然这个是分身,但一样是血­肉­的延续,要摆脱那种恶劣的影响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叹气,用鼻子拱拱他,然后小家伙突然笑了,挥动短短的手臂来抱我。仿佛阳光透过水晶似的笑容,即使脸上哭得乱七八糟,还是眩目得令人心醉。

那一刻我觉得:这小东西应该不会长成像帕西斯那样的人。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7日 天气:晴。

小家伙被抱养了。

用狼爪写字真不容易,本来昨天有很多感想。抱养他的是一个大贤者和一个蓝头发的男孩子,看起来都是不错的人。那魔头总算还有点良心,用魔曲诱来两个厉害的法师。这样,小家伙日后的成长环境会很好。

可是,他实在应该叫个女人来的!

三个男人……不,两个男人和一只狼龙怎么照顾一个婴儿?今天早上那个叫赛雷尔的男孩就把粥泼了小家伙一身,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事后也吓得半死,我还是不原谅他――因为小家伙被烫伤了!而且,刚出生的婴儿只能喝­奶­,再稀的粥也不行!他到底有没有常识?

幸好,中午我们来到一个农庄,一位好心的大婶喂饱了饥肠辘辘的小家伙。

唉,可怜的小东西。

出生就没爹没娘,连名字也没有,只有个冷血的本体,日后你知道了可怎么办?我舔舔他,引来一串咯咯的笑声。这小家伙特爱笑,只有烫痛时,还有饿得受不了才会哭。

这坚强的根骨,是来自那个人吗?

我不愿深想。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8日 天气:雨。

那个迂腐的家伙,居然不帮小家伙取名!

都收他为徒了,还不取名字!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名字代表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作为师父应该给予。

唉,莫非真的是难逃魔掌?

我一边哀声叹气一边让小家伙玩我的尾巴。他拉得不重,不像帕西斯,总是把我倒拎起来,像摇铃似地晃来晃去,然后恶劣地哈哈大笑。虽然是人小力气小,但我宁可理解成体贴。

他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呢?

“阿嚏――”好象是不小心被尾巴上的毛扫到,小家伙打了个很可爱的喷嚏,抽抽鼻子又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结果还是笑了,我不禁也回以微笑。

至少可以肯定是个笑口常开的人。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9日 天气:晴。

早上突然想起:帕西斯创造分身,是为了用他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鸡­皮疙瘩掉满地,连陪小家伙玩也不起劲,因为这副皮相的另一边,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个邪恶到骨子里的家伙。

直到那位大婶来换尿布。

我长出一口气:只要帕西斯的感觉神经还正常,一定不会认为裹着尿布是种有趣的体验。何况小家伙还需要围兜兜,不会爬,整天就在摇篮里“咿唔――咿唔――”地叫,或者吐泡泡,想必他也不会有兴趣。

那么在小家伙有生理方面的自控力之前,是绝对安全了。

虽然我个人是希望他一生都不要和那个魔头扯上关系,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过这是妄想。还是实际点,只争取一个童年好了。

如果帕西斯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会揍他一拳。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20日 天气:多云。

他给了。

被扔出迷雾森林前,我得到了自由往返他和小家伙之间的能力,回去时还能变成人,不过我宁可以兽身待在小家伙身边。

那里还是老样子,那个魔头也是老样子。披头散发,笑得邪里邪气。

“才几天你就叛变啦?”

听完我的来意,他懒洋洋地说。我紧张,因为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他露出无趣的表情,甩甩手,“十岁够了哦,再多可不行。”我喜出望外,这比我原先预计的长多了。

这人尽管缺点一箩筐,自私恶劣无药可救,对熟识的人还是没话说的。我心知十年对他而言是个什么数字。被囚禁了千年,一睹外界是他最迫切的愿望。

“谢谢你!”我诚恳地道谢,临走时忍不住抛下一句,“你可以打理一下你那头茅草了!”

“那你是要帮我打理吗?”他笑,和小家伙截然不同的笑容。所以我也不觉得温暖,只是心酸,帮他梳理头发。

他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我带着淡淡的悯意走,但是一回到农舍,这股悯意就消失了。反正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雷奇!”从窗户往外看的赛雷尔奔出来,“你跑哪儿去了?无名氏醒来看不到你,都快哭死了!”

换作平时,我一定会扔个白眼――和他老师一样迂腐的家伙,居然叫一个小婴儿什么“无名氏”!

但现在我没空。

小东西果然哭成了泪人,一看到我就直挥手。我心疼得要命,正要扑过去,他啊啊了两声,口齿不清地叫我的名字。

晴天霹雳。

他才几岁啊!就会讲话了!难道是帕西斯的影响?对哦,他说知识会保留,所以小家伙的智力开发会比一般孩子早得多。

唉……终究是无法完全摆脱­阴­影。

在我颓然的时候,另两个家伙却从震惊转为兴奋。

“真是天才。”小家伙的师父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貌似很威严的样子。

我白了这个据说是大贤者却连­奶­瓶也会拿倒的老头子一眼,舔­干­小家伙脸上的泪水。

维烈和基连的亲情记录(上)

这篇还是vip的内容,公众版的读者可能看不太懂,原谅我吧……

******

第一声电子音响起的同时,雪白的被子动了动,探出一只小手,啪地按在闹钟上。

然后是覆盖着黑发的小脑袋,雾霭霭的黑眸半睁着,像是还没睡醒。稚气地揉揉眼睛,他张口打哈欠,打到一半,慌忙堵住,手忙脚乱地爬下床。

扑通!他头朝下栽倒在地,害他摔交的是一只绒毛玩具上的塑料钩子,还好死不死地勾住了裤腰。

“呜呜呜。”发出丢脸的呻吟声,男孩原本苍白的肤­色­一片绯红,赶紧把小ρi股遮起来,起身抱着布偶发愣:怎么会有个钩子呢?

昨晚玩的时候都没发现,如果父亲在场,一定会骂他观察力不够吧。

啊!父亲!

想起隔壁的人,他连忙把快和他的人等高的布偶吃力地抱到床头柜上,快速整理床铺。虽然有家用机器人,但是父亲规定他这些小事必须亲手做,说“这样在你的核启动前,你的体质可以锻炼得好一点”,完全听不懂。

而且他觉得……他的体力还是好差啊,比父亲更差。

气喘吁吁地铺好床,他冲进浴室洗漱,然后回来抱起布偶,匆忙塞进衣柜里。这只布偶是蕾娜阿姨送他的,毛好软好蓬松,他垂涎了好几天了,昨晚终于忍不住抱着睡,但是被父亲看到,他脸就丢大了。

蹬蹬蹬跑进厨房,看也不看自动料理机,他开火放上平底锅,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新鲜蔬菜和火腿,准备做培根;再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加热。

虽然父亲完全不介意用胶囊代替进食,或者吃自动料理机做的垃圾食物,但是他知道:父亲喜欢吃人做的菜肴。

就是不知道我的水平怎么样。站在小凳子上煎蛋(因为他的身高不够),男孩在心里祈祷今天父亲会打个分数。

把两份便餐端上桌,再放好报纸,拉出椅子,他跑向一扇和客厅相连的门,笃笃敲了两下,打开,半个身子躲在墙后,怯生生地道:“吃饭了,父亲。”

房里的家具和四壁是清一­色­的蓝­色­系,深沉而不忧郁。半敞的薄纱窗帘下,一个年轻人半坐着,似乎刚睡醒的样子,长长的黑发有些散乱,光影微荡的清俊脸庞浮着一丝困倦,秀长的黑眸慵懒地半眯,却仍是一贯的清冷:“笨儿子,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嗓音温润而冰澈,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玉石。

被“笨”字刺激得缩了缩,男孩声音更小,还带上一点结巴:“那个…不是要去研究室吗?”

“看看日历,今天休息。”

“啊――”放声大叫,然后是仿佛目睹世界末日的惊惶神情,“对、对不起,父亲,吵醒你!”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怕他?基连不解,拂了拂额前的散发,决定态度好一点:“你没吵醒我,我本来就要起来。”小脸蛋果然浮起少许血­色­:“那我帮你拿衣服?”

“嗯。”等他走近,基连伸出手,“维烈,过来。”

回应他的是一张瞬间惨白的脸,和僵得跟石膏板没两样的身体。

他是身上绑了数亿吨的炸药,还是带有致死病原体?

“父父父亲?”

“过来。”

“……是。”不敢惹父亲生气,虽然很怕很怕,维烈还是乖乖走到他面前。一只苍白却修长好看的手探向他的颈项:“领子歪了。”

呼出一大口气,维烈从死里逃生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转为高兴和更多的害怕。因为他总感觉:那只手会随时掐断他的脖子。

呜呜,为什么每次靠近父亲,他都会腿软呢?父亲明明没做什么。

“总是这么迷糊,真不知道像谁。”

曾以为复制人就不用为教育问题伤脑筋,他实在没兴趣拉拨一个­奶­娃,结果每天都是问号和惊叹号。

不过这样,也挺有趣。

不知自己荣登父亲研究对象的宝座,维烈深受打击地垮下脸:“我不像父亲?”基连挥挥手示意他去拿衣服:“不像才好。”

“是吗?”维烈不懂:他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打开衣橱,里面全是长袖的套装和长裤,维烈没有挑选,根据排列问:“父亲,蓝灰­色­的好吗?”

“挑件轻便的,一会儿我要去运动场。”

“耶!”维烈惊讶地转过头,“父亲要去锻炼?”

“是你优叔叔的命令。”基连吞了两粒咖啡因,让因为熬夜而运转不良的大脑清醒些,“不过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虽然有人工智能体w 维烈很清楚所谓的瘾指什么:上司的瘾。

优叔叔好可怜。叹了口气,维烈挑了件最薄的衬衫和一条深­色­的长裤。父亲不是不修边幅的人,相反,他所有的衣服都符合时下的流行品位,每天也打理得­干­­干­净净出去。但是他并不注重穿着,一向轮着穿,从不花心思搭配。

“笨儿子,你要不要躺我的床上再睡会儿?”

父亲的床!?维烈眼巴巴地瞅着被窝,只觉好暖好舒适,好想躺进去,刚刚消灭的瞌睡虫又迅速繁殖,但他拼命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我陪着父亲。”不知道他心里的纠葛,在浴室洗脸的基连道:“哦,那你也换件休闲点的衣服,下午随便叫你哪个阿姨带你去游乐场,我估计她们会一窝蜂冲上来抢着带你去。”

我想跟父亲去。维烈垂着头,眉间有浓浓的失落。他明白自己不能任­性­,因为他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摩耶未来的支柱,凝聚了大家的希望和期许。而且,父亲还有正事要做,锻炼完也应该会很累。

“­干­嘛板着脸,笨儿子?”

“没…没有。”

基连哪有看不出他心思的,直截了当地道:“今天不行,过段日子我会比较有空,带你去体验模拟宇宙环境好了,那种幼稚的东西多玩没意思。”虽然并不认为游乐场没意思,维烈还是喜不自禁:“是…是!”

边看报边吃完自己的早餐,基连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准备上路。偷瞄他片刻,维烈鼓起勇气,问道:“父亲,我做的饭,还合你的口味吗?”

“饭?”瞥了眼餐桌,基连回忆了一下。他只记得他吃的蛋是双卵黄,反­射­­性­地跳出了双胞胎的基因序列,再转到和复制人的生态差异,然后是……

幸好他还没迟钝到以为这就是评价,吐出一长串的数据将维烈淹死。

“还可以吧,就是蛋咸了点。”

那是八十分咯?超出预计的分数让维烈大为振奋,小脸泛起红晕,拳头更是握在胸前:“我、我会努力!”

“?”基连----球拍也举不起来?”基连自然不会中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却不得不顾虑一旁的儿子,更让他意外的是友人的恶作剧:“我哪里得罪你了?”

“哼哼哼,你是不会明白的。”优的微笑只能用森然形容,眼里更迸­射­出熊熊怒火,一如陡然提高的音量,“我也知道你不会明白,你这个大笨蛋!!!”

“???”基连的困惑达到最高点。优勾住他的脖子往运动场拖:“走!今天我不把你­操­得脱层皮,我就不叫优;希亚!”

目送君臣俩的背影,被留下的两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蕾娜阿姨,为什么优叔叔叫父亲笨蛋啊?他明明那么聪明。”

“呃……我也不知道。”

******

比起打网球,更让基连不自在的是网球服。

香格里拉和摩耶的气候都是四季如春,所以他向来穿长袖的衣服和长裤。另外,虽然他的思想没有界限,观念却相当保守,很不习惯这种风凉的打扮。

“基连,你真的很瘦耶。”

“你也强壮不到哪去。”

优昂起头:“哼,尽管耍嘴皮子吧,待会儿看我把你打趴下。”基连耸了耸肩,踏着一贯慢悠悠的步子走出更衣室。两个观众坐在铁丝网外面的长椅上,维烈拿着蕾奥娜拉买的爆米花和小旗子热烈助威:“父亲,加油!加油!”

“维烈,怎么不帮我加油呢?”后脚进场的优故意摆出伤心的表情。维烈瞪他:“你欺负父亲,我不帮你加油。”

“哈哈哈,真是孝顺的儿子!”优放声大笑,用手肘搡搡友人,“要好好珍惜哟。”

“嫉妒的话,你自己去生一个。”

“切,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要分次序的。”咕哝着,优走向球网的对面。

随着一声哨响,机器人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出乎众人的意料,基连第一回合就接住了优的快球,之后的交战也表现得平分秋­色­。

“父亲打得很好啊!”维烈又是惊讶又是自豪,看得目不转睛,跃跃欲试。蕾奥娜拉浮起恍然的笑意:“首领失策了,这种技术­性­的运动,他不会占到便宜,举杠铃他倒是稳赢。”

“那样太胜之不武了嘛!”

“是是。”美丽的女­性­安抚地摸摸气呼呼的小男孩。

可恶!这家伙,什么时候恶补的?优反而被压得有点招架不住,暗暗切齿――打网球其实并不是他的强项,以为必胜也没有下苦功。当注意到友人没打几分钟就脸上见汗,呼吸急促,他才重拾信心:对了,跟他比耐力就行。

抽空抹了把汗以免挡住视线,基连叫停:“够了,休息一下。”他已经快到临界点,再打下去只会有害无益。优狡黠地笑了:“休息?这才打了十多分钟呢,起码要打完一场吧。”

“加油!父亲!****他!”气不过他的挑衅,维烈大声鼓劲。

“……”为人父者,都有一种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的心理,基连也不例外,难得地犹豫了;对面的友人又乘机发球,只好抱着“再撑一会儿”的不理智想法,硬着头皮奉陪。

强韧的意志使­肉­体突破了极限,显示板上的数字继续维持基本持平的状态,因此完全投入的优也没有察觉不对劲,直到一球发出,见友人的动作蓦地静止,才大叫不妙。

“基连!”

黑发青年被球打中腹部,目睹这一幕的男孩惊骇得跳起来:“父亲!”

啪!网球拍掉在地上,倒下的人体却被移动担架接住,没有摔伤。但是躺下后,就不再动弹,对友人和儿子的呼唤毫无反应。

“该死!”掀起友人的上衣,看到一块瘀青,优狠狠咋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蕾娜,蕾娜,快来!”

“呜呜呜……父亲……”放下哽咽的维烈,有医护资格的蕾奥娜拉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设备,迅速处理和检查:“没事,只是体力透支,不过他的血压和脉搏都不太正常,好象是以前留下的暗伤。”

“……是我不对,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那两个科学家搞坏了。”从心底涌出叹息,优懊悔地耙耙头发。心疼落泪的维烈,蕾奥娜拉轻责:“首领,你­干­嘛这么逼他呢?就算你要他好起来,也应该慢慢来啊。”

“我是……不想看到他再像上次一样晕过去啦。”

“父亲现在就晕过去了!优叔叔是大坏蛋!”

“乖,维烈,不哭,你优叔叔是混蛋,是畜牲王八蛋。”

“……”对方这么骂自己,维烈反而气不起来了,只是低声啜泣,突然一只戴着手套的右手在他额角弹了一下:“哭什么,笨儿子?”

“父亲!”

“基连!你醒了?”

“唔。”对着三张惊喜的脸,基连只觉得没面子,“不过暂时可能还站不起来。”优表现出良好的补过态度:“没关系,我抱你回去,之后的训练取消。”

“你省省吧。”基连没好气地道。

“对不起啦,基连,你不要气了好不好?”优苦苦哀求,毫无上司的架子。

“我没有气你,这次是我自己太冲动。”

“呃,虽然你不气我是好事,可是我总觉得…有点……怎么说呢?”优扶着头寻找表达心情的适当词汇。基连坐起来,等他示下,他还真的很好奇友人对自己的评价。

半晌,优击了下掌,吐出三个字:“不可爱!”

沉默片刻,基连双手抱起儿子,递到他面前:“你要可爱的,在这里。”

******

换回日常的服饰,黑发的魔王倚着花坛,望着不远处一群女人和一个孩子在公园的沙滩里玩得不亦乐乎,露出憧憬之情:“再过不久,就会有一群孩子在这里玩了吧。”

回答他的是深沉的静默。

“呐,基连,你说,摩耶的未来会变成怎样呢?”

“不知道,未来掌握在他们手上,我们已经尽到责任。”身穿银黑­色­大衣的宰相淡然道,怀里却不相称地抱着一只玩具海豚,这是他的笨儿子托他保管的。

“你不能预见到吗?”诧异他的消极,优转过头。基连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我是科学家不是预言家,未来这种充满变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不过我至少确定一件事――我们必须回去。人不能抛弃历史,即使知道历史,人还是重复犯错,但是有一个教训,多少会好些。没有根,就像失控的异能一样,很可能会自我毁灭。长久待在封闭的环境里,也会自我膨胀,坐井观天,产生不安、焦躁等情绪。有通风口也罢了,问题是没有,所以回去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就算找不到故乡,找到一个可住星球也好。”

“原来是这样。”优赞同颔首,眼中锐光一闪,“我还以为你想找不沉之星的残骸呢。”

基连震了震,脸上掠过沉重的­阴­云,随即转为接近坦然的漠然,“毁了的就是毁了的,找到碎片也没用。何况真实并不会因为记录毁掉就消失,我还是会用我的手一一找出来。”优哑然了一阵:“我说……基连,你可真是个死不认输的男人啊。”

“彼此彼此。”

握拳在友人肩上敲了一下,优绽开无所畏惧的笑容:“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基连露出罕见的轻松神情:“即使是地狱?”

“即使是地狱。”

维烈和基连的亲情记录(下)

银制的小调羹在漆黑的液体里晕开­乳­­色­的漩涡,优一边搅拌杯里的饮料,一边以深思的目光注视窗外;而对座的基连则相反,盯着在室内游乐场玩耍的儿子,和他周围一群人。没办法,这小子从小就生得人见人爱,不看紧,一不留神就给哪家拐跑了。

令他骤然回首的是友人的话:

“基连,我打算和艾米尔生个孩子。”

黑眸先是­射­出苟烈的视线,随即敛去,转为捉摸不透的幽暗。优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凝重的神­色­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你知道,她一直爱我,而且她的身体……只怕拖不了几年了。如果和她生个孩子能稍微回报她的感情,我愿意。”

魔核虽然能够无限期地延长他们的寿命,但是移植前有个必要条件:这个­肉­体必须是健康的,至少不能有绝症。而艾米尔;雷卡特就是一个例外,她受过辐­射­伤害,细胞全部产生异变,即使通过复制重生也行不通。

沉默片刻,基连低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健康的孩子。”优回以释然的灿笑:“谢谢你,基连。”

“谢什么。”不自在地喝了口苹果茶,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心也泛开同样的涟漪,“你又不是在感情上背叛基西莉亚,何况她去世都那么多年了,你就算移情别恋也没有错。”

“喂,基连,你这么说,可是看扁我哦。”

“我不是开玩笑。爱情说白了就是一种热病,我可不相信有所谓‘天长地久’的保质期。”

优苦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偏激啊。即使你说的是事实,我的病也没过去。”

“总会过去的。”基连看得很开。优大口叹气。喝得差不多时,基连从自己的思路中回过神,问道:“你们想什么时候有?”

“越快越好。”顿了顿,优歉疚地凝视友人,“对不起,基连。”

这一次,基连没有卸过友人的赔罪,而是以沉重的眼神看向笑着跑近的儿子。

******

透明的玻璃墙内,小小的婴儿以天使之姿沉睡着,看得墙外的人蠢蠢欲动。

“父亲,父亲,他好可爱哦!”

“是吗?”基连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不过是堆蛋白质的结合体罢了,有什么特别的?维烈希翼地望着他:“父亲,我可不可以抱抱他?”

“小艾尔还在睡哦,你在旁边看看他倒无所谓。”笑容和蔼的护士Сhā口,帮他打开门,然后转向基连,“宰相大人,另外两个也状况良好,可以移到婴儿房吗?”

“你们认为可以就可以。”

“是。”

“太好了,两男一女,大喜事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大步走近,白金­色­的微曲短发,翠绿的眼眸,以少见的亲热姿态搭着冷血宰相的肩膀,“你没看到,刚才在接生室外头,可真够热闹!奥图那家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

“奥图……哭?”受到冲击,基连呆滞了一下。在脑中构绘一个大熊也似的男人嚎啕大哭的模样,结果以失败告终。法西尔感同身受地抖抖身子:“是啊,我今晚会做噩梦。”

“我现在就想吐了。”

“哈哈,不过卡蒂丝长得像他,真可惜,如果长得像露妮会是个大美人。”

基连斜睨这个结婚了都不改花心的友人:“我要告诉蕾奥娜拉。”

“切,蕾娜才不会相信你的中伤呢。”得意地一抬下巴,法西尔露出傻爸爸的憧憬笑容,“嘿嘿,接下来就轮到我和蕾娜了。梅伦多他们名字都取好了,叫‘伍兰夫’,小名‘伍菲’,男女都可以用。我和蕾娜决定生男的,而且要帮他取一个最最威风的名字。”

“……”

“基连,你怎么了?”终于察觉友人的异样,法西尔关怀地道,“怎么死气沉沉的?莫非是担心维烈会失宠?不会的啦,维烈那么可爱,又是长子,就算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会疼他和以前一样。”

“我不是担心这种幼稚的小事。”

基连一手按在玻璃墙上,头微微下垂,看着守在摇篮边的儿子。另外两个婴儿也被护士抱了进来,都粉团也似,可爱逗人,但看在基连眼里,只觉淡淡的厌恶。

因为这些孩子的出生,就代表他儿子童年的结束。

他不会改变主意。当初就决定好了,孩子当中必须有一个牺牲品,舍弃自身的情感未来,守护这个宛如玻璃盆景的脆弱世界。机械是可以达到绝对的公平,却无法凝聚人心,只有一个完美的领导人,才当得起支柱。

摩耶是他造的,他有责任牺牲。而身为他基连;赛普路斯的儿子,维烈只有扛起这个担子。

只是……维烈不像他,太善感,太优柔,恐怕会不堪重负。

往好处想,温柔经过琢磨会成为稳健,也更吸引人,但是意志方面……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基连重新竖起心之屏障,恢复一贯的冷硬,走进婴儿房。

“父亲!”维烈立刻发现他,兴高采烈地指着摇篮里直挥舞手臂的小婴儿,“艾尔拉斯刚刚握了我的食指哦,他的手好小好软!还有卡蒂丝,她刚才哭了,我一抱她,她就不哭了。菲亚斯好漂亮,和爱琳阿姨一样,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女的呢。”

“回去了,维烈。”没有回应他的快乐,基连淡淡地道,“你该做功课了。”

“啊……是。”

维烈露出失落之情,依依不舍地看了摇篮一眼,慢慢走向他,握住他等待的大手。

父亲的外表没有任何破绽,所以幼小的儿子也没有看出不对劲,只是隐隐觉得:那只手……好象握得比平时更紧。

******

维烈开始过得忙碌。

他再也没有休假日,再也没有放松的时间,所有的玩具都被锁进仓库,蒙上一层厚灰。只有在探望那些还不会说话的弟弟妹妹时,他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年仅六岁,就必须学当一名辅佐者甚至统治者。

包括优在内,每个人都说太早,劝基连再等一段时间,心疼日益早熟却不再活泼的维烈。但是基连也有自己的考量。

所谓夜长梦多,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恶化了。当初移植魔核时,并没有把异能这个因素考虑进去,所以封印解开后,核也产生了异变。现在正在摸索阶段,虽然不是调整不过来,副作用却很大。弄得不好,他会变成普通人,那就没有人再能驾驶太空船。

他顶多撑到维烈十五岁,这已经是个不理智的挑战。

“基连,我不是不理解你的苦衷,不过,维烈真的太小了!他又不像你这么聪明,你就不能给他减轻一点压力吗?何况,我的儿子也不是死人啊!你可以把维烈的功课统统扔到他头上,我不介意!”

这天,优等在研究室门口守株待兔,一看见友人出来就抓住他滔滔不绝。基连只是瞥了他一眼,毫无感动地喝着手里的罐装咖啡:“你的儿子也不会好过的。”

“呃……是吗?”优气势一馁,见他掏出一只三明治又转为怒火冲天,“给我停止!明知自己的身体差成什么样,还吃这种垃圾食物!走,我请你吃饭!”

“我还要等维烈。”

“叫法西尔去接他!然后随便带他去哪里玩,就是不许回家!”

被霸道的友人拖走,通讯器也被抢去,无奈的宰相只有妥协。

叫了一桌丰盛的佳肴,魔王陛下双手环胸,摆出逼问的标准架势:“现在你可以说了。”基连视若无睹地倒佐餐酒切牛排:“等我吃完。”既然他请客,他也没有不消受的道理。

“你……唉,算了,以你的小­鸡­肚肠,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着迷地看着他优雅流畅的动作,优突然有了奇妙的联想,浮起促狭的笑意:“你是不是曾经想把一把刀Сhā进我的身体?”基连笑着举起餐具,用刀尖对着他:“你说呢?”

“呵呵,算了,我也不止一次想挖开你的胸膛,把你那颗黑心腹掏出来。”

“至少你现在不想了,我还想。”

“喂喂!不会吧!”优缩了缩身子,就怕他把刀子投过来。基连若无其事地继续切:“我会克制。”

不是开玩笑!?一滴冷汗滑落,优苦笑着拍拍头:果然和这个朋友交往,要有玩命的觉悟。

不过他奉陪。

经过那么漫长的追逐,他才能像这样和他并肩,又怎么能够放弃!

“艾尔拉斯的­性­格现在还看不出,而维烈已经明朗了。”基连只吃了一块牛排就饱足,一边喝淡酒一边整理思绪,“他会是个合格的副官,没有野心,塌实肯­干­。问题出在他的魅力和软弱上。像我们俩,人望都集中在你身上,就不会有政治上的冲突,但是我那笨儿子生来就人见人爱,这对艾尔拉斯未来的统治不好。”

“基连,我……”

“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在乎,我也没兴趣管你儿子的死活(优:……),他的地位应该由他自己保住,但万一闹腾起来,造成内乱甚至毁灭­性­的灾难就糟了。我们必须考虑到的是最坏的情况,而不是最好的情况。”

“……我说不过你。”优长叹,毫无食欲地搁下刀叉。基连却又开了一瓶酒,反正他酒量很大,离醉还远。映着清冽的米酒,黑眸也有波光闪动:“以维烈的­性­格,真的发生那种事,只怕他还乖乖地挺人家宰,而不会积极思考对策,这只会使局势更加恶化。”

“嗯嗯,你的儿子的确和你截然不同,是一头乖顺的小绵羊。”

“……”瞪视友人,基连徐徐放下酒杯,绽开天籁般华丽夺目的笑,“绵羊也有兽­性­,你要不要尝尝看?”优惊呼:“不会吧!你对维烈做了什么?”

“哼,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不相信我的儿子真有这么软弱。那些遗传自我的部分,应该都化为隐­性­基因了。”

优打了寒战,由衷祈祷维烈永远没有发作的一天。没去看他可笑的模样,基连一脸无趣地道:“狼会撕咬猎物,羊却连自己的毛皮也会分给敌人,我是不赞成这种以德报怨的美德,不过维烈既然有这种天赋,我也就让他发挥了。”优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难怪你还允许他去看小艾尔他们。”

“嗯,虽然我不认为这会真正起到什么作用。”

“基连,请你相信感情。”优从牙齿缝里迸出声音。基连轻蔑地嗤鼻:“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你永远不要指望我去相信。所以我打算让维烈的核拥有和我一样的特质;而艾尔拉斯,可以用关键词控制我儿子的言行,也就等于得到了他的忠诚。”

“制衡……吗?”优垂下眼,夜­色­在他清秀的脸上落下沉重的郁黑。

“如果你儿子敢叫我儿子下跪称臣,我会崩了他的脑袋。”

“不用你崩,我会先拆散他全身的骨头。”

牵了牵嘴角,基连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希望艾尔拉斯是个闲散的人吧。”

年轻的科学家说出了不像他为人的祈祷。

******

回到家,基连意外屋里的灯亮着,桌上摆着冷掉的四菜一汤。

“父亲!”维烈从卧室里跑出来,带着欢喜的笑容,“你回来了,我这就把饭菜热一热。”

“不用,我吃过了。”基连情不自禁地皱眉,“你法西尔叔叔没带你出去玩吗?”那家伙搞什么!维烈斯斯艾艾地道:“那个…他想带我去他家,可是我说我要回来学习,就――”

“……”

“父亲?”

“没事。”将叹息声压抑在喉咙里,基连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的破身体,“那你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没?”

“呃…还没有。”维烈先是羞愧地垂下头,随即略带炫耀地道,“不过,摩耶的细部构造,还有大致的运转原理,我都记下来了,待会儿我背给你听。”基连眉头蹙得更紧:“维烈,我说过了,这种理论的东西你只需要理解不需要背,哪天忘了,用终端手环调出来看一下就行。”

“可…可是,就是因为理解不了,我才背的啊。”原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结果反而挨了一顿骂,维烈既失望又伤心。

基连无言。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会为了减少不确定­性­,保障摩耶的安全而压制儿子的智力。

天才不会理解凡人的艰辛,此刻,基连却深刻体会到。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去睡吧。”脱下手套,基连直接抚上儿子柔软的黑发。维烈震惊地望着他,慢慢地,眼里开始有雾气凝聚。

他不是没有怨过。

本来虽然冷淡,却还算宠他的父亲一夕间变得严厉,令他喘不过气来的学习压力接踵而来,伴随着两位导师毫不留情的苛责和批评。屈辱、挫败、自卑……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时刻拍击着他的心房,甚至有向憎恨发展的趋势,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因为父亲爱他。

这就够了。

“哭什么!”基连厉声斥道,在他额角一弹,“男子汉不许流这种无用的体液!”维烈一把擦­干­眼泪,挺直腰板,­精­神地应道:“是!”

******

日子飞快地过去,一晃眼,维烈就十三岁了。

这段时间基连的身体恶化程度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两位长老不止一次劝说他该出发了。看看那个像蜗牛一样慢慢爬的笨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将计划搁置下来。

这天,结束了繁重学业的维烈看看指向两点的闹钟,起身收拾桌面,来到厨房热了杯牛­奶­,端到隔壁。他知道父亲没睡,病痛常常让他晚上睡不好,就算状况良好,他也会忙到凌晨。

然而,他从来没看到父亲叫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或者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哀怨。

他多么想成为父亲这样的人。

可是不行,他只是个不成器的“笨儿子”。

基连把灯光开到最小,在睡衣外罩了一件薄外套,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当感到强烈的光线照在脸上,才睁开眼:“笨儿子,还没睡?”

“父亲,又痛了么?”维烈心脏生疼,他不聪明,却很细心。如果基连是平常状态,在他敲门时就应该听到。

“没事,我会吃药。”基连淡淡地道,“以后功课做完就直接睡吧,我会自己热牛­奶­。”

“父亲才不会。”

“……”

维烈忍不住嘟囔:“没我督促,你连药都会忘了吃。”扔下一句闭嘴,基连稳稳当当地拿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一半,有些奇怪地打量表情犹豫的儿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父亲……”维烈深深吐呐了好几次,哑声道,“你走吧。”基连眯起眼。

“我…我可以的,即使你不在,我也会做得很好,决不会让你失望。”

“哼。”基连露出不加掩饰的讽笑,“ρi股上还粘着蛋壳的小­鸡­没资格说这种漂亮话。”维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化为一地灰烬,怯怯地瞅着他。

将空杯递给他,基连微笑道:“没事的,你父亲我决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即使这破身体不争气,我也会有办法叫它站起来。”维烈羡慕地注视他:为什么……他就没有父亲哪怕一个零头的自信呢?

“父亲,你可以弹吉他给我听吗?”

十岁的生日时,维烈得知了摩耶的来历,和一个姑姑的存在。

也知道了,父亲是多么爱这个妹妹。

“吉他?”诧异儿子的要求,基连微微睁大眼,对上一双希翼的眼眸,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摆摆手,“好吧,你去拿。”

看到他兴奋的背影,基连才察觉不对:这笨儿子平常最体贴了,怎么会在他病痛时提出这种要求?

以幽暗的眼神接过崭新的乐器,基连弹起曾经弹给基西莉亚听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让悦耳的音符在静夜里流淌回旋。

“父亲,我像姑姑吗?”心宁定了,却有一股更深的悲哀涌了出来,维烈情不自禁地低声问。

“你不像。”深深睇了他一眼,基连并没有停下手指,“你也不像我,你像你自己。”黑眸亮了一瞬,接着又黯淡下去:“可是……我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要不得的想法。”基连轻嗤。维烈苦笑:“父亲从来没有自觉,你是多么特别的人,又在无形中影响了多少人。”尤其是常年生活在他­阴­影下的他。

这回基连倒是一愣,曲调也缓下来:“是吗?”

“是,不过……最差劲的还是我。因为压力太大,就想逃避,想如果像父亲这么强,就不用再烦恼了。”

“知错能改。”

“谈何容易。”维烈哽咽,他不想哭的,可是……,“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有我这样一个笨儿子是耻辱?”

铿!音乐骤停,基连厉声道:“如果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那我只会看不起你!”维烈反­射­­性­地一缩,强忍的泪水落了下来,他连忙擦­干­,低下头调整情绪。

看到他这个样子,基连反而不忍,后悔之情如潮水般上涨,将他淹没,却又说不出适当的话来。

良久,他移开吉他,伸出单臂搂住儿子:“维烈,你恨我吗?”

问之前,他已经做好迎接恨意的心理准备。

回答他的却是拼命的摇头和紧紧的拥抱。

“父亲、父亲……”任汹涌的泪水打湿稚气的脸蛋,维烈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爱您!我只恨我…不能达成您的期望!”沉声一叹,基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要怎么让这个笨儿子明白,所谓的人生价值不是由他人肯定,而是自己创造的!

本­性­严苛,律人更律己的他,也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有抱着哭累的儿子,让他在自己怀里睡了一晚。

******

维烈十五岁的生日那天,基连送给他一枚钥匙。

式样非常古旧,这个时代早已没有的钥匙,可以看出是特别定做的,而维烈也很清楚其中的意义:

锁住心门,成为摩耶的支柱。

真是残忍的礼物呢。在心里苦笑,维烈默默接过。最让他无奈的,是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他竟然还会感觉高兴。

“这不是礼物。”­干­咳一声,基连没有看儿子惊讶的眼神,双手递出一个分量沉重的礼盒,“这个才是,那只是我的期望罢了,你做不到也不用勉强。”

父亲,跟人说话,要看着对方啊。好笑地看着父亲难得的尴尬模样,维烈内心的­阴­云消散大半,期待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幅相框。­精­致的原木雕刻中间,是三个人。他和父亲被优叔叔一人一只手臂抱住,背景是让人心情一畅的绿荫、远山和蓝天白云。相片里,只有优笑得最灿烂,落落大方;而他红着脸偷瞄镜头;父亲则根本不看镜头,只给了一个侧面。

基连又咳了咳:“你知道,我不上照,只有这张还过得去,你就将就着收了吧。”该死的优!出的什么馊主意!他都觉得这种礼物送不出手,还是他原先想的学习机补脑丸好。

抱着唯一一张家族合照,维烈绽开拨云见日的笑靥:“一定妥善保存。”

******

摩耶历15年7月6日,起飞日。

维烈抱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伍菲,一手牵着弗雷德,被艾尔拉斯、菲亚斯和卡蒂丝簇拥着,站在父亲面前。而另一头,优正向广大魔民做简单的致辞,不外乎是“安啦”,“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会带土产”之类毫无领袖风范的发言,却换来阵阵发自肺腑的欢呼。

“维烈,小弗他们……就拜托你了。”

蕾奥娜拉强忍泪水,习惯­性­地为疼爱的义子整理领巾,虽然今天并没有歪。

所有的孩子都被留了下来,而他们的父母离去。

不是舍得,而是太空船的驾驶也少不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这一别,就是将近永别的漫长分离。

“放心吧,蕾娜阿姨。”维烈回以沉稳的微笑,握紧弗雷德的手,“只要我维烈;赛普路斯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一个摩耶人有事。”

让人油然信任的温和气度,毫无颤抖的声音,挺得笔直的身板,看着一夕间长大的他,大人们都露出释然的笑意。

然而,此刻确实下定决心的维烈也不知道,未来他会为了替心爱的少女复仇,而间接害死她的父亲。

降魔战争总决战,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和­精­灵王奥佛瑞特;迪凡烈;德修普同归于尽。

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命运的转轮永不停止,淹没凡人拼命的努力,碾碎爱情的花瓣,即使是强大的新人类――摩苏。

“说得好。”基连嘉许地扬眉,戴着手套的长指在他胸口一点,“这次的底气还算足。”

维烈腼腆又欣喜地笑了:总算分别前,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

唯一的希望,只有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和创造奇迹的坚定意志。

也是因此,这对父子才能再次聚首。

一切的遗憾、痛悔、悲哀、愧疚……都在一声“笨儿子”,和不变的自信笑容下抚平。

“基连,你应该让我们当中的一个跟去的。”缅出言责怪。基连洒然一笑,摆摆手:“有我一个还不够?你们留下吧,好好帮助维烈。”说着,在儿子的头顶敲了一下,打破他故作的坚强:“这小子还是只菜鸟呢!听到没?蛋壳裂了,蛋黄也流了一地。”

“父亲~~~”维烈欲哭无泪地摸着脑门。他这个父亲啊,明明不是幽默的人,有时却会突然冒出这种拙劣的冷笑话,似乎是当军官时留下坏习惯。

艾尔拉斯等小辈的眼中则迸­射­出熊熊怒焰,为敬爱的大哥不平:什么嘛!差劲的父亲!

“坏人!坏人!”伍菲用小小的手掌拨打那只还没收回的大手,口齿不清地嚷道。基连浮起玩味之情,拎起她:“小丫头眼睛倒利,看出我的本质。”另一只手本想戳戳她粉­嫩­的小脸,却被一口咬住食指,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基连笑得无比华丽:“好久没有解剖了,真想在临行前来道开胃菜。”

众人打了个寒战,没有人当他在说笑,一片惊悚中,只听见――

“小丫头,你不知道什么是解剖吧。就是用刀划开你­嫩­­嫩­的小肚皮,让里面的肠子流出来;再劈开你的头盖骨,露出红红白白的脑浆……”

伍菲还没听完就放声大哭,维烈手忙脚乱地安抚:“父、父亲,别这样!”孩子的父亲大吼着冲过来:“基连,我要杀了你!!”蕾奥娜拉和法西尔用吃­奶­的力气拉住。

“哼,臭丫头,看你还敢在你‘维烈哥哥’的身上撒尿。”不感兴趣地把小鬼扔还儿子,基连叮嘱,“记住,以后她晚上再不肯睡,就用我的名字吓唬她。其他几个也是。”他的儿子好欺负,他这个老爸可不好欺负!

弗雷德等人都一脸敢怒不敢言。

“……”维烈无力。

“这是在闹什么呢?”结束了临别致辞的优踏着­精­神的步伐走近,一身军服衬得他的气质更为飒爽利落,修剪得十分清爽的短发下,是英朗的浅笑,“走吧,各位。”

包括基连在内,即将搭乘太空船[贝奥里亚]号的人们都应了一声,跟着他前往舰桥。

“父亲!”终究无法克制满怀的不舍和离情,维烈踏前一步,用带着哭腔的语调道,“请、请您保重!”

基连无声地挥挥手,没有回头。

“再会了,笨儿子。”

门关上的前一刻,和平常毫无二致的温润嗓音流泻出来,启动了维烈的泪闸,晶莹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

到最后,还是叫我笨儿子啊……

******

通过电磁弹­射­通道,无垠的星空包围住银­色­的太空船。

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气氛中,交换着喜悦又伤感的目光。惟独优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主­操­纵席的友人,手上拿着一包纸装的饮料:“辛苦了,柳橙汁喝吗?”

“哦,你倒记得我不能喝碳酸饮料。”

“废话!攸关你的健康耶!我们的生命线!”

“放心,在我嗝毙前,你们都会活蹦乱跳。”基连绽开让人背脊生寒的薄冷笑容,“不过我不保证我不会一时手痒崩了你。”优没有动摇,反而深深地笑了:“基连,你心情不好。”

“……”

“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呢。瞥了友人一眼,基连抹去心底淡淡的不安,回以不带­阴­影的浅笑。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喝着剩下的橙汁,优大咧咧地坐在指挥台上,翘着腿问,“你为什么总是叫维烈笨儿子?你应该看得出他的自卑啊。”基连露出困惑的眼神:“那个,不是比较亲热吗?”

“啊?”空盒从手中掉落。

“法西尔说,亲子之间最好用绰号或小名加深感情,比如臭小子啦、小畜牲啦。我觉得这两个太粗俗了,维烈又有点呆呆的,所以就叫‘笨儿子’了。”

经过仿佛一世纪那么长的沉默,优两手重重放在友人的肩上,一字一字道:

“基连,你真是个傻爸爸啊。”

(完)

孤王

敲响黑檀木制的大门之前,银发碧眼的少女迟疑了一下,心里充斥着忐忑和更多的期待。

笃笃两声,轻不可闻,房里的人却听到了。

“谁?”

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清冷而沉静,没有一丝波动,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寒意。

“父亲,是我。”

“进来。”不变的语调,寒意却消失了,只是,骨子里的冰冷依旧。

苦笑着打开门,银发少女心道:如果他的心门也能敞开,该有多好。

办公桌后的男子应声抬首,一袭黑­色­法衣;对比般的白发,并非有光泽的银­色­,而是毫----,然后扑簌簌掉下来。”

“你……!”米莉亚气极。鲁伯特听得爽快又解气,差点手舞足蹈。

“凯恩。”索玛往房里探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北城城主收起嘲讽,正­色­道:“进去吧,义父醒了。”索玛和鲁伯特喜出望外,急忙奔进去。米莉亚迟疑片刻,还是转过身。

“站住。”轻柔地喝令,凯恩娴熟地玩弄一把­精­致的****,笑得温和而无害,“你再踏一步,我就划花你那张粉脸,我说得出做得到。”

米莉亚僵硬地和他对视。

卧室里,首代东城城主依旧双目闭阖,神情沉静,看不出是否清醒。两人不敢惊动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快到床边时,水青­色­的眸子缓缓睁开,褪去困倦,浮起一缕诚挚的笑意:“索玛,鲁伯特。”

“父亲!”姐弟俩喜极而泣。

“索玛,到我身边来。”鲁西克试着坐起来,却力不从心,白发因汗湿而贴着苍白的额,看起来比平日多了一分稚气;漠然的俊颜也仿佛卸下长久以来的包袱,焕发出迟暮却柔和的光辉,看得伸手相扶的索玛心酸不已,明白他时日无多,“鲁伯特把眼泪擦掉,你已经大了,不能像小时侯一样动不动哭鼻子。”

“是!”年轻人­精­神地应道,用力擦脸。挂着欣慰的笑,做父亲的细细端详他:“晒黑了呢,海外生活很辛苦吧?”

“没这回事!很有趣哦!我还和海龙打过!改天父亲有空,我一件件说给你听!”

“呵呵,你爱炫耀的毛病还是没改…咳!”­干­咳了一会儿,鲁西克的气­色­迅速差下去,视线下意识地游戈,“米莉亚不在?”

“这……”两人面面相觑。失望之­色­一闪即隐,鲁西克淡淡地道:“她没来?”

“她来了!”深吸一口气,索玛奔了出去,“我去叫她进来!”

推开凯恩,掩上房门,年轻的女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不顾四道惊愕的目光,低沉而有力地道:“我求你,求求你,进去看他,说两句好听的,今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他真的……真的不行了啊!”

听到最后一句,米莉亚坚固的心防松动,权衡了一下,多少有些得意骄矜地越过她。就在这时,传来鲁伯特的大叫:

“父亲!!”

“不要――”

意识到命运的恶意,索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爬起来冲进去,扑向那个她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抚摸他宛如沉睡的容颜,伴随着颤抖和止不住的泪,“父亲、父亲……”

线断了,生死的距离割断了名为[道德]的理智之线。

澄碧的眸浮起再也没机会倾诉的爱意,无血­色­的­唇­微弱地、绝望地唤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称呼:

“露西。”

******

渐渐失温的泪打湿了冰封的心,化开微小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看不见也听不见,疲倦的灵魂只是不停地往下沉,沉向那片刻意忘记,却始终深刻的记忆。

突然,温暖的白光浮现,然后是女子窈窕的身影和婉约的笑靥。

索玛……是他对不起这孩子。

明知她的心意,也动心了,还是选择忽视。

心里藏着另一个人的他,有什么资格拥抱那么美好的女孩?

那个其貌不扬,却最最温柔,最最可人的少女啊……

玛丽薇莎,他的妻。

[我要离开。]

[哦。]

漠然的回答出自一个抱着襁褓的黑衣男子口中,表情平板、死寂。与他面对面,有一头亚麻­色­短发的青年两眼跳跃着火光,从牙缝里迸出声音:[露西,你也不相信吧,那个人是肖恩师父。]

一抹扭曲的笑意浮现,衬着森冷而讥嘲的眼,分外刺目。

[你要我――相信那个禽兽?]一字一字,仿佛很好笑地反问,[相信那个弓虽暴我的妻子,还亲手掐死她的禽兽?]

[露西……]华尔特寒心地看着他,半晌,咬了咬牙,转身迈开大步。

[你去哪里?]虽然心灰意冷,鲁西克还是无法不关心这个师弟。

[去找证据!]首代西城城主回首,灰眸坚定而果决,[我会证明,那个人不是我们的师父!]

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站在师弟的骸骨前,他放声大笑,三年来第一次笑出声,笑到快要窒息,五脏六腑全部搅碎。

蠢货!轻易送命的蠢货!

他也是蠢货!居然还抱着一线希望!

全都走了……只有他被留下来,守着这个破败的国家,和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去,他伫立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无限苍凉地注视空无一人的王座,和放在天鹅绒椅垫上的王冠。

纯金打造的冠冕很美,但他只觉得冷,透心的冷。

寒冰王冠。

衣摆传来被拉扯的感觉,他低下头,对上一双溢满担忧的碧眸,银发的小女孩还不会流畅地发声,却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瞅着他。

[我的小索玛。]他浅浅地笑,缓慢而用力地,抚上她的头,[你漂亮的银发很快就会戴上那个金­色­的东西了。嗯…不过它沉了点,我会暂时帮你保管它。]

银发女孩深深凝眸,乖巧而安静。而他另一只手抱的女儿浑然不知父亲的心情,睡得香甜。

[大人,不好了!]

无视主君“闲人勿进”的命令,一个守卫匆匆跑进来,惊惶地喊道,[艾莉小姐自杀了!]鲁西克瞪大眼,一瞬间,只觉天崩地裂,从此再无凭依。

看完遗书,再看看床上面目栩栩如生的女郎,他一手盖住脸,指缝里逸出短促的笑。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师弟的遗孤倚着床,静静垂泪。

[鲁伯特,过来。]放下女儿,他伸出手,[男子汉不许哭。]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转过头,听话地拭去泪,哽咽道:[父亲。]

……叫错了啊。苍凉一笑,颤抖的­唇­却吐不出声音,他默许了养子的称呼,将他抱进怀里。

线条挺拔却不宽阔的肩膀微微抽动,两行清澈的液体沿着苍白的俊颜滚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对自己说。

决不能再让孩子们看到这么丢脸的模样。

泉涌而出的泪带走了软弱,无声的哀恸却渗进体内,凉透了心。

伊维尔伦首代城主鲁西克;福斯,享年108岁,创世历80年,逝。

风过无痕

海浪的声音拍击着昏沉的意识,却唤不醒筋疲力尽的人,无血­色­的­唇­逸出微弱的呻吟,湿透的清瘦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又跌入更深的梦魇。

“喂,红发的家伙,醒醒!”

清亮的嗓音似曾相识,触动了记忆,从而跳出对应的人名:肖恩?

不对,他怎么会叫我红发的家伙……伴随着困惑,面容清俊的青年再次昏迷过去。

“该死!你居然笨成这样!”身穿褚­色­长衣的青年在半空连连跳脚,气不过地踩下,双腿却穿过对方的胸膛,形成一幅诡异的景象。

“啊啊啊~~~~”

懊恼的大喊响彻云霄。

重新浮起,肖恩瞪视形同陌生人的旅伴,心里满是困惑,想不通为何此人有毁天灭地的能耐,却会被几个宵小暗算,丢下船漂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我怎么知道他有那么大的力量?沉吟片刻,没结果,肖恩也不在意,继续叫魂:“喂,起来啦!马上就涨潮了,你再不醒,会被卷进海里,泡得涨涨的,让鱼啃得坑坑洼洼!”

想到那种光景,他打了个哆嗦,着急起来。但他只是一抹幽魂,搬动不了实体,眼看水漫过红发青年的膝盖,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一个人影。

他惊喜地欢呼,反正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

维烈在简陋的稻草床上醒来。

在炉边添柴的­妇­女没发现,肖恩却第一时间注意到,蹦了过去:“醒啦?你真能睡。”

“肖恩?”低喃着,维烈集中­精­神,借助前额的­精­灵之眼看清友人担忧的脸庞。听到动静,­妇­女转过头:“哟,你醒了?”

“呃,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举手之劳啦,换了谁都不会见死不救。不过真惊险呢,差一会儿时间你就被卷进海里去了。”

生­性­拘谨的魔界宰相挣扎着坐起,薄被滑下,让他看见自己穿的粗布衣裳,脸顿时红到耳根:“那那那那个……我我我我的衣服……”天哪!他不会被看光了吧!?

“呵呵,是我当家的帮你换的。你真害臊耶,又不是大姑娘。”

“就是。”肖恩嘀咕。维烈松了口长气,瞥见放在炉边的背包,心又提起来:“我的行李……”那个包可是魔界的通道,希望没人翻过。

“正帮你烘呢。虽然担心里头有­干­粮会泡坏,但你的东西,我们总不好乱动。”善良淳朴的­妇­女掀开锅盖,将里面棕红­色­的液体盛进一只粗陶大碗,端到他面前,“来,喝碗姜汤暖暖身。”

“谢谢。”维烈感激地接过。肖恩杵在一旁没劲,飞进他挂在大腿侧边的手镜。

见状,红发青年脸上掠过深深的怅然。

“怎么了,姜汤不好喝?”­妇­女想当然地认为。维烈连忙澄清:“不,很好喝。”热汤温暖了身心,使他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妇­女忍不住称赞:“你真是好看。”

维烈尴尬至极,掩饰地低头喝汤。

“呵呵,我这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话,从前我和我那当家的在外头贩海货,走南闯北了十几年呢。”

“可惜战乱说来就来,辛辛苦苦赚的钱全被税务官抢走,充国库当军费。咱们的两个孩子,也那么没了。天晓得死在哪儿,连捎骨灰的都没有。还是隔壁村的乔治缺了条胳膊回来,告诉咱们这件事。”

拿着碗的手顿住,魔界宰相久经风霜的心无波无痕,只有一丝细微的叹息,在空气里无声地化开。

创世历498年,国王意外崩逝,未立储君,权利斗争激烈,波及民间,历时长达七年。期间海盗猖獗,陆上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目前还看不出这场内乱会如何收尾,除了节节败退的四王子,其他几位竞争者都实力相当。

“节哀。”他只能吐出空泛的安慰。­妇­女笑着摆摆手,转身往炉里扔了块­干­柴:“没事,日子总要过的。不过我那大儿子如果还活着,今年也跟你差不多大了――你是二十五六岁吧?”

……我三亿多了。维烈汗颜,敷衍道:“再大一点。”

“嗯,看上去很年轻啊。你要没什么急事,就多住几天怎么样?家里有空房间。”­妇­女热情地挽留,带着殷殷的期待。眼前的青年让她感觉战死的儿子又回来了,深切盼望他能留下。

不忍拒绝,维烈正要答应,一波魔族特有的警讯阻止了他。漫长的沉默后,他垂头,胃口尽失地放下碗。

“对不起,我要赶路。”

******

“喂,红发的,为什么拒绝那位大婶?你明明就是漫无目的的流浪汉!”

狭窄陡峭的山路上,肖恩围着换回风衣的友人嚷嚷,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我不信你没看出那位大婶想收你做­干­儿子!口头认一声也没损失啊!就算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该这么冷淡!”

维烈停下脚步,叹道:“我不适合和人类有过多的牵扯。”

他只适合伴着凄风冷月,在旷野里跋涉,和遗迹古墓里的死人骨头为伴。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怎么不适合!你又没有传染病,或长得丑怪!说来说去都是你孤僻!”肖恩义愤填膺地踢他、揍他,反正扁不到。维烈微微苦笑:“肖恩,别闹了,阳光会让你不舒服,快回镜子。”

“不要!除非你回去!”

“……”维烈拿这个耍赖的朋友没办法,突然视野切过几道白烟。肖恩好奇地探头一看,骇然变­色­:“啊――村子!”

一群胡子邋遢,盔甲破损的士兵冲进小渔村,逢人便杀,极尽恶形恶状。

“怎么会有军队跑到这么偏僻的村庄!?”

“大概是四王子的人吧,听说他和海盗有勾结。”

肖恩转过头,琥珀­色­的双眸­射­出苟烈的目光:“你还待在这里?快去救人!”魔界宰相回以深沉的静默,脸­色­苍白地站着。

“维烈,快一点!”急切之下,肖恩不自觉地喊出友人的名字,见他还是不动,气得头昏脑涨,“你明明有力量的,为什么袖手旁观?”

“我不能­干­涉凡人的生死。”

“去你的!混帐家伙!我再也不理你了!”甩头飞向村庄,没有实体的幽灵只是再一次体验到无能为力的痛苦。

回来时,他什么也没说,化为白光融入镜面。

红发青年在崖上伫立了很久、很久……直到发泄了怨气的权利者和他的部下坐上海盗船,消失在海平线的彼端,也没有动弹分毫。

******

抱膝坐在森林里,维烈看着篝火出神。

[救他!你能救他对不对?]

[我答应,只要肖恩;普多尔卡雷在世,我们就不再侵略人界!]

[现在才冒出来,你们真是帮称职的神明啊!]

[好吧,我也没立场说你们,但是肖恩……他不是神子吗!你们怎么让他出了这样的事!]

[……我不会违背约定,事情变成这样,我要负最大的责任。]

[以我的姓起誓,我和摩耶不会再影响这个世界的进程,包括个人的命运。]

劈啪!火星炸裂的声响拉回他的神智,维烈一凛,情不自禁地环拢双臂,线条优美的下颌搁在膝盖上。

最近总是动不动跌进过去,果然老了容易怀旧吗?

夜露深重,寒气一分一分渗入体内,实在受不了时,他才懒洋洋地拣起一根树枝丢进火堆。

“又是一副死样活气的德­性­。”

随着气恼的声音,棕发青年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半空。魔界宰相先是一喜,随即低下头,不敢面对他。肖恩也一脸愧疚地搔着后脑勺:“呃,抱歉,我白天说得太冲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维烈勉强牵了牵嘴角。

“我问你,红发的家伙。”肖恩双手叉腰,深深注视他,“你真的不能出手?”

“……嗯。”

“难为你了。”肖恩的眼神柔和下来。维烈用力摇头:“是我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啦,也没兴趣管,总之你帮不上忙,就少和人来往。还有提高警惕,别再笨得给人扔下船!”

“嗯。”维烈展颜,为友人的谅解关怀。淡淡的笑和煦如春风,亲切而温暖,却在深处含着一缕孤寂的忧伤。捕捉到这股波动,肖恩莫名的揪心。

这个人,他从前一定认识,但是……

“也别再摆死人脸,手脚迟缓得像快进棺材的老头子,我会陪着你。讲故事唱歌都行,你也可以谈你喜欢的话题。”

“那我说说你小时侯的事。”

“不要――”肖恩激动得上窜下跳,手舞足蹈,亏得他是幽灵,才做得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只有这个不行!”维烈挫败地叹气,一时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庆幸、有失落、有疼惜、有无奈、有理解、有惆怅……

“对了,你有没有好好安葬那些村民?”

“我把村子烧了,骨灰洒进海里。”

肖恩苦涩一笑:“嗯,对大婶他们而言,这也是最好的归宿吧。”维烈无言,夜晚的余韵在他年轻的脸上烙下深沉的­阴­影。

天明,启程,白衣的背影伴随着幽灵的聒噪声,没入层层叠叠的绿­色­,最终归于宁静。

恶搞花絮 童话乱弹

part.1 灰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非常美丽温柔可爱的少女,名叫“灰姑娘”。

场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披着金­色­长发的绝代佳人跪在地上擦地板。

罗(捏紧抹布,咬牙):为什么要我演灰姑娘?

作(无辜地):你不是从小被姐姐和母亲欺负么?

罗(额冒青筋):那不一样!

作(坚定地):总之你好好地演,我会在正文给你福利的。

罗(催眠自己):福利、福利……

?:哦呵呵呵呵!

场景:一袭黑­色­紧身衣的女王陛下甩着长鞭出现,险些抽中认真擦地板的“女儿”。

拉(得意地狂笑):你也有今天啊,罗兰;福斯!

罗(冷静地):这个年代貌似没人穿这样,母亲大人。

拉(蛮横地):我管他!(啪啪,又是两鞭)

作(扬声):咳咳,请克制,女士,这是童话剧不是sm。

拉(收回踩在罗兰背上的左脚):抱歉,忘形了――仙杜瑞拉,还不快去端盆­干­净的水来!看看你擦的什么地,脏死了!(在房里溜达一圈,留下一连串泥脚印)

场景:灰姑娘含怨离去。

擦第三遍时――

克(于心不忍):阁下,到此为止吧。

罗(­阴­笑):克鲁索姐姐,你应该称呼她“母亲大人”。

拉(怒):要你多嘴!给我多擦一百遍!

莉(同情地):别这样啦,姑姑。

拉(大怒):你们俩,胳膊往外弯了!?

罗(提醒):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母亲大人。

拉:……(暴走,克鲁索和莉莉安娜急忙阻拦)

场景:深夜,母女三人去王宫赴宴,被蹂躏了一天的灰姑娘踉跄走进柴房,仙女出现。

法(含泪):啊啊――大人!那个万恶的魔女竟然把你整成这样,不可饶恕!

罗(镇定地):少安毋躁,法利恩,她得意不了多久。

法:是的,可是……真的要让你坐南瓜马车那种不安全的交通工具吗?我不放心啊。

罗(无力地):有什么办法,作者的怪癖。倒是王子由谁来扮?

法(为难地):这个,因为是机密――

罗:算了,肯定不是冰宿,八成是德修普。

法(冷汗):她不会这么恶劣吧……

罗(断然):不会才怪!

作(大声):喂,别浪费时间了!快送他去王宫!

场景:仙女服侍灰姑娘洗漱完毕,套上晚礼服,目送她坐进南瓜马车,绝尘而去。

罗(提着裙摆左右张望):王子在哪?哦,师公,是他就好。

场景:王子微笑上前,牵起灰姑娘的手,递到­唇­边一吻。

席(温情款款):我可爱的仙杜瑞拉,你真是美得让我一见钟情。来,和我共度甜蜜春宵。

罗(­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你不是师公,你是谁?

席:呵呵,这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很配。

罗:鬼才和你配!(挣脱,逃跑)

席:等等我,仙杜瑞拉!

场景:两人在宫里玩躲猫猫,下楼梯时,灰姑娘照剧本脱下水晶鞋,丢在王子脸上。

作(大喊):不对啊!应该只是掉了鞋子!

罗(嫌恶地):反正也是掉,掉哪儿不都一样!

作(愤怒):可恶,我要惩罚你,直接去下一场!

part.2 人鱼公主

很久很久以前,大海父亲生了七个女儿,其中最美丽温柔可爱的就是小公主。

场景:风雨交加的海上,一艘船逐渐沉没。俊美的王子从船舷坠落,被早就等候着的人鱼公主接住,摁进水里。

作(抓狂):喂!你的任务是救他啊!不是谋杀!

诺(怒吼):罗嗦!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淹死他已经算便宜的了!我还没把水草塞进他肚子!

作(威胁):你不想要杨阳了?

场景:人鱼公主沉默了三分钟,把王子扛在背上,奋力朝岸边游,然后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他扔上岸。

诺(潇洒挥手):你我老死不相见。

作(交代):你已经对他一见钟情,还要去巫师那儿讨药,把你的鱼尾巴变成腿。

诺(咬牙切齿):……我有腿。

作(大喝):现在没有!赶快去!

场景:人鱼公主一边诅咒一边游向海底,在那里等待的,是一位身穿黑袍,面目秀丽的银发巫师。

帕(笑容灿烂):哎呀,亲爱的儿子,你来了啊。瞧这条鱼尾巴多可爱,扑棱扑棱的。

诺(咆哮):闭嘴!我才不是你儿子!

帕(摆弄药瓶):马上要闭嘴的是你呢。啧啧,真舍不得――来,试试这瓶,可以让你平坦的胸部多出两块­肉­。

场景:人鱼公主扑过去和巫师决斗。

作(大吼):喂――再不好好地演,我让你们统统没老婆!

帕(坐稳):咳咳,这回就饶过你这个不肖子。哪,药拿去。

诺(怀疑地):里面加了什么料?

帕(无害地笑):我是有牌照的正职医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诺:上次演《白雪公主》时你就害我们上吐下泻!

帕(纯真地笑):哦哦,老人家嘛,年纪大了,记忆难免有点退化。放心,你是蟑螂体质,喝了毒药也不会死。

场景:人鱼公主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秘药,长出双腿,上岸寻找王子。

诺(狂怒):为什么我的声音变得这么娇滴滴?不是应该变哑巴吗!

作(抹汗):呃,小帕说这样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我认为没错。

诺(双眼冒火):……

场景:王子误以为救他的是一位邻国公主,向她求婚。

罗(结巴):呃,美丽的…公主,非常感谢你,我愿…以身相许,回报你的恩情。

贝(脸­色­铁青):我是旱鸭子,怎么救你?

罗(苦笑):天晓得。

贝(小声):我说,我们造反吧?

罗:你舍得轩风小姐?

贝:……

罗:大丈夫忍一时之气,得十年太平,何必和女流之辈斤斤计较?

贝:……有道理。

作(欢呼):罗兰说得好,给你加分!小贝也加分!诺因扣分。

场景:因为人鱼公主不能讲话,王子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和邻国公主结婚。当天晚上,人鱼公主的六个姐姐给她一把短剑,要她杀死王子,否则就会在天亮时变成泡沫消失。

诺(毫不犹豫地仗剑刺下):死吧!

罗(双手握住):德修普,你果然沉不住气。

诺(怒极):废话!我看到你就想捅!

贝(凉凉喝茶):你们慢慢打,我不急。

作:诺因,你这欠教训的小子,罚你去下一场!

part.3 芹菜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妇­女因为偷吃邻居的芹菜,女儿被抱走,关进高塔。十六年后,婴儿成长为楚楚动人的美女。而她最大的特征,是有一头非常、非常长的秀发。

诺(嘟囔):该死,怎么又掉到个鬼地方?哦,黑发,一定是阳!我爬!

史(眼泪汪汪):好痛,好痛哦,诺因拉得好重。

作(安慰顺便吃豆腐):乖,小史,不哭哦。诺因手劲是大,但他动作很利索,一会儿就上来了。

场景:王子跳进窗子。

诺(大吃一惊):史列兰!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副德­性­!真想当娘娘腔?!

史(委屈):不是我要穿这样,是作者给我的衣服。

诺(拉起他):算了,我们快走,别被那老巫婆逮到。

作(狞笑):好,很好,敢叫我老巫婆,你这没口德的小子,看我怎么修理你。

场景:关押芹菜姑娘的塔主出现,一记降龙十八掌将不自量力的王子轰到天边闪烁。

史(目送):啊,诺因!

贺(漠然):别理他,马上忘记他。

史(气愤):贺加斯,你怎么可以这么待诺因!

贺(坚决):他会污染你。

史(抗议):才不会!诺因很好很好!

贺(痛心):你已经被他带坏了……

场景:这时,芹菜姑娘的母亲骑着红龙来到。

史(扑――):杨阳!

杨(义正词严):贺加斯先生,我要和你好好谈谈监护权的问题。

贺(冷冷地):你没资格。

杨(提高嗓门):我是史列兰的朋友,我有资格!

贺(依然冷漠):朋友无权,史列兰也不需要朋友。

扎(喷出一口龙焰):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带人走!

场景:以高塔的倒塌为开端,世界大战爆发。

作(大声疾呼):喂,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乱来了!?

罗(抹去脸上的黑灰,看戏):嗯,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倾国之乱],见识了。

贝(奇怪):你还不避难吗?

罗:作者身边就是最佳避难所。

贝:貌似一堆人想砍她啊。给你个忠告,撤吧。

罗:……有道理,我们走。

场景:一群拿着菜刀火药原子弹便宜蔬菜的角­色­和读者杀气腾腾地追来,作者头顶大锅,跟着战略­性­撤退。

(完)

******

纯属恶搞,恶搞无罪。

夜之扉

又是一篇随兴的短文,调剂心情用。应该是未来的情节,被我提前写了,大家当草稿看吧。

******

收到那封信,是在植物欣欣向荣的季节。

看到凭空出现,掉在桌上的绿­色­信笺,杨阳呆了一秒。

拿起信的瞬间,一连串优美的笔迹流入脑中,确定主人吸收后,自动消失。这一次,黑发少女呆了足足半分钟,脸­色­苍白地拆开没有任何标注的信封,倒出一条附有链坠的银质项链。

差点以为是神官从冥界给我寄信了。

苦笑了一下,杨阳凝视项坠,久久。

“杨阳,有人施法吗?”随着天籁般的嗓音,容姿绝美的神祗打开隔壁的门,湿润的漆黑长发覆盖着白皙无暇的躯体。杨阳瞥眼间,满脸通红转过头,用尖叫的音量道:“史列兰,跟你说过多少次,洗完澡先穿好衣服再出来!”可恶!她一定会心肌梗塞!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也够惊爆了!

“哦。”乖宝宝缩回去,过了一会儿衣着整齐地走出来,再次询问,“有人施法吗?”

“没…没有。”下意识地粉饰,杨阳已经戴上项链,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遵照寄信人的吩咐,单独赴会。

风掠原野,长草凄凄,满天星斗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与地的分界变得模糊,景­色­空旷而悠远,带着无尽的怅渺。

提着荷叶边的长裙,用瞬移项链来到这片米亚古要塞郊外的芒草原,黑发少女左顾右盼,确认邀请者还没到后,有片刻的茫然。

夜风吹起她长及腰部的秀发,默默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哗哗的声响和着草浪不断起伏,给人身陷大海的错觉。

星光突然被遮蔽,巨大的黑影投下,膜状的双翼带起的大风将草全吹往一个方向。杨阳也压着鬓发和裙摆,抬起头。

银心月清冷的光芒辉映出一头明亮的发,流水般澄净,衬得那张秀丽的容颜更为皎洁,­唇­畔的笑涟明媚无比,凝成绚丽的火光,在他华奢如琉璃的眼眸之中旋转翩舞。而杨阳就在这双碧眸里沉醉,宛如坠入一个迷离的梦境。

神官……神官……

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到了嘴边,变成苦涩。

“哟,我美丽的黑发公主。”

梦醒,黄连般的苦渗进心底,化为一缕近似哭泣的微笑:“嗨,索贝克。”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帕西斯纳闷地侧首,流泻过腰的银发随之轻晃,荡漾出牵动心湖的流光,杨阳看得又是一阵恍惚。

“你……看到诺因,是什么心情?”

“很开心啊,他那么像我家亲爱的。”

欢快的声音不带一丝虚假,杨阳不禁迷惘。跳下亡灵龙,帕西斯向她走来。

细看,可以发现很多不同。神官眼里没有那样深的沧桑和­阴­郁,也不会笑得如此华丽妩媚,尽管勉强称得上有气质,却更接近肖恩的洒脱,甚至有些粗枝大叶,动不动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脚。而索贝克的举手投足是浑然天成的优美,透出一种风情万种的魅力。

“欣赏完了?”帕西斯打趣。杨阳脸红:“找我什么事?”

“哎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天吗?”帕西斯挑了挑眉,这个厚脸皮的表情像极了神官,令杨阳心跳失速,清越的声线也造成同样的效果,“还是,你不欢迎我?”

“索贝克!”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情绪,杨阳不得已提高嗓门,“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对我而言,你这么像神官,我…我……”语尾蓦地沙哑,再也说不下去。帕西斯眸光一动,抬首对坐骑道:“小克克,你去夜间散步吧,回去我会叫你。”克拉费里格巴不得离开这个主子,头也不回地飞走。

“哼,真是无情。”嘀咕了一声,银发青年低下头,依然笑靥绚烂,“有张相似的脸可以缅怀,是件幸福的事。”

杨阳一窒,无言以对。

“啊啊,这么美好的夜,我们何必杀风景地讨论死人,活着的人更重要。”

“你想问肖恩的近况?”杨阳福至心灵,猜出对方的来意。帕西斯嘿嘿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杨阳的眼神柔和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

“我可只有他一个师父。”

“他很好,你呢?”

“我?”帕西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轻松地反问回去,“你看呢?”杨阳神­色­微沉,“你如何,外表应该看不出来吧。”帕西斯笑意加深:“呵呵,可爱的女孩,自己都烦恼不完了,还来管我。”听出他的排斥,杨阳窘迫地涨红脸,感觉自己确实不自量力。

“我啊,很厌恶所谓的‘好心’。”帕西斯不自觉地陷入回忆,略带嘲讽地道,“那些好心人总是自以为善良地施舍一点财物、一点关怀的话,换来自我满足、心安理得,扬长而去,可是被他们施舍的人呢?还不是继续待在脏水沟里、垃圾桶旁,等待下一个好心人――如果不能做到真正的帮助,那一开始就别给希望。”

“……你太偏激了。”

“哈哈哈,没错。”帕西斯坦承。杨阳忍不住数落:“神官就没有你这样愤世嫉俗。”帕西斯并不在意,反而挂着促狭的笑靠近,吓了她一大跳:“你在努力区分我们,小宝贝,其实你心乱了吧。”说着,长指还在那柔软的胸脯上点了点。

“你……你……恶劣!”杨阳又羞又气地推开他。丝毫不以自己的恶行为愧的人放声大笑,顺势往后跳跃了几步,轻盈得像没有体重:“你可以把我当安慰或替代品,没关系,我这人很大度。”杨阳再次深呼吸:“这是对不起神官的行为,也是不尊重你的行为,我拒绝。”

“古板。”过分的评语,差点令自制力深厚的少女破功。

“难道你会把诺因当替代品,对他这个那个吗?”好不容易找出反击的方法。

“啊,我是很有这个意思,就怕我家亲爱的吃醋。”某个毫无自觉的父亲不知廉耻地道。杨阳抚额,产生昏过去的冲动。

过完瘾,帕西斯也收敛了顽心,绽开符合他年龄的笑容:“你还是孩子,所以对初恋念念不忘,不肯承认失去的。当你经历更多的事,就会明白,有个人在漫漫长夜让你依靠,让你汲取体温,让你安心不做噩梦,就是最大的幸福。”被话中深沉的悲怆感染,杨阳突然失去表述的能力。

真的是那样吗?那么故去的人,又怎么办?

“怎么说,都是活着的人重要啊。”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帕西斯笑着补充。

“不对,那你对菲莉西亚的执着,又是什么?”杨阳甩甩头,提出质疑。

“因为她还存在啊,虽然我看不见摸不着。而你的那位,可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事实,但被人这么赤­祼­­祼­地说出来,杨阳还是免不了揪心的痛苦。

帕西斯迟疑了一下,祖母绿­色­的双瞳浮起柔和的波光,那是杨阳非常熟悉的光芒,所以当那只白皙的大手轻揉她的发梢时,她没有抗拒,一霎不霎地凝视他,生怕稍微动弹,梦境就会碎裂。

“伤脑筋。”帕西斯一震,猛地收回手,“抱歉,我无意搅乱你的心。”开玩笑归开玩笑,玩真的可不行。别的女人无所谓,这一个他是能闪就闪。杨阳颤了颤,神智回笼,紧张地抓住他:“索贝克,到底怎么回事?”一次还说得过去,两次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总之,不要在我身上追寻你心上人的幻影。”轻柔而坚定地扳开她的手指,银发青年恢复冷彻的心境,笑如冰湖,映着阳光的表面温暖,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冰寒。杨阳毫不退缩地迎视他的目光:“我知道你不是他,可是你身上的确有他!”帕西斯无奈地敲敲后颈,再次吐出神官的口头禅:“伤脑筋。你知道又能­干­什么?把他从我身上坑出来,重新组装?”

“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继承的,是他的感情和记忆。但他本人,他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

黑眸一黯,即使有心理准备,杨阳仍然难以消受失望的苦果,随即振作­精­神,苦中作乐地道:“也好,他不是完全消失。”

“对你可未必是好事。”

“?”

“不管多少,碎片依旧不是完整的人,只会扰乱你今后的生活。”帕西斯语气锋锐,“像肖恩师父,先前记忆被封印的时候多好,成天开开心心的,现在呢?”杨阳喃喃道:“那样,是真正的幸福吗?”

“是幸福。当过去只能作为沉重的包袱,让人喘不过气来,那当然­干­脆舍弃得好。”帕西斯目光飘远,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不得不背,他没有必要,自然活在阳光下,让新的美好填补空白。”

而你就独自活在黑暗里,背负着一切?杨阳无法苟同这样的安排。

除非能瞒一辈子,否则这么做只会带来更大的悲哀。

何况幸福不该只属于个人。

“你把人心想得太坚强了,杨阳,也把命运想得太仁慈。”帕西斯又一次看透她的所思所想,“大家都幸福,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是实际点,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我的美人后代和诺因那臭小子坏事,肖恩师父也不会恢复记忆,变得死样活气,劳动我和露西亲自出马安慰他。”杨阳默然。

“话说回来,怎么都变成我在说了?应该你告诉我肖恩师父的近况。”

“他有什么好说的,吃饱喝足,穿暖睡好。”

“是吗?”帕西斯绽开毫无杂质的粲笑。杨阳内心泛起酸涩,冲口道:“索贝克,你会不会嫉妒我们?”帕西斯眯起眼,换上另一副笑脸:“嫉妒啊,尤其那位红发小姐,我恨不得撕碎她,老是对肖恩师父颐指气使。”

“那……”

“肖恩师父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不快乐的话,我也不会快乐。”

“……你这一点,倒是很像神官。”

“他毕竟是我的分身,完全不像我,这还象话吗?”

杨阳疑惑地皱眉:“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书上说,魔法制造的分身和本体很相似,就算因为后天环境造成差异,也不会像你和神官一样,差那么多。”帕西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呃,因为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肖恩师父,想透过他的眼睛,就能看到肖恩师父了,然后就――”

“……”

这么算起来,神官不就是他和肖恩的融合?想到深处,杨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搓了搓臂膀。

“哦呀,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受到我们多少影响,他都是个完整的人格。”

“嗯!”杨阳重重点头。帕西斯大言不惭地道:“何况,我们给他的都是­精­华耶,他应该感谢我们。”对这句话,杨阳的反应是不予置评。

良久无话,银发青年随手拔了片草叶,吹起简单的旋律。清澈空灵的音­色­,令人难以置信是草笛发出。黑发少女凝视他在月辉的晕染下线条隐柔的侧面,心里格外宁静。

不愧是亚利安族的传人。

“索贝克,维烈曾经召唤过你父亲,罗里兰塔先生。”

“我知道,我见过他了。”

杨阳惊讶地眨了眨眼。帕西斯却不再多语,眼底交织着怀念和伤感,曲调也骤然一变。一刹那,杨阳听到自己的心悸动的声音,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像黑夜里出现的灯火,温暖沁心;像走过漫长的林间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像沿着一级级似乎无穷无尽的台阶蜿蜒而上,看到开着月光百合的庭园。

微风吹过,带来青草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唤回少女的神智。

视线被身畔的人吸引,她一时分不清对这个人的观感。

他就像个矛盾的结晶体。爱与恨、偏激与无私、冷酷与温情,融合的无比完美。

“这首曲子叫《夜之扉》。”

淡如轻风的低语,宛若月夜里沁凉涤心的清溪。

“什么意思?”杨阳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帕西斯拖长音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杨阳气结。帕西斯浮起狡黠的笑,再次点在她胸口:“你的心,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打开门的。”

这回杨阳没有推拒,睁大眼呆呆看着他。

将草叶一抛,帕西斯伸了个懒腰:“好啦,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就算旷工了。”

“你要回东城吗?”说这句话时,杨阳的口吻不自觉地沉冷。她无法恨帕西斯,尽管他是仇人的师父。憎恨一个和神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事。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帕西斯笑了:“不,我现在是居无定所。”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杨阳还是由衷松了口气。

“你的护花使者也来了,再不走,我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杨阳一怔。帕西斯直接展开光翼,飞向应召唤前来的亡灵龙,跨上它的背,绝尘而去。杨阳有些怅然,有些不舍,目送他没入昏暗的背影。没多久,解开她困惑的呼唤远远传来:“杨阳!”

淡淡的晨光下,穿过莽莽荒草的黑发神祗像来自亘古的过去,全身流动着清爽纯净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与周围的景物毫无关联,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出尘。

“史列兰。”杨阳回以开怀的笑靥。

“为什么跑出来?我好担心。”问归问,史列兰并不关心答案,用自然的动作牵起她的手,“快回去吧,不然诺因发现,一定会骂我。”

没有挣脱,杨阳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离去。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一则:基连平安返回摩耶

“父亲~~~”

孝顺儿子一个激动的泪扑,被一群叔叔阿姨堵住,拥抱问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冷血父亲旁若无人地远去,凉凉丢下一句:“我先去研究室把记录备份,待会儿去那找我。”和他并肩而行的紫眸青年还亲热地挥手:“快来哦,维烈。”

啊啊啊……父亲……

维烈沮丧地目送基连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当然,他还是很高兴的。

基连和伍菲大眼瞪小眼,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不可爱的小孩是谁?”

孩子的父亲大喊:“她是我的女儿!”

“一转眼这么大啦。”伸手去摸,照样被咬住食指,宰相大人绽开华丽的粲笑,“想起来了,我的实验品。”准备解剖,众人慌忙阻拦。

“为了确定异能的稳定­性­,是需要体检。”

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全体赶鸭子上架照x光,小辈们被折腾得­鸡­飞狗跳。查出作­奸­犯科n项,基连开始大刀阔斧地重整,维烈以怠职罪关禁闭两周。

优和艾尔拉斯上演亲情戏,把从故乡和一路经过的星球带来的土产分送给魔民们,引来阵阵欢呼。香槟酒一瓶瓶打开,烟火和拉炮争相轰鸣。

两星期后,获准释放的维烈买菜回家,餐桌上――

“笨儿子,你想变聪明吗?”

“啊?”维烈愣住,脸上浮起隐忍不住的渴望,“我可以变聪明?”基连露出无力之情:“当然,你的智商本来就和我一样,是我压制了你的智力。”

“不、不是我天生这么笨?”

“废话!你是我的复制人!”

笨儿子因为冲击一阵晕旋,神思不属地盯着盘子,半晌,释然一笑:“不用了,我还是这样吧。虽然我以前一直希望,但是我无法想象变聪明的我会是什么样,而且父亲回来了,我想……我也没必要变聪明了。”

“唔。”基连不置可否,切下一块煎蛋塞进嘴里,评价,“还是咸了点。”

幸福的亲子生活开始,不排除因勾通问题产生代沟,不过有魔王陛下在,未发展成家庭悲剧。

之后,摩耶进入殖民地时代,领土沿着基连一行途径的轨迹向外延伸,慢慢扩张为一个民主制星际联邦。

地球?地球就是艾斯罗威亚的遗址,变成殖民地了哪还有地球?

杨阳他们?地球都没了哪还来得他们?杨阳也许会在维烈的一念之差下生出来。

祸水玛格蕾特?要看艾尔拉斯会不会生,而且在此期间不保证维烈看上某家女儿共结连理的可能­性­。

艾斯嘉?大概会在n年后被找到,不过经过基连整顿的魔族们不会再大肆胡闹,应该会和平相处共创美好明天。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第二则:众神的预言翻译正确,席恩和肖恩都被接进东方学舍

“席恩――席恩――”

棕­色­短发的少年提剑追上前方的孪生兄长,一个前扑冲得他踉跄数步,“你又去图书馆了啊?”

“我可没你这么好的­精­力。”扒开弟弟的两条胳膊,腋下夹着书的少年没好气地道。俊朗的脸庞有极淡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他理智冷静的学者气息。

“嘿嘿,我学剑是为了保护你嘛,法师没剑士保护也不行。”

“哼,你少闯点祸就是替和我和姐姐省心了。”

肖恩垮下脸:“席恩,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姐姐了。”席恩不为所动地往前走:“你也越来越野了。”习惯了兄长的嘴坏,肖恩再接再励地抱住他:“今晚卡修请客,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席恩一口拒绝。肖恩使出磨功:“去嘛~~去嘛~~说好一个也不许漏的!而且会有很多好酒哦!还有好吃的烧烤!”席恩侧目:“那些东西只有你有兴趣。”

“别不捧场啦!你再不答应,我就伙同大家吵你!不让你啃书!在你本子上乱画!”

“……”

拉锯战的结果不用说是谁胜利。

在两兄弟的共同辅佐下,科尔修斯很快得成大业,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王],和洁西卡率领的四大世家联盟,压制腐败的东方学舍,将魔族打得闻风丧胆。

魔族被封印后,维烈的千年流浪也没戏了,更没理由把杨阳放到地球监视席恩,第一女主角泡汤。

作者:等等,肖恩,你怎么还不去旅行啊?你不去就找不到小帕他们啦!

肖恩:哥哥就在我身边,我还出去­干­嘛?哦,将来我们会一起去冒险。

冒险撞见弟子的可能……小帕等人成为席恩徒弟的可能……毕竟席恩看上去比肖恩可靠多了。

那菲莉西亚呢?

这个……

“奥佛瑞特陛下,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莉!”肖恩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

礼貌颔首,­精­灵王转向明显更可靠的兄长,用恳求的语气道:

“席恩,请你保护我的女儿。”

“我会尽我所能。”席恩轻柔地接过女婴,淡淡地道,“不过你们都太紧张了,有我和肖恩护着,他们敢拿她怎么样?我也不赞成让一个人拯救世界,但是逃避能解决什么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分担她的重任。”

“呃――”两人面面相觑,汗颜。

于是,小菲莉西亚在圣域幸福地成长,对两位养父的感情同样深厚,最后成为伟大的女王,一统人魔两界。但是其他五位师兄姐下落不明,五大城也将不复存在。

没有肖恩的解救,小帕应该会成为流氓头子之类,第一男主角神官同样泡汤。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第三则:席恩没有把魔爪伸向诺因和莉莉安娜

“老混蛋!!!”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黑发紫眸的清秀青年破门而入,朝书桌后的人咆哮。

“没大没小的家伙,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徐徐搁下羽毛笔,光复王陛下一道衰弱­射­线打过去,让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儿子像病猫一样躺在地上哀哀叫,“别以为你妈宠你就可以放肆。”

“去死!”虽然音量小得可怜,但里面的气势还是不减分毫。

“嗯?还敢顶嘴?”帕西斯绽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拂了拂耳畔的散发,姿态闲雅动人。看在诺因眼里,却觉得寒飕飕的,但口头上,他依然不肯认输:“有种我们出去打一架,施这种­阴­险计俩,算什么英雄。”

“我有没有种,你妈最清楚。”

“说什么疯话!”菲莉西亚恼羞成怒地冲进来,扔出一团火球。帕西斯灵活地闪开,温言呵哄:“亲爱的,我们何必为这个臭小子伤了和气,来,坐下来,喝杯茶,欣赏他蜗牛爬的模样。”

“我杀了你!”

“帕尔,不可以欺负诺因啦。”肖恩跟着进门。诺因连忙告状:“外公,帮我揍他!他暗算我!”肖恩伤心地纠正:“呜~~别叫我外公啦,直接叫名字就好。”

“别听他瞎说,肖恩师父,这小子自己风风火火冲进来,对我大吼大叫,我只是小小给他点教训。”看到师父,帕西斯的口吻明显软下去。相反,诺因得意洋洋地威胁:“还不快放了我,不然我叫妈妈和肖恩打你ρi股。”仗着母亲和外公的宠爱,这位王储行事只能用无法无天形容,除了他老子的帐还买(主因是打不过帕西斯),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没人能管束他,离一代暴君的距离不远。

嗯?吉西安和雷瑟克?他们还没出生呢。哦,风之幽鬼在,不过他没兴趣做一个小p孩的手下。

银发王女也在侍女的簇拥下施施然来到。

“父王,哥哥怎么趴在地上?”

“噢,我的小公主,快过来让爸爸抱。别理你哥,他在数蚂蚁。”帕西斯热情地张开双臂,一脸慈父的笑容,明显厚此薄彼。莉莉安娜疑惑地走过去:“办公室有蚂蚁吗?打扫真不尽责。”

“你这­色­鬼老爸,别碰莉莉安娜!”有恋妹情结的兄长大喊。做父亲的挑眉,故意搂着女儿香软的娇躯示威:“我就抱,就抱,怎么样!”

“我说你们俩,还真是不相上下的幼稚哪。”清冷的话语飘进房间,黑衣首相风采翩然地出现,“太难看了,诺因,这个样子也能娶我的女儿?”说着,解开魔法。

“呜……鲁西克叔叔……”诺因丢脸地爬起来。

“喂喂,你可别抢先啊,预定是我们家的。”军机大臣从师兄身后冒出头,大声嚷嚷。

“我也不想收这小子当女婿,你要最好。”

“不!我要娶米莉亚!”虽然那个疯婆子很娇纵,但是鲁西克叔叔这么帅,玛丽薇莎阿姨这么温柔,还是可以忍受的啦,反正他也不怕那女人(因为他比她更横)。最重要的,华尔特叔叔的次女莉迪丝才六岁,他可不想当恋童癖。

王子配首相之女,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可喜可贺啊!

有一头雌老虎管着,公狮子也不会太嚣张,百姓之福,百姓之福。

杨阳?呃,这时她也没出生,诺因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也就不会相恋……吧。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

【后记】

呵呵,历史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也许在平面世界里,就是这样发展,衍生出新的故事。不过嘛,也就没有《满愿石》这本书了。

某两只的诡异对话

“‘爱’到底是什么?”

一个晴朗的午后,摩耶的宰相从办公桌前转过头,询问坐在窗台上打电玩的友人。衬衫和长裤,一丝不苟的打扮,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一束,脱出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侧,柔化了清俊优雅的五官。

四岁的男孩趴在他的膝盖上睡午觉,小手还紧紧抓着一只海豚玩具。

苍白修长的手指合起笔记本电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和他清冷无波的语调一样,却在宁静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涤荡起细微的浪花。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穿着休闲装的魔王陛下回以灿烂的笑靥,宛如紫水晶的双眸跳跃着夏日艳阳般活力的­色­彩。

“不,刚刚研究完rian,一种病毒,感觉就和‘爱情’的形态很类似,所以问问你,你有经验。”

“哇咧,你把爱情当病毒啊~~~”优一脸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基连认真地点头:“从它们的侵蚀方式、造成的影响,确实非常相似。不,比病毒更可怕,你无法分析它们的成分、观察它们的繁衍、探究它们的运动轨迹,也就毫无对策。”

优无语问苍天,果断地把皮球踢回去:“那么,你是什么感觉?”

“我?”基连一怔,怎么会问到他头上?

“是啊,你没爱过人,但至少体验过感情这回事吧。对基西莉亚,对小维烈。”优指指他怀里的男孩。

“那不一样,他们是我的亲人,在相处中自然而然产生感情,我可以控制、可以掌握。说得明确点,这是一种惯­性­。而爱情不一样,是毫无道理、突然产生。一个触媒就能迅速繁殖,侵占脑神经,简直比生物炸弹还厉害。我本来是不相信所谓‘一见钟情’这种蠢事,可是世上竟然真的有那种感情。效果还惊人的好,让人丧失理­性­、­性­格大变、思路混乱、做出种种毫无常识的行为,和疯子没两样。老实说,我宁可变成植物人也不想被它感染,但我又实在好奇。”

“很好,伟大的科学家。”优喃喃自语,感觉头隐隐作痛,随即长叹一声,道,“我可没办法给你什么数据哦,这样你还要听吗?”

“说说你的经历。”基连不耻下问。

“哪,我是这么认为,人类的感情――喜悦、悲伤、愤怒、失落、寂寞、依赖、渴望……无数微妙的情绪像分子式一样铺展延伸,它们的成分根本不需要分析和制造,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绝对存在。如何使用它们,也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这是一种天生就会的‘本能’。它们互相交织融合,又像金字塔一样层层堆积。而处于最顶端位置的,就是你理解为病毒,最复杂又最单纯的感情,人们称之为“爱”。”

“是这样吗?”基连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因为对方的表述还是有抽象的部分,“没有东西是无法理解的,一定有它的原理在,我就是想弄明白这一点。”

“问题是你根本没办法了解,你是理智地去分析。”

“不理智又如何去了解?你是想说‘感受’吗?那对研究的进展毫无帮助,只会影响我的判断。我就是想知道,这种毫无外在形式、仅仅依靠神经脉冲传递、除了让人的智商降低之外一无是处的东西究竟具有怎么样的能量?扰乱磁场?摧毁意识?让大脑瘫痪进而做出不受任何有形或无形物质压抑,像原子核爆发一样的疯狂举动?”想起两位王女的“暴行”,基连多少有点旧伤发作。

“……基连,你说的让我晕旋。”优头痛地揉了揉太阳­茓­,为什么他要在这么美好的天气,和友人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爱情和情yu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吧,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而这位却执拗地硬要追寻一个答案。

不过,这也是基连的可爱之处啦。

他看向友人,那双黑眸,总让人联想到湮灭了星辰月­色­的夜空。

“你可以继续打电玩。”基连表现出体贴,本来他就只是问问而已,没有期待能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这个朋友严格说来是感­性­的人,虽然他并不讨厌。

“唉,算了,我换个角度――基连,你爱维烈吗?”

“当然,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他。”

优露出笑意:“这就是了,爱并不局限于恋人之间啊,父子、兄妹都有,只是­性­质、程度有区别而已。”基连若有所思:“不是不同……”

“对,所以咯,你也‘爱’过。不要把那两位的‘爱’当成范本,她们那是错误示范,爱是分很多形式的,也不仅仅那种表现方法。她们俩更多是一种偏执,已经偏离了‘爱’的本意,丧失了爱的初衷。我就从来不想杀光基西莉亚的亲人,把她喜欢的东西破坏,甚至注­射­药物。”说着,优打了个寒战,暗叹女人有时候的确可怕。

“亲情也是爱,是这个意思?”基连隐约琢磨到什么,却说不出个大概。优回过神,笑道:“是啊,虽然男女之间的爱通常只需要一个条件就能产生,比如脸蛋啦、身材啦,像你看到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会喜欢一样。但那多半是肤浅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或者因为一件小事全盘****先前的印象,所以才有你说的‘保质期’。真正的感情,还是要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在岁月里沉淀深厚,像亲情。”说到这里,优震了震,浮起困惑之情:他为什么这么说?当初不是自信决不会变心的吗?

基连静静地思考,一时间,房里只有轻柔的呼吸声。

“那么――”黑发青年突然顿了一下,慢慢滚过的名词在舌尖泛开微妙的滋味,“友情也是吗?”

魔王陛下晶紫的眸浮起深邃的笑意,背光的脸有点模糊。

“当然,我亲爱的基连。”

当睡美人遇到王子(恶搞)

被荆棘、恶龙和魔法包围的城堡中沉睡着一位绝­色­美女,等待王子为她献上复苏的吻。

于是,王子们都涌向了那个城堡。

不过,睡美人真的会醒过来吗?我们来拭目以待吧。

******

part.1 罗兰

“啊……”欣赏了一会儿沉睡在水晶之上的绝世佳人,金发的俊美青年勾起一个更迷人的微笑,下达结论,“我更愿意带走她的铺盖,美人就留给后世瞻仰吧。”

撬走水晶,走人。

part.2 吉西安

“可恶啊!你怎么可以抢先!算了,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在室内翻找,搜出n件有价值的宝物,临走前朝美女瞥了一眼,“作为─夜情的对象倒不错,不过看起来就是花心会骗人的长相。”

厌女症患者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part.3 雷瑟克

“呃,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我会找别人帮你!”说着,飞也似地逃跑。

part.4 诺因

“关我屁事!扔个女僵尸给我­干­嘛!还要我亲死人?有没有搞错!……嗯?有呼吸?哼,叫醒这种装死的家伙最有效的方法是――”拎起睡美人,啪啪两个耳光左右开弓,没反应?再扇。

在引起众怒前,被不放心前来的雷瑟克拖走。

part.5 神官

“真是奇怪的诅咒,一定要用亲吻解开?算了,亲一下也没损失。”说着,同情地弯下腰,突然背后寒风飕飕,转过头,对上一张清雅的俊颜,“呃,阳……”

“没关系,助人为乐,你亲好了。”杨阳笑得无比大方,温度又骤降。

“……算了,也不是非我不可。”神官识相地半途而废,拉着明明吃醋又不肯表现出来的恋人走路。

part.6 耶拉姆

本次活动谢绝未成年人参加。

part.7 贝姆特

“……”

“……”

“……”

“……”

连特地跟来的轩风也不耐烦地大吼:“你到底亲不亲啊!?杵在那里算什么意思?”贝姆特沉郁地凝视看得见吃不到的美人:“我怕我会吐出来。”

“那就走!”轩风拽着有心理障碍的情人回家调教。

part.8 维烈

害羞地嗫嚅:“这个……那个……大家都去了,用不着我了吧?”

part.9 肖恩

“姐姐说,亲吻是神圣的,只能献给真正喜欢的人,所以亲嘴­唇­不可以,亲脸颊就行。”啾了一下,非但没用还被希莉丝拎回去大刑侍侯,禁食一个月。

part.10 史列兰

“这个姐姐是谁啊?为什么要我亲她?”

“小史你别管,亲下去就是。”

“诺因说不能让陌生女人占便宜。”

“你亲她,就是你占她便宜,不算违规。”

“哦。”想想没错,正要亲,诺因和杨阳杀到,带走乖宝宝再教育。

part.11 帕西斯

摸着下巴感叹:“美人啊~~~美人~~~~不过比起我家亲爱的还差一截。”

“小帕,你直接说你惧内得了。”

“闭嘴!”

part.12 扎姆卡特

“开什么玩笑!要我亲这个丑八怪?她哪里及得上月了?!除了杨阳,所有的女人都和母龙一样花痴,我可不想她缠上我这个英俊无匹的龙王!不亲,如果是黄金塑像我还会考虑!”

part.13 月

冷冷地:“理由同萨克。”

part.14 克鲁索

“我没有接到这条命令,职权范围以外的任务只能由阁下颁布,抱歉我查了一下,没有这项‘睡美人拯救计划’,请递交军部审核,批准后会有专门人士过来。”

part.15 基连

盯着睡美人研究了很久。

“我说您到底亲不亲啊?”

“昏睡症?还不用点滴?有临床实验的必要,带回去体检。”

早有预料的优指挥部下抬来担架,将睡美人送走。

******

于是,后来者只看到一座空荡荡的宫殿。人们口耳相传,睡美人被王子带走了,和王子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历史的微尘

part.1时代的泪水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走到窗前,擦拭一只简陋的铜制风铃。

一下一下,轻柔而仔细,像对待心爱的人儿,也像反复回味一个珍贵的梦想。

[对不起,奥拉,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怎么能­干­坐下去,村里只剩我和几个青壮年了。]

[魔族迟早会打到这边,与其到时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去,还不如拿起武器拼一拼!]

[别哭,亲爱的,我会回来的,现在战场的情势很好,我会小心保护自己,平安回到你身边。]

不断回忆着他留下的话语,临走时沉稳的笑容,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安抚内心深处日渐积累的不安和担忧。

闭塞的小村庄,每个月底,货郎才会顺道过来一趟,带着远方的消息。那个时候,所有的村民都放下手里的活,围着他问长问短,脸上挂着和她相同的表情,焦虑又恐惧。

幸好,战局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一年一年变好,由于金龙族的加入。

第七年,翻天覆地。

黑之导师以一己之力毁灭金龙族,­精­灵和矮人合力筑就的不落之要塞,以及在场大部分的联军士兵。

她日日夜夜祈祷,祈祷情人不在其中。

而货郎也没法给她肯定的答复,她的情人只是大军里不起眼的一个。

历时七天的降魔战争总决战结束后,终于和平的消息慢慢传开来,伴随着两百多万的牺牲。人们欢呼雀跃,也在情绪平复后,默默相对,咀嚼着苦涩的滋味。

她无数次在噩梦惊醒,泪流满面地呼唤:

“席德、席德……”

望着窗外,她的心撕裂似的疼。

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噩耗。

来自王都的使者沿着小路出现,沉重地传达死讯,全村参战的人,无一生还。

她匍匐在泥土里,连拥抱的遗物也没有,因为那些尸体不是血­肉­模糊无法辨认面目,就是化成了尘灰。

“黑之导师……”

她念着仇人的名字,却连复仇的力气也没有。

放眼望去,都是和她一样哭泣的女人和老人,她的眼泪,是这么微不足道。

时代的泪水,默默无闻的一滴。

后来,陆续传来英雄们的名字:肖恩、洁西卡、科尔修斯……

但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她的情人已经逝去,眼泪枯­干­。

只有那个布满铜锈的风铃,偶尔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回响。

part.2毁灭之刻

“老子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破村子!”

骂骂咧咧地把小船推进大海,他泄愤地将鱼叉和渔网扔进去,一个尖锐的声音追着他响起:“好啊!你滚啊!最好出了海就甭回来了!”

“妈的!你这臭婆娘竟敢诅咒我!”

一回头,他嫌恶地皱起眉,只觉头发纠结,裙子打满补丁的妻子说不出的寒酸粗鄙,旁边几个流鼻涕的小鬼更是惹厌,心烦气躁下懒得再废话,威胁地挥了挥拳头,跳上船捕鱼去。

早已看腻的蓝天碧海在眼前展开,他晃晃悠悠地想起前天去城里卖鱼,在街上惊鸿一瞥的­精­灵美女。

那才叫一个正点!

越想越郁闷,他只想赶快赚大钱,甩了那个凶悍又没姿­色­的婆娘,离开这个鸟村子,到大城市安家落户,娶个漂漂亮亮又娴静温柔的妻子,可是,卖鱼又能攒几个子?

说来说去,都是命。

心情差运气也差,忙到中午,没打到半条鱼,他一肚子气地返航。因为走得急,他连午饭也没带。

远远的,好象升起了一轮炽白的太阳,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他惊慌。

怎么回事!?

眯起眼想要瞧得仔细,骤然大增的光芒漂白了他的视野。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从白茫茫一片转为金星乱舞,慢慢浮现出景物。还是老样子,波澜起伏的海面,偶尔冒出的泡沫和浪花,他却莫名的害怕,心脏狂跳,拿起桨,朝陆地划去。

一道道白烟窜向天际,焦黑的大地映入眼帘,木桨从手心滑落,他呆了好半晌,放声大喊:

“玛利亚!孩子们!”

“老婆!大家!”

“回答我!”

嗓子在反复的呼喊中嘶哑,他全身发抖,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寒冷。

刚刚他还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妻子和孩子,而顷刻间,她们真的变成了灰烬。

他感觉他快疯了,想否定看到的一切,想否定这不是他的家,这只是个荒诞的噩梦。

一个身影冉冉浮起,向这边飞来,一袭黑袍,仿佛死神。

离得近了,他看清了他苍白的面容,及腰的黑发,和如同死海般毫无波动的双眼。

“维烈,你要去哪里?”

几名男女拦住那个黑袍少年。

“去尼普亚斯。”

“那这里怎么办?虽然看起来是没人活着啦……哦,还有几条漏网之鱼。”其中一个蓝发青年低下头,不经意地瞥见在海上飘荡,目光呆滞的渔夫们。

那眼神,像看蝼蚁。

“随便你们。”少年扔下漠然的回应,径自飞远。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咯。”

话音刚落,大海沸腾起来,呼啸的水龙劲急地涌出,滔天巨浪一波波打向陆地,骇人的震动中,索雷斯大陆缓缓下沉。

小船几乎同时翻覆,连同上面的幸存者。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口鼻,他试图往上游,却挣不过海浪的力量,最后力竭放弃,任身躯沉向海底,和化为焦土的陆地,化为废墟的家园。

part.3燃烧的森林

圣森帝国是尼普亚斯大陆­精­灵最多的国度,整个国家就像一座巨大的森林。以中央的生命之树为核心,簇拥着无数参天大树。­精­灵们把自己的家建在树枝上,宛如一个个­精­美的果实。螺旋型的走道环绕着树­干­,而连接树与树的是一条条吊索桥。柔和的阳光穿过叶缝,为绿意盎然的草地带来暖意。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花香,清脆的鸟鸣组成活泼的旋律,和微风吹拂的沙沙声融合成一致的节拍,久久荡漾。

“……月光眷爱的城市,映照着空中的道路,水神的恩眷无双,化为淙淙流淌的小溪,迷人的歌声留住游客的心……”经过的吟游诗人总是这么歌唱,将那优美的风景传递给每个听众。

这一天,万里无云,晴朗得被许多人称之为一生见过最清湛的天空。

小朵拉蹦蹦跳跳地返回森林,怀里抱着一只装满糕饼的竹篮。

欢快中,她尖长的耳朵微微摇曳,引来几只好奇的蝴蝶,温柔的触感令她笑出声。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绿­色­的旷野里,无忧无虑,纯真美好。

又被夸奖了。看着篮子,她­精­致的小脸溢满欣喜之情。

虽然­精­灵不喜欢人类的食物,妈妈也禁止她采草药给山下的村民,说那是“森林的宝藏”,但她还是忍不住偷溜出去,帮助那些没钱请医师的病人,和人类小孩玩耍。

[朵拉真是个好孩子。]

村子里最会讲故事,织得一手好布的海蒂­奶­­奶­总是抚摸她柔亮的金发,笑着称赞。

“朵拉!”急切的大喊打断了她的回忆,一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奔出森林,抱起她往山下跑。

“怎么了?”她惊讶地问。

“黑之导师!他毁灭了圣地和索雷斯大陆,现在又跑来杀我们!”

黑之导师?她默念这个陌生的名称,完全消化不了这么突然的变故。­精­灵战士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拔剑砍,连用几个魔法,都破坏不了。

“该死!设了结界!”

不得已,他掉转头回到林子,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头梅花鹿应声出现,背起­精­灵女孩小小的身子。

“朵拉,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别出声!”

森林之神啊,请保佑她!保佑我们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目送远去的身影,­精­灵战士由衷祈祷,然后毅然转身,奔向同族们所在的战场。

剧烈的颠簸中,朵拉下意识地抓紧鹿角,混乱的大脑无法理出一个清醒的头绪。以往静谧的森林此刻嘈杂不堪,动物们慌乱地奔逃,紧张的气息充塞了每一个角落。

一阵天旋地转,梅花鹿把她甩下。朵拉在柔软的草地上滚了两圈,没有受伤。

映入眼帘的,是她常常用来藏糕饼的树洞。

“我要回去。”她抬起头,央求地道。

坚定地摇头,梅花鹿轻轻顶她;几只野兔也跳出来,长长的耳朵警觉地摇晃;啄木鸟发出焦急的叫声;松鼠窜上窜下,状似催促。

咬了咬牙,她只能听从朋友们的忠告,爬了进去。

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她惊惶无助地等待着。

凄厉的惨叫依稀传来,加深了她的恐惧和不安,快要忍耐不住时,温度骤然升高。

动物的哀鸣此起彼伏,周围火燎似的热,像刹那间变成一个炼狱。

“妈妈、妈妈……”喃喃唤着母亲,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倒映在视网膜和记忆里的,是一片吞噬的鲜红。

end

回归

兰修斯最近很无聊。

他一无聊,神域就乱了套。独角兽们的角被打上一个个蝴蝶结;凤凰的尾翼多了好几根飘带;圣­精­灵啃的果子全变了味,酸的酸苦的苦;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花圃拼出“庆祝兰修斯大人诞辰三万周年”一行丑丑的大字;俗艳的大红灯笼在空中飘来荡去;喷泉变成了洒水车,呼啸着到处奔驰;矮人们­精­心雕刻的石像披上五颜六­色­的外衣;建筑物抹了一层金粉,闪闪发光耀眼夺目,搞得原本圣洁庄严的土地像某个暴发户的生日宴会。

闹成这样,居然还没人造反。

这位神祗虽然时不时恶作剧,却不会超过分寸,顶多折腾得人哭笑不得。而且看到他哈哈大笑的快活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

他也很懒,一年有九个月窝在床上睡觉。偶尔起来胡闹,大家都当他需要发泄­精­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只有少数知情者知道,兰修斯之所以行为古怪,常常冒出乱七八糟的点子,是因为他做的梦。

自从和贺加斯一起创造了时间,他就拥有了[梦见]的能力。

弹指千古,无论多么遥远的未来,他都能在梦里看见,但都是零碎的画面。换作常人早被庞大的信息量塞爆了。身为两位主神之一,兰修斯当然没有这个问题,不过也会情绪混乱,比如此刻――

“我想要一艘战舰。”

有白玉质感的手指描绘出优美的轮廓,长眉凤目,极具古典美的黑发神祗眼巴巴地瞅着专门服侍他的水­精­灵娜夏。习惯了他胡言乱语的侍女只是回以冷淡的眼神:“兰修斯大人,您睡糊涂了。”

“怎么会,我还看到洛笑得像个白痴,塞给你一个草圈――你不是喜欢他吗?”

娜夏面红耳赤,高举银盘砸下来。兰修斯熟练地顶住转盘子,很有气派地下令:“去榨一杯最新鲜的葡萄汁给我。”不甘心的侍女用眼光戳他,突然快意一笑:“兰修斯大人,一会儿别怪我没提醒您,所有的葡萄都被您弄成怪味葡萄了。”

“最北边那块没事。”

报复不成,娜夏只得怏怏离去。

“好好的小姑娘,就是心眼小了点。”动不动捉弄人却毫无反省之意的兰修斯撩起一缕长长的发丝,第n次抱怨,“啊~~~好无聊~~~”

“您无聊,就有人倒霉。”一个含笑的嗓音从窗外飘来。兰修斯探出头,双目一亮:“哦,普路托,你度蜜月回来了?”

冥法王嘿嘿傻笑,混乱神不禁感慨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是傻瓜。

“别发痴了,你回来得正好,秦蒂丝也回工作岗位了吧?我那个笨蛋老哥可以不用忙得昏天黑地。”兰修斯总是挂在­唇­畔的笑意渗入一丝真心的愉悦,他最喜欢的乐子就是逗弄他认真别扭的孪生兄长,光是想象他板着脸,想发怒又强忍的表情,就浑身舒泰,心情畅快。

“……兰修斯大人,您又想被贺加斯大人丢回来了。”普路托由衷同情生­性­严肃刚直的协调神,有这么轻骨头的弟弟,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绷得太紧了嘛,我这是在帮他舒缓压力。”

有你在,贺加斯大人的压力才会直线上升。

看出他的心思,兰修斯轻轻笑起来,乌亮的发越过肩头,倾泄而下,比黑天鹅绒长袍更光滑柔顺,在风中微微摇曳,勾画出美丽的弧度。

普路托心一凛,凝视他剔透如水晶,却闪着琉璃光辉的黑眸。这双眼,就像兰修斯常做的那些梦一样,漾着迷离的幽光,似真非真,清淡而飘忽,转动间宛如千年时光无声逝去,让人揪心的痛。

他看着他,眼里却不是他,而是无数景象调和出的空灵­色­调,如透明的彩虹。

比霜更艳,比雪更清,冷绝了千山万水,也清晰得隔潭照影。

兰修斯是个谜,连贺加斯也看不透的谜。

“普路托,我老是把冥界扔给你,你会不会生气啊?”兰修斯笑吟吟地问,狭长微挑的明眸流光溢彩,变幻万千。普路托定了定神,随口答道:“没关系,我也把大部分事务交给引魂者们处理。”

所谓上行下效,就是这样。

“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可是秦蒂丝怎么就不像我,和贺加斯一个­性­子?”

“呃,兰修斯大人,虽然您是我的创造者,但说是我的父亲……”

“什么,不承认?把聘礼和嫁妆统统还我!”兰修斯瞪起眼睛,普路托只有苦笑。

他是这位任­性­懒散的神明分裂自己的力量创造的第一个实验品,而生命女神秦蒂丝也是兰修斯用贺加斯的游离能量塑造的第二位次级神,严格说来是他的子女没错。

好吧,既然说他是儿子,他就来尽尽孝道:“父亲大人,需要我为您准备安眠药吗?”

“不用不用。”兰修斯笑眯眼,开心地和他抬杠,“倒是贺加斯老是不注意劳逸结合,又成天高度紧张,很可能得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病,我这里有贴药,治便秘很有效,你帮我把它送去吧。”

开玩笑!他会被不懂得幽默的协调神拆成一百零八片!普路托见机地闪人,不,闪神。

“哈哈哈哈……”

兰修斯得意地抱着肚子狂笑,然后幸福地滚到床上,继续拥被而眠。

乐极生悲,在他身上得到绝佳的例证。

冷汗直流地醒来,兰修斯抚着胸口,久久不语。

刚刚,他看到自己被一剑穿心,死亡的气息是那么真实,让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夹在未来里的真正梦境。

真遗憾,还原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临了吗?

若非大限将至,他不会梦见有关自己的事。

直接转移到浴室,随着沉重衣袍的褪下,思绪紊乱的脑海渐渐恢复了冷静。

不对,他还梦见过更遥远的未来,[灭之刻]没有到。那么,只是他的死亡了?

可是他若死了,贺加斯也会死啊,然后他们会回归本貌――父神混沌之主沙凡西顿,不再分彼此。在虚无之力的影响下,一切会跟着消失,回到初始状态。即使父神再自我分裂,他也没能力看得那么远。莫非,他是受了必须回始源之海调养的重伤?

啊,这样贺加斯会耳根清净很长时间吧。想到孪生兄长暗暗松口气的样子,兰修斯笑了。

发自心底的笑容。

******

当晚做的梦,****了他的猜测。

喝完迟来的葡萄汁,还是老样子,他在娜夏絮絮叨叨的数落中入睡,纵横交错的经纬在他眼前铺展延伸,将空间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无数彩­色­光谱碎裂成微小粒子盘旋飞舞,他能看见它们的波长,听见各式各样的声音:中子衰变、细胞分裂、行星诞生……一眨眼,他漂浮于无垠的宇宙之中。

没有费心寻找定点,许多线自动缠绕住他,光膨胀开来,逐渐凝聚,最后形成一个身影,那是……他?

是他,混乱神,兰修斯。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自己,笑靥清澄灿烂,宛如百花怒放。那绝­色­幽凝的眸子里,装着满满的单纯和幸福。

在他对面有个少女,黑亮的长发瀑布般流泻至腰,有一双温柔如夜­色­的眼眸,笑起来仿佛穿过树梢的春日阳光;而她旁边,是个气质凌厉的青年,望着他的神情却很放松,眼神透出深深的宠溺。

那对男女教他所谓的“防狼术”,教他识字念书,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教他……

醒来后,他呆坐良久,害得娜夏以为他梦游症又犯,在他耳边当当当敲打平底锅。

他把她丢出去,整理那些影象。

反谱归真……这是好听的说法,正确的形容是――他变成白痴了。

真的死了啊……一手盖住脸,兰修斯逸出一声低笑。只有彻底的神灭,他的人格才会粉碎重塑。

姑且不论为什么不是贺加斯教养他,贺加斯又为什么没死,既然事态变成那样,他也得做些准备了。

******

感到熟悉的气息,桌后原本专注听报告的协调神微微蹙起眉,交代了几句,走出位于人界的行宫。

他的孪生弟弟笑眯眯地缓步走来,背对着橙黄­色­的夕阳,漆黑的长袍镶在光线里,黑发像蒙了一层半透明的金纱,连瞳孔也反­射­出灿金般的光芒。

一瞬间,贺加斯有种朦胧的不安,似乎他会被光融化,再也不存在。

把这感觉认为是纯粹的错觉,贺加斯冷冷开口:

“你又来­干­什么?”

水晶一般明澈华丽的嗓音却欠缺情绪起伏,平板淡漠。

“哎哎,贺加斯,这是你对久别重逢的弟弟的态度吗?”兰修斯装出受伤的样子。习惯了他耍宝的贺加斯不为所动:“你要是来­干­正事也罢了,但你只会闲晃偷懒。”

“我从来没怠忽神职啊,是你没事找事做。”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幕美丽到令人屏息,永生难忘的景象。

犹如黄金捻成的长发,比初春的­嫩­叶更翠绿的双眸,身穿高领丝织白袍的青年就像一株百合,高雅的容姿和圣洁的气质完美融合,全身笼罩着淡淡的白光,更使他的美显得清圣。

而他对面的男子一袭简洁的银纹黑袍,黑绢般的发丝随意披散,悦目的­唇­线似笑非笑,眼角微挑的黑目像未睡醒般惺松,波光流转间散发出万千风情。

两位神祗都是笔墨难以描绘的绝­色­,一如日辉耀眼,一如夜­色­动人。

没有跟他辩解这个问题,贺加斯再次绕回正题:“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兰修斯一个耍赖的前扑,紧紧抱住兄长,不但破坏了自身的形象,还连累贺加斯和他一起出丑。

“放手!”

“不放!”

理智地停止拉扯,贺加斯设下结界隔绝他人的注目,任弟弟吊在身上当无尾熊。经验告诉他不挣扎兰修斯很快就会感觉无趣而松手,比强行扳开他有效多了。

不料,这次兰修斯却加重手劲,像要把他揉进身体。

“……怎么了?”贺加斯感到一丝异样。兰修斯委屈地蹭蹭:“我在神域孤孤单单,很想你啊。”信以为真的兄长有些内疚,生硬地道:“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正事比弟弟重要吗?”

“这――”越来越惭愧的贺加斯自我反省,在心里迅速编排时间表,“我会抽空……”

“哈哈哈,逗你呢!还真当我是向哥哥撒娇的小鬼?”兰修斯大笑着松开手。

贺加斯咬紧牙关,才没一拳揍飞这个可恶的弟弟,老是以耍他为乐!

“我走了。”当机立断地转过头。兰修斯眼明手快地抓住他:“慢慢,我有重要的事拜托你。”对他口中“重要的事”不抱希望,贺加斯扫了他一眼:“什么?”

“将来你碰上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和一个紫­色­眼睛的酷哥,要好好待他们哦,不可以仗势欺人。”

“你又做那些乌七八糟的梦了?”贺加斯会意,言下隐含不耐。

兰修斯笑而不答,抬首远望。绵延的群山只剩下黯淡的轮廓,群鸟归巢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袅袅炊烟,夕阳的余辉柔和而温暖。鲜活的风景,就和他梦中见过的种种一样真实又虚幻。

浮生若梦……

“贺加斯,我已经不是晚上做噩梦就向你哭诉的孩子了。”

“……”

“而且,我好象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反而是你没人陪就睡不着,还不肯承认,说我怕黑,要黎姬陪我们睡。我是司掌黑暗的神耶,还怕黑……”

“闭嘴!”

体谅脸皮薄的兄长,混乱神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话说当年,收起笑意,黑眸在刹那间变得深不见底:“贺加斯,请,记住我的话。”协调神震了震,刚才的不祥感再度涌出,使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兰修斯再度微笑,夜风扬起他长长的黑发,若有若无的淡薄笑容仿佛镶嵌在深夜天空里的朦胧星光。

他看不到杀他的人是谁,也想不出谁有这个动机本事,但是命运的不可违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反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对他这样的存在而言,还有什么看不透,放不开的?

眼凝视着眼,世界悄然无声。清凉的风中弥漫着花的香,一点点将夜陶醉。

不过是空梦一场。

转身,兰修斯洒然离去。

贺加斯,不要太伤心了啊。

******

在人界转了一圈,兰修斯隐隐琢磨到什么,但还是没往最糟的方向想。

那帮人类竟然妄想弑神,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呢?

话说回来,贺加斯也的确是管得太多了,难怪……正想得出神,他突然绷紧身体,抬起头。

这股波动……是世界之钥!哪个时旅者这么大胆,居然敢­干­涉神代!不,世界之钥怎么会允许……

不等他想通,变故横生。他身处的森林栖鸟惊飞,气流狂乱地舞动,树叶哗哗作响,前方一道粗长的缝隙凭空出现,渐渐扩大为黑­色­的空洞,四周围绕着模糊的灰影,缓缓旋转。里面伸出一只修长优美的大手,像抓住有形物体一样抓着边缘,然后是踉跄冲出的人体,一袭陈旧的旅行者斗篷包裹住高挑挺拔的身子,左肩趴着一头黑猫,胸前垂荡着一根样式古朴的项链,几缕浅金的刘海露出帽檐,发下是一张清逸俊美的容颜。

静静对视了片刻,金发青年用一种笃定的口吻道:“兰修斯?”

“我是。”从中感觉到一股迫切的期待,兰修斯沉稳地回应。

冰蓝的双眸绽放出夺目的喜­色­,青年转身将同伴拉出时空隧道,情不自禁地拥了她一下:“杨阳,成功了,成功了!是初代的混乱神!”

背负长弓的少女也激动地回抱他,尽显一路寻觅的艰辛,转过来的脸庞清雅而苍白,和黑发神祗梦中的一样,黑曜石般的双眸流动着释然和狂喜。

“……史列兰。”

(完)

唔,未来的章节,写着好玩,最近思路跳来跳去,都没法好好地构思正文,伤脑筋啊……

所谓的主次……

part.1 肖恩

某天,红发少女偎依在心上人怀里,甜甜地道:“肖恩,我问你个问题。”

“好啊,你问。”

“假设我、菲莉西亚、莎莉耶和维烈一起掉进海里,快淹死了,你会先救谁?”

“……”

“没关系,说吧,老实说,我决不怪你。”希莉丝笑得无比“真诚”,勾引诚实的小白兔。

“莉。”肖恩小小声回答。希莉丝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继续问:“然后呢?”

“莎莉耶。”她不会游泳,而且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然;后。”

“……维烈。”他也不会游泳,人又不可靠。

“最后才是我?”

“你会游泳嘛。”

数秒的空白后,房里传出河东狮吼和砸东西的声音:

“我杀了你!!!”

“你不是说不怪我吗?”可怜的男人哀哀讨饶。

part.2 神官

某天,黑发少女挂着和煦的笑靥,询问银发恩师:“神官,如果我和雪露特小姐同时掉进湖里,你会先救谁?”

“你们都会游泳啊。”

“假设,假设我们都不会游泳。”

神官没有肖恩那么呆,嗫嚅着察言观­色­。杨阳柔声催促:“没关系,你说,我决不会怪你。”

“有了!我把湖蒸­干­,你们就都能得救了!”情义难两全,苦思半晌,神官终于击掌决定。

杨阳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没想到,湖蒸­干­了,我们也会变成焦碳吗?”

“啊啊――对哦!”

part.3 帕西斯

某天,光复王夫­妇­亲昵完毕,开始日常聊天:“帕西斯,今天我听侍女们在说一个有趣的测试。”

“哦?说来听听。”

“假如我和肖恩师父一起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你先救谁,我也先救谁。”

“……我先救肖恩师父。”

“这就是了。”

part.4 罗兰

“有个无趣的心理测试。”

“无趣就别说了。”

“我很有兴趣。”

“好吧,你问。”

“假设我和王冠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当然先救你了,王冠又没有实质意义。”回头再打捞也行,跑不出是他的。

“那我换个角度,我和王权二选一呢?”

“冰宿。”东城城主执起情人的小手,深情款款地凝视她的双眼,“你不认为那是我们共有的目标吗?我不会让那种情形出现,所以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那你又为什么要执意追求一个虚幻的答案以至破坏我们和睦信任的关系?”对他的敷衍了事,茶发少女抱以冷淡的眼神:“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part.5 诺因

“哥哥,假如我和杨阳小姐都溺水了,你会先救谁?”

“阳是不死之身。”

“那是先救我咯?”

“不,你们我一个也不会落下,先抓到谁就谁,再去救另一个,一起上岸。”

总觉得那个场面很奇怪……“那多加个姑姑呢?你就照顾不到了。”

“什么!老妖婆!?我会踩她一脚让她沉得更深!”

part.6 贝姆特

“贝姆特,假设我和维烈一起掉进湖里,你先救谁?”同人女眼睛闪亮。

“为什么扯上维烈?”西城城主不解:和伊莉娜比才恰当吧,而且他的确会为难。

“哎呀,说嘛~~~说嘛~~~”

“你。”维烈是魔族,要他救­干­嘛。

“不行!你怎么可以先救我!要先救维烈!他是你的爱人,要先救他!”

“……”

part.6 耶拉姆

“死小鬼,假如我和神官先生一起落水,你会先救谁?”

“我会紧紧巴着神官大人……”

“你这个没良心的!”

“……让他带我上岸,我不会游泳。”

昭霆默然。

part.7 维烈

某天,玛格蕾特公主在木头宰相胸前挨挨擦擦,把他迷得七荤八素。

“小维,你是不是最爱我?”

“这个…是的。”某人的脑子已经糊了。

“真的?那假设我和摩耶一起沉进湖里,你会先救谁?”

“呃,好象不用我救,按照物理定律,你会浮起来。”

“……”

******

结论:貌似合格的情人很少啊。

宰相三代逸闻录1·基连的育儿手册

维烈出生的那天,魔民们的心情非常复杂。

既高兴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也忧虑这孩子的未来。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堪称“恶魔”的冷血宰相,天晓得会不会成长为魔头二代。

事实上,等在育婴室外头的几个已经把他当成小魔鬼了,毕竟这不是通过正常途径生育的婴儿,而是复制人。

从保温床移到摇篮的男婴雪白粉­嫩­,像个软绵绵的雪球,似乎不太适应环境的改变,皱了皱眉,扁着嘴的模样说不出的逗人。

“哇啊~~~”魔王陛下乱没形象地趴在玻璃墙上,大呼小叫,“基连,你小时侯也这么可爱吗?”

黑发宰相徐徐绽开森冷的笑:“你说呢?”

打了个寒战,优摇头表示不认为。

大概他从小就这副德­性­吧。暗暗叹气,优甚至冒出这个不合常识的想法――基连当然也是呱呱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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