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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统治者第一部米古亚要塞里,诺因为了找吉西安找到情­色­酒吧,尤菲米亚偎过来勾引诺因的的时候,诺因的反应真的是很好很强大啊。居然对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吹气的美人说“你不但有软骨病还有哮喘?那就别对着我耳朵呵气,痒死了。”。实在太强大鸟~~~魔武大会的时候,和肖恩打斗的召唤师召唤出全­祼­美女,诺因连那个美女的长相都没看一眼,光顾着给杨阳讲解。完全就是眼里只有杨阳啊~~~这种专情到恐怖的地步的男人真是太稀有了。所以,杨阳和诺因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出轨的问题~~诺因是不可能爱上自己恋人以外的女子的。

最重要的是,有诺因在,杨阳就不会沦落到和维烈一样倒霉的情形啊。当初维烈发飚地发动降魔战争的原因,除了玛格蕾特这个导火索之外,最大的原因不就是被逼得太紧了。一个人撑起整个魔界的负担,还要为了那些任­性­的小孩收拾烂摊,又因为得不到父亲和长老们的认同而产生巨大的心理负担,对爱人连爱都不能说导致恋人离家出走、移情别恋,维烈当初就是这么生生地被压垮的呀。其实当年的事倒也不能全怪魔王和其他人的不负责任,维烈自己那种默默承担的个­性­也有问题。那几个长老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爱护维烈,就是维烈误解了他们的意思。至于,玛格蕾特,这位公主对维烈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维烈究竟是爱她才娶她还是因为命令才娶她,更不会因此而离家出走。事情还是蛮好解释的,以为自己被拒绝的伤心公主爱上了旅途中遇到的优雅­精­灵王。虽然魔族的核里设定了不会背叛的程序,但玛格公主还是移情别恋了。导致维烈会因为玛格公主的移情别恋那么疯狂,多少和他认为玛格公主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也有关系。可是,咱认为在玛格的认知里,维烈已经拒绝自己了,所以爱上别人不能算是背叛。就像你和男朋友分手以后,有了另外的恋人,难道这种行为算得上背叛?但是,站在维烈的角度去看,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背叛。毕竟,他认为他和玛格公主算得上两情相悦,只是缺少沟通。玛格公主离开后,他的感情也没有变过。所以玛格公主的移情,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啊~~话题扯远了。咱要说的是,有诺因在的话,杨阳绝对不会和维烈一样,被那么多负担给压垮。诺因的身份算得上是下任魔王,杨阳则算得上是下任魔界宰相,如果这两人真的即位的话,依照诺因的个­性­,又怎么会舍得把公务全部扔给杨阳呢?肯定是宁可累死吉西安也舍不得杨阳动手。说到吉西安,这孩子挺倒霉的,做人的时候是诺因的属下,为他­操­劳就算了。恢复魔族身份了,还是诺因的属下,还要被奴役。咱看,后传里,吉西安当上魔王的最大原因,多半就是因为诺因要带着杨阳去探险,没心情当魔王。所以他这个万年属下,就不得不被推上魔王的位置。啊~~话说,当年诺因和莉莉安娜讨论未来方向的时候,诺因也说过要把王位让给吉西安,自己和莉莉安娜去旅游的。再次感叹一下吉西安这孩子的劳碌命~~~

咳,话题又扯远了,当年诺因不是说过,“如果莉莉安娜不想成为圣巫女的话,就算把这个世界翻过来我也会找到那个满愿师。”么。对妹妹尚且如此,对恋人就更不要说了。所以,有诺因在,杨阳就算真的继承维烈的位子,也不会像维烈那样,需要一个人撑起整个魔界。诺因也不会让那些长老们对自己妻子出言不逊,更不可能移情别恋。所以,杨阳和诺因恋爱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会落到维烈当初的下场啊~

诺因的3痴也很可爱。味痴,乐痴,书痴。书痴这点只怕和无数看文的读者起了共鸣。诺因这个人,论实力,虽说比不过席恩那样的变态但也很强了。论­性­格,可爱又冷酷的­性­格让人不得不喜欢。最重要的事,他的心灵够强大。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没有动摇没有迷惑,甚至连恐惧和害怕都不曾有过(后传里,诺因倒是出现过恐惧的情绪。不过那似乎是害怕杨阳被他无法战胜的对手抢走。所以说,咱要无视后传啊啊啊啊!)。这样的诺因才会成为男主,才适合杨阳吧。就像之前提到的,杨阳这样温吞又有点龟毛的个­性­,比起神官来,诺因才更适合她。就像扎姆卡特可以成为指引月前进方向的存在一样,诺因的果断和坚定也可以成为杨阳心灵的守候吧。虽然,从后传里透露的信息来看,这一对被虐得似乎很惨的样子。但最后结局是好的就好了~~

啊呀,一直在说诺因适合杨阳,却忘记了杨阳其实也很适合诺因。汗……

杨阳为人,温和体贴,正好可以包容诺因的任­性­和经常­性­的孩子气。之前那个尤菲米娅说,诺因的爱太让人窒息。确实,从诺因对莉莉安娜的独占和守护看来,确实是到了会让人窒息的地步。如果是别的女子的话,或许真的会受不了他的独占欲而试图逃离他,最终搞得玉石俱焚也说不定。但如果是杨阳的话,就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杨阳有足够的理智和耐心去应对诺因异常孩子气的独占,而杨阳本身也是个很有原则的女­性­。并不会因为诺因的爱恋就放弃自己的自由,放任诺因以爱恋为名的囚禁。杨阳也不是笨蛋,也看得出诺因对自己在意的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温言软语地跟诺因沟通,相信杨阳的要求都会被实现,最多就是身边多个连体婴嘛。从文章里就可以看出,杨阳还是很克得住诺因的。魔武大会的时候,贝姆特气得诺因火冒三丈,杨阳一句话就安抚住了。拉克西丝故意调戏杨阳,气得诺因要上来砍人的时候,杨阳温柔地几句话,诺因就乖乖坐回原地。之后也是,基本只要是杨阳提出的要求,诺因都会尽量去满足她。而温和懂事的杨阳也不会提出太任­性­的要求。诺因的独占欲虽强,爱人的方式虽然让人窒息,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爱恋伤害到自己的爱人。即使偶尔有大脑充血的时候,杨阳也有足够的理智不和他起冲突。诺因的恋人是杨阳的话,就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因为太过承重的爱而让两人不得不分开的狗血剧情。

咱还是继续说下一个人好了,已经严重超字数了呀……泪……既然一直在说情侣。不如说说正方的另一对情侣肖恩和希莉丝好了。肖恩此人之前已经讨论过了。希莉丝嘛~~就个­性­而言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为人直爽但很聪慧,开朗却不大大咧咧,有野心有责任心也有能力。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头脑武技都很出­色­的公主。政治和战争方面虽然还比不上拉克西丝,但也是当世女­性­中相当出­色­的一位。她的母亲和南城的那些祭司们都比不上她。在没有被选为下任继承者的时候,她也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决心以自己的方式得到认同,让母亲和祭司们都知道当初她们选择错了。这位公主的个­性­和决心我还是很欣赏的。真要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汗,针对她这个人的还真没有。就是一些外界因素导致我不喜欢她吧。虽说没有她,身为杨阳半身的肖恩也不可能站到罗兰的阵营里去陪小帕。但杨阳并不是那种会利用自己的半身,让肖恩一定要站在和小帕相对的立场上的人。如果没有希莉丝的话,肖恩虽然不会帮罗兰,但最少也是中立的两不相帮吧。这也就罢了。但是很不喜欢希莉丝要求肖恩帮助自己达成愿望的做法啊。这种利用自己情人的能力的做法,让我看得很不爽啊。虽说希莉丝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有野心有目标的公主,因为恋爱的关系就放弃野心放弃目标。而她情人又正好能力超群,身份不凡,当然是要拿来利用一下的。身为希莉丝情人的肖恩,既然爱上这么一位公主,贡献出自己能力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看过扎姆卡特和月这么唯美忠贞的爱情后,看到这两位的感情,实在让我想叹息啊。

当时看文的时候,发现好多读者和我一样不喜欢肖恩和希莉丝的配对。小卡当年一定也很纠结吧,这个配对那么多人不支持。

肖恩这个人,简单却复杂。简单的是他的心思,复杂的是他的过去。而希莉丝这个人,心思比肖恩复杂,过去却是简单很多。肖恩的过去,太复杂太沉重,和那些过去相比,希莉丝的存在有些微不足道。而肖恩和他6个弟子还有席恩之间的牵绊又深厚得让他和希莉丝的爱情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最少,我们这些读者是这么看的。希莉丝不是能陪伴肖恩到永远的人。从后传来看,他们似乎也确实没有在一起嘛~~

如果说,对希莉丝和肖恩之间的感情,我是有些不满的话。让我觉得鄙夷的就是梅莲可和北城的那位种马城主的关系了。本来是对这两人的没什么感觉的。不就是典型的荒唐上一代么。可是,看到梅莲可回忆她丈夫的时候,我却沉默了。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妻子未婚先孕已是不易。还能默默守护着她,爱护着她,给与她关怀和温柔,任由她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即使到死,也没有丝毫怨怼,实在是很让人感动和惊讶。而梅莲可也确实被感动了。本来,故事若是到这里就能画上完美的休止符了。偏偏后来梅莲可和那个北城城主还是暧昧不清的。咱看得很想丢西红柿啊!得到了那么一份爱情后,还能跟别的男人玩暧昧。这个梅莲可是没心还是没肺啊?就算北城城主是她的初恋,就算她说出于政治考量不能这个时候撕破脸。但她和那位城主搂搂抱抱,暧昧不清也是事实啊!!故事开端还拿梅莲可和拉克西丝相提并论,这位南城城主女士,无论从政治上,军事上,感情上,还是魄力上都没法和拉克西丝女王媲美好不好!bs她!虽说她死前说,她丈夫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可是,看到她和北城城主的所作所为之后,真的很难再喜欢上这位女­性­啊。

提到拉克西丝,咱实在是很欣赏这位女中豪杰啊。连罗兰都承认的女杰。不管是那种火爆任­性­的女王个­性­,还是犀利透彻的政治眼光,还有那种比起诺因贝姆特罗兰都毫不逊­色­的军事能力,这位陛下都让人赞叹啊。可惜,就像罗兰说的那样,她是个女子,而且是个贵族。导致她无法一开始就成为王来改革这个国家,而站在元帅的位子上,身为贵族的她也无法为平民谋利。某些层次上,她也和其他贵族一样,认为平民是低人一等的。所以,罗兰才会反啊。罗兰说他等了她十年,等她篡位,等她改善这个国家。但其实,如果罗兰不反,拉克西丝根本不会篡位。因为,那个面包国王是她哥哥。就像之前看到某位亲的评论里说的那样,那个面包国王,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军队,对不起天下,却唯独没有对不起这个妹妹。会因为连着数日梦见妹妹战死在战场上就把远征的大军召唤回来,为了确认自己妹妹的平安。相信即使是面包国王也应该明白此举的不妥之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即使被篡位,面包国王还是想问个明白,甚至说,只要拉克西丝道歉他就既往不咎。或许这话里有些水分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面包国王确实很爱护这个妹妹。所以,拉克西丝才无法对他下杀手。毕竟,对她来说,面包国王确实是一个宠爱妹妹的哥哥。

其实拉克西丝影响了很多人,神官,诺因,克鲁索。神官的自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拉克西丝的当年的选择吧。诺因就不用说了,把拉克西丝当父亲的代替品。话说,突然发现拉克西丝跟小帕很有缘啊。神官是小帕的分身,诺因是小帕的儿子。诺因把拉克西丝当作父亲的替身,神官也把拉克西丝当作亲人。小帕当年也说过,拉克西丝比他更像一个父亲。她是真的爱护宠爱诺因和莉莉安娜,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所以,看到小帕那么不负责任,发觉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父子相残的戏码的时候,才会那么气愤。对神官,拉克西丝也确实把他当作亲人来看的。不然,小帕说神官只是个失败的垃圾的时候,拉克西丝也不会气得发抖。还放话说,如果小帕不要自己的分身和儿女的话,她就接收了。她代替了小帕保护养育了诺因,莉莉安娜,甚至是神官。

克鲁索,真没想到女王陛下居然会配这么个人呢。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很配!!女王配忠犬啊!其实,克鲁索对拉克西丝的感情,就目前看来已经超越爱情友情之类的。他感觉上已经把对拉克西丝效忠当作自己人生的目标,把陪在拉克西丝身边当作自己的天职。感觉这两只很萌很萌。希望他们有个好结局~~(ps,好结局是指,克鲁索到死都没有背叛拉克西丝。或者­干­脆和拉克西丝死在一起。咱已经不指望你给拉克西丝一个好结局了)

咱很想开始聊聊反派人物啊~~~不过,在那之前,咱还是把咱想聊的正派人物都聊完吧~~先是莎莉耶。这个小女孩,咱其实很喜欢~~~一开始刚出场的时候,第一印象其实非常差啊。这么个,明显­性­格不好,带来麻烦的死小孩。虽然在冒险途中,她表现出超越一般小孩的警惕心,智慧,和知识。但因为她始终对杨阳一行人有敌意外加不信任,咱就对这小孩无好感了。咱是很喜欢别扭小孩,但讨厌我喜欢的人的别扭小孩我就不喜欢。所以后来莎莉耶加入旅行的时候咱还蛮郁闷的。不过,很惊奇地是,咱对这小女孩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在大家面前总是天真撒娇的小女孩,在遇到会威胁大家安全的人的时候,会暗中下毒手保全大家的安全。和当年的小帕一样呢。害怕自己的黑暗的真面目被喜欢的大家发现,所以偷偷隐藏起来。办事的手段也狠辣­干­练,绝不心慈手软。咱很欣赏这样的莎莉耶啊。而且,在平时她就是个护短的小女孩,很可爱~~难怪小帕叫她小公主~~比起肖恩杨阳他们,莎莉耶多了份纯粹也多了份狠辣,也是个有点偏激的小孩。后传里ms看到她在照顾重生的小帕?难道小卡你一开始就是打算把莎莉耶配给小帕?(黑线)也不是不配啦,但是小帕不是蛮痴情的么,难道就因为重生就忘记了对莉的感情啦?望天,那莉岂不是要配维烈?!不要啊~~咱对使用那种手段得到莉的维烈没好感。小帕多无辜啊,就这么被抛弃了么?

好吧,大概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小卡你连贝姆特,轩风和吉西安的三角恋都写出来了,什么不可能啊。ms最后轩风还被吉西安拐了。难道那个将星陨落的将星是指贝姆特?!因为罗兰是王星,诺因是暗星,那将星应该就是贝姆特了。除了他,咱还真想不出别人,总不见得是拉克西丝……不过,轩风和小贝都两情相悦了,又要被拆散么?小贝多纯情一孩子啊~~英雄救美后,人家美女对他有哪怕一ⅿⅿ的好感,都会飞也似地逃跑,再也不见这个美女。初恋还是被诺因给终结的……为人虽不算很正直,但也比大多数人好多了。也不嗜血,不冷酷,对喜欢的人也好得不得了。思想也很单纯,没有罗兰他们那么多心思。为人直爽,而且绝对不会出轨(因为有心理障碍)。这么个优质老公人选,好不容易被轩风钓上就那么让他死了么?

话说,吉西安会看上轩风的过程很诡异啊~~第一次接触地时候,看到轩风隐藏在风流外表下的善良和坚强就对她有好感了么?会不会太容易了点?贝姆特和轩风的发展虽然也很快,但好歹还算合理。贝姆特最初是被轩风渴望自由的眼神给煞到,后来接触过后,发现轩风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大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才产生的感情。好吧,其实是我偏心。吉西安喜欢上轩风其实蛮合理的,他和轩风的初接触让轩风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后来又看着轩风走上火刑架,差点被烧死。心情一定很复杂,些微的好感+些微愧疚+些微同情不忍+些微叹服,知道轩风没被烧死而是失踪后,又隐隐有些放心和失落。这些感情混一起,经过时间发酵后,对这个其实很看不起女人的花花公子来说是不小的冲击吧。至于轩风,其实她自己也说了,她是被贝姆特的纯情和可靠吸引的吧。她一直在寻找的真心,就在这个异世界找到了。如果可以幸福到老,轩风也一定会从一而终。可惜了啊~~其实,吉西安本质还是不错的。不过真的要追轩风的话,他有的苦头好吃了。毕竟,他是风流公子,人家轩风也是花心女郎啊~~可以pk了。其实他们两还蛮配的。一个看不起女人,一个看不起男人。不过,让轩风定下心来的是贝姆特,吉西安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啊~~~说着说着,咱突然很想看吉西安辛苦追轩风的样子了。

不过柳轩风这个人,其实很微妙。虽然看上去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痴女,其实,她的眼光也很犀利很老道。而且,很坚强。从她被架上火刑架前后的表现就能发现,其实她不是那种花瓶型美女。就如贝姆特所说,她是被困住的风。只不过,困住她的,除了南城城主外还有她心里对爱情的不信任。可是偏偏,让她成为风的,也是那份不信任。感觉,柳轩风,是个很矛盾很值得深究的人物。难怪吉西安会被她吸引,因为他看不透她。

话又说回来,这么下去,中城方面就真的变成魔族大本营了。维烈,杨阳,诺因,莉莉安娜,吉西安……要是有人出了事,只怕又是一场降魔战争啊~~说到降魔战争,咱就想到秀逗魔导士(也叫魔剑美神,英文是slayers)里的那场降魔战争啊。杰洛士也是一个人就差点毁灭整个龙族呢~~而魔龙王则是和水龙王同归于尽。咱看到维烈一个人灭掉整个大军就想到杰洛士一个人灭掉几乎全部的龙族。咱就是对彪悍冷血的物种没抵抗力啊~~

其实还有个人物,给我的印象蛮深刻的。北之贤者赛雷尔.史汀。其实,咱对他一开始是没什么印象的,基本归类到无视人种一类里的。咱真正对他有印象是在无名氏神官死了以后。赛因的那句“我不原谅他”让我记住了这个人。比起神官的消逝,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我料想到了杨阳,昭霆,耶拉姆的痛苦却独独忽略掉了这位无名氏神官的师兄。忘记了,他才是和神官相处最久的,他看着神官长大,和神官一起求学,而神官就这么死得连灵魂都不剩,他的心痛不会亚于任何人。

[说着,蓝发青年英俊沉稳的脸庞闪过仇恨的火光

他疼爱的师弟,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弟,那个爱笑开朗、调皮胡闹、才华洋溢、与世无争的青年,就那么尸骨无存!连灵魂也没剩下!]

看到这段的时候,心口满满的都是酸楚。他是最早知道神官是小帕分身的人,他得知后,最关心的不是小帕造出神官的目的,而是小帕会不会伤害神官。之前,对这位北之贤者的印象很模糊,就记得是个忧国忧民,聪慧却不够狠心的宰相一样的人物。固然受人爱戴,却不适合那个权力场。他太过善良,在乎的东西太多,这样的人,在为了大义放弃一小部分人的时候会痛苦。会被那种愧疚感久久的煎熬。这样的人一直不是我所欣赏的类型,所以,对于这位贤者,我并没有投注太多的目光。或许是忽略了太久,冷不防看到他对神官的死流露出那样深刻的情感时,心口被针扎了一下。虽然他终究还是变回了那个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私人恩怨之上北之贤者,但他对神官的这份感情,对罗兰杀死神官的恨却让我记住了这个人的这个瞬间。

提到赛因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小跟班邱玲啊。这位mm其实蛮惨的。算得上是5位满愿师中最不讨喜的那个吧。比不上冰宿的美貌和智慧,比不上杨阳的温和体贴坚强,比不上昭霆的活泼爽朗,就连一开始一样被读者bs的花痴mm轩风,也有她及不上的坚韧和聪慧。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位一直受保护,看上去智力明显低下的神使。可是,出身于一个温暖正常的家庭,被哥哥父母宠爱的女孩,她又能怎么样呢?依赖着来这个世界就守护着自己的老师,而她的那个老师也把她保护得不识人间烟火。所以,在城破之际,她的表现显得无比愚蠢也就可以理解了。不过,话是这么说啦,但也由于她没有其他4位女主那么出彩,所以,咱自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后来还莫名其妙搭上个恶魔领主……应该说她是最好运的女主吗?一开始就是被保护的满愿师,后来城破了也跑到中城去受保护。恶魔出现,根据后传来看恶魔们才是最后赢家,她又和恶魔领主相恋……虽说,她恋人好像死了,不过还会复活。就这么看来,这孩子算得上是整部满愿石里最好运的穿越者了。哎,这样一个,要智慧没智慧,要实力没实力,却拥有比所有人都好的命运……在看到那么多被命运戏弄的人物之后,咱对邱玲真的很难有好感啊……

厄,其实说邱玲没智慧也是不正确的。虽然她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而有点天真,但有些时候她也能很犀利地看透事情的本质。像一眼看出红龙骑士的不怀好意,像看穿柳轩风被烧的真相,这些都可以看出,这孩子如果历练一下未必不能成大气候。可惜,她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就变成现在这种单蠢的样子了。

咱终于可以开始聊聊反派了。其实,满愿石里的反派们都很有爱啊~~先是罗兰和兰冰宿这一对。其实,这一对成为恋人可以算得上是意料之中也算得上是意料之外。我之前就对兰冰宿小姐穿越后的那份冷静自若赞赏有佳。后来,被人带去见罗兰和法利恩的时候,我的预感是兰冰宿会和法利恩是一对。后来几章的进展,也让我的这种预感越来越深。可是,到了第一卷快完结的时候,这种感觉却渐渐淡了。冰宿从下界回来后,我的预感就变成了,罗兰才是兰冰宿会恋上的人。嘛~~~虽然这么说很诡异啦,但是,我在看第一遍的时候确实是这种感觉。仔细想想,兰冰宿的身世,其实和法利恩比较般配。兰冰宿从小到大,经历的是被忽略和不被需要。她的努力,拼命都是为了超越姐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而直到她穿越前,她都没有成功过。虽然有了疼爱自己的表哥一家人,可是,兰冰宿在那个世界还是没有归属感。而,法利恩,这个水神圣女和国王陛下的私生子。论身份,是无比尊贵却也是被人所厌弃的。圣女破忌生下的国王的私生子,即使水神再次选了他做神子,他的身份还是被众人看轻,甚至因为他神子的身份,更惹来他人的嫉妒和不甘。直到罗兰出现,他才有了生存的意义。这两个人,都是为了被他人需要而生存。同样被父母抛弃,被他人忽略排挤,再被其它的亲人所拯救。或许是太过相似的经历让这两个人反而不适合在一起。做朋友或许可以,做恋人就不适合了。相似的经历可以让这两人相处容易,但要相爱的话就难了。兰冰宿很聪慧,对政治计谋之类的也很有天赋。从她后期能够看透罗兰的计划,能够给罗兰出谋划策,分析时局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她很有政治天分。而她却没有被政治所污染。在天空之城,冰宿给罗兰分析上界的情况,提出暗杀啊,刺探啊,一系列黑暗的念头的时候,就像罗兰说的那样,冰宿只是在分析,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就像做习题一样。眼底没有任何黑暗冷酷之类的东西。这样的冰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纯净的。而法利恩却是个完全被染黑的政治家。月第一次见到法利恩的时候,不就说法利恩是完美的棋子么。

[暗褐­色­的眸看不到一丝人类应有的软弱,也没有故作的坚强,是绝对的冷酷无情,却少了火热欲望的煅冶,而欠缺生气,就像一个从[理想部下]的模子里出来的玩偶,而非活生生的人。他分明是个忠臣,但是竟连忠诚的情感也不存在,只有“效忠某个人,达成他所有目标”的意识。

完美,真正完美。月心下感叹:他以前看过的死士都没人达到这个境界。只是,有这样太过“­精­确”的部下,对那位东城城主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时政治是需要一点转圜余地的,眼光也不能太死。]

这是月对法利恩的评价,个人认为完全没错。这样一个,没有情感的存在,把罗兰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即使是自己恋人也比不上罗兰重要的人,怎么配得上冰宿?冰宿要的是有回报的付出,和被认同被需要的感情。像法利恩这样,连自我都没有,最害怕自己不再被罗兰需要的存在,又怎么给得起冰宿要的感情?又怎么回报冰宿的付出?

而且,我很讨厌法利恩。他是第一个,我真正意义上讨厌的角­色­。我承认他可怜可悲,毕竟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是,我还是很讨厌他,巴不得他哪天被罗兰抛弃了然后去自杀。讨厌他的人大概很多,毕竟他是害死神官的主谋。我倒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讨厌他。我之前也说过,神官是肯定要死的,被法利恩害死反而比较好。而且,咱对神官并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可是,这个该死的法利恩居然敢看不起月和扎姆卡特。啊啊啊啊啊啊,我绝对要灭了他!!!!居然敢说同­性­恋恶心,居然敢说月和扎姆卡特恶心?!我要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就算是异­性­恋也不一定会有月和扎姆卡特那么深刻的爱情,居然敢说他们恶心,还说要跟这样的人同殿为臣,他就浑身发抖,几欲作呕。吐吧吐吧,吐死他最好!!!童年遭遇又怎么样?童年遭遇就可以诋毁我们的月和扎姆卡特啦?!像他这样的人,还想招揽到天下贤士?!哼哼哼,就是有他这样的弟弟,罗兰才会那么倒霉!!!我管他小时候多可怜,管他没有自己的个­性­多惨,感诋毁我喜欢的人物咱就绝对不原谅他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机会,一定要让他知道,哼,他为罗兰树立了多恐怖的敌人。一定要让他知道,因为他的大意,夺走了生命女神给罗兰的一次生机。哼哼哼,要虐法利恩最好的办法就是虐罗兰,并且,罗兰被虐最好是因为法利恩而起的。哼,感对月和扎姆卡特不敬,找时间写同人虐死法利恩!!!!!气死我了。这个法利恩比zz还讨厌!!!看到扎姆卡特施法的时候居然还嫉妒……灭了他!!!虽说他对罗兰的衷心到盲目的举动,就某些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单纯。他的经历也确实很惨很可怜。可是,那又怎么样!!可怜就可以随意地轻视别人啦!!别人恋爱关他什么事啊?!大男子主义就算了,还歧视bl。要是冰宿是男的,而罗兰又和冰宿恋爱的话,哼,看他法利恩歧不歧视罗兰和冰宿。看他在罗兰手下工作恶不恶心。啊啊啊啊啊,咱要钉草人扎死他!!!!

而且,他自己重视罗兰到讨厌其它罗兰重视的人,难道就没有问题了么?当初他还不知道无名氏神官是小帕分身的时候,就因为罗兰重视神官而莫名敌视他。最后还假公济私地杀了神官。哼,觉得神官会对他们不利的话,抓活口才是正确的做法吧。毕竟神官也是罗兰说过不能伤害的对象。结果,法利恩直接下命令要依芙杀了神官。不是假公济私是什么?讨厌死这种人了。自己重视罗兰重视得很有问题就可以,扎姆卡特和月的恋情就容不下。哼,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

虽然咱提到法利恩就一肚子火,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人也是个很可悲的人物啊。一个连自己的­性­格都没有的人物。所有的一切,包括­性­格都是罗兰赋予他的。他的生存意义就是效忠罗兰,成为罗兰的助力。即使明知自己是罗兰的弟弟,也不敢奢求罗兰的亲情。虽然他很渴望罗兰会把他当弟弟看,可是,罗兰真的把他当弟弟看的时候,他又不敢把罗兰当作哥哥。因为对他来说,罗兰就是他的天,他的神。他只能把他当作“大人”而不是“哥哥”。不过,即使他很惨很可悲,咱也不可能因此而不讨厌他。他对扎姆卡特和月的感情的评价实在让我火冒三丈。对此人是从心底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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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小十~~

满愿石人物浅评(下)

好了,咱回到原来话题。罗兰这个人,是最早出现的反派呢~~满愿石里的反派咱基本都不讨厌。罗兰给人的感觉也很可爱呀~~从小在剧团长大,男扮女装的罗兰在遇到小帕之前说话都是“讨厌”“人家”“不要啦”这种女孩子的语气。感觉好可爱~~~到了二十多岁和美洛达公主结婚的时候居然还是处男,初恋居然是三十多岁和冰宿的这场跨越世界的恋爱。怎么说呢,真是纯情得让人觉得好可爱啊~~

而且,咱真的是没看出罗兰那里反派了。他把东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他给了这片大陆上所有异族一片生存的净土。他颁布的法典无一不是在为他土地上的居民谋利,给与他们更好的生活。这样的人,又怎么算得上反派呢?如果说,他有野心,使用的手段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没有野心,手段­干­净的政治家是不存在的。身为一个君主,如果心底纯洁,没有野心,怎么统御整个国家,怎么管理手下?政治这种东西,固然有光明的一面,可以给臣民看的一面。但有光必有暗。所以,暗地里为君主铲除异己,获取情报的组织也必须存在。这不存在什么反派不反派的问题,所谓的正派人物,如拉克西丝,贝姆特,诺因这类,哪个手上没有鲜血,哪个暗地里没有手下,哪个又能保证自己的手段绝对光明?说罗兰是反派,大概只是因为,主角是杨阳,所以站在她对立面上的罗兰,才算得上是反派。

不过,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满愿石其实是多角度描写的。如果小卡没有在主角一栏里注明杨阳他们是主角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谁是真正的主角。如果按照成王败寇的道理,那么最大的反派席恩,只怕才是真正的主角。

所以,站在罗兰的角度去看文的话,只怕杨阳他们才是反派呢~~

如果撇开反派这一说法,其实罗兰和冰宿是很合格的主角。罗兰处事圆滑,手段高明,治国有道,心思敏锐,眼光犀利,御下有方,广纳贤才,还有狗血凄惨的经历和旷世奇遇。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君主和主角嘛~~还和异世界少女谱出一段恋曲。完全走的是主角路线啊。就连维烈的星盘都显示罗兰是王星,是天命的王。

虽然,据某作者透露,最后罗兰还是没有当上王,被一个魔法神,一个暗星+魔族给搅和了。但罗兰本身是一个很出­色­的君主这一点还是不可否认的。光从整个东城人民对他的爱戴,异族们对他的感激,还有他的一班人类+非人类手下对他的死心塌地,就可以看得出来。罗兰确实是很不错的主君。而他的政敌们,拉克西丝,诺因,贝姆特等头脑清醒的人对他的警惕和忌讳也显示了他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出­色­。至于几个头脑不清醒的如北城城主还有南城的那个塞雪,更是被罗兰骗得团团转,最后连国家都没有守住。

罗兰在文里的印象咱说得也差不多了。还是说说咱对他的印象吧。咱最初对此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有野心的狐狸,绝对不会久居人下的角­色­。所以,在看到冰宿和他谈判的时候,很有几分与虎谋皮的感觉。虽然很欣赏他的才华,但始终是对这种刻意掀起战争的角­色­无爱。不过,在看到他对整个东城的改革后,对此人完全改观。相比起其它几城来,罗兰治理的东城显得和平而开放。不但百姓安居乐业,连异族们都可以把这里当作乐园。可以说,罗兰给东城的人民在乱世中创造了一片净土。渐渐地对此人印象好了起来。

在他和冰宿恋爱后,对这对情侣的印象就变得非常好了。怎么说呢~~~应该是人物的­性­格开始丰满起来的缘故吧。一开始,咱只看到了罗兰的野心和善于伪装。恋爱后,冰宿的直接和犀利让罗兰的伪装剥落不少。这才发现,其实罗兰也是个很可爱的人。他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太过小心的呵护。比如,妖­精­女王,独角兽等,他喜爱他们的天真纯粹,所以刻意保护他们远离黑暗。为此不惜无视妖­精­女王对他的情感,还把独角兽一个人扔在小帕那里n年。他总是用一种宠孩子的方式去保护呵护这些单纯的异族。

文里也说过。罗兰认为自己是一个被野心权利侵蚀的人。所以,不敢太过靠近那些纯真善良的东西,怕自己污染了他们。连自己心爱的人,他也要担心会不会因为爱上他而变得和他一样黑暗,也担心,在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后,她会不会退缩。可就是因为罗兰有这种想法,反倒让人觉得他本质上还是有善良的部分的。真正被权利侵蚀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不会有这份温柔,也不会有爱。所以,罗兰其实并不如他自己认为得那么坏。连派两个美女去自己部下常去的酒家这样的事都会觉得愧疚的人,不会是那种坏到骨子里去的人。更何况,他那么做还是有正当理由的。因为怕自己的部下爱上疑似间谍的女子,担心他会被那名女子挑拨利用,才派人去酒家想分散一下部下的注意。结果,人是派去了,罗兰自己也愧疚了。还觉得自己很龌龊。这样的人,又怎么算得上是肮脏黑暗呢?

虽然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罗兰如此执著于那顶寒冰王冠,但至少,罗兰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在白银之谷,罗兰对很坦诚地对银龙王说,他要王位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之类的东西,就是因为他有野心有理想。虽然他等了拉克西丝10年,等她去改变这个国家。我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有野心,还是在这10年里慢慢变得有野心。但,能够那么坦率地面对自己的野心,能够不让自己被权利控制,能够在被政治侵蚀了十几年还不忘审视自我,保持清醒,咱还是很佩服的。

而且,罗兰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对着在意的人,罗兰会变得唠唠叨叨,婆婆妈妈。喜欢打扫,做饭,唱歌,弹琴。会因为冰宿对他做的菜的一句夸奖而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追求自己真正爱上的女孩。一旦事情牵扯到自己在意的人就变得无比龟毛,说好听了是谨慎周密,说难听了就是婆婆妈妈。还会在乎自己比冰宿大好几岁,会小心翼翼地讨好生气地侍卫长,会害怕故意中毒的事让关心自己的人知道。会为了小帕更在意肖恩而难过,会因为觉得自己在小帕心中很微不足道而伤心。这样的罗兰其实很可爱。

虽说他用在朵琳公主身上的计划很卑鄙很过分。毕竟朵琳是很无辜的。但是,我倒觉得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朵琳爱上的罗兰,其实是他塑造出来的一个假想,也是朵琳自己的想象。而不是罗兰本人。既然如此,罗兰不爱朵琳,不在乎她又有什么不对。对于不在乎的人,罗兰的做法也算不上最过分。毕竟扎姆卡特,诺因,小帕他们对于不在乎的人也一样冷血无情。朵琳确实很无辜很单纯。可是,在某些时候,单纯也是一种罪啊。很多人义正言辞地说,他利用你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可是我认为,会被利用的人本身也不是没有错的吧?生活了一年都没发现自己丈夫的真面目的朵琳,与其说是单纯不如说是愚蠢。认为自己被玷污的就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的朵琳,与其说是忠贞不如说是懦弱。这么个愚蠢又懦弱的公主,唯一做到的就是用自己的死亡开启自己国家的灭亡。我是觉得她死了也没什么。(感觉自己好像也蛮冷血的。朵琳死的时候咱完全没感觉的说)

而且,咱发现罗兰蛮郁闷的。他为他珍惜的人们安排他认为最好的道路,结果,所有人都背道而驰,彻底偏离了他的安排。比如说,他本来把依芙当作妹妹来养,想要保护依芙的。结果依芙跑去找拳神拜师,练功夫练得寿命缩短,还无法长高。法利恩就不用说了。罗兰本来是想帮弟弟找回失去的­性­格和情绪的,也想当个称职的哥哥。结果法利恩不但没有了自己的­性­格,还变成了他的影子,一双手染满鲜血,满心的黑暗。罗兰这个哥哥也算是失职了。冰宿更不用说,完全不受罗兰控制。不过还好,也没有往黑暗的方向发展。连那头独角兽,妖­精­女王,都没有按照罗兰的想法去走。一个不顾一切地跑来找他,哪怕要违背自己的本能。一个是爱上了他,他却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就某些方面来说,罗兰也算蛮失败的。

之前一直在说,罗兰如何出­色­,如何坚强,是很多人的主心骨。其实,这个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在他和冰宿的恋爱里,他始终认为自己会污染了冰宿的单纯,也一直担心冰宿在看穿了他的本­性­后会渐渐离他而去。其实,这个看似自信高傲的人,对自己是很没自信的。所以,开始恋爱的时候,主动的人居然是冰宿。罗兰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放弃。觉得冰宿没有自己会更好,觉得已经被政治染黑的自己配不上冰宿。所以,冰宿的每一次动摇和迟疑都会伤害到他。怎么说呢,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冰宿和罗兰真的是很般配。冰宿头脑清晰,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害怕付出。罗兰为人聪慧,却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犹犹豫豫。正需要冰宿这样的女孩来一句话点醒他。而害怕付出没回报的冰宿也需要罗兰这么个对自己在意的人会一直付出,哪怕伤了自己也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够幸福的人。

其实,在肖恩一次次伤害小帕的时候,小帕也在一次次伤害罗兰。那次小帕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还要赶去南城的时候,罗兰其实就被伤害到了。因为自己在小帕心中永远是不重要的,永远及不上肖恩重要。怎么说呢,人都是只顾着仰望前方光明却忘记了自己身后也有人在仰望你。

和罗兰共生的黑龙王。咱最近其实一直很在意这个人物。主要还是因为扎姆卡特和月。巴哈姆斯说,他比扎姆卡特强。而罗兰似乎又有意要设计巴哈姆斯杀了扎姆卡特。我很担心啊。一个协调神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还要来个罗兰+巴哈姆斯。要维持月和扎姆卡特的恋情就真的这么难么?

咱发现咱的字数已经完全失控……所以准备快速完结掉这评。其实是要说的人物基本已经说了,剩下的很快就可以说完。

席恩,这个人物,出场率实在不高。jj上传的这一部分里,席恩没露过几次面。所以,对这个人物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触的。席恩这个人,虽说是本文最大的反派,但我觉得他不是坏人啊。至少,本­性­不坏。千年前他对肖恩和小帕他们的做的事,确实是过分了点。但他也是情有可原啊~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席恩能对人­性­这么了解,这么会利用人­性­的黑暗面,不就说明了他经历了很多惨不忍睹的事情么?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小帕,露西都是些­精­明得不得了的人,结果,还是被他用简单的计谋给设计了。即使千年后,因为他的存在,小帕,罗兰,维烈他们都吃了不少苦吧。所以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席恩就是个黑心黑肺的大反派。但是,我觉得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坏。史列兰不是说席恩真正的想要的,不是复仇,不是窃取他的能力,也不是成神。他心底最渴望的,是回到最初那个和弟弟还有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在我看来,席恩想成神的最大目的,不就是为了不再失去么?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无力而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成神才能站在世界的顶端,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当初被强行和弟弟分开后,席恩其实不嫉妒弟弟过得比自己好的吧。他怨恨的,应该是在他受苦的时候,呼唤弟弟却得不到回应。被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抛弃,母亲要溺死他而弟弟也不再回应他的呼唤。然后,这点怨恨在黑暗世界里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席恩自己说过,他千年前玩弄权利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肖恩做得到的,他也做得到,而且能做得更好。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嫉妒,反而是一种在意。席恩,其实一直很在意自己这个弟弟。所以才会有攀比心理。

席恩一直想把肖恩变得和他一样,充满仇恨。原因呢?因为见不得自己弟弟过得开心?开玩笑,依他当时的能力,要过得比自己弟弟更幸福简直是轻而易举。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被仇恨淹没,无法看到另外的路。或许是我yy过度。但是,在我看来,席恩这么做,是因为寂寞。因为自己已经被怨恨染成黑­色­的了,所以,想要拉着最亲近的人和自己一起坠落。肖恩如果也坠落成自己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寂寞了,就会有伙伴了。肖恩是他最亲近的人,是彼此的分身,所以,席恩觉得肖恩应该要来陪他,陪他一起坠落,一起陷在仇恨里。既然他已经无法抽身,那么肖恩也要去陪他。史列兰的话和席恩一直说着要让肖恩染上仇恨的话,让咱不得不这么想啊。其实,席恩只是寂寞而已。内心最深处的,不是仇恨,而是渴望陪伴。想要得到力量,为的不是毁灭而是守护。虽然席恩的手段很过分很卑劣,但他的愿望却很纯净。所以,咱其实不怎么讨厌席恩。虽说,他老是欺负我喜欢的人物,但其实我不讨厌他。史列兰说席恩的灵魂很脏。或许吧,他被那些黑暗肮脏的过去所污染的灵魂,但总觉得他本质不是如此。他也是有很纯粹的部分的。

后传里主要说的就是席恩。但是,感觉差好多哦。后传里的席恩感觉很冷,更稳重但也更冷漠,而且还会在乎他的人民。可是,我在正文里看到的席恩,确实个行为很邪气,喜欢笑着折磨人的人。没有后传里那么冷冰冰,感觉也更活泼一点。也不是那种会在意人民的人。说实话,咱比较喜欢正文里的这个。感觉比较妖孽,而咱对妖孽型人物比较有爱。而且,后传里席恩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居然会选择放手。因为不能永远拥有,所以放手。感觉整一个风格大变啊。基连和席恩居然是好友,基连还认为杨阳和席恩比较般配……这个后传实在太震撼了……难道当年席恩跟杨阳玩过暧昧?!因为维烈折磨了他千年,所以他要在他女儿身上讨回来??

(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小卡尽管pia)

提到史列兰,虽说他是毁灭神,但咱看过的部分里,他实在是个容易让人遗忘的角­色­啊。或者说,到目前为止,他的作用不大。除了让杨阳和诺因邂逅,是他们重逢(初见?)的起因,是他们相恋的间接因素这几个作用外,咱没看出来史列兰对文章的走向起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可是,他毁灭神的身份又放在那里。他要是出什么事,小帕体内的贺加斯多半也要又­骚­动。苦的又是小帕。

咱其实不讨厌史列兰,这孩子单纯可爱,还一心要保护杨阳和诺因,外形又超级漂亮,咱完全没有讨厌他的理由嘛~~但是,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或者诺因和杨阳因为席恩(贺加斯/众神)的关系陷入危险的话,还是原来那个兰休斯比较可靠啊。虽然,兰休斯的正式出场只有那么几次,但也看得出来是个很睿智很腹黑,能力也很强大的存在。虽然,如果是原来的兰休斯的话,只怕不会对杨阳诺因如此死心塌地,更不会被席恩如此容易地封印。但论起可靠度来,还是兰休斯比较可靠啊。感觉上,上代兰休斯知道的事情要比贺加斯还要多,为人比贺加斯还要腹黑沉稳。如果是上代兰休斯的话,即使没有力量,他的智慧和阅历也能帮上很多忙啊。

史列兰更像一个孩子。当初被席恩窃取力量的时候,杨阳和诺因赶来保护他。感觉好像父母保护小孩……

话说,最初维烈姑姑没有出场的时候,咱一直以为贺加斯和兰休斯这对兄弟是一对来着。咱其实很萌兄弟。特别是,当初兰休斯还是史列兰的状态。完全就是霸道哥哥独占单纯弟弟的戏码嘛~~看得咱腐女细胞全开~~

后来虽然有维烈姑姑,但咱还是觉得贺加斯和史列兰还有上任兰休斯,暧昧得不行啊。不说贺加斯那又爱又恨的一剑,不说史列兰被囚禁的岁月,不说上任兰休斯为了某个世界创造出长得像神的人来­淫­弄而一怒之下灭了那个世界,就说兰休斯和贺加斯那个陪你到永远的约定,实在是很暧昧啊~~~兰休斯还说,如果贺加斯死了他就去陪他。最后被贺加斯杀掉的时候,连反抗都没有反抗,还笑得那么温柔地倒在贺加斯怀里。贺加斯杀死兰休斯时的眼神也是惊悔。之后更借着小帕的手化解史列兰的恨意。暧昧啊暧昧啊!!赤果果的jq!!!

提到毁灭神,为什么毁灭神的名字在这片大陆上会被传承优希亚的???那不是第一任魔王陛下的名字么??文章一开始,邱玲他们被袭击的时候,那个刺客对北之贤者施展的法术的咒语是[以我血为契,以我命唤汝,暗黑的灵魂之主优希亚啊,以您伟大之名,赐予您的子民扫荡一切的禁断之力]

话说,这个法术为什么会成功??优希亚不是魔王的名字吗?魔王不是科技系的人物么?和这种借助某某人力量的咒语拉得上关系么??居然还有力量可以出借??还有啊~~那个基连……感觉好像楚轩……就是多了份感情,多了份历练。但那股研究的劲头,非人的智慧,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生­色­的气质,跟咱楚大校好像……虽然楚女王要更萌一点。而且,那个基连和优……真的没有什么么??都相伴那么多年了。好可疑好暧昧!!!

最后,咱华丽地说,咱要说的都说完了。满愿石里虽然还有好多角­色­我没有提到,可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几个人我都说了。或许有很多地方说得不对,但这些都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对于文章布局,情节发展,用词遣句之类的,我实在很不擅长。所以,也就不妄加评论了。至少,在我看来,我没发现满愿石的情节上有巨大的漏洞或者硬伤。即使有些地方比较奇怪,但也能自圆其说。比如微烈一开始完全没有表现出对杨阳的感情。维烈就算了,但扎姆卡特不是那种能隐藏感情的人。不过,如果回去细读的话,杨阳和扎姆卡特初见是在混乱的酒吧里,生气地扎姆卡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杨阳的长相也可以理解。后来扎姆卡特要放大招的时候不是还想着要把杨阳护在身边么。维烈的话,可以理解为他比较会装。

还有个问题,杨阳长得和维烈一模一样,当初去见银龙王的时候,他怎么没看出来。等到扎姆卡特特地把头发变黑以后才发现扎姆卡特和维烈长得一样。可是,杨阳一开始就是黑发,气质也是温和型的,为什么银龙王刚看到的时候没有想到维烈?后来也没注意到维烈和杨阳的相似处。

还有,之后遗迹探险的时候,扎姆卡特要用法术轰掉那个奇美拉的时候,月不是说,他使用8段以上的法术就会伤害到他们几个么?那之前扎姆卡特要放大招屠城的时候,要怎么把杨阳护在身边,保她周全?还是说,他用来屠城的法术不超过8段?可能么?当初他发火球烧了酒店的时候,就有龙骑士说那招火系法术是很高段的法术。不是一个人能放出来的。屠城的法术段数不应该更高?

当然,以上几个问题都是小问题,也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可以无视咱。总的来说,满愿石的剧情还是没有硬伤和漏洞的。情节发展得也很合理,没有突兀的感觉。文笔虽然不能说什么华丽唯美或者空灵哀怨,但让人看得流畅舒心。人物鲜明,跃然纸上。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在我看来,比很多作者的文笔要好得多。最少,我就写不出这样的文来。

之前咱不是说过么,满愿石不适合拿来写长篇同人。主要的原因就是,文章的设计实在太紧凑。一个人物的不一样会引发一系列后果。很多想要挽回的悲剧,如果挽回了剧情就无法发展。还有很多悲剧根本就无法挽回。比如说神官的死,同人再怎么写,他还是要死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没灵魂没身体的分身。再比如说,肖恩千年前的悲剧,先不说很难避免。如果真的避免了的话,满愿石全文就都没有了。昭霆,轩风,冰宿等人根本不会出生。就连月都不一定会在1500年后和扎姆卡特重逢。不过,反过来说,如果月没有预知自己的死亡来一场假死的话,究竟是会被他弟弟杀死还是破坏他弟弟杀他的布局?要阻止维烈发动降魔战争更不可能,除非某人穿越成为玛格蕾特公主。不过同理,满愿石全文再次不存在。所以,这么紧密地剧情,实在无法写同人啊。简直是一发动全身嘛~~

咱发现咱还是适合一章一章地写评,说说咱yy的心思。这样认真地分析评咱实在是不会写啊。泪,早知道这么写这种评这么累,咱宁愿一章一章地给你写长评。

终于是把这评写完了。为了写这评,咱忍着不去看狩神的更新,就是怕看了更新就打乱的思路。现在终于写完了,5,咱要去看更新!!!对了,咱这篇评里提出的问题,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回答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告诉咱,扎姆卡特和月最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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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们翘辫子了……

被膜拜的信仰之物

去年年底的时候和朋友聊到奇幻小说,于是被推荐了满愿石。

因为对于字数很满意很喜欢,也因为我个人是字数控的关系,就开始一章章地去乱码边整理边看,然后整理完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滚两个小时也没睡着。

喜欢。

基本上来讲,我还是个喜好很正常的孩子。所以我喜欢诺因喜欢帕西斯喜欢扎姆卡特喜欢月喜欢拉克西丝,还有其他值得喜欢的好孩子。那些很好很好的孩子呵。

看到十大人的长评时被震撼感动到了,于是来跟风写人物­性­格解析长评。雷同请务必指出吾会自抽……

好吧,首先是第一女主角杨阳。

杨阳这个人物,我初看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温暖的好孩子,就好像最­干­净的男孩子一样温暖而爱护女孩子。相信所有有梦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她。

不过这个喜欢很快就消失了。气泡一样pia地消失了。

绝不是因为神官的死,因为我对那个没神经而且必死无疑的男子没有多少爱,反而是后来的帕西斯让我感动异常。正是因为后来杨阳的话语让帕西斯离开,所以我才伤心。这个女孩子伤害了多少人――我是如此想的。在银龙王的山谷中,扎姆卡特的暧昧表现也让我稍稍有些伤心。这个如此喜欢月的孩子难道也要被女主角威力击倒么。如此想着,所以慢慢开始萌生了反感。

在肖恩的回忆中,六个弟子里我并不最喜欢帕西斯,鲁西克才是我心中闪亮亮的王道,安迪米拉尔是温暖的头发柔软眼睛明亮的好孩子,华尔特大大咧咧让我想搂进怀里乱揉一通,而帕西斯,只不过是地位比玛丽薇莎和菲莉西亚稍高一些的存在而已。

人总是爱屋及乌的生物,所以当我看见帕西斯喜欢鲁西克的时候我才对这个人物萌发了“啊啊啊好萌”的类似想法,于是后来这种喜欢开始慢慢放大,在某个角落生根发芽开出很可惜还是没有鲁西克那么美丽的花。

而所谓的“后来”的喜欢,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很悲情而已。对不起我就是如此肤浅的孩子tot

……对不起就这样偏题了(捂脸)。

杨阳的冒险小分队最初是让我很喜欢的,耶拉姆是最萌的》《他是会让我想起烤面包和西米露味道的男孩子。昭霆是很适合这个男孩子的女孩子,三个人的冒险就好像冒着粉­色­小气泡一样美好。

只不过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希莉丝。

在诺因的话语中可以了解,这个南城的公主大大咧咧男子气,逃婚逃得­干­净利落半点不留情,喜欢吃甜点这个癖好本来也该让我很喜欢的――其实,如果她没有喜欢上肖恩也没有那么多利用什么人的小心眼,我直到现在说不定也还在喜欢她。虽然真正的她给我的感觉,与诺因阐述的没有几处能合得上。

至于肖恩,对他的讨厌来源于那个森林中对月的暴言――或许称不上暴言,但看了心里会不舒服。

我一直很喜欢月那种­性­格的家伙,温文优雅地笑着罗列出一堆脏话任君挑选的模样让我想起穆,盐泽先生配音的那段机关枪骂街我最喜欢》《虽然月和穆除此之外没什么相似之处,但还是喜欢的。

而肖恩的那段斥责是如此的无道理。他说是月的错,他说明明封到月身上更好,他说月为什么要害希莉丝。

千年前的肖恩是无垢的­干­净的,他的弟子因此而喜欢他。哪怕千年之后重新见到他,鲁西克和帕西斯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改变。

可是这段台词让我对他的印象唰地扭曲,哪怕是星屑旋转也拖不回来的扭曲。

而扎姆卡特与月的爱情,我自认不能比十大人写得好,因而只好在心里默念好萌好萌好喜欢然后跳过tot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来的莎莉耶反倒给我不少好感。这个孩子出场是明显是不讨好的设定,在之后的冒险中却让我喜欢上了,超越了最初给杨阳的喜欢=v=支持一下莎莉耶和财务部的那位,唔,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吧那就财务君==

既然讲到这里,那就来讲讲五位满愿师。

中城的杨阳讲过了,这里就暂且不提。来讲讲我很喜欢的昭霆》《明明最初不如何喜欢她,可是慢慢地就觉得她很直率很美好啊,和耶拉姆的搭档相声很有爱啊,等等。召唤兽的收服过程很有趣也很有爱,而且哪怕是这种­性­格的昭霆,也并没有给整个队伍惹来多少麻烦――至少绝对比肖恩惹的麻烦要少。

至于东城的兰冰宿,是不如何讨巧却很对我胃口的一枚。罗兰对她的喜欢笨拙得就像初中的小男生,或许偶尔会晋升到高中级别……但那只是偶尔==她不完整的冷淡就像曾经看过的某篇米妙中的十七岁卡妙,脸红的样子萌到让人扭动。

南城的柳轩风,和北城的邱玲一样都是最开始被人鄙视的孩子。但她在两人中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遇见了贝姆特,贝姆特死去后被吉西安倒追良久,于是乎移情。虽然我始终觉得西城真的很有爱,贝姆特是个非常好的好孩子。

北城的邱玲,唔,想说喜欢她都如此假==我不喜欢她在北城被破后对蓝龙骑士说话的口吻,很让人讨厌。不过她却如此接近现实,换作我,若是从豪华奢侈的宫殿被人以粗暴的方式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应该也会如此,说不定比她更严重。真正最讨厌的是杨阳出现后她如此简单的接受,这样的感觉让保护她的蓝龙骑士姬很没立场。其实也有我不喜欢杨阳的因素在内。汗颜。

最后再补充一句,吾乃废柴,对于复杂的剧情理解已经很困难,再难对它作出什么评价,对此鞠躬致歉。然后对于我明明很爱却已经无力再写的孩子们比如东城三将比如席恩和他家一堆恶魔比如西城的各位佣兵团长比如几位城主比如很爱但是半点也没提到的拉克西丝和克鲁索tot

于是乎,以此纪念对满愿石的膜拜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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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双鱼宫的杂兵。

系列人物评论(附作者回复)

系列人物评论之1:悲哀的罪天使――罗兰

他曾经是个可爱天使,但一场悲剧令天使的心沾染了仇恨。如果他仅仅是个复仇者还好,但他更加痛恨的是这个不公的世间。为了建设一个人间天堂,天使背负着罪孽,走上血与火的荆棘之路。然而恶之花结不出善之果,正如穆(月落)所言,“建成天堂之前,已经建造了一个更大的地狱”。善待异族的背后,是与贩奴者的勾结;东城人民的幸福,是以四城人民的苦难为前提。如果星华知道真相,如果中城人民知道罗兰与宰相的关系,会原谅他吗?我深切怀疑。至少罗兰自己无法原谅他自己,但他无法后退。可走下去又如何?即使成功了,“那也只是少数获选者的天堂,更多的人仍被拒之门外”。他想还政于民,可部下们会同意吗?人民会接受吗?至少法立恩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吧。圣王(天庐风云)最后以死来达成梦想,但他不是圣王,他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与罪恶。如果他真是一个野心家就简单了,他可以杀掉法立恩等人,掩盖和粉饰过去的罪恶,提拔一些温和派的人才,推行仁政,收买人心,以他的条件足以建立一个强盛的王朝,作为开国英主载入史册,但那并非他所要的。事实上,他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赤王(basara)无法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旧制度的是更达。只能说­性­格决定了命运,罗兰太虚伪,太有心机,太爱钻牛角尖,正如他对父亲的复仇,如果换种方式,也不会有后来那一系列的悲剧。也许是受了帕西斯的影响?最后罗兰成为了“无冕之王”,这样也好,那顶“寒冰王冠”实在太冷太沉重了,没有的话他也许会更快乐吧。

作者回复:

来说说罗兰这个人物,他是我笔下最复杂的角­色­,楼主对他的评还是中肯的,他身上体现得最鲜明的就是他的矛盾,无论是他的­性­格、理想。本身他走上这条路就包含了许多初衷,为了向否定他的母亲证明自己(这是最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了给予他温暖的平民,为了复仇,还有他本身的野心,后三者结合成现实的理由最终令他无法回头。

但是我认为罗兰已经意识到理想和现实的差别,不得已不是借口,但是牺牲本来就属于成王之道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他要成大事,就要有舍小节的觉悟和决断,如果连这都看不破做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那些丑恶,民众永远不会知道,也无需知道,因为他成功后,活下来的人都是利益即得者,享有即同罪。逝者哀哭,又有什么用?

他也明白,如果只是除去上面那个,那等于什么也没改变,所以才想要改善制度,至少让这个国家具备前一个朝代所没有的自疗能力,那他的夺王行径才不是毫无意义。姑且不论能不能成功,至少思想上是进步。

虚伪是手段,心机是必需,钻牛角尖是最后一点良知和理想,为了不迷失。他难能可贵在政治家中少见的清醒。

穆和罗兰毕竟还是有差别,他是谋士而非王,他下不了手铲除他的主君贯彻他的理想,最终只能诈死逃脱,半途而废,但是罗兰不会,假使他最后会和小帕冲突,他也会毫不犹豫挥下屠刀吧,哪怕再痛苦。圣王是崇高的,他为了理想可以连自己也除去,但这个人太强大,献祭一生而毫无私心,做的是为王的事却无成王的野望,几乎不可思议,我佩服,却很难有情感上的共鸣,只能去瞻仰这么个人物。

系列人物评论之2:在地狱俯瞰天堂--席恩

他是个恶魔,名副其实,而且是恶魔之王,而他的邪恶也足以配得上这个称号.但没有人是天生邪恶,尽管他曾说自己从小是个"坏胚子",但那充其量不过是小孩子的调皮.至于陷害肖恩,就和母亲要杀他一样,只能说是时代和环境造成的悲剧,有怯懦和自私,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哀.他真正变坏,是在和肖恩分离之后,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时光.要在地狱中活下去,就只能比魔鬼更邪恶.最后,他活了下来,变得强大,邪恶,扭曲,疯狂.他作了很多坏事,但我对他难以产生恶感,因为我知道他和千叶和也(功夫旋风儿)一样,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停止对毁灭的追求.而当这样的他看到肖恩,看到另一个自己,被自己亲手埋葬的自己,他会有何感受?大概就象赤王(basara)所说"感到立足点在崩溃"吧.与之相似的是死亡佣兵团团长与西城城主,所以他们会那样针对对方,这不仅仅是因为嫉妒和憎恨(不可能没有,特别是席恩),更多的是出于对自我的坚持吧,毁灭对方也好,把对方变得和自己一样也好,都是想证明"我是对的"这一点.但席恩的感受无疑会强烈得多,因为他和肖恩是孪生兄弟,是真正意义上的半身,所以他的做法也更加激烈.魔王在地狱俯瞰天堂,要证明自己才是正立的一个,但他的心底是否也在企望得到救赎?我想是的,同和也一样,在他的心底一定也在向另一个自己呼救,希望有人能阻止自己.摩也说:"尽管无法抹杀和也所犯下的罪孽,至少希望他能安息."也希望席恩他们得到救赎.

作者回复:

这个嘛,楼主对席恩的理解,和我文中的表述还是有差异的,可能因为他在公众版还只是刚正式露面的缘故吧。

开头没分析错,席恩的本­性­的确不坏,虽然没有小帕罗兰童年那么可爱,脾气暴躁又自尊心高,但真正让他走上不归路的,是双子之间的特殊情结。

诚然他从小就嫉妒弟弟,羡慕他有健康的­肉­体,甚至有一瞬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想杀了肖恩,这体现了他不喜欢让别人决定他命运的本质,宁愿自己当那个刽子手,但他停止了,为什么?因为肖恩爱他,陪伴包容他,他可以为这份爱压抑内心的黑暗,守护两人之间互相依赖扶持的关系。但是从他跳崖那刻起扭曲了,肖恩背叛了他(席恩这么以为),双子之间天生强烈的血缘纠缠和他本身对感情的洁癖使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说白点,就是四个字“不能原谅”。

再通俗点的原因,任谁自己一边活得狗一样,一边梦见孪生弟弟的幸福生活,都无法不恨的。这加重了他心态的扭曲,连带使他的脾­性­也改变了。以席恩的高傲,他永远不会原谅这个弟弟,不管真相如何。所以肖恩根本救不了他,即使他伸出手来,席恩也会嘲笑这样的“救赎”。的确他内心深处有着渴盼,在好运幸福的弟弟照­射­下,他也希望有人爱自己,过好日子,但决不是再和肖恩回到当初,像他们年幼时那样亲密无间,早就不可能了,不但理智不允许,感情也无法妥协。

而且因为长久以来都是恨支配着他,糟糕的际遇也使他只有学坏变狠才能保护自己,感­性­扭曲,心­性­漆黑,对人不信任,对爱恐惧――这样的他,又如何去实现内心深处的渴望?这也使得他更加憎恨间接害他变成这样的弟弟,和残酷反差的命运。

所以席恩是在地狱里仰望天堂,仰望的却不是他身在天堂的弟弟,而是个对他来说虚无缥缈的世界――那个关于幸福的梦。

就是因为这样的挣扎,他才会在拼命活下去的同时,有着自毁倾向。因为他渴望再爱再信任,却认为付出感情和信任很可能会毁了自己――这表现在他对哈玛盖斯的心态上,肖恩就别想了,席恩不会愚蠢到再对这个弟弟有一丝一毫的盼望。

有一点楼主没说错,席恩生前的确一心想证明自己,这同样源于双子之间的比较心理。被母亲舍弃是他内心最深的心结,他根本无法摆脱,众神和东方学舍的判决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以他的骄傲自负绝对不会服气,才会有那样执着的一生。但是他毁了弟弟的人生,却是希望他尝到自己当年的痛苦,而非证明自己是对的这种想法,想把他染黑的心态,则是不甘心只有自己堕落――是一种爱恨交织的心情。

他从来不想向肖恩证明什么,他和肖恩本来就是两个人,他们从出生就差得太多了,压根不会搞混。这点和贝姆特休得斯是有区别的。

总之,救赎决不会来自肖恩,因为他连他哥哥所受伤害的一分也无法体会,他的­性­格也理解不了。光明有多么脆弱虚幻,席恩早已从他的弟弟身上看到,不会去追求。邪恶又怎么样,魔王又怎么样,他凭着一己之力活到今天,开创出黑暗的辉煌,值得他骄傲。他一切的挣扎痛苦,来自他还保留的人之心,和那对幸福的小小愿望。

系列人物评论之3:“老好人”――维烈

维烈是个老好人,刚登场的时候,他那强大,神秘,却又温和有礼,细心体贴,没脾气,好欺负的模样获取了不少人(包括我)的好感。但是正如有句话说的:“老好人不等于好人,好人是善良,老好人却是缺乏原则。”其实维烈并非没有原则,他也分得清善恶,可是他太重视同伴和所谓的责任了,基连更是他走不出的­阴­影。对同伴的纵容,对感情的压抑,最终导致了那场悲剧。那一刻维烈有怎样的感受?震惊,悲痛,懊悔,自责,憎恨,嫉妒……这感情的洪流一定在瞬间把他淹没了。他把一切归咎于­精­灵族,肆无忌惮得发泄着他的疯狂。残酷的暴行换来了“黑之导师”的称号,却丝毫无助于减轻他心中的痛苦,因为他最无法原谅的其实是他自己。这使得他愈加疯狂,直到好友的死将他唤醒。我相信那时的他是真心想振作起来,弥补自己的罪孽的,所以才会去回收魔兽,可是却遇上了赤龙王,然后是席恩的出现……当他出现在世界树,看到那一幕时,一定有恶梦重温的感觉吧,而面对着那样的肖恩和帕西斯,自愿支撑世界的莉和阻止他的诸神,他有着怎样的感受呢?总之,他丢下责任,追着席恩去了地球,之后是漫长的自我放逐……只能说维烈的“心”太弱了,不适合担当领袖,也无法匹配他的力量。但我不同意某些人的意见,说到底,维烈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有些软弱,有些自敛,有些缺乏主见,容易迁怒,不讲道理,感情用事,有时会竭竭斯里……怎么感觉像个女人啊?

作者回复:

对维烈的评价很切实,这家伙其实很好了解。的确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会犯罪是多重因素造成的。不过降魔战争时期的发泄是由长期的自我压抑造成的,他平常并不是个迁怒的人,可以说是习惯­性­的克制和抑郁。其实由于基连的离去,他有一部分停止生长了,而且是自己下意识地让自己处于摩耶的支柱也即牺牲品的地位,把自己的生存意义和摩耶绑在一起,才会绝对­性­的重视摩耶的人民以至于造成软弱的纵容――其实他根本不敢触怒他的子民,他始终自卑。毕竟当年基连复制他,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代理。这小子根本不会自我排遣心结,幼稚,整一个幼稚。

让这样一个人格有缺陷的家伙拥有强大的力量执掌强大的权利是危险的,其结果就是那样,耸肩。

所以他骨子里比较像小男孩而不是女人,挺窝囊的,基连叫他笨儿子真没叫错。

呵呵,调侃一下,觉得他挺可爱的。

系列人物评论之4:乱世赤子心――肖恩

感觉这个人物小姆没有写好(一己之见,小姆不要生气啊)。据小帕说神官的­性­格拷贝自肖恩,可是如果说神官是大智若愚(虽然不时犯点迷糊),肖恩的表现简直就是“幼稚+弱智”了。若是说肖恩在弟子的心目中被美化了,可是他在“冒险者都市”的表现真的很帅啊。所以我认为他的问题是失忆造成的,加上文中也透漏肖恩就是“圣贤者”,害的我满心得期待他恢复记忆。可没想到小姆竟把他写成那个样子:别扭少年+不顾大局+超级米虫……形象比失忆时还要烂。至于恢复记忆后的形象更是不说也罢。在我看来,肖恩不应该是那个样子:当时联军内部问题重重,人类高层更是极为腐败(连洁西卡也贩奴筹集军费,而且她和英雄王都还未掌权),“他们根本不想拯救人类和世界,只想保全他们自己”,“莉交给他们也只会被白白牺牲”,肖恩应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逃走的吧;一路上他帮助了很多人,即使一再被帮助的人所出卖,依然不改初衷,这是怎样的一种善良?对于很多人,特别是他的学生们,他就是最后的希望;和神官一样,他一定是个好老师,才能教出那么出­色­的一群学生……总之,单纯不是愚蠢,“百折不挠”也不等于“屡教不改”,虽然在感情和政治上很幼稚,但是肖恩不是长不大的孩子,而是一位在乱世中坚守“赤子之心”的圣者。那才是我心目中的肖恩。

作者回复:

这个嘛,我写的不是你想像中的圣者,不是这个人物被写坏了,而是他本身就是那样。

的确他有着大智若愚的一面,隐藏得却比神官更深,这是多重因素造成的。

首先,他抱走莉的初衷,在宠溺他的姐姐保护下,又是过着作为天才教养的学生生活,即使对学舍的腐败有着隐隐的了解,毕竟不可能有着深刻的体会。那么他当初带走莉,决不可能有着那么高尚成熟的想法,何况他当时只有十七岁,对象又是个小婴儿,怎么可能有利用的心态呢。事实是,他当时刚刚听到完整版的预言,得知自己的哥哥还活着,自己则是那只待杀的猪,所以赌气离家出走,而莉也是被预言的世界之相,他不想她步上自己的后尘――什么民族大义,和平责任,都是不存在于他脑子里的。

旅行期间,他冷静些了,也为自己的行为愧疚,所以才到处救助百姓。可毕竟骑虎难下,他还要找席恩,抚养莉,在他的认知里,这重要多了。同学之情,朋友之谊,只有抛一边。洁西卡辛苦没错,可是何尝让他知道?换句话说,他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可以任­性­,可以青春期叛逆――这个人物,从来不是什么伟大的圣贤者。

其实,肖恩有着成熟的一面,毕竟十多年他独自拉拨一个婴儿。看他前期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可是他有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就是会根据爱他的人调整自己。当初席恩要他好好活下去,他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他的姐姐要他永保赤子心,他就在她面前做一个长不大的弟弟――这是他爱人的方式。所以作为莉的养父期间还好,可是当徒弟们都把他当米虫对待,他也不知不觉照他们的行为进行。他有挣扎过,文里有,可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毁形象。

冒险期间也是,如果需要他担当大任,像冒险家之都时,和莎莉耶一起在海盗船上时,都表现出敏锐而坚毅的一面。他是席恩的弟弟啊,也是个杰出优秀的人,可惜他的成长经历使他被“纯化”了。

再说白点,在乱世中坚持赤子心,如果不让自己白点,是做不到的,那是个怎样的世界,我无法详细描述,但文里都有刻画。连有着伟大愿望的安迪也需要把师父当成理想的基石,帕尔和鲁西克更是把他视为人­性­美好的象征,肖恩能迷失呢?他除了一径坚持他的滥好心,还能如何?事实上他看到的很多东西,足以把他在东方学舍认识的一切摧毁啊。

肖恩始终是矛盾的,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坚持着他的理想和善良,虽然他因不善处理和­性­格因素造成许多悲剧,但说到底,这不是他本身的错,而是时代的原因。

系列人物评论5:一念之差,悲剧英雄――科尔修斯

他被很多人视作枭雄,被权利腐蚀了心灵的野心家,但我认为他是一个悲剧的英雄。在那个战争年代,面对内外交困的局势,他和洁西卡并肩作战,苦撑大局,被称为“英雄王”。虽然文中没有挑明,但可以想见他的功绩。至于后来他和洁西卡之间的冲突,与其说是为了权力,不如说是“主战派”与“妥协派”之间的分歧。在感情上,我们倾向于洁西卡,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正常情况联军胜利机会微乎其微。在那场决战中,他的做法虽然有些卑鄙,但是面对那种几乎是压倒­性­的不利情况,牺牲洁西卡和­精­灵王两人来换取战争的结束,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一连串的变故,联军戏剧­性­的取得了胜利,这把他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战后他对肖恩等人的封赏,有人说是欲擒故纵,我不同意,那主要是出于政治考虑吧,应该也有心虚和补偿的因素。但是心里的­阴­影一但产生,就会越来越大,对真相泄露的担忧,对肖恩实力的恐惧最终令他犯下最大的错误。我认为他只是一念之差,而不是一个枭雄,因为他并没有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对小帕,可说因为女儿,但是对其他人,则没有放过的理由。以势力,他占有优势,再说先下手为强;以名义,几人的动作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再说欲穷加罪,何患无词?舆论之类,枭雄更不会顾忌,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不是吗?只能认为他后悔了,坐以待毙。最后,他死在了帕西斯的手里,连灵魂也被魔剑吞噬,而他的功绩却流传下来,“英雄王”的称号一直为后人所称颂。对他来说,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吧。

作者回复:

啊啊,我也首先叹一个,居然有人会写他啊,风衣真了不起!

这个人物,虽然没有罗兰那么特殊而才华洋溢,但也是个了不起的王者。正如风衣分析的,他的功绩和洁西卡不相上下,圣十字联军就是他们撑起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之后光辉的降魔战争总决战。肖恩逃避责任期间,是他们俩撑起腐败的联军上层,进行大换血,团结各族共同奋战。甚至可以说,德修普王家的基业一半也是他们打下的。

但是接下来说卡修不足的地方,他是个野心家,无论他的初衷如何,在达成野望期间,他不可能不变。就像罗兰真心为平民着想,但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与权利。洁西卡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政敌,他的势力也相对薄弱些,降魔战争是最后的机会,他必须借此机会铲除她,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全面胜利,不然赶走魔族后,他们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为了野心的行为。不过话说回来,为了弟弟和自己的地位,事后洁西卡同样会这么做的。这就是政治,没有对错。

而他杀肖恩,客观上也是因此,肖恩功劳太大,出尽风头,凝聚了民心,对王而言,这样的臣子是不能留的。肖恩又是个呆瓜,丝毫不体谅朋友的立场,还在那边为卡修要他跪伤心,觉得朋友变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很多事不是一腔真挚就能解决的。这么个又笨又有威胁的“朋友”,卡修不杀才怪。

再说到私心,卡修其实是恨这个朋友的,当年肖恩信誓旦旦地说要辅佐他成就大业,这对当时势单力孤的卡修而言,是多么温暖,可是之后肖恩为了莉离开东方学舍,虽然他的理由是卡修可以没有他,而莉不行,但这说到底,还是傻瓜理论,本质上就是背叛朋友。难道说他随便碰到一个弱者,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朋友抛弃吗?席恩的事也是如此。所以肖恩从某方面来看,真是欠扁,活得随心所欲,伤害了别人而不自知。

当然,卡修最终主要是因为野心杀了肖恩,这一点不可原谅,但里面何尝没有仇恨的成分。早在肖恩回来之前,他就不原谅他了。当肖恩的态度证实了他的怀疑后,悲剧就注定了。

另外:要澄清一点,以卡修杀洁西卡的狠劲,他的确不该对小帕他们姑息。但你漏了一个人物:席恩。在小帕他们报仇期间,都是他暗中照应他们,不然小帕他们别说****英雄王朝了,骨灰也不知埋在哪儿了。不管多么聪明,哪怕是有政治经验的露西,他们又怎么可能是老辣的卡修的对手。

致谢作者风衣4000~~

所谓王者 ――浅谈强大的魔王陛下

先介绍下我要说的小说――《满愿石》,西方奇幻式长篇小说。

而看到“奇幻”二字,首先会很容易想到一个充满魔法武技的冒险故事,然后自然会想到为了跌宕起伏的剧情,就需要反派同志的出现,而“长篇”,则会让我们想到除了反派,为使情节有始有终连贯通畅,反派中的反派――boss也是不可或缺。而在奇幻小说也有所泛滥的如今,一个有过去有魅力的boss绝对比一个鲜活的主角更吸引眼球。然后就是万年童话式结局了:正义的主角战胜了邪恶的boss,从此大家幸福地生活下去。

于是,我想我可以说,《满愿石》可以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了,毕竟,最后让boss大人心想事成,一举­干­掉主角一派(虽说主角那边没多少人真正死了的结局,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写出的。

不过,看过《满愿石》,真正看过席恩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魔王大人的强大和无边的魅力,以及结局的理所当然。

就和所有boss一样,从席恩的被提及到席恩的出现,都充满着悲剧和邪恶的气息,作为被神选中的预言双生子,先天拥有强大的天赋却不像孪生弟弟一样拥有健康的身体,长期的卧床和母亲的忽视,造成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一度被母亲企图溺死,虽然最后因为弟弟活了下来,但是人留给了他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对人­性­的质疑和蔑视,而对弟弟的过度期待,不过总的来说,席恩的幼年还是有着温馨的­色­彩,弟弟无条件的热情与关怀,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让他心中有着暗含的安慰和被需要的感动,不过,在命运面前这似乎更像无意义的抗争和反目的萌种。

期望越多,失望越大。

悲剧的来临似乎怪不得任何人,世界平衡的失调,魔族入侵的火上浇油,这一切让神降下了预言之子来拯救人类岌岌可危的命运,不幸的是,人类对预言的错误解读让他们抛弃了身为暗之子的席恩,而给与了光之子肖恩温暖的家庭和被期望的未来,然后,他们切断了双子的联系,肖恩不再能感受到哥哥的不幸,在席恩被毁容爬向悬崖的那一刻,未来似乎已经被注定。

一环套一环,席恩的悲剧似乎没有人有错,又似乎每个人都负有不可磨灭的责任。不过,他的不幸并不能成为他造成伤害的理由:他的怨恨和执著让他即使在卑微也坚强的活着,踩着无数­阴­暗污秽的伟大魔法师――他曾经的一个又一个老师的尸体,他执著地靠近着他的复仇之路,疯狂地憎恨着心中伪善天真的弟弟,选择抛弃他的贵族家族和高高在上的神们,当然,还有直接的导火索――傲慢的外来者,魔族,摩苏人。于是冒充自己的弟弟弓虽暴了弟弟的女弟子最终导致了她的自杀,使自己的一对本该幸福的弟子从此走入悲剧,毫不犹豫的将弟弟的养女――预言中能平衡世界树的魔族公主绑上世界树,让养女的丈夫,有着亡灵天赋的弟子作为召下的协调主神的束缚体,使他面临着千年的孤寂和抵抗意识被吞噬的折磨,而他们的一双幼子则束缚了一同被降下的混乱神,这千年前的真相,随着被召唤到异世的女主角的冒险被逐渐揭露,但讽刺的是,这一切不可饶恕的举动却拯救了世界,被誉为圣人的不是纯真善良的弟弟,而是邪恶­阴­暗的哥哥,千年前的悲剧最终以肖恩的好友――同样带给世界不幸的魔族宰相维烈将席恩捉住带回摩耶而结束。

似乎这就意味着结束。

不过很不幸的,千年的折磨带给席恩更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更深沉的心机,一如以往的不择手段:

灭掉海­精­灵一族,只为打入东城内部并借用海­精­灵的身份和故乡;

进入负位面,并将恶魔带入这个世界,只为了让自己拥有能够消灭魔族乃至神的力量。

不过,这些背后是千年的不屈和执著,从我个人角度,我是颇为遗憾最后席恩席卷两个大陆最后成为唯一的魔法神被后世所尊敬的结局,我想不少站在主角立场的读者也会有这种遗憾,但是,就像作者通过文章所告诉我们的,席恩所获得一切的背后是他无可比拟的实力所决定,所谓力能破巧,他的实力强大到再多的强者都无法奈何,而他强大的实力有为他赢得恶魔们的追随,比及他的付出,他所得的,应该可以说是完全应该。

而抛开叙述视角所不可避免带入的主观感情,我们会发现,其实,这是一场无关正义的斗争。

它起源于无数悲剧的巧合,环环相扣,紧密相连,而站在一切纷争远去的未来,我们会发现,或许正是这些巧合造就的悲剧成就了席恩。而让他坚持踏过一切荆棘的,与其说是憎恨的力量,我更倾向于是:“渴望的力量”。或许是不甘心和仇恨让他活了下去,但是仇恨或许可以让他踏过苦痛,­精­密地计划着复仇,但是却不能让他一直活下去,所以他找到了第一样追求,席恩是一个关于找到目标并努力去实现的人,而能永远成为目标不会被厌倦的,就是知识。

不过就像他所做过的那个梦一样,在无边无际的图书馆中不断地翻阅、寻找,却不知自己想到找寻的到底是什么,那是充斥在心中的不是满足欣慰,而是恐慌和迷茫。就像即使在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时肖恩仍打动了他的那句话所说的那样:“回到过去,回到只有兄弟两人的简单生活。”,或许席恩曾经渴望的是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但是肖恩的单纯天真使他注定无法承载席恩的情感和期待,伤害已经铸成,过往的悲痛已经清楚地告诉席恩,没有力量的人生是无法被掌握的,所以在忍耐的过程中,在复仇的过程中,他始终坚定无疑地追寻着力量,却在最后出现了和自己惺惺相惜­性­格相合的友人(Сhā花一句,基连大人的强大,从某种角度上说,决不下于席恩大人啊!!!时,只因好友的请求而选择了放过曾折磨过自己千年的敌人,放过了曾和自己作对的所谓正义之士,即使他们造成过同样深刻的伤害,也许,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本是丑陋的复仇并没有让他迷失,而是让他更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目标,复仇,杀死曾经的众神,与其说是发泄曾经受到的不公待遇的愤恨与怨执,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得到真正的自由,不想再被未知的命运,高高在上的神祗­操­纵着自己的命运,希望自己的幸福和期望是由自己去得到,去掌控,害怕也好,恐惧也好,他都不想有什么是自己无法掌控,或者说,他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曾经被期望的弟弟辜负了他的期望,不过幸运的是,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龙族的忠诚和温柔让他找到了可以被称之为幸福的东西。可以说,他的不幸在于他不是一个更为纯粹的人,他无法只靠知识就活下去,但是他更幸运的是,他没有放弃依循心之所向,没有放弃地让自己最后只靠知识就活下去。

所以那个梦醒的时候,席恩面对的是哈玛盖斯,自己的龙温柔的笑脸和更为温柔的回答,他在那无边无际的图书馆里寻找的,是哈玛盖斯曾经放进去的一本记载了温馨的画册。如此羁绊,是再多的情爱也无可比拟的。

所以我们才可以看到席恩更为可爱,不通人情,有着专于研究的人的通病:不注重他人眼光,对小事马虎,生活中更为琐碎更为生活化的一部分,这些都得益于哈玛盖斯,席恩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魔法神,更是为人所尊敬的领袖,他的理智和对知识的追求,使他成为不被种族和血统地位迷惑的英明领袖,这是其他人无法做到的,所以即使遗憾,也不得不说,就如前文我所提到的,最后的结局是最合理的结局,席恩得到的一切使他所应得的,即使他并不在乎。

历史背后的真相的残酷却正在于一小部分人被牺牲的无奈和不被知,所以这一切其实无关正义,只能说,席恩所犯下的罪孽不应被原谅,但是,他的成就和伟大也应理被承认和尊敬。

所谓王者,不过如此。

不过还是得说,席恩的复杂远超我所表达出的,所以在此仅仅只是略表心中的一些想法。而选择席恩,一是因为他本身的复杂­性­,二也是觉得作为魔王反派,无论是最后的胜利还是本身的­性­格过往,作为领导者的能力,都值得付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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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淡月昏黄。

看看走过的路(附作者回复)

现在,已经离当初我代写《满》的外篇《琥珀之光》已经过了三年零三个月,回首旧文,突然有了写点什么的冲动。

我早已丢失自己----的vip帐号,因此无法及时看到《满》的最后结尾。但是,从读者的评论及作者回复以及后传来看,《满》的结尾既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作者是从中学时代就开始写《满》的草稿,其中修改过若­干­次,也切同身受地知道作者这数年在文字上走过来的路。我知道这本书的诞生,知道这本书的转折,知道作者在写这本书时心路的变化,所以也大致猜到了这本书的结尾。

看着一些评论,我突然觉得,这些评论里缺了些什么。因为绝大多数人是以读者的角度去评论《满》的一切的一切。而对于作者――无论是原作者,或者是像我这样喜欢同时以读者与作者的双重角度来看小说的人来说,总有那么点怅然若失的味道。

魔王胜了,主角败了的这种故事,向来不是主流。在当年,有些事情如果不加以诠释的话,甚至会被冠上“道德败坏”、“大毒草”或者“毒害青少年”的标签,然而我深知作者原意不在此。

《满》作为一篇超长篇的小说,拥有海量的角­色­,以至于**群中作者常常自嘲道:“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扳指头数人头安排戏份。”这种­性­格不一而又海量的主角群,无疑是《满》文的最大特­色­。

《满》的另一大特­色­,就是偏卡通化的情节及设定(当然比之一般的卡通化作品,《满》的写实味道又重些)。《满》不是《龙枪》和《魔戒》,虽然有众多的异族,然而这只是点缀主线的道具。各族的习俗、文化、价值观对文中世界的渲染偏于淡薄,虽然后期作者年岁阅历增长,对此有所补救,但仍偏于薄弱。

所以,我个人认为对于《满》文比较中肯的定义就是:这是一篇游记,也是战记――这是作者简介里所说的话,我把它再引申为:这也是作者本人的成长见证者。作为一篇小说而言,它结构上松散了些。

坦然地来说,作为一个稍晚踏上网络码字行业的业余爱好者,我受《满》文的影响是比较深的。当初----上奇幻类的推荐文章如此之少,我又偏好构筑一个完整的奇幻世界,因此《满》和《魔法学徒》都成了我的揣摩样本之一。

《满》的文风是比较华丽的,对于美丽的人物,对于美好的事情从来不吝赞美之辞。一个新人物出场,往往是先花费较多的笔墨描写他/她的外貌,再抓住他/她的外貌中的典型特征加以描写,随后再深入到­性­格方面。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当读者在面对海量的主角群时,可以抓住某个角­色­鲜明的外貌特征加以标签,如此记忆下来。避免了读者从外貌到­性­格深入了解过程中的乏味。

然而,不同于一般的花瓶系文章,真正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些典型配角(注意,是配角)的典型­性­格。

神官

这个很容易被读者误认为第一男主角的角­色­,其主要特征就是随和。作为帕西尔提斯的分身,他具备真身坚忍的­性­格特征,能够独自承受虚无与寂寞,以平和随意的­性­格示人,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正是一个男子成熟之后所需要学会的东西。酗酒等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反而给他的形象加了分。当后期,一些平时掩盖在阳光之下的­阴­暗缓缓渗出的时候,却叫人嗟叹不已。这就是我写《琥珀之光》加重这种叹息的原因之一,或许颇有蛇足之嫌,然而当初我除了对于神官这个角­色­的喜欢,也还抱着我模仿别人的笔法能模仿到什么程度的心态。

耶拉姆

这是个带有青春期典型叛逆特征的男孩子,我个人认为是塑造得挺真实的角­色­之一,可惜在后期强者如林的队伍里彻底沦为路人甲,没有被作者好好发掘。

诺因

塑造得最不成功的角­色­之一,幼稚的外貌幼稚的举止幼稚的描写,私以为将其写成迷途知返的暴君效果或许更好些。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认为诺因的角­色­塑造成功度甚至不如那位面包店老板外貌的昏君国王,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私下猜测,出于他和主角的关系,这个角­色­可能有被作者作为潜意识的男偶像来塑造的味道,而作者本人对此尚无比较清晰的认识,因此造成此角­色­的定位矛盾。

罗兰

这是一个让人击节惊叹的角­色­――我是指角­色­塑造上,我认为这个角­色­从写作的深度和广度来说,是作者塑造的最成功反派之一,这一成就胜于帕西尔提斯,也胜于席恩。

罗兰这个角­色­的塑造甚至挖掘到了他的童年,他的­性­格的形成以及变化,读者都可以清楚地从文中看见。我所欣赏的,是这个角­色­和真实的共鸣。

《九品芝麻官》里包荣心的老爸说过:“要做个清官,就要比贪官还坏,不然怎么去对付坏人。”这句话当年我只当作一句笑话,现在深以为然,这就是所谓的好人难做的道理。其实在现实里,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有些人善的比例多些,有些人恶的比例多些。而且,在不同的氛围和环境下,善与恶的界限都可能很模糊,甚至完全相反。做一个好人,其实需要付出比做一个坏人多出数倍的努力。试问一声,倘若世上真有罗兰这样的统治者,倘若他的­阴­暗面没有被作者这样的一个人写出来,那么公众的评价将会是怎样?――毫无疑问,他将作为一个成功的君王以大好人的名声流传史册。

这个角­色­塑造的亮点之二在于他和冰宿的互动。本来这样一个以成熟的理­性­及娴熟的权谋著称的人物,在爱情面前兵败如山倒。虽然其中仔细推敲颇有不太现实的成分,然而又可以让人勉强接受,加上怕老婆跪搓板之类的被人类津津乐道数千年的饭后谈资(虽然我觉得此类话题是无论男女都喜欢的无聊八卦之一),无形中增加了文章阅读的趣味­性­。

从我的观察角度来讲,罗兰这个角­色­身上带有淡淡的彼得潘情结,这点在和肖恩对比时尤为明显。我们多多少少都有过那种在快要长大时侯总是不愿长大的心情;想要独立,却又在遭受风暴后渴望港湾的心情。如果从里来解释罗兰这个角­色­的话,一切就比较自然了:为了生存,他必须理­性­,他必须放弃很多,他必须使用很多从前幼小的他所厌恶的手段,去面对这个他不甚热爱却又不得不热爱的世界。他的自信中其实流露着自卑,他下意识地用一些本来不属于他的特质(譬如:地位、权力、金钱、名誉)来装点自己(虽然是不太刻意的),其实是对自己存在的一种质问,对自己生存意义的怀疑――直到他找到真爱。我原本倾向于理智地认为――已经处于罗兰这个位置的人,是能够看透爱情的局限的;但是我后来情愿一相情愿地忘掉一切不符合现实的逻辑,单纯地认为,这个角­色­其实在心中留存着很多不甘的感­性­的成分,而这种感情,就在他遇上冰宿之后爆发了出来。从而形成了这个有血有­肉­的形象鲜明的角­色­。

肖恩

我个人认为,肖恩这个角­色­身上带有作者明显的个人转折的痕迹。虽然这也是塑造得非常成功的一个角­色­。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大众没有什么审美观,流行品位又比较低下的年代,具备相当深刻的讽刺意义。

如果说罗兰身上只有彼得潘的影子,那么肖恩本身就是不折不扣的彼得潘。

我一开始,对于传说中的英雄如此幼稚嗤之以鼻,甚至将其归类为作者的一相情愿,后来倾向于相信是记忆丧失人格残缺的结果,但是到最后,将这个角­色­和罗兰、和帕西斯、和席恩放到一起对比之后,竟然起了惊人的变化。

肖恩就是彼得潘,活在自己和别人为他编织好的永无岛里,整天快快乐乐,不去接触那些悲伤的事,然而,正是这种一相情愿的单纯,造成了他人(对这里来说还有书中的世界)

绝大的伤痛。

本来善的意愿导致恶的结果,或者恶的意愿导致善的结局并非什么新奇的设定,但是在这里,我对在这个经历了六十年代的浩劫、九十年代的激进,如今拜金主义横行、道德崩坏、偶像丧失的年代里,在那些对于“好”与“坏”还带着单纯的有­色­眼镜,或者带有太多利己主义的年轻读者的眼里能形成什么样的印象非常感兴趣。虽然说《满》文更像一篇游记散文,没有担负太多传统概念里的“文以载道”。但是毫无疑问,作者其实有把对现实的一些思考写入文中。这种味道,在维烈这个角­色­身上表现得更加强烈。

维烈

这个角­色­从深层面上来讲其实和肖恩属于是同一类型的,唯一的区别在于:肖恩是在抗拒长大,逃避责任。而维烈或许是出于魔族长寿无欲的特­性­,他是在漫长的年代里没有学会怎样长大,以及怎样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基连的“笨儿子”三字确是至评。)

然而,偏偏是这样的角­色­,却具备了主宰一个世界生灵命运的力量,因此在偶尔暴走的时候,就造成了数个种族绵延千年的灾难。

这里我顺带评论一下,关于补救不补救,以及惩罚不惩罚的问题。其实我们现实里,很多事情是不能补救的。但是我们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永恒的渴望,我们希望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可以补救。因此,补救的行为就被定义为“善”,有能力补救却不作为的,就被定义为“恶”。以我的观念来说,这样不仅很狭隘,而且很任­性­,带有很强烈的本位主观­色­彩。(虽然说普遍的观念是这样)以书中的情况及维烈的­性­格来看,他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去补救,或者说,他出于之前一时任­性­对这个世界所造成的伤害的恐惧或者不确定自己的补救手段是否会起反效果的态度,陷入了举棋不定的梦魇之中,在他和扎姆卡特合体之后……这事情就更不好说了。

私以为,和扎姆卡特的合体就是对这位魔族首相的最大惩罚,尤其是对一个拥有如此这样的­性­格的正常男­性­来说……貌似比什么囚禁千年惨多了。

帕西尔提斯

这个角­色­其实枉费多活了那么多年,以我看成熟度不及罗兰,因为肖恩师傅的缘故,也是个抗拒长大,非常任­性­,以自我喜好评价一切事物的人物。所以这样不成熟的人掌握了超越他的情商所能控制的力量,对他所重视的人来说或许是种幸福,但对于世界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对于力量与幸福,力量与责任的这种关系,我倾向于自己的角­色­托利斯坦所说的那句话:“你渴望更加强大的力量吗?要知道,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就要背负更多的伤痛!”我想这正是肖恩师徒一系一直所逃避,或者潜意识抗拒的。

在角­色­塑造上,由于类似罗兰,因此给我带来了似曾相似的感觉,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所受的伤害或许要比罗兰深得多(我个人感觉更多的是在­肉­体上而不是­精­神上)。帕西斯很早就有了超于常人的力量,但在­性­格上,以类似肖恩的玩世不恭展露在读者面前。相比罗兰,他这种故作轻松的处世态度由于一开始就被读者知根知底,所以反而没有罗兰的形象塑造上的那种由于层层剥茧,最后水落石出来得印象深刻。(顶多就是能让同情心泛滥的读者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我觉得这个角­色­的成功不在于他本身,而在于成功衬托了同行的肖恩的那种更为深重的彼得潘情结,他这种略比师傅成熟又比徒弟不成熟的特质,可能就是这一门的师傅被徒弟吃得比较死的最合理解释。

席恩

私以为这个角­色­相对来说是塑造失败的,其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作者没有把握好自己的感情和技巧的比例。作者有太多的意图,太多的观点想要借助席恩这样的一个角­色­表露出来,却又被主观上对角­色­的喜爱所沉溺,以至于作者没有扮演好中立的述说人的角­色­,在某些可能会被世俗观念评判为“恶”的情节上,为席恩作了不必要的诠释,反而产生了反效果。

在描写手段上,其实作者大可不必以类似罗兰、帕西斯的方式来写席恩,要知道读者在长篇累牍的阅读之后,对一样的模式也有些疲倦了呢。

我想对于席恩这样强大的存在来说,很多事情他完全不必解释,也无须解释。他可以偏执地絮絮叨叨地对着某件不满意的事物大吼大叫,但不需要作者用对于他动作的补充描写填充一些相对婆婆妈妈的味道。

这个角­色­,相对于我所构筑的世界来说,类似于邪王in.darkness,否定之主。有点作为全书隐含的故事线存在的味道,然而这两者完全不同。席恩的初始动机就是复仇,其中牵扯着一点点兄弟情深的纠结,他知道世间道德与秩序的含义,不过他蔑视它。他至始至终保持着清醒与理智,即便是­干­下再骇人听闻的坏事,其实他自身的良心是有受到拷问的(或者说,作者的良心是有受到拷问的)。从某个角度来讲,这是个罗兰、帕西斯的放大版,区别就在于席恩受的创伤更重,付出的努力最多,获得的成就最大,他的这种复仇的理智即便是在他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都没有动摇过,从写实的角度来说,就带有相当的理想­色­彩;而邪王这个角­色­,用正常人的话来评述就是个疯子、变态。他有时候具备超越常人的智慧与理智,有时候又不具备,他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无法解读他在想什么,他在渴求什么,他对世间万物的诠释有时候­精­准万分,有时候又晦涩不可理解,带有一种很奇异的偏执与未知。

我想这两个角­色­在我们两个作者同时塑造的时候,很有互相影响,互相渗透的意味。对于这样超越了道德和秩序的拘束的角­色­,用以前的话来讲,就是类似浮士德的这种资产阶级孜孜不倦追求理­性­和知­性­的化身。(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人­性­贪婪的象征)像这样的角­色­应该如何塑造,尚有讨论的必要,虽然我对自己的自认为已有比较清楚的认识。(笑)

拉克西丝

我觉得这个角­色­从某个角度上来讲,是符合传统观念的――一个女人不管怎样才华出众、怎样卓尔不群,在强大之后会感受到一种比男人更深重的不安。尽管她会用其他的事情来将其掩盖。

她想要依靠,想要支撑,即便在别人眼里她是比很多男人还要更加理智的,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情愿选择感­性­。

这不是愚蠢,这是一个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可怜女人。

我个人认为拉克西丝是塑造得很好的女强人角­色­,这点和我对某角­色­的定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阳

温和的小资产阶级典型知­性­女­性­的化身。在对人情世故及个人的成长度上,远胜其父。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是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角­色­,相夫教子的理想人选。

相对其他几个满愿师来说,是塑造得最丰满的一个,偶尔一次的理智暴走发飙刺杀行动,反而使这个角­色­的存在更加增加了可信度和真实感。

昭霆

有点卡通化的设定,本来她和耶拉姆的互动如果好好挖掘地话,将是不错的素材,可惜她和一­干­满愿师在那些飑悍强大的配角众出现之后,就黯然失­色­了。相对杨阳冰宿来说,这个角­色­感觉不到什么成长与变化。

邱铃

“小”女人的典型代表。

女­性­的彼得潘,适合事业有成,有钱有权的男士娶回家。不过我很怀疑后代的教养会出问题。同样的角­色­还有朵琳。

笔墨虽不多,塑造得还挺到位,不过可惜光戴着主角的桂冠,其实是路人甲。

冰宿

颇有几分冰山美人的味道,但是实际在文章里,更像一个突出罗兰的道具,本身的­性­格方面不敢恭维,辛苦你了罗兰同学。

轩风

具备一定的爆发户子女的典型特征,表面上的审美观倾向流俗,也是一个可怜的沦为路人乙的主角,她和贝姆特的互动在罗兰配的对比下沦落为彻底地配角。

希莉丝

一直不能很好地理解她怎么会看上肖恩那个家伙的……

总而言之,《满》一文所塑造的鲜明男­性­明显比之女­性­要多得多,作者大有写美男育成计划的趋势,将一­干­男配角大多从童年时代起就开始挖掘描写,而对一­干­女­性­角­色­来说,除拉克西丝和扬阳有过较多层次的描写之外,再无比较生动的女­性­角­色­出现。应该说,这也符合现在的国情和时代特征。(我只是私人私下对一个女作者大写男角­色­表示一定的惊讶,虽然说其中大多数角­色­外貌或者心理上有正太化的倾向,不太像成熟稳重的男人。)

一开始有严肃写读后感的意思,最后因为­精­力有限,也流俗于调笑了,作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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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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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者回复:

看了个开头就想握手,没错,只有我等具有作者和读者双重身份的人,才最能体会那种微妙的心情,和一路走来的写作经历。

神官:他是被最多读者认为最理想化的人物,懒鬼却能看出他少见的成熟心­性­,真的算难得。不过这个人物,就算我自己也没怎么看重。因为我首先认为,在那样的背景,唯有实力能确保真正的潇洒和人格健全,而神官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甚至胜过他人格的原体之一:被童年**过的肖恩。

耶拉姆:也是由于他平实的设定,在那样的冒险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暗淡化,要知道耶拉姆的最大价值就在于柴米油盐啊,你会去关注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吗?

诺因:猜测错误,我没有刻意去塑造他,更不是把他当作理想对象,只能说是个写得很轻松愉快的角­色­,我在他身上赋予的是一个自我人格能拥有的最大幸福以及和周围人的冲突,具体的就不说了,由于诺因的天­性­和本身拥有的幸运(参照神官,不过他是从小就有了把魔封剑和姑姑两损友的爱护照顾),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用长大,和你眼中的幼稚。

罗兰:诚如你所言,在人物塑造上,他是我最花心力的,特别是挑战­性­来说,后期的席恩更多体现的是我的理念成熟和一种反思,而小帕身上体现的是一种完美之爱,以及对应的极端思想。其实罗兰身上也有着不可思议之处,就是他作为政治家少见的清晰洞察和自省,这就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人格,比你后面不认同的席恩更不可思议,因为席恩的人格成因有着相当自然的感情因素及环境压迫,这个后面再说。

对于罗兰的把握你已经相当深入了,名君的双重­性­我们不必去说他,对王者的评价本来就是那样的,无论对被牺牲的小人物如何悲叹,也不否认他的罪孽,但是君王之仁与­妇­人之仁到底不同。罗兰的复杂­性­最大的一点就在于你挖掘出来的――对自己存在的一种质问,对自己生存意义的怀疑――来自他童年母亲的否定,而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这种否定是决定­性­的,贯穿他的一生,影响了他的人生观与爱情观。当然我们不否认他的动机还包括野心和真切的对民众悲苦的怜悯,但那却是最根源的,导致了罗兰成熟人格中的一抹扭曲,复仇手段的残暴和之后的迷惘。童年的他就必须用锱铢必较的原则和手段欺骗自己来让自己活下去,而之后,他也同样用手段来保住不懂得他苦心的朋友们,并苦涩地质疑自己这还是友谊吗又无法放弃――这个人物的种种复杂矛盾和耐人寻味处就在这些细节中,值得体会。

肖恩:比起讽刺­性­,其实此人物带进更多的是一种理想的寄托,无论肖恩的“善”造成多大的恶果,我都不想否定良善本身,就如同永远不能去嘲笑真善美和正义,哪怕在现实的反衬下它们多么薄弱,貌似又多么讽刺,就如同信仰,你不必一定信仰什么宗教,但人必然要懂得敬畏,不然,就是真正的道德沦丧,人间地狱。

所以肖恩的悲哀,更多是时代和个人理念冲突造成的悲剧。

维烈:首先要纠正一点:维烈和肖恩一样,都在心底抗拒长大。不同的是肖恩当年的行为主要是青春期的反抗,还有理想,即使这理想多么成熟。而维烈一直是个迷茫的小男孩,守着魔界等父亲回来,而且他也有意无意地将这种心态合理化了。这个人物身上主要体现的是不适合的位子配上懦弱的人格与逃避的心态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更多意义是和面包店国王靠拢的。

有关事后补救,我也不想去多说什么。很简单的,维烈没有受到实际处罚,席恩受到了(也是这世界的众神认同的),就一目了然了。他和扎姆卡特融合当然是我给他的实际惩罚,但这同样不能说明什么。补救就是补救,这是一种事后意识和应有的补偿,无关本人的心结,能不能补救(这是废话,谁都知道人命是不能补救的,但是看看德国,再比比日本),所以你为维烈平反的那些话,是很可笑的。

小帕:对他的评价你主要停留于人类意识,其实这个人物最大的矛盾焦点在于他生来的两种血统,他自身的爱恨反而是具体体现了,他在那个时代,也是作为一个见证者,见证人­性­之恶和人­性­之善能达到什么程度。文章的主体­性­上,他的定位更多接近维烈,引线,而从他对罗兰的从属关系上,也可看出他在反派位置上的弱势。而在他极端的感情和思想,则属于­色­彩最明显的“悲情人物”范围里。

席恩:对于这个人物,我没有受你的小黑影响,反而你受了自己人物相当大的影响而来评断他啊(笑),所以你的立论完全错了。

首先席恩不是作为引线人物,而是开始和结束,他对这篇文的最大意义在于此,什么良心拷问都是其次或压根无关。他自身的抗争是一个独立人格的释放,一个对强权的责问,是这一切悲剧的句点。艾斯嘉的时代悲剧起源于神魔,也最终归于神魔,这是席恩身份的象征意义。

接着,我不知道文里席恩什么时候解释过,至少我这个作者没有印象,由于他沉闷的­性­格甚至无法表达出帕西斯那样的悲情因素,连这一点都需要作者自己体会。而法师这样的职业,这样的成就者还会唠唠叨叨不知所云,才叫怪事。

第三,他的复仇,其实你若仔细分析他的成长经历,就会发现他的情感是自然养成的,极端来说,即使要保持人格的稳定­性­,他也必须恨肖恩。因为那样身不如死朝不保夕的情况,首先恨肖恩就会让他心理上好过很多,更是没有比复仇然后获得快意这个目标更激励艰困中的人,更不用说他当时还是个没有爱只能靠自己活下去的孩子,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他理智人格和清新意识的特异­性­来自双子间的能力――他能看到肖恩的生活,这样极端的落差,如果他不想疯掉,就只有理智地区分并在情感上隔膜,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算是个理智的疯子,却是内因外因自然养成的,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理想化人物。

估计你没看过vip内容,不然就不会就这点匪夷所思。而作为时代的终结者和揭幕者,他­性­格的铺垫描写也是必须的,不然会造成头重脚轻,虽然很多读者不能理解他戏分之重,但就文章来说,这就是他的特殊意义。

其实这个人物的特异点,从他身兼魔王和救世主双重身份也可以看出。

总之,懒鬼对我大部分人物和写作思想的把握,还是不错的,不愧同为作者,有默契,不过一来估计是男的缘故,二来还有些地方没有体会明白,错位思考,理解错了。

女­性­角­色­,我得承认,我文里的女­性­角­色­及不上男­性­角­色­的光彩,因为首先我是女的么,美­色­养眼也是针对男的;二来满写的是个世界,又不是女尊社会,主导世界的历来就是男的(我倡导男女平等,这话不是歧视而是事实)

拉克西丝:你认为的特质在她身上并不明显,倒是符合梅莲可,这位女王陛下的矛盾主要体现在她个人的无野心和王室思想局限上,男尊女卑本来就在她人格上烙了印,这也不是自卑,只能说,身份地位的局限。

杨阳:恩恩,评价没错,娶老婆的良选。

昭霆:和耶拉姆一样,谁让她和绿叶男主绑定了呢。

邱玲:从这个角­色­就可以体现出满愿师牵引者身份的实质,当然杨阳体现得更明显,她的旅行串联起一系列关系人物,从底层展现出世界(对应的罗兰从上层),之后的历史揭密也是。

冰宿:她的­性­格­精­髓就如席恩一样你没有挖掘出来,可惜了,她绝非突现罗兰的道具。

轩风:对这位的评价你更失败,如果你只察觉她同人女­色­女的一面还算情有可原,可是把她的光彩和佣兵王绑定,实在是……摇头,可能这就是男­性­读者的局限吧,其实轩风是五位女主角中最复杂而耐人寻味的一个,文中有多处细节。

希莉丝:爱情还需要理由吗?她对杨阳的喜欢不也来自择偶标准和好感,更马虎,这样的女孩子不忸怩什么。其实她选择肖恩很正常,一来肖恩潜在的弱势确实打动了她,二来她也有意识地选择这种无野心好摆弄的男人,三来是肖恩在某方面还有的可靠可依赖­性­(前期尤其明显,而动心就是前期)

最后男女戏分的落差猜得不错,就如我开头所说,男人在历史地位本来就占主导,基本上这些又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于是小耶就沦为配角了),而且本文更多是披着穿越外[皮的奇幻,以刻画想像世界为主。就算只是考虑救世主传说的可笑和杨阳她们的弱势,如果一穿就能在一个陌生世界呼风唤雨才叫好笑。如杨阳,不给她特殊条件她何来如今的影响力?但就算这样的她,在一­干­强大的男­性­中间(人格强大有罗兰和席恩,实力强大的就不用说了,一群),也只能主要扮演黏着剂的角­色­。

因为我不是写女权文哪(笑)。

最后谢谢懒鬼的评,相当全面而深入,虽然和我自己的塑造还有些差异,但已经是少见的系统接近了,握个手,同样身为作者和读者就是不同。

从此一起生存下去吧(冰宿番外)

其实说实话,冰宿并不喜欢权谋之术。计算人心,也计算生命。用一小部分人来保全大部分人的冰冷语句……所以也能够大致的明白阳表现出的迷茫,愤恨是什么。

阳当然能够理解。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情感,却难以接受。

就算阳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做的是同样的事情,就算知道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人的感情,确实是最难以控制的东西。

在这一方面,冰宿和其他几个满愿师是很有共通之处的。

但是冰宿比其他几个满愿师要看得多。而且冰宿是一个特别能够以己度人的人――如果自己在感情上也无法接受,那么罗兰自己呢?

当然也有那些把人命看得轻如鸿毛的人,但是在冰宿认识的人里面,却至少有人并非如此――罗兰。

他要计算很多东西,要把自己沉入黑暗。但是,他是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做的事情觉得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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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魔导国看到的一切,促动冰宿发动了全部的思维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以前只是对学习魔法,扮好满愿师这一类的东西会去思考而已。现在,却不免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思考。原本别人帮自己指出道路就好,在那之后,却自己也忍不住去思考,如果是自己,怎么做才能完成那一切?

也就是在那之后,罗兰的野心(抱负?)与魔导国的腐败,因为一切的一切,交织的呈现在了眼前。

也正是在那之后,越发的,开始觉得人­性­的不可靠。

人人都是不同的,也人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的欲望,每个人想要守护的东西都是不同的……

这些不同和分歧扩大化的时候,不就是战争的来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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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罪恶的道路,罗兰也那样的坚定不移的走了下去。

即使是用尽手段,心思算计,也要保证走下去……不要说拍卖会的事情,回想一下,满愿师进入异世界时候,其实,也就是在算计她们吧?

作为一城之主,在背后并不光鲜,为了建设一个人间天堂,必须背负着罪孽,走上血与火的荆棘之路“牺牲的勇气”,“承担罪恶的勇气”。就是指的这个吧……

并不认为这些算计是正确的,也不曾对于自己造成的伤害、死亡无动于衷。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计算对他人的伤害。身体和­精­神上的……

很清楚这一点,却从来都没有犹豫和放弃过。

事实上,对于这些东西,他们在心里承担的重负比起任何人甚至要沉重得多。因为阳也好,昭霆也好这些战士不过是剑,(或许不应该这么说,改成艾德娜,伊芙好了)而罗兰,却是执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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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剑者,如果对于自己手中的伤亡无动于衷也就罢了。若是并非如此,那些鲜血和悲伤的情绪压到身上的时候,又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想要做到的感情,做不到的事情……那些悲哀。

没有罗兰的计算,伊维尔伦就不能有今日的繁华,平安。

罗兰不让自己忘记人类的欲望,还有上位者昏庸无道造成的伤害,不让自己忘记,自己的决断,能够造成怎样的结果,会造成怎样的结果。纵使是能够得到一个光明的未来,在这期间能够造成的伤害,也绝对不能忘记。

把这些东西铭刻在心底。

只有心被这些悲伤绝望残酷的东西浸满,记住这些曾经出现过的东西,才不会因为一己的私欲作出错误的决断,才不会从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偏离出去。

他是为了这个世界才做那些事情的,从来也不是为了自己(罗兰的野心有很曾只是对权力的欲望?只是想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罢了)。所以要承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甚至连自己的感情,也不能轻易的泄漏。因为是执剑者,如果表现出任何的动摇,手中的剑都会偏离预定的方向,造成另外的伤害。

这是一种怎样的坚强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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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要承担的,不过是手中的鲜血造成的伤害。罗兰,却远远不止于此。他做好了准备,而且从来不曾动摇。

建筑一个和平之地,没有上位者的计算也是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的。而说实话,其实,那些计算,罗兰从来不在他面前刻意掩饰的那些计算,冰宿从头到尾,就算是知道了那么多,也依然不喜欢――没办法去喜欢。

然而,再也无法忽视,做出这些计算的罗兰所承担的那些东西。

有些不悦,但是更加没有办法就那么丢下不管。

真的是很难说清的复杂感情。

纵使这世界无法让罗兰不用那些手段,至少,应该有人能够告诉他,在心底累积了太多的东西的时候,可以找一个地方放松,微笑。

不管这世界如何,无法看着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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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送给《满愿石》中最爱的罗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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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猫猫。

浅析《满愿石》的人物写法

从大部分的人物形象方面看,角­色­的基本­性­格确实都刻画到位了,但更深层的东西往往缺乏。她笔下写得好的人物不多,罗兰是传统意义上的饱满角­色­,十分值得学习(我个人一点都不欣赏),但她真的写得好的是维烈,被压抑的个体无意识对自我行为的影响,在qd很难看到写得如此复杂的人物,每个行为都可以解析出外界影响和内在无意识影响,显得矛盾而充满辩证;另一个出­色­的人物是席恩,可惜他担负了体现作者思想的任务,形象刻画上不如维烈,除此之外,基本没有可称道的人物。

如果先看了小说内附带的人物点评,就会发现作者思路大体遵循“事件-构成行为动机/影响­性­格-­性­格/动机影响行为”这样的循环结构,其中体现得最好的应该是罗兰,这是标准的史诗人物写法,人物被牺牲来体现情节或者表现时代,任何一个人被套进他的位置最后都能成为同样的人(遗憾的是绝大多数角­色­都没有循环并成长)。

但维烈的写法比较特殊,此人属于本我和超我的无法调和,自我受外界影响太大,因此在行为上体现出动机的多重­性­,相对于罗兰的可预测­性­,维烈的行为更难以解释。我怀疑作者对心理学研究的比较透彻,那些看似不重要的小细节,都构成推导人物动机的材料。其实如果不是作者亲自把人物剖析了一遍,我也没办法看得这么透彻。

反过来看其他人物,比如五为位满愿师,比如中城的那些权贵,就会发现他们的­性­格难以解释,吉西安为什么花心,诺因为什么恋妹,等等都没有讲清楚,仿佛这些­性­格是天生的。甚至于很多人物根本没有内核(也就是行为的根本或说原始动机),­性­格被设定好后完全支配了行为,这属于脸谱化的写法,有些角­色­写出了­性­格的成因(东城的大部分人物都是如此),但这些成因只是为了解释­性­格,内在并不存在逻辑­性­,动机事件散乱地发生,而没有连贯构成坚实的内核。考虑到出场人物众多,能有两三个角­色­写好,我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我对人物的要求,要分区分写实手法和象征手法。写实手法为主来表现的人物,一般遵循冰山原理,作者在写的时候对人物的内核(所谓灵魂所谓自己)、内在渴望(包括产生渴望的事件)、内在渴望的对外辐­射­(也就是对他人的期许)、理­性­思维和掌握的知识、人物此刻的心情(包括对理­性­对身体的影响)已经明了,并在人物的行为中一一体现这些,而读者则要从作者给出的信息中分析出作者知道但没有写出的东西,大部分时候,这种分析不是依靠逻辑和知识,而是依靠人生经历,也就是所谓代入感的差异。象征手法为主刻画的人物则不同,心理学方面的东西可以统统抛弃,没必要解释原因,作者关心的是要表达什么,用怎样的语言去表达,如果说写实手法写出的人物是几可乱真的油画,那么象征手法写出的人物则是抽象画,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它的解释,事实上也没有标准答案。小说里出现的人物通常以写实手法去表现,但作者要表达的东西越来越抽象时,就会增加象征手法的分量。

具体表现在小说里,写实手法喜欢用细节乃至故事情节去表现人物,而象征手法则多用含义不明的梦境、幻觉、预言来表达。典型例子比如满愿石中的维烈和席恩:维烈是个时间跨度非常长的人物,除了当下发生的行为,还用了客观回忆(一堆的番外),主动讲述(不一定是以他为主角,也有让他讲述别人的事情中侧面看出他的行为),传说(毕竟属于历史名人,头衔一堆),别人对他的看法,甚至短暂­性­失忆直接表现出他过去的心理状态,这个人物的人生散乱地出现在文中,分别表现不同时期他的思想和内心,同时又相互映照,越是时间轴靠后的行为需要考虑的影响越多,拆解起来如同数学难题一般困难重重而又十分有趣。这个人物给人的感觉很真实,不太激烈也不太夸张,但又­性­格鲜明。席恩这个角­色­则相反,在他身上,痛苦和伤害被抽象了,不是被谁伤害,以什么样的方式伤害,而是时代和群众加之其上的痛苦----被否定的痛苦,他的行为也不是实际地去反对谁,而是反抗命运,这个命运也不是具体的,而是被­操­纵被剥夺,因此他的行为可以抽象成为被否定的人挣脱否定,他身上的矛盾也充满着辩证的意味,渴望着但不敢也不能渴望、追寻着但没有目的和追求、高度的自我肯定和坚强意志下是敏感且容易受伤的心(意味着他可以被轻易否定),在文中以夸张化的行为和梦境反映,并以人物间的对比来凸现(本我主导和超我主导的对比,忘却和背负的对比以及体现出的对享乐主义的批判),这样的写法很容易写出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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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finsternis。

《满愿石》读后絮语――罪恶之花

很早以前读过本现在已经记不得名字的小说,唯一留下的印象便是结尾主角们和大boss的手下纠结着,大boss好整以暇地跟某正义人士聊天,那人质问他为何要如此折磨那些善良而正直的人,大boss指着下面奋力作战的人们,说惟有艰难和苦难方能磨砺出人心的光辉,而他的目的,就是欣赏刹那间的芳华。

后来他因为迷醉于他所热爱的光辉而被正义人士消灭。

为美而生,为美而死,真是浪漫而纯真的人。

从那时起便无可救药地迷上了反角。

现在想来才发觉那位boss的存在是个奇迹,在他死亡以前,他看到的总是人­性­的丑恶,是什么样力量让他坚信人心是光辉的而非­阴­暗的,让他在一次次失败后依然坚持着尝试,不得而知。也是作者内心明亮,给了他看到光辉的机会,焉知绝境中展现得未必是人­性­的美好,更可能是人­性­的丑恶。

《满愿石》就是这样一部小说,看似恩怨分明,正邪两立,实则在残酷的环境中体现人­性­的卑劣,没有人经得起道德的考验,有的只是被平和伪装出的假象。也因为角­色­们本­性­一致,我们可以公正地看待他们。

维烈?赛浦路斯

全书犯下罪行最多、最不可原谅的人物,据说也是人气最高的角­色­==b

对我来说他是小说里内心最复杂的人物,幸好作者自己在文中分析清楚了,不然解读起来还真费劲。

无论作者在后期怎么揭露他的丑恶内心,我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肖恩那句震撼人心的评价上――“温柔却苍白”。

维烈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柔,如水的温柔,他可以包容几乎所有的错误,可以满足大部分在他能力之内的要求,他不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也不是体贴入微无所不至的人,他是一切结束后等待着你回归的人,他的存在,意味着家的存在。

很多角­色­对他的认识也停留于此,肖恩认识到他的另一个特质是在他短暂失忆期间,21岁的维烈,没有人知道的过去。

然后我们知道了三亿年意味着什么。

曾有一次维烈使用招魂术拯救了一个商队,商队的人们没有感谢他反而因为怀疑他是死灵法师而将他赶走,同行的杨阳等人为他抱不平,他却无所谓,他说他老了,老得对于世间的罪恶无动于衷,老得可以漠视一切公与不公。

老得遗忘了他的梦想,老得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21岁的时候,他还朝气蓬勃,但那离肖恩他们太遥远,当肖恩初次遇见维烈的时候,那个年轻充满活力的魔界宰相已经消失了三亿年。

时间的消磨是他苍白的一个原因,然而自我被扼杀和压制才是根本原因。

当魔界第一任宰相基连?赛浦路斯取出自己的一片体细胞放入培养皿,维烈的人生使命就已注定,作为克隆人成为基连的替代品,支撑起整个魔界,服从艾尔拉斯的指令。

基连离开以前的十五年,或许维烈的自我正在悄然形成,哪怕是畸形地成长,起码他是自愿接受自己的使命,自愿成为基连的替代品,甚至不惜抹杀自己,基连或许内心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可惜魔界的制度不允许,他将维烈塑造成艾尔拉斯手中的工具(很遗憾他没有过问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至关重要的地方在于恐惧,维烈由因为自卑而想要证明自己,进而自愿承担父亲给予的使命,发展为不敢不去承担责任,他对自己的定位,不再是一个人,父亲的儿子,而是父亲制造的工具,随时可以被另一个备份所取代的残次品。如果他有丝毫做的不好的地方,说不定就会被抛弃,换成另外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复制人顶替他的位置。这不仅仅意味着死亡的到来,也意味着死亡之前人生意义的丧失。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基连助手的一句戏言,当然克隆带来的身份和定位的自我怀疑也是原因。

然而自我总是存在,恐惧带来的是自我压制,这种压制是可怕而难以承受的,正如他所说,“没有人告诉我累了可以休息,我就不敢休息”,非人的压制带来的是扭曲和疯狂,也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对玛格的爱代表了被压制的自我的解放,“玛格的出现是一道光,是我生命里的奇迹,这个奇迹不会再出现了”,长期的压制一夕得以解放带来了可怕的后果,此刻他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没有自我人格的约束,只有欲望,自我第一次不受束缚地存在,这种感受他永生难忘,也不免贪恋,遗憾的是,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短暂的自我放纵代价是更多的背负,肖恩给了他继魔界存亡的责任以外的第二副枷锁――道德,而这种道德建立在自私自利的基础上。

萨克说维烈是“为别人而活的人”,我将其解释为责任,服从的责任,也许是受肖恩的影响,也许是希望有什么可以取代魔界给予的责任,更多的是他没有目标也不想反抗,他只需要一个理由,赋予他一个意义。

此时的维烈,如果给他一个任务,他会去完成,如果没有,他会坐在某处回忆着生命里唯一的光,二者都是饮鸩止渴,他的自我被压制在重重责任下。没有破壳而出的可能。

倘若他真的没有自我,是一个人形傀儡,那么或许他会是小说里少数­干­净的人,可惜人不可能没有自我。他的自我被压抑住后以潜意识的方式影响着他的行为。

自我的欲望要求表达,却因为外在枷锁太强而被扭曲。

基连对于维烈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他创造了魔界,创造了维烈这个人,赋予维烈生存的意义,他本身是个永无过错的人,可以说,维烈把他当成神来崇拜。而和基连相似的席恩,他的存在对于维烈来说是种亵渎,而席恩对维烈的鄙夷也意味着基连对于维烈的不承认,但席恩毕竟不是基连,对这种宣判维烈自然会反抗。从维烈对待席恩的手段来看,他对基连未必没有恨,对方剥夺了他的自我,将他当成祭品为魔界而牺牲,还不承认他的付出(对维烈来说如此),但他对基连不能有恨,于是负面情绪就转移到了席恩身上。

按肖恩的逻辑,如果维烈囚禁席恩是为了报复对方对肖恩做出的种种卑劣之事,那么他的行为是正当的,如果是出于自己的愿望,那么是不正当的,当维烈潜意识中的念头被揭露出来,他便罪无可恕。

维烈的罪,在于折­射­和放大他人的罪,固然人格的残缺和不能匹配的强大力量共存于身是主因,但也正由于人格缺失,哪怕他真正的愿望依然存在也被压制,他的行为必须以他人的愿望为前提,众人如肖恩在指责他的同时却不思考,他的行为是否正是自己想做却碍于某些原因无法去实现的,当然他们不会思考,因为他们和维烈一样无法承担内心的真实。

在小说里,没有可供所有人参考的标准道德,对错的判断显得粗陋而充满私欲,从被人情关系所束缚的众位主角身上可以看出,这种原始道德自身矛盾重重,那么以它去要求维烈,自然导致他的行为只能在失德的怪圈里越陷越深。可以说,维烈是无秩序无道德的大环境的牺牲品,周围人的意志以他作为战场交锋,却要他承担所有的后果。

故事的结局,维烈爱上了莉,却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自私地独占莉而放弃,他最终一无所有,因为他可以拥有的都奉献给了别人,包括他自己,倘若别人需要他,他还算拥有着什么,可随着书中角­色­一对对配起,没有人再需要他。

非常­阴­暗地想,维烈的例子大概是告诉我们只有自己才值得自己付出,对别人的付出什么都获得不了,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随意索求,如果自己的利用价值足够大,那么可以短暂地拥有类似感情的依靠,如果不够,那么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想起一句歌词,“你会爱我如我爱你一般吗(w 席恩?奥古诺希塔

超越世俗礼法而存在的人格完满意志独立的人,千锤百炼出的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的人,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得惶恐乃至厌恶,因为他的完美反衬了他人的不完美。

他由罪恶浇铸而成,他人对他犯下的罪,他回报世人的罪,人们看着他,就像被强迫面对自己的罪行,不可逃避,没有借口。

某种意义上讲,他和维烈是一样的,都背负着常人避而远之的罪恶。如果不是将自己的罪过记得历久弥新,维烈不至于不堪重负,如果不是将别人对他所犯的罪铭刻心中,席恩没有毅力和勇气抛弃一切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永不遗忘,永不原谅,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区别在于,维烈无法承受,而席恩可以。

他昭告着,世人都是欲望的奴隶,名为快乐和幸福的欲望。

幸福是剂毒药,让人耽于其间而抛却了自我。肖恩对他说,可以原谅他的罪过,希望和他回到过去,他拒绝,因为他不原谅,更不许他的弟弟原谅。他在被伤害中依靠着恨意走到了巅峰,即使他富有一切,也不愿放下仇恨,尽管那情感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但那毕竟是他,过去的他,不能抛弃,便继续执念。他不是肖恩,可以为了未来的幸福和快乐放下过去的不愉快,做出形同背叛自己的行为。

对于肖恩来说,只要快乐就好了,不需要对谁忠诚,没有谁对他是真正重要的,谁都可以被取代被替换,不变的是心情。他是生命中的浮岛,只活在当下,过去与他无关。没有人格,没有原则,哪怕肖恩的幸福再怎么令席恩羡慕,也不会让席恩做出相同的事,对他而言,人格和原则比幸福更加重要。

席恩曾经一无所有,不仅仅是没有财产,没有亲友,还是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绝对的孤立无援,对整个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所有存在来讲,他什么都不是。但他还有自我――生命和力量,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便是万劫不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自己。

在心底,席恩也向往幸福的生活,这是人的本能,但如果支配人的只有本能,那么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支撑着席恩的正是他的自尊,决不堕落,不向欲望低头,不被一时的情绪所左右。

文明的原初是欲望,而这本小说带我们回到了文明之前,没有道德和法律这些欲望和欲望互利共赢的产物。判断对错是非是个无解的圆,任凭那些聪明人推演计算依然找不到出路,唯有重新界定自己的秩序和答案并遵循它才能走出这个谜局,既是立法者也是守法者,这是席恩的答案。

这样的人只能存在于小说中,作者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让他完美得太过虚幻,幸好作者给了他许多弱点,给他增添了一些人味。

席恩对肖恩的感情,与其用爱与恨去区分,不如简单地概括为独占欲。换作任何人拥有幸福的生活都不会让席恩如此忿恨,但是肖恩,应该和他一样的弟弟就不行。在席恩的人格尚未被锤炼成形前,他本能地希望有个人可以分担他的痛苦,这个人只能是肖恩,用命运共同体去解释不如直接说是因为他想占有他,同化也是占有的一种,因此席恩不遗余力地迫害肖恩直到对方内心和他一样­阴­暗扭曲。而这个愿望除了被史列兰点破外,最明显莫过于当肖恩遇到危险时,席恩挺身而出保护他并宣告“只有我可以折磨他”。肖恩对他来说是最早的希望,他可以在拥有自己以外拥有一个弟弟,他后来的复仇也可以理解为把肖恩从光明之处抢回到自己身边。席恩给自己的理由是肖恩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当肖恩指责说是席恩要求他背叛,席恩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了,他以为让肖恩经受了他所经受的便可以让肖恩理解他的感情,原来支撑肖恩的竟然是他自己不求回报的爱,这时,席恩终于处理好了自己对弟弟的感情――内心无际的水晶兰中被忍冬草包围着的小小孤坟,曾经支撑他的,已经逝去。

因此才有了哈玛盖斯的取代,这是一种饱含着痛苦的蜕变,小龙融化了席恩内心的坚冰,不知不觉间填满了他荒芜的内心,对肖恩的期待彻底破灭后,无所依凭的他看到了早已代替弟弟的真正支撑。单纯的理­性­无法构成完整的人格,还需要心中真正的愿望作为内核。席恩自嘲他的内心荒芜的只剩知识,在无际的书海中寻找着却不知道要寻找什么,直到他翻开小龙的画册,回忆起他的内核――光和温暖。席恩说“我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无法体验幸福;我被爱我的人包围,却无法爱他们”,法娜粉碎了他的希望,加之他自己对自己的厌恶,让他没有勇气爱人,也不敢相信被爱,幸好小龙带他走出了困境。秦蒂斯­操­纵小龙谋杀席恩,这是个考验也是个证明,在心之监牢里席恩抚摸着小龙为他缝的扣子,他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即使被背叛也心甘情愿的付出。

结尾的席恩不再完美,因为他有了内心的软弱,他愿意走下巅峰,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凡人。

本来还应该写下《满愿石》三大魅力反角中的最后一个,罗兰?福斯,可惜这个角­色­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怕从写作角度来讲他才是写得最好的那个角­色­,但这个人物身上没有任何让我深思的地方,倒是他的弟弟值得一写,不过有了前面两位,推导法利恩?罗塞的内心并不困难,也就不多赘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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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finsternis。

转轮之刻

星光透过玻璃天顶洒进室内,在相同材质搭建的四壁和地板上反­射­出璀璨的银芒,使广大的房间成为被夜­色­和群星包围的神秘之境。中央摆放着一张造型典雅的靠背椅,椅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及腰的长发比夜空更漆黑,昂起的脸庞微带病态的苍白,衬得一双黑眸更加幽深,连满室的星光也无法真正照进他的眼底。

哗!一面墙壁突然出现一个空洞,奔进一抹娇小的身影,发出与个头相符的清软童音:

“小维!”

“玛格!”少年惊讶起身,原本漠然的神情瞬间鲜活起来,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疼惜。他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将来人抱起:“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人家睡不着。”女孩伸出短短的双臂搂住他的颈项,嘟起红润的­唇­瓣,“小维讲故事!”从脸蛋看,她顶多只有五六岁,但­精­致的五官已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少年捏捏她的俏鼻:“我的故事已经被你榨光了。”

“嗯~~不嘛!小维讲!不讲人家不睡!”

“乖女儿,你又在缠着维烈了?”

门外大步走进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乌黑的短发略为鬈曲,长相并不十分俊美,却有股英伟之气。最吸引人的是他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闪耀着活力的光彩。

“爸爸!”

“王。”维烈连忙放下玛格,单膝跪地。黑发青年――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一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得了!咱们都几亿年的老朋友了,还闹这种虚文­干­嘛!”

“礼不可废。”

艾尔拉斯翻了个白眼,实在很受不了对方这一点,有心让他吃点苦头,当下故意不理睬,转向怀里的爱女:“宝贝,牙刷了没?”

“刷啦,小维监督的。可是他一监督完,就跑掉了,都不理玛格。”

“嗯,真可恶。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爸爸,偏找这小子?”

“因为玛格比较喜欢小维嘛。”魔界公主毫不犹豫地说出令父亲大受打击的话,“而且小维年纪小,和玛格有共通语言。”

“他年纪小!?他……唔!”当场跳起来的艾尔拉斯蓦地僵住,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来,玛格。”维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将女孩抱回,看也不看变成石头人的主君,“我们回房讲故事。”

“爸爸怎么了?”玛格蕾特发现了父亲的异状,不解地问。

“不用担心,间歇­性­的神经麻痹,一会儿就好了。”维烈随口胡诌,抱着玛格走出房间。

“什么是‘间歇­性­的神经麻痹’啊?”

“老人常得的一种病。”

“爸爸果然是老人,还不承认!”

虽然被石化术束缚着,魔王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血誓:维烈!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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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华盖的豪华寝床上,小小的公主搂着心爱的玩具熊躺在被窝里,聆听身旁的人用温润的嗓音朗诵故事书,渐渐地,眼皮下沉,打了个哈欠。

瞥见这一幕,维烈放低音量,正好故事接近尾声,他耐心地念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书,起身帮床上的人拢好被子。

“小维……”

“嗯?”没想到对方还没睡着,维烈吓了一跳,但接着就从女孩模糊的语声、紧闭的双眼判断出她只是在说梦话。

“玛格长大了,要像书里的公主一样,和小维永远在一起,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魔界宰相怔了怔,随即,发自心底的笑靥浮现在他与年龄不符的清俊容颜上。

“如果你长大还记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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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六年过去,玛格蕾特从“女孩”迈入“少女”的门槛。矮小的身子抽长为苗条的身板,也勾勒出青涩的曲线。但在维烈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喜欢抱着他撒娇,不听故事就睡不着觉的小磨人­精­,直到那一天――

“玛格。”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维烈就推门走进,“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丝不挂的娇躯和一张错愕的脸蛋,旁边站着一个手捧­干­布和浴袍的侍女,也用惊讶的表情望着他。

显然,房间的主人刚从浴室走出来,正准备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看到这样的情景,魔界宰相还是面不改­色­――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玛格小时侯和他一起沐浴也不是一次两次,而在他看来眼前这具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和记忆里那软绵绵胖嘟嘟的小身子也没有丝毫两样。

“讨厌――”

豆腐被吃光的豆芽公主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抄起手边最近的浴袍就朝木头宰相丢去,“你这傻瓜!还愣着­干­嘛,赶快出去!”

“玛…玛格?”耳朵嗡嗡作响的维烈才掀下头上的浴袍,就被一连串咒骂和接着丢来的抱枕砸得晕头转向:“­色­狼,还看!我杀了你这白痴、笨蛋、蠢驴……”

盛怒之下,玛格出手毫不留情,抱枕丢得又快又急。运动白痴的维烈哪里避得开,只好侧过身,一手抱紧原本打算送给对方的宠物兽,另一只手护住头。这样的防御聊胜于无,自然被打得连连倒退。最后是侍女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出了房间。

“莉琳……”维烈喘了口气,神经一放松,全身顿时火辣辣地痛起来。常年养尊处优又体质脆弱的他何时受过这种苦?当下眼眶就红了。怀中的宠物兽配合地发出一声呜咽,更衬出一股凄凉的气氛。

莉琳看着这一大一小,感觉好像看到两只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的小狗!

“玛格为什么――”比起­肉­体上的打击,­精­神上的冲击更大,维烈怎么也无法相信从小看着长大,又乖巧又可爱的小天使竟会对他怒目而视,拳脚相向。

“您不明白?”

“不明白!”

“殿下是害羞了。”莉琳笑道。维烈依然不解:“害羞?为什么?”

外表比他稍长两三岁的侍女无言以对,半晌,摇头叹息。

“摩耶几亿年没有孩子出生,难怪宰相大人不懂。”

“在玛格出生之前,我也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维烈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白一下。莉琳面无表情地道:“那两个不能作为参考。”

“为什么?伍菲和卡蒂丝也是女的。”

是没错,但一个是万年儿童,一个是男人婆。正在莉琳烦恼该如何解释时,门开了,穿戴好的玛格从房里走出来,看到衣衫皱巴巴,眼睛红通通的维烈,浮起内疚的神­色­:“对不起,打疼你了?”

“没…没关系。”维烈有点结巴,沐浴后的少女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圆圆的小脸透着红晕,就像他昨晚吃的苹果,分外诱人。一双晶亮的紫眸闪烁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一如她刚才的行为。维烈突然发现这个他理应无比熟悉的少女非常陌生。

“看你的表情,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嘛。”玛格嘟起嘴,随即叹了口气,上前勾住他的手臂,“算了,先进来,我帮你抹药。”

“啊,我没事。”身体碰触的瞬间,维烈失神了一会儿。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不知为何,他感到脸上发烫。

“真的没事?”玛格想起魔族的恢复力,松开手。

“嗯。”维烈举起宠物兽,“这个送给你。”

“哇――好可爱!”玛格发出欣喜的叫声,一把抱过,连连磨蹭,“小维,小维,你真是天才!”

魔界宰相刚刚褪下去的血­色­又泛上来,不过这次是因为腼腆。

“取了名字没有?”

“没有,你取吧。”

“叫它小维怎么样?”

“咦!”维烈睁大眼。玛格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嘿嘿,开玩笑,我的小维是独一无二的。”

踮起脚,她轻轻在他颊上一吻:“谢谢。”

柔软的触感震动了心弦。明明是从小做惯的亲昵动作,却有种特别的感觉弥漫其中,维烈注视少女生动的表情,没来由地发起怔来。

******

“你要去人界?”

“是的。”

寝床上的魔王一脸诧异,半坐起身:“喂喂,你是不是还没睡醒?”难怪他怀疑,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升起(注:魔界的太阳是人工太阳),就跑到他的寝宫,劈头一句“我要去人界”,谁都会认为是梦游症发作。

单膝跪地的魔界宰相沉静摇首,说出真正的目的:“我想学习人类的语言,可以的话,所有种族的语言我都想学会。”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艾尔拉斯理了理睡乱的黑发,换上懒洋洋的神气,“像前天偷看我女儿洗澡。”

“王!”维烈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

“看到****不就等于偷看洗澡,好了,不用辩解了。”

“怎么能不辩解!这事关我的清誉!”

艾尔拉斯转动眼珠,注视部下罕见的严肃表情,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包含了很多情绪。

“你啊,不必把基连叔叔的每句话都放心上。”

“因为父亲每句话都是对的。”

“对个头!我就看他不顺眼,嚣张的男人,真不知道老爸喜欢他哪点。”艾尔拉斯愤愤地道,像回忆起某件不愉快的事情,“他走的那天,我们每个人都恨不得踢他一脚,什么老爸嘛!居然……”

“王,父亲真的是对的。”维烈加重语气,嘴角浮起混合着坚定和悲伤的笑意,“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喜欢我了。”

大笨蛋!

艾尔拉斯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胸口急遽起伏。

基连;赛普路斯,前任宰相,是个连神明都畏惧,惊才卓绝的男子。丰功伟业无数,眼前看得到的,这个魔界就是他一手建造。只要他兴起,千亿的星辰都可以在刹那化为粉末。和这样的父亲相比,资质平庸的维烈简直渺小到可怜,基连自己也不忌讳这项事实,总是“笨儿子”来“笨儿子”去。

但是绝大多数魔民都更加喜欢维烈,尤其是以艾尔拉斯为首的现任掌权者们,当父母和基连一起研究回归故乡的计划时,是维烈一肩扛起抚养的重担,将几个小萝卜头拉扯长大,而他自己也不过比他们大几岁。

偏偏维烈死抱着自卑不放,连受到大家衷心爱戴这种事,也归功于基连的推卸责任。不过也不能怪他,任谁有那样一个父亲,又被成天骂“笨儿子”,被父亲的助手嘲笑、鄙视,心里都会留下深深的­阴­影。艾尔拉斯也只好由他去,暗暗祈祷宇宙灭亡前能够看到这个友人解开心结。

“随便你随便你,你想去人界散心,就去吧。”

“王,我是去……”

“学习语言是吧,没差啦。”艾尔拉斯打了个哈欠,实在有点受不了对方的认真,“希望你回来时能活泼一点。对了,别忘了带土产给我。”

******

“小维要去人界!?”

玛格吃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一叠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去人界?”

“好像是为了学习人类的语言。”莉琳向主子报告最新消息。

“为什么要学习低等动物的语言?”

“这个…我不知道。”

与此同时,响起敲门声。玛格仿佛心有灵犀似地,立刻冲过去开门。果然,站在外头的正是维烈。他换下了平日的宰相装束,穿上一袭黑­色­的魔法袍,背着简易的行囊。

“看来你知道了。”观察两人的表情,维烈浅浅一笑。玛格晶莹的紫眸浮起泪雾,一把抱住他:“不要啦~~~人家不要小维去人界!”

“我只是去一会儿时间。”维烈预计在人界停留一到两年,不过对拥有无限寿命的魔族而言,确实是“一会儿”。

“不要!人家一天也不想见不到小维!”

维烈无奈叹息,正烦恼要怎么说服这个小磨人­精­,莉琳拍拍玛格,示意她到一边说话,然后就看到魔界公主的表情由忧转喜,前一刻还水汪汪的眼睛现在光芒万丈。

“小维,你去吧!晚点回来!”

“啊?”魔界宰相傻眼。刚刚还哭着叫他不要走,这会儿不但赶他走,还要他晚点回来?他不禁十分伤心:“玛格……”

“嘿嘿,你回来时,我会给你个惊喜哦。”玛格竖起食指,笑得神秘又开怀。

她要长成波霸大美女,让小维刮目相看!

******

好痛……

全身上下好像被碾过似的,无一不酸疼。痛苦的呻吟涌向喉咙,在溢出的前一刻及时咽回。

不行!不能出声!我现在是哑巴!

咬着­唇­,维烈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几乎在同时,一个清亮的童音传入他的耳中:

“大姐姐,你醒了?”

陌生的语言,承载的喜悦却被满满地传递过来,维烈刚想转头,只觉胸口一重,一个小身影爬了上来,脸蛋正好进入他的视野。

这是张充满活力与生气的小脸,让人一见就起好感,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瞅着他,突然增添了一抹关怀,伸手抚摸他的­唇­瓣:“别咬嘴­唇­,会疼。”维烈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他不过五六岁大,还是个孩子。

“肖恩,别趴在人家身上。”一个八九岁,神情颇为冷漠的女孩抱起男孩。肖恩解释道:“我不想她转头累着。”

“你趴在他身上,他只会更累。”

“哦。”肖恩点头,朝维烈挥手,热情地道,“大姐姐,我叫肖恩!她是我姐姐,洁西卡!”洁西卡一手环住他,一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他是男的!”

“耶~~~男生也可以留长发啊?”

“高兴就可以留。”

维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努力记忆词汇,却是前记后忘,不禁沮丧。肖恩立刻注意到:“疼吗?忍一忍,医师马上就来。”

不知为何,维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孩的善意,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洁西卡看出他的异状,皱眉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啊?”肖恩吃惊地瞪视她。

“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见对方一脸茫然,洁西卡下了结论,心道:又聋又哑,这下可捡到个大麻烦了。不过是我们的人把他揍成这样,也应该负起责任。

“不对!他听得见!”肖恩反驳,拉起维烈的手,连连摇晃,“呐,你听得见,对不对?”看到他恳切的表情,虽然不明白他说什么,维烈还是笑着点头。肖恩大喜,朝姐姐比出胜利的手势:“看!他听得见!”

“肖恩……”看出其中关节的洁西卡抚额叹息。就在他们闲扯的时候,医师和白魔法师相继赶到,听洁西卡说明了症状,再检查了一下,都面露诧异。

“奇怪,他的声带和听力并没有问题。”

“什么!”洁西卡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上当受骗,可是细细打量,黑发少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那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装的,当下若有所思,“确定吗?他听得见也会说话?”

“是,不过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因素。”医师从专业角度分析。白魔法师则开始治疗维烈身上的伤。肖恩问道:“什么是‘心理上的因素’啊?”

“就是受过心理方面的打击,丧失了听说的能力。”医师爱怜地摸摸他的头,这个顽皮又常常受伤的男孩是他的常客。

“好可怜!”肖恩比自己受打击还难过,转向洁西卡,央求道,“姐姐,我们收留他,好不好?好不好?”洁西卡不置可否:“他可能是从外大陆或哪个偏僻的乡下过来,语言不通,又受了很多苦,才会变成这样。”

“姐姐~~~姐姐~~~”

“行了行了,我又没不答应。”对这个心软的弟弟无可奈何,洁西卡叹了口气,眉间却透出宠溺,突然换了副疾言厉­色­的神情,指着不速之客,“你,从今天起就是珂曼家罩的人!”

维烈依然云里雾里,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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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烙下班驳的影子。温暖的风拂动枝桠,撩起沙沙的声响,回荡在宁静的湖滨。啾啾的鸟鸣是伴奏的乐章,吟唱着催眠的音符。

珂曼家的食客悠闲地拿着鱼杆,坐在湖边钓鱼。略带稚气的清俊脸庞一片怡然之­色­,比周围的气氛更恬静。

“维烈――维烈――维烈――”

随着一声声活泼的呼唤,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以万马奔腾的气势冲过来,手上还挥舞着一把木剑,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在杀向仇敌。

“肖恩。”维烈却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回以和煦的笑靥,然后微微变­色­,扔下鱼杆迎接他飞扑过来的小身子,但还是被冲撞得仰天倒下,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

“呜!”揉揉脑后肿起的大包,魔界宰相无奈地叹息,“唉,你真像个跳蚤啊。”整天蹦来蹦去,没片刻安静。

“你才奇怪呢,老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要么钓鱼要么看书,像老头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啊。维烈心道。肖恩拉拉他的衣襟,绽开灿烂的笑容:“跟我出去玩,今天姐姐不在,我们上街玩个痛快!”维烈习惯­性­地掏出手帕帮他擦汗:“你不用练习了么?”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肖恩跳起来摆了个花俏的姿势,“我是天才嘛。”

“不许得意忘形。”敲了他一记,维烈收起鱼杆和木桶,笑道,“我们走吧。”

“我来。”肖恩主动帮他拿沉重的木桶,一路天南地北,想到什么扯什么,语速却甚慢。对于他体贴的小细节,维烈心知肚明地微笑。

来到人界已经快四年了,这段短短的时间,他却学到很多。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这里的人是值得尊重的智慧生物,而非摩耶的多数人以为的野蛮人。那些偏见,只是语言不通造成的误会。也许艾斯嘉的文明不发达,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远比永生的魔族丰富。

就像他身旁的小男孩。

“维烈。”放好木桶,肖恩变魔术般递出一只草----了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好奇地问道:“维烈,维烈,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见左右无人,加上不想对这个朋友说谎,维烈叹道,“那是一种物理方面的能力,虽然我只是稍微扭曲了一下空间,还有重力和惯­性­。”肖恩张大嘴巴:“听起来好强哦,可是我为什么看到黑­色­的火?那个是什么?”

“黑­色­的火?哦,可能是碰撞产生的粒子波,因为向量变化引起的自然现象。”

“粒子?向量?”肖恩一头雾水。维烈再度复杂地笑了笑:“总之,很复杂的东西就是了,我也常常弄不懂,被我父亲的助手骂,所以我尽量不想使用这种能力。而且……这真的是非常粗枝大叶的能力,弄得不好就会造成很大的破坏。”

“可是,很厉害不是吗?”肖恩不解,用完好的手敲敲他的肩,“像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就被雷蒙德那个大坏蛋欺负了。虽然我本来是想保护维烈的。”

“保护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的魔界宰相愕然。

“因为!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强啊!”

维烈失笑:“肖恩,朋友之间是平等的,你不用以保护者自居。”肖恩大声道:“才不是!像我和莉莉丝(注:肖恩养的猫)是朋友,莉莉丝就不可能保护我!”

“……”

“总之,我一定会变强,变得很强很强,然后保护维烈、姐姐和义父!”肖恩越说越­精­神百倍,连手臂上的疼痛也忘了。维烈情不自禁地微笑,心头漾开名为“感动”的涟漪:“那你就努力吧,小骑士。”活了那么长的岁月,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张开守护的羽翼,虽然这个骑士的年纪实在小了点。

“你也不许走哦!”儿童的心­性­是敏锐的,肖恩潜意识察觉这个友人不会长久停留,抱着他的脖子,以近乎威胁的姿势下达通牒,“要一辈子跟我做朋友!”

这次,维烈没有回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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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带路的侍从,维烈走进摆设简洁工整的办公室。

坐在桌后的不是珂曼家的现任当主,而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削薄的栗­色­短发,乍看就像男孩子,眼中也­射­出不让须眉的坚定光芒;她不漂亮,却有一种由内散发的强烈气势,远比一般徒有虚表的美女更震撼心扉。

维烈不由得肃然起敬。就是这个女孩,以稚­嫩­的肩膀担起渐渐腐败的家族;与联盟和各国巧妙周旋;保护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对抗势力强大的东方学舍。

只有她配做神剑[锻炎]的主人。

“维烈,请坐。”洁西卡;珂曼露出不同于公众场合的笑容,比了个手势,“辛苦你了,还把我那个笨弟弟从市场上一路背回来。”维烈不意外她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回以温和的浅笑:“小事一桩,肖恩又不重。”

洁西卡叹了口气,啜饮侍女端上的咖啡:“你和我一样,都太宠他了。”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维烈只有捧着红茶杯等她示下。

“我打算送肖恩去东方学舍。”

“!”维烈这一惊非同小可,“为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肖恩。”在人界待了四年,他对时局多少有点了解。

“因为他的生活圈子太小了,虽然我一直希望肖恩能够保持纯真的心地,但是前天父亲跟我谈了一次,我觉得他难得说对了。肖恩毕竟不是笼子里的鸟,以他的­性­格,迟早会飞出去。与其如此,不如先让他认识到现实的险恶和人­性­的复杂。而且,多认识几个朋友对他没有坏处。东方学舍也就一帮老家伙讨厌,绝大多数老师和学生都还不错,我调查过了。”洁西卡条理清楚地道。维烈还是不赞同,然而转念一想:他回去后就会劝说大家,从此以后不再­骚­扰人界,到时肖恩对东方学舍而言就丧失了利用价值,可以太太平平地过一生,不再受[萨桑之子]的身份所拘。

想到这里,他咽下了反对的话。

洁西卡放下杯子,定定注视他:“再说,你不会一直待在我们家吧?”维烈默认。

“我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我们也四年相处下来了,对你的人格,我还是信任的。我还要感谢你来到我们家,给予肖恩短暂的友谊。”

维烈忍俊不禁:“洁西卡,你说话真像小大人。”女孩一愣,随即微微苦笑:“没办法,习惯了,希望没让你不快。”

“没这回事,我是想说:偶尔最好放松一下,你也才十四岁。”

十四岁……想他的童年尽管学习压力重得要命,又时不时被父亲的助手嘲笑鄙视,不过拜那群小家伙所赐,好歹还算愉快。

“谢谢你的建议。”洁西卡浮起由衷的笑意。凡事理­性­思考的她,生平唯一做的一件不理智的事就是留下眼前的人,但是她并不后悔。

维烈;赛普路斯,一个来历成谜,年龄也成谜的少年,他就好象凭空出现,又好象会随时消失不见。但他给予的温暖,却像他这个人一样真实。宛如和煦的暖阳,又如吹拂而过的春风。

只可惜……他不属于这儿。

******

重新踏上魔界的土地,维烈百感交集。

有喜悦,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离开时肖恩正处于低潮期,希望他的不辞而别没打击到他。都怪王,叫他回来也就回来吧,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短短四年的时光,已经让他对那个世界,和那里的某些人产生深厚的感情,尤其是一个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小男孩。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不知道他们还会有相见的一天吗?

“小维。”

正叹息间,听到一个熟悉又带点陌生的女­性­嗓音,维烈反­射­­性­地转过头。

黑绢般的秀发长及纤腰,五官­精­致得宛如出自名家之手的艺术品;俏皮的眼神仿佛随时在挑逗人,却因为那酷似紫水晶的­色­泽蒙上高贵感;而耳边微卷的鬓发又恰当地缓和了这种气质;白皙的肌肤隐隐散发出光辉,就像水晶和羽毛交融而成,莹润而洁净;一朵甜美的笑花点缀在红艳的­唇­畔。

清澈的裙摆宛如天空的倒影,优雅地舒展开独属少女的风情,随着她曼妙的步子微微摇曳,轻盈而活泼,是青春的亮丽,也是青春的魅惑。

盛装的公主亭亭走来,以最完美的姿态,狠狠撞进魔界宰相毫无防备的心。

就此,沉沦。

******

当晚,维烈辗转反侧,整夜无法入睡,最后不得不坐起来,两手深深Сhā入发间。

我是怎么了?

满脑子都是那抹倩影,心跳失速,浑身发热。他拿出体温计量了量,没有发烧,那这异常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晨,症状更加严重。当他头重脚轻地来到餐厅,看见坐在窗边,身穿淡紫­色­连衣裙的黑发少女时,大脑轰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维烈,­干­嘛看着我的女儿发呆?”艾尔拉斯也感觉奇怪了。维烈这才回过神,局促地红了脸:“啊…啊,我……”

“小维,过来坐嘛。”玛格蕾特露出甜蜜的微笑,挥动白­嫩­的柔荑,“我想听你讲人界的故事,昨天被大家打断,都没问多少。”维烈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般走过去。艾尔拉斯来回扫视两人,眼底浮起恍悟和浅浅的忧思。

服务生上前询问,维烈压根没有食欲,随口道:“嗯,给我一杯果汁就行。”

“不行啦,一日之计在于晨,小维又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行。”玛格蕾特摇摇食指,报上一串菜单。凝视她细致的俏颜,维烈的心情渐渐平静,漾开温柔的浅笑:“玛格,你长大了。”

“当然,我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才放你去低等动物那儿整整四年。”

“乖女儿,你当维烈是你圈养的羊啊?还‘放’。”艾尔拉斯认为在确定女儿的想法以前,必须制止她的挑逗,他这个老朋友可是标准的老实人,玩不起爱情游戏。玛格蕾特睨了他一眼:“讨厌~~爸爸别Сhā嘴。”

还叫我别Сhā嘴?嫌我烦?!做父亲的伤心透顶。

“玛格,不可以这么对父亲说话。”维烈认真地劝戒。

“人家想跟小维单独相处嘛,是爸爸自己不识趣,硬要当电灯泡。”

听到这暗示意味浓厚的娇嗔,维烈再度面红耳赤,不敢深想。被打击得­阴­风惨惨的魔王陛下颓丧地端着盘子起身:“好好,我滚。”呜呜,他要去老婆墓前诉苦!不肖女啊!

“呃,王……”

“哎呀,爸爸还当真了,人家是开玩笑的。”玛格蕾特把他拉坐回来,赔上甜甜的笑脸,她虽然心仪维烈,也没有排挤父亲的意思,只是口头逗逗那个木头,“来,亲一个,不气。”语毕,在父亲脸上啾了一下。艾尔拉斯纵使有满肚子气,也烟消云散,宠溺而无奈地瞅着她。

维烈,恐怕你只有自求多福了,他这个女儿是天生的妖­精­。

“王,我正好要向你汇报。”想起学习语言的目的,维烈肃容正­色­,详细说出在珂曼家的经历。魔王父女听得兴致勃勃,不时追问细节。

“这么说,你认为那个星球的人并非我们原先以为的野蛮人,而是有他们独特文化的智慧生物?”艾尔拉斯得出结论。维烈坚定地点头:“没错,王,所以我竭诚希望您约束大家,别再对艾斯嘉做出破坏行为。”

“嗯…我个人是不怎么在意,不过下面可能会有怨言,毕竟很久没这么好玩的乐子了,虚拟游戏哪及得上真砍真杀好玩――呵呵,原来我是被当成魔王啊,帅呆了,也许我该不负众望。”

“王!”

“好啦好啦。”艾尔拉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依依不舍地道,“我会叫那帮小子收敛。哎,偶尔去拆几座宫殿,杀个把人,应该没关系吧?”维烈拿他没办法,只有叹气,但他也清楚,短时间内只能做到这地步,和平是要慢慢来的。

“我想见见那个叫肖恩的男孩子,很可爱呢。”玛格蕾特激发了母­性­。维烈落寞地笑了:“嗯,我也很舍不得他和洁西卡,如果交涉顺利的话,我还想去探望他们,虽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玛格蕾特嘟起嘴:“讨厌啦,小维,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迟钝的宰相一怔,清俊的脸庞泛起窘红,还是没听出言下之意,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发作,讷讷应道:“呃,好…好的。”

霸道的小妮子。艾尔拉斯切下一块荷包蛋送进嘴里,倒是没说什么。魔王一家的宗旨就是看中了就要闪电出击,彻底占有身心。若玛格蕾特是真心实意,他乐于成就这桩美事。

这样,维烈就变成我的后辈了,嘿嘿。他打着如意算盘。

“小维。”玛格蕾特突然绽开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伸出食指,轻柔地抹过那两片丰润的­唇­瓣。

维烈瞪大眼,全身僵硬如石膏板,愣愣注视她慢慢收回手,舔舐指尖上的红­色­调味料。

“沾到番茄酱了。”

“……”

******

从这一天起,维烈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只要看到玛格蕾特曼妙娇柔的身影,他就大脑当机;听着她甜软的嗓音,他会失神;对上她美丽的紫瞳,他会陶醉;两人距离近点,他的心脏就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要是对方贴到他身上,他甚至……甚至……会起生理反应!

老天啊!!!谁来救救他!!!???

维烈羞耻得想去跳摩耶湖。

连续失眠三天,他已濒临崩溃边缘,不得已跑去向财务部长求助。

“弗雷德!弗雷德!”踉跄冲进摆满高科技设备的办公室,魔界宰相扶着墙,虚弱地呼唤。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白金­色­短发的俊雅青年头也不抬,专注浏览电脑屏幕上的年度统计表。谢过侍者送来的咖啡,维烈不堪负荷地蜷坐在沙发上:“帮帮我,我有事问你。”听出他语气有异,弗雷德抬起头,关怀地道:“怎么,那两个老家伙又欺负你了?别放在心上,我们会帮你整回来,出这口恶气!”

“不是这个,我我……”维烈不知如何启齿,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明原委。弗雷德目瞪口呆,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然后走到他面前,两手搭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兄,你终于开窍了。”

“啊?”

“还啊,你来找我不就是问个答案,现在我笃定地告诉你――你;恋;爱;了。”

维烈震惊得失声。弗雷德用力拍了两下:“可喜可贺,我还以为你已经变成化石了,原来你这木头还会开出花来――啊,得通知艾尔这个好消息。”说着,跑回桌旁拨tv电话,加油添醋地报告。当他和主君狼狈为­奸­地商量妥当,维烈的神智才回笼。

“等、等一下!”他撑坐起身子,惊慌失措到打翻了杯子,“玛格是我看着长大的,等于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对她……”弗雷德奇怪地转过头:“这有什么,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日久生情,正常得很啊。至于年龄问题,只要玛格不介意,我们当然更不介意。”

“可可可是……”

“行了,你真不­干­脆,艾尔已经答应了,所以你安心当你的新郎吧。”

维烈差点昏过去,无法克制地大喊:“你们别瞎搅和了!玛格还不知道这件事啊!我…我也……”弗雷德翻了个白眼,再次打断他:“拜托,只有你没看出玛格对你有意思。我们本来还以为小玛格注定要单相思了,没想到你也对她动心,这样皆大欢喜,再好不过。”维烈被意外的事实冲击得一阵晕旋,摇晃片刻才站稳,依然神不守舍地呓语:“但是……但是……”

恋爱……爱情……这是他以前从没想到的词。

父亲曾说:爱是病毒。那…那他会变成什么样?

目前就很可怕了,他真的像被感染了一样,一见玛格就失去自我,身心都不受控制。

“如果你担心搞不定那个小姑娘,我教你几招。”弗雷德一把抄起友人细瘦的身体。

他知道玛格的厉害,不希望这个亦兄亦父的好友成为妻奴,有心让他来个绝地大翻身,从此意气风发。

“弗…弗雷德?”维烈当场石化。弗雷德一边走一边传授:“以你的力气,要抱起她是有点困难,所以要一口气扑倒她。幸好你酒量很大,不怕被灌醉。”语毕,他已来到沙发前,轻轻放下友人。

漆黑如夜的发丝在米白的皮革上铺展开来,衬着羞窘的面容,属于少年的青涩躯体,形成情­色­的画面。弗雷德吹了声口哨,觉得还真有了那种气氛,讲解投入起来。

“压倒她后,你不能给她反攻的机会,要这样用膝盖顶开她的腿……脸红什么,这叫技巧!不然她可能会踢你的要害!再来是扣住她的双腕,用单手最好,当然你不行,所以先在她耳边吹气,让她软化后,就能空出手抚摸她的身体……喂,别乱动,记住我的步骤!……我说你还真是瘦嶙嶙的,这样怎么能让女人产生依赖感,在结婚前,先把样子变回来,跟玛格也比较登对……好,接下来是关键,你要抓住她的敏感点,理论上是这里……”

正当两人的教学进入白热化阶段,门哗的一声打开,蹦进一个笑靥如花的娇俏女郎。

“维烈,我来啦!”

一秒、两秒、三秒……彼此大眼瞪小眼,维持诡异的宁静。

“弗雷德;珂赛特,你居然敢染指我的人!!!!”

河东狮吼响彻整个财务部。

“咳,误会,误会。”千钧一发之刻,弗雷德建起空气屏障阻挡爆发的动能波,“我是在教他怎么压倒我们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啦!”论甜言蜜语他全魔界第一。玛格蕾特顿时转怒为喜,娇羞地瞪了他一眼,拉起心上人:“哼,要你多管闲事,小维,我们走。”维烈还处于受惊过度的状态,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走。

两人默默在廊上走了一会儿,玛格蕾特搓揉蕾丝衣摆,扭捏地道:“小维,听说你要娶我?”她虽然生­性­大胆热情,还是有点女生的矜持。维烈反­射­­性­地应道:“呃…嗯。”玛格蕾特不快地蹙眉:“什么嘛,好象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不是。”维烈涨红脸,深吸一口气后,才声如蚊呐地道,“玛格,你愿意嫁给我?”

“耶――我就知道小维是喜欢我的!”玛格蕾特开心地抱住他,感觉意犹未尽,狠狠吻住他的­唇­。

维烈呆成木桩一根,脸红得快爆炸。

“还用问吗,你这傻子。”

柔软的娇躯贴着他的胸膛滑下,害羞地跑向大门,裙摆在半空扬起令人心醉神迷的波浪。

结婚啊……捂着嘴,魔界宰相也幸福地傻笑起来。

******

啪!失手摔碎第三只试管,维烈无地自容地转向身穿白大褂,面容严肃的老者,嗫嚅道:“对不起。”

“哼,本来就够笨了,一谈什么恋爱,更加笨得无药可救。”

维烈脸­色­泛白,难堪地站在当地。虽然是早就听到麻木的台词,这次却深深扎进他心里,刺中了他刻意回避的担忧。

他……最近真的很失常。

“缅!”零呵斥嘴坏的同僚,和蔼地对从小看到大的后辈道,“你马上要约会是吧,还有点时间,去换件衣服,这里我们来收拾。”缅接口:“去吧去吧,待在这里也是发呆。”维烈更是尴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走出实验室。

玛格蕾特已迫不及待地等在研究室门口,身穿粉蓝白花边的淑女裙,头戴太阳帽,构成一道迷人的风景,挥动的藕臂带起阳光的亮线:“小维!”

尽管心情低落,维烈还是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敏锐地看出他眉间的­阴­影,玛格蕾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啊――我知道了!又是那两个老头对不对?”玛格蕾特握紧粉拳,作势要往里头冲。维烈连忙拦住她:“别别,他们是我的长辈,教训我是应该的,也是我自己走神。”玛格蕾特忿忿地叉腰:“我才不管!敢欺负小维,罪无可恕啦!我要叫爸爸揍他们!”维烈哭笑不得:“王也是他们的后辈。”

“哼。”玛格蕾特甩头,不信父亲会像心上人这般好说话,打定主意回去搬弄是非,当下勾起维烈的胳膊,笑吟吟地道,“走,今天我们去野餐,再看电影,晚上到[彩虹馆]吃饭。”

欢乐的时光总是眨眼逝去,维烈像每个陷入热恋的蠢男人一样,被美貌强势的女伴摆布得服服帖贴,一天天无法自拔,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她”。

然而,甜蜜的情绪下,不安也日渐累积。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自问:这样下去好吗?

他已经荒废了学业,动不动开小差、犯错;只要玛格一通电话,就扔下日常的巡视、会议、工作,跟着她到处跑――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品德,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是如今,他连这个仅剩的优点也没有了,还在不断堕落中。

[维烈,你不能偏心。就算心里有先后,也要控制住自己,做出公平的决断。]

基连冷彻的忠告仿佛就在耳边,维烈懊恼地抱住头。

他控制不住!

他怀疑就算玛格杀了人,把摩耶毁了,他也会为她辩护!包庇她!

这种感情……太盲目,太可怕了。

十指深深嵌进被单,维烈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

哼着歌,玛格蕾特拿着婚纱在穿衣镜前比画,满脸憧憬的灿笑。

嘿嘿,她马上就要成为小维的妻子了。

想到恋人温柔腼腆的笑容,她忍不住抱紧怀里的衣裳,幸福地笑出声。

“乖女儿,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讨厌啦!爸爸!你怎么可以擅闯人家的房间!”玛格蕾特大声抗议。艾尔拉斯给了她一个暴栗:“跟爸爸还计较。我有话对你说,你要认真听进去。”察觉他的态度不一般,玛格蕾特收敛心情,问道:“什么事啊?正经八拉的。”

“我问你,你是真的爱维烈吗?”艾尔拉斯严肃地盯着她。

爱?玛格蕾特一怔,头一次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喜欢小维,很喜欢很喜欢,这应该就是爱了吧。”闻言,艾尔拉斯有些不放心:“喜欢不等于爱,你确定你想嫁给他?是非他不嫁的那种?”玛格蕾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当然,我对其他人才没兴趣,我从小就希望当小维的新娘了。”艾尔拉斯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即使没到那个“度”,只要这小俩口长久相处,自会发展成真正的爱情。

“结婚以后,你可不许欺负维烈。不能像现在一样任­性­,想拉他去哪儿就去哪儿。大家是看你们正值恋爱的重要关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维烈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你要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学着体贴他、帮助他,不要总是紧迫盯人,像连体婴似的……”艾尔拉斯越说越起劲,简直是母亲在新婚之夜指导女儿必须注意的琐事。玛格蕾特开始还忍耐地听着,渐渐烦躁起来。

“爸爸真罗嗦,果然是老人――行了,我要去找小维。”

艾尔拉斯被打击得瞬间冻结,直到爱女走了很久很久,还没融化。

“不在?”

按下门铃,听到智能电脑的回复,玛格蕾特愣了愣,赶紧追问,“他去哪了?”机械的电子音语调平平地答道:“没有记录。”心想大概是被缅和零叫去研究室了,她怏怏转身。

三番两次被同样的借口挡在门口,玛格蕾特起了疑心。俗话说婚前的心态最不稳定,她虽然表面开朗,心里也是很紧张;男方又避而不见,实在让人无法往好的方向联想。

“告诉他我在花厅等他!”第四次被拒之门外,玛格蕾特再也忍不下这口气,甩下通牒,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

半刻钟后,维烈衣着整齐地来到指定地点,垂着头不语。玛格蕾特也不看他,定定注视怀里的花。娇艳的蔷薇散发出甜美的香气,却令人莫名的焦躁。

温室里弥漫着窒息的沉默,直到被一个压抑的女声打破:

“小维,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维烈吃了一惊,猛烈摇头:“不是!”虽然还没整理好混乱的心情,但他确定自己是深爱这个少女的,所以才那么矛盾。玛格蕾特瞪视他,提高嗓门:“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我……”维烈难以启齿地讷讷。看到他的样子,玛格蕾特更恼火:“是爸爸吧,爸爸要你娶我!你不好意思拒绝他!”

“不是的,那个…我……”吞吐的态度只是让人进一步怀疑。

玛格蕾特忍无可忍地打断:“那你现在明白地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黑眸惊讶地睁大,随即涌起澎湃的情潮,理智在同时绷紧,维烈微微发抖,良久,用一种僵硬的动作单膝跪下。

“我爱你,打从心底。”

散落的花束砸在他头上,尖利的刺割断了几束发丝,划破了苍白的肌肤。

“你不爱我!不然,你就不会朝我下跪!”

他听见急促跑远的脚步声,殷红的血珠沿着颊滚落,默默坠地。

******

莉琳担心地守在门口,刚才玛格蕾特哭着跑回来,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唉,怎么好好一场喜事,到这关口出问题呢?

“小维、小维……”

趴在丝绸寝床上,她反复呢喃心上人的昵称,心针扎的疼。

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半晌,忠心的侍女听到砸东西的声音,更加担忧。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只见玛格蕾特站在一片狼藉中,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

“我决定了,我要让小维后悔!”握紧拳头,魔界公主坚定地道,“后悔如此待我!”

“殿…殿下?”莉琳慌了,良言苦劝,“别意气用事啊,我相信只是有什么误会。”

“哼,他根本就不想娶我,我也不稀罕他!我要离家出走,另外找个男人回来,气死他!”玛格蕾特别过头。书上说小别胜新婚,一旦她不在,维烈就会意识到她的好,急得发疯吧。哼哼,让他尝到苦头,以后就不会再伤她的心。

嘴上说不稀罕,其实还不是使小­性­子。莉琳苦笑,由衷同情辛苦的宰相:“殿下,别闹了,你这样叫他如何自处?好好跟他谈一谈,问题一定会解决的。”

“罗嗦!我说要去就是要去!如果你告密,我就当面拒绝小维,让他下不了台!”

莉琳张口结舌,对这个任­性­的主子无可奈何。

雨过天晴地收拾行装,玛格蕾特盘算要在人界度假几年,才好让那个负心汉受到教训。

******

这世界真的很有趣呢。

挥剑砍倒第六只地­精­,玛格蕾特充满成就感地笑了。就像打rpg,还超有临场感。嗯嗯,将来和小维在这里定居吧,可以天天打怪,他做魔法师我做剑士。

不想他不想他。硬生生抹掉脑中的回忆,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树林。

她身上穿的是标准冒险家的服饰,白­色­的里衣外套着­精­巧的锁子甲,腰悬长剑,紧身的皮裤勾勒出纤长曼妙的腿线,足蹬小牛皮靴,黑亮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两鬓的发微卷,衬托着­精­致俏皮的丽颜,走在路上回头率99%。

这里古树参天而立,被不知名的藤类植物缠绕,脚下的泥土潮湿而松软,上面生长了一些矮灌木。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丝丝缕缕如闪亮的竖琴弦,增添了几分静谧的温馨。

“啊!绿藻球!”

远远望见一只巨大的植物形怪物浮在空中,玛格蕾特兴致勃勃地奔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目标不止一个,绿藻球下还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依稀感觉是女­性­,相貌秀雅,透出淡淡的书卷气和一种温和的气息,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好感。

“小心!”玛格蕾特急忙抽剑挡在她面前。绿藻球温顺归温顺,领地被侵犯还是会攻击人。

“不要伤害它。”身后传来清冷剔透的嗓音,玛格蕾特一吓,长剑没递出去。随即,一只白皙的手越过她的肩头,横在绿藻球面前。

圆滚滚的怪物咕噜了几声,像个大氢气球般慢慢飞远。

“你吓到它了。”那声音平静地指控。玛格蕾特生气地转过身:“什么啊!我以为是你有危险,才冲上来帮你耶!你不领情也不该这种态度吧!”对方眨眨眼,似乎诧异她的激动,包容了这只能用强词夺理形容的回应:“哦,对不起。”

“嘿嘿,算了啦,我也冒失了。”冷静下来后,玛格蕾特反省地拍拍头,友好地笑道,“你是迷路了吗,小姐姐?”

“……”

对方浮起难以名状的神情,沉默了半秒,道:“我是男的。”

“啊!!!”玛格蕾特发出毫不淑女的尖叫,跳开一大步,上下打量他,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歉然道,“对不起。”被她的反应逗笑,青年微微扬­唇­,纯净的笑涟如初绽的清莲,眩花了少女的双眼。

他随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头清澈的蓝发,比水流略淡的颜­色­,在日光下出奇的潋滟,令人目眩神迷。刘海下是一双深碧­色­的眸子,宁静如午夜的森林,幽深如秋日的湖水。宛如白玉雕琢的秀长耳朵昭示了他的身份――­精­灵族。

和第一印象一样,他的气质和魔界宰相很接近,却多了一份高贵优雅,和成熟男子特有的风韵。

远看只觉他清秀标致,近看,才发现他美得像山川湖水,从哪个角度都好看。

这就是­精­灵啊……不可思议的种族。

“你是冒险家吗?”蓝发青年端详她。玛格蕾特回过神,笑道:“没错,你是旅行者?”

“这个嘛,我算是…离家出走吧。”

“哈!好巧,我也是!”只觉和对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魔界公主快活地伸出手,“我叫玛格蕾特,我允许你叫我玛格。”再次感染了她与众不同的口吻,­精­灵王笑着回礼:“奥佛瑞特,你可以称呼我渥弗。”

交握的手敲响了破灭的钟声,命运的转轮悄然前进。

(完)

肖恩的成长日记

这个故事讲的是正文还没有正式出场的洁西卡;柯曼充满血泪和辛酸的育弟史。

******

某天,被女儿断定脑筋秀逗的父亲带回来一个弟弟。

“姐姐~~~”

见面印象很好,天真无邪的男孩一个前扑就征服了冷漠女孩的心。姐弟俩手牵手,和和睦睦地离去,留下老父在原地饮泣:“呜呜,才多个弟弟,女儿就不理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庭院里,男孩指着一棵果树问:“姐姐,这可以吃吗?”

“可以,你饿了?”

“嗯。”

“爸爸没给你吃的?”果然是老糊涂!女孩在心里咒骂。

“给了。”男孩老实回答。

“给了什么?”一杯水?

“点心。义父打开许多盒子,叫我随便抓。我不认得,就一个个轮流尝,都很好吃。抓了三十几次,义父突然脸­色­大变,把盖子统统关了,一把抱着我冲出房间,带到一个臭臭的地方,要我蹲着。”

“……你拉了吗?”

“当然没有,我还没吃饱呢,没吃饱怎么拉得出来。”

那大概是袖珍点心。女孩寻思,但想袖珍点心三十几个加起来也满多了,便道:“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来,我们先参观家里。”

带着弟弟逛了一圈,女孩问:“主要的地方都记住了吗?”

“……没有。”眼睛呈蚊香形的男孩回答。

“那我们再逛一遍,这次只要记主要的地方。”自家的房子确实很大,女孩并不失望。

又逛了一圈,再加上详细的讲解,女孩期盼地问:“这次记住了吗?”

喘了会儿粗气,男孩摇摇晃晃地指着一个方向,挤出声音:“厨房在……那边。”

“……”

******

相处了几天后,女孩已经学会利用弟弟的弱点达成她的目标。

“肖恩,把这本书背出来。”

“我不要背。”

“背完给你粽子糖吃。”

“我背我背!”

半个小时后――

“姐姐,我背完了!”狼吞虎咽。

但是如法炮制了几趟,女孩决定采用新的办法,以免弟弟吃成大胖子,即使男孩没有一点发胖的迹象。

“肖恩,有句话叫做‘长姐如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是啊,姐姐,是‘长女如母’。”

“嗯?谁说的?”

“义父。”

女孩蹬蹬蹬冲到父亲那儿,老夫以惊喜的表情迎接她:“啊~~女儿,你终于想起爸爸了!”

“我是快忘记了――你乱教肖恩什么!?”

“啊?”正为女儿前一句话抹泪的老父张大嘴不知所以然。

“明明是‘长姐如母’,你为什么说‘长女如母’?”

“那是结合我们家的实际情况修改的。”

“谁让你没事乱改!”

“可是肖恩是我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你只要离肖恩远点!”

“呜呜,心肝,你怎么能这么说……”

******

经过这件事,女孩有了隔离父亲和弟弟的想法。

而且聪明的女孩有很多正确的认识,其中一项就是如果一个人在某些方面特别优秀,必然在某些方面特别白痴。例子一:被喻为“天才召唤师”,却绝对脑子少根筋的父亲。

所以当心爱的弟弟武艺魔法一学就会,学问算术一点就通时,她就开始担心弟弟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因为担心,女孩时时刻刻把弟弟栓在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尤其严禁老父踏入这个圈子,Сhā手孩子的教育工作,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对此,不被女儿信任的父亲曾经小声抗议:“你怎么可以酱紫,那锅可素偶滴儿子……”(注:他平时不这样说话,只是紧张时舌头会打结)

男孩乐呵呵地帮腔:“是啊是啊,义父抱抱。”

女孩冷洌的目光一扫,父子二人抱在一起发抖。

******

成功隔离了父亲和弟弟后,男孩就在姐姐的拉拨下幸福地成长。

在这过程中,女孩越来越觉得当初的担心是极为正确的。

“肖恩,是不是你把庭院那颗李子树挖了个洞?”

“是,姐姐。”

“你开洞­干­什么?!”

“我昨天和哈比捉迷藏时,它砰地一声撞在那棵树上,差点撞晕过去,于是我就想,如果树­干­上刚好有个洞,它就可以很安全地通过了。”

“……”

******

“呜呜呜,姐姐……”

“怎么了,肖恩,为什么哭?”

“我…我和莉莉丝一起玩,不小心跑进一个甘蓝菜田……”

对了,为了防止心爱的弟弟和家里其他不思进取的兄弟一样花天酒地,女孩曾骗他生育的过程是一男一女进去甘蓝菜田,然后小宝宝就会从女方肚子里生出来,于是温言安慰:“没关系的,我们家很富,无论你有多少孩子都养得起。”反正也不可能生出来。

“可是莉莉丝是只猫啊!她会生出什么?”

“……”

事后,女孩完善了谎言,告诉弟弟光去甘蓝菜田生不出小孩,一定要男女(包括男母)双方祈祷十个月,小孩才能从女(母)方肚子里生出来。莉莉丝不会祈祷,不用担心。

******

某年,男孩带二姑姑四岁的小儿子上街玩耍,正好有急事的女孩不能陪同,反复叮嘱:“绝对不可以把小外甥弄丢!”男孩拍胸担保:“放心,我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他!”两个小时后,小外甥回来了,道:“小舅舅丢了,谁帮我去找?”

******

男孩不但喜欢腻家里的召唤兽们,出去逛一圈也经常带着猫啊狗啊甚至小婴儿回来,开始女孩总是不说什么地还回原处,后来实在不耐烦,耳提面命,叮嘱他不许再乱捡。这天姐弟二人在市集救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魔界宰相,还没等女孩叫来担架,男孩就抱着“大姐姐”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今天我一个人出来,你就不会死了!”

“……你在说什么呢,肖恩?”

“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把她就这么丢在这里,给她一个纸箱,挂上‘请收留’的牌子,好不好?好不好?”

听到耳边传来的“冷血”的议论声,女孩暴怒地吼道:“笨蛋!是我们的人把他打成这样子的,我当然会收留他!”

******

第一次顺利捡回“东西”,男孩兴奋地左瞧右瞧,看了一会儿生怕姐姐反悔,替维烈献宝:“姐姐姐姐,这个人的眼睛是芝麻­色­的哦,很稀奇。”

“芝麻­色­?”女孩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啊对啊,就像我们前天吃的芝麻糕,黑漆漆的。”说着,男孩馋涎欲滴,“芝麻糕淋牛­奶­最好吃,再加上果酱、­乳­酪、酸草莓就更好了。”

“……你可别把他煮来吃。”

******

女孩多虑了,男孩对人从来没有食欲。

但他非常喜欢维烈,无关食欲的喜欢,喜欢到女孩暗暗嫉妒。

这天她在亲戚那里受了委屈,弟弟却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出去玩,强忍着没发作,晚上在被窝里却越想越气,不禁偷偷哭起来。

哭到一半有人敲门,擦擦眼泪说进来,进来的是抱着枕头穿着睡衣的弟弟。

“姐姐,我想跟你睡。”

虽然高兴,女孩还是努力扳起脸:“为什么跟我睡?你现在不是喜欢跟维烈睡!”

“因为姐姐心情不好。”男孩有点着急,“而且我不是不喜欢和姐姐睡,是义父说男孩子大了不能再和姐姐一起睡,我又怕一个人睡,才和维烈挤一张床。”

女孩心里的乌烟瘴气顿时一扫而空,招手道:“过来吧。”

男孩欢呼着跳上床,扔开枕头抱住她:“姐姐,为什么生气?是我做错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看就知道了啊,姐姐心情不好时,待在你身边压力特别大,都不能呼吸了,义父管这个叫低气压。”

“……”再次肯定隔离父亲和弟弟的想法是正确的,女孩搂紧怀里软绵绵的小身子,感到一股暖流浮上心头,“肖恩,你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变成你叔叔那样的人。”

“是叔叔他们惹你生气吗?”男孩抬起纯真的眼。

“那些酒囊饭袋,尽想着怎么从本家挖钱享受,什么联盟第一世家,早就名存实亡。”

男孩听不懂,但他很聪明,会抓重点:“那,姐姐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女孩看了他一会儿,吻上他的前额,回答:“就这样,不要长大。”

人长大,都会脏。

******

基于和姐姐同仇敌忾的心理,男孩开始展开报复,还拉上朋友帮忙。

“肖恩,你到底想怎么报复?”

莫名其妙掘了半天地,累得气喘吁吁的魔界宰相不得不停下来问个清楚。

“姐姐说他们挖我们的钱,那一定是我们藏钱的地方给他们发现了,我们要赶紧挖出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埋下去。”

“呃,肖恩……我觉得这个挖,不是字面意义的挖。”

男孩困惑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语言还不是很熟练的维烈非常头痛,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好解释:“举个例子,我们常常说‘用饭’,可是饭是用的吗?明明是吃的,对吧?”

“对对。”

“所以挖也不是真的挖,只是一种引申,代表想方设法‘拿’钱的意思。”

“哦。”男孩恍然大悟,“以后我要吃饭,既可以说用饭,也可以说拿饭――是这个意思吗?”

魔界宰相倒地不起。

******

维烈失踪了,肖恩哭得天愁地惨。

“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你用得着这么伤心吗?”

劝了半天劝不停,女孩忍不住火大。

“维烈不是外乡人,他是我的朋友!”男孩用哭哑的嗓子反驳,想到什么,又伤心得落下泪来,“姐姐,是不是维烈不把我当朋友,才离家出走?”

“你忘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也许他只是回家去了。走得急,忘记跟你打声招呼。”

“真的吗?”男孩泪眼汪汪地问。女孩爱怜地擦拭他红得像兔子的眼睛,温柔呵哄:“嗯。还有,肖恩,你已经十岁了,不可以再动不动就哭鼻子。”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一点,但是其他兄弟看到会嘲笑,而她无法忍受弟弟被人嘲笑。

“为什么?”

女孩还没回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溜进来的父亲Сhā口:“别听你姐姐的,你想哭就哭。”

“你胡说什么!想把肖恩教成和你一样的大脱线吗?”

“唉,女儿啊,我一直由着你宠他,如今都宠成这样了,你还要他别哭,不是要他的命吗?”老父没有像平常一样嚷嚷,摇头叹息,“你也知道,肖恩的情感特别丰富,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不让他用哭泣发泄,他迟早疯掉。”

“……”女孩本来就绝顶聪明,何况父亲说得这么明白,当即沉默下来。听不懂两人的话,却感觉出气氛不对的男孩拉拉她的袖子:“姐姐,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没这回事!你是最好的好孩子!”

“但人不能永远当孩子。”父亲严肃地指出。女孩咬紧下­唇­。

男孩看看她再看看义父,道:“姐姐,我可以当义父一样的大人。”

被列为榜样的父亲得意地仰天长笑,女孩全身无力:“你像他就完了。”

(未完;待续)

契约

好痛啊!背部……像火烧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这么痛?

“医师,这孩子……”

“伤得很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求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唉,我会尽力,但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他的毅力。虽然不是伤在要害,但他失血过多,年纪又小……”

回荡在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了,连那汹汹然的疼痛也趋向缓和,最后完全消失,他刚松了口气,就觉身子变得沉重,好像掉进水里一样,神智也昏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身下传来平地的感觉,张开眼,却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意识有点恢复,他环顾四周,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掉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突然,一个青­色­的亮点浮现,散发出丝丝寒意,光芒也幽幽冷冷的,毫无应有的温暖。

直觉告诉他,他得过去,到那青光所在的地方去,到了那里,他就不用想起讨厌的事,也不会再疼痛。

“别过去。”

陌生的声音定住他的脚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齐耳的短发,领口和胸前有刺绣图案的上衣,皮质长靴,甚至于固定披风的环扣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五官非常清美,和服饰相同颜­色­的眼眸中央是闪烁着金光的橄榄形瞳仁。他有些惊讶,却奇异的并不害怕。

“你是谁?”他冲口道,随即想起义母教的礼貌,连忙弯下腰,“我叫罗兰,请问你是谁?”

青年没有回答,细细打量他,半晌,问道:“你……是不是姓福斯?”

“啊?”罗兰一呆,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姓,我没有爸爸。”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神­色­黯淡下来。

“不是?”青年脸露困惑,蹲下身更出神地端详他的小脸,自言自语,“奇怪,那我怎么会醒过来?应该只有玛蒂后人的血能够唤醒我。”

“你说什么?”罗兰开始觉得这个青年有问题,萌生怯意。青年一拍膝盖:“对了!你一定是玛蒂的后人,只是你不知道!”

罗兰悄悄退开一步。

“你叫什么?罗兰?真是好名字。”青年手指自己,绽开灿烂的笑容,“我叫巴哈姆斯,巴;哈;姆;斯,是你祖先,嗯…祖先的爱人!”

“祖先的爱人?”罗兰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就是――你爸爸的爸爸的妈妈的丈夫!”应该是这样……

“爸爸的爸爸的妈妈的丈夫?”罗兰重复,小脸挤在一起,说不出的可爱。巴哈姆斯看得心动,忍不住伸出手,轻触那蔷薇­色­的脸颊。嗯,软软的,不过瘾;再捏一下,­嫩­­嫩­的――太爽了!

“唔唔唔~~”罗兰挣扎,拼命捶打对方。

尚未意识到自己构成伤害罪的巴哈姆斯继续凌虐手下的肌肤,脸上泛起陶醉的红晕。

难怪玛蒂以前总爱抢别人的婴儿抱,原来人类的小孩子这么软绵绵。

坏蛋坏蛋!挣脱不了的罗兰只能用眼神表达抗议。

“啊,你生气了?”巴哈姆斯连忙松开手,诚恳地道,“对不起。”罗兰捂着通红的脸颊,余怒未休地瞪着他,在心里盘算报复的法子。

是趁他睡觉剃光他的头发?还是把他的衣服统统偷走?

“对了,你做我儿子吧!”巴哈姆斯左手握拳击了下右掌,想到一个好主意。

“你是我爸爸?”罗兰神情一冷,眼中更­射­出杀气――撤回前言,­祼­奔也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爸爸,我想当你义父。”

“什么是义父?”

“义父就是…就是……反正你叫就是!”一方面急着认亲,另一方面解释不出,巴哈姆斯释放一小半龙威逼迫,还是小毛头的罗兰哪里抵抗得了,冲口道:“义父。”

巴哈姆斯笑得合不拢嘴,打量眼前的人类孩子,越看越喜欢,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正­色­道:“你不能去那边,得赶快回去。”

“回去?”罗兰心脏绞痛,涩声道,“回哪去?”巴哈姆斯露出诧异之情:“当然是回家去。”

“我…没有家。”

“咦?”巴哈姆斯搔搔头,“你不是有家吗?还有亲人?”在梦里,他清楚看见一个金发女人总是握着龙眠反复端详,喃喃自语他听不懂的话。她不是他的母亲?那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我爸爸在我出生前就不要我了,妈妈…我也没有妈妈,不过我有义母……”罗兰顿了顿,终于明白“义父”二字的含义,叫道,“你不是我义父!我义母没有结婚!你骗人!”

哎呀,被拆穿了。巴哈姆斯脸一红,嗫嚅道:“我…我想当你义父嘛。”

罗兰一怔:“当我义父?为什么?”说着,他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夹杂着患得患失。尝够了没有父亲的苦,他真的很想要一个爸爸,尽管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有点弱、有点笨,却是第一个说要当他爸爸的人。

“因为……”巴哈姆斯歪着脑袋思索,良久,迸出一句,“这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不需要!”生怕他反悔,罗兰连忙附和。巴哈姆斯笑逐颜开,正要说话,眼角瞥见那团光的强度一下子增强,从中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男孩小小的身体举起,朝那边拖去。

“罗兰!”

巴哈姆斯及时拉住他的小手,却没法拉回他整个人。勉强站定,他喘了口气,喊道,“回去!快说你要回去!”

“不要!”一道血光闪过男孩的脑海,令他打了个寒颤,“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想起来!”话音刚落,吸力就猛地变大,巴哈姆斯踉跄数步,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去那边!你会死的!”

死?罗兰犹豫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握紧对方的手。巴哈姆斯趁机使劲,却非但没能拉回他,反而又被拖出几步。现在,男孩已经有大半个身子没入光里了。

这……难道他真是寿命已尽?

巴哈姆斯心一凉。

吸力越来越强,巴哈姆斯渐渐支持不住,连维持人形的力量也快见底,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目前的模样,因为一旦恢复龙身,他就无法拉住对方了。

罗兰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进行激烈的交战。

“我…我曾问义母,父母都不要的小孩是不是死了比较好,义母说不是,她说我死了,她会伤心,很伤心很伤心,所以我不能死。”随着哽咽的话语,晶莹的水雾涌上冰蓝的眸子。

“罗兰……”

“我真的不想想起来!不想想起来啊!”不想想起她把****刺入他背心,不想想起她是多么不顾惜他这个儿子,即使他知道她从没爱过他!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男孩在这顷刻间,下定决心。

“我要回去!”

刚说完,撕心裂肺的痛楚陡然爆发,火烧似地从背部曼延至全身,险些令他失去意识。

“巴哈姆斯――”

“可恶!”黑发青年咬牙,不假思索地念出分割寿命与力量的咒语,“以黑龙王之名,缔结契约!将我的命、我的血、我的魂分予他!从此时起,巴哈姆斯在世一天,罗兰;福斯就在世一天!”

话音刚落,光芒大盛,吞没了两人。

******

睁眼的刹那,难以言喻的痛苦袭卷全身,不仅来自后背的伤口,也来自心里那道还在淌血的疤。

“罗兰!”

一个亲切的声音鼓动他的耳膜,男孩缓缓抬眼,对上一张布满泪痕的丽颜:“义母……”

“罗兰!罗兰!”大滴的泪水从女子秀美的面容上滚落下来,“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我好担心你醒不过来!谢天谢地,你总算熬过来了!”

“别哭……”

“我不哭,不哭。”女子胡乱抹去眼泪,绽开欣喜的笑靥,“义母给你炖粥,不,先喝药。”

“好。”罗兰回以微笑。女子刚要起身,迟疑了一下,将手盖在他的额头上,轻声问道:“罗兰,你还记得昏迷前的事吗?”男孩同样犹豫了一瞬,才道:

“记得。”

手抖了一下,女子以悲伤的眼神凝视他:“忘了吧,罗兰,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忘不了。”

罗兰冷冷地道。他本想忘记的,可是一头乱认义子的龙硬把他拖了回来,让他记起一切。

但话说回来,他心里也明白:除非真的死亡,不然那个伤痕他永远忘记不了。

女子叹了口气,默默离去。男孩艰难地撑起身子,环顾房间,没有看到巴哈姆斯,顿时一阵失落,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包围住自己。

《没关系,罗兰,我会陪在你身边。》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正是巴哈姆斯的声音。

“你人呢?”罗兰喜出望外。

《呃……我暂时出不来,因为你的力量还不够我显形,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笨龙。”

他合眼,凝聚许久的液体滑落,嘴角却漾开浅浅的笑意。

雨夜

夜幕将大地盖得严严实实,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提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森林的一隅,而光线不及处,黑暗无尽地延伸着。旅人搓了搓冻僵的手,困难地呵气,试图让手指灵活点,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后,她终于哆哆嗦嗦地拿起火石,用力敲打。半个小时后,她放弃了把潮湿的木头点燃的无谋举动,低声咒骂了一句。

咔!树枝断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旅人警戒地转向声源,抽出防身用的****,这时,一个温润的男­性­嗓音渗入雨声:“对不起,我看到灯光。”

防心瞬间消失了,这个声音非常的平和、礼貌,但旅人还是不敢放下****,身为女子,出门在外,总要多几分戒备,何况如今的世道……

脚步声传来,一个白衣的身影如剑劈开黑暗。他二十来岁年纪,五官清俊,双目闭阖,额间戴着龙形的黑水晶额饰。旅人凭着丰富的阅历,一眼就看出那是名为[­精­灵之眼]的魔道具,神­色­缓和下来:“你是魔法师吗?”瞎子还能成为魔法师真了不起。

青年点点头,缓缓走近。离得近了,旅人看清了他冻得发青的脸庞,簌簌发抖的身子,以及被雨淋得湿透的红发,模样十分凄惨狼狈,恻隐之心油然升起:“过来坐吧,虽然我只能施舍你一盏灯――这见鬼的天!连火也点不着!”憋了大半夜的怒气,竟朝一个陌生人倾泄而出,她也不可思议,这个青年似乎有着让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的魅力。

“……”青年动了动­唇­,脸颊浮起一抹绯红。旅人先是一愣,随即捧腹笑起来:“哈哈,你真拘束!不用介意,野地里,礼节什么的就放一边吧!”随着这句话,最后一丝戒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年这才移步到她身旁,将背包当作坐垫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他捡起那些湿木堆在一起,打了个响指,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出现在木头上。

“哇啊!”旅人欢呼了一声,将冰冷的手靠近火苗,打心底庆幸自己明智的决定,“你真是个好人!贝里卡斯保佑,我这两天的运气果然很好!”

“贝里卡斯……你是他的信徒吗?”

“是啊,咦,你怎么不烤火?”

青年笑了笑,没有回答,低着头仿佛沉入自己的世界。火光只能勉强照到他的胸口,脸隐没在­阴­影里。旅人看了他一会儿,用笃定的口吻道:“你这个样子下去,不到白天肯定感冒。”

“……什么?啊,你感冒了吗?请稍等一下。”青年发出如梦初醒的声音,用剩下的树枝娴熟地搭起架子,“我来泡点咖啡。”

旅人无言地看着他站起来,从行囊里翻出锡壶,倒进咖啡粉,然后放在火上加热:“我是说你会感冒。”

“嗯?我不要紧的。”青年再次回以一笑,坐回老位子,这次还抱紧了膝盖,让身体缩到最小。明摆着冷得受不了,又不肯靠近火……旅人觉得自己快爆发了,正在她要吼出来的一刻,青年啊了一声,拿下锡壶:“开了。”

可爱的咖啡­色­液体咕噜噜倒进杯子,香气弥漫开来,旅人不禁深呼吸,感到心怀大畅。接过后,她没有立刻喝,捧着热腾腾的杯子取暖。青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不过怎么看也像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才泡的。

真是个好青年,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这样颓丧。旅人一边啜饮咖啡一边偷偷打量他,决定伸出援手。不光是因为他的火和咖啡,最重要的,她对他很有好感。

“我是个占卜师。呵呵,其实你听到贝里卡斯的名字应该就知道了。”(注:贝里卡斯是星神,也称命运之神,是占卜师们的庇护者)

青年第一次抬起头正眼看她,这个自称占卜师的女子年约二十上下,有一张美艳的脸,从斗篷的兜帽下露出的长发是明亮的金棕­色­,澄蓝的眸子灵动而俏皮,闪烁着睿智和活力的光彩,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双眼。

曾经同样充满睿智,闪耀着活力的琥珀­色­眼眸,如今,却是一片死寂。

心脏绞痛,他再次垂下头。

“哎哎,听人讲话专心点,这是基本的礼貌!”占卜师准确地抓住青年的弱点,果见他不情不愿地抬起好像千斤重的头,忍不住得意一笑,“怎么样?要算一卦吗?免费的哟!”

“……随便。”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啊,我叫克蕾亚,占卜师克蕾亚。”

克蕾亚?青年依稀觉得耳熟,想了想,道:“是宫廷占卜师克蕾亚吗?”

“哎呀呀,我怎么可能是那么有名的人物,只是同名同姓啦。”克蕾亚笑着挥手,“呐,别岔开话题,快说名字。”

“维烈。”

“好;的。”少女占卜师拖长了音调,打开腰包,“我占卜的方式比较与众不同,你不要奇怪。”

还真是与众不同的方式。看到对方拿出十几颗五颜六­色­的小石子,维烈心下诧异:头一次瞧见有人用石头占卜,该不是骗人吧?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占卜的能力不是通过道具呈现,而是占卜师呈现的。”

维烈点点头,表示赞同。

“啊,你知道?你也是占卜师?那我就不能算了,同行之间不能互相占卜。”

“我不是,你放心吧。”维烈扬起浅浅的笑容,态度比初时柔和了许多。眼前的少女很像那个人,尤其是让人放松心情的活泼气质。

“那我就算了。”克蕾亚将石头放进另一只小袋子,闭上眼默祷片刻,拉开袋口对着他,“拿出一颗,这颗会显示你的过去。”维烈依言掏出一颗石子,递给她。

盯着掌心的红­色­石头,占卜师神­色­变幻,最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牢牢注视他:“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说着,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四下俱静,只剩下火焰燃烧树枝的噼啪声响和雨滴打在草叶上的唰唰声。留着和血­色­的占卜石相同颜­色­长发的青年默默地坐着,神情仍是一径的安详,良久,才温和地道:“占卜师应该相信自己的占卜结果吧。”

“……”克蕾亚倒抽一口凉气,震慑半晌,像要挥去什么似地挥挥手,“嗯,没关系,如今的世道,谁手上没沾着几条人命呢?我也不是纯净的小绵羊……”

“我不会伤害你的。”维烈打断,语气沉着而坚定,“决不。”

占卜师蓝­色­的眼睛望着他,里头闪动的不是估量,而是放松和信任。扑哧一声,她笑起来,再次拉开袋口:“好吧,拿第二颗,这颗会显示你的现在。”维烈刚伸出手,听得她道:“啊,忘了说,刚刚那颗石头还显示你不是喜欢杀戮的人。”

“……你是个优秀的占卜师。”他真心赞扬。

“得了,得了,要捧我,等占卜完再捧,我很容易得意忘形。嗯――”克蕾亚接过对方递来的蓝­色­石头,皱起眉头,“你很忧郁呢,以致对未来都失去了希望,鼓励你的人……死了吗?”

维烈无意识地环紧双腿,低声道:“是的。”

“可是,好奇怪,他还在你身边……真是前所未见的命象。”克蕾亚困惑地搔搔头。

对这句自言自语,维烈的反应是沉默。

“嗯…你不开心吗?虽然很荒唐,但他确实在你身边。”克蕾亚察言观­色­,有点慌张,“相信我!我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占卜师,但是……”

“克蕾亚小姐。”维烈抬起头,真诚地微笑,“我相信你。”

呼――克蕾亚松了口长气。

“事实上,我知道他在我身边。可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所以……”

“这样啊,难怪。”克蕾亚又搔了搔头,讷讷道,“那个,我说……算了,与其说些没根据的安慰,不如让占卜来回答你!”

维烈微笑了一下,掏出第三块石头,一块漆黑如子夜的石头。

“这个,代表我的未来吧。”了然地低语,他递给她。反复端详占卜石,克蕾亚的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久久不说话。

“没关系,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闭嘴!”克蕾亚突然大吼,骇了维烈一大跳,“不懂的人别乱猜!你看这颜­色­,就以为是不好的未来了吗!”

“不…不是吗?”青年结结巴巴地道。

“当然不是!”占卜师气势十足地指着他的鼻子,“黑­色­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黑­色­是希望!是可能­性­!不要以为白­色­才是希望!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不管再怎么黑,再怎么长,白天也一定会来到!所以,这块石头也是这个意思!”

“……”维烈脸上的­阴­影没有消散,只是闪过温柔的波动,“谢谢。”

不行吗?克蕾亚挫败地垂下肩膀,喘了会儿粗气,她昂起线条倔强的下巴:“算了!你不信就不信,有朝一日我成名了,你不信也会信!”孩子气的话语令维烈不禁轻笑出声。

******

夜更深了,雨势却没有变小,帮流浪占卜师拉紧帐篷的门,红发青年却没有搭帐篷,任由雨滴加身,靠着背包凝视火苗。

希望吗……事到如今,我还可以抱着希望吗?

三百年了,没有一点起­色­……已经过了三百年!三百年对我是没什么,可是对人类……

然而,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维烈又觉得:那个人遗忘一切,逃避到天荒地老也无可厚非。

深深叹了口气,仿佛要给自己一点信心般,他拿起垂挂在大腿右侧的手镜,央求道:“回答我一声,肖恩,回答我一声……”

镜面无声。

托着镜子的双手也在漫长的期待后,失望地放下。

******

天亮了。

鸟儿清脆的啁啾声响彻林间;光线穿过叶缝洒落,为湿漉漉的草地烙上点点金痕;空气跃动着清新的氛围。维烈熄了营火,两手扶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淋了一夜雨,尽管没感冒,他的身心却已冰透。

克蕾亚还在睡,瞥了眼她的帐篷,维烈就背起背包。

再见,优秀的占卜师,你一定会扬名大陆。

无声地道别之后,他转身朝森林的出口走去。

细微的雨丝沿着苍白的颊滚落,在下颚形成小小的水珠;黑­色­的长靴不时陷进软泥里,得费好大的劲才能拔出;雪白的风衣下摆沾湿了露水,变得更重。走了一段路,青年终于支持不住,扶着树­干­喘息。

糟糕,好像真的感冒了。察觉视野有些模糊,他微微苦笑,这时,一个声音如响雷贯穿他的耳膜:

“你这白痴,还想淋雨淋到什么时候!”

怔怔抬首,他呆呆地瞧着突然出现的身影。

那是个看似二十出头的青年,双手Сhā腰,罩着褚­色­长衣的身子呈现奇特的半透明,一脸恼怒地瞪着他。

“肖……肖恩?”他颤抖地呼唤,生怕这是因高烧而起的幻觉。

“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你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笨蛋!在森林里淋一整夜雨!你嫌命……咦!”他顿了顿,明朗的五官浮起困惑之­色­,“你在叫我?”

“是。”维烈深深地笑了――不是幻觉。

“我叫肖肖恩啊,真难听。”

“……不是肖肖恩,是肖恩,肖恩;普多尔卡雷。”

“,好长的名字!再重复一遍……哎哎哎,等等,为什么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是这么糊涂的人吗!?”肖恩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琥珀­色­的眸子褪去了往日的寂然,闪闪发光,一如维烈记忆的活力四­射­,清澈仿佛雨后的天空。

不知何时,雨声已息。魔界宰相激动得哽咽,感到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脑中回响起金发占卜师的话: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不管再怎么黑,再怎么长,白天也一定会来到……]

夜,终于过去了。

恶搞版 白雪公主

出场演员:白雪公主――杨阳;皇后――拉克西丝;魔镜――肖恩;猎人――克鲁索;七个小矮人――神官、耶拉姆、扎姆卡特、月、诺因、吉西安、雷瑟克;王子――保密。

幕后:荣誉嘉宾――冰宿;解说――作者。

序幕。

作: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她的头发像乌木一般漆黑,肌肤像雪花一样白,嘴­唇­像鲜血一样红,人们称呼她为白雪公主。

冰(打量主角):形象还算吻合。

开场。

拉:哦呵呵呵呵!

(冰:……童话里的皇后出场有这样高八度地笑吗? 作:小小的本­色­流露,无妨,无妨。)

拉:克鲁索,上茶来!

(冰:……童话里有这句台词吗? 作:嗯嗯,小小的放松,可以谅解。)

拉(啜了口茶):叫诺因来,我想跟他斗嘴。

(冰:…… 作(大吼):不要废话了!快演!)

拉(不耐烦地啐了声,问魔镜):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肖(背台词):是白雪公主。

拉(拍桌):看清楚再说话!她和我到底谁美!?

肖(比对):你。

(冰:…… 作(将肖恩拖到幕后):你有没有背台词啊!?应该回答白雪公主! 肖(委屈):可是,是拉克西丝比较美。 作:那也要回答白雪公主! 肖:这是撒谎,撒谎是不对的。 作(一脚将他踢回去):演戏本来就是撒谎!给我好好地演!)

肖(昧着良心):抱歉,我刚刚说错了,是白雪公主。

情景:皇后一脚踢破魔镜。

(冰、作:……)

拉:克鲁索,把白雪公主宰了!

克:遵命。

情景:白雪公主被猎人掳到森林,猎人怜悯其年幼貌美,将她放走。

克:看来要辞职了,就这样回去一定会被阁下杀掉。话说回来,在正文里我决不会这么做。

(冰:这个挺敬业的。 作(挥手):克鲁索,你做得很好,回来吧。)

情景:白雪公主在林子里奔跑,不小心绊了一跤,假发掉了下来。

杨(捡起):真是麻烦,应该让维烈来演。

(冰:她说的很有道理。 作(叹气):不行,这样我会被王子踹。 冰(好奇):对了,王子是谁? 作:呵呵,看到后面你就知道了。)

情景:继续跑,碰到一头大野狼。

维(彬彬有礼):你好,小红帽。

杨(哑然了一阵):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小红帽的戏台在那边。

维(不好意思):啊,真是抱歉,打扰了,告辞。

(冰(惊讶):为什么是他演大野狼!?怎么看也不像啊! 作(掩嘴轻声):因为我想让他和肖恩演对手戏。 冰:……)

情景:跑跑跑,看到一座小木屋,白雪公主­精­疲力尽地走进去,躺在床上睡着了。晚上,七个小矮人回来。

扎(咆哮):为什么要我演小矮人!?

诺(被抢先了):……

月:好像是根据和杨阳的关系深厚决定的。

神:这话听了真让人高兴。

耶:别高兴得太早,神官大人,让我们变成真正小矮人的药来了。

神(骇怕):药!?什么药?

耶:在《人鱼公主》里饰演坏巫师的帕西尔提斯特地送来的返老还童药。

诺(­阴­恻恻地笑):他送来时,想必一脸­阴­笑吧?

耶:对,就和你现在一样。

扎:绝对不能喝!这药肯定有毒!

月:他没你这么不分轻重,应该不会做出触怒作者的事。

吉(抚摸下巴):说的对,我们就喝吧。

雷(怀疑):你好像很兴奋。

吉:因为最近流行正太控和姐弟恋,我变成小孩一定会更加受欢迎。

众:……

(冰:那药,真的没问题么? 作:这个嘛,药效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可能会有点副作用。)

情景:小矮人们喝下还童药,变成真正的小矮人,然后有的笑,有的哭,有的上吐下泻。

诺(呕):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神(抹泪):太…太过分了……

(冰:你应该让那家伙的师父来扮演小矮人。 作:嗯,失策。)

情景: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小矮人们叫醒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看到小矮人,非常喜欢,而小矮人们也很喜欢白雪公主,就住在一起,开始平静的生活。

(冰:那个女人是不是恋童癖啊?成天抱着他们捏来捏去。 作(­干­咳):大多数女­性­都有这个倾向。)

情景:某天,皇后一如既往地坐在魔镜前喝茶。

拉(漫不经心):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肖:我看不清楚。

拉:什么看不清楚?

肖:镜子上都是玻璃胶。

拉:……

(冰(抹汗):给他换面镜子吧? 作:不用――肖恩!就照台词讲!)

肖(叹气):是白雪公主。

情景:皇后再次踢爆魔镜,做了一篮毒苹果,乔装来到森林。

杨(高兴):哇啊,苹果耶!

拉:呵呵,小妹妹,你喜欢吃苹果啊?

杨:是啊,还有红茶。

拉:哦,我也喜欢喝红茶,下次我们一起喝好了。

杨:求之不得!

(冰:……她们怎么聊起天来了? 作(大叫):别扯歪了!这是演戏!)

情景:白雪公主吃了口皇后送的苹果,倒下断气。晚上,工作回来的小矮人们看到倒在地上的白雪公主。

诺:我要去杀了老妖婆!

吉、雷(拉住):喂,你应该不知道是她­干­的。

神(犹豫):真的要把阳装进棺材吗?没死的人装进去,似乎……

耶(冷冷地):你也犯了和他相同的错误,神官大人。

扎:没关系!我会拿出我最好的收藏品,为杨阳做个最­棒­的棺材!

月:……萨克,你总是搞不清楚问题的重点。

情景:小矮人们将白雪公主抬进用宝石装饰的水晶棺材,悲伤地悼念。这时,背景音乐响起,一个黑衣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淡金­色­的短发,冰蓝的眼眸,俊美的面容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

(冰:…… 作:(陶醉):啊啊~~王子出场了!)

罗(打量水晶棺材,在心里估算价钱):这位小姐怎么了?

诺:没你的事!给我滚!

吉、雷(捂住他的嘴):她误吃毒苹果,噎死了。

罗(强忍笑意):啊,那真是悲惨的事,可以让我靠近点看吗?

神、扎(斩钉截铁):不行!

耶、月(各捶一拳):可以,你尽管看。

(冰(拔出霜恸,架在作者的脖子上):让他下来。 作(颤声):知…知道了。)

作(冲上去抓人):抱歉,罗兰,你老婆吃醋,下次再让你当王子吧,比如《睡美人》里的。

罗(庆幸):太好了,我也不想当恋尸癖。(退)

情景:小矮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棺材里的白雪公主也左右为难:王子走了,这下怎么办呢?

贝:真是的,为什么要我帮罗兰那家伙擦ρi股。

诺(惊怒):啊――怎么是你!?作者就不会选个好点的人吗!

神(真心):我倒觉得比刚才那个好。

贝(笑):你挺有眼光,好吧,让我……

情景:一只汤勺飞过来,擦过王子的耳鬓。

轩:贝姆特,如果你今晚想喝萝卜汤,就尽管靠过去!

贝(苦笑):抱歉,我也要走了,萝卜汤实在不好喝。(退)

(冰(幸灾乐祸):接下来换谁? 作(烦恼):唔……看来只有让他上场了。)

情景:小矮人们再次面面相觑,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戴着和衣服一样颜­色­的尖角帽,标准巫师打扮。他的容貌和其中一个小矮人非常相象,只是成熟多了。

帕:哎呀,最后还是要我出马啊。

神、扎:……(震惊过度,失去声音)

诺(狂怒):有没有搞错!作者的眼睛被蛤蜊­肉­糊住了吗!?

吉、雷:殿下,你这样诽谤作者,她会在正文里折磨你的。

月(皱眉):你至少换套衣服再来吧。

帕:简单。(戴上幻象手镯,变装为王子模样)

(冰(不解):奇怪,就算让魔封上去也比这家伙上去好吧。 作(无奈):因为某神和你一样威胁我,不许让他弟弟参加这么有害身心健康的活动。冰:……)

情景:王子不顾小矮人们的阻拦,走到水晶棺材前,弯下腰。

帕(赞叹):啊,很新鲜的尸体啊,正好做死灵魔法的材料,虽然骨架瘦了点。

神、诺(扑上去暴殴):你这混蛋!

扎(吟唱禁界牙煌霸炎阵的咒语):$※◎+……

耶(一手按头):真是一团糟。

(冰:你还看得下去吗?我是看不下去了。 作(咬牙):不管了――罗兰,贝姆特,上去!猜拳决定谁是王子!)

杨(忍耐):……

罗、贝、帕(互相使眼­色­):石头、剪子、布!

杨(继续忍耐):……

罗、贝、帕:平,再来。

杨(竭力忍耐):……

罗、贝、帕:哇!又是布,我们好有默契!

杨(忍耐到极限):够了!给我停止!

情景:鸦雀无声。人人呆呆看着暴走的白雪公主。

杨(怒):开什么玩笑!我憋气憋得很累耶!

作(上场):正好,你来选吧,不然他们会一直出布。(罗兰三人讪笑)

杨:我;一;个;也;不;要!

众:……

结局。

从此以后,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冰:……这是什么结局? 作(哭):没办法,公主不要王子。)

人类杀手

一天,杨阳一行来到一个非常平静安详的小村庄。

而村子里有一群非常活泼可爱的小孩子。

“啊!”

理所当然,某个恋童狂当场魂外,冲过去和小鬼闹成一团,转眼功夫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真是的。”已经习惯他这种行为的其他人只是叹了口气,自去寻找下榻的地方。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肖恩哥哥,这个花环给你。”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脸含羞带怯地将亲手编的花环递给棕发青年。

“谢谢,真漂亮,是凯蜜尔自己做的吗?”肖恩窝心地接过。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朝朋友们比出胜利的手势:“耶!肖恩哥哥收下我的定情物了!”

被冲击得愣了几秒的青年一把抓住女孩:“等等!定情物?这个不是礼物吗?”

“是定情物啊,因为人家长大后要嫁给肖恩哥哥。”

“呃,凯蜜尔,等你长大后,我就是老头子了。”

“没关系,只要是肖恩哥哥,老头子我也喜欢。”

本来就对儿童没有抵抗力的肖恩听到这番甜言蜜语,差点头昏脑涨地答应。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零度以下的声音:“你很受欢迎呢。”

“哇哇哇――希莉丝!”肖恩吓得跳起来,朝情人赔以笑脸,“别和小孩子计较嘛。”

“哼!”

“霸占肖恩哥哥的女人来了,大家预备――”凯蜜尔颇有孩子王架势地发令,孩子们马上排成一线,扮出各式各样的鬼脸:“咧~~”

肖恩目瞪口呆。希莉丝冷眼一扫,小鬼顿时落荒而逃。

“对…对不起,希莉丝,他们应该是闹着玩的。”

“算了,我不会和小孩计较。”红发少女说得大方,心里却在发誓:将来绝对不生小孩!即使生,也绝对不生女孩,免得她跟我抢老公!

“话说回来,你可真受欢迎啊,还有小女孩对你告白。”

肖恩冷汗直冒:“那个,等她长大就会忘了啦。”

“嗯?说得很有经验的样子,莫非以前也有人这样对你?”希莉丝敏锐地听出弦外之音。

“没…没有很多……”

“什么!还要很多?”希莉丝狠狠揪住情人的衣领,“说!有多少人曾对你告白?”看到她逼问的凶悍模样,逃到远处的小鬼决定封她一个“母老虎”的绰号。

“这个怎么可能记得清,我也拒绝了。”肖恩对情人的无理取闹很是头疼,“而且…她们都不在人世了。”说到最后一句,他神­色­一黯。

希莉丝心脏抽痛,抓着衣领的手改为环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

一吻结束,棕发青年浮起忸怩之­色­,红红的脸蛋就像少女最爱吃的草莓,忍不住又啾了一下,而且这次啾的时间更长。

至于看到这幕“儿童不宜”镜头的儿童们燃起熊熊的嫉妒之火,展开报复的小节,就此略过。

第二天――

“咦,肖恩先生,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你要晒衣服吗?我帮你。”

“哎呀,谢谢。”

帮隔壁的大婶晒完衣服,棕发青年又被隔壁的隔壁叫去修屋顶,再和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起整理花园……于是,当红发少女出门时,就看到一群婶婶级的­妇­女围坐在井旁,像十几岁的怀春少女一样红着脸交头接耳:“肖恩先生真是好勤快哦。”

“是啊,又能­干­,真希望有他这么乖的儿子。”

“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是那么居家型的男人,连小婴儿怎么抱才不会哭也知道。”

“还知道很多治­妇­女病的土方子,哎呀,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就是菜烧得味道怪了点,不过这种小缺点可以忽略不计啦。”

……这又是怎么回事?希莉丝默默思考。跟着出来练习弓箭的杨阳拍拍她的后背:“怎么?看洗衣服看得这么入神?”

“她们在说肖恩的好话。”

“呃,肖恩确实很讨人喜欢。不过站在男人的角度,被大妈大婶喜欢也不会高兴到哪去吧,你别介意。”

“不是,我在想――”希莉丝揉揉额角,“那个男人的魅力似乎是对小孩和­妇­女散发的,那么他到底哪一点吸引我?”

“啊,我知道,是刺激了母­性­。”杨阳笑着竖起食指,“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可靠,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许多孩子气的小毛病,就连那种像是逞强的坚强,也很让人心疼,情不自禁地想照顾他。”

“这样啊。”希莉丝恍然大悟。杨阳却皱起眉头,双手环胸,“不过,这么算下来就是通杀。”

“没错,女­性­杀手。”

正好某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边跑边挥手打招呼:“杨阳,希莉丝,起来啦?”

两个少女回以截然相反的冷漠眼神:“女­性­杀手。”

“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肖恩又是震惊又是委屈地停下脚步。刚巧耶拉姆从屋子里走出来:“肖恩,帮我去买包盐。”

“哦。”棕发青年应了一声,随即求助地看着他,“耶拉姆,杨阳和希莉丝说我是杀手。”

“??”褐发少年投来莫名其妙的一瞥,表情明白写着“你们又不是昭霆那个饭桶女,为什么也会冒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算了,听说女­性­一早起来脾气都不太好,我跟你一道去吧。”

“嗯。”

“等等,肖恩。”维烈披着两条毛巾走出院子,“你脸上都是汗,去井边洗洗脸吧,我带了你的毛巾。”说着,伸手拣去友人头上的菜叶,动作之亲密让人侧目。

看着并肩离去的三人,两个少女一时无语。

“连青年和少年都……”

希莉丝切齿:“想起来,昨天的小鬼当中也有男孩子。”杨阳回忆:“刚刚在井边说要收他做­干­儿子的,也有老头。”

……男女老幼。

“人类杀手。”

情人100问

(《红月》番外,同人女看,男士绕道)

******

1。请问你的名字是?

扎:扎姆卡特。

月:月;奥兰托。

2。年龄是?

扎:这个谁记得啊!

月:2683岁。

扎:哎,月你已经这么老了么?

月:是你!

扎:啊……没想到月把我的年龄记这么牢,好感动。

月:那我的年龄你记得吗?

扎:这个……那个……(真是的,明知我对数字不拿手还――)反正比我小!

月:我今年27岁,刚认识你时10岁,你算不算是恋童,血龙王大人?

扎:……

3。 ­性­别呢?

扎:你看我的样子还区分不出来吗?像我这么英俊的红龙到哪里去找?我要是雌的还会有那么多苍蝇似的母龙靠过来?

月:哼,的确。

扎:呃,我只是随便说说……

月:但是事实没错。

扎:咳咳,该你了,月。

月:男­性­。

4。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扎:当然是英俊潇洒,风华绝代!

月:这些似乎是形容外貌的。

扎:啊,是吗?

月:应该是暴力、贪财、自恋、粗鲁、没耐­性­、死要面子、头脑简单。

扎:月……如果我真的是这么一无是处,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月:我的眼光比较独特。

扎:……那我的眼光更独特。

月:嗯?

扎:因为月是顽固、傲慢、冷酷、自私、闷­骚­、口是心非、死不悔改的人。

月:……

5。对方的­性­格?

扎:貌似为冷静理智的样子。

月:什么叫貌似?

扎:就是“看上去像”的意思。

月:我知道!

扎:那月有不同意见?

月:……算了。

扎:我呢?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呢,月?

月:你确定想知道么?

扎:当然!

月:血气旺盛不考虑后果独断独行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自找死路……

扎:等等!我什么时候自找死路了?

月:要我提醒你和魔界宰相单挑,结果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吗?

扎:呃……

月:别惹我发火,给我闭嘴!

扎:……是。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扎(自信地):月的家里!他10岁的时候!

月:大陆历(古世历)3936年奥兰托国王宫,这才是正确答案。

扎:月,你­干­嘛老挑刺嘛。

月:我说错了吗?

扎:唔……米有。

月:我还记得你当时咬着牙愤恨地看着我的样子。

扎,呃,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很讨厌人类嘛,又是突然被你捉住,当然会――不过我也记得月当时个儿小小,穿着白袍,披着黑发,非常可爱的样子哦。

月:哼……(脸红)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扎:刚刚不是说过了!

月:和书上完全不同。

扎:书上怎么说?

月:高贵睿智、气度不凡、神威凛凛的龙王。

扎:和我有什么不同吗?

月:……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扎:当然是全部!我的月是完美无缺的!

月:我可不认为有谁是完美无缺的。

扎:那么改成在我眼中最­棒­的好了!

月:还是说了等于没说,问题的意思是我哪一点让你产生兴趣。

扎:嗯……大概是别扭的­性­格、恶劣的毒舌、装模作样的冷酷、让人不爽的闷­骚­和……

月:这是夸奖吗?

扎:――隐藏的温柔。

月:……

扎:月,你脸红了!

月:闭嘴。

扎(笑):是是。

月(­干­咳):我也喜欢你的全部,包括那些小缺点。

扎:月……

(卡!儿童不宜的镜头,请稍候。轩风,别偷看了!还有,你口水流出来了!)

9。讨厌对方哪一点?

扎:当然没有!

月:我也……

扎:啊!就一点不好!发情期的时候,月有几次还不让我抱!

月:……

扎:还有总是不告诉我你心里想什么,总是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包袱,自以为可以全部解决结果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讨厌你对自己一点也不爱惜,讨厌你一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月:刚才似乎有人说喜欢我的全部,还说什么我是完美无缺的。

扎:呃……爱与恨通常是可以相互转换的,月。

月:哼!

扎:那么你呢?

月:讨厌上一刻还振振有辞下一刻就自己****的甜言蜜语。

扎:呜……

10。觉得对方与自己适应吗?

扎:适应!适应!一百个一千个适应!

月:……

扎:月,这次我可没****。

月:知道了,我觉得适应。

11。你怎么称呼对方?

扎:月!难道还叫姓?

月:血龙王大人。

扎:这是生气时的称呼吧。

月:扎姆卡特阁下。

扎:这是公众场合的称呼,而且是我屡次纠正你也不肯改的称呼。

月:……萨克。

扎:对对!就是要听这个!

12。你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月:保持这样。

扎:唉,我希望月的名字长点,我就可以和其他人区分开来,专门叫他小名。

月:你很无聊。

扎:什么无聊!难道你比较喜欢叫我血龙王大人或扎姆卡特阁下而不是萨克?

月:是的。

扎:月……你好不坦白……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你觉得对方是?

扎:我本来就是动物!高等生物龙!

月:她说的是对方。

扎:呃……

月:没关系,你尽管直说。

扎:保证不生气?

月:……是。

扎:像貂一样可爱的生物。

月:不是毒蛇么?

扎:我从来没这样认为过!

月:很有可疑。

扎:月,你对自己没信心。

月:……

扎:我呢?月认为我像什么,除了龙以外?

月:不知道,我没研究过动物学,不清楚那种动物最自恋。

扎:……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你会送?

扎:自己!

月:……

扎:不是说喜欢我的全部么,月?

月:……

扎:月要送我什么呢?

月:我口袋里所有的宝石和我这个人选择。

扎:宝石!呃……

月:哼,终于说实话了。

扎:冤枉啊月!这纯粹是条件反­射­!对我而言你远远比宝石重要!

月:真心话往往就出自条件反­射­。

扎:月~~~

15。那么你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扎:……(泣血中)

月:血龙王大人不想玩了么?那么――

扎:我想要什么你都会送我吗?

月(心软):……力所能及的话。

扎:那么……我要你原谅我的口误。

月:……

扎:月……

月:早就原谅了。

扎:哇――月想要什么我也会送你的!

月:不必了。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一般是什么事情?

扎:不满?哪有什么不满。

月:……

扎:难道你对我有不满吗?

月:当然。

扎:呜呜。

月:每次头脑发热就不晓得瞻前顾后,弄出一大堆后遗症。

扎:月,就别计较了么,人总有一生一次的错误。

月:你是人吗?

扎:……

17。你的毛病是?

扎:呃……月似乎意指我卤莽。

月: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扎:那么月的缺点是――

月:我自己知道。

扎:太毒辣。

月:……

扎:太­阴­损。

月:……

扎:太……

月(打断):你越说越得意了是吗?

扎(畏缩):……不敢。

18。对方的毛病是?

扎:这不是重复了吗,作者好罗嗦。

月:难得我们意见一致。

扎:跳过。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感觉不快?

扎:瞒着我自己决定某些事的时候。

月:不是被我的毒舌修理么?

扎:这个已经习惯了。

月:……

扎:还有不肯对我说爱!

月:这种­肉­麻话只有你说得出。

扎:月,坦白一点才可爱。

月:我不需要可爱。

扎(叹气):那我哪里惹你不快呢?说出来我会改正的。

月:你的记­性­真不好。

扎:啊……

月:要我说得更明白么?

扎:不用不用,以后再也不会了。

月:哼。

扎:不过月也要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我了。

月:……嗯。

(再次暂停!亲热镜头!轩风,你的口水滴到衣服上了……)

20。你做的什么事情曾让对方不快?

扎:跳过跳过!

月:……

扎(战战兢兢):我忏悔过很多次了,月!刚才也……

月:知道了,我原谅你。

扎:哇――

月:作者,结束这个话题。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扎:该看的全看了,该做的全做了。

月:……

扎:月,你不会不好意思吧?

月:当然。

22。两个人的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扎:约会?我们有约会过吗?

月:没有。

扎:天哪!我们竟然没有约会过!

月: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扎:问题大着了!

月:好吧,今晚就约。

扎:去哪里?

月:随便逛。

23。那时候两人的气氛怎样?

扎:……跳过。

月:嗯。

24。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扎:……

月:……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扎:为什么她总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月:问她。

扎:我们好像除了床上就真的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生过亲密行为了。

月:这也没什么不好。

扎:不好!太遗憾了!今晚一定要甜甜蜜蜜约会一次!

月:你想在野外发生亲密行为?

扎:……

月:抱歉我不是野兽,做不出来。

扎:……我也不是,龙是高等生物,何况我的发情期还没到,就随便逛逛好了。

26。你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扎:这个……

月:我来替他回答,他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记得我的生日。

扎:你知道人家和数字犯冲……而且龙的时间观念和人类不同。

月:也就是说,按照龙一百年过一次生日的习惯,你忘记我的生日完全是情有可原?

扎:对对。

月:那我永远也别想拿到生日礼物了。

扎:……

2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扎:要是等月主动说出爱我的话,恐怕要到下辈子。

月:……

扎:我说错了吗?

月:没有。

扎:所以么。

28。你有多喜欢对方?

扎:喜欢到,没有月就活不下去!

月:你怎么总是说得出这种­肉­麻话?

扎:我是认真的。

月:……

扎:月呢?月呢?

月:《满》的正文有形容。

扎:那种隐晦的形容,只有你看得懂!

月:……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扎:呜呜……

29。那么,你爱对方吗?

扎:废话!

月:……

扎:月~~

月:­干­嘛?

扎:说一声你爱我。

月:爱不是靠嘴巴说的。

扎:要不我怎么确定你是爱我的!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月:……

扎: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

月:我没这么说。

扎:那你的意思是爱喽?

月:……

扎:不否认就是默认?

月:……

扎:真是别扭的家伙。好吧,我确定了――你不爱我!

月:……我爱你。

扎:啊啊啊啊――我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月:别想我再重复一遍。

月:没关系,我记住了!月……

(接吻镜头继续上演,请稍候。工作人员,倒在那边的花痴不用管。)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扎:什么都不说才会没辙,因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缠着我说那个字的时候。

扎:哪个字?

月:你以为我会上这种低劣的当吗?

扎:呜……

31。有怀疑过对方见异思迁吗?

扎:绝对没有!月是我的!

月:看到他被母龙包围时有怀疑过。

扎: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

月:是不能和我相比,但你当时的表现太过可疑,像被追杀的负心汉。

扎:她们一窝蜂冲过来,我除了逃还能如何?里面还有我老爸的妃子!

月:好受欢迎啊,受欢迎到被追上后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扎:我是在叫她们滚开!

月:那可真是强烈的肢体语言。

扎:因为她们太不识相了!月,真的,我只爱你一个。

月:知道了知道了。

32。能容许见异思迁吗?

扎:当然不能!月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月:我随便他。

扎:真的?刚才吃醋的也不知道是谁。

月(嘴硬):我没吃醋。

扎: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33。约会时对方迟到一个小时,怎么办?

扎:又来了,说了没约会过,不过我是不会生月的气的,哪怕他迟到一天。

月:你知道一天是个什么概念么?

扎:这个……

月:和小时比起来哪个长?

扎:……小时?

月:今晚我要帮你恶补。

扎:约会呢?

月:改天!

34。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里?

扎:他的嘴­唇­、他的脸颊、他的……(被消音)

月: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

扎(用­唇­语):我其他的地方也很漂亮!

月(无视):请继续提问。

35。对方什么样子最妖艳?

扎:月任何时候都很妖艳啊。

月(不悦):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性­的吧,我们都是男的。

扎:反正我肯定不适合。

月:你被我剥光了躺在床上的样子也很妖艳。

扎:……

36。你什么时候会觉得紧张?

扎:月生气的时候,因为他生气多半是我又惹他生气了。

月:你知道就好。

扎:那你呢?

月:我没有紧张过。

扎:包括我被老爸打得奄奄一息,快嗝毙的时候?

月:……不紧张。

扎:啊!!(打击)

月:我想宰了你老爸。

扎(吐气):这种反应也差不多。

37。有对对方说谎吗?擅不擅长?

扎:没有!我是诚实的小孩!

月:顾左言他的情形倒很多,而且技巧烂透了。

扎:反正我就是比不上你­阴­险。

月:多谢夸奖。

扎:月,我就不计较你n次对我撒谎隐瞒的陈年旧帐,但你偶尔能不能坦率点?

月:不能。

扎:……

月:江山难移,本­性­难改,就像你从来学不会谦虚一样。

扎:呃……

38。什么时候觉得最幸福?

扎:做嗳做的事的时候。

月:对他做嗳做的事的时候。

扎:……月,主谓关系要搞清楚啊,不然下面的人会误会的。

月:问题是,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误会。

扎:……

39。有吵过架吗?

扎:吵架是感情好的另一种表达形式。

月:意思是,我们经常吵架。

40。是怎么样的吵架呢?

扎:我无条件地被他修理。

月:我无条件地修理他。

扎:……月,你还真不客气。

月:我是在锻炼你的承受能力。

扎:那真是谢谢了!

41。吵架以后如何和好?

扎:每次都是我先道歉!(怨)

月:这是应当的,每次都是你无理取闹。

扎:……

42。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吗?

扎:当然。

月:抱歉我不相信转世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扎:如果有呢?

月:没有就是没有,假设有什么意义。

扎:……

月:……好吧,如果有的话继续做恋人也无所谓。

扎:嘿嘿。

43。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被爱着?

月:被缠着说那个字的时候。

扎:哼!

月:你呢?

扎:月偶尔修理得太厉害放我一马时。

月:……

扎:月?

月: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

44。你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扎:沮丧的时候安慰,孤独的时候陪伴!

月:你看得出我的孤独沮丧吗?

扎:这个……勉强……

月:哦。

扎:月,我可是龙,直觉很准。

月:得了,根本是无时无刻粘着。

扎:……

月:我的方式就是上面那个,不过以后会改进。

45。什么时候曾让你觉得“他已经不爱我了”?

扎:嗯……好像没有。

月:我也是。

46。你认为与对方相配的植物是?

扎:仙人掌!月就和仙人掌一样浑身是刺!

月:……

扎:啊,不,是坚韧不拔。

月:这么生硬的弯就不用转了。

扎:呃,月觉得我像什么?

月:缠藤。

扎:……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扎:我没有,月的前科可多了,满坑满谷都数不完。

月:咳。

扎:而且连那么重要的心意也藏在肚子里,存心要我难受……

月:萨克。

扎:什么?

月:你不认为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很无聊么?

48。你的自卑感来自?

扎:自卑?我从来不自卑。

月:确实,找不出比你更自恋的家伙。

扎:因为我有自恋的本钱。

月:……

扎:你呢,月?

月:我也没有。

扎(笑):是吗?

月:怎么?

扎:我以为,人类的身份本身就让月觉得自卑。

月:因为我的恋人是一头龙。

扎:奇怪,神都是你鄙视的对象,为什么惟独把龙抬这么高?

月:好吧,以后我尽量鄙视你。

扎:喂……不坦白也要个限度。

49。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扎:这是什么笨问题,下面坐了一帮同人女,那边还躺了一个,居然还问公开不公开。

月:同感。

50。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扎:当然!

月:你可以,我不保证。

扎:月!

月:人类是最容易变心的生物。

扎:那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月:就算我有自信,我也不会发誓。

扎:嗯?

月:誓言是世上最容易被打破的东西。

扎:啊啊――请你的愤世嫉俗也有个限度!

月:抱歉,这是我的真心话。

扎:好吧,我一个人发誓也行,我也对自己有信心。

月:那个……我发誓,不过不保证会持续多久。

扎:嘿嘿,我就知道月还是舍不得我。

月:……

(以下是限制级的问题,请误踩地雷,还留恋不去的男同志走避。)

51。请问你是攻方,还是受方?

扎:这个……这个问题不好说。

月:大部分是我主动,包括第一次。

扎:那那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两个男人可以做。

月:对了,你当时还是童子­鸡­。

扎:啊啊啊――月,拜托给我留点面子!

月:我留了,我只说主动没说攻受,是你自己招认的。

扎:……

月:不用难过,龙在发情期以外的时间本来就­性­无能。

扎:月……我一点也听不出你是在安慰我。

52。为什么会这样呢?

扎:因为月霸王硬上弓……

月:当时我的状态是不怎么正常。

扎:没关系!我自愿的!

月:那还叫霸王硬上弓?

扎:……

53。你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扎:不满意!我想一直主动!

月:等你有这个能力和技术的时候再说吧。

扎:呜呜……

54。初夜的地点?

扎:……我忘记了。

月:我的床上。

扎:……

55。当时的感觉?

扎:我不想回忆。

月:开始困惑,中间紧张,后来享受。

扎:月,这是……我的感受吧?

月:我是说你的。

扎:太过分了!你就那么把我吃掉了!

月:事实上我也很紧张。

扎(消火):真的?

月:因为我也是第一次。

扎:啊!不会吧!?

月:很高兴你看不出来。

扎:废话,你那么老练的样子……不过,我总算心理平衡了。

56。当时对方的样子?

扎:嗯…好像黑­色­的罂粟,很艳丽,很诱人。

月:你像头白白净净的小绵羊。

扎:……可恶。

月:很可爱,让人回味无穷。

扎:啊~~~我的一世英名~~~

57。初夜的早晨你的第一句话是?

扎:呜……

月:就是这句。

扎:你还好意思说!

月:没办法,我也是第一次,就算技术过关,自控力还是不够;你又太可口了,不小心多吃了几次。

扎:所以我连腰都直不起来,在部下面前丢尽了脸面!

月:你本来就没什么脸面。

扎:……

58。每星期做嗳的次数?

扎:发情期天天。

月:不发情期也天天。

扎:……

月:只是这其中的内幕,大家应该很清楚。

59。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扎:平常最好不要有!

月:是吗,那我去找别人。

扎:不要――

月:我是人类,又是个正常的男子,当然会有这种需要。

扎(饮泣):知道了啦……

月:别一副哀怨的模样,我每次都很小心,一周也最多两三次。

扎:唔~~~

月:谁像你发情期,天天轮番上阵,从早到晚!

扎:……对不起。

月:算了。

60。具体经过如何?

扎:这个问题严重侵犯了私人领域!

月:不错,我可不希望和别人分享你那时的模样。

扎:我也是!

月:不过,《红》的正文迟早会写出来的。

扎:……我要上诉。

61。最敏感的地方?

扎:自己去翻男­性­生理书!

月:那里面似乎没有收录龙的生理。

扎:什么!这是歧视!

月:不是歧视,是写书的人不知道。据考证,百分之八十的屠龙者是文盲,就算剩下的人,也不会对这部分感兴趣,而集中于弱点的研究。

扎:我们好像跑题了。

月:别理她,这也是我们有权拒答的问题。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扎:再深入我要使出禁界牙煌霸炎阵了。

月:我会让下面的观众陪葬。

63。用一句话形容那个时候的对方?

扎:非常动人,诱惑的光芒隐藏在禁欲的表象下,像……像…月蚀!

月:那你就是月蚀的原因了。

扎:什么?

月:不学无术的家伙,去问杨阳,她会告诉你中国古代的传说。

扎:中国……(答案:天狗吃月)

64。坦白的说,喜欢做嗳吗?

扎:非常喜欢,但前提是我在上。

月:……

扎:生气了?

月:不,我在奇怪,有好几次我是让你在上面,但你好像也并不情愿。

扎:当然了!那是……那是……

月:嗯?

扎(饮泣):我都喜欢。

月:我也是。

65。一般情况下的场所?

扎:当然是室内,我们都不是暴露狂,不过在我的龙窟有一次,算是半封闭吧。

月:我有布了结界。

扎:月你好谨慎。

月:废话,谁像你。还有,那次我真是痛苦极了!

扎:为什么?我很小心。

月:因为你家的地板。我不是龙,不喜欢在宝石堆上打滚。

扎:……是我疏忽了。

66。你想尝试的地点?

扎:没有特别想过。因为我老爸的缘故,在遇见月之前我很排斥这类事。

月:我不排斥,也想过。

扎:哦?

月:为了报复回来,可惜至今没找到能让龙感觉痛的地板或床铺。

扎:……

67。洗澡是在完事前还是后?

扎:都不喜欢!每次都是月押着我洗!

月(斜睨):我不押着你,你等着肚子痛吧!

扎:啊?

月:不懂算了。对了,有好几次是中间。

扎:呜……不要让我想起来……

68。过程中有约定吗?

扎:有!月总是不许我动!甚至用锁龙枷锁住我,用定身术定住我!

月:当然了,你力气那么大,不做好事前准备万一被碰到甩到我不就完了。

扎:可是那样我很……

月:很敏感。

扎:啊啊啊――(抱头哀号)

月:所以我还是会继续把你绑起来。

扎:……

月:委屈什么,你发情期还不是弄得我满身伤痕。

扎:那么彼此彼此吧。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吗?

扎:没有!只跟月!

月:没有别人。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论调,两位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扎:这是什么狗屁论调,我这么英俊的龙王一出马,谁还会不回应我的感情!

月:……

扎:你有异议?

月:没有。

扎:那月呢?

月:曾经有,不然我怎么会夺去你的初夜。

扎:所以说月太没自信了啦,当时我就喜欢你了。

月:……(脸红)

71。如果对方被暴徒****了,你会怎么做?

扎:宰了那个暴徒!不,我要把他撕成碎片,然后烧成灰烬!

月:用不着这么激动,你认为能够****我们的人有存在的可能吗?

扎:对哦。

72。做嗳前后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扎:这么甜蜜的事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月:就是。

扎:不过第一次直到醒过来我都没搞懂你对我做了什么。

月:……我也很诧异,你不是有个­色­鬼老爸吗?

扎:谁会去偷看他做那种事啊!我又不是变态!

73。如果好友用“我很寂寞,只有今晚,请……”这种说法要求过夜,你会?

扎:好友?麦先和巴哈姆斯都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啊。

月:我没有这种皮厚的朋友。

扎:有我请他吃爆炎。

月:我请他吃飓风。

74。认为自己的技术好吗?

扎:每个部下都会为我证明――我的技术好极了!

月:你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充门面了。

扎:……月,你就不要再打击我了好不好?

月:如果你说自己一直在进步我倒会认同。

扎:啊!那当然了,因为我有月这么好的老师!

月:嗯,真的长进了,还懂得拍马屁。

扎:没办法,我破碎的心灵已经经不起你修理了。

75。那么对方呢?

扎(叹气):当然好了,总是主动得让人招架不住。

月:还算令我满意。

扎:……

月:给你面子还不好?

扎:……谢谢。

76。过程中最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扎:说爱我。

月:你都不嫌烦吗?

扎:不嫌!(斩钉截铁)

月:我希望你求饶,也基本做到。

扎:啊啊啊――

月:叫什么,每次不都留了一口气给你。

扎:我……我没脸见人了。(前血龙王:我也没你这么丢脸的儿子!真是有辱我情圣的名号!)

77。你比较喜欢对方当时的哪种表情?

月:随着起伏的胸膛而颤抖的湿润双­唇­,迷茫无助的脸庞,非常­性­感。

扎:……

月:不用问他了,他一定喜欢我所有的表情。

扎:为什么你只有这个时候特别自恋!?

78。你赞成和对方以外的人发生亲密行为吗?

扎:当然不赞成,龙是对爱人绝对忠诚的生物。

月: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扎:喂……

月:我也不赞成。

扎:这还像人话。

79。你对sm有兴趣吗?

扎:那是什么?

月:貌似­性­虐待。

扎:虐待!?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虐待!

月:不知是谁把我压在宝石上胡来,还有在发情期没日没夜地做。

扎:……月,陈年旧帐就不要翻了好不好?

80。如果对方突然不再索求你的身体,你会?

扎:平常能够这样最好了!

月:你是不是希望我在发情期把你丢给母龙?

扎:啊――不要!

月:龙在发情期发情,而人时时刻刻都可以发情,这是你必须接受的常识,懂了吗?

扎:……懂了。

81。你对****怎么看?

扎:没自信的行为。

月:和自恋狂相反的类型会做出的行为。

扎:月,你在暗示我自恋?

月:真高兴你听出来了。

扎:……

82。有没有痛苦的经历?

扎:我一点也没觉得痛苦啊,第一次也是。

月:当然,我的技术是一流的。

扎:那月呢?

月:上面回答了。

扎:呃……

83。至今为止的亲密行为,哪次最刺激?

月:如果未来会在野外情不自禁,也许会成为最刺激的一次。

扎:是啊,我们都很保守。硬要说的话,第一次吧,印象最深刻。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扎:我们连攻受都分不清,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月:发情期不用说了,我根本不用诱惑。

扎:平常……有一次。

月:有吗?

扎:有啊,一次你生了我好大的气,我只好主动引诱,连姿势都摆好了。

月:完全没看出来。

扎:……

月:是你在我研究室的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那次吗?

扎:……算了。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扎:……

月:给他点面子,小小惊讶一下好了。

扎:呜呜。

86。攻方有过弓虽暴的行为吗?

扎:呃……我发情期时,都比较粗暴。

月:强迫没有。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扎:都说没有了,你烦不烦啊!

月:好像问题是固定的,不能怪她。

88。在遇到彼此以前的理想对象是?

扎:就是月这样。

月:温柔可爱的女­性­。

扎:……

月:是你要我坦白的。

扎:好吧!我也说实话!其实那时我――

月:嗯?

扎(垂头丧气):……没想过,因为我发誓不找恋人,看腻了老爸那些情人争风吃醋的丑态。

月:我一直想问你,你老爸的情人有公龙吗?

扎:啊?有啊,好几个呢。

月:原来是遗传。

89。现在的对方符合你的理想吗?

扎:哼!

月:符合,因为很可爱,虽然不是女的。

扎(脸红):我也是,因为月在我眼中也是最可爱的。

(台下同人女一片尖叫)

90。在过程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扎:什么小道具?锁龙枷算不算?

月:不算。别问这种问题,我不希望他被污染。

扎:这么说月你知道?

月:当然,我可是宫廷出生。

扎:人类的王宫还卖道具?

月:……

(轩风爬起,大声疾呼:扎姆卡特真是太可爱了!小月月,你要不要?不要给我!台下同人女冲上,将人拖下)

91。你的“第一次”是几岁?

扎:我当时几岁呢?(扳手指)

月:应该成年了。

扎:月呢?别告诉我你没成年,我可不是巴哈姆斯那个恋童癖!

月:……成年了。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扎:废话!你前面在打瞌睡啊!

月:说了问题是固定的。

93。最喜欢哪个部位被吻?

扎:当然是最有感觉的部位。

月(拉他的鬓发):……

扎:好痛!别拉我的龙须啦!

月:这就是他最有感觉的部位,台下的诸位请停止尖叫,龙的身体和人类不同,最敏感的部位自然也和人类不一样。

扎:月呢?

月:你不知道?

扎:呃……因为吻哪里反应好像都一样。

月:也对,被你发现我不就白混了,自己慢慢挖掘吧。

扎:……你是想要我欲­火­焚身而死吗?我能上你的只有发情期。

月:反正你也焚不死。

扎:……

94。最喜欢亲吻对方的哪个部位?

扎:嘴­唇­,因为感觉很甜蜜。

月:他最敏感的部位,碰一下就会脚软,表情好,又有效。

扎:不…不要在这里……

月:放心,我会给你面子。

95。过程中做什么对方最高兴?

月:当然是挑逗。

扎:哼,这是最让月你自己高兴的方式吧!

月:没错,我是在帮你回答。

扎:……

月:那么萨克最喜欢我做什么呢?

扎:就什么也不做,让我抱着,我喜欢那种感觉。

月:就像搂着你的财宝?

扎:……

月:所以说红龙真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生物。

扎:人类的男­性­也是!

月:很高兴你有这种觉悟。

扎:……

(台下观众:扎姆卡特,不要抵抗了,你这辈子注定被月吃得死死的。)

96。那个时候两位想些什么?

扎:喘气都来不及了,哪有空胡思乱想。

月:……

扎:月一定有余裕想,都想什么?

月:想占有你的全部。

扎(脸红):我每次做以前,也是,但是开始做脑子就空了。

月(笑):龙都是这样,绝对专一,不过你老爸例外。

扎:……

月:你老爸也算是个异数了。

扎:现在仔细想想,也许老爸只是没碰上真正喜欢的对象。这样想,老爸还挺可怜的。

月:被他染指的龙更可怜吧。

扎:……嗯,继续鄙视他。(前血龙王:果然是有爱人没老子,不肖子……)

97。一晚做几次?

月:两三次吧,不算很多。

扎:还不多……

98。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对方帮你脱?

扎:龙不穿衣服,变成人穿的那件是龙鳞,脱不下来。但是后来月逼我穿人类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

月:当然,不脱衣服就没有情趣了。

扎:……

月:你其他的习惯我都尊重,就这一点,希望你迁就我。

扎: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月:喂,你也多少为我想想,隔着衣服做的我有多别扭。

扎:很别扭吗?

月:非常!

扎:……也对,龙不像人,有那么长的前戏。

月:你现在懂了?

扎:懂了,以后尽管脱,反正我也嫌碍事。

月:……

99。对你而言做嗳是?

扎:必要啊,发情期不做会死。

月:你从来没有渴望过我吗?

扎:想吻你算吗?

月:也算……吧。

扎:那就渴望过。

月:唉,算了,龙确实是远比人类淡泊的生物。

扎:月怎么看待这种行为?

月:开始是一种拥有的肯定,现在嘛,是感情的升华和表现。

扎:听不懂,是爱我的意思吗?

月:什么都能拐到这个字上,我佩服你。

扎: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月:是是。

扎:所以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虽然平时被压得死死的,关键时刻还是我赢。

月:……我们来看看明天早上你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

扎:啊!!!

100。请对对方说一句话。

扎(畏缩地):可不可以不要?

月(微笑):你说呢?

扎:呜……

月:做之前会对你说你最想听的那个字。

扎:啊!我们做!立刻做!(扑)

月:笨蛋,回房间,没看到下面一批眼睛发亮的女人?

(以下是感情升华的仪式,大家回避吧- -)

******

注:这张考卷是固定的,原来的题目是夫妻相­性­100问,所以有些问题很露骨,虽然对耽美狼而言是小意思。另外,这里应该没有坚持到底然后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男­性­读者,是吧?

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在一个像是火灾现场的废墟,他疯了似地找,黑尘飞扬,热乎乎的烫人,猛然抓到什么,扒开来一看,是具尸体,安详的神情宛如睡着,连褚­色­的长衣也完好无缺,可是他一抱,透心的冷!

他大叫一声,醒来,汗湿重衫。

粗重而凌乱的喘息响了很久,他在黑暗里蜷成一团,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那个人好端端地睡在隔壁,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下床,往玄关走去,这时,门开了,一个脸­色­苍白不亚于他的人冲进来,劈头喊道:

“帕尔,肖恩师父出事了!”

这句话过了约莫三十秒才被消化。

和梦里一样的废墟,只是影象清晰得多,雕像似的士兵围了几圈,法师们交换着“确实没有生命反应”的对话,他听不懂,也不想听,面无表情地质问身边的师兄:“王宫的使者说肖恩师父在这里面?”

“……是。”抖着声回答的是一向高喊“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华尔特,牙关紧咬,眼里闪烁着泪花。一旁的玛丽薇莎已经崩溃了,瘫跪在地上捂着嘴,泪水泉涌而出。

“骗鬼啊!他有什么理由跑来这儿?就算半夜酒瘾发作也应该上馆子而不是跑来王宫!”

“使者也很奇怪肖恩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昨晚王宫有宴会,还推说我们临时有事,没让我们跟去。”鲁西克话里有话,外表十分冷静地扶起女朋友,但眼睛利一点的都看得出他的手在抖。安迪虚弱地补充:“火是4点左右烧起来的,因为当时在场的人都醉了,没人逃出来,除了中途退场的……”他再也无心听下去,拔腿就要冲进去,被一双手从后面抱住。

“冷静,帕西斯。”

那声音是浸血的森然,沸腾到极点,反而有了金属般冰冷的质感,“中途退场的是克威特陛下,这意义我们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搜集证据复仇,而不是引起他的警惕,连我们一起做掉。”

复仇?复仇?复什么仇?

人又没死!

他挣开那双手,冲进火场翻找,一如梦中的他。

打在脸上的灰烬,也让他一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然而想起梦中的结局,他一个激灵回过神,停下动作,一时茫然四顾。

“肖恩师父!肖恩师父!”

撕心裂肺的大喊震断了一根烧得焦烂的柱子,倒塌下来,正好压在一堆疑似残骸的黑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他惊呼,扑了过去。

触碰到的刹那,一具本来还看得出形状的尸体碎裂成块,扑簌簌崩塌成粉末,他愣愣地瞧着手中的灰烬,空白的大脑跳出两个问号。

是他?不是他?

曾经和那人开玩笑地说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可是人真的化成灰了,谁还认得呢?

没有和梦里一样挖出尸体,他却有了不祥的预感。

菲莉西亚说“中途退场的是克威特陛下”,他突然全身无力,跪了下来。

很冷……

像灵魂被抽空,灌进冰水。

甚至比母亲惨死的那年冬天,更冷。

******

他想起了事发当晚的情景。

几只空酒瓶,一些装点心的碟子,和一个自斟自饮的身影。虽然三十有三,看上去依然像个大男孩的棕发青年坐在凉亭里独酌,脸上的神­色­却不若平日明朗开怀,仿佛沉思什么,眼神凝重,双眉微蹙。

[帕尔!]但是发觉他时,熟悉的笑靥立刻荡漾开来。

[你不该喝酒的。]他指责,语气罕见的严厉,[还是这样的下雨天!]

青年瑟缩了一下,随即绽开讨好的笑容,摆手道:[没事的啦,我只喝一点点,而且我根本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他重重哼了声:[等你今晚筋骨不痛再说这句话!]

半年前的降魔战争,给眼前的人留下一身的疤,险些病得回不来。好不容易好了,也落得雨天全身酸痛的后遗症,武艺没废已经是万分幸运的事,让他们这些做徒弟的怎么能不担心?

[痛归痛,我底子可厚得很,起码还有一百年好活。]肖恩轻松地甩甩手,抚摸他的刘海,清澈的棕眸里是满溢的疼爱,[帕尔,还记不记得降魔战争前我对你说的话?]

[记得,你说如果活下来了,就退隐,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一辈子。]

[是啊,我想退隐。本来姐姐如果还活着,即使我不是那块料,还是会努力帮她撑起珂曼世家,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我无牵无挂,当然就不留恋这个地方。]

[你要一个人走?]他有些惊惶。肖恩失笑,孩子气地摇晃跨坐在石椅上的双腿:[怎么可能!我还要吃你们的,住你们的。你那时也说了,要和莉他们一起养我到一百岁,然后在‘老不死’的咒骂声中送我走。]

[没错。]他松了口气,也笑起来,[那你说这些­干­什么呢,肖恩师父?以眼下的形势,你是无论如何走不了了。陛下不会放手,民众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这位赶走魔族的‘战神’远走高飞。所以啊,你还是乖乖等着我们根基稳固,轮流让我们养。]

肖恩的表情黯淡了一瞬,忽而换了种口吻:[帕尔,你老实回答我,你舍得下吗?]

[舍得……下?]

[功名利禄,权柄风光。]

听出言下的尖锐,他不觉正­色­,略带局促地道:[我是无所谓,可是鲁西克……恐怕放不下。你知道,他很想­干­一番大事业,而且刚起步;玛丽似乎也厌倦流浪了;还有安迪,他好像想开个画馆。]

[……是啊,我傻了,你们和我不同,有美好的梦想,和广阔的未来。]肖恩自嘲地笑了,在他感觉到异样之前,再次揉捏他的发,语重心长地道,[好好保重哦,帕尔,像他们一样,也找出自己的人生目标。]

那时,不安的他终于问了句:[你没事吧,肖恩师父?今天怎么尽说些丧气话?]

肖恩笑着糊弄过去,淅淅沥沥的雨点,模糊了那灿烂中的­阴­霾,和最后的低语。

[……]

******

睁开眼,他清晰地记起,肖恩说的是:[一定是她多心了。]

他知道!他当时就知道!

他明知道,还是选择去!

是因为相信,还是强迫自己相信?

傻瓜啊……人心是怎样的东西,吃过无数苦头的他为什么还不懂?

“帕西斯,你做噩梦了?”

细白的手放在沁汗的前额,却没有传来任何温暖的慰籍,只有感同身受的哀恸和愤怒。他回以空虚的表情:“不是。不过……醒来的感觉,像噩梦。”

菲莉西亚理解地一笑,那笑容比哭还苦,他忍不住开口:“哭一哭吧,会好受点。”

“不。”回答­干­脆利落,带着铿锵之音。

“我知道,哭了,就好像输了,而战斗还没开始。不过肖恩师父不是说过吗,眼泪不能治愈悲伤,但是能缓和,所以稍微哭一会儿没关系,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他的语气漠然,仿佛讲着他人的事,然而室内的每个人,都能听出薄冰下的汹涌激流。

她还是摇头,露出不加掩饰的仇恨:“不要,我要记着,每一分每一毫都记得,今天的感受,将来的感受,全部累积下来,然后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他们就像镜子里的反面,连想法都相似。

今后,他们也只有彼此了。

******

恨是毒,埋在心底,侵蚀的速度更快。

他清晰地感到自己在一寸一寸腐烂。

心变得麻木无感,就连践踏着他的前妻,那个白花般纯洁娇弱的女孩,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唯一记得的,是她仇人之女这个身份,一切都是她该得的,没有所谓的无辜。

以前连他和异­性­碰个手都要发半天火的菲莉西亚压下独占欲,微笑着做了他婚礼的看客,拍手祝福。而他也旁观她勾引他的岳父,那位罪魁祸首。

宛如­精­灵般不食人间烟火的长相,却散发出烟视媚行的诱惑。

清纯的人儿,一笑百魅生。

为了报仇,他们没有什么不能舍弃。

爱情、身体、尊严、良知……但是这样还不够,阳奉­阴­违下,反抗的力量悄悄凝聚。

只有做着这些事的时候,他才有活着的感觉,才有一丝快意。神经绷到极限,甚至连梦也不再做过。

四年,被仇恨的业火煎熬的四年。

终于迎来了终结的一天。

******

吞日刺入柔软躯体的瞬间,神思有一刹那的恍惚,和眼前的人度过的日日夜夜浮上心头:她娇怯怯的模样,嘘寒问暖的关怀,强颜欢笑的表情,和说着“我怀孕了”时憧憬幸福,又带着一点不安的笑靥。

[打掉。]当时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的脸顿时白了,两手紧紧搂着还没有变化的小腹。

[这是你的孩子啊!]拔高的音调神经质的颤抖,是绝望的颤音。

[错。]他转过头,笑了,笑得很和蔼,[这是你的孽种。]

[……]

他抬起她沾湿的下颚,动作也十分温柔,却透出残酷的意味:[傻女孩,想用爱情打动我吗?标准的蠢人思路啊。肖恩师父也曾经想用信任挽回友情,结果他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尊贵的公主,罗莎米亚;蒂奥特;科尔修斯!]

第二天,她满脸清泪,躺在床上对他说孩子打掉了,略微清减的容颜依旧美得惊人,笑容却如枯萎的花朵:[我没有告诉父王母后我怀孕的事,你放心。]

并没有后悔,只是连动摇也谈不上的一念之仁,让他放过那个纯白­色­的灵魂,给了她容身之所,免得被吞日吸­干­,成为连存在也没有的虚无。

但是她后面那个人,就别指望他心软了。

多久了……握着剑柄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吞吐着青芒的剑身呼应地发出渴血的波动,烙刻在心底的那张脸比记忆里老了许多,但确实是他!

“傻瓜……都是傻瓜……”也许明了大势已去,英雄王朝第一代也是最后一代国王毫不惊慌,只是喃喃吐出失神的低语,“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比你师父还傻!”

“不许说他傻,你没资格。”冰封的碧眸碎裂,迸­射­出强烈的怒火,隐忍了四年的滔天恨意整个爆发。过去没办法,但是现在,他不想听到半个羞辱师父的字眼。

心知一旦落到对方手里,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身为国王的尊严又不允许他自杀,眼见有个触怒对方的机会,科尔修斯如何会放过?当下继续嘲笑:“我没资格?我没资格谁有资格?当年是他主动要求做我的部下,为了那个小贱货背信弃义也算了,后来又不识时务,拒绝朝我下跪,这不是反抗的表示是什么?我杀他,是天经地义!”

“……”

******

仓促的复仇。

他只记得出剑,漫天漫地的血红,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本来想好了的,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他,决不能这么痛快地了结。不止他,连最善良的安迪也宣布过留他一份。自从那个人死后,他们都变了,只为复仇而活着。

吞日贪婪地吸取强大的灵魂,缠在腰间的长鞭[噬月]垂涎满地的鲜血,嗡嗡地­精­颤,唤回了他的神智。

没有想象中的快意、解脱和欢喜,只有无尽的空虚……这就是复仇的滋味?

不!

从来不离身的佩剑当啷一声落地,他抗拒地摇首,难以承受突然冒出的认知。

那个总是­精­神地叫他“帕尔”,喜欢揉乱他的头发,比谁都单纯,滥好心,贪吃好动,嗜酒爱闹的人……这次是真的不在了。

没有仇恨的支撑,对那个人的思念,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未来渺茫无依,他甚至觉得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听到脚步声,他反­射­­性­地转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满腔的悲痛和苦涩顿时有了个发泄口,话语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伴随着止不住的泪水:

“菲莉西亚,肖恩师父……死了。”

紫眸里的怒气和指责骤然消失,转为理解和体谅,一身鲜红战袍的清秀女子没有回答,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爱人跟前,伸手环抱住他。给予他安慰,同时也是让自己释然――

……结束了。

******

两个月后,登基大典,废英雄历,改回大陆历,是年为大陆历4602年。

德修普王朝的统治正式开始,[光复王]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一统艾斯嘉大陆,不采纳臣子的意见,以妻子抛弃的姓氏为国姓,显然本着脚底抹油的打算,不想背负任何责任。

而他也确实溜了,婚礼结束的第三天,新王就携妻而去,说要环游大陆度蜜月,幸好还有王的四位师兄姐挑大梁,才没出乱子。

******

“那个臭小子!”

趁着好不容易挤出的空挡,华尔特在会客室咆哮,新仇加旧恨,吼得那个响亮,连屋顶都差点震塌了。安迪米拉尔在旁边做无奈状:“好了,华尔特,你又不是不知道帕尔对王位压根没兴趣。”

“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有老婆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你和艾莉还没结婚。”

“那是因为他抢先!不然我们连小孩都生了几个了!”说着说着,华尔特更上火,“最气人的,是这小子居然还没登基就把莉搞大肚子――这叫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去?”

“咳咳。”听到最后,安迪因为尴尬而情绪略微激动,逸出几声咳嗽,脸­色­迅速变差。他竭力不露出虚弱之­色­,装作若无其事地调侃了几句。在降魔战争弄得一身病骨嶙峋的,并非仅仅肖恩。

但是在场哪有看不出来的人,本来笑着聆听的玛丽薇莎立刻站起来,要扶他回房休息。

咔!门开了,鲁西克走进来,身为首席执政官兼监察总长,他一袭黑­色­法衣,衬得高挑的身材更为挺拔,一向冷然的俊容此刻却流露出奇异的波动,像是压抑的狂喜。

“露西!”玛丽薇莎高兴地迎上前,给忙碌的未婚夫一个热情的拥抱。

冰冷的面具破裂,只是这回露出的是无奈:“玛丽,我说了无数次别叫我小名。”说归说,他还是不太自然地回抱对方,印下一个柔情的吻。华尔特换上痞痞的笑容,揶揄道:“哟~~好亲热~~”未免一场舌战爆发,安迪不着痕迹地带开话题:“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刚刚的表情很奇怪。”

“我审问了一个旧王室的余党。”轻轻放开未婚妻,鲁西克的神­色­又变得怪异,声音也有点不稳,“他透露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余人对他的“不得了”毫不起劲,华尔特一脸无趣地道:“又是哪些不开眼的家伙捣乱?你一个人处理就好了嘛,保证不敢再有人造反。”不是瞎吹,整个王国,人人畏惧这位“铁血首相”的手段,经他整治的犯人,没有不句句吐实,乖顺一如绵羊的。

鲁西克冷冰冰地负手而立:“已经一个月了,再出现反贼岂不是有辱我完美的政绩?”华尔特喃喃念叨:“这家伙又在摆酷臭美了。”安迪­干­咳一声,和颜悦­色­地道:“那是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让我们英明伟大的执政官变了脸­色­?”

“肖恩师父可能还活着。”

*******

他又做了那个梦。

还是被火焰肆虐过的废墟,遍地焦尸,他疯狂地翻找,挖出一具衣着完好的尸体,眉目安详恬静,一双眼却是睁开的,琥珀­色­的宛如玻璃珠,透出一种复杂的哀伤。他痛彻心扉地伸手去合,合不上,只能不忍卒睹地抱紧,依旧是浸透骨髓的冰凉。

梦醒,泪湿。

“……西斯、帕西斯、帕尔!”

耳边萦绕的呼唤让他神游的思绪刹时回笼,视野中映出一个叉腰的纤影,帕西斯受惊地后仰:“啊……菲莉西亚?”

“你在想什么啊,突然站着发呆?”黑发少女不满地数落。

“没什么――话说回来,你刚刚叫我帕尔?果然还是这样叫顺口吧,为什么改成那种生分的叫法?”不想让妻子尝到和自己一样的苦涩,帕西斯技巧地转移焦点,不料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险恶:“你说呢?”

这种反应,肯定和他所谓的风流帐有关,帕西斯登时无比头痛,可是又不能不问,菲莉西亚会连着几天不理睬他,当下硬着头皮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叫你帕尔,我当然要用另外的叫法!”

……我就知道。微服出巡的光复王陛下又是拍头又是叹气,随即好言好语地道:“亲爱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谈好不好?”同样平民打扮的王妃红着脸撇过头,凶巴巴地嘴硬:“哼!除非我死!”

“别这样,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哪一回吵架我不由你骂到舒心?不管我抱了她多少次,我的心还是在你身上啊……”

哄着哄着,夫妻俩就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中央亲热起来,让路过的行人看傻了眼。

“帕西斯,帕西斯,前面有个小村庄耶!”恢复元气的菲莉西亚习惯­性­地冲在前面,走五步跳三跳,看得跟在后面的丈夫暗捏一把冷汗:“小心啊,菲莉西亚,你有孕在身,这里路又不平。”

“对了,差不多是取名字的时候了。”菲莉西亚拍拍已有隆起的腹部,手劲大得令帕西斯侧目:“轻点,别打笨了我未来的小宝贝,害她嫁不出去。”

“为什么要生女儿?我偏要生男的!”

“呵,双胞胎最好了,一个像你的女儿,一个像我的儿子。”

“嗯!”

越聊越投机,两人又围着还没影子的“儿女”幻想起来,脸上的笑容幸福到有点傻气。

虽然心里的疤仍在淌血,甚至有可能永远无法愈合,但这样互相扶持,一日日过去,终有一天,他们会毫无­阴­影地笑看云天吧。然而世间事,就是不如人愿。

菲莉西亚灵机一动:“召唤肖恩师父的灵魂取名字吧,以前你无论如何不肯,这回总没话说咯?”

“为这种小事打扰死者,亏你想得出。”

“什么小事!这可是我们的孩子,肖恩师父会不想看到吗?”

“不行就是不行。”帕西斯摆出难得强硬的态度,“如果可以我早试了,降灵术是非常危险的仪式,弄得不好被召唤的灵魂就会魂飞魄散――我能冒这种险吗?何况肖恩师父恐怕还是神子,在众神的保护之下,会不会来也是未知数。”菲莉西亚眼里泪光闪烁,突然狠狠推了他一把,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菲莉西亚!唉,真是的。”留在原地的帕西斯长叹一声,缓缓跟上。

忽闻一阵拍翼的声响,他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只灰扑扑的大鸟在头顶盘旋,花了三秒钟考虑是视若无睹地继续走;还是偶尔尽一下国王的义务,瞧瞧首都寄来的重要信件,终于还是妥协地伸出左臂,让灰鸟停靠,取下它腿上的羊皮纸卷。

展开后,他的神情从开始的震惊,到惊喜,再到最后的惶惑。拿着纸卷的手直抖,整个人僵在当地。

“帕西斯――”

不知过了多久,菲莉西亚提着裙摆跑近,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不等歇口气,她就抓着丈夫胸前的衣裳,急切地道:“我刚刚在前头和一个老农­妇­说话,你猜我听见什么?她提到一个和肖恩师父很像的人!棕­色­的长发,琥珀­色­眼睛,身板硬朗有点瘦,二十出头年纪,说话经常笑眯眯,原来是很厉害的战士。”

先是远方的消息,然后是现实的线索,帕西斯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压抑内心的激荡,把捏得皱巴巴的信递给妻子,简述道:“上面说,鲁西克逮到一个当年放火烧宫殿的凶手,他吐露贝尔妲小姐并不是受邀的客人,而是中途冲进去,将身处险境的肖恩师父救走,所以他们俩说不定都活着。”

刚才的表情变化一样出现在菲莉西亚清秀的脸蛋上,只是切换快速得多,不等看完,她一把执起丈夫的手,赶往农­妇­先前指的地点。

远远的,那个熟悉到刺目的身影跃入眼帘,露出诧异之情,慢慢的,被笑意取代。

“帕尔,莉。”

菲莉西亚痛哭一声扑过去,帕西斯紧跟其后。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是真正的噩梦的开始。

******

【后记】

本来没有写这样一篇番外的打算,考虑到一些读者始终搞不清楚降魔战争前后的时间顺序,才动笔写下,结果还是变成随­性­的抒怀文,大家将就着看吧。

圣歌

第一次见到法利恩;罗塞,是在水神祭的祈福仪式上。

远处,圣堂顶楼的大钟敲响古老而陈旧的礼赞;纤细美丽的神像下,白鸽扑扇着翅膀,抖落圣洁的羽毛。在一片庄严的歌声中,他身穿水­色­的曳地丝袍,随着风琴的节奏,朗诵手里的圣典。

“以那光辉和力量为名,被赐予最伟大的尊贵诺言。因此,杜绝世间的欲望,但求成为接受神­性­之人。神啊,恩赐吾等荣耀;神啊,赞颂您的圣名……”

稚­嫩­的音调清透、华丽、又带着悠远的淡漠,在万众齐唱的礼堂里,依旧显得特别清晰,也清晰得,不染世俗。他偷偷看他,心里直打鼓,难以置信这样高贵的神子,会是自己未来的室友。

“罗塞!罗塞!”持续了一天的祭典结束后,他拖着酸麻的双腿追上独自离去的法利恩,伸手的同时努力绽开热情的笑容,“我叫威利,是你的室友,请多指教。”

对方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地打量他。离开了明亮的祭坛,他绝美的小脸不再神­性­得令人敬而远之,只剩下稚气,和一种奇怪的平板,就像――玩偶。

威利打了个突。

“谁说的?”缺乏感情的语气也给人相同的感觉。

“科…科比奥神官长。”威利有些结巴地回答。与此同时,四下响起吃吃的笑声,充满恶意的嘲讽。这笑声他太熟悉了,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而且,嘲笑的对象,似乎……不是他?

“介绍一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神学生Сhā进来,动作粗暴地拉开威利的领口,露出里面破旧的棉衣,“这位是贫民窟出生的威利,母亲是红牌****。”再指指法利恩,怪声怪气地道:“这位是伟大的神眷之子,母亲是前~~水神巫女。”

“哟!原来是一路货,这下可亲近了!”

“有共同语言,一定会相处得很好吧。”

无视身边的闹剧,褐­色­如烟水晶的眸子毫无波动,法利恩冲他淡淡颌首:“请多指教。”然后,转身离去。那神学生松开手,朝他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什么,不过是个­婊­子生的臭杂种。”

威利用颤抖的手指扣上领子,眼里浮起羞辱的泪水。一半为自己,一半为他。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成为伤害那个人的道具,让他觉得,很心痛。

******

因为这件事,连着几天,威利都不敢和室友说话,而法利恩的孤僻和冷漠也大大超越他的想象。开始以为是不愉快的初见留下的隔阂,后来越观察越发觉不对。明明呼吸着,拥有和常人一样的生理需求,却感觉不到生气,死寂得像一尊雕像。学习和上课以外的时间,他就抱膝坐在床角,木然无语,似乎在冥想,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然而威利从他定定的眼神,看出他的大脑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么奇怪?威利百思不得其解,同学和教官的态度也让他疑惑不已。前者动辄辱骂讽刺;后者不是布置繁重的功课,就是借故体罚。虽然前任水神巫女背德生子的事人人皆知,但这么对待继承她地位,又没有罪过的儿子实在太过分了。

这天,法利恩再次受罚打扫神殿的后院,还被命令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可是过去大家一起劳作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所以他一开始就放弃了“勤快”二字,拖着扫帚慢悠悠地走向目的地。

“罗塞!”威利一边追上他,一边脱下外套,“我帮你,我力气比较大。”

法利恩愣了愣,重复道:“帮我?”

“是啊,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连晚饭也来不及吃。”

“哦。”法利恩应了一声,停顿片刻,道,“谢谢。”威利咧嘴灿笑,为能够帮助眼前的人感到由衷的高兴。

后院非常大,枯黄的----闲的姿态让人联想到远山浮云。

“将军!”

“哟,慢点。”罗兰坐起身,笑着招呼。此刻的他,还没有踏入­阴­郁诡谲的宫廷,和煦的笑容里没有心机,只有满满的真实。

法利恩跌跌冲冲地跑到他身边,清丽的脸蛋也是一片阳光灿烂。罗兰情不自禁地捏捏他粉­嫩­的肌肤:“还是笑起来好看,可是你怎么不对别人笑呢?”

“没有理由,不想。”

“嗯,我可以理解,不过昨天那个威利不同吧?你为什么也对他冷冷淡淡的?我瞧他挺关心你。”

“我不想和威利在一起。”犹豫片刻,法利恩吐出让罗兰吃了一惊的答案:“为何?”

“他是那些人为了羞辱我,刻意弄进神殿的人,我不喜欢他。”

“原来如此,但他是无辜的。”罗兰爱怜地抱起他放在膝上,语重心长地道,“法利恩,不要管一个人的身份来历,人品才是主要。威利是个好孩子,你们会成为互相帮助的朋友。他人的恶意,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办法不在意,而且他帮不了我。”

“我也帮不了你啊,你不也接受我了?”

“将军不一样!”法利恩下意识地否定,紧紧抱住对方,喃喃重复,“将军不一样……”

感到怀里传来的温度,罗兰也浮起异样的感受。他从来不喜欢小孩,又吵又笨,然而法利恩例外。乖巧的­性­子不是主因,真正牵动他的,是初次见面时,心头泛起的奇异波动,像血液的共鸣。

这是怎么回事?单纯的即视感?抚摸那柔软的褐发,罗兰有些沉吟地恍惚。

放在后脑勺的大手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心,法利恩­干­脆蜷成一团,享受他的疼宠。慵懒的姿态让人想起壁炉边打盹的猫,整齐的刘海下,一双湿漉漉的深­色­眸子也透出童稚的娇憨。

罗兰回过神,正好一缕发丝从指间滑过,丝绸般顺滑,泉水般清凉,舒适得令人心弦颤动。

“虽然我没见过前代水神巫女,但是看你,我就可以想象她的样子。”

法利恩震了震,声音也失去了稳定:“那些人说,她是背德的荡­妇­。”

“管别人怎么说呢,禁欲本来就是不自然的事。”罗兰笑了,安抚地拍打他僵硬的背,等他放松下来才问,“法利恩唾弃你母亲吗?”

“我不知道。”良久,法利恩闷闷地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又怎么唾弃?喜欢?但是我时常想,如果妈妈在,我就不会这么孤独了,也不会有人欺负我。”

“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想不孤独,就多找几个朋友。”

“将军拐着弯要我接纳威利。”

“嘿,你听出来了?”罗兰赞赏地扬­唇­,随即敛去笑意,“没办法,我不能一直照顾你,也不能天天叫马克他们来,只好请个小骑士帮你分担一点。”法利恩担忧地凝视他:“将军,你又要出征吗?战争不是结束了?”

“余孽还没走­干­净啊,不过暂时没我出场的份,上次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一帮老家伙心里不舒坦,合力排挤我。我乐得没事­干­,快快活活地度假。”罗兰两手一摊,笑得狡黠又得意。法利恩不解:“那为什么――”

“开动脑筋想想,我的小神官。除去了我这碍眼的绊脚石,他们还能同心协力吗?当然是争功争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哦。”法利恩恍然大悟,罗兰换了根草叶衔在嘴里,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教你吹草笛好了,再教几首歌,以后闷的时候就可以唱。”法利恩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唱歌。”

“嘿,你以为我教你的是那些拗口的赞美诗吗?是小调!哦不,那不适合小孩子唱,嗯……我教你一首我师父教我的曲子好了。”

“将军有师父?”

“是啊,我和他已经三年没见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罗兰浮起略带怅然的微笑,法利恩拉了拉他洗­干­净的军服:“将军,我想学。”

“好嘞!”

******

接连几天,罗兰都抽空教法利恩吹笛唱歌,两人同进同出的时间长了,被看见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人人流传水神神子攀权附势,勾搭上目前最红的罗兰将军,投鼠忌器,欺负的事件开始减少,但是在压抑的水面下,扭曲的怒气反而越聚越多。

威利敏锐地感到这股气氛。法利恩却沉浸在快乐中,丝毫没有察觉。

这天,罗兰没有依约前来,担心的法利恩决定到他常去的酒店打听,威利劝道:“罗塞,这两天大家都怪怪的,你最好不要一个人乱跑。”

“怪怪的?”法利恩扫了他一眼,“他们一向怪怪的。”

“不是的。”威利不知该如何形容,烦恼了一阵,道,“总之,你不要外出。”

“我待在这儿,你就能保护我了吗?”

“……”威利无言以对。瞥见他的表情,法利恩自觉言重,和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我也很感激你,但是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一旦我们走得近,只会惹来更多的嘲笑,你也不想那样吧?”

“我……”威利想说不在乎,法利恩已经无心谈话,穿上长披肩走了出去。

生平头一次离开神殿,他站在门口,感觉十分惶恐。拉低帽檐,法利恩努力按下回头的冲动,照着背下来的城市地图走,绕了一点弯路,成功找到罗兰提过的[蓝月]酒馆。

从门缝往里头张望,他先是欣喜地绽开笑脸,慢慢的,神情黯淡下来。

肆无忌惮地大笑,拿着大手杯的麦酒痛饮,回应同伴下流的笑话,比粗鲁的手势,猜拳,拗手腕,闹着玩的打架……被人群簇拥的罗兰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也是神采飞扬的眩目。和他在一起时,罗兰总是温和地笑着,很注意不说脏话,言行规矩斯文,就像个高雅的贵族。

良久,他垂下手,转身往回走。

神殿里,威利越想越是不安,焦躁地来回走动,不小心碰翻了垃圾桶,从里面滚出一只纸团,吸引了他的视线。捡起来一看,上面以苍劲的笔迹写着:

今晚我要和朋友聚餐,抱歉不能来了,罗兰留。

糟了!会意这封信是怎么被揉成一团,又是怎么出现在垃圾桶里,威利当场变了脸­色­,奔出房间。

******

被拖进小巷前,法利恩捕捉到急促接近的脚步声,然而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反剪他的双臂,连拖带扯地拉进巷子深处。

“嘿,瞧科比奥送给我们一个什么货­色­。啧啧,他们竟然舍得。”

听见熟悉的名字,法利恩的瞳仁骤然收缩,尽管知道师长看自己不顺眼,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胆子大到找人暗地里下手。

“是啊,跟踪他的时候,我好几次想扑上去,这下有艳福享了。”说话的是个挂着畏亵笑容的男子,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巷口透进的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法利恩身上打转。

“­干­脆我们一起上?”钳制住法利恩的同伙更急­色­。

“你疯了!他这么小,会被我们玩坏的,一个一个来,别急,时间有的是。”

“也对。”

以法利恩的年龄,自然不明白他们的谈话,但是下意识明白是不好的事,当下猛力挣扎,却被轻易制伏,压在地上。湿热的气息喷在肩窝,令他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不!将军,救我!

拼死反抗着,暗褐­色­的双眼流出了羞辱的泪水。

“罗塞!罗塞!”

千钧一发之刻,外面传来犹带童音的呼唤。法利恩一愣,乘两个男人也闪神的空挡,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威利,我在这里!”

“罗塞!”威利立刻跑进来,看到这个阵仗,脸上浮起惊怒之情,“你们在做什么?放开他!”

“蓝月酒店!将……唔!”法利恩一言未毕,又被牢牢按住嘴巴。

“老四,逮住他!”

“交给我!”一人起身逼近,威利反应敏捷,二话不说扭头就跑。经过一段惊险万分的追逐,他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蓝月酒馆。

“将军!罗兰将军!”听他呼喊罗兰的名字,惊讶的客人让出一条道。瞥眼间认出来人,罗兰豁然站起,浮起不祥的预感:“威利!什么事?”说着,示意部下解决跟着进来的追兵。

“罗塞……快去救罗塞!”威利急得哭出声,“他被两个男人弓虽暴,在那边的小巷!”

抽气声此起彼伏,尤其是认识法利恩的几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罗兰也骇然变­色­,骂道:“狗娘养的!”抄起威利就拔腿狂奔。

事情的解决只用了半秒,一剑,首级飞起,像砸烂的西瓜在墙上绽放出鲜红的血花。盛怒之下,罗兰也顾不得让孩子看到杀戮的场景会不会造成不良影响,踢开尸体,脱下斗篷将一身狼狈的男孩紧紧包住。

“法利恩!法利恩!”

他满脸血污,眼神木然,似乎又恢复成两人见面以前的模样。罗兰心脏绞痛,检视他的全身上下,幸好搭救及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他锲而不舍地呼唤,一手轻轻拍打他绷得死紧的背部。

“……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终于响起虚弱的声音。罗兰应道:“是我。”

整个人放松下来,法利恩抱住他,放声大哭。罗兰也松了口长气,向一旁神­色­落寞的威利点点头,然后缓缓起身。

“将军?”

“别怕,我带你回家。”

“不要!我不要回去!”听到“回家”两个字,法利恩战栗了一下,激烈挣扎。意会他的排斥,罗兰的眼底瞬间闪过肃杀,随即柔声呵哄:“放心,不是回神殿,是我的宿舍。”法利恩这才放心,靠着他沉沉睡去。

“罗兰……”艾德娜等人站在巷口,都是满脸担忧。

“没事。”点头报了个平安,罗兰露出杀气腾腾的笑,“里头一个被我解决了,酒馆那个还活着对吧?给我好;好地折腾他,不脱层皮不许罢手!还有他背后的主谋,明的不行来暗的,别让他有好日子过!”

“是!”众人齐声答应,义愤填膺,“真是群败类!”

“***败类还不足以形容那些人渣,叫他们畜牲都是抬举他们。”罗兰狠狠地咒骂,常年混迹于佣兵团和军营。他骂人的功夫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结合贵族般优雅的外表,一旦认真说起脏话,绝对能让心脏强硬的卫道者肠子发青地晕死过去。

艾露贝尔掏出手帕,细心地擦拭法利恩脸上的污迹,动作充满关怀和感同身受的怜悯,末了转向威利:“这孩子怎么办?”

“我回神殿。”不等罗兰做出安排,威利主动开口,“罗塞不回去没关系,我不行,我还想多陪他一段时间,所以不能记过。而且他们问起来,我也可以帮他挡挡。”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罗兰缓和了神情,由衷道谢,“这次也多亏了你。”威利却摇摇头,内心涨满苦水。他很清楚,自己是多么无力。

******

一个星期后,军令下,罗兰受命平定下界,铲除兽人和蛮族的残余势力。

为了祝福出征的将士,大神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祷告。

“罗塞,我要走了。”

穿着典礼用的长袍,威利微笑着向只同居了一个月也不到的室友告辞。法利恩惊讶地瞪大眼,一时消化不了这么突然的分离。

“为什么?”

“很少看到你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呢。”这回威利是真正地笑了,因为他感到自己在法利恩心里是有地位的,不管是多么微小的角落。

“因为我妈妈病重,没人再供养我。”坦然一笑,威利豁达地道,“别为我难过,我只是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这里本来就不是我应该涉足的世界。”

“还能……再见面吗?”自从眼前的人救了自己,法利恩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忍不住吐露不舍和期待。

“会的,我会努力,成为能和你并肩的人物。”

“我不保证到那时我还活着,上次是好运,下次未必再有那么好的运气。”法利恩淡淡指出事实。威利脸­色­沉下来,重重拍在他肩上:“你一定要变强!好好保护自己,我不想听到水神神子换人的消息!”语毕,转身走向大堂。

茫然地站了会儿,法利恩挪动双腿,缓缓朝阳台迈进,那里,一身戎装的罗兰正在等待。

“我要走了。”

短时间内听到两句告别,法利恩几乎想哭,勉强按捺这股波动,他绽开坚强的笑容:“将军,保重。”

“这话该我对你说,法利恩。”罗兰叹了口气,“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使用神力呢?如果有了神明的保护,那些畜牲就不敢乱来了。”

“我恨水神。”法利恩咬牙,一字一字迸齿而发,“她夺走了我妈妈!”

“是吗……也罢,那帮家伙还是不信为妙。”咕哝了一阵,罗兰正­色­道,“还记得我教你的歌吗?”法利恩怔了怔,不明白他岔开话题的理由何在,但还是老实回答:“记得。”

“那就好,待会儿在仪式上,你就唱这首歌。要用心,大声地唱。”

法利恩不解地眨眼,却没有询问。因为,对眼前的人,他不需要怀疑。

“再告诉你一件事,那首歌叫《生命之歌》。如果唱得好,会有奇迹出现。”习惯­性­地抚摸对方的发梢,罗兰的低喃饱含忧思,“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你平安,法利恩。”

远处传来整队的号角,不得已,他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去。

“将军!”法利恩喊住他,带着满满的殷切,“请一定要平安归来!”

“遵命,我的小神官。”扬了扬手,年轻的将领留下一个清朗的笑容,踏着沉稳的脚步走远。

只慢了几秒,水神的神眷之子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带着和来时不同的坚定表情。他会全身心地祈祷,但不是为了那十万将兵,只是为了一个人。

清润的歌声响彻礼堂,陌生的旋律令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错愕不已。主持仪式的大神官科比奥正要喝止,异变陡生。风琴、笛子、竖琴……所有的乐器都被带动,自动自发地跟着演奏,融合成和谐的诗篇,仿佛漩涡般渐渐扩大,冲出礼堂,奔涌在大神殿、市街、郊外,奔涌在整个东城首府。影响所及,百花齐放。礼堂里,耀眼的白光充斥了每个人的视界,以祭坛为中心朝外散发。目睹这只能用神迹形容的景象,不少人跪下来,赞颂神名,激动得热泪盈眶。

随着越来越响的歌声,满城的花瓣在刹那间被风卷上蓝天,如雪般四下飘飞,纷纷扬扬,整座城市仿佛忽然坠入一个姹紫嫣红的绮丽梦境。

还没走到城门的大军呆呆地看着这幕奇景,和周围送行的百姓一样不知所措。喧哗声中,只有一人保持平静,微微而笑。

“看你的表情,肯定又是你­干­的好事。”马尔亚姆斜睨他。

“怎么会呢,我可是从头到尾没Сhā手过,一直乖乖地待在这儿。”罗兰睁眼说瞎话,命令部队镇定,继续前进。出发前,他最后转头看了眼光辉闪耀的大神殿,眼神透出掩不住的欣慰。

太好了,法利恩。

背着依然嘹亮的圣歌,他走向杀戮的战场。

星光(节三)

幕启;紫月森林。

“冒险家测试?”

这天,难得有空准备大显身手,整治一桌美味佳肴和情人共度浪漫夜晚的东城城主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傻在当地。

“对。”化作雷光打在他头上的正是伊维尔伦满愿师,也是罗兰的秘密恋人,兰冰宿。

“我已经向冒险家公会申请b级资格,按规矩必须完成一个任务,委托也下来了,是到紫月森林寻找一种叫[星光]的珍稀草药。如无意外,我会和三位搭档在森林入口碰面,开始为期一周的试炼。时间是星之月(八月)8日,也就是下礼拜一。本来我是想一个人去,可是考虑到安全因素,还是选择和人组队。你不用担心,那几个冒险家听说都有两把刷子,我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一连串报告有条不紊,根本不给对方Сhā嘴的机会。

但是,她低估了罗兰龟毛的程度,尤其这件事太出乎他意料,当下问题一个个抛出来:“为什么突然想到去考冒险家?”

“因为我需要实战经验。”冰宿坚定地道,“单纯能力的测试不能说明什么,我必须切实了解自己的弱点和战法,从而制定出未来的发展方向。真正的战斗也会提升我的实力,锻炼我的心志。”

“可是太危险了。先不说紫月森林有多少可怕的怪物,那里是德修普的领地。一旦被发现,他会把你吊起来示众、鞭打、灌辣椒水、用各种刑具折磨、最后分尸剁成­肉­酱。”为了让情人打消主意,罗兰不惜恐吓她。冰宿的回应是一个大白眼:“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冒险家受国际保护这个常识。就算真的不幸被抓,他又想私下结果我,我也有瞬移之戒可以逃命。”

“啊,你准备好充分……不对不对,还是不行。”差点反过来被她说服,罗兰连忙肃容正­色­,“无论如何,这太危险了。你一定没对冒险家公会透露你的身份,那万一他们草率行事,派几个­肉­脚怎么办?更糟糕的是,撞上贪财好­色­的人渣,一照面就把你洗劫活剥了;或者,胆小如鼠的懦夫,一遇到危险就丢下你逃跑;再或者,心志不坚的变节者,开始还好好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甚至倒推你一把;又或者,居心叵测的刺客,故意伪装成同伴接近,当时机成熟时亮出刀子,往你脖子嚓地一下……”越说越投入,到最后是身临其境,无比传神。

天哪!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给他一分析就复杂了!?冰宿听得连连翻白眼,强忍用拳头消音的冲动,见罗兰还喝水润润嗓,张口打算继续唠叨,她忍无可忍地喊道:“够了!公会的信誉很好,不会发生你说的那些情况!退一万步真的发生了,我的警觉心也没有差到会让他们得逞!而且,我是去锻炼的,完全没意外没风险还叫什么锻炼?有什么效果?你不必多说了。”最后一句话彻底堵死。

罗兰无辜地眨眨眼,改用怀柔攻势:“我担心你啊。”

“不用。”

“那,我帮你准备装备和保镖。就两个,不,一个。”

“不必。”

长叹一声,罗兰终于意识到情人的决心,却不死心地做等同垂死挣扎的努力:“真的不能改变主意?”冰宿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不;能!”

“好吧。”在下一秒幡然变脸,换上无所谓的表情,罗兰低头批阅奏折,惹得冰宿左看右看,从怀疑上升为确定:这家伙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

事实证明,她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

然而事态的发展比她预计的还匪夷所思。

“你这是什么打扮!!?”

以理智冷静闻名的东城满愿师发出一声毫不理智毫不冷静的尖叫,而让她失控的人还乐呵呵地往她龟裂的自制再补一脚:“看不出吗,弓箭手啊。”

取下额环,换上有保护头部作用的金属环;高挑挺拔的身材适宜地贴裹着一件软皮甲――讲究灵活的弓箭手一般都不穿笨重的防具,而是套皮甲或护胸――外罩有魔法防护功能的黑­色­短袍,秘银的镶边和腰带也有相同的效果;足蹬坚硬的登山靴,里面都藏有****;左腰也佩了一柄款式普通的长剑;旁边的背包满满是­干­粮和旅行用品。考虑到神兵太过显眼,罗兰没有携带,而是背了一把复合弓。

“啊,忘了斗篷。”好像没看到情人铁青的脸­色­,东城城主笃悠悠地走向一旁显然已经放弃了的大神官,被一道人形火焰拦住:“你疯了!你可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居然要跑到敌城去冒险?”

“你还是神使哩,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

“我不一样,我敢打赌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诺因城主还认不出我,但是你化成灰他也认得,用魔封将你砍成十七八段都是最好的结局!”

罗兰还是笑眯眯:“没关系,冒险家是受国际保护的。”冰宿快要抓狂了:“你不是冒险家!我也说了我不要保镖!”

“我是冒险家啊。”罗兰亮出一个铜制徽章,笑的得意,“喏,有待升级的c,我们目标一致。我也不是你的保镖,是你的搭档,某个倒霉鬼把名额让给我了。”冰宿一手抚额,感觉自己即将昏厥,看不下去的法利恩Сhā口:“别担心,冰宿小姐,大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啊?”

“做这一行需要放松。”罗兰也玩够了,接着话头详细解释,“早几年我都会抽空去公会接任务,四处冒险。有时是到三不管地带抓罪犯,有时是到危险区域打魔兽找财宝;还有什么拯救人质啦,押送货物啦,保护雇主啦,等等等等。最近是很少跑出去了,不过身手应该还没搁下。”

“这么说,你早就是惯犯,既不会暴露行踪,也不会扯我后腿?”怒气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盘踞,冰宿­阴­恻恻地问道。罗兰还没发觉大难临头,不怕死地点头,被一脚踩得背过气,差点出师不利成了铁拐李。

于是,一对身份高贵的男女,吃饱饭没事做打扮成冒险家,在东之贤者和国务尚书“一路顺风,早去早回”的送别声中踏上征途。

******

中城卡萨兰;下界;西境迪威尔领郊外――

“我以前从没来过紫月森林。”

“这不能解释你看着地图还会迷路的事实。”

“……”

通过冒险家公会的传送法阵来到距离目的地最近的迪威尔领主城,之后的路就必须自己走。而很不幸的――他们迷路了,在一边对地图一边看路标的情形下。

火速收起绘着地图的羊皮纸,弓箭手装束的俊美男子信心满满地手指前方,发出不屈不挠的宣言:“天无绝人之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相信继续走一定能看到目标!”身穿剑士服饰的美丽女伴以拳头作为回应,抢过地图。在红发侍卫的熏陶下,她背袭的手法已变得无比纯熟。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至今为止的路线,纤细的柳眉狐疑地皱起:“罗兰,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往羊肠小路上带?”要不,他就是画痴――不会看地图;路痴――不会认路。

“没有啊。”罗兰的表情纯真得像刚出生的婴儿,脐带都没剪断,“我是看只有这条路没危险标志,才走的,谁想到它这么绕。”毫无破绽的说法让冰宿无言以对,只得转移矛头:“这么绕路不是办法,晚了会来不及和那两个冒险家会合,找个人问问――啊,那边就有个老农。”

“我去!”罗兰一个箭步抢上前,亲切地扬手招呼,“对不起,老伯,借问一下,紫月森林怎么走?”

“玛仔(什么)?”耳朵不太灵光的老者走了几步才转过头。

彻底沉默了数秒后,金发青年转向同伴:“你听得懂他说什么吗?”茶发少女回他一个“你都听不懂,我怎么可能听得懂”的眼神。罗兰立刻露出感动之情:“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方言,果然是一种充满神秘韵律的语言。”捶了这个不分场合重点的情人,冰宿拖着他走路:“前面的小镇应该有会讲人话的人,我们去问。”

尽管是真正巴掌大的小镇,却有一家相当不错的旅馆和好几间装备店,因为这里靠近名列禁地之三的紫月森林。魔晶核、魔兽皮、珍稀药草、传说中的宝藏、以及单纯的危险都吸引着无数冒险家前来,给这个萧条的小镇注入一丝活力。以“收集情报”为名,罗兰拖着冰宿走进那家名叫[­精­灵酒吧]的旅馆。其实他不拖冰宿也会去,她正好有想打听的事情。

“冒险家?这里来来往往的冒险家多着呐,我哪记得清。”柜台后的伙计虽然乡音很重,但语言还听得懂,低头擦拭餐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们的特征很好认,一个使双手巨剑身材魁梧,男­性­;另一个女的是盗贼,身材苗条扎辫子。”

“没印象。”

伙计未必真的没印象,只不过没“东西”刺激他的记忆。而刚出道的冰宿怎么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罗兰也不打算点破,指着一张空桌道:“别急,修莉,他们应该还没来,我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修莉是冰宿的化名,取自她的佩剑[伊修托利]第二和第四个音。

“好吧。”看看天­色­确实还有余裕,不吃饱饭也没法打仗,冰宿顺从地走过去,一路感到不少打量的视线。这不奇怪,他们俩的外形都极为出众,尤其是她,一身简朴也掩不住已经养成的高贵气质;倒是罗兰,与那套装备融合得浑然天成。不看脸,谁也不会怀疑他不是冒险家。

“请问要点什么?”笑容甜美的服务生走近问道。

“给我们一人一杯饮料和一份便餐,内容就请你帮我们搭配吧,谢谢。”罗兰驾轻就熟地回应,想了想,补充,“啊,还要一盆水果。”

“好的,请稍等。”

确实是稍等,很快服务生就托着一大一小两个托盘过来:“先生是一杯推荐红酒,便餐是熏鹿­肉­和薯饼;小姐是一杯招牌果汁,烤­乳­鸽和香肠卷;水果是特产的火龙果,酸甜可口非常开胃。”

大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完毕后,她又放下小托盘,先端出一瓶淡紫­色­的液体:“这是二号桌的客人请小姐喝的[紫­色­梦幻],有催情作用,情侣们的最爱。”无视冰宿瞬间皱起的眉,再拿起一大杯鲜红的饮料:“这是四号桌的客人请先生喝的[血腥火焰],酒­精­度极高,请注意身体。”最后是一碟晶莹剔透形状像鸽蛋的不明物体:“这是十三号桌的客人请两位品尝的水晶珍珠,号称美食家不可不吃的蚁兽卵,无毒,请放心享用。”

终于完成一大堆介绍,眼神明显写着同情的服务生行了一礼退回柜台,留下冰宿不知所措地瞪视三份“好意”,罗兰却兴高采烈地拿起餐具:“啊,时下的世道真热情,我们有口福了,修莉。”

笨蛋!这是挑衅!骂归骂,冰宿可不认为情人真的没看出来,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吃了,会变成荡­妇­和醉鬼;不吃,对方就有理由挑起事端。至于蚁兽卵倒无所谓,也许那些人想看他们出丑,可惜在冰宿看来,这玩意儿和鱼子差不多,没什么不敢吃的,想必罗兰也不会反胃。

真是的,冒险家怎么都这么无聊?她暗暗叹息。

“先吃正餐,好东西要留到最后。”罗兰扬了扬叉子,另一只手将咬了一口的火龙果塞进她嘴里,笑道,“这个有点酸,开胃。”

冰宿的脸微微一红,更添丽­色­,看得二号桌的客人心痒难搔,期待她赶快喝下紫­色­梦幻,不然,他们就身体力行――强灌!

罗兰吃得快,一会儿就扫完薯饼和鹿­肉­,端起那杯血腥火焰。冰宿不及阻止,只见一道黑影从他怀里窜出,扑向酒杯,咕嘟嘟喝了个底朝天。

“哎呀,小白,不可以。”

当目瞪口呆的众人看清那是只黑猫时,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把黑猫取名叫小白,亏他想得出!

“暮!?”冰宿则惊骇地注视那双欠着金­色­橄榄形瞳仁的黑眸。黑龙王化身的大猫朝她瞥了一眼,看向那瓶紫­色­梦幻。罗兰一愣,做出烦恼的样子:“你要喝?嗯嗯,也不是不可以啦,今晚不许给我乱叫。”

“喂……”冰宿小声呵止――如果它真是猫,发春还不要紧,顶多吵了点;龙发春岂不是惊天动地,上哪儿找头母龙让他消火?

“放心,龙发情期以外的时间决不发情。”罗兰也压低声音安抚,用勺子分开蚁兽卵,舀起一半递到她­唇­前,“两瓶酒都被小白喝了,这个我们一定要先抢先赢。”吃完,向十三号桌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发自肺腑地道:“多谢款待,非常美味。”

“啊…啊……哪里。”对方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尴尬地回礼。另两桌的客人就没这么客气了,相继站起,七嘴八舌地嚷道:“臭小子,你瞧不起人是不是?让猫喝我们的酒!”罗兰一手托颊,懒懒地道:“小白是我重要的家人,他喝等于我喝,各位误会了。”

“混蛋!分明瞧不起人!”

当第一名大汉抡拳冲过来时,还有一点没喝完的巴哈姆斯已机灵地跳到义子肩上;罗兰一个转身闪出拳风可及的范围;惟独冰宿不畏不避――她这口气憋得够久了――抓住大汉的臂膀施加巧劲,将起码百公斤重的身体摔过肩,重重砸在桌子上。

“不能这样处理。”叹了口气,罗兰闪身挡在她面前,以同样的手法夺过第二个战士劈下的铁棍点在他膝上,迫使他跪下,喝道,“站住!”

一­干­冒险家不由自主地停步。罗兰掂了掂铁棍熟悉重量,笑嘻嘻地道:“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犯不着大动­干­戈。如果一定要打,输的一方赔偿损失,如何?”

“少废话!要打就打!输了我们认栽!”一人粗声粗气地大喊,罗兰道了声“好”,当头就是一下,接着是一片鬼哭狼嚎。这还是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这批冒险家就没有力气哼哼,而是直接送进棺材了。

风平浪静后,已经完全入局的东城城主蹲在地上数钱。

“十…二十…果然都是穷鬼,不过没关系,我都计算好了。”

剥下两人的盔甲:“这个卖到打铁铺可以抵桌子。”解开所有人的皮带:“这些卖到皮革店,应该能凑齐椅子的钱。”挑出一把佩剑:“上面的宝石大约能当两枚银币,其他的都玻璃,加上那堆破铜烂铁赔碗碟也够了。”最后,一扔钱袋:“跑路费和压惊费,剩下的再给他们做医药费,死了活该。”

“谢谢你啊,小哥,你真上道。”

“哪里哪里,给你们添麻烦真不好意思。”

老板和罗兰一团和气地寒暄,看得冰宿无言。末了罗兰挥挥手:“希望下次别请我吃闭门羹啊。”老板也挥手作别:“不会不会,我们绝对欢迎你来――啊,那位剑士小姐,你问的两个人已经去紫月森林了,赶快追上去吧。”冰宿强忍焦急,礼貌颌首:“谢谢。”

“他真好心,照理那些补偿不够情报费。”意外之下,罗兰说漏了嘴。冰宿斜睨他:“你早就知道,询问情报要付钱。”

“呃,啊,哈哈哈……”

“哼,算了,走快点――话说回来,你真老练。”

“没有啦,我只比菜鸟好一点点而已。”罗兰实话实说,“接的任务不多,打的怪也不满五十只,只是对里面的规矩比较清楚。”冰宿绷着脸道:“还有些什么规矩,你最好从实招来。”

“这个以后再谈也不迟,太多了,你一时肯定记不住。”

“你要施缓兵计,也别连脚步都慢下来!”

“走太快不好消化呢…啊!冰宿,别拉我!”

在零碎的争执声中,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森林入口,不见半个人影。冰宿掏出手表一看,才迟到三分钟,对方也太守时了!罗兰却毫不意外,像这种团队行动,最看中时间。别说迟到三分钟,就是迟到三秒钟也会被认为是散漫的家伙,自动踢除。一般都是早到半小时。

跨出两步,冰宿又退了回来,虽然应该追得上,但一来她不会辨认足迹;二来身边有个扯后腿的家伙,还是问清楚比较保险:“你为什么一路都磨磨蹭蹭,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罗兰对答如流:“因为我想和你单独相处。”

“这种理由去骗你老婆吧!分明是不想有碍手碍脚的人在身边,好尽情缩短路程,叫暮帮忙,早早收工回家。”

听到这么不可爱的答案,罗兰不知该慨叹情人太缺乏浪漫细胞,还是太了解自己。

“冰宿,我不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光保护你一个就很吃力了。再加两个,肯定吃不消。”他好言好语地跟她讲道理。冰宿深吸一口气,也放缓了语调:“你多虑了。那两位是监督我完成任务的前辈,根本不会拖累我们。而且我自信可以自保。星光生长在半径五十公里以内的地方,这一带只有三级以下的魔兽(注:共九级,杨阳等人遇到的昆姆就是九级魔兽,狼龙四级),群体活动的也极少,还都没什么攻击力,我不至于连这种货­色­也对付不了。”

“不了解的是你,冰宿。因为荒年的影响,包括星光在内,大部分珍稀药草只有在湿气浓厚的森林深处才生长,那里连七、八级的魔兽都有;群体出没的更是不计其数。而且我派人调查过,近几年变种植物也多起来,许多比魔兽还可怕。”

冰宿将信将疑:“如果这么危险,公会怎么会把这里定为b级冒险家的考核场所?”罗兰抚额叹息:“当然是因为他们的情报和你一样过时了。”

“好吧,如果连浅环带也闯不过去,我会退回来(紫月森林共分三个环带,浅环带,中环带和深环带,危险度从外到内,距离约莫是五十公里)。”冰宿并非不自量力的人,犹豫片刻就拿定主意,右手一摊,“现在,可以进去了吧?”罗兰露出放心的笑容,点了点头:“嗯。”

两人并肩走进茂密的森林。

******

复苏;浅环带;上。

嗖!一只小怪物中箭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

第十二次还剑入鞘的冰宿面无表情,冷冷地道:“罗兰,下次再抢我的猎物,我跟你势不两立。”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罗兰依旧笑容不减,口气更像讨糖吃的小孩:“别这样嘛,冰宿,你知道­射­箭就是讲究速度;而且让敌人进入剑士的攻击范围是一个弓箭手的耻辱,我是在擅尽同伴的职责。”

“哦,那么我只要闲闲坐一边,什么也不用做就好了?”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总有我应付不了的怪物出现,到时就轮到你发挥了。”

“我等不及。”冰宿弯腰拔箭,示威似地晃了晃,“你尽管­射­吧,等箭­射­完了,我看你拿什么­射­。”罗兰苦笑,只好答应不再出手。

“其实你也不用­操­之过急,之前那些都是小角­色­,用霜恸去对付太大材小用了,也不过瘾。”罗兰安慰道。冰宿不以为然:“锻炼当然要从小的打起,难道还一下子挑战厉害的?谁像你以欺负弱小为乐。”

“嗯,欺负弱小确实是有利身心健康的活动。每次我郁闷时,就把我那群小弟当沙包揍,发泄完果然神清气爽。”

“……”

八月的天气,树林里却很­阴­凉,阳光被茂密的枝----然的嗓音:“需要帮忙吗?”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见一个笑嘻嘻的金发年轻人和一个面容冷漠的少女站在不远处。还没来得及回复,几头离得近的魔狼就扑向闯入者。夏纱喊道:“要帮人前,先把自己的麻烦处理好吧!”

“我也是这么想。”少女立即拔剑投入战斗,青年却有闲情搭话,因为他用的是弓箭,而且箭箭落空。夏纱初时皱眉,后来看出苗头――他是在牵制魔狼,好让同伴一只只杀。这样需要的技术是比较高,可是实在不适合眼下的情况。

“喂,小伙子,加把劲啊!”担心明显陷入困境的同伴,夏纱扬声催促。

“遵命。”罗兰也明白该适可而止了,火速下令,“你引开那个魔狼首领的注意力,不要蛮­干­,他们俩交给我。”正好清空了附近的冰宿点点头,腾出手施法:“圣洁的冰之­精­灵,请聆听我的呼唤,聚集到我手中――冰弹!”

“飘浮在大气之中的风之­精­灵,借予我力量,让我跟上风的脚步――加速!”

两个法术一气呵成,毫无停顿。七八颗经过霜恸增幅的硕大冰球呼啸着飞舞,打得魔狼嗷嗷叫,阵型大乱。加持了风系魔法的冰宿趁隙钻入,身形游走,只是偷袭­性­质地攻击,不和任何一头缠斗。罗兰也不再手下留情,箭无虚发,眨眼功夫就冲到树下,拿出一瓶药水扔给夏纱:“喝了它!不然你的腿就废了!”

“谢谢。”盗贼一眼就看出是高等的治疗药剂,感激地做了个手势,毫不犹豫地喝下。

此刻,轮到冰宿脱不了身。虽然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被包围,无奈魔狼太多了;加速术也渐渐失效;要释放范围魔法又没时间。见状,那个剑士连忙上前帮忙。

“竟然不施防御术!”看到情人身上有几道伤口,罗兰心疼得要命,怒气直线上升,拉满弓弦,朝远处发号施令的魔狼首领连­射­两箭。夏纱大叫:“等等!这个距离决不……”一言未毕,她瞪大眼,只见后一只箭不偏不倚地撞中先发的箭,给予它更大的加速度,垂直落地。一根光秃秃的木杆,没有箭头。

银光一闪,发出尖锐破空声的箭矢犹如一道落雷,贯穿了魔狼的首级。

眼见首领阵亡,余下的魔狼哀嚎三声,潮水般退去,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真…真是神­射­手……”夏纱瞠目结舌,这么神乎其技的箭术,也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了。

“多谢夸奖。”罗兰敷衍地挥挥手,奔向大口喘息的情人,把所有的治疗药剂一股脑塞给她,“快喝,快!”

“我只要一瓶就够了。”翻了个白眼,冰宿递给战友一瓶药剂,在情人焦虑的注视下喝光一瓶,剩下的全塞还给他。

“真的好了吗?”罗兰不放心地掀起袖管查看,被冰宿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也喝下药剂的战士甩­干­巨剑上的血迹,咧开憨厚的笑容:“我叫塔克,谢谢你们的帮助。”

“我是夏纱,盗贼。”扎着长辫的女­性­跳回地上,灵活的动作完全看不出受伤的影子,“你们呢?”

罗兰微笑介绍:“我是罗尔,弓箭手;她是我的搭档修莉,魔法剑士。”冰宿记下以后要叫情人这个难听的假名,道:“你们就是两位前辈吧,请多指教。”

“哎,你们就是昨天那两个迟到的小鬼?”夏纱大吃一惊。罗兰和冰宿不约而同地蹙眉:小鬼?

塔克友好地招呼:“原来我们是队友,以后就一起行动吧。”冰宿求之不得地点头。见识过他的身手,罗兰也不表示反对。惟独夏纱眼珠一转,用刁难的口吻道:“这可不行哟,既然知道我们是前辈,就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塔克大哥,叫我一声夏纱大姐。”

“塔克大哥,夏纱大姐。”冰宿根本不在乎这种口头亏,平静地唤道。夏纱满意颔首,看向另一个没出声的人:“罗尔啊,别看我保养得好,我今年快二十七了,你才二十出头吧,不愿意叫声大姐?”

什么二十出头,我已经三十一岁了!罗兰心里嘀咕,嘴上却老老实实地叫道:“夏纱大姐。”

“嗯嗯,乖。”夏纱摸摸他的头,差点令罗兰爆发,冰宿爆笑,“是两个很乖的好孩子嘛,怎么会迟到呢?”说话间,她收起调笑之情,严肃地问道。冰宿扼要解释:“有人向我们挑衅,在酒馆里。”

“原来如此,新人常常会遇到这种事。”

“夏纱,我就叫你等一等,你不听。”塔克埋怨同伴。夏纱不以为然:“当然啦,不管有什么突发状况,守时都是冒险家必须具备的美德,我也是这样过来的。”罗兰诚恳地道:“夏纱大姐说的对,是我们的错。”

“哈,还是罗尔明事理。”夏纱清脆击掌,调皮地挤眉弄眼,“不过你们俩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就不计较了,我们也别在这儿闲扯,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

在一条小溪旁露营,冰宿和夏纱一边生火一边联络感情,罗兰和塔克则拎着水桶去提水。

“你伤势还没好全,我来吧。”打好水,罗兰体贴地伸出手。塔克笑着摇头:“不用,这些水我还提得动――话说回来,你可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造诣。”

“不瞒你说。”罗兰叹气,压低声音道,“我已经三十一岁了。”

塔克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颗鸽蛋,水桶啪嗒一声掉下。幸好这里就是溪边,再打就好。

“真……真的?”怎么保养的啊,简直是怪物!

“千真万确,所以别告诉夏纱大姐。”罗兰嘱咐。塔克回过神,笑了:“我明白,她会气疯的。哈哈,她一向喜欢讨口头便宜,这回总算遭报应了,真想看看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罗兰噗嗤笑道:“虽然不能说,但是想象一下也可以。”

两个男人相顾窃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营地。

夏纱正在逗变成猫的黑龙王,招手道:“罗尔,它好可爱,叫什么名字?”罗兰以眼神警告义父不得露出破绽,答道:“小白。”

“小白?帮黑猫取名叫小白?你可真幽默!”夏纱捧腹,随即­精­力充沛地跳起来,撩起袖子,“好,我来做饭!你们想吃什么?烤狼­肉­还是­干­煮鱼?”塔克脸­色­大变,差点又把水桶掉在地上:“夏纱,你只要负责切的部分就好!”冰宿理所当然地问道:“她厨艺很差吗?”

“惨不忍睹。”塔克的神情近乎悲壮。

“……”好严重的评语!罗兰和冰宿汗颜。

“傻大个,你胡说什么,看我劈了你!”夏纱抄着小刀气急败坏地追杀过来。罗兰连忙劝架:“算了,算了,我来做吧。”

“你?”夏纱和塔克一致斜睨他,满脸怀疑。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罗兰的外貌和气质都像是坐着等人侍侯的。

“罗尔的厨艺是一流的。”这点冰宿可以打包票。于是两人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让罗兰料理食物。

“好好吃哦!”闻到香味时就有心理准备,实际品尝还是吓了一跳,夏纱捧着脸颊陶醉不已,“罗尔,你真能­干­!有没有兴趣做我老公?”

“抱歉,我已经名草有主了。”罗兰笑得幸福。冰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嘿嘿,我知道,是修莉对吧。”夏纱的食指朝两人画了个圈,毫不介意地绽开促狭的笑容,她本来就是闹着玩。塔克问出心底的猜测:“你们是私奔的吗?”

“嗄?”罗兰和冰宿愕然,同时摇头,“不是不是。”

“反应这么像,可疑哟。”夏纱调侃。冰宿认真地道:“我们就是出来找星光的,确切的说,是他陪我来。”

“哦。”夏纱非常失落,为少了一个可供娱乐的话题由衷惋惜。罗兰偷偷把自己的午餐塞给身后的义父,他手法快极,除了冰宿,谁也没注意。

拔营时,茶发少女瞅了个空询问情人:“你的饭都给暮了,会饿吗?”罗兰笑道:“没关系,晚上多吃点就行。”事实上,他没有胃口。

“还是吃点­干­粮吧。”

“真的没事啦,我比较担心暮,那点不够他吃。”

“我不要紧。”黑龙王跳上义子的左肩,用传音术道,“我可以自己觅食。”虽然他已经习惯吃罗兰烧的熟食,但是野­性­本能是不会改变的。两人这才放心,夏纱在那头挥手:“罗尔,修莉,走了!”

“来了。”

******

不知是否成员增加的关系,一路上的­骚­扰少了许多,野兽更是一只也不见。

奇怪,浅环带应该是大型的野兽比魔兽多。罗兰思忖,内心的­阴­云越来越大。其他三人都没发觉异常,夏纱甚至蹦蹦跳跳地闲聊:“修莉,你知道吗,这个森林有个非常非常凄美的传说哦。”

“凄美的传说?”冰宿眉头打结:她对这种东西最感冒了!

“是啊,据说,这里是月­精­灵之乡的遗址[爱尔菲兰特]。”

巴哈姆斯一震,金­色­的瞳仁因为震惊而缩成线形:难怪……难怪他觉得眼熟,原来就是玛蒂的故乡!只是当年送她来时,没有进去,才一直认不出。罗兰也想起这段往事,凝神细听。

“月­精­灵是­精­灵中最美丽的一族,就连­精­灵王奥佛瑞特所属的木­精­灵也远远比不上。他们还是天生的歌手、音乐家,水平能和亚利安族比肩。而他们当中有一位最最美丽的女王。说到她的美貌啊,那是惊天地泣鬼神,连英雄王的妻子爱蜜莉王妃和南城第一美人蕾雪祭司长也要靠边闪。”

“哦。”听她描述得这么夸张,罗兰三人反而没有概念,兴趣缺缺地应道。夏纱急了:“真的!她美极了!曾有无数吟游诗人作诗传唱她奇迹的容貌。歌词我忘了,大意是:‘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凤凰,最桀骜的帝王见了她,也会主动叩拜;她的桂冠是天神的荣耀,象征着人间的至美;她婀娜的身影就像最深情的诗,却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爱情;当她赤足走过森林的草地,最娇艳的花儿也为她倾倒……”

罗兰和塔克毕竟是男­性­,听得渐渐神往。冰宿Сhā口:“她有脚气吗?”不然花儿为什么要倾倒?

哐哐哐!三下倒地声,连最清楚情人有多么不解风情的罗兰也被破碎的美景砸得晕头转向。

“修莉~~~~”夏纱痛苦地呻吟,十指在地上抠挖出深深的痕迹,然后抓着两把草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不是脚气,这是形容她的美!美得不得了!就是因为太美了,花才为她倾倒,膜拜她――这叫比喻,你懂不懂?”冰宿哦了一声,还是不懂。

看出她的答复,夏纱无语问苍天。突然振作起来,一把勾住冰宿的脖子,对罗兰道:“罗尔,修莉就交给我了!我会把她教育成一个懂得浪漫为何物的可爱女孩!不然,你的未来就太悲惨了!”

“呃……”罗兰想说不用麻烦,他倒认为现在的冰宿就是最可爱的。

“交给夏纱吧。”塔克拍拍他的背,致以同情的微笑。看着他俩把情人当夹心面包,一路念叨着走远,罗兰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劝阻――横竖夏纱不可能改变冰宿已经成型的­性­子。

正要迈步,他脑子一晕,体内像炸开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搅,险些难受得吐出来。

踉跄着捂住嘴,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冷汗涔涔而下。

不是错觉,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重生

瑟缩在暗巷的一角,他缓缓睁开­阴­郁的眸。

又睡着了?试着动弹了一下,结果全身的骨头都传来激烈的抗议声。他强忍这波痛楚和接踵而来的睡意,继续挪动身子,不然,寒冷会更快地侵蚀他。

虽然睡眠能够保存体力,对抗时刻折磨他的饥饿感,但随着严冬的来临,他不敢再放任自己沉入无知觉的世界,哪怕现实是多么冷酷无情。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像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意识又模糊了,他咬紧下­唇­挣脱梦神的束缚,尽管梦里有他怀念的一切。

温暖的壁炉,豪华的家具,美味的食物,­精­致的衣裳,名贵的熏香和宠物,成群的仆佣和宾客……曾经他是多么高贵!堂堂侯爵之子,兼具高人一等的身份和与生俱来的才华,三岁能文、五岁会武、七岁看帐,父亲以他为傲,连统领兵权的拉克西丝元帅也对他青眼有加,期许他成为未来的宰相,为国家效力――可是,他却落到这样的地步!

苍蓝的眸子燃起两团冰焰,冷洌得慑人。

都怪那个女人!

那个爱慕虚荣,愚蠢放荡的女人!居然为了和情人私奔,就杀了父亲!他一点也不后悔用风刃轰了她的脑袋,他只后悔,为什么不做得漂亮一点!让仆人看到经过,才不得不开始逃亡之路。

对比过去的辉煌,现状是多么讽刺!

肚子越来越饿了,不得已,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他实在不想去找食物,每次觅食都让他高傲的自尊伤痕累累,但是又不能出去偷窃打工。他怕,怕被执法教团的人发现。曾有一次,他亲眼目睹一个和他一样的异能者被活活烧死,之后,白衣成了他的噩梦,瞧见就逃。

走出几步,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抬起头,看到巷子口有个黑影。

圣职者!?

认出来人穿的是白衣,他害怕地靠着墙,瑟瑟发抖。随即发现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风衣,也不太­干­净,衣角脏兮兮的,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把视线往上移,对上一张清俊儒雅的脸庞,也不像那种变态又粗暴的流浪汉。

对方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心,似乎怕惊吓到他。但他还是有点慌,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你是谁?”三年没说话,他几乎失语。

没有回答,两人的距离接近到可以看清彼此。先前因为背光而泛黑的殷红­色­长发,苍白的肌肤和前额奇怪的龙形额饰都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而他衣衫褴褛的模样,也倒映在红发男子的视野里。

细长的睫毛颤动,沁出透明而晶莹的液体,沿着颊滚落,化为闪烁着夺目光芒的珍珠。他吃惊得呆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哭泣,却震撼于那种撼动心灵的美丽。他头一次知道,男人哭起来也能这么美。

“弗雷德……”沙哑地呼唤,红发男子跪下来,毫不嫌脏地搂住他,像要把他嵌进身体一样紧,“弗雷德、弗雷德、弗雷德……”

“你……”

并不强壮的胸膛却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连父亲的怀抱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没有挣扎,只是困惑:这个人认识他?

“对不起,弗雷德,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对不起,对不起……”

萦绕耳边的致歉宛如催眠曲,促使他闭上眼睛,在安心的氛围中沉沉睡去,而没注意到,对方使用的是一种以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干­净的旅馆客房。

洗白的棉褥散发出好闻的气息,温暖地包裹住他,后脑勺枕着软软的枕头。一瞬间,弗雷德险些潸然泪下――有多久了?多久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而且是这样暖扑扑又整洁的床铺!

“你醒了?”温润如玉的男­性­嗓音传入耳中,然后是急步奔来的高挑身影。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这次红发男子说的是标准的中文:“饿不饿?吃点粥好不好?”

“嗯!”弗雷德用力点头,从对方进入房间的一刻,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他端的粥碗上。

慢条斯理地喝完粥――他是很想狼吞虎咽,可惜他举不起手,只好由对方喂,而且速度慢得可恨――意犹未尽地舔舔下­唇­。仿佛察觉他的心思,红发男子爱怜地揉了揉他洗­干­净的白金­色­发丝,柔声道:“你现在不能吃太多,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放怀大吃了。”

亲热的动作和怀抱一样,充满了熟悉的感觉。但是三年的躲躲藏藏提高了弗雷德的警觉,看尽世情冷暖也抹杀了属于孩童的天真,当下不假思索地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红发男子一愕,神­色­黯淡下来。看到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弗雷德心脏抽痛,情不自禁地补救:“我…我……你认识我吗?”

“嗯。”红发男子重新绽开笑靥,照亮了男孩的心扉,“我叫维烈,是你父亲的朋友。”

父亲?弗雷德一怔,很是不信:怎么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这样一个人?看出他的怀疑,维烈轻咳:“如你所见,我是个流浪法师,有这种朋友,一般人都不会想宣扬的。”想起去世的父亲确实有点嫌贫爱富,弗雷德相信了这番解释,接着又担心起来:“那你……你……”他会不会把父亲的帐算到儿子头上?

“别胡思乱想。”深深一笑,维烈再次温柔地抚摩他有浅浅伤痕的小脸,心疼那风霜留下的痕迹,“你是我重要的家人,我不会再让你吃苦。”

重要的家人?

明明是文不对题的称呼,弗雷德却没有产生任何排斥感,反而失了神,呆呆凝视那张应该非常陌生的脸庞:“维烈……”

理智突然回笼,他暗骂自己的失礼,改口道:“维烈叔…维烈哥哥。”话音刚落,他起了一身疹子,莫名地恶心。维烈也一阵发抖,强笑道:“叫我维烈,你一向…那个,我是说,我还没老到被叫哥哥叔叔的年龄。”事实上被叫爷爷也不为过,然而眼前的人不同,跟他一样是化石级。

“嗯!”弗雷德­干­脆地点头,忽略常识的提醒。

“再睡会儿吧,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轻柔地按下他,仔细掖好被子,维烈正要起身收拾碗筷,袖管被拉住,低下头,对上一双力持镇定,却掩不住不安的蓝眸。

“别怕,这不是梦。”声音有些哽咽,维烈俯下身,轻吻他的刘海,许下承诺,“我不会离开,你放心睡。”

恐慌消融了大半,但弗雷德还是没松开手,执意问道:“你会照顾我到什么时候?”比起美梦破碎,他更怕骤然的分离,像他的父亲那样。因此,即使会惹对方不高兴,他也要确定,做好心理准备。

维烈一愣,随即微微笑道:“到你不需要我照顾的时候。”

******

不需要照顾的时候?是指他长大成人吗?

无­精­打采地摇摆双腿,思索这些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弗雷德突然听见敲门声,连忙躺回被窝。正好看见这一幕的维烈站在门口叹息:“弗雷德,你又不乖了。”

用被子盖住脑袋,他嘀咕道:“我无聊嘛。”整天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

“老是不披件衣服就坐起来,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得了。”

我就是想感冒!弗雷德在心里大喊:感冒了才可以堂而皇之地喝姜糖水!

没错,姜糖水。小时侯有一次发高烧,女仆调了一杯姜糖水给他,从此他就爱上这种饮料。但是父亲认为这是平民的食物,严禁他偷喝,使得他的瘾头越来越重!

拉下被子,维烈无奈地道:“又在咕哝什么呢?”弗雷德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没什么,对不起。”

维烈对他很好,是家破人亡后,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他也十分喜欢他,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不想让他担心。

“你啊,其实可以坦率一点的。”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再捏了捏丰润的脸颊,维烈露出欣慰的笑容,“脸­色­好很多了呢,应该也能跑能跳了吧?明天我们就离开旅馆,一起去旅行。”弗雷德喜出望外:“真的?我真的可以出去?”

“当然了。”

“可是……”弗雷德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是异能术士的事。说了,可能会失去这个温暖的新家;不说,将来还是会穿邦;就算当缩头乌龟,又能瞒多久?

“不用担心,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维烈铿锵有力地道。第一次,弗雷德看到他温柔背后的强势;也意识到,自己的事,原来他都知道。

******

之后,维烈成为他最信任喜欢的人。

他不富裕,明明是魔法师,却靠卖艺为生。最初被人群包围时,弗雷德总是很难堪,感觉有伤自尊,但渐渐地,他习惯了瞩目和喝彩,因为那些并不是鄙夷的目光,而是真心的喜爱和赞扬。

维烈是了不起的吟游诗人!

抱着鼓鼓囊囊的行李,挂着笑,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那高挑的背影。维烈不时转过头,问道:“累不累,弗雷德?”语气是明显的不舍。弗雷德知道原因――他怀里的行囊。

可是,他不想当只米虫,尽管他确信维烈不会因为他不事生产就抛弃他。

察觉他的心情,维烈开始教他唱歌和弹奏乐器,然后顺理成章地拿回行李,道:“你是我的助手,不用做这些杂事。”说话时,微笑带了点狡黠。他也回以略带羞涩的笑容。

不拿行李,就可以一只手被他牵着。

温暖的,厚实的大手,传递来真实无伪,深厚得不可思议的亲情。

亦兄亦父。

绵绵密密的关怀包围住他,无微不至。不用再担心食物、担心冷暖、担心风雨,只要尽情地被他宠、被他疼,弗雷德不是讨厌这样的生活,只是……

眼角瞥见一抹白衣,这次不是风衣了,而是真真正正,执法教团的成员所穿的服饰!

视野一片黑暗,弗雷德仿佛听到幸福碎裂的声音,全身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几乎立刻感到他的变化,维烈转过头,看出造成他恐慌的原因。

“抬头挺胸!”他沉声道,握紧了他的手,“你已经不是弗雷德;拉塞明迪了,你就是弗雷德,所以不用怕。”

“嗯。”

情不自禁地照做,弗雷德也握紧维烈的手,镇定地从那人面前经过。

不再畏惧。

******

弗雷德非常厌恶自己。

维烈对他是那么那么好,可以说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有他对自己那样贴心,连去世的父母也远远比不上,可他还是不满足。

对,不满足。

他想念书本;想念从前的生活;想念由才能换得的赞美,而不是卖艺;还有,同龄的朋友……

明明已经很幸福,幸福得身心都要融化了,还冒出这些不知足的想法,使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拼命压抑贪婪的欲望。然而越压抑,心底的渴望越强烈。

他知道维烈察觉了,因为他常常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发出一两声轻叹。然后某一天,改变了行程,往最近的大都市走去。

那一刻,他自厌地发抖。

“开心点,弗雷德。”维烈抬起他垂得低低的小脸,一如既往地微笑,“你会喜欢的。”

是的,他会喜欢,可是……坐在空浮舟上,他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维烈顿时慌了手脚,掏出手帕擦拭,温言呵哄。

“维烈,我是不是很混帐?”好不容易平静了点,弗雷德抽噎着问,“你对我那么好,我还――”维烈失笑,弹了他一记:“傻瓜,我还要向你道歉呢,因为自私而把你留在身边。你又不是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卖艺唱歌。”

“可是……可是……”

“弗雷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追求,你天生就不是甘于平淡,爱好漂泊的人。而且,你有才华,有能力。”维烈轻抚他因为长期的调养而恢复柔­嫩­细致的脸颊,诚挚地道,“假以时日,你成为财务大臣或者宫廷魔法师,我也会为你骄傲。”

“真的?”弗雷德破涕为笑,心情稍微开朗了些。

“嗯,我保证。”温和的许诺似曾相识,弗雷德终于明白当日那句话的意思。

[到你不需要我照顾的时候。]

舍弃这样了解、爱护自己的人,前往未知的地方,真的……正确吗?

******

“学院是住宿制,所以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不过王立学院是卡萨兰最大的学府,条件好,出路好,毕业都有分配,成绩优秀的还可以直接进入宫廷任职,真是最适合弗雷德一展长才的地方。”高兴地浏览手中的介绍单,维烈嘴角的笑意突然渗入一丝神秘,“而且,你在那里说不定会碰上好朋友哦。”

“弗雷德?”

久久没听见回音,他不解地转过头,看到一双溢满依恋的眼眸:“维烈,我…我还是不去了。”

“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你。”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维烈语气一沉,“不用担心你以前的身份,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全新的人,再也不是侯爵之子,执法教团的通缉犯。”弗雷德惊讶地瞪视他,意外这个温和可亲的男人,并非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看不远处的王立学院,弗雷德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我是说……那个,维烈,你会来看我吧?”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维烈恍然大悟,脸上刹那间掠过复杂的情潮,最后定格为淡淡的笑容:“会。”

放下内心的大石,弗雷德不再恋恋不舍,松开手。维烈却反手握住,将一些东西放在他的掌心:“这些是你的覆历表、地契和生活费。哪天在宿舍待得无聊了,可以去上面的地址透透气。我每年会汇钱到冒险家公会,需要就去拿。”

“维烈……”一字一句都是殷切的关怀,弗雷德垂下头,又想哭了。

“记住,今后你叫‘吉西安;凯曼’。”

默默念了遍这个名字,弗雷德抬起头:“我记住了。”维烈微微一笑,帮他把东西收进背包,扣好扣子,拉平衣角,就像每个送孩子去上学的父亲一样。

“去吧!”末了,在他肩上拍了拍。

“嗯!”弗雷德跑出几步,转头用力挥手,“维烈,要在这儿等我哦!我一参加完开业典礼就来找你!”维烈挥手回应,同时点点头。

等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他却迟疑不决,几次想迈步离去。送弗雷德进王立学院是早就计划好的事,因为一场意外,使他改变主意,想等弗雷德心伤痊愈后,带他回摩耶。可是重新振作的风之幽鬼,又窝进躯壳,继续扮演人类。

[要派人照顾那个杂种殿下?我去。]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缺人吗,我主动请缨,还不高兴?不过有个条件,封印我的记忆,让我作为普通人类成长,再和他认识。]

[为什么?]魔界宰相懵了,跟不上友人的思路。坐在他对面的俊雅青年漾开一抹迷人的浅笑,随手拨弄宛如白金的微曲发丝,抛出令他傻眼的答案:[有趣呗!]

……真是的,和以前一样任­性­的家伙。维烈叹息苦笑,就为了这个理由,他不得不躲得远远的,以免刺激到弗雷德体内的魔核,唤醒属于风之幽鬼的记忆。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驶来,张扬地绕了个大圈,停在学校门前的草坪上。然而不等车完全停下,一个小身影就窜出来,滚倒在地。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马车里响起年轻女子的叫骂声。

“罗嗦!臭老妖婆!再跟你待在一起,我的肺会烂掉!都是毒气!”

恶毒的言语出自一个长相清秀可爱,怎么看怎么不像粗人的小男孩口中,穿着王立学院的蓝­色­制服,背了一把用布包起的长剑。车厢里传出第二个声音,是一个稚­嫩­的女声:“哥哥,你没摔伤吧?”

男孩的态度明显厚此薄彼:“没事,莉莉安娜,我去了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相信这个居心叵测的巫婆!再忍耐五年就行了,我会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史列兰劈了她,把你救出魔窟!”

“哥哥……”

女孩哭笑不得的回应被一串恐怖的高笑打断:“哦呵呵呵――劈了我?就凭你?再投胎十次吧!”

“混蛋!走着瞧!”本来想踢马ρi股一脚,怕惊了马妹妹也会遭殃,男孩只好踹在车门上,然后一溜烟跑进围观的人群,和红发青年擦身而过。

看来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在纸上写下短短的留言,交给门卫,维烈放心地离开了人声鼎沸的王立学院。

心之蚀

双子是互补的存在。

诞生的那一天,就决定了他们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命运。

“双子……竟然是双子!”好不容易接生出难产的婴儿,年迈的­妇­女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叫,竟然就丢下怀里的孩子和床上痛苦呻吟的少­妇­,跌跌冲冲地跑了出去,和门口焦急守侯的男子擦肩而过。

“怎么……”男子吃了一惊,无暇追逐细问,担忧地冲进房间,“亲爱的!?”

“帕德。”衣衫不整的­妇­女挣扎着抱起长子,双目含泪,“还有…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帕德震惊得站立不稳,顿时明白产婆逃走的原因,但是比起体谅,更多的是席卷而上的愤怒,大步走向床铺,“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执起妻子的手,他坚定地道:“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蜜莉。”

“嗯。”得到丈夫的支持,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天­性­中的母爱占据了上风,蜜莉鼓起生育的勇气。

这次没费多少劲,不一会儿,一阵嘹亮的哭声就响彻室内,和他出生起就毫无声息的孪生兄长呈现鲜明对比。

“是个健康的孩子呢。”欣慰地看着次子,帕德转向另一个时脸­色­暗沉下来,“这孩子,恐怕不好养。”蜜莉抬起重愈千斤的手:“帕德,帕德,让我抱抱!”虽然疲累欲死,她还是急于一瞧亲生的孩子们。

将次子递给她,帕德有一瞬间犹豫是否就让孱弱的长子自然死亡算了,以避免接下来的横祸,但还是不忍心,一手轻轻拍打婴儿的背部,在蜜莉担心地询问前,成功让他吐出一声微弱的咳嗽。

“帕德,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好好养的话,应该没事。”小心地帮长子洗了个澡,包进早就准备好的襁褓,帕德突然瞪大眼,“这是……!”

窗外两轮重叠的冷月洒下幽幽银辉,穿过木制窗棂,清晰地照出婴儿额心仿佛烙印的图案。帕德看向妻子怀里的次子――一样!白­色­的六芒星和黑­色­的六芒星组成的十二芒星!

蜜莉也注意到了,一把捂住嘴,从指缝里流泻出惊骇的呼声。

房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夫妻俩相对无言,为灰暗的前景陷入绝望。

“诅咒之印和双子吗……”良久,帕德终于挤出­干­涩的声音,凝视妻子的眼神燃烧着决心,“我们要搬家了,蜜莉。”

回答他的,是同样觉悟了的啜泣。

******

迷信的小村庄,这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代表[萨桑之子]身份的印记,却被愚昧的村人视为诅咒之印,而因为出生率低这样的理由,双子自古以来就被贴上灾难的标签。触犯一个禁忌就足以招来杀生之祸,更何况两个。

幸而,帕德在村里是个非常有声望的人,他又低调行事,在孩子出生的第三天就举家搬进附近的森林,与村民断绝往来,过起隐居生活。

尽管还有不少人认为双子该死,看到夫妻俩的行为也不好追究。

然而好景不长,第四年,帕德在打猎中不小心受了伤,引起并发症死亡,蜜莉单独挑起了抚养的重担。

“咳咳……咳咳咳……”

充满药味的小房间里,响起压抑的轻咳,几乎在同时,窗外探出一颗小脑袋:“席恩,又咳了吗?”

“罗嗦!不用你管!”随着暴怒的低吼,一只枕头飞了出去,正中男孩的额头。

“……痛。”其实并不是很疼,受伤的是心,小嘴一瘪,晶莹的琥珀­色­眸子立刻浮起两泡泪雾。瞥见这一幕,席恩烦躁地坐起来:“拜托~~你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

这是比病魔更让他窝火的事实――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爱哭鬼!

“呜呜呜……”对方不理他,继续伤心饮泣。席恩咬牙忍耐片刻,终于败在他的魔音穿脑下:“肖恩,你给我滚进来!”

“是!”知道兄长原谅自己了,肖恩高兴地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先将手里提的篮子举高,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灵活地爬过窗户。

“这是――”席恩拨弄篮里鲜红欲滴的果实。肖恩献宝地道:“我采的山草莓!给你吃!”

“哼,我才不要吃你吃剩下的东西。”

“没有啦!我一个也没吃,我保证!我只给妈妈吃了两个!”

“哦?”席恩将信将疑,肖恩有多贪吃他再清楚不过,但是他也不会对自己撒谎,观察片刻确定可信,他伸出手。

“好吃吗?好吃吗?”肖恩两眼巴巴地瞅着他,连声追问。

“嗯。”不肯老实说出感想,席恩含糊以应。

“嘿嘿。”听出言下之意,肖恩一头扑上床,挨着兄长,贪恋他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席恩心头发软,迟疑了一会儿,掀开被角:“进来。”

他们是双子,孪生兄弟,等同一体分割的存在。

而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像关系一样亲密无间。

肖恩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席恩轻嘲:“你倒不怕被我感染。”

“不怕不怕啦。”肖恩紧紧搂住他,声音闷闷的,“我还希望你传染给我呢。”

席恩默然,内心深处一棵小小的毒芽因为这句话而萎缩,情不自禁地咬紧下­唇­。

他羡慕天生健康,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弟弟,甚至有一点点嫉妒,尤其是对比孱弱的自己。而且,他体质之所以这么差,就是因为在娘胎里被肖恩抢走了养分。

可是,他又无法真的恨起来。一来,这不是肖恩的错;二来,肖恩是个好弟弟。

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瞥了眼一旁的竹篮,席恩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拉拉他的袖子,肖恩希翼地道:“席恩,你不吃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啊?”

前言撤回!

捶了他一拳,席恩愤愤地想。

******

独自一人实在无力抚养两个孩子,蜜莉不得已再度和村人接触。出乎意料的,陪同她前去的次子帮了她很大的忙。

肖恩从小就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开朗、活泼、热情、贴心,和自尊心高,脾气坏又沉默寡言的席恩截然不同。村里的­妇­女首先接纳了他,一圈逛下来,收到的糕点糖果不计其数。

蜜莉也和几个朋友重修旧好,聊了一下午,将近傍晚时,才心情愉快地牵着已经急得跳脚的次子返回家中。

“怎么这么晚!”前脚进门,后脚一只枕头就伴随喝骂丢来。

“对不起啦。”自知理亏的肖恩没有辩解,捧着满怀战利品奔向兄长,“席恩,你先别气,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吃的?”只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棕发男孩就不感兴趣地别过头,比弟弟略为削瘦的轮廓浮着一缕­阴­云。平常不觉得,当母亲和弟弟都不在了以后,他才体会到寂寞是种多么难熬的滋味。

“不是啦!”将食物随便一抛,肖恩递给他一样东西。席恩转过脸,大吃一惊:“这是……书?”

“嗯!”

难以置信地抚摩粗糙的羊皮封面,席恩的脸上满是兴奋激动,再看肖恩,也是相同的表情。

这个时代,知识等于力量,不懂文只会武也不过是个莽夫而已,魔法才是高于一切的存在。而要学会魔法,首要条件就是识字。

“哪来的?”

“妈妈和那些阿姨婶婶东拉西扯时,我从神殿拿来的。莫里斯神官很喜欢我,特地送了我一本。”肖恩掏出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墨水,“我学会写你的名字了哦,我写给你看。”席恩忙不迭地翻找,然而他们这种文盲家庭,怎么可能有纸,写在书上又不舍得,最后好不容易找出一些裁剪下来的碎布。

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古代语,肖恩得意地送到他面前。席恩反复临摹,直到彻底掌握,才想起一件事:“你的呢?你的名字怎么写?”肖恩搔搔头:“我没问,不过,我有学会写妈妈的哦。”

“笨蛋!”席恩习惯­性­地给了他一个暴栗,“下次别忘了问!”

“我下次还可以去吗?”肖恩双目一亮。席恩一愣:“怎么?”肖恩两手食指点啊点:“因为…我担心你一个人会不开心,想以后大概没机会去了。”席恩心下感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又骂了声笨蛋:“学知识是头等大事,你当然可以去了,只要别和村里的小孩玩得忘记时间就好。”

“不会的啦,我只会和席恩玩。”肖恩乐呵呵地抱紧他。席恩露出酸涩之情,心道:玩?我真的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玩吗?这个破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二十岁。

“席恩?”

“没事。”把书塞进枕头下面,席恩掀起被角,“睡吧。”

******

时光匆匆,肖恩和席恩转眼六岁。而这两年里,席恩的健康状况急遽恶化,懂一点医术的村民来看过,说顶多再撑个三年五载,被肖恩用扫帚赶出去。

坐在比他还高的椅子上,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小脸深深埋进膝盖。看不过去的蜜莉轻拍他的肩:“肖恩,席恩的烧已经退了,你出去透透气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他。”

叹了口气,蜜莉的眼里溢满疼惜。知子莫若母,她很清楚,肖恩是个爱跑爱跳的孩子,整日足不出户地陪伴兄长,真是难为他了。肖恩抬起头,积蓄已久的泪珠大颗落下:“妈妈,席恩不会死,对不对?”

比任何人都亲近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培养的深厚感情,使他不能失去这个哥哥。光是想到席恩可能活不久,心就好像剜掉一样痛。

“不会的。”摸摸他的头,蜜莉在他被布条遮住的前额印下一吻,“你不是天天在那棵老槐树前面拜拜吗,席恩一定会好起来的。”

双子的迷信造就了肖恩和席恩一生的不幸,但是,也有些迷信带来温暖的希望。村里人相信把黄瓜埋在树下能吸走病气,叫做拜拜。

“嗯。”肖恩咧开嘴笑了,擦­干­眼泪,跳回地面,“我再去埋,马上回来!”

呣子俩都没注意到,床上的男孩不知何时张开了双眼,眸底流动着一抹冷光。

******

席恩有点变了。

肖恩敏锐地察觉这一点。他不再骂他笨蛋、对他施以老拳、扔枕头,讲话语气总是淡淡的、不焦不躁,养病的态度也很合作。他问蜜莉,蜜莉说这是因为席恩长大了,成熟了。但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他下意识地感到这个所谓“成熟”的代价是疏远。

“席恩,席恩。”肖恩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拉着兄长连连摇晃,急切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啦!”

席恩神­色­复杂地看着弟弟,暗暗动摇。自从得知自己最多只有五年好活,他内心的怨气就一天天累积。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他什么都不比肖恩差,就是没有一个好身体!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够惨了,还――

他不想恨的,可是……

“肖恩,我要出去。”

“啊?”正在哀求的男孩愣住。席恩低吼:“我要出去!再待在这里,我会发疯!”这矛盾的现实,无奈的未来和满屋子的药味都让他窒息!

“可是,你的病……”肖恩刚说到一半,就屈服于对方苟烈的视线,“好啦,我带你出去。”

好不容易劝兄长等到晚上,吱哑一声,两个包得像小粽子的男孩一前一后溜出后门,蹑手蹑脚地朝森林深处走去。无星之夜,只有高悬的银月照得视野一片青碧。生平头一次走出家门的席恩十分雀跃,放下几日来的隔阂,主动牵起弟弟的手,全身因兴奋而颤抖。

“那、那是什么!?”突然,林里亮起无数淡蓝­色­的光团,不同于带着金属质感的月光,散发的是让人心安的暖意。席恩惊讶地张大眼,左顾右盼。肖恩解释:“是树­精­的月光草,他们很友善哦,一有人经过就点亮。”

“好美……”

贪婪地将眼前的景象刻进记忆的最深处,席恩心道:如果不出来,大概一辈子也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生物吧。肖恩拉拉他:“跟我来,我知道一个更漂亮的地方。”

兴趣被调动起来的同时,席恩的心也隐隐刺痛:肖恩他,一定经常在附近玩吧。不但和村人相处融洽,还比我有更多的机会学习知识。也许有一天,他会到远方去求学,成为知名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重手劲。肖恩立刻转过头:“怎么了,席恩?不舒服?”

“没…没什么。”席恩强迫自己正视这样的可能,并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话语却不受控制地涌出,“你不会离开对不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即使我死?”顿了一下,蓦然低沉的嗓音在夜晚的森林拖起不祥的余痕。肖恩丝毫没感觉到异常,依旧毫不犹豫地道:“对!”

“肖恩……”心的一角融化,席恩的眼眶有点湿润。肖恩更是抽噎起来,一把抱住他,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要你死,但是我们是双胞胎,你死我也死,我怕死,所以我们都不要死,一起活好不好?”

“嗯。”

“耶――”像得到什么绝对可信的承诺一样,肖恩欢呼。席恩哭笑不得地推推他:“笨蛋,快走啦!”

被…被骂了,席恩骂我了。肖恩激动得热泪盈眶,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严重的自虐倾向。走了一段长路,当席恩开始喘不过气来时,树丛里透出蓝荧荧的光。

“到了!”肖恩一个箭步冲向光源。席恩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下沉的视野映入仿佛蓝­色­缎子的草坪,吃惊地张大嘴。肖恩放开他的手,在约莫十米宽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很漂亮吧?蓝­色­的苔藓!在晚上还会发光!我曾经采了两把给妈妈,她做了个草垫子,抱起来忒软忒舒服哟!”

没有感动也没有惊喜,席恩朝握紧的手吹了口气,徐徐上前,朝他的脑门就是一拳。这次的力气是以往加起来的总和,差点打得肖恩去亲吻大地。

“席…席恩?”抱着肿起的大包,男孩又是委屈又是困惑,看到兄长一脸狰狞又转为害怕,“为什么生气?”

“你这个超级大笨蛋!”席恩吼得惊天动地,“竟然把蓝光苔藓当成草垫子!这可是疗伤治病的圣药!你书都白读了?”肖恩恍然大悟,分辨道:“可是,我又不喜欢看药草书,好枯燥。”席恩脸­色­铁青,怒气更上一个台阶:“这是能让我康复的书,你也不看?”

“咦,只要把小黄瓜埋起来就行了啊,药草有什么用?”肖恩傻乎乎地问。

席恩无语问苍天,半晌,用力按住弟弟的肩膀,一字一字道:“肖恩,那是迷信,骗人的把戏,就像你我头上的印记一样。其实这不是诅咒之印,是神选之子的证明,意思是魔法的天赋。”肖恩眼中­射­出璀璨的光芒:“真的吗?我们有魔法的天赋?”

“嗯,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去,离开这个村子,到东方学舍求学,成为了不起的大魔法师。”

“那妈妈怎么办?”

“笨蛋!我们发达了,妈妈自然也能过好日子!不然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地下去,何时了结?”席恩呵斥。肖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席恩看向满地珍贵的药草,头一次感到心里一片阳光:“谢谢你,肖恩,也许我的病真的会好。”

******

命运的恶意,在于给你一个希望后,又狠狠地打碎。

蓝光苔藓确实效果显著,没多久席恩就可以下床,在房子周围散散步。肖恩也开始狂啃药草典籍,抽空到林子里转悠,想找到更多有效的草药。

这天,肖恩鼻青脸肿、满身尘土地回来,吓得蜜莉摔破一只陶碗:“天哪!肖恩,这是怎么回事?”

“跟…跟人打架。”肖恩从小就是个诚实的乖宝宝,虽然有点怕,还是没有撒谎。

“为什么打架呢?”急忙端来一盆水冷敷,蜜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妈妈跟你说了好几次,不要理那帮调皮鬼,忍忍就过去了。”肖恩抿紧­唇­,一言不发。

“肖恩?”意外这个孩子竟然不承认错误,蜜莉加重语气。肖恩再也忍不住,倒出原因:“可是,他们骂席恩,骂他是痨病鬼,我当然要揍他们,不打死他们就算客气了!”

“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席恩!”看到出现在客厅门口的兄长,肖恩瑟缩了一下。席恩上前,拖着他往卧室跑:“我帮他敷药。”蜜莉欣慰地目送兄弟俩手牵手离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

“痛吗?”席恩刻意压住一个淤青,让弟弟用身体记住教训。

“……不痛。”肖恩一边吸气,一边强忍摇摇欲坠的泪珠。席恩翻了个白眼,有时候他实在弄不懂这个弟弟。平常被他用枕头轻轻砸一下也会嚷痛,哭上半天;真的受伤又说不痛,一滴眼泪也不肯掉。

“别逞强了,被一帮子人压在地上打,怎么可能不痛。”说话间,席恩眼底闪过寒芒:这笔帐他记下了。

“才没一帮子人,我先­干­掉三个。”肖恩得意洋洋地抬头,“我很强的。”席恩一拳飞出,顾虑他受伤,下手不重:“笨蛋!聪明人不打没把握的仗,你不会记下他们的样子,等学会魔法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到那个时候我就忘啦。”

……也对,肖恩不会记仇。席恩叹了口气,道:“坐着,我去拿药。”肖恩乖乖坐下,瞥见他手里拿的罐子又跳起来:“不要!这是你的药,我不要涂!”

“笨蛋,苔藓有的是,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要不要!”肖恩死命拽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我看过书,蓝光苔藓只有很冷的冬天才会长,而且不是每年都有,你每次又要用很多,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什么浪费……”席恩气往上冲。肖恩突然浮起严肃之­色­,直视他的双眼:“席恩,我真的没事,这点小伤舔舔就好,你不行,你还要吃药,我希望你快点康复,就可以跟我一起打架了。”

一起……席恩心一动,良久,闷闷地道:“我不会打架。”肖恩绽开灿烂的笑容:“我会教你。”

席恩这才放下药罐,微微臊红脸,蓦地瞪大眼,惊喊:“你的头带呢?”

“咦!”肖恩下意识地摸摸额头,脸­色­也变了,“我…我忘了,好像被谁……”他打架向来是凭着一股蛮劲横冲直撞,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完了。席恩面若死灰。肖恩抓着他,双­唇­因恐惧而发白:“席恩……”

“别怕,也许他们没注意到,什么也不会发生。”伸手搂紧弟弟颤抖的小身躯,席恩既是安慰他,也是为自己打气。

******

事情还是穿邦了。

当晚,蜜莉的好友村长夫人悄悄上门,告诉了她白天的事,以及村人们激怒的反应,直把蜜莉急得六神无主。

“只有舍弃一个孩子了。”

“舍弃?”蜜莉愣愣重复。村长夫人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蜜莉,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大家姑息了你们六年已经是看在帕德的面子上,今年恐怕会歉收,到三月再下大雪,大家的情绪一定会爆发。到时别说那两个孩子,连你也会遭殃!”

“可是……”蜜莉捂着脸,纤细的肩膀上下抽动。

她明白友人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如何割舍得了?

几年的­操­劳,已经让本来颇有姿­色­的她憔悴不堪,经过一晚的心理交战,更是华发半生,整个人疲惫到虚脱。

最后,她选择“割舍”。

******

“妈妈最近好奇怪,长了好多白头发。我问她,她又不肯说。”

放下做了一半的草蟋蟀,肖恩神­色­郁郁。坐在床上的席恩从书本里抬起头,表情若有所思。

他也看到了那些白发,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蜜莉凝视他的眼神:心痛、歉疚、不舍……而每当他转过头,她又飞快地别开眼。这种心虚的反应,更加深了他内心的不安。

应该……不会吧。

无心再看下去,席恩犹豫片刻,道:“肖恩,我们要不要玩个游戏?”肖恩不疑有他,高兴地道:“游戏?好啊,是互换游戏对不对?我们好久没玩了耶。”

“嗯。”席恩点点头。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并没有任何恶意。

******

不会吧!妈妈真的想杀他!?

藏在墙角看着蜜莉步履蹒跚地从村子方向走来,叫了他的名字后牵着肖恩离去,席恩心凉了半截。虽然早就隐隐有预感,真正目睹的冲击却不可同日而语。呆呆站了好几分钟,他才回过神,快步追上两人。

远远望见弟弟被按在水里的景象,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用爬的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全身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就为了保住肖恩吗?他也是她的孩子啊!这样……太不公平了。

不对,妈妈一直比较偏爱肖恩,做出这种决定一点也不奇怪。那我算什么?累赘?没人要的小孩?

想大笑的冲动不断涌上,席恩猛然一个激灵:我在做什么!肖恩会死的!

探出头,他刚想放声大叫,蜜莉已经捞起奄奄一息的次子,哭喊道:“肖恩!你是肖恩!”

男孩无力下垂的手上,赫然抓着那只完成大半的草蟋蟀。为了给长年卧病床塌的兄长解闷,他一直用草叶编成各式各样的昆虫和小动物,挂在房间里。

做完急救处理,蜜莉哽咽着抱起湿淋淋的幼子,转过身,和面无人­色­的长子对个正着。

“……”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蜜莉当场跪倒在地。反而是席恩表现得不像一个六岁孩子的冷静,踉跄走近,从她怀里接过弟弟,背着返回小屋,留下被后悔淹没的母亲崩溃地啜泣。

******

因为在冬天的溪水里差点溺死,健康宝宝肖恩生平头一次发起高烧。

默默放下水盆,蜜莉红着眼眶退出卧室。席恩也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自觉地绞湿布。

然而,当他的目光投向床上的人时,琥珀­色­的双眸浮起一丝­阴­狠。

妈妈不会放弃。做到这一步,肯定是村人下达最后通牒了。那么不是我死,就是肖恩死,与其让她来选择,不如我……

着魔般伸出手,掐住弟弟纤细的颈项,他渐渐使力。呼吸不畅使得肖恩本就通红的小脸涨得更红,睫毛微颤,伴着呛咳吐出沙哑的呼唤:“席恩……”

仿佛被火烫到,席恩一下子缩回手,身体抖得如风中落叶,冷汗涔涔而下。

我在做什么?居然想杀死肖恩!

[我采的山草莓,给你吃。]

[看!我新做的蚂蚱,好不好看?]

[不会的啦,我只会和席恩玩。]

………………

[你不会离开对不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即使我死?]

[对!]

………………

往事历历,从眼前一闪而过。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真挚的话语,源源不断的关怀……宛如奔腾的河流,淹没了杀意和不平,化为泪水涌出。席恩抱紧弟弟,喃喃道:“肖恩、肖恩……”

罢了!罢了!就让那些疯子来杀吧!他不要选择了,就和肖恩一起死!

垂下贴着门板的手,蜜莉无声地流泪。她决定舍弃席恩,只是单纯因为他是长子,有义务为弟弟牺牲。尽管心底她是比较疼爱肖恩,却不会因此影响根本的判断。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样做,会使她的家庭彻底破裂,下场又比死好多少?

理了理衣角,将已经全部斑白,自丈夫去世后就没打理过的长发­精­心梳好,蜜莉毅然走向村子,准备为她的孩子们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尽到一个母亲最后的责任。

******

不愧是蟑螂体质,肖恩只昏迷了两个多小时就醒过来,烧也退得差不多,只是手酸足软,不太有­精­神。

“妈妈为什么这么做?”拒绝了兄长切好的水果,他抱着膝盖,语气伤心不解。席恩默然半晌,道:“她是不得已。”

平静下来后,他也原谅了母亲,而且说到底,真正伤害肖恩的是他,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吃吧,吃饱再说。”

不忍附逆兄长的好意,肖恩擦擦眼角的泪光,举起手,还没来得及抓第一块,就顿在半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不用他提醒,席恩已捕捉到大批杂乱的脚步声,脸­色­大变,一把放下果盆,拉起他往窗边跑:“快逃!”

“找到了!是那两个小兔崽子!”

“抓住他们!就是因为他们,今年的收成才会不好!”

“早该宰了他们一家,不然灾难也不会发生!”

手持木棍农具,两眼充血的村民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堵住小路,逼得两人只能逃向村后的悬崖。肖恩偶一回头,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席恩呸道:“发泄而已!快跑,被他们抓住就完了!”

“妈妈…妈妈呢?”肖恩周身一凉,转过头喊道,“我妈妈在哪儿?”

“你马上就会见到她,那个包庇双子的罪魁祸首!”一个村民挥了挥染血的镰刀,令兄弟俩的心沉到谷底。

“席恩――”肖恩停下脚步,声音有愤怒,有绝望,也有恳求。席恩咬破了下­唇­,不亚于他的杀意在胸口堆积,但只过了两秒,他就抛去犹豫:“走!”

“席恩!”

“你回去能­干­什么?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席恩的大吼带着哭腔。肖恩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声抽噎。

压抑安慰他的念头,席恩渐渐浮起和先前的蜜莉毫无二致的神情。当一座断崖跃入眼帘,他沸腾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停步调整呼吸。与此同时,肖恩也下了一个决定。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是敏锐的,快半拍,席恩反手将弟弟推倒。

“席恩!!!”肖恩灰头土脸地坐起,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被泪水模糊的视野映出兄长微笑的脸庞。那是席恩最后的真心笑容,也是他生平仅见的清朗浅笑:“你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从崖上跳下。

“不――”

******

很久以后,他曾想,是不是在山谷里摔死,会比较幸福?

那样,他就可以保留肖恩心中好哥哥的印象,也不会亲身体验到亲情是一种多么脆弱虚伪的感情。

冷月如勾,照出在岸边蠕动的小身影。

竭尽全力攀住一块礁石,他一点一点挪动冻僵的身体,爬上地面。原本已经麻痹的肌肤与冰冷的空气一接触,又生疼起来,还是直刺骨髓的痛楚;尤其是脸,好像裂开来一样。唯一例外的是撕伤的右臂,席恩瞥眼间,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右手,只怕是废了。

但是能活着就值得庆幸。席恩挣扎着爬出一段距离,收集了一堆树枝叶片,掏出油纸包的火石点燃。因为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等身子暖起来后,他脱下衣服检查,伤口比预料的还多,一瓶蓝光苔藓很快就用完了。一边漫不经心地烤­干­湿衣,他一边担忧地看向黑暗的彼方:不知道肖恩怎么样了。

跳下来时,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才把一线希望留给弟弟。如果知道不会死,他一定让肖恩跳崖,自己面对村人的凶器。

然而,这样的冬夜,离开火焰的庇佑,等于送死,他只好等白昼降临再去确认弟弟的安危。

穿上衣服,他又想起他那惨死的可怜母亲,泪水夺眶而出。

哭着哭着,意识有点朦胧,却睡不着。

……奇怪,脸怎么这么痛?席恩伸手一抹,当场僵硬。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还有粘粘的液体。惊骇之下,他顾不得看火,飞奔向河边。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横七竖八的伤痕划过巴掌大的小脸,狰狞恐怖。

他毁容了。

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凉意渗透全身,虽然男孩子不在乎容貌,可是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席恩还是无法不伤感。

“哈哈……让肖恩留在上面,果然是对的。”

发出一阵毫无笑意的笑声,他退回火旁,抱膝坐了一晚。

******

次日清晨,他灭了火头,撕下衣角当面纱。一来,这张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害怕,还是包起来以免吓到路人;二来,是基于安全考量――难保村民不会认出他,举着锄头杀过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他先到家里转了一圈,没人,然后偷偷溜进村子,躲进一户人家的猪栏,隔着薄薄的墙板听到一对夫妻的谈话,说肖恩将来发达了,会不会报复他们,还有东方学舍会怎么处理他们。

东方学舍!?肖恩被带到东方学舍去了?

席恩一时呆若木­鸡­,之后的话全没听见。松了口气的同时,浓浓的酸楚也在心底泛开:肖恩他……运气太好了。

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感想,他重新振作起来:既然肖恩被带去东方学舍,他也去吧,反正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那里。虽然等肖恩安顿下来后,一定会来找他,但是让他省点时间也好。他们之间有感应,不会错过。

计划得很容易,然而,东方学舍距离这里何止千里。

带走肖恩的人只用了一个传送法阵就到了,席恩却徒步走了整整三个月零七天。

出发的第二天,脸上的伤口就因为没及时处理而发炎,化脓后留下疤痕,再也治不好,也落下了病根;身无分文使他只能乞讨前进,饥饿、寒冷、屈辱……变成了家常便饭。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苦楚,真正让他饱受煎熬的,是每晚做的梦。

双胞胎之间有特殊的感应,他能在梦中看到肖恩,肖恩亦然。在睡梦里,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少爷,被陌生的人们呵护疼爱,触目尽是前所未见的高贵摆设,珍奇宠物和美味佳肴。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孪生弟弟幸福的心情也原原本本地传达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每当冒出这种想法,席恩就用理智强压下去,说服自己这只是思念过度引起的幻觉,不是真实的景象。肖恩一定过得不好,才会迟迟不来;或者,他刚刚安顿下来,正准备上路来找他。

不见到肖恩,他决不死心!

终于,狼狈万状的他来到艾斯嘉大陆的最高学府,人人心目中的圣地――东方学舍。还来不及歇口气,就被闭门羹浇熄了满腔的喜悦。

“让我进去!”用力摇晃高高的铁门,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我不是讨饭的!我是席恩,肖恩的哥哥!我是萨桑之子!”

“萨桑之子?”只有最后一句引起守门人的注意,怀疑地上下打量,看到他额心的十二芒星,这才慌忙进去通报。得到消息出来的法师面目­精­悍,眼神锐利。席恩情不自禁地瑟缩,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又挺起胸膛。

“你就是席恩?”这句话透露了太多情报。席恩大喜:“你认识我?那你也认识肖恩吧?让我见他!”

“不必,他不想见你。”

“……”

宛如九万个雷一齐打响,空白的脑海嗡嗡作响,席恩踉跄后退,摇头道:“不会的,你骗我。”声音却虚弱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法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附近。”再让这个垃圾似的小孩闹下去,东方学舍的脸面都丢尽了。

“为什么?”席恩回过神,用最后的力气寻求答案,“就算你们不让我见肖恩,也不至于赶我走啊!我是萨桑之子,和肖恩一样的萨桑之子!”为什么只选肖恩不选他?

“命运之子一个就够了,你是多余的。”

多余的……

无情的回答击溃了最后一线希望,母亲的面容浮现在脑中,席恩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多余的……多余的……他始终是多余的。母亲不要他,东方学舍也不要他。到底为什么?他有什么地方不如肖恩?身体吗?脸吗?

嘶哑的笑声逸出­唇­,他颓然跪倒,十指在地上抠挖出深深的痕迹。

不……他要去见肖恩。

死寂的眸迸出微弱的火花:肖恩一定不会抛弃我,因为他说……

说什么呢?突然想不起来了,那么重要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刺痛心扉的梦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因为,距离很近了,近到他可以感同身受。

那竟然……都是真的。

“喂,臭小子,别挡路!”

当领子被一只巨掌提起来时,席恩没有挣扎,连抬一下眼都懒得,而是全神贯注,用最后的信任呼唤:肖恩,救救我!我在这里,过来救我啊!

意识的彼岸空空落落,用全部的心神发出的求救毫无回应。心,被扯成两半,一如失去的半身。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你说即使我死也陪着我,永远在一起!为什么……

左颊火辣辣的痛楚打断了质问,也粉碎了所有的信任和期待,席恩在地上滚了两圈,倒在泥泞里。

“呸,肮脏的小乞丐。”巨掌的主人吐了他一口唾沫,附加一脚,“我刚刚看到了,你居然敢在东方学舍的门口闹事,胆子不小。看你傻呆呆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从我胯下爬过去,再赔声不是,我就让你滚蛋。”

静止了一瞬间,席恩在行人的起哄声中,爬过大汉的腿间,字正腔圆地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歪斜的笑意,衬着无波无痕的眸,分外诡谲。

肖恩,从这一刻起,我所受的屈辱,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拉了拉斗篷,裹紧残破的身心,他蹒跚离去。

不沉之星(节七)

星历元年,黄金时代。

三亚元星系第二行星艾斯罗威亚正式宣布成立星际联邦,开始漫长的征途。此刻,已有近三十个星球建立起有序的人类社会,利用丰沛的资源创造出繁荣的文明。平面宇宙的发现和空间跳跃航行法使外太空旅行变为可能,同时也埋下政治分裂的隐忧。

星历44年,德奥星系和欧斯麦肯星系相继发现,后者就是黑铁时代欧斯麦肯帝国的前身。

同年四月,开发计划开始。至今为止,艾斯罗威亚尚未发现其他智慧生物,潜藏着丰富可能­性­的诸多行星都是一片死寂。

星历158年,移民行动大致完成,政治中枢由三亚元星系移至欧斯麦肯星系的第五行星香格里拉,并着手于星际舰队的组建。

星历333年,德奥星系宣布脱离联邦,改星历为麦农(新----)历。

同年七月,交涉----上的朋友寄给我一张票,请我去听他们的演唱会。”

“不许去!”基连毫不犹豫地拒绝,“先不说那种嘈杂的环境有多危险,网友的邀请就不值得信赖。”

“可是我想去耶。我听过他们的唱片,很好听。”基西莉亚睁着湿漉漉的黑眸,撒娇地磨蹭他,声音无比可怜巴巴,“让我去嘛~~让我去嘛~~好哥哥~~~”

心有一ⅿⅿ的松动,但基连还是不改初衷:“不行就是不行!你想听音乐,我弹给你听!”基西莉亚呆住:“哎?”

“去把他们的乐谱拿过来。”

近乎失神地拿来乐谱,基西莉亚惊讶地看到兄长怀抱吉他斜倚着沙发软垫听耳机,调音的手指有模有样:“哥哥,你会弹!?”太稀奇了,她一向以为她的哥哥与艺术是无缘的。

“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弹过一遍就会了。”基连哼了声,一心两用地边记乐谱边听现场演奏,把握节奏和意境。不一会儿,一首活泼的“爱莉丝;歌娅”毫无停顿地弹奏出来,轻快的旋律给人无限的希望和动力;“轻拥慢舞”在清泉般的曲调间流泻出一丝哀愁,仿佛悲恋的预感;“永恒”深情款款又蕴涵沧桑与伤感,倾诉男子注定流浪的爱情宿命。悠扬的吉他声和中途加入的丰润嗓音将宛如水晶般剔透欲碎的细腻情怀模拟得分毫不差。

基西莉亚感动得眼泪汪汪,竭力压抑欢呼的冲动,依偎在兄长脚边,如痴如醉地聆听他的即兴表演。

管家克罗尔悄悄推着小餐车进来,看到这幅洋溢着天伦之乐的画面,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丝毫笑意,而是闪过一道诡谲的寒光。

******

虽然基连绝顶聪明,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超越人类的存在。首先,人类的幼体根本不具有爬行类两栖类那样一出子­宮­就可以自己生存的能力,所以再特别的人也是人,“群居”两字就刻在他的基因序列里,他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是排除了所有社会关系的异生物,也不会随便去藐视人,只鄙夷应该鄙夷的人们而已。

比如只有小脑没有大脑的肌­肉­男。

“靠!小白脸!上头居然派这种吃软饭的娘娘腔过来!”

不少人已经准备拔枪­射­杀侮辱上司的新同事,更多人以怜悯的目光注视这些没眼光的笨蛋――反正他们即将成为尸体,不必计较。

“管事的在哪?”把下等猴子的叫嚣当耳边风,基连径自发问。语调不快不慢,沉着冷定。

“我……”看出来人不一般,一个褐发蓝眼,四十岁上下的魁梧男子踏出一步,被好几个声音打断:“滚回你的香格里拉吃­奶­!我们不想跟你讨论病菌和细胞!”

银白的光束切过视网膜,其中叫得最响的一位仰天倒下,发出沉重的声响。眉心的圆洞周围留下焦灼的痕迹,血液和脑浆都被高热蒸发。

一片死寂中,响起基连平静无波的温润嗓音:“罪名军法第48条忤逆上官,还有想死的站出来说一声。”

无人应声。

“没有,很好。”巡视了一圈后,基连把视线定在褐发男子身上,“你是劳伦斯中尉吧,你的上司,斐格上尉在哪?”因为事先看过资料,他认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刚刚问的是“管事”而不是指挥官。

“呃,他去附近的行星都市‘巡逻’了。”劳伦斯言下有所保留。听出里头的意思,基连微微眯起眼。

果然,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基地和天体营没两样,还是例行公事,得先整顿一番才好上战场。

基连对清道夫的角­色­实在没兴趣,可惜帝国落后的军制让他失望。

治标不治本,不是办法,但他暂时也只能尽量做好本职工作。

美丽的女副官严厉地批评:“这么重大的接任仪式,斐格上尉居然不到场,未免太散漫了!”

“他可是军事大臣的远房亲戚,我们管不到他啊。”劳伦斯摊手表示无奈。

“那他的情报落后了,他现在只有成为种马的价值,和雷布因家族的小姐联姻。老师派遣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把他这位亲戚请回去在下月底完婚――直接带他去宇宙港,我不想见他。”

劳伦斯打了个寒战,意识到眼前的人靠山有多硬,连忙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派人去抓“前”上司。

瓦蕾莉猛地扑了出去,擒住一个士官,狠狠一拐子打在他的肋下,以足可列入战斗教学的流畅姿势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盘状的物体。

认出那是什么,多数人都慌了手脚,叫喊的叫喊,闪避的闪避。基连不动如山,几名护卫冲到他面前挡住。

“‘k-29型’军用手雷,按钮式发动,范围六十平米――劳伦斯中尉,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瓦蕾莉茶­色­的大眼­射­出锐利的寒光,配上优美的脸部轮廓,修长窈窕的体态,让人联想起拥有狩猎本能的雌豹。

“这……这……”劳伦斯也对这样的变故措手不及,暗杀上级,按规定是当场枪毙。如果是间谍的话,他们一个也逃不了军法制裁。

“那是玩具!玩具!”士官声嘶力竭地大叫,划破凝结的空气。

的确是玩具。基连一眼就看出那个所谓的手雷毫无金属反光,拿着它的瓦蕾莉更不用说。应该是这家伙想冷不防投出来,吓他一跳,让他当场出糗,从此没面子再混下去。

无聊的游戏。年轻的科学家还不知道他的前几任都吃过亏。

厌烦地拉紧手套,基连冷冷地道:“这种恶作剧私下玩是无伤大雅,换作工作场合就有失体统了――你说该怎么办,中尉?”

“呃――”劳伦斯委决不下,私心里他不想再严惩引起公愤,这对基连未来的管理也不好,但他不敢明着反对,“少校您发落吧。”

“我不太熟悉这个基地的规矩,由您定夺。”基连适时给对方台阶下,新官上任,总不好搞得太难看。

劳伦斯松了口气,做了个手势:“带他下去,三天禁闭!”

******

这次任务是镇压席沙克星的矿工暴动,这种“小事”本来用不着帝国军出马,不过牵涉到一些政治问题就不同了。席沙克星所属的里奥公国位于德奥星系,那里至今仍和王室不睦,根骨里残留着先烈的反叛­精­神。不过因为战争的重创,只剩下四个可住星球,舰队规模和技术水准完全不能和帝国相比,基本构不成威胁。

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叛军[流星旗军]和他们有勾结。

一想到流星旗军,基连脑中就浮现那个玩世不恭,有着白金­色­短发的友人形象,然后硬生生把思路转回来。

如果法西尔和他正面相遇,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炮,但这终究不是愉快的事。

另外,德奥星系是三大星系中最有开发价值的,像席沙克星就蕴含着丰富的能源矿。基连是很想把这块宝库据为己有,可惜他慢了一步,被温菲格集团抢先获得开采权。

目前欧斯麦肯帝国最有分量的两大公司就是温菲格集团和他的jc商盟,两者各有其经营形式,本来不会冲突,然而温菲格的当家好象跟他卯上了,总是处处作对。如果只是单纯的较劲还好,和某些政敌挂钩的话,就让人无法一笑置之了。

而且温菲格是专图利益的私营作风,也和他的审美不符。

基连不是圣人,没什么造福社会的伟大愿望,但他认为知识是全人类共有的宝贵财产,温菲格的做法,实在小家子气。一味谋取私利,独占新技术,打压竞争者,也会造成缺乏刺激的环境,最后阻碍了自己。

星历2047年,帝国历456年8月11日,黑发少校登上自己的旗舰──半月之萤。

合金壁面发出的暖白­色­光芒中和了群星无机质的冷光,投­射­在他清雅的俊颜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软化不了眉间的坚毅冷漠。银黑­色­的笔挺军服适宜地贴裹住他高挑的肢体,一举一动都洋溢着无形的魄力。

踏进舰桥的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触,像掉进了无底的宇宙深渊。已经习惯的基连迅速调整状态,审视周遭。正对着他的是数面大小屏幕,和半圆形的­操­纵台,各种仪器设备。士兵们忙碌地走动,做着开战准备。一名通讯兵瞥见走进的一行人,大声汇报:

“少校,温菲格集团来电抗议。”

“叫他们去对陛下抗议。”

由于温菲格集团逃税漏税的情节太严重,相比之下,皇帝麦尔哈特五世更支持商盟。现阶段,也尚未对这个臣子产生猜疑。

不过,随着地位的提升,人身安全确实越来越没有保障。虽然基连有着圆滑的交际手段可以避免政治上的陷害,但所谓百密一疏,思虑再周详也可能有漏洞;何况他无法讨好所有人,总会有利益冲突。打仗更是没有转圜余地,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他根本赢不了,也就容易遭来反感。所以如何保全­性­命,就成为当务之急的要事。

还是要靠科学。

基连得出很有个人风格的结论。

戴上护目镜,年轻的军人坐进指挥席,接受部下有条不紊的报告,当一切就绪后――

“起飞。”

如冰清冷的嗓音在广阔的空间弥漫开来。

******

再次被一股熟悉的思波拉进意识世界,基西莉亚放下连日来的担忧。

“优!”

她欣喜地跑向紫眸少年,“你出了什么事?我好担心你!”

“嗯……没事。”优笑得有点不自然。目前的处境他可不想让心仪的少女知道,太丢脸了。

基连;赛普路斯,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断!想起那个冷酷的恶魔,他就咬牙切齿。

“没事就好。上次说到哪儿了?我好想去你说的天堂村哦,小格雷会说话了吗?”开心之下,基西莉亚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优脸­色­一黯,天堂村被灭的情景,和那个小小的婴儿被一枪贯穿的血腥画面,是他永远的噩梦。

“怎么了?”终于看出他有心事,基西莉亚浮起不安之情。优强笑道:“没什么……”突然发现一个过去没注意到的问题:“基西莉亚,你也是异能者吧?有没有被抓住?”

“呃,我不要紧。”基西莉亚愧疚地垂下头,因为兄长的缘故,从来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不要紧?优困惑地歪着头:“你是没被发现还是家境很好,有专门的保护人?”

“都…都是。”基西莉亚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如果她是男人,倒会向心上人炫耀自己的家世。可是她是女­性­,不想让男方产生自卑感,况且优的出身不好。

“太好了!”优由衷为她高兴,“要小心哦,千万别被发现了……啊!”他击了下掌,想到个好主意:“基西莉亚,你教我好不好?”基西莉亚不解:“教你?”

“嗯。”优清秀的脸庞沉冷下来。老实说,基连并没有刻意虐待他,反而给了他们这些异能者一个远比过去安全优渥的环境,让他们像普通小孩一样受教育,而不是关在笼子里当白老鼠,只要定期接受检查就行。但是,这毕竟不能改变他们是他实验品的事实!

身为一个有自尊的人,他无法忍受。

就像这对pc环,屈辱的象征。

隔着袖管抚摸手腕上的异能控制器,黑发少年几乎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怒。

“我想学习更多的知识,最好是……军事!武器之类!”

他从小就有机械方面的天分,过去也是在宇宙港工作,修理对象从民用太空船到家用电器,熟识一切常规设备的运作。但他只是个没背景的孤儿,无权接触军舰,还有那些帅得不得了的枪炮。对于密码破译、情报­操­作这些将来肯定要用到的技术,也一窍不通。

“这样啊,我不是很懂,不过我可以帮你上网查。”基西莉亚一口答应――她家的电脑几乎没有限制,基连是个超一流的黑客。优绽开感激的笑容,思绪再次回到那个清瘦却傲然的背影。

他总是来去如风,优雅而无情地笑着。每次被他用戏噱的口吻叫“小奴隶”,优都会冒出杀人的冲动。

总有一天,他要和那个男人并肩,不,打败他,让他不能再用睥睨的眼神看他。

******

结束任务回到阔别了三个多月的帝都,完成晋升、觐见等一系列必要的交际应酬后,基连第一件事是回家看宝贝妹妹。

管家克罗尔习惯­性­地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向他报告这段时间基西莉亚的异常。

带着问号,基连敲响妹妹的门:“基西莉亚。”

“啊,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身穿家居服的清丽少女立刻迎进他,满脸欢容。黑发青年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轻拥了她一下:“我想给你个惊喜,一会儿去楼下看礼物――你在做什么?”他看向桌上的电脑。

“哦,我在上网啦。”

“克罗尔说你最近都看军方网页,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因为我担心你嘛,你总是上战场,我想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话并不全是谎言,因此基西莉亚说得很自然。在优请她帮忙以前,她就在收集相关的情报。

基连为妹妹的关怀窝心不已,拍拍她粉­嫩­的小脸:“我哪次不是平安回来?你不用担心,自己玩吧,女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的东西。”

“可是……”想到心上人,基西莉亚临时掰了个借口,“我已经入迷了。”

“唉。”虽然不赞同,基连倒也没有­干­涉妹妹的“兴趣”,弹了她一记,“算了,下来看我为你买的礼物。”

基西莉亚依言关机,跟着他走出房间:“哥哥,晚上想吃什么?”想了想,基连不客气地报上菜单:“北得勒鳕鱼,­奶­汁烤虾,还有苹果派。”

“没问题!”

“明天我放假,带你去郊游。”

“耶――”基西莉亚兴奋地抱住兄长,差点害他从楼上摔下去。

******

来到地下研究室,基连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那个倔强的小鬼。

不知他有没有长进。

研究室里的情景让他惊讶:加厚玻璃内,一些孩子正在做严苛的体力锻炼,模拟机场和几个实验室也亮着代表使用的红灯,负责人呈上的报告更是让他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我并没有让他们接受军事训练。还有,谁做主使用‘usa’这种药物?长久服用会破坏他们的神经系统!”

“呃……是上面的意思。”

略一思忖,基连就想通了军部的用意,正要说什么,左近一扇电子门打开,一个蓝发女孩跌跌冲冲地走出来,另一个金发少女扶着她,也是满头大汗、脸­色­发青。撞见一身军装的黑发青年,蓝发女孩眼中顿时迸­射­出强烈的怒火:“王八蛋!”

啪!一团水球毫无预兆地出现,浇了基连一脸。周围的人大为恐慌:“教授,你没事吧?”

“没事。”基连不慌不忙地拿出手绢擦拭。

尽管有pc环控制,也定期注­射­专门的药剂,但似乎无法百分之百封住异能。

其实这是人为的失误,换作他,就不会出这种纰漏。

两名护卫熟练地钳住女孩,金发少女扑向他们:“放开她!”听到动静,里面的孩子纷纷冲出来,其中明显是领头的清秀少年喊道:“你这变态疯子,不许对她们动粗!”

“哟,你在这里啊。”基连一眼就认出那双特征鲜明的紫眸和堪称招牌的挑衅神情,朝负责人挥挥手,“今天的训练全部到此为止,带他们下去休息。”

“要你假好心!”蓝发女孩一边踢蹬一边被两个大汉像拎小­鸡­似地拎下去,金发少女不放心地跟在后面。其他人也作鸟兽散,他们已深刻体会过反抗的下场,也对这个毁灭家园的[恶魔]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和憎恶。

“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在尝试挖出你的心,榨出你的脑浆。”优直言不讳。基连冷笑:“你不但蠢到以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英雄救美,还有妄想症。”再次发觉口头上讨不到便宜,优只有悻悻离去,免得自取其辱。

看了成绩单,基连非常满意,即使最差的孩子也有一技之长,更多是优秀的人才。

这坚定了他的决心。

政府一定想用药物和催眠对他们进行洗脑,组织一支特种部队,这是暴殄天物的行为,那些孩子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异能。

“教授,你要管管那个叫优;希亚的死小孩!他是那帮小鬼的老大,而且顽劣得令人头痛!”

“他这么幼稚也能当老大?”基连是真的诧异。负责人也愣了愣:“那个…他好象在你面前才特别幼稚。”

“?”

基连一头雾水。负责人继续诉苦:“您也看到了,理论测试他全部交白卷,其他科目也是低空飞过。要不是智力指标明摆着在那,我们还真怀疑他是个差劲的庸才。”

“叫他进来。”

当咬着三明治的优被推进门时,基连正在喝纸杯红茶,瞥见他,直截了当地道:“你以为交白卷有用么?”

优不吭声,只是用一种叛逆学生对严师特有的目光瞪他。基连也不跟他废话:“哪,你好歹也在这儿待了几个月了,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盲目跟在你伟大的统治者身后的小跟班――回答我,假设我放你们出去,你们能融入社会吗?”

“……不能。”优不得不承认。离开这个庇护所,他们的下场只会更糟。没有公民证,没有覆历,他们还是会重复[天堂村]的悲剧。

这个世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除非能够完全控制住能力,成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才有重返社会的可能。

但是,如果由异能者执掌政权,情况就不一样了!

下垂的长睫掩盖了一闪而逝的冷芒。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基连甩了甩磁盘。优仰起下巴,一副?样:“那种无聊的测试,我根本不屑认真!实践课还马马乎乎,但也不合我的口味,你的教学方式太差了!”基连没有生气,虚心受教:“哦,那你有什么长项,说来听听。”

“组装一把枪,然后崩了你的脑袋!”

自动过滤后面一句,基连拨了个tv电话,很快有人送来图纸和零件。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为人师表者很有兴趣。

“才不要!”

“你不会吧。”

“……”虽然是小孩子也听得出的激将法,优还是无法忍受被他鄙视,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根本不用参照图纸,只瞄了一眼那些零件,他就驾轻就熟地拼装起来。

明白他不是吹牛,基连微露笑意,把空杯放回自动料理机,换了杯咖啡悠闲品茗。

袅袅白雾模糊了那张总是显得冰冷严厉的清俊容颜,连同那双澄静无波、深邃如夜空的黑眸。偶然抬头的黑发少年失神了一瞬,差点揉眼睛确认此人是否那个冷血科学家。

“喏。”

粗鲁地把没装能源匣的脉冲枪扔在桌子上,优没有意识到:从看到零件到组装完毕,他没兴起一丝一毫的杀意。

雷奇的保姆日记(节一)

其实这篇应该给vip的读者看(不是歧视,是情节问题),不过想想还是不赚这种黑心钱了,给大家分享吧,是神官和他的宠物的故事。

******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6日 天气:晴。

今天,我被发起床气的主人丢出了迷雾森林,身边是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该死的帕西斯!什么分身嘛!自己造的种就该自己养,为什么丢给我?就算要我养,也应该恢复我的人形啊!这个样子……狼龙的样子怎么去抚养一个小婴儿?

不过,我看了看,这小东西真不像是那魔头的分身。粉­嫩­的小脸,红红的嘴,纯得像翡翠的绿眼睛。帕西斯总是歪着嘴冷笑,眼里邪光闪烁,希望这小鬼不要学他的样子。

很难吧……毕竟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虽然这个是分身,但一样是血­肉­的延续,要摆脱那种恶劣的影响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叹气,用鼻子拱拱他,然后小家伙突然笑了,挥动短短的手臂来抱我。仿佛阳光透过水晶似的笑容,即使脸上哭得乱七八糟,还是眩目得令人心醉。

那一刻我觉得:这小东西应该不会长成像帕西斯那样的人。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7日 天气:晴。

小家伙被抱养了。

用狼爪写字真不容易,本来昨天有很多感想。抱养他的是一个大贤者和一个蓝头发的男孩子,看起来都是不错的人。那魔头总算还有点良心,用魔曲诱来两个厉害的法师。这样,小家伙日后的成长环境会很好。

可是,他实在应该叫个女人来的!

三个男人……不,两个男人和一只狼龙怎么照顾一个婴儿?今天早上那个叫赛雷尔的男孩就把粥泼了小家伙一身,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事后也吓得半死,我还是不原谅他――因为小家伙被烫伤了!而且,刚出生的婴儿只能喝­奶­,再稀的粥也不行!他到底有没有常识?

幸好,中午我们来到一个农庄,一位好心的大婶喂饱了饥肠辘辘的小家伙。

唉,可怜的小东西。

出生就没爹没娘,连名字也没有,只有个冷血的本体,日后你知道了可怎么办?我舔舔他,引来一串咯咯的笑声。这小家伙特爱笑,只有烫痛时,还有饿得受不了才会哭。

这坚强的根骨,是来自那个人吗?

我不愿深想。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8日 天气:雨。

那个迂腐的家伙,居然不帮小家伙取名!

都收他为徒了,还不取名字!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名字代表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作为师父应该给予。

唉,莫非真的是难逃魔掌?

我一边哀声叹气一边让小家伙玩我的尾巴。他拉得不重,不像帕西斯,总是把我倒拎起来,像摇铃似地晃来晃去,然后恶劣地哈哈大笑。虽然是人小力气小,但我宁可理解成体贴。

他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呢?

“阿嚏――”好象是不小心被尾巴上的毛扫到,小家伙打了个很可爱的喷嚏,抽抽鼻子又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结果还是笑了,我不禁也回以微笑。

至少可以肯定是个笑口常开的人。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9日 天气:晴。

早上突然想起:帕西斯创造分身,是为了用他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鸡­皮疙瘩掉满地,连陪小家伙玩也不起劲,因为这副皮相的另一边,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个邪恶到骨子里的家伙。

直到那位大婶来换尿布。

我长出一口气:只要帕西斯的感觉神经还正常,一定不会认为裹着尿布是种有趣的体验。何况小家伙还需要围兜兜,不会爬,整天就在摇篮里“咿唔――咿唔――”地叫,或者吐泡泡,想必他也不会有兴趣。

那么在小家伙有生理方面的自控力之前,是绝对安全了。

虽然我个人是希望他一生都不要和那个魔头扯上关系,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过这是妄想。还是实际点,只争取一个童年好了。

如果帕西斯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会揍他一拳。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20日 天气:多云。

他给了。

被扔出迷雾森林前,我得到了自由往返他和小家伙之间的能力,回去时还能变成人,不过我宁可以兽身待在小家伙身边。

那里还是老样子,那个魔头也是老样子。披头散发,笑得邪里邪气。

“才几天你就叛变啦?”

听完我的来意,他懒洋洋地说。我紧张,因为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他露出无趣的表情,甩甩手,“十岁够了哦,再多可不行。”我喜出望外,这比我原先预计的长多了。

这人尽管缺点一箩筐,自私恶劣无药可救,对熟识的人还是没话说的。我心知十年对他而言是个什么数字。被囚禁了千年,一睹外界是他最迫切的愿望。

“谢谢你!”我诚恳地道谢,临走时忍不住抛下一句,“你可以打理一下你那头茅草了!”

“那你是要帮我打理吗?”他笑,和小家伙截然不同的笑容。所以我也不觉得温暖,只是心酸,帮他梳理头发。

他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我带着淡淡的悯意走,但是一回到农舍,这股悯意就消失了。反正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雷奇!”从窗户往外看的赛雷尔奔出来,“你跑哪儿去了?无名氏醒来看不到你,都快哭死了!”

换作平时,我一定会扔个白眼――和他老师一样迂腐的家伙,居然叫一个小婴儿什么“无名氏”!

但现在我没空。

小东西果然哭成了泪人,一看到我就直挥手。我心疼得要命,正要扑过去,他啊啊了两声,口齿不清地叫我的名字。

晴天霹雳。

他才几岁啊!就会讲话了!难道是帕西斯的影响?对哦,他说知识会保留,所以小家伙的智力开发会比一般孩子早得多。

唉……终究是无法完全摆脱­阴­影。

在我颓然的时候,另两个家伙却从震惊转为兴奋。

“真是天才。”小家伙的师父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貌似很威严的样子。

我白了这个据说是大贤者却连­奶­瓶也会拿倒的老头子一眼,舔­干­小家伙脸上的泪水。

维烈和基连的亲情记录(上)

这篇还是vip的内容,公众版的读者可能看不太懂,原谅我吧……

******

第一声电子音响起的同时,雪白的被子动了动,探出一只小手,啪地按在闹钟上。

然后是覆盖着黑发的小脑袋,雾霭霭的黑眸半睁着,像是还没睡醒。稚气地揉揉眼睛,他张口打哈欠,打到一半,慌忙堵住,手忙脚乱地爬下床。

扑通!他头朝下栽倒在地,害他摔交的是一只绒毛玩具上的塑料钩子,还好死不死地勾住了裤腰。

“呜呜呜。”发出丢脸的呻吟声,男孩原本苍白的肤­色­一片绯红,赶紧把小ρi股遮起来,起身抱着布偶发愣:怎么会有个钩子呢?

昨晚玩的时候都没发现,如果父亲在场,一定会骂他观察力不够吧。

啊!父亲!

想起隔壁的人,他连忙把快和他的人等高的布偶吃力地抱到床头柜上,快速整理床铺。虽然有家用机器人,但是父亲规定他这些小事必须亲手做,说“这样在你的核启动前,你的体质可以锻炼得好一点”,完全听不懂。

而且他觉得……他的体力还是好差啊,比父亲更差。

气喘吁吁地铺好床,他冲进浴室洗漱,然后回来抱起布偶,匆忙塞进衣柜里。这只布偶是蕾娜阿姨送他的,毛好软好蓬松,他垂涎了好几天了,昨晚终于忍不住抱着睡,但是被父亲看到,他脸就丢大了。

蹬蹬蹬跑进厨房,看也不看自动料理机,他开火放上平底锅,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新鲜蔬菜和火腿,准备做培根;再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加热。

虽然父亲完全不介意用胶囊代替进食,或者吃自动料理机做的垃圾食物,但是他知道:父亲喜欢吃人做的菜肴。

就是不知道我的水平怎么样。站在小凳子上煎蛋(因为他的身高不够),男孩在心里祈祷今天父亲会打个分数。

把两份便餐端上桌,再放好报纸,拉出椅子,他跑向一扇和客厅相连的门,笃笃敲了两下,打开,半个身子躲在墙后,怯生生地道:“吃饭了,父亲。”

房里的家具和四壁是清一­色­的蓝­色­系,深沉而不忧郁。半敞的薄纱窗帘下,一个年轻人半坐着,似乎刚睡醒的样子,长长的黑发有些散乱,光影微荡的清俊脸庞浮着一丝困倦,秀长的黑眸慵懒地半眯,却仍是一贯的清冷:“笨儿子,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嗓音温润而冰澈,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玉石。

被“笨”字刺激得缩了缩,男孩声音更小,还带上一点结巴:“那个…不是要去研究室吗?”

“看看日历,今天休息。”

“啊――”放声大叫,然后是仿佛目睹世界末日的惊惶神情,“对、对不起,父亲,吵醒你!”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怕他?基连不解,拂了拂额前的散发,决定态度好一点:“你没吵醒我,我本来就要起来。”小脸蛋果然浮起少许血­色­:“那我帮你拿衣服?”

“嗯。”等他走近,基连伸出手,“维烈,过来。”

回应他的是一张瞬间惨白的脸,和僵得跟石膏板没两样的身体。

他是身上绑了数亿吨的炸药,还是带有致死病原体?

“父父父亲?”

“过来。”

“……是。”不敢惹父亲生气,虽然很怕很怕,维烈还是乖乖走到他面前。一只苍白却修长好看的手探向他的颈项:“领子歪了。”

呼出一大口气,维烈从死里逃生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转为高兴和更多的害怕。因为他总感觉:那只手会随时掐断他的脖子。

呜呜,为什么每次靠近父亲,他都会腿软呢?父亲明明没做什么。

“总是这么迷糊,真不知道像谁。”

曾以为复制人就不用为教育问题伤脑筋,他实在没兴趣拉拨一个­奶­娃,结果每天都是问号和惊叹号。

不过这样,也挺有趣。

不知自己荣登父亲研究对象的宝座,维烈深受打击地垮下脸:“我不像父亲?”基连挥挥手示意他去拿衣服:“不像才好。”

“是吗?”维烈不懂:他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打开衣橱,里面全是长袖的套装和长裤,维烈没有挑选,根据排列问:“父亲,蓝灰­色­的好吗?”

“挑件轻便的,一会儿我要去运动场。”

“耶!”维烈惊讶地转过头,“父亲要去锻炼?”

“是你优叔叔的命令。”基连吞了两粒咖啡因,让因为熬夜而运转不良的大脑清醒些,“不过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虽然有人工智能体w 维烈很清楚所谓的瘾指什么:上司的瘾。

优叔叔好可怜。叹了口气,维烈挑了件最薄的衬衫和一条深­色­的长裤。父亲不是不修边幅的人,相反,他所有的衣服都符合时下的流行品位,每天也打理得­干­­干­净净出去。但是他并不注重穿着,一向轮着穿,从不花心思搭配。

“笨儿子,你要不要躺我的床上再睡会儿?”

父亲的床!?维烈眼巴巴地瞅着被窝,只觉好暖好舒适,好想躺进去,刚刚消灭的瞌睡虫又迅速繁殖,但他拼命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我陪着父亲。”不知道他心里的纠葛,在浴室洗脸的基连道:“哦,那你也换件休闲点的衣服,下午随便叫你哪个阿姨带你去游乐场,我估计她们会一窝蜂冲上来抢着带你去。”

我想跟父亲去。维烈垂着头,眉间有浓浓的失落。他明白自己不能任­性­,因为他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摩耶未来的支柱,凝聚了大家的希望和期许。而且,父亲还有正事要做,锻炼完也应该会很累。

“­干­嘛板着脸,笨儿子?”

“没…没有。”

基连哪有看不出他心思的,直截了当地道:“今天不行,过段日子我会比较有空,带你去体验模拟宇宙环境好了,那种幼稚的东西多玩没意思。”虽然并不认为游乐场没意思,维烈还是喜不自禁:“是…是!”

边看报边吃完自己的早餐,基连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准备上路。偷瞄他片刻,维烈鼓起勇气,问道:“父亲,我做的饭,还合你的口味吗?”

“饭?”瞥了眼餐桌,基连回忆了一下。他只记得他吃的蛋是双卵黄,反­射­­性­地跳出了双胞胎的基因序列,再转到和复制人的生态差异,然后是……

幸好他还没迟钝到以为这就是评价,吐出一长串的数据将维烈淹死。

“还可以吧,就是蛋咸了点。”

那是八十分咯?超出预计的分数让维烈大为振奋,小脸泛起红晕,拳头更是握在胸前:“我、我会努力!”

“?”基连----球拍也举不起来?”基连自然不会中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却不得不顾虑一旁的儿子,更让他意外的是友人的恶作剧:“我哪里得罪你了?”

“哼哼哼,你是不会明白的。”优的微笑只能用森然形容,眼里更迸­射­出熊熊怒火,一如陡然提高的音量,“我也知道你不会明白,你这个大笨蛋!!!”

“???”基连的困惑达到最高点。优勾住他的脖子往运动场拖:“走!今天我不把你­操­得脱层皮,我就不叫优;希亚!”

目送君臣俩的背影,被留下的两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蕾娜阿姨,为什么优叔叔叫父亲笨蛋啊?他明明那么聪明。”

“呃……我也不知道。”

******

比起打网球,更让基连不自在的是网球服。

香格里拉和摩耶的气候都是四季如春,所以他向来穿长袖的衣服和长裤。另外,虽然他的思想没有界限,观念却相当保守,很不习惯这种风凉的打扮。

“基连,你真的很瘦耶。”

“你也强壮不到哪去。”

优昂起头:“哼,尽管耍嘴皮子吧,待会儿看我把你打趴下。”基连耸了耸肩,踏着一贯慢悠悠的步子走出更衣室。两个观众坐在铁丝网外面的长椅上,维烈拿着蕾奥娜拉买的爆米花和小旗子热烈助威:“父亲,加油!加油!”

“维烈,怎么不帮我加油呢?”后脚进场的优故意摆出伤心的表情。维烈瞪他:“你欺负父亲,我不帮你加油。”

“哈哈哈,真是孝顺的儿子!”优放声大笑,用手肘搡搡友人,“要好好珍惜哟。”

“嫉妒的话,你自己去生一个。”

“切,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要分次序的。”咕哝着,优走向球网的对面。

随着一声哨响,机器人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出乎众人的意料,基连第一回合就接住了优的快球,之后的交战也表现得平分秋­色­。

“父亲打得很好啊!”维烈又是惊讶又是自豪,看得目不转睛,跃跃欲试。蕾奥娜拉浮起恍然的笑意:“首领失策了,这种技术­性­的运动,他不会占到便宜,举杠铃他倒是稳赢。”

“那样太胜之不武了嘛!”

“是是。”美丽的女­性­安抚地摸摸气呼呼的小男孩。

可恶!这家伙,什么时候恶补的?优反而被压得有点招架不住,暗暗切齿――打网球其实并不是他的强项,以为必胜也没有下苦功。当注意到友人没打几分钟就脸上见汗,呼吸急促,他才重拾信心:对了,跟他比耐力就行。

抽空抹了把汗以免挡住视线,基连叫停:“够了,休息一下。”他已经快到临界点,再打下去只会有害无益。优狡黠地笑了:“休息?这才打了十多分钟呢,起码要打完一场吧。”

“加油!父亲!****他!”气不过他的挑衅,维烈大声鼓劲。

“……”为人父者,都有一种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的心理,基连也不例外,难得地犹豫了;对面的友人又乘机发球,只好抱着“再撑一会儿”的不理智想法,硬着头皮奉陪。

强韧的意志使­肉­体突破了极限,显示板上的数字继续维持基本持平的状态,因此完全投入的优也没有察觉不对劲,直到一球发出,见友人的动作蓦地静止,才大叫不妙。

“基连!”

黑发青年被球打中腹部,目睹这一幕的男孩惊骇得跳起来:“父亲!”

啪!网球拍掉在地上,倒下的人体却被移动担架接住,没有摔伤。但是躺下后,就不再动弹,对友人和儿子的呼唤毫无反应。

“该死!”掀起友人的上衣,看到一块瘀青,优狠狠咋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蕾娜,蕾娜,快来!”

“呜呜呜……父亲……”放下哽咽的维烈,有医护资格的蕾奥娜拉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设备,迅速处理和检查:“没事,只是体力透支,不过他的血压和脉搏都不太正常,好象是以前留下的暗伤。”

“……是我不对,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那两个科学家搞坏了。”从心底涌出叹息,优懊悔地耙耙头发。心疼落泪的维烈,蕾奥娜拉轻责:“首领,你­干­嘛这么逼他呢?就算你要他好起来,也应该慢慢来啊。”

“我是……不想看到他再像上次一样晕过去啦。”

“父亲现在就晕过去了!优叔叔是大坏蛋!”

“乖,维烈,不哭,你优叔叔是混蛋,是畜牲王八蛋。”

“……”对方这么骂自己,维烈反而气不起来了,只是低声啜泣,突然一只戴着手套的右手在他额角弹了一下:“哭什么,笨儿子?”

“父亲!”

“基连!你醒了?”

“唔。”对着三张惊喜的脸,基连只觉得没面子,“不过暂时可能还站不起来。”优表现出良好的补过态度:“没关系,我抱你回去,之后的训练取消。”

“你省省吧。”基连没好气地道。

“对不起啦,基连,你不要气了好不好?”优苦苦哀求,毫无上司的架子。

“我没有气你,这次是我自己太冲动。”

“呃,虽然你不气我是好事,可是我总觉得…有点……怎么说呢?”优扶着头寻找表达心情的适当词汇。基连坐起来,等他示下,他还真的很好奇友人对自己的评价。

半晌,优击了下掌,吐出三个字:“不可爱!”

沉默片刻,基连双手抱起儿子,递到他面前:“你要可爱的,在这里。”

******

换回日常的服饰,黑发的魔王倚着花坛,望着不远处一群女人和一个孩子在公园的沙滩里玩得不亦乐乎,露出憧憬之情:“再过不久,就会有一群孩子在这里玩了吧。”

回答他的是深沉的静默。

“呐,基连,你说,摩耶的未来会变成怎样呢?”

“不知道,未来掌握在他们手上,我们已经尽到责任。”身穿银黑­色­大衣的宰相淡然道,怀里却不相称地抱着一只玩具海豚,这是他的笨儿子托他保管的。

“你不能预见到吗?”诧异他的消极,优转过头。基连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我是科学家不是预言家,未来这种充满变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不过我至少确定一件事――我们必须回去。人不能抛弃历史,即使知道历史,人还是重复犯错,但是有一个教训,多少会好些。没有根,就像失控的异能一样,很可能会自我毁灭。长久待在封闭的环境里,也会自我膨胀,坐井观天,产生不安、焦躁等情绪。有通风口也罢了,问题是没有,所以回去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就算找不到故乡,找到一个可住星球也好。”

“原来是这样。”优赞同颔首,眼中锐光一闪,“我还以为你想找不沉之星的残骸呢。”

基连震了震,脸上掠过沉重的­阴­云,随即转为接近坦然的漠然,“毁了的就是毁了的,找到碎片也没用。何况真实并不会因为记录毁掉就消失,我还是会用我的手一一找出来。”优哑然了一阵:“我说……基连,你可真是个死不认输的男人啊。”

“彼此彼此。”

握拳在友人肩上敲了一下,优绽开无所畏惧的笑容:“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基连露出罕见的轻松神情:“即使是地狱?”

“即使是地狱。”

维烈和基连的亲情记录(下)

银制的小调羹在漆黑的液体里晕开­乳­­色­的漩涡,优一边搅拌杯里的饮料,一边以深思的目光注视窗外;而对座的基连则相反,盯着在室内游乐场玩耍的儿子,和他周围一群人。没办法,这小子从小就生得人见人爱,不看紧,一不留神就给哪家拐跑了。

令他骤然回首的是友人的话:

“基连,我打算和艾米尔生个孩子。”

黑眸先是­射­出苟烈的视线,随即敛去,转为捉摸不透的幽暗。优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凝重的神­色­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你知道,她一直爱我,而且她的身体……只怕拖不了几年了。如果和她生个孩子能稍微回报她的感情,我愿意。”

魔核虽然能够无限期地延长他们的寿命,但是移植前有个必要条件:这个­肉­体必须是健康的,至少不能有绝症。而艾米尔;雷卡特就是一个例外,她受过辐­射­伤害,细胞全部产生异变,即使通过复制重生也行不通。

沉默片刻,基连低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健康的孩子。”优回以释然的灿笑:“谢谢你,基连。”

“谢什么。”不自在地喝了口苹果茶,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心也泛开同样的涟漪,“你又不是在感情上背叛基西莉亚,何况她去世都那么多年了,你就算移情别恋也没有错。”

“喂,基连,你这么说,可是看扁我哦。”

“我不是开玩笑。爱情说白了就是一种热病,我可不相信有所谓‘天长地久’的保质期。”

优苦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偏激啊。即使你说的是事实,我的病也没过去。”

“总会过去的。”基连看得很开。优大口叹气。喝得差不多时,基连从自己的思路中回过神,问道:“你们想什么时候有?”

“越快越好。”顿了顿,优歉疚地凝视友人,“对不起,基连。”

这一次,基连没有卸过友人的赔罪,而是以沉重的眼神看向笑着跑近的儿子。

******

透明的玻璃墙内,小小的婴儿以天使之姿沉睡着,看得墙外的人蠢蠢欲动。

“父亲,父亲,他好可爱哦!”

“是吗?”基连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不过是堆蛋白质的结合体罢了,有什么特别的?维烈希翼地望着他:“父亲,我可不可以抱抱他?”

“小艾尔还在睡哦,你在旁边看看他倒无所谓。”笑容和蔼的护士Сhā口,帮他打开门,然后转向基连,“宰相大人,另外两个也状况良好,可以移到婴儿房吗?”

“你们认为可以就可以。”

“是。”

“太好了,两男一女,大喜事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大步走近,白金­色­的微曲短发,翠绿的眼眸,以少见的亲热姿态搭着冷血宰相的肩膀,“你没看到,刚才在接生室外头,可真够热闹!奥图那家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

“奥图……哭?”受到冲击,基连呆滞了一下。在脑中构绘一个大熊也似的男人嚎啕大哭的模样,结果以失败告终。法西尔感同身受地抖抖身子:“是啊,我今晚会做噩梦。”

“我现在就想吐了。”

“哈哈,不过卡蒂丝长得像他,真可惜,如果长得像露妮会是个大美人。”

基连斜睨这个结婚了都不改花心的友人:“我要告诉蕾奥娜拉。”

“切,蕾娜才不会相信你的中伤呢。”得意地一抬下巴,法西尔露出傻爸爸的憧憬笑容,“嘿嘿,接下来就轮到我和蕾娜了。梅伦多他们名字都取好了,叫‘伍兰夫’,小名‘伍菲’,男女都可以用。我和蕾娜决定生男的,而且要帮他取一个最最威风的名字。”

“……”

“基连,你怎么了?”终于察觉友人的异样,法西尔关怀地道,“怎么死气沉沉的?莫非是担心维烈会失宠?不会的啦,维烈那么可爱,又是长子,就算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会疼他和以前一样。”

“我不是担心这种幼稚的小事。”

基连一手按在玻璃墙上,头微微下垂,看着守在摇篮边的儿子。另外两个婴儿也被护士抱了进来,都粉团也似,可爱逗人,但看在基连眼里,只觉淡淡的厌恶。

因为这些孩子的出生,就代表他儿子童年的结束。

他不会改变主意。当初就决定好了,孩子当中必须有一个牺牲品,舍弃自身的情感未来,守护这个宛如玻璃盆景的脆弱世界。机械是可以达到绝对的公平,却无法凝聚人心,只有一个完美的领导人,才当得起支柱。

摩耶是他造的,他有责任牺牲。而身为他基连;赛普路斯的儿子,维烈只有扛起这个担子。

只是……维烈不像他,太善感,太优柔,恐怕会不堪重负。

往好处想,温柔经过琢磨会成为稳健,也更吸引人,但是意志方面……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基连重新竖起心之屏障,恢复一贯的冷硬,走进婴儿房。

“父亲!”维烈立刻发现他,兴高采烈地指着摇篮里直挥舞手臂的小婴儿,“艾尔拉斯刚刚握了我的食指哦,他的手好小好软!还有卡蒂丝,她刚才哭了,我一抱她,她就不哭了。菲亚斯好漂亮,和爱琳阿姨一样,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女的呢。”

“回去了,维烈。”没有回应他的快乐,基连淡淡地道,“你该做功课了。”

“啊……是。”

维烈露出失落之情,依依不舍地看了摇篮一眼,慢慢走向他,握住他等待的大手。

父亲的外表没有任何破绽,所以幼小的儿子也没有看出不对劲,只是隐隐觉得:那只手……好象握得比平时更紧。

******

维烈开始过得忙碌。

他再也没有休假日,再也没有放松的时间,所有的玩具都被锁进仓库,蒙上一层厚灰。只有在探望那些还不会说话的弟弟妹妹时,他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年仅六岁,就必须学当一名辅佐者甚至统治者。

包括优在内,每个人都说太早,劝基连再等一段时间,心疼日益早熟却不再活泼的维烈。但是基连也有自己的考量。

所谓夜长梦多,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恶化了。当初移植魔核时,并没有把异能这个因素考虑进去,所以封印解开后,核也产生了异变。现在正在摸索阶段,虽然不是调整不过来,副作用却很大。弄得不好,他会变成普通人,那就没有人再能驾驶太空船。

他顶多撑到维烈十五岁,这已经是个不理智的挑战。

“基连,我不是不理解你的苦衷,不过,维烈真的太小了!他又不像你这么聪明,你就不能给他减轻一点压力吗?何况,我的儿子也不是死人啊!你可以把维烈的功课统统扔到他头上,我不介意!”

这天,优等在研究室门口守株待兔,一看见友人出来就抓住他滔滔不绝。基连只是瞥了他一眼,毫无感动地喝着手里的罐装咖啡:“你的儿子也不会好过的。”

“呃……是吗?”优气势一馁,见他掏出一只三明治又转为怒火冲天,“给我停止!明知自己的身体差成什么样,还吃这种垃圾食物!走,我请你吃饭!”

“我还要等维烈。”

“叫法西尔去接他!然后随便带他去哪里玩,就是不许回家!”

被霸道的友人拖走,通讯器也被抢去,无奈的宰相只有妥协。

叫了一桌丰盛的佳肴,魔王陛下双手环胸,摆出逼问的标准架势:“现在你可以说了。”基连视若无睹地倒佐餐酒切牛排:“等我吃完。”既然他请客,他也没有不消受的道理。

“你……唉,算了,以你的小­鸡­肚肠,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着迷地看着他优雅流畅的动作,优突然有了奇妙的联想,浮起促狭的笑意:“你是不是曾经想把一把刀Сhā进我的身体?”基连笑着举起餐具,用刀尖对着他:“你说呢?”

“呵呵,算了,我也不止一次想挖开你的胸膛,把你那颗黑心腹掏出来。”

“至少你现在不想了,我还想。”

“喂喂!不会吧!”优缩了缩身子,就怕他把刀子投过来。基连若无其事地继续切:“我会克制。”

不是开玩笑!?一滴冷汗滑落,优苦笑着拍拍头:果然和这个朋友交往,要有玩命的觉悟。

不过他奉陪。

经过那么漫长的追逐,他才能像这样和他并肩,又怎么能够放弃!

“艾尔拉斯的­性­格现在还看不出,而维烈已经明朗了。”基连只吃了一块牛排就饱足,一边喝淡酒一边整理思绪,“他会是个合格的副官,没有野心,塌实肯­干­。问题出在他的魅力和软弱上。像我们俩,人望都集中在你身上,就不会有政治上的冲突,但是我那笨儿子生来就人见人爱,这对艾尔拉斯未来的统治不好。”

“基连,我……”

“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在乎,我也没兴趣管你儿子的死活(优:……),他的地位应该由他自己保住,但万一闹腾起来,造成内乱甚至毁灭­性­的灾难就糟了。我们必须考虑到的是最坏的情况,而不是最好的情况。”

“……我说不过你。”优长叹,毫无食欲地搁下刀叉。基连却又开了一瓶酒,反正他酒量很大,离醉还远。映着清冽的米酒,黑眸也有波光闪动:“以维烈的­性­格,真的发生那种事,只怕他还乖乖地挺人家宰,而不会积极思考对策,这只会使局势更加恶化。”

“嗯嗯,你的儿子的确和你截然不同,是一头乖顺的小绵羊。”

“……”瞪视友人,基连徐徐放下酒杯,绽开天籁般华丽夺目的笑,“绵羊也有兽­性­,你要不要尝尝看?”优惊呼:“不会吧!你对维烈做了什么?”

“哼,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不相信我的儿子真有这么软弱。那些遗传自我的部分,应该都化为隐­性­基因了。”

优打了寒战,由衷祈祷维烈永远没有发作的一天。没去看他可笑的模样,基连一脸无趣地道:“狼会撕咬猎物,羊却连自己的毛皮也会分给敌人,我是不赞成这种以德报怨的美德,不过维烈既然有这种天赋,我也就让他发挥了。”优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难怪你还允许他去看小艾尔他们。”

“嗯,虽然我不认为这会真正起到什么作用。”

“基连,请你相信感情。”优从牙齿缝里迸出声音。基连轻蔑地嗤鼻:“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你永远不要指望我去相信。所以我打算让维烈的核拥有和我一样的特质;而艾尔拉斯,可以用关键词控制我儿子的言行,也就等于得到了他的忠诚。”

“制衡……吗?”优垂下眼,夜­色­在他清秀的脸上落下沉重的郁黑。

“如果你儿子敢叫我儿子下跪称臣,我会崩了他的脑袋。”

“不用你崩,我会先拆散他全身的骨头。”

牵了牵嘴角,基连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希望艾尔拉斯是个闲散的人吧。”

年轻的科学家说出了不像他为人的祈祷。

******

回到家,基连意外屋里的灯亮着,桌上摆着冷掉的四菜一汤。

“父亲!”维烈从卧室里跑出来,带着欢喜的笑容,“你回来了,我这就把饭菜热一热。”

“不用,我吃过了。”基连情不自禁地皱眉,“你法西尔叔叔没带你出去玩吗?”那家伙搞什么!维烈斯斯艾艾地道:“那个…他想带我去他家,可是我说我要回来学习,就――”

“……”

“父亲?”

“没事。”将叹息声压抑在喉咙里,基连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的破身体,“那你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没?”

“呃…还没有。”维烈先是羞愧地垂下头,随即略带炫耀地道,“不过,摩耶的细部构造,还有大致的运转原理,我都记下来了,待会儿我背给你听。”基连眉头蹙得更紧:“维烈,我说过了,这种理论的东西你只需要理解不需要背,哪天忘了,用终端手环调出来看一下就行。”

“可…可是,就是因为理解不了,我才背的啊。”原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结果反而挨了一顿骂,维烈既失望又伤心。

基连无言。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会为了减少不确定­性­,保障摩耶的安全而压制儿子的智力。

天才不会理解凡人的艰辛,此刻,基连却深刻体会到。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去睡吧。”脱下手套,基连直接抚上儿子柔软的黑发。维烈震惊地望着他,慢慢地,眼里开始有雾气凝聚。

他不是没有怨过。

本来虽然冷淡,却还算宠他的父亲一夕间变得严厉,令他喘不过气来的学习压力接踵而来,伴随着两位导师毫不留情的苛责和批评。屈辱、挫败、自卑……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时刻拍击着他的心房,甚至有向憎恨发展的趋势,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因为父亲爱他。

这就够了。

“哭什么!”基连厉声斥道,在他额角一弹,“男子汉不许流这种无用的体液!”维烈一把擦­干­眼泪,挺直腰板,­精­神地应道:“是!”

******

日子飞快地过去,一晃眼,维烈就十三岁了。

这段时间基连的身体恶化程度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两位长老不止一次劝说他该出发了。看看那个像蜗牛一样慢慢爬的笨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将计划搁置下来。

这天,结束了繁重学业的维烈看看指向两点的闹钟,起身收拾桌面,来到厨房热了杯牛­奶­,端到隔壁。他知道父亲没睡,病痛常常让他晚上睡不好,就算状况良好,他也会忙到凌晨。

然而,他从来没看到父亲叫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或者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哀怨。

他多么想成为父亲这样的人。

可是不行,他只是个不成器的“笨儿子”。

基连把灯光开到最小,在睡衣外罩了一件薄外套,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当感到强烈的光线照在脸上,才睁开眼:“笨儿子,还没睡?”

“父亲,又痛了么?”维烈心脏生疼,他不聪明,却很细心。如果基连是平常状态,在他敲门时就应该听到。

“没事,我会吃药。”基连淡淡地道,“以后功课做完就直接睡吧,我会自己热牛­奶­。”

“父亲才不会。”

“……”

维烈忍不住嘟囔:“没我督促,你连药都会忘了吃。”扔下一句闭嘴,基连稳稳当当地拿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一半,有些奇怪地打量表情犹豫的儿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父亲……”维烈深深吐呐了好几次,哑声道,“你走吧。”基连眯起眼。

“我…我可以的,即使你不在,我也会做得很好,决不会让你失望。”

“哼。”基连露出不加掩饰的讽笑,“ρi股上还粘着蛋壳的小­鸡­没资格说这种漂亮话。”维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化为一地灰烬,怯怯地瞅着他。

将空杯递给他,基连微笑道:“没事的,你父亲我决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即使这破身体不争气,我也会有办法叫它站起来。”维烈羡慕地注视他:为什么……他就没有父亲哪怕一个零头的自信呢?

“父亲,你可以弹吉他给我听吗?”

十岁的生日时,维烈得知了摩耶的来历,和一个姑姑的存在。

也知道了,父亲是多么爱这个妹妹。

“吉他?”诧异儿子的要求,基连微微睁大眼,对上一双希翼的眼眸,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摆摆手,“好吧,你去拿。”

看到他兴奋的背影,基连才察觉不对:这笨儿子平常最体贴了,怎么会在他病痛时提出这种要求?

以幽暗的眼神接过崭新的乐器,基连弹起曾经弹给基西莉亚听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让悦耳的音符在静夜里流淌回旋。

“父亲,我像姑姑吗?”心宁定了,却有一股更深的悲哀涌了出来,维烈情不自禁地低声问。

“你不像。”深深睇了他一眼,基连并没有停下手指,“你也不像我,你像你自己。”黑眸亮了一瞬,接着又黯淡下去:“可是……我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要不得的想法。”基连轻嗤。维烈苦笑:“父亲从来没有自觉,你是多么特别的人,又在无形中影响了多少人。”尤其是常年生活在他­阴­影下的他。

这回基连倒是一愣,曲调也缓下来:“是吗?”

“是,不过……最差劲的还是我。因为压力太大,就想逃避,想如果像父亲这么强,就不用再烦恼了。”

“知错能改。”

“谈何容易。”维烈哽咽,他不想哭的,可是……,“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有我这样一个笨儿子是耻辱?”

铿!音乐骤停,基连厉声道:“如果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那我只会看不起你!”维烈反­射­­性­地一缩,强忍的泪水落了下来,他连忙擦­干­,低下头调整情绪。

看到他这个样子,基连反而不忍,后悔之情如潮水般上涨,将他淹没,却又说不出适当的话来。

良久,他移开吉他,伸出单臂搂住儿子:“维烈,你恨我吗?”

问之前,他已经做好迎接恨意的心理准备。

回答他的却是拼命的摇头和紧紧的拥抱。

“父亲、父亲……”任汹涌的泪水打湿稚气的脸蛋,维烈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爱您!我只恨我…不能达成您的期望!”沉声一叹,基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要怎么让这个笨儿子明白,所谓的人生价值不是由他人肯定,而是自己创造的!

本­性­严苛,律人更律己的他,也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有抱着哭累的儿子,让他在自己怀里睡了一晚。

******

维烈十五岁的生日那天,基连送给他一枚钥匙。

式样非常古旧,这个时代早已没有的钥匙,可以看出是特别定做的,而维烈也很清楚其中的意义:

锁住心门,成为摩耶的支柱。

真是残忍的礼物呢。在心里苦笑,维烈默默接过。最让他无奈的,是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他竟然还会感觉高兴。

“这不是礼物。”­干­咳一声,基连没有看儿子惊讶的眼神,双手递出一个分量沉重的礼盒,“这个才是,那只是我的期望罢了,你做不到也不用勉强。”

父亲,跟人说话,要看着对方啊。好笑地看着父亲难得的尴尬模样,维烈内心的­阴­云消散大半,期待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幅相框。­精­致的原木雕刻中间,是三个人。他和父亲被优叔叔一人一只手臂抱住,背景是让人心情一畅的绿荫、远山和蓝天白云。相片里,只有优笑得最灿烂,落落大方;而他红着脸偷瞄镜头;父亲则根本不看镜头,只给了一个侧面。

基连又咳了咳:“你知道,我不上照,只有这张还过得去,你就将就着收了吧。”该死的优!出的什么馊主意!他都觉得这种礼物送不出手,还是他原先想的学习机补脑丸好。

抱着唯一一张家族合照,维烈绽开拨云见日的笑靥:“一定妥善保存。”

******

摩耶历15年7月6日,起飞日。

维烈抱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伍菲,一手牵着弗雷德,被艾尔拉斯、菲亚斯和卡蒂丝簇拥着,站在父亲面前。而另一头,优正向广大魔民做简单的致辞,不外乎是“安啦”,“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会带土产”之类毫无领袖风范的发言,却换来阵阵发自肺腑的欢呼。

“维烈,小弗他们……就拜托你了。”

蕾奥娜拉强忍泪水,习惯­性­地为疼爱的义子整理领巾,虽然今天并没有歪。

所有的孩子都被留了下来,而他们的父母离去。

不是舍得,而是太空船的驾驶也少不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这一别,就是将近永别的漫长分离。

“放心吧,蕾娜阿姨。”维烈回以沉稳的微笑,握紧弗雷德的手,“只要我维烈;赛普路斯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一个摩耶人有事。”

让人油然信任的温和气度,毫无颤抖的声音,挺得笔直的身板,看着一夕间长大的他,大人们都露出释然的笑意。

然而,此刻确实下定决心的维烈也不知道,未来他会为了替心爱的少女复仇,而间接害死她的父亲。

降魔战争总决战,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和­精­灵王奥佛瑞特;迪凡烈;德修普同归于尽。

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命运的转轮永不停止,淹没凡人拼命的努力,碾碎爱情的花瓣,即使是强大的新人类――摩苏。

“说得好。”基连嘉许地扬眉,戴着手套的长指在他胸口一点,“这次的底气还算足。”

维烈腼腆又欣喜地笑了:总算分别前,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

唯一的希望,只有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和创造奇迹的坚定意志。

也是因此,这对父子才能再次聚首。

一切的遗憾、痛悔、悲哀、愧疚……都在一声“笨儿子”,和不变的自信笑容下抚平。

“基连,你应该让我们当中的一个跟去的。”缅出言责怪。基连洒然一笑,摆摆手:“有我一个还不够?你们留下吧,好好帮助维烈。”说着,在儿子的头顶敲了一下,打破他故作的坚强:“这小子还是只菜鸟呢!听到没?蛋壳裂了,蛋黄也流了一地。”

“父亲~~~”维烈欲哭无泪地摸着脑门。他这个父亲啊,明明不是幽默的人,有时却会突然冒出这种拙劣的冷笑话,似乎是当军官时留下坏习惯。

艾尔拉斯等小辈的眼中则迸­射­出熊熊怒焰,为敬爱的大哥不平:什么嘛!差劲的父亲!

“坏人!坏人!”伍菲用小小的手掌拨打那只还没收回的大手,口齿不清地嚷道。基连浮起玩味之情,拎起她:“小丫头眼睛倒利,看出我的本质。”另一只手本想戳戳她粉­嫩­的小脸,却被一口咬住食指,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基连笑得无比华丽:“好久没有解剖了,真想在临行前来道开胃菜。”

众人打了个寒战,没有人当他在说笑,一片惊悚中,只听见――

“小丫头,你不知道什么是解剖吧。就是用刀划开你­嫩­­嫩­的小肚皮,让里面的肠子流出来;再劈开你的头盖骨,露出红红白白的脑浆……”

伍菲还没听完就放声大哭,维烈手忙脚乱地安抚:“父、父亲,别这样!”孩子的父亲大吼着冲过来:“基连,我要杀了你!!”蕾奥娜拉和法西尔用吃­奶­的力气拉住。

“哼,臭丫头,看你还敢在你‘维烈哥哥’的身上撒尿。”不感兴趣地把小鬼扔还儿子,基连叮嘱,“记住,以后她晚上再不肯睡,就用我的名字吓唬她。其他几个也是。”他的儿子好欺负,他这个老爸可不好欺负!

弗雷德等人都一脸敢怒不敢言。

“……”维烈无力。

“这是在闹什么呢?”结束了临别致辞的优踏着­精­神的步伐走近,一身军服衬得他的气质更为飒爽利落,修剪得十分清爽的短发下,是英朗的浅笑,“走吧,各位。”

包括基连在内,即将搭乘太空船[贝奥里亚]号的人们都应了一声,跟着他前往舰桥。

“父亲!”终究无法克制满怀的不舍和离情,维烈踏前一步,用带着哭腔的语调道,“请、请您保重!”

基连无声地挥挥手,没有回头。

“再会了,笨儿子。”

门关上的前一刻,和平常毫无二致的温润嗓音流泻出来,启动了维烈的泪闸,晶莹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

到最后,还是叫我笨儿子啊……

******

通过电磁弹­射­通道,无垠的星空包围住银­色­的太空船。

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气氛中,交换着喜悦又伤感的目光。惟独优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主­操­纵席的友人,手上拿着一包纸装的饮料:“辛苦了,柳橙汁喝吗?”

“哦,你倒记得我不能喝碳酸饮料。”

“废话!攸关你的健康耶!我们的生命线!”

“放心,在我嗝毙前,你们都会活蹦乱跳。”基连绽开让人背脊生寒的薄冷笑容,“不过我不保证我不会一时手痒崩了你。”优没有动摇,反而深深地笑了:“基连,你心情不好。”

“……”

“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呢。瞥了友人一眼,基连抹去心底淡淡的不安,回以不带­阴­影的浅笑。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喝着剩下的橙汁,优大咧咧地坐在指挥台上,翘着腿问,“你为什么总是叫维烈笨儿子?你应该看得出他的自卑啊。”基连露出困惑的眼神:“那个,不是比较亲热吗?”

“啊?”空盒从手中掉落。

“法西尔说,亲子之间最好用绰号或小名加深感情,比如臭小子啦、小畜牲啦。我觉得这两个太粗俗了,维烈又有点呆呆的,所以就叫‘笨儿子’了。”

经过仿佛一世纪那么长的沉默,优两手重重放在友人的肩上,一字一字道:

“基连,你真是个傻爸爸啊。”

(完)

孤王

敲响黑檀木制的大门之前,银发碧眼的少女迟疑了一下,心里充斥着忐忑和更多的期待。

笃笃两声,轻不可闻,房里的人却听到了。

“谁?”

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清冷而沉静,没有一丝波动,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寒意。

“父亲,是我。”

“进来。”不变的语调,寒意却消失了,只是,骨子里的冰冷依旧。

苦笑着打开门,银发少女心道:如果他的心门也能敞开,该有多好。

办公桌后的男子应声抬首,一袭黑­色­法衣;对比般的白发,并非有光泽的银­色­,而是毫----,然后扑簌簌掉下来。”

“你……!”米莉亚气极。鲁伯特听得爽快又解气,差点手舞足蹈。

“凯恩。”索玛往房里探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北城城主收起嘲讽,正­色­道:“进去吧,义父醒了。”索玛和鲁伯特喜出望外,急忙奔进去。米莉亚迟疑片刻,还是转过身。

“站住。”轻柔地喝令,凯恩娴熟地玩弄一把­精­致的****,笑得温和而无害,“你再踏一步,我就划花你那张粉脸,我说得出做得到。”

米莉亚僵硬地和他对视。

卧室里,首代东城城主依旧双目闭阖,神情沉静,看不出是否清醒。两人不敢惊动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快到床边时,水青­色­的眸子缓缓睁开,褪去困倦,浮起一缕诚挚的笑意:“索玛,鲁伯特。”

“父亲!”姐弟俩喜极而泣。

“索玛,到我身边来。”鲁西克试着坐起来,却力不从心,白发因汗湿而贴着苍白的额,看起来比平日多了一分稚气;漠然的俊颜也仿佛卸下长久以来的包袱,焕发出迟暮却柔和的光辉,看得伸手相扶的索玛心酸不已,明白他时日无多,“鲁伯特把眼泪擦掉,你已经大了,不能像小时侯一样动不动哭鼻子。”

“是!”年轻人­精­神地应道,用力擦脸。挂着欣慰的笑,做父亲的细细端详他:“晒黑了呢,海外生活很辛苦吧?”

“没这回事!很有趣哦!我还和海龙打过!改天父亲有空,我一件件说给你听!”

“呵呵,你爱炫耀的毛病还是没改…咳!”­干­咳了一会儿,鲁西克的气­色­迅速差下去,视线下意识地游戈,“米莉亚不在?”

“这……”两人面面相觑。失望之­色­一闪即隐,鲁西克淡淡地道:“她没来?”

“她来了!”深吸一口气,索玛奔了出去,“我去叫她进来!”

推开凯恩,掩上房门,年轻的女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不顾四道惊愕的目光,低沉而有力地道:“我求你,求求你,进去看他,说两句好听的,今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他真的……真的不行了啊!”

听到最后一句,米莉亚坚固的心防松动,权衡了一下,多少有些得意骄矜地越过她。就在这时,传来鲁伯特的大叫:

“父亲!!”

“不要――”

意识到命运的恶意,索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爬起来冲进去,扑向那个她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抚摸他宛如沉睡的容颜,伴随着颤抖和止不住的泪,“父亲、父亲……”

线断了,生死的距离割断了名为[道德]的理智之线。

澄碧的眸浮起再也没机会倾诉的爱意,无血­色­的­唇­微弱地、绝望地唤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称呼:

“露西。”

******

渐渐失温的泪打湿了冰封的心,化开微小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看不见也听不见,疲倦的灵魂只是不停地往下沉,沉向那片刻意忘记,却始终深刻的记忆。

突然,温暖的白光浮现,然后是女子窈窕的身影和婉约的笑靥。

索玛……是他对不起这孩子。

明知她的心意,也动心了,还是选择忽视。

心里藏着另一个人的他,有什么资格拥抱那么美好的女孩?

那个其貌不扬,却最最温柔,最最可人的少女啊……

玛丽薇莎,他的妻。

[我要离开。]

[哦。]

漠然的回答出自一个抱着襁褓的黑衣男子口中,表情平板、死寂。与他面对面,有一头亚麻­色­短发的青年两眼跳跃着火光,从牙缝里迸出声音:[露西,你也不相信吧,那个人是肖恩师父。]

一抹扭曲的笑意浮现,衬着森冷而讥嘲的眼,分外刺目。

[你要我――相信那个禽兽?]一字一字,仿佛很好笑地反问,[相信那个弓虽暴我的妻子,还亲手掐死她的禽兽?]

[露西……]华尔特寒心地看着他,半晌,咬了咬牙,转身迈开大步。

[你去哪里?]虽然心灰意冷,鲁西克还是无法不关心这个师弟。

[去找证据!]首代西城城主回首,灰眸坚定而果决,[我会证明,那个人不是我们的师父!]

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站在师弟的骸骨前,他放声大笑,三年来第一次笑出声,笑到快要窒息,五脏六腑全部搅碎。

蠢货!轻易送命的蠢货!

他也是蠢货!居然还抱着一线希望!

全都走了……只有他被留下来,守着这个破败的国家,和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去,他伫立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无限苍凉地注视空无一人的王座,和放在天鹅绒椅垫上的王冠。

纯金打造的冠冕很美,但他只觉得冷,透心的冷。

寒冰王冠。

衣摆传来被拉扯的感觉,他低下头,对上一双溢满担忧的碧眸,银发的小女孩还不会流畅地发声,却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瞅着他。

[我的小索玛。]他浅浅地笑,缓慢而用力地,抚上她的头,[你漂亮的银发很快就会戴上那个金­色­的东西了。嗯…不过它沉了点,我会暂时帮你保管它。]

银发女孩深深凝眸,乖巧而安静。而他另一只手抱的女儿浑然不知父亲的心情,睡得香甜。

[大人,不好了!]

无视主君“闲人勿进”的命令,一个守卫匆匆跑进来,惊惶地喊道,[艾莉小姐自杀了!]鲁西克瞪大眼,一瞬间,只觉天崩地裂,从此再无凭依。

看完遗书,再看看床上面目栩栩如生的女郎,他一手盖住脸,指缝里逸出短促的笑。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师弟的遗孤倚着床,静静垂泪。

[鲁伯特,过来。]放下女儿,他伸出手,[男子汉不许哭。]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转过头,听话地拭去泪,哽咽道:[父亲。]

……叫错了啊。苍凉一笑,颤抖的­唇­却吐不出声音,他默许了养子的称呼,将他抱进怀里。

线条挺拔却不宽阔的肩膀微微抽动,两行清澈的液体沿着苍白的俊颜滚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对自己说。

决不能再让孩子们看到这么丢脸的模样。

泉涌而出的泪带走了软弱,无声的哀恸却渗进体内,凉透了心。

伊维尔伦首代城主鲁西克;福斯,享年108岁,创世历80年,逝。

风过无痕

海浪的声音拍击着昏沉的意识,却唤不醒筋疲力尽的人,无血­色­的­唇­逸出微弱的呻吟,湿透的清瘦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又跌入更深的梦魇。

“喂,红发的家伙,醒醒!”

清亮的嗓音似曾相识,触动了记忆,从而跳出对应的人名:肖恩?

不对,他怎么会叫我红发的家伙……伴随着困惑,面容清俊的青年再次昏迷过去。

“该死!你居然笨成这样!”身穿褚­色­长衣的青年在半空连连跳脚,气不过地踩下,双腿却穿过对方的胸膛,形成一幅诡异的景象。

“啊啊啊~~~~”

懊恼的大喊响彻云霄。

重新浮起,肖恩瞪视形同陌生人的旅伴,心里满是困惑,想不通为何此人有毁天灭地的能耐,却会被几个宵小暗算,丢下船漂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我怎么知道他有那么大的力量?沉吟片刻,没结果,肖恩也不在意,继续叫魂:“喂,起来啦!马上就涨潮了,你再不醒,会被卷进海里,泡得涨涨的,让鱼啃得坑坑洼洼!”

想到那种光景,他打了个哆嗦,着急起来。但他只是一抹幽魂,搬动不了实体,眼看水漫过红发青年的膝盖,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一个人影。

他惊喜地欢呼,反正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

维烈在简陋的稻草床上醒来。

在炉边添柴的­妇­女没发现,肖恩却第一时间注意到,蹦了过去:“醒啦?你真能睡。”

“肖恩?”低喃着,维烈集中­精­神,借助前额的­精­灵之眼看清友人担忧的脸庞。听到动静,­妇­女转过头:“哟,你醒了?”

“呃,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举手之劳啦,换了谁都不会见死不救。不过真惊险呢,差一会儿时间你就被卷进海里去了。”

生­性­拘谨的魔界宰相挣扎着坐起,薄被滑下,让他看见自己穿的粗布衣裳,脸顿时红到耳根:“那那那那个……我我我我的衣服……”天哪!他不会被看光了吧!?

“呵呵,是我当家的帮你换的。你真害臊耶,又不是大姑娘。”

“就是。”肖恩嘀咕。维烈松了口长气,瞥见放在炉边的背包,心又提起来:“我的行李……”那个包可是魔界的通道,希望没人翻过。

“正帮你烘呢。虽然担心里头有­干­粮会泡坏,但你的东西,我们总不好乱动。”善良淳朴的­妇­女掀开锅盖,将里面棕红­色­的液体盛进一只粗陶大碗,端到他面前,“来,喝碗姜汤暖暖身。”

“谢谢。”维烈感激地接过。肖恩杵在一旁没劲,飞进他挂在大腿侧边的手镜。

见状,红发青年脸上掠过深深的怅然。

“怎么了,姜汤不好喝?”­妇­女想当然地认为。维烈连忙澄清:“不,很好喝。”热汤温暖了身心,使他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妇­女忍不住称赞:“你真是好看。”

维烈尴尬至极,掩饰地低头喝汤。

“呵呵,我这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话,从前我和我那当家的在外头贩海货,走南闯北了十几年呢。”

“可惜战乱说来就来,辛辛苦苦赚的钱全被税务官抢走,充国库当军费。咱们的两个孩子,也那么没了。天晓得死在哪儿,连捎骨灰的都没有。还是隔壁村的乔治缺了条胳膊回来,告诉咱们这件事。”

拿着碗的手顿住,魔界宰相久经风霜的心无波无痕,只有一丝细微的叹息,在空气里无声地化开。

创世历498年,国王意外崩逝,未立储君,权利斗争激烈,波及民间,历时长达七年。期间海盗猖獗,陆上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目前还看不出这场内乱会如何收尾,除了节节败退的四王子,其他几位竞争者都实力相当。

“节哀。”他只能吐出空泛的安慰。­妇­女笑着摆摆手,转身往炉里扔了块­干­柴:“没事,日子总要过的。不过我那大儿子如果还活着,今年也跟你差不多大了――你是二十五六岁吧?”

……我三亿多了。维烈汗颜,敷衍道:“再大一点。”

“嗯,看上去很年轻啊。你要没什么急事,就多住几天怎么样?家里有空房间。”­妇­女热情地挽留,带着殷殷的期待。眼前的青年让她感觉战死的儿子又回来了,深切盼望他能留下。

不忍拒绝,维烈正要答应,一波魔族特有的警讯阻止了他。漫长的沉默后,他垂头,胃口尽失地放下碗。

“对不起,我要赶路。”

******

“喂,红发的,为什么拒绝那位大婶?你明明就是漫无目的的流浪汉!”

狭窄陡峭的山路上,肖恩围着换回风衣的友人嚷嚷,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我不信你没看出那位大婶想收你做­干­儿子!口头认一声也没损失啊!就算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该这么冷淡!”

维烈停下脚步,叹道:“我不适合和人类有过多的牵扯。”

他只适合伴着凄风冷月,在旷野里跋涉,和遗迹古墓里的死人骨头为伴。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怎么不适合!你又没有传染病,或长得丑怪!说来说去都是你孤僻!”肖恩义愤填膺地踢他、揍他,反正扁不到。维烈微微苦笑:“肖恩,别闹了,阳光会让你不舒服,快回镜子。”

“不要!除非你回去!”

“……”维烈拿这个耍赖的朋友没办法,突然视野切过几道白烟。肖恩好奇地探头一看,骇然变­色­:“啊――村子!”

一群胡子邋遢,盔甲破损的士兵冲进小渔村,逢人便杀,极尽恶形恶状。

“怎么会有军队跑到这么偏僻的村庄!?”

“大概是四王子的人吧,听说他和海盗有勾结。”

肖恩转过头,琥珀­色­的双眸­射­出苟烈的目光:“你还待在这里?快去救人!”魔界宰相回以深沉的静默,脸­色­苍白地站着。

“维烈,快一点!”急切之下,肖恩不自觉地喊出友人的名字,见他还是不动,气得头昏脑涨,“你明明有力量的,为什么袖手旁观?”

“我不能­干­涉凡人的生死。”

“去你的!混帐家伙!我再也不理你了!”甩头飞向村庄,没有实体的幽灵只是再一次体验到无能为力的痛苦。

回来时,他什么也没说,化为白光融入镜面。

红发青年在崖上伫立了很久、很久……直到发泄了怨气的权利者和他的部下坐上海盗船,消失在海平线的彼端,也没有动弹分毫。

******

抱膝坐在森林里,维烈看着篝火出神。

[救他!你能救他对不对?]

[我答应,只要肖恩;普多尔卡雷在世,我们就不再侵略人界!]

[现在才冒出来,你们真是帮称职的神明啊!]

[好吧,我也没立场说你们,但是肖恩……他不是神子吗!你们怎么让他出了这样的事!]

[……我不会违背约定,事情变成这样,我要负最大的责任。]

[以我的姓起誓,我和摩耶不会再影响这个世界的进程,包括个人的命运。]

劈啪!火星炸裂的声响拉回他的神智,维烈一凛,情不自禁地环拢双臂,线条优美的下颌搁在膝盖上。

最近总是动不动跌进过去,果然老了容易怀旧吗?

夜露深重,寒气一分一分渗入体内,实在受不了时,他才懒洋洋地拣起一根树枝丢进火堆。

“又是一副死样活气的德­性­。”

随着气恼的声音,棕发青年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半空。魔界宰相先是一喜,随即低下头,不敢面对他。肖恩也一脸愧疚地搔着后脑勺:“呃,抱歉,我白天说得太冲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维烈勉强牵了牵嘴角。

“我问你,红发的家伙。”肖恩双手叉腰,深深注视他,“你真的不能出手?”

“……嗯。”

“难为你了。”肖恩的眼神柔和下来。维烈用力摇头:“是我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啦,也没兴趣管,总之你帮不上忙,就少和人来往。还有提高警惕,别再笨得给人扔下船!”

“嗯。”维烈展颜,为友人的谅解关怀。淡淡的笑和煦如春风,亲切而温暖,却在深处含着一缕孤寂的忧伤。捕捉到这股波动,肖恩莫名的揪心。

这个人,他从前一定认识,但是……

“也别再摆死人脸,手脚迟缓得像快进棺材的老头子,我会陪着你。讲故事唱歌都行,你也可以谈你喜欢的话题。”

“那我说说你小时侯的事。”

“不要――”肖恩激动得上窜下跳,手舞足蹈,亏得他是幽灵,才做得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只有这个不行!”维烈挫败地叹气,一时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庆幸、有失落、有疼惜、有无奈、有理解、有惆怅……

“对了,你有没有好好安葬那些村民?”

“我把村子烧了,骨灰洒进海里。”

肖恩苦涩一笑:“嗯,对大婶他们而言,这也是最好的归宿吧。”维烈无言,夜晚的余韵在他年轻的脸上烙下深沉的­阴­影。

天明,启程,白衣的背影伴随着幽灵的聒噪声,没入层层叠叠的绿­色­,最终归于宁静。

恶搞花絮 童话乱弹

part.1 灰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非常美丽温柔可爱的少女,名叫“灰姑娘”。

场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披着金­色­长发的绝代佳人跪在地上擦地板。

罗(捏紧抹布,咬牙):为什么要我演灰姑娘?

作(无辜地):你不是从小被姐姐和母亲欺负么?

罗(额冒青筋):那不一样!

作(坚定地):总之你好好地演,我会在正文给你福利的。

罗(催眠自己):福利、福利……

?:哦呵呵呵呵!

场景:一袭黑­色­紧身衣的女王陛下甩着长鞭出现,险些抽中认真擦地板的“女儿”。

拉(得意地狂笑):你也有今天啊,罗兰;福斯!

罗(冷静地):这个年代貌似没人穿这样,母亲大人。

拉(蛮横地):我管他!(啪啪,又是两鞭)

作(扬声):咳咳,请克制,女士,这是童话剧不是sm。

拉(收回踩在罗兰背上的左脚):抱歉,忘形了――仙杜瑞拉,还不快去端盆­干­净的水来!看看你擦的什么地,脏死了!(在房里溜达一圈,留下一连串泥脚印)

场景:灰姑娘含怨离去。

擦第三遍时――

克(于心不忍):阁下,到此为止吧。

罗(­阴­笑):克鲁索姐姐,你应该称呼她“母亲大人”。

拉(怒):要你多嘴!给我多擦一百遍!

莉(同情地):别这样啦,姑姑。

拉(大怒):你们俩,胳膊往外弯了!?

罗(提醒):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母亲大人。

拉:……(暴走,克鲁索和莉莉安娜急忙阻拦)

场景:深夜,母女三人去王宫赴宴,被蹂躏了一天的灰姑娘踉跄走进柴房,仙女出现。

法(含泪):啊啊――大人!那个万恶的魔女竟然把你整成这样,不可饶恕!

罗(镇定地):少安毋躁,法利恩,她得意不了多久。

法:是的,可是……真的要让你坐南瓜马车那种不安全的交通工具吗?我不放心啊。

罗(无力地):有什么办法,作者的怪癖。倒是王子由谁来扮?

法(为难地):这个,因为是机密――

罗:算了,肯定不是冰宿,八成是德修普。

法(冷汗):她不会这么恶劣吧……

罗(断然):不会才怪!

作(大声):喂,别浪费时间了!快送他去王宫!

场景:仙女服侍灰姑娘洗漱完毕,套上晚礼服,目送她坐进南瓜马车,绝尘而去。

罗(提着裙摆左右张望):王子在哪?哦,师公,是他就好。

场景:王子微笑上前,牵起灰姑娘的手,递到­唇­边一吻。

席(温情款款):我可爱的仙杜瑞拉,你真是美得让我一见钟情。来,和我共度甜蜜春宵。

罗(­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你不是师公,你是谁?

席:呵呵,这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很配。

罗:鬼才和你配!(挣脱,逃跑)

席:等等我,仙杜瑞拉!

场景:两人在宫里玩躲猫猫,下楼梯时,灰姑娘照剧本脱下水晶鞋,丢在王子脸上。

作(大喊):不对啊!应该只是掉了鞋子!

罗(嫌恶地):反正也是掉,掉哪儿不都一样!

作(愤怒):可恶,我要惩罚你,直接去下一场!

part.2 人鱼公主

很久很久以前,大海父亲生了七个女儿,其中最美丽温柔可爱的就是小公主。

场景:风雨交加的海上,一艘船逐渐沉没。俊美的王子从船舷坠落,被早就等候着的人鱼公主接住,摁进水里。

作(抓狂):喂!你的任务是救他啊!不是谋杀!

诺(怒吼):罗嗦!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淹死他已经算便宜的了!我还没把水草塞进他肚子!

作(威胁):你不想要杨阳了?

场景:人鱼公主沉默了三分钟,把王子扛在背上,奋力朝岸边游,然后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他扔上岸。

诺(潇洒挥手):你我老死不相见。

作(交代):你已经对他一见钟情,还要去巫师那儿讨药,把你的鱼尾巴变成腿。

诺(咬牙切齿):……我有腿。

作(大喝):现在没有!赶快去!

场景:人鱼公主一边诅咒一边游向海底,在那里等待的,是一位身穿黑袍,面目秀丽的银发巫师。

帕(笑容灿烂):哎呀,亲爱的儿子,你来了啊。瞧这条鱼尾巴多可爱,扑棱扑棱的。

诺(咆哮):闭嘴!我才不是你儿子!

帕(摆弄药瓶):马上要闭嘴的是你呢。啧啧,真舍不得――来,试试这瓶,可以让你平坦的胸部多出两块­肉­。

场景:人鱼公主扑过去和巫师决斗。

作(大吼):喂――再不好好地演,我让你们统统没老婆!

帕(坐稳):咳咳,这回就饶过你这个不肖子。哪,药拿去。

诺(怀疑地):里面加了什么料?

帕(无害地笑):我是有牌照的正职医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诺:上次演《白雪公主》时你就害我们上吐下泻!

帕(纯真地笑):哦哦,老人家嘛,年纪大了,记忆难免有点退化。放心,你是蟑螂体质,喝了毒药也不会死。

场景:人鱼公主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秘药,长出双腿,上岸寻找王子。

诺(狂怒):为什么我的声音变得这么娇滴滴?不是应该变哑巴吗!

作(抹汗):呃,小帕说这样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我认为没错。

诺(双眼冒火):……

场景:王子误以为救他的是一位邻国公主,向她求婚。

罗(结巴):呃,美丽的…公主,非常感谢你,我愿…以身相许,回报你的恩情。

贝(脸­色­铁青):我是旱鸭子,怎么救你?

罗(苦笑):天晓得。

贝(小声):我说,我们造反吧?

罗:你舍得轩风小姐?

贝:……

罗:大丈夫忍一时之气,得十年太平,何必和女流之辈斤斤计较?

贝:……有道理。

作(欢呼):罗兰说得好,给你加分!小贝也加分!诺因扣分。

场景:因为人鱼公主不能讲话,王子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和邻国公主结婚。当天晚上,人鱼公主的六个姐姐给她一把短剑,要她杀死王子,否则就会在天亮时变成泡沫消失。

诺(毫不犹豫地仗剑刺下):死吧!

罗(双手握住):德修普,你果然沉不住气。

诺(怒极):废话!我看到你就想捅!

贝(凉凉喝茶):你们慢慢打,我不急。

作:诺因,你这欠教训的小子,罚你去下一场!

part.3 芹菜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妇­女因为偷吃邻居的芹菜,女儿被抱走,关进高塔。十六年后,婴儿成长为楚楚动人的美女。而她最大的特征,是有一头非常、非常长的秀发。

诺(嘟囔):该死,怎么又掉到个鬼地方?哦,黑发,一定是阳!我爬!

史(眼泪汪汪):好痛,好痛哦,诺因拉得好重。

作(安慰顺便吃豆腐):乖,小史,不哭哦。诺因手劲是大,但他动作很利索,一会儿就上来了。

场景:王子跳进窗子。

诺(大吃一惊):史列兰!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副德­性­!真想当娘娘腔?!

史(委屈):不是我要穿这样,是作者给我的衣服。

诺(拉起他):算了,我们快走,别被那老巫婆逮到。

作(狞笑):好,很好,敢叫我老巫婆,你这没口德的小子,看我怎么修理你。

场景:关押芹菜姑娘的塔主出现,一记降龙十八掌将不自量力的王子轰到天边闪烁。

史(目送):啊,诺因!

贺(漠然):别理他,马上忘记他。

史(气愤):贺加斯,你怎么可以这么待诺因!

贺(坚决):他会污染你。

史(抗议):才不会!诺因很好很好!

贺(痛心):你已经被他带坏了……

场景:这时,芹菜姑娘的母亲骑着红龙来到。

史(扑――):杨阳!

杨(义正词严):贺加斯先生,我要和你好好谈谈监护权的问题。

贺(冷冷地):你没资格。

杨(提高嗓门):我是史列兰的朋友,我有资格!

贺(依然冷漠):朋友无权,史列兰也不需要朋友。

扎(喷出一口龙焰):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带人走!

场景:以高塔的倒塌为开端,世界大战爆发。

作(大声疾呼):喂,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乱来了!?

罗(抹去脸上的黑灰,看戏):嗯,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倾国之乱],见识了。

贝(奇怪):你还不避难吗?

罗:作者身边就是最佳避难所。

贝:貌似一堆人想砍她啊。给你个忠告,撤吧。

罗:……有道理,我们走。

场景:一群拿着菜刀火药原子弹便宜蔬菜的角­色­和读者杀气腾腾地追来,作者头顶大锅,跟着战略­性­撤退。

(完)

******

纯属恶搞,恶搞无罪。

夜之扉

又是一篇随兴的短文,调剂心情用。应该是未来的情节,被我提前写了,大家当草稿看吧。

******

收到那封信,是在植物欣欣向荣的季节。

看到凭空出现,掉在桌上的绿­色­信笺,杨阳呆了一秒。

拿起信的瞬间,一连串优美的笔迹流入脑中,确定主人吸收后,自动消失。这一次,黑发少女呆了足足半分钟,脸­色­苍白地拆开没有任何标注的信封,倒出一条附有链坠的银质项链。

差点以为是神官从冥界给我寄信了。

苦笑了一下,杨阳凝视项坠,久久。

“杨阳,有人施法吗?”随着天籁般的嗓音,容姿绝美的神祗打开隔壁的门,湿润的漆黑长发覆盖着白皙无暇的躯体。杨阳瞥眼间,满脸通红转过头,用尖叫的音量道:“史列兰,跟你说过多少次,洗完澡先穿好衣服再出来!”可恶!她一定会心肌梗塞!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也够惊爆了!

“哦。”乖宝宝缩回去,过了一会儿衣着整齐地走出来,再次询问,“有人施法吗?”

“没…没有。”下意识地粉饰,杨阳已经戴上项链,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遵照寄信人的吩咐,单独赴会。

风掠原野,长草凄凄,满天星斗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与地的分界变得模糊,景­色­空旷而悠远,带着无尽的怅渺。

提着荷叶边的长裙,用瞬移项链来到这片米亚古要塞郊外的芒草原,黑发少女左顾右盼,确认邀请者还没到后,有片刻的茫然。

夜风吹起她长及腰部的秀发,默默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哗哗的声响和着草浪不断起伏,给人身陷大海的错觉。

星光突然被遮蔽,巨大的黑影投下,膜状的双翼带起的大风将草全吹往一个方向。杨阳也压着鬓发和裙摆,抬起头。

银心月清冷的光芒辉映出一头明亮的发,流水般澄净,衬得那张秀丽的容颜更为皎洁,­唇­畔的笑涟明媚无比,凝成绚丽的火光,在他华奢如琉璃的眼眸之中旋转翩舞。而杨阳就在这双碧眸里沉醉,宛如坠入一个迷离的梦境。

神官……神官……

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到了嘴边,变成苦涩。

“哟,我美丽的黑发公主。”

梦醒,黄连般的苦渗进心底,化为一缕近似哭泣的微笑:“嗨,索贝克。”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帕西斯纳闷地侧首,流泻过腰的银发随之轻晃,荡漾出牵动心湖的流光,杨阳看得又是一阵恍惚。

“你……看到诺因,是什么心情?”

“很开心啊,他那么像我家亲爱的。”

欢快的声音不带一丝虚假,杨阳不禁迷惘。跳下亡灵龙,帕西斯向她走来。

细看,可以发现很多不同。神官眼里没有那样深的沧桑和­阴­郁,也不会笑得如此华丽妩媚,尽管勉强称得上有气质,却更接近肖恩的洒脱,甚至有些粗枝大叶,动不动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脚。而索贝克的举手投足是浑然天成的优美,透出一种风情万种的魅力。

“欣赏完了?”帕西斯打趣。杨阳脸红:“找我什么事?”

“哎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天吗?”帕西斯挑了挑眉,这个厚脸皮的表情像极了神官,令杨阳心跳失速,清越的声线也造成同样的效果,“还是,你不欢迎我?”

“索贝克!”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情绪,杨阳不得已提高嗓门,“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对我而言,你这么像神官,我…我……”语尾蓦地沙哑,再也说不下去。帕西斯眸光一动,抬首对坐骑道:“小克克,你去夜间散步吧,回去我会叫你。”克拉费里格巴不得离开这个主子,头也不回地飞走。

“哼,真是无情。”嘀咕了一声,银发青年低下头,依然笑靥绚烂,“有张相似的脸可以缅怀,是件幸福的事。”

杨阳一窒,无言以对。

“啊啊,这么美好的夜,我们何必杀风景地讨论死人,活着的人更重要。”

“你想问肖恩的近况?”杨阳福至心灵,猜出对方的来意。帕西斯嘿嘿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杨阳的眼神柔和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

“我可只有他一个师父。”

“他很好,你呢?”

“我?”帕西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轻松地反问回去,“你看呢?”杨阳神­色­微沉,“你如何,外表应该看不出来吧。”帕西斯笑意加深:“呵呵,可爱的女孩,自己都烦恼不完了,还来管我。”听出他的排斥,杨阳窘迫地涨红脸,感觉自己确实不自量力。

“我啊,很厌恶所谓的‘好心’。”帕西斯不自觉地陷入回忆,略带嘲讽地道,“那些好心人总是自以为善良地施舍一点财物、一点关怀的话,换来自我满足、心安理得,扬长而去,可是被他们施舍的人呢?还不是继续待在脏水沟里、垃圾桶旁,等待下一个好心人――如果不能做到真正的帮助,那一开始就别给希望。”

“……你太偏激了。”

“哈哈哈,没错。”帕西斯坦承。杨阳忍不住数落:“神官就没有你这样愤世嫉俗。”帕西斯并不在意,反而挂着促狭的笑靠近,吓了她一大跳:“你在努力区分我们,小宝贝,其实你心乱了吧。”说着,长指还在那柔软的胸脯上点了点。

“你……你……恶劣!”杨阳又羞又气地推开他。丝毫不以自己的恶行为愧的人放声大笑,顺势往后跳跃了几步,轻盈得像没有体重:“你可以把我当安慰或替代品,没关系,我这人很大度。”杨阳再次深呼吸:“这是对不起神官的行为,也是不尊重你的行为,我拒绝。”

“古板。”过分的评语,差点令自制力深厚的少女破功。

“难道你会把诺因当替代品,对他这个那个吗?”好不容易找出反击的方法。

“啊,我是很有这个意思,就怕我家亲爱的吃醋。”某个毫无自觉的父亲不知廉耻地道。杨阳抚额,产生昏过去的冲动。

过完瘾,帕西斯也收敛了顽心,绽开符合他年龄的笑容:“你还是孩子,所以对初恋念念不忘,不肯承认失去的。当你经历更多的事,就会明白,有个人在漫漫长夜让你依靠,让你汲取体温,让你安心不做噩梦,就是最大的幸福。”被话中深沉的悲怆感染,杨阳突然失去表述的能力。

真的是那样吗?那么故去的人,又怎么办?

“怎么说,都是活着的人重要啊。”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帕西斯笑着补充。

“不对,那你对菲莉西亚的执着,又是什么?”杨阳甩甩头,提出质疑。

“因为她还存在啊,虽然我看不见摸不着。而你的那位,可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事实,但被人这么赤­祼­­祼­地说出来,杨阳还是免不了揪心的痛苦。

帕西斯迟疑了一下,祖母绿­色­的双瞳浮起柔和的波光,那是杨阳非常熟悉的光芒,所以当那只白皙的大手轻揉她的发梢时,她没有抗拒,一霎不霎地凝视他,生怕稍微动弹,梦境就会碎裂。

“伤脑筋。”帕西斯一震,猛地收回手,“抱歉,我无意搅乱你的心。”开玩笑归开玩笑,玩真的可不行。别的女人无所谓,这一个他是能闪就闪。杨阳颤了颤,神智回笼,紧张地抓住他:“索贝克,到底怎么回事?”一次还说得过去,两次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总之,不要在我身上追寻你心上人的幻影。”轻柔而坚定地扳开她的手指,银发青年恢复冷彻的心境,笑如冰湖,映着阳光的表面温暖,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冰寒。杨阳毫不退缩地迎视他的目光:“我知道你不是他,可是你身上的确有他!”帕西斯无奈地敲敲后颈,再次吐出神官的口头禅:“伤脑筋。你知道又能­干­什么?把他从我身上坑出来,重新组装?”

“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继承的,是他的感情和记忆。但他本人,他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

黑眸一黯,即使有心理准备,杨阳仍然难以消受失望的苦果,随即振作­精­神,苦中作乐地道:“也好,他不是完全消失。”

“对你可未必是好事。”

“?”

“不管多少,碎片依旧不是完整的人,只会扰乱你今后的生活。”帕西斯语气锋锐,“像肖恩师父,先前记忆被封印的时候多好,成天开开心心的,现在呢?”杨阳喃喃道:“那样,是真正的幸福吗?”

“是幸福。当过去只能作为沉重的包袱,让人喘不过气来,那当然­干­脆舍弃得好。”帕西斯目光飘远,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不得不背,他没有必要,自然活在阳光下,让新的美好填补空白。”

而你就独自活在黑暗里,背负着一切?杨阳无法苟同这样的安排。

除非能瞒一辈子,否则这么做只会带来更大的悲哀。

何况幸福不该只属于个人。

“你把人心想得太坚强了,杨阳,也把命运想得太仁慈。”帕西斯又一次看透她的所思所想,“大家都幸福,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是实际点,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我的美人后代和诺因那臭小子坏事,肖恩师父也不会恢复记忆,变得死样活气,劳动我和露西亲自出马安慰他。”杨阳默然。

“话说回来,怎么都变成我在说了?应该你告诉我肖恩师父的近况。”

“他有什么好说的,吃饱喝足,穿暖睡好。”

“是吗?”帕西斯绽开毫无杂质的粲笑。杨阳内心泛起酸涩,冲口道:“索贝克,你会不会嫉妒我们?”帕西斯眯起眼,换上另一副笑脸:“嫉妒啊,尤其那位红发小姐,我恨不得撕碎她,老是对肖恩师父颐指气使。”

“那……”

“肖恩师父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不快乐的话,我也不会快乐。”

“……你这一点,倒是很像神官。”

“他毕竟是我的分身,完全不像我,这还象话吗?”

杨阳疑惑地皱眉:“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书上说,魔法制造的分身和本体很相似,就算因为后天环境造成差异,也不会像你和神官一样,差那么多。”帕西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呃,因为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肖恩师父,想透过他的眼睛,就能看到肖恩师父了,然后就――”

“……”

这么算起来,神官不就是他和肖恩的融合?想到深处,杨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搓了搓臂膀。

“哦呀,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受到我们多少影响,他都是个完整的人格。”

“嗯!”杨阳重重点头。帕西斯大言不惭地道:“何况,我们给他的都是­精­华耶,他应该感谢我们。”对这句话,杨阳的反应是不予置评。

良久无话,银发青年随手拔了片草叶,吹起简单的旋律。清澈空灵的音­色­,令人难以置信是草笛发出。黑发少女凝视他在月辉的晕染下线条隐柔的侧面,心里格外宁静。

不愧是亚利安族的传人。

“索贝克,维烈曾经召唤过你父亲,罗里兰塔先生。”

“我知道,我见过他了。”

杨阳惊讶地眨了眨眼。帕西斯却不再多语,眼底交织着怀念和伤感,曲调也骤然一变。一刹那,杨阳听到自己的心悸动的声音,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像黑夜里出现的灯火,温暖沁心;像走过漫长的林间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像沿着一级级似乎无穷无尽的台阶蜿蜒而上,看到开着月光百合的庭园。

微风吹过,带来青草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唤回少女的神智。

视线被身畔的人吸引,她一时分不清对这个人的观感。

他就像个矛盾的结晶体。爱与恨、偏激与无私、冷酷与温情,融合的无比完美。

“这首曲子叫《夜之扉》。”

淡如轻风的低语,宛若月夜里沁凉涤心的清溪。

“什么意思?”杨阳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帕西斯拖长音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杨阳气结。帕西斯浮起狡黠的笑,再次点在她胸口:“你的心,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打开门的。”

这回杨阳没有推拒,睁大眼呆呆看着他。

将草叶一抛,帕西斯伸了个懒腰:“好啦,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就算旷工了。”

“你要回东城吗?”说这句话时,杨阳的口吻不自觉地沉冷。她无法恨帕西斯,尽管他是仇人的师父。憎恨一个和神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事。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帕西斯笑了:“不,我现在是居无定所。”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杨阳还是由衷松了口气。

“你的护花使者也来了,再不走,我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杨阳一怔。帕西斯直接展开光翼,飞向应召唤前来的亡灵龙,跨上它的背,绝尘而去。杨阳有些怅然,有些不舍,目送他没入昏暗的背影。没多久,解开她困惑的呼唤远远传来:“杨阳!”

淡淡的晨光下,穿过莽莽荒草的黑发神祗像来自亘古的过去,全身流动着清爽纯净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与周围的景物毫无关联,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出尘。

“史列兰。”杨阳回以开怀的笑靥。

“为什么跑出来?我好担心。”问归问,史列兰并不关心答案,用自然的动作牵起她的手,“快回去吧,不然诺因发现,一定会骂我。”

没有挣脱,杨阳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离去。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一则:基连平安返回摩耶

“父亲~~~”

孝顺儿子一个激动的泪扑,被一群叔叔阿姨堵住,拥抱问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冷血父亲旁若无人地远去,凉凉丢下一句:“我先去研究室把记录备份,待会儿去那找我。”和他并肩而行的紫眸青年还亲热地挥手:“快来哦,维烈。”

啊啊啊……父亲……

维烈沮丧地目送基连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当然,他还是很高兴的。

基连和伍菲大眼瞪小眼,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不可爱的小孩是谁?”

孩子的父亲大喊:“她是我的女儿!”

“一转眼这么大啦。”伸手去摸,照样被咬住食指,宰相大人绽开华丽的粲笑,“想起来了,我的实验品。”准备解剖,众人慌忙阻拦。

“为了确定异能的稳定­性­,是需要体检。”

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全体赶鸭子上架照x光,小辈们被折腾得­鸡­飞狗跳。查出作­奸­犯科n项,基连开始大刀阔斧地重整,维烈以怠职罪关禁闭两周。

优和艾尔拉斯上演亲情戏,把从故乡和一路经过的星球带来的土产分送给魔民们,引来阵阵欢呼。香槟酒一瓶瓶打开,烟火和拉炮争相轰鸣。

两星期后,获准释放的维烈买菜回家,餐桌上――

“笨儿子,你想变聪明吗?”

“啊?”维烈愣住,脸上浮起隐忍不住的渴望,“我可以变聪明?”基连露出无力之情:“当然,你的智商本来就和我一样,是我压制了你的智力。”

“不、不是我天生这么笨?”

“废话!你是我的复制人!”

笨儿子因为冲击一阵晕旋,神思不属地盯着盘子,半晌,释然一笑:“不用了,我还是这样吧。虽然我以前一直希望,但是我无法想象变聪明的我会是什么样,而且父亲回来了,我想……我也没必要变聪明了。”

“唔。”基连不置可否,切下一块煎蛋塞进嘴里,评价,“还是咸了点。”

幸福的亲子生活开始,不排除因勾通问题产生代沟,不过有魔王陛下在,未发展成家庭悲剧。

之后,摩耶进入殖民地时代,领土沿着基连一行途径的轨迹向外延伸,慢慢扩张为一个民主制星际联邦。

地球?地球就是艾斯罗威亚的遗址,变成殖民地了哪还有地球?

杨阳他们?地球都没了哪还来得他们?杨阳也许会在维烈的一念之差下生出来。

祸水玛格蕾特?要看艾尔拉斯会不会生,而且在此期间不保证维烈看上某家女儿共结连理的可能­性­。

艾斯嘉?大概会在n年后被找到,不过经过基连整顿的魔族们不会再大肆胡闹,应该会和平相处共创美好明天。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第二则:众神的预言翻译正确,席恩和肖恩都被接进东方学舍

“席恩――席恩――”

棕­色­短发的少年提剑追上前方的孪生兄长,一个前扑冲得他踉跄数步,“你又去图书馆了啊?”

“我可没你这么好的­精­力。”扒开弟弟的两条胳膊,腋下夹着书的少年没好气地道。俊朗的脸庞有极淡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他理智冷静的学者气息。

“嘿嘿,我学剑是为了保护你嘛,法师没剑士保护也不行。”

“哼,你少闯点祸就是替和我和姐姐省心了。”

肖恩垮下脸:“席恩,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姐姐了。”席恩不为所动地往前走:“你也越来越野了。”习惯了兄长的嘴坏,肖恩再接再励地抱住他:“今晚卡修请客,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席恩一口拒绝。肖恩使出磨功:“去嘛~~去嘛~~说好一个也不许漏的!而且会有很多好酒哦!还有好吃的烧烤!”席恩侧目:“那些东西只有你有兴趣。”

“别不捧场啦!你再不答应,我就伙同大家吵你!不让你啃书!在你本子上乱画!”

“……”

拉锯战的结果不用说是谁胜利。

在两兄弟的共同辅佐下,科尔修斯很快得成大业,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王],和洁西卡率领的四大世家联盟,压制腐败的东方学舍,将魔族打得闻风丧胆。

魔族被封印后,维烈的千年流浪也没戏了,更没理由把杨阳放到地球监视席恩,第一女主角泡汤。

作者:等等,肖恩,你怎么还不去旅行啊?你不去就找不到小帕他们啦!

肖恩:哥哥就在我身边,我还出去­干­嘛?哦,将来我们会一起去冒险。

冒险撞见弟子的可能……小帕等人成为席恩徒弟的可能……毕竟席恩看上去比肖恩可靠多了。

那菲莉西亚呢?

这个……

“奥佛瑞特陛下,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莉!”肖恩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

礼貌颔首,­精­灵王转向明显更可靠的兄长,用恳求的语气道:

“席恩,请你保护我的女儿。”

“我会尽我所能。”席恩轻柔地接过女婴,淡淡地道,“不过你们都太紧张了,有我和肖恩护着,他们敢拿她怎么样?我也不赞成让一个人拯救世界,但是逃避能解决什么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分担她的重任。”

“呃――”两人面面相觑,汗颜。

于是,小菲莉西亚在圣域幸福地成长,对两位养父的感情同样深厚,最后成为伟大的女王,一统人魔两界。但是其他五位师兄姐下落不明,五大城也将不复存在。

没有肖恩的解救,小帕应该会成为流氓头子之类,第一男主角神官同样泡汤。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第三则:席恩没有把魔爪伸向诺因和莉莉安娜

“老混蛋!!!”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黑发紫眸的清秀青年破门而入,朝书桌后的人咆哮。

“没大没小的家伙,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徐徐搁下羽毛笔,光复王陛下一道衰弱­射­线打过去,让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儿子像病猫一样躺在地上哀哀叫,“别以为你妈宠你就可以放肆。”

“去死!”虽然音量小得可怜,但里面的气势还是不减分毫。

“嗯?还敢顶嘴?”帕西斯绽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拂了拂耳畔的散发,姿态闲雅动人。看在诺因眼里,却觉得寒飕飕的,但口头上,他依然不肯认输:“有种我们出去打一架,施这种­阴­险计俩,算什么英雄。”

“我有没有种,你妈最清楚。”

“说什么疯话!”菲莉西亚恼羞成怒地冲进来,扔出一团火球。帕西斯灵活地闪开,温言呵哄:“亲爱的,我们何必为这个臭小子伤了和气,来,坐下来,喝杯茶,欣赏他蜗牛爬的模样。”

“我杀了你!”

“帕尔,不可以欺负诺因啦。”肖恩跟着进门。诺因连忙告状:“外公,帮我揍他!他暗算我!”肖恩伤心地纠正:“呜~~别叫我外公啦,直接叫名字就好。”

“别听他瞎说,肖恩师父,这小子自己风风火火冲进来,对我大吼大叫,我只是小小给他点教训。”看到师父,帕西斯的口吻明显软下去。相反,诺因得意洋洋地威胁:“还不快放了我,不然我叫妈妈和肖恩打你ρi股。”仗着母亲和外公的宠爱,这位王储行事只能用无法无天形容,除了他老子的帐还买(主因是打不过帕西斯),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没人能管束他,离一代暴君的距离不远。

嗯?吉西安和雷瑟克?他们还没出生呢。哦,风之幽鬼在,不过他没兴趣做一个小p孩的手下。

银发王女也在侍女的簇拥下施施然来到。

“父王,哥哥怎么趴在地上?”

“噢,我的小公主,快过来让爸爸抱。别理你哥,他在数蚂蚁。”帕西斯热情地张开双臂,一脸慈父的笑容,明显厚此薄彼。莉莉安娜疑惑地走过去:“办公室有蚂蚁吗?打扫真不尽责。”

“你这­色­鬼老爸,别碰莉莉安娜!”有恋妹情结的兄长大喊。做父亲的挑眉,故意搂着女儿香软的娇躯示威:“我就抱,就抱,怎么样!”

“我说你们俩,还真是不相上下的幼稚哪。”清冷的话语飘进房间,黑衣首相风采翩然地出现,“太难看了,诺因,这个样子也能娶我的女儿?”说着,解开魔法。

“呜……鲁西克叔叔……”诺因丢脸地爬起来。

“喂喂,你可别抢先啊,预定是我们家的。”军机大臣从师兄身后冒出头,大声嚷嚷。

“我也不想收这小子当女婿,你要最好。”

“不!我要娶米莉亚!”虽然那个疯婆子很娇纵,但是鲁西克叔叔这么帅,玛丽薇莎阿姨这么温柔,还是可以忍受的啦,反正他也不怕那女人(因为他比她更横)。最重要的,华尔特叔叔的次女莉迪丝才六岁,他可不想当恋童癖。

王子配首相之女,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可喜可贺啊!

有一头雌老虎管着,公狮子也不会太嚣张,百姓之福,百姓之福。

杨阳?呃,这时她也没出生,诺因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也就不会相恋……吧。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

【后记】

呵呵,历史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也许在平面世界里,就是这样发展,衍生出新的故事。不过嘛,也就没有《满愿石》这本书了。

某两只的诡异对话

“‘爱’到底是什么?”

一个晴朗的午后,摩耶的宰相从办公桌前转过头,询问坐在窗台上打电玩的友人。衬衫和长裤,一丝不苟的打扮,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一束,脱出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侧,柔化了清俊优雅的五官。

四岁的男孩趴在他的膝盖上睡午觉,小手还紧紧抓着一只海豚玩具。

苍白修长的手指合起笔记本电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和他清冷无波的语调一样,却在宁静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涤荡起细微的浪花。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穿着休闲装的魔王陛下回以灿烂的笑靥,宛如紫水晶的双眸跳跃着夏日艳阳般活力的­色­彩。

“不,刚刚研究完rian,一种病毒,感觉就和‘爱情’的形态很类似,所以问问你,你有经验。”

“哇咧,你把爱情当病毒啊~~~”优一脸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基连认真地点头:“从它们的侵蚀方式、造成的影响,确实非常相似。不,比病毒更可怕,你无法分析它们的成分、观察它们的繁衍、探究它们的运动轨迹,也就毫无对策。”

优无语问苍天,果断地把皮球踢回去:“那么,你是什么感觉?”

“我?”基连一怔,怎么会问到他头上?

“是啊,你没爱过人,但至少体验过感情这回事吧。对基西莉亚,对小维烈。”优指指他怀里的男孩。

“那不一样,他们是我的亲人,在相处中自然而然产生感情,我可以控制、可以掌握。说得明确点,这是一种惯­性­。而爱情不一样,是毫无道理、突然产生。一个触媒就能迅速繁殖,侵占脑神经,简直比生物炸弹还厉害。我本来是不相信所谓‘一见钟情’这种蠢事,可是世上竟然真的有那种感情。效果还惊人的好,让人丧失理­性­、­性­格大变、思路混乱、做出种种毫无常识的行为,和疯子没两样。老实说,我宁可变成植物人也不想被它感染,但我又实在好奇。”

“很好,伟大的科学家。”优喃喃自语,感觉头隐隐作痛,随即长叹一声,道,“我可没办法给你什么数据哦,这样你还要听吗?”

“说说你的经历。”基连不耻下问。

“哪,我是这么认为,人类的感情――喜悦、悲伤、愤怒、失落、寂寞、依赖、渴望……无数微妙的情绪像分子式一样铺展延伸,它们的成分根本不需要分析和制造,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绝对存在。如何使用它们,也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这是一种天生就会的‘本能’。它们互相交织融合,又像金字塔一样层层堆积。而处于最顶端位置的,就是你理解为病毒,最复杂又最单纯的感情,人们称之为“爱”。”

“是这样吗?”基连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因为对方的表述还是有抽象的部分,“没有东西是无法理解的,一定有它的原理在,我就是想弄明白这一点。”

“问题是你根本没办法了解,你是理智地去分析。”

“不理智又如何去了解?你是想说‘感受’吗?那对研究的进展毫无帮助,只会影响我的判断。我就是想知道,这种毫无外在形式、仅仅依靠神经脉冲传递、除了让人的智商降低之外一无是处的东西究竟具有怎么样的能量?扰乱磁场?摧毁意识?让大脑瘫痪进而做出不受任何有形或无形物质压抑,像原子核爆发一样的疯狂举动?”想起两位王女的“暴行”,基连多少有点旧伤发作。

“……基连,你说的让我晕旋。”优头痛地揉了揉太阳­茓­,为什么他要在这么美好的天气,和友人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爱情和情yu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吧,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而这位却执拗地硬要追寻一个答案。

不过,这也是基连的可爱之处啦。

他看向友人,那双黑眸,总让人联想到湮灭了星辰月­色­的夜空。

“你可以继续打电玩。”基连表现出体贴,本来他就只是问问而已,没有期待能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这个朋友严格说来是感­性­的人,虽然他并不讨厌。

“唉,算了,我换个角度――基连,你爱维烈吗?”

“当然,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他。”

优露出笑意:“这就是了,爱并不局限于恋人之间啊,父子、兄妹都有,只是­性­质、程度有区别而已。”基连若有所思:“不是不同……”

“对,所以咯,你也‘爱’过。不要把那两位的‘爱’当成范本,她们那是错误示范,爱是分很多形式的,也不仅仅那种表现方法。她们俩更多是一种偏执,已经偏离了‘爱’的本意,丧失了爱的初衷。我就从来不想杀光基西莉亚的亲人,把她喜欢的东西破坏,甚至注­射­药物。”说着,优打了个寒战,暗叹女人有时候的确可怕。

“亲情也是爱,是这个意思?”基连隐约琢磨到什么,却说不出个大概。优回过神,笑道:“是啊,虽然男女之间的爱通常只需要一个条件就能产生,比如脸蛋啦、身材啦,像你看到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会喜欢一样。但那多半是肤浅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或者因为一件小事全盘****先前的印象,所以才有你说的‘保质期’。真正的感情,还是要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在岁月里沉淀深厚,像亲情。”说到这里,优震了震,浮起困惑之情:他为什么这么说?当初不是自信决不会变心的吗?

基连静静地思考,一时间,房里只有轻柔的呼吸声。

“那么――”黑发青年突然顿了一下,慢慢滚过的名词在舌尖泛开微妙的滋味,“友情也是吗?”

魔王陛下晶紫的眸浮起深邃的笑意,背光的脸有点模糊。

“当然,我亲爱的基连。”

当睡美人遇到王子(恶搞)

被荆棘、恶龙和魔法包围的城堡中沉睡着一位绝­色­美女,等待王子为她献上复苏的吻。

于是,王子们都涌向了那个城堡。

不过,睡美人真的会醒过来吗?我们来拭目以待吧。

******

part.1 罗兰

“啊……”欣赏了一会儿沉睡在水晶之上的绝世佳人,金发的俊美青年勾起一个更迷人的微笑,下达结论,“我更愿意带走她的铺盖,美人就留给后世瞻仰吧。”

撬走水晶,走人。

part.2 吉西安

“可恶啊!你怎么可以抢先!算了,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在室内翻找,搜出n件有价值的宝物,临走前朝美女瞥了一眼,“作为─夜情的对象倒不错,不过看起来就是花心会骗人的长相。”

厌女症患者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part.3 雷瑟克

“呃,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我会找别人帮你!”说着,飞也似地逃跑。

part.4 诺因

“关我屁事!扔个女僵尸给我­干­嘛!还要我亲死人?有没有搞错!……嗯?有呼吸?哼,叫醒这种装死的家伙最有效的方法是――”拎起睡美人,啪啪两个耳光左右开弓,没反应?再扇。

在引起众怒前,被不放心前来的雷瑟克拖走。

part.5 神官

“真是奇怪的诅咒,一定要用亲吻解开?算了,亲一下也没损失。”说着,同情地弯下腰,突然背后寒风飕飕,转过头,对上一张清雅的俊颜,“呃,阳……”

“没关系,助人为乐,你亲好了。”杨阳笑得无比大方,温度又骤降。

“……算了,也不是非我不可。”神官识相地半途而废,拉着明明吃醋又不肯表现出来的恋人走路。

part.6 耶拉姆

本次活动谢绝未成年人参加。

part.7 贝姆特

“……”

“……”

“……”

“……”

连特地跟来的轩风也不耐烦地大吼:“你到底亲不亲啊!?杵在那里算什么意思?”贝姆特沉郁地凝视看得见吃不到的美人:“我怕我会吐出来。”

“那就走!”轩风拽着有心理障碍的情人回家调教。

part.8 维烈

害羞地嗫嚅:“这个……那个……大家都去了,用不着我了吧?”

part.9 肖恩

“姐姐说,亲吻是神圣的,只能献给真正喜欢的人,所以亲嘴­唇­不可以,亲脸颊就行。”啾了一下,非但没用还被希莉丝拎回去大刑侍侯,禁食一个月。

part.10 史列兰

“这个姐姐是谁啊?为什么要我亲她?”

“小史你别管,亲下去就是。”

“诺因说不能让陌生女人占便宜。”

“你亲她,就是你占她便宜,不算违规。”

“哦。”想想没错,正要亲,诺因和杨阳杀到,带走乖宝宝再教育。

part.11 帕西斯

摸着下巴感叹:“美人啊~~~美人~~~~不过比起我家亲爱的还差一截。”

“小帕,你直接说你惧内得了。”

“闭嘴!”

part.12 扎姆卡特

“开什么玩笑!要我亲这个丑八怪?她哪里及得上月了?!除了杨阳,所有的女人都和母龙一样花痴,我可不想她缠上我这个英俊无匹的龙王!不亲,如果是黄金塑像我还会考虑!”

part.13 月

冷冷地:“理由同萨克。”

part.14 克鲁索

“我没有接到这条命令,职权范围以外的任务只能由阁下颁布,抱歉我查了一下,没有这项‘睡美人拯救计划’,请递交军部审核,批准后会有专门人士过来。”

part.15 基连

盯着睡美人研究了很久。

“我说您到底亲不亲啊?”

“昏睡症?还不用点滴?有临床实验的必要,带回去体检。”

早有预料的优指挥部下抬来担架,将睡美人送走。

******

于是,后来者只看到一座空荡荡的宫殿。人们口耳相传,睡美人被王子带走了,和王子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历史的微尘

part.1时代的泪水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走到窗前,擦拭一只简陋的铜制风铃。

一下一下,轻柔而仔细,像对待心爱的人儿,也像反复回味一个珍贵的梦想。

[对不起,奥拉,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怎么能­干­坐下去,村里只剩我和几个青壮年了。]

[魔族迟早会打到这边,与其到时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去,还不如拿起武器拼一拼!]

[别哭,亲爱的,我会回来的,现在战场的情势很好,我会小心保护自己,平安回到你身边。]

不断回忆着他留下的话语,临走时沉稳的笑容,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安抚内心深处日渐积累的不安和担忧。

闭塞的小村庄,每个月底,货郎才会顺道过来一趟,带着远方的消息。那个时候,所有的村民都放下手里的活,围着他问长问短,脸上挂着和她相同的表情,焦虑又恐惧。

幸好,战局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一年一年变好,由于金龙族的加入。

第七年,翻天覆地。

黑之导师以一己之力毁灭金龙族,­精­灵和矮人合力筑就的不落之要塞,以及在场大部分的联军士兵。

她日日夜夜祈祷,祈祷情人不在其中。

而货郎也没法给她肯定的答复,她的情人只是大军里不起眼的一个。

历时七天的降魔战争总决战结束后,终于和平的消息慢慢传开来,伴随着两百多万的牺牲。人们欢呼雀跃,也在情绪平复后,默默相对,咀嚼着苦涩的滋味。

她无数次在噩梦惊醒,泪流满面地呼唤:

“席德、席德……”

望着窗外,她的心撕裂似的疼。

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噩耗。

来自王都的使者沿着小路出现,沉重地传达死讯,全村参战的人,无一生还。

她匍匐在泥土里,连拥抱的遗物也没有,因为那些尸体不是血­肉­模糊无法辨认面目,就是化成了尘灰。

“黑之导师……”

她念着仇人的名字,却连复仇的力气也没有。

放眼望去,都是和她一样哭泣的女人和老人,她的眼泪,是这么微不足道。

时代的泪水,默默无闻的一滴。

后来,陆续传来英雄们的名字:肖恩、洁西卡、科尔修斯……

但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她的情人已经逝去,眼泪枯­干­。

只有那个布满铜锈的风铃,偶尔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回响。

part.2毁灭之刻

“老子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破村子!”

骂骂咧咧地把小船推进大海,他泄愤地将鱼叉和渔网扔进去,一个尖锐的声音追着他响起:“好啊!你滚啊!最好出了海就甭回来了!”

“妈的!你这臭婆娘竟敢诅咒我!”

一回头,他嫌恶地皱起眉,只觉头发纠结,裙子打满补丁的妻子说不出的寒酸粗鄙,旁边几个流鼻涕的小鬼更是惹厌,心烦气躁下懒得再废话,威胁地挥了挥拳头,跳上船捕鱼去。

早已看腻的蓝天碧海在眼前展开,他晃晃悠悠地想起前天去城里卖鱼,在街上惊鸿一瞥的­精­灵美女。

那才叫一个正点!

越想越郁闷,他只想赶快赚大钱,甩了那个凶悍又没姿­色­的婆娘,离开这个鸟村子,到大城市安家落户,娶个漂漂亮亮又娴静温柔的妻子,可是,卖鱼又能攒几个子?

说来说去,都是命。

心情差运气也差,忙到中午,没打到半条鱼,他一肚子气地返航。因为走得急,他连午饭也没带。

远远的,好象升起了一轮炽白的太阳,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他惊慌。

怎么回事!?

眯起眼想要瞧得仔细,骤然大增的光芒漂白了他的视野。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从白茫茫一片转为金星乱舞,慢慢浮现出景物。还是老样子,波澜起伏的海面,偶尔冒出的泡沫和浪花,他却莫名的害怕,心脏狂跳,拿起桨,朝陆地划去。

一道道白烟窜向天际,焦黑的大地映入眼帘,木桨从手心滑落,他呆了好半晌,放声大喊:

“玛利亚!孩子们!”

“老婆!大家!”

“回答我!”

嗓子在反复的呼喊中嘶哑,他全身发抖,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寒冷。

刚刚他还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妻子和孩子,而顷刻间,她们真的变成了灰烬。

他感觉他快疯了,想否定看到的一切,想否定这不是他的家,这只是个荒诞的噩梦。

一个身影冉冉浮起,向这边飞来,一袭黑袍,仿佛死神。

离得近了,他看清了他苍白的面容,及腰的黑发,和如同死海般毫无波动的双眼。

“维烈,你要去哪里?”

几名男女拦住那个黑袍少年。

“去尼普亚斯。”

“那这里怎么办?虽然看起来是没人活着啦……哦,还有几条漏网之鱼。”其中一个蓝发青年低下头,不经意地瞥见在海上飘荡,目光呆滞的渔夫们。

那眼神,像看蝼蚁。

“随便你们。”少年扔下漠然的回应,径自飞远。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咯。”

话音刚落,大海沸腾起来,呼啸的水龙劲急地涌出,滔天巨浪一波波打向陆地,骇人的震动中,索雷斯大陆缓缓下沉。

小船几乎同时翻覆,连同上面的幸存者。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口鼻,他试图往上游,却挣不过海浪的力量,最后力竭放弃,任身躯沉向海底,和化为焦土的陆地,化为废墟的家园。

part.3燃烧的森林

圣森帝国是尼普亚斯大陆­精­灵最多的国度,整个国家就像一座巨大的森林。以中央的生命之树为核心,簇拥着无数参天大树。­精­灵们把自己的家建在树枝上,宛如一个个­精­美的果实。螺旋型的走道环绕着树­干­,而连接树与树的是一条条吊索桥。柔和的阳光穿过叶缝,为绿意盎然的草地带来暖意。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花香,清脆的鸟鸣组成活泼的旋律,和微风吹拂的沙沙声融合成一致的节拍,久久荡漾。

“……月光眷爱的城市,映照着空中的道路,水神的恩眷无双,化为淙淙流淌的小溪,迷人的歌声留住游客的心……”经过的吟游诗人总是这么歌唱,将那优美的风景传递给每个听众。

这一天,万里无云,晴朗得被许多人称之为一生见过最清湛的天空。

小朵拉蹦蹦跳跳地返回森林,怀里抱着一只装满糕饼的竹篮。

欢快中,她尖长的耳朵微微摇曳,引来几只好奇的蝴蝶,温柔的触感令她笑出声。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绿­色­的旷野里,无忧无虑,纯真美好。

又被夸奖了。看着篮子,她­精­致的小脸溢满欣喜之情。

虽然­精­灵不喜欢人类的食物,妈妈也禁止她采草药给山下的村民,说那是“森林的宝藏”,但她还是忍不住偷溜出去,帮助那些没钱请医师的病人,和人类小孩玩耍。

[朵拉真是个好孩子。]

村子里最会讲故事,织得一手好布的海蒂­奶­­奶­总是抚摸她柔亮的金发,笑着称赞。

“朵拉!”急切的大喊打断了她的回忆,一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奔出森林,抱起她往山下跑。

“怎么了?”她惊讶地问。

“黑之导师!他毁灭了圣地和索雷斯大陆,现在又跑来杀我们!”

黑之导师?她默念这个陌生的名称,完全消化不了这么突然的变故。­精­灵战士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拔剑砍,连用几个魔法,都破坏不了。

“该死!设了结界!”

不得已,他掉转头回到林子,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头梅花鹿应声出现,背起­精­灵女孩小小的身子。

“朵拉,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别出声!”

森林之神啊,请保佑她!保佑我们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目送远去的身影,­精­灵战士由衷祈祷,然后毅然转身,奔向同族们所在的战场。

剧烈的颠簸中,朵拉下意识地抓紧鹿角,混乱的大脑无法理出一个清醒的头绪。以往静谧的森林此刻嘈杂不堪,动物们慌乱地奔逃,紧张的气息充塞了每一个角落。

一阵天旋地转,梅花鹿把她甩下。朵拉在柔软的草地上滚了两圈,没有受伤。

映入眼帘的,是她常常用来藏糕饼的树洞。

“我要回去。”她抬起头,央求地道。

坚定地摇头,梅花鹿轻轻顶她;几只野兔也跳出来,长长的耳朵警觉地摇晃;啄木鸟发出焦急的叫声;松鼠窜上窜下,状似催促。

咬了咬牙,她只能听从朋友们的忠告,爬了进去。

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她惊惶无助地等待着。

凄厉的惨叫依稀传来,加深了她的恐惧和不安,快要忍耐不住时,温度骤然升高。

动物的哀鸣此起彼伏,周围火燎似的热,像刹那间变成一个炼狱。

“妈妈、妈妈……”喃喃唤着母亲,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倒映在视网膜和记忆里的,是一片吞噬的鲜红。

end

回归

兰修斯最近很无聊。

他一无聊,神域就乱了套。独角兽们的角被打上一个个蝴蝶结;凤凰的尾翼多了好几根飘带;圣­精­灵啃的果子全变了味,酸的酸苦的苦;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花圃拼出“庆祝兰修斯大人诞辰三万周年”一行丑丑的大字;俗艳的大红灯笼在空中飘来荡去;喷泉变成了洒水车,呼啸着到处奔驰;矮人们­精­心雕刻的石像披上五颜六­色­的外衣;建筑物抹了一层金粉,闪闪发光耀眼夺目,搞得原本圣洁庄严的土地像某个暴发户的生日宴会。

闹成这样,居然还没人造反。

这位神祗虽然时不时恶作剧,却不会超过分寸,顶多折腾得人哭笑不得。而且看到他哈哈大笑的快活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

他也很懒,一年有九个月窝在床上睡觉。偶尔起来胡闹,大家都当他需要发泄­精­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只有少数知情者知道,兰修斯之所以行为古怪,常常冒出乱七八糟的点子,是因为他做的梦。

自从和贺加斯一起创造了时间,他就拥有了[梦见]的能力。

弹指千古,无论多么遥远的未来,他都能在梦里看见,但都是零碎的画面。换作常人早被庞大的信息量塞爆了。身为两位主神之一,兰修斯当然没有这个问题,不过也会情绪混乱,比如此刻――

“我想要一艘战舰。”

有白玉质感的手指描绘出优美的轮廓,长眉凤目,极具古典美的黑发神祗眼巴巴地瞅着专门服侍他的水­精­灵娜夏。习惯了他胡言乱语的侍女只是回以冷淡的眼神:“兰修斯大人,您睡糊涂了。”

“怎么会,我还看到洛笑得像个白痴,塞给你一个草圈――你不是喜欢他吗?”

娜夏面红耳赤,高举银盘砸下来。兰修斯熟练地顶住转盘子,很有气派地下令:“去榨一杯最新鲜的葡萄汁给我。”不甘心的侍女用眼光戳他,突然快意一笑:“兰修斯大人,一会儿别怪我没提醒您,所有的葡萄都被您弄成怪味葡萄了。”

“最北边那块没事。”

报复不成,娜夏只得怏怏离去。

“好好的小姑娘,就是心眼小了点。”动不动捉弄人却毫无反省之意的兰修斯撩起一缕长长的发丝,第n次抱怨,“啊~~~好无聊~~~”

“您无聊,就有人倒霉。”一个含笑的嗓音从窗外飘来。兰修斯探出头,双目一亮:“哦,普路托,你度蜜月回来了?”

冥法王嘿嘿傻笑,混乱神不禁感慨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是傻瓜。

“别发痴了,你回来得正好,秦蒂丝也回工作岗位了吧?我那个笨蛋老哥可以不用忙得昏天黑地。”兰修斯总是挂在­唇­畔的笑意渗入一丝真心的愉悦,他最喜欢的乐子就是逗弄他认真别扭的孪生兄长,光是想象他板着脸,想发怒又强忍的表情,就浑身舒泰,心情畅快。

“……兰修斯大人,您又想被贺加斯大人丢回来了。”普路托由衷同情生­性­严肃刚直的协调神,有这么轻骨头的弟弟,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绷得太紧了嘛,我这是在帮他舒缓压力。”

有你在,贺加斯大人的压力才会直线上升。

看出他的心思,兰修斯轻轻笑起来,乌亮的发越过肩头,倾泄而下,比黑天鹅绒长袍更光滑柔顺,在风中微微摇曳,勾画出美丽的弧度。

普路托心一凛,凝视他剔透如水晶,却闪着琉璃光辉的黑眸。这双眼,就像兰修斯常做的那些梦一样,漾着迷离的幽光,似真非真,清淡而飘忽,转动间宛如千年时光无声逝去,让人揪心的痛。

他看着他,眼里却不是他,而是无数景象调和出的空灵­色­调,如透明的彩虹。

比霜更艳,比雪更清,冷绝了千山万水,也清晰得隔潭照影。

兰修斯是个谜,连贺加斯也看不透的谜。

“普路托,我老是把冥界扔给你,你会不会生气啊?”兰修斯笑吟吟地问,狭长微挑的明眸流光溢彩,变幻万千。普路托定了定神,随口答道:“没关系,我也把大部分事务交给引魂者们处理。”

所谓上行下效,就是这样。

“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可是秦蒂丝怎么就不像我,和贺加斯一个­性­子?”

“呃,兰修斯大人,虽然您是我的创造者,但说是我的父亲……”

“什么,不承认?把聘礼和嫁妆统统还我!”兰修斯瞪起眼睛,普路托只有苦笑。

他是这位任­性­懒散的神明分裂自己的力量创造的第一个实验品,而生命女神秦蒂丝也是兰修斯用贺加斯的游离能量塑造的第二位次级神,严格说来是他的子女没错。

好吧,既然说他是儿子,他就来尽尽孝道:“父亲大人,需要我为您准备安眠药吗?”

“不用不用。”兰修斯笑眯眼,开心地和他抬杠,“倒是贺加斯老是不注意劳逸结合,又成天高度紧张,很可能得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病,我这里有贴药,治便秘很有效,你帮我把它送去吧。”

开玩笑!他会被不懂得幽默的协调神拆成一百零八片!普路托见机地闪人,不,闪神。

“哈哈哈哈……”

兰修斯得意地抱着肚子狂笑,然后幸福地滚到床上,继续拥被而眠。

乐极生悲,在他身上得到绝佳的例证。

冷汗直流地醒来,兰修斯抚着胸口,久久不语。

刚刚,他看到自己被一剑穿心,死亡的气息是那么真实,让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夹在未来里的真正梦境。

真遗憾,还原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临了吗?

若非大限将至,他不会梦见有关自己的事。

直接转移到浴室,随着沉重衣袍的褪下,思绪紊乱的脑海渐渐恢复了冷静。

不对,他还梦见过更遥远的未来,[灭之刻]没有到。那么,只是他的死亡了?

可是他若死了,贺加斯也会死啊,然后他们会回归本貌――父神混沌之主沙凡西顿,不再分彼此。在虚无之力的影响下,一切会跟着消失,回到初始状态。即使父神再自我分裂,他也没能力看得那么远。莫非,他是受了必须回始源之海调养的重伤?

啊,这样贺加斯会耳根清净很长时间吧。想到孪生兄长暗暗松口气的样子,兰修斯笑了。

发自心底的笑容。

******

当晚做的梦,****了他的猜测。

喝完迟来的葡萄汁,还是老样子,他在娜夏絮絮叨叨的数落中入睡,纵横交错的经纬在他眼前铺展延伸,将空间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无数彩­色­光谱碎裂成微小粒子盘旋飞舞,他能看见它们的波长,听见各式各样的声音:中子衰变、细胞分裂、行星诞生……一眨眼,他漂浮于无垠的宇宙之中。

没有费心寻找定点,许多线自动缠绕住他,光膨胀开来,逐渐凝聚,最后形成一个身影,那是……他?

是他,混乱神,兰修斯。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自己,笑靥清澄灿烂,宛如百花怒放。那绝­色­幽凝的眸子里,装着满满的单纯和幸福。

在他对面有个少女,黑亮的长发瀑布般流泻至腰,有一双温柔如夜­色­的眼眸,笑起来仿佛穿过树梢的春日阳光;而她旁边,是个气质凌厉的青年,望着他的神情却很放松,眼神透出深深的宠溺。

那对男女教他所谓的“防狼术”,教他识字念书,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教他……

醒来后,他呆坐良久,害得娜夏以为他梦游症又犯,在他耳边当当当敲打平底锅。

他把她丢出去,整理那些影象。

反谱归真……这是好听的说法,正确的形容是――他变成白痴了。

真的死了啊……一手盖住脸,兰修斯逸出一声低笑。只有彻底的神灭,他的人格才会粉碎重塑。

姑且不论为什么不是贺加斯教养他,贺加斯又为什么没死,既然事态变成那样,他也得做些准备了。

******

感到熟悉的气息,桌后原本专注听报告的协调神微微蹙起眉,交代了几句,走出位于人界的行宫。

他的孪生弟弟笑眯眯地缓步走来,背对着橙黄­色­的夕阳,漆黑的长袍镶在光线里,黑发像蒙了一层半透明的金纱,连瞳孔也反­射­出灿金般的光芒。

一瞬间,贺加斯有种朦胧的不安,似乎他会被光融化,再也不存在。

把这感觉认为是纯粹的错觉,贺加斯冷冷开口:

“你又来­干­什么?”

水晶一般明澈华丽的嗓音却欠缺情绪起伏,平板淡漠。

“哎哎,贺加斯,这是你对久别重逢的弟弟的态度吗?”兰修斯装出受伤的样子。习惯了他耍宝的贺加斯不为所动:“你要是来­干­正事也罢了,但你只会闲晃偷懒。”

“我从来没怠忽神职啊,是你没事找事做。”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幕美丽到令人屏息,永生难忘的景象。

犹如黄金捻成的长发,比初春的­嫩­叶更翠绿的双眸,身穿高领丝织白袍的青年就像一株百合,高雅的容姿和圣洁的气质完美融合,全身笼罩着淡淡的白光,更使他的美显得清圣。

而他对面的男子一袭简洁的银纹黑袍,黑绢般的发丝随意披散,悦目的­唇­线似笑非笑,眼角微挑的黑目像未睡醒般惺松,波光流转间散发出万千风情。

两位神祗都是笔墨难以描绘的绝­色­,一如日辉耀眼,一如夜­色­动人。

没有跟他辩解这个问题,贺加斯再次绕回正题:“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兰修斯一个耍赖的前扑,紧紧抱住兄长,不但破坏了自身的形象,还连累贺加斯和他一起出丑。

“放手!”

“不放!”

理智地停止拉扯,贺加斯设下结界隔绝他人的注目,任弟弟吊在身上当无尾熊。经验告诉他不挣扎兰修斯很快就会感觉无趣而松手,比强行扳开他有效多了。

不料,这次兰修斯却加重手劲,像要把他揉进身体。

“……怎么了?”贺加斯感到一丝异样。兰修斯委屈地蹭蹭:“我在神域孤孤单单,很想你啊。”信以为真的兄长有些内疚,生硬地道:“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正事比弟弟重要吗?”

“这――”越来越惭愧的贺加斯自我反省,在心里迅速编排时间表,“我会抽空……”

“哈哈哈,逗你呢!还真当我是向哥哥撒娇的小鬼?”兰修斯大笑着松开手。

贺加斯咬紧牙关,才没一拳揍飞这个可恶的弟弟,老是以耍他为乐!

“我走了。”当机立断地转过头。兰修斯眼明手快地抓住他:“慢慢,我有重要的事拜托你。”对他口中“重要的事”不抱希望,贺加斯扫了他一眼:“什么?”

“将来你碰上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和一个紫­色­眼睛的酷哥,要好好待他们哦,不可以仗势欺人。”

“你又做那些乌七八糟的梦了?”贺加斯会意,言下隐含不耐。

兰修斯笑而不答,抬首远望。绵延的群山只剩下黯淡的轮廓,群鸟归巢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袅袅炊烟,夕阳的余辉柔和而温暖。鲜活的风景,就和他梦中见过的种种一样真实又虚幻。

浮生若梦……

“贺加斯,我已经不是晚上做噩梦就向你哭诉的孩子了。”

“……”

“而且,我好象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反而是你没人陪就睡不着,还不肯承认,说我怕黑,要黎姬陪我们睡。我是司掌黑暗的神耶,还怕黑……”

“闭嘴!”

体谅脸皮薄的兄长,混乱神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话说当年,收起笑意,黑眸在刹那间变得深不见底:“贺加斯,请,记住我的话。”协调神震了震,刚才的不祥感再度涌出,使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兰修斯再度微笑,夜风扬起他长长的黑发,若有若无的淡薄笑容仿佛镶嵌在深夜天空里的朦胧星光。

他看不到杀他的人是谁,也想不出谁有这个动机本事,但是命运的不可违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反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对他这样的存在而言,还有什么看不透,放不开的?

眼凝视着眼,世界悄然无声。清凉的风中弥漫着花的香,一点点将夜陶醉。

不过是空梦一场。

转身,兰修斯洒然离去。

贺加斯,不要太伤心了啊。

******

在人界转了一圈,兰修斯隐隐琢磨到什么,但还是没往最糟的方向想。

那帮人类竟然妄想弑神,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呢?

话说回来,贺加斯也的确是管得太多了,难怪……正想得出神,他突然绷紧身体,抬起头。

这股波动……是世界之钥!哪个时旅者这么大胆,居然敢­干­涉神代!不,世界之钥怎么会允许……

不等他想通,变故横生。他身处的森林栖鸟惊飞,气流狂乱地舞动,树叶哗哗作响,前方一道粗长的缝隙凭空出现,渐渐扩大为黑­色­的空洞,四周围绕着模糊的灰影,缓缓旋转。里面伸出一只修长优美的大手,像抓住有形物体一样抓着边缘,然后是踉跄冲出的人体,一袭陈旧的旅行者斗篷包裹住高挑挺拔的身子,左肩趴着一头黑猫,胸前垂荡着一根样式古朴的项链,几缕浅金的刘海露出帽檐,发下是一张清逸俊美的容颜。

静静对视了片刻,金发青年用一种笃定的口吻道:“兰修斯?”

“我是。”从中感觉到一股迫切的期待,兰修斯沉稳地回应。

冰蓝的双眸绽放出夺目的喜­色­,青年转身将同伴拉出时空隧道,情不自禁地拥了她一下:“杨阳,成功了,成功了!是初代的混乱神!”

背负长弓的少女也激动地回抱他,尽显一路寻觅的艰辛,转过来的脸庞清雅而苍白,和黑发神祗梦中的一样,黑曜石般的双眸流动着释然和狂喜。

“……史列兰。”

(完)

唔,未来的章节,写着好玩,最近思路跳来跳去,都没法好好地构思正文,伤脑筋啊……

所谓的主次……

part.1 肖恩

某天,红发少女偎依在心上人怀里,甜甜地道:“肖恩,我问你个问题。”

“好啊,你问。”

“假设我、菲莉西亚、莎莉耶和维烈一起掉进海里,快淹死了,你会先救谁?”

“……”

“没关系,说吧,老实说,我决不怪你。”希莉丝笑得无比“真诚”,勾引诚实的小白兔。

“莉。”肖恩小小声回答。希莉丝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继续问:“然后呢?”

“莎莉耶。”她不会游泳,而且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然;后。”

“……维烈。”他也不会游泳,人又不可靠。

“最后才是我?”

“你会游泳嘛。”

数秒的空白后,房里传出河东狮吼和砸东西的声音:

“我杀了你!!!”

“你不是说不怪我吗?”可怜的男人哀哀讨饶。

part.2 神官

某天,黑发少女挂着和煦的笑靥,询问银发恩师:“神官,如果我和雪露特小姐同时掉进湖里,你会先救谁?”

“你们都会游泳啊。”

“假设,假设我们都不会游泳。”

神官没有肖恩那么呆,嗫嚅着察言观­色­。杨阳柔声催促:“没关系,你说,我决不会怪你。”

“有了!我把湖蒸­干­,你们就都能得救了!”情义难两全,苦思半晌,神官终于击掌决定。

杨阳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没想到,湖蒸­干­了,我们也会变成焦碳吗?”

“啊啊――对哦!”

part.3 帕西斯

某天,光复王夫­妇­亲昵完毕,开始日常聊天:“帕西斯,今天我听侍女们在说一个有趣的测试。”

“哦?说来听听。”

“假如我和肖恩师父一起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你先救谁,我也先救谁。”

“……我先救肖恩师父。”

“这就是了。”

part.4 罗兰

“有个无趣的心理测试。”

“无趣就别说了。”

“我很有兴趣。”

“好吧,你问。”

“假设我和王冠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当然先救你了,王冠又没有实质意义。”回头再打捞也行,跑不出是他的。

“那我换个角度,我和王权二选一呢?”

“冰宿。”东城城主执起情人的小手,深情款款地凝视她的双眼,“你不认为那是我们共有的目标吗?我不会让那种情形出现,所以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那你又为什么要执意追求一个虚幻的答案以至破坏我们和睦信任的关系?”对他的敷衍了事,茶发少女抱以冷淡的眼神:“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part.5 诺因

“哥哥,假如我和杨阳小姐都溺水了,你会先救谁?”

“阳是不死之身。”

“那是先救我咯?”

“不,你们我一个也不会落下,先抓到谁就谁,再去救另一个,一起上岸。”

总觉得那个场面很奇怪……“那多加个姑姑呢?你就照顾不到了。”

“什么!老妖婆!?我会踩她一脚让她沉得更深!”

part.6 贝姆特

“贝姆特,假设我和维烈一起掉进湖里,你先救谁?”同人女眼睛闪亮。

“为什么扯上维烈?”西城城主不解:和伊莉娜比才恰当吧,而且他的确会为难。

“哎呀,说嘛~~~说嘛~~~”

“你。”维烈是魔族,要他救­干­嘛。

“不行!你怎么可以先救我!要先救维烈!他是你的爱人,要先救他!”

“……”

part.6 耶拉姆

“死小鬼,假如我和神官先生一起落水,你会先救谁?”

“我会紧紧巴着神官大人……”

“你这个没良心的!”

“……让他带我上岸,我不会游泳。”

昭霆默然。

part.7 维烈

某天,玛格蕾特公主在木头宰相胸前挨挨擦擦,把他迷得七荤八素。

“小维,你是不是最爱我?”

“这个…是的。”某人的脑子已经糊了。

“真的?那假设我和摩耶一起沉进湖里,你会先救谁?”

“呃,好象不用我救,按照物理定律,你会浮起来。”

“……”

******

结论:貌似合格的情人很少啊。

宰相三代逸闻录1·基连的育儿手册

维烈出生的那天,魔民们的心情非常复杂。

既高兴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也忧虑这孩子的未来。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堪称“恶魔”的冷血宰相,天晓得会不会成长为魔头二代。

事实上,等在育婴室外头的几个已经把他当成小魔鬼了,毕竟这不是通过正常途径生育的婴儿,而是复制人。

从保温床移到摇篮的男婴雪白粉­嫩­,像个软绵绵的雪球,似乎不太适应环境的改变,皱了皱眉,扁着嘴的模样说不出的逗人。

“哇啊~~~”魔王陛下乱没形象地趴在玻璃墙上,大呼小叫,“基连,你小时侯也这么可爱吗?”

黑发宰相徐徐绽开森冷的笑:“你说呢?”

打了个寒战,优摇头表示不认为。

大概他从小就这副德­性­吧。暗暗叹气,优甚至冒出这个不合常识的想法――基连当然也是呱呱落地。

第一章 摇篮期:二至六个月

基连坐在摇篮旁,浏览仪表板上的数据。

说不新鲜是假的,不过他的兴趣主要集中在学术方面。因为后天环境的不同和智力的压制,究竟会成长成怎样的面貌,这是他目前迫切想知道的。

体质一样,天­性­已经有微小的差异。小维烈对光、声音、图象和生人敏感却不好奇,对他而言,小小的摇篮就是个安心的窝棚。一个塑料制的小玩具,就能让他不闻不问地玩上半天。

这非常不好。

正想着如何纠正,一串哭声响起。并不嘹亮,小家伙肺活量不大。

拿起­奶­瓶看了看,确认温度合适,基连直接将瓶口塞进儿子嘴里。还没闭口的维烈呛了两下,哭得更大声。

“天哪,看不下去了!”随着高跟鞋发出的清脆步声,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性­快步走近,抢过­奶­瓶放回桌上,抱起婴儿温柔呵哄,“乖,不哭哦,阿姨疼你。”

“他饿了。”基连声明,示意这种空泛的劝慰对解决问题毫无助益。另一名跟着走来的蓝发女郎狠狠瞪视他:“我们知道他饿了!”说着,用和粗暴的口气截然相反的细致动作喂牛­奶­,看到那粉­嫩­的小嘴含住吸吮,兴奋得连连尖叫:“哎呀~~~真是太可爱了~~~”

“是啊是啊,和基连完全是两个人,我才不信他小时侯有这么可爱。”

“受不了!我也要生一个!一定要生!”

两个充满母­性­的女人就这么把做父亲的撇一边,径自逗得开心。见状,早就在外头蠢蠢欲动的女子大军也蜂拥而至,争相目睹小维烈喝­奶­的可爱模样,就算摸一把也好。一时间,原本安静的育婴室变得如菜市场般热闹。

一只机械手从天花板伸出,张开钩爪,准确地掳走吃饱喝足的婴儿。

“啊――”一片心碎的呼声。

“多谢帮忙,你们可以走了。”冷血宰相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大门在那,不送。”抗议的声浪化为汹涌的波涛涌向他:“什么嘛!过河拆桥!”

“就是就是,小维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连喂­奶­也喂不好,还不如给我们家收养!”……

置若罔闻,见儿子似乎不适应这种交通工具,基连伸手把他抱下来,却呆了一下。这时,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基连,你抱着维烈的样子可以列为摩耶第一奇景了。”

“首领!”女军人们一齐行礼,然后默契地冲上前抢回被恶魔抓走的小羊羔,继续欢呼逗弄。

没听见友人回嘴,又见他呆呆杵在当地,优诧异地道:“怎么了?”

“他…他像没骨头一样。”基连心有余悸。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抱的是一团棉球。

“婴儿不都是软体动物。”优认为他大惊小怪。众人鄙夷地斜睨这两个没常识的男人,更坚定了要来时常关照无知的小绵羊,免得他被带坏变成第二代魔头。

要把天使从恶魔手上拯救出来!她们燃烧起火热的使命感。

回过神的基连浇了盆冷水:“我决定明天带维烈回家。”在凄厉的哀号声中,优不得不提高嗓门:“喂,你一个人照顾得好孩子?”

“再待在这里,维烈脆弱的鼓膜会被震破。”

“……”以沉默表示赞同,优抹了把汗,“那我帮你请个保姆,不,用专门的育婴器械养吧。”

“不行,这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良影响。要培养健全的人格,起码得有正常的家庭氛围。”为了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基连恶补了许多相关知识。

“那你千万要记住你生了个儿子,别研究得忘了时间,耽误小维烈吃饭。”优怜悯地看向在部下怀里呼呼大睡的男婴,在心里真诚祝愿:孩子,希望我明天去看你时,你还活着。

******

维烈很健康地活了下来。

婴儿这种生物,毫无自控力可言。醒了吃,吃了睡,只要他饿了,管你在上厕所还是睡觉,一律嚎啕大哭吵得你心神不宁。但基连每天定时喂­奶­,维烈居然也渐渐习惯,很少哭闹,让他的工作狂父亲得以有更多的时间办公。

因为家里没女人,担心缺了母亲一环会不利于儿子的人格形成,基连特别允许在门外望眼欲穿的女人们可以轮流进来一个,每次限待两小时。结果私下引发了很多激烈的纠纷,还是优出面才平息。

键盘击打的声响回荡在暖­色­系的小房间里,维烈睁着小鹿般的黑眼珠,看着侧对他的人专注的神情。在他蒙昧的世界里,已经记住这个最常出现的男­性­,只是还没有对应的名称。

下意识地伸手,想触摸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却总是够不着,忍不住发出焦急的声音:“咿……啊……”

“怎么?”基连立刻转过头,惊讶难得手舞足蹈的儿子,这小家伙非常不好动。尿布刚换过,也不到喂­奶­的时间,那是身体不舒服?

起身想检查,冷不防被抓住发尾。小脸冲他笑逐言开,像获得丰盛战利品的勇士。

恍然大悟,基连掰开那短短的手指:“玩头发不是好习惯。”维烈哪听得懂他说什么,又不敢再抓,只是挥动手臂。基连忽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第一次主观地打量对方。

小小的脸,小小的手,小小的身体,一切都小小的,这是他的复制人,细胞的衍生体,另类意义的子嗣。

不期然想起那日的触感,他弯腰抱起他。很软,软得让他生怕那颗小小的头颅会折断,稍一用力就压碎怀里的小身躯,更加鲜明的异样感伴随久远的画面从心底浮起。

埋入脑中的芯片篡改了他的记忆,之后因为强制取出和过量的药剂注­射­,导致不少记忆体坏死,只依稀记起曾经从母亲手里接过刚出生的妹妹,那份柔软和现在一模一样。

基西莉亚……

烧灼的回忆是刺目的鲜红,白衣白裙的少女表情安详地坠落,宛如一朵掉入火焰的百合。

“唔咿。”仿佛感应到父亲的心情,小维烈伸手抱住他,不清不楚的发音令人心头发软。难以形容的感触,就像一片羽毛拂过,又像一股细流涌出来,悄悄涨满胸口。

失去血­色­的­唇­微颤,没有加重手劲汲取温暖,基连只是轻轻将他放回摇篮。

第二章 爬行期:六至十二个月

“爬行期到了,你应该开始爬了。”

某一天,做父亲的站在儿子的摇篮前,对他下通牒。

小维烈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等了三天,不见动静,基连确定他的儿子真的是安分过头,简直粘在摇篮里。既然当事人不肯起而行,他只好采取强迫手段。

啪!将玩得开心的维烈倒在床上,随手移开摇篮,看他怎么办。

骤然离开熟悉的庇护所,维烈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会儿,扁扁嘴,倒是没有哭,手足并用地挪向最爱的目标物。

……这也算是爬了。虽然不满儿子还是舍不得那个该死的摇篮,基连也颇为欣慰,但看了片刻,又皱起眉头:这小家伙的前进方式活象毛毛虫,这是什么爬法!?

“用手。”拍拍他的小ρi股,纠正不当的姿势。小维烈委屈地睇他一眼,乖乖照做。失败了好几回后,总算抓到要决,继续辛苦地缩短在他看来无比遥远的距离,不时跌倒爬起。

恒心毅力还算足。才夸奖,维烈的小手已够到篮框,吐出快乐的低呼,另一只手也搭上去。

咻!摇篮整个翻倒,扣在他身上。

“呜哇――”

哭声震天。

叹着气,基连扔开篮子,抱起他轻揉后脑勺:“你真是又笨又不好动。”他到底像谁啊?

似乎听出他的失望,维烈哭得越发伤心,倒让基连慌了,放好摇篮抱他躺回去,再塞了只布偶,终于让维烈慢慢止住哭声,再次玩起来。

心疼归心疼,从次日起,基连依然每天把儿子往床上倒,逼迫他爬行。又花了整整半个月,才使他摆脱对摇篮的眷恋。

第三章 学步期:第二年

维烈生日那天,全魔界为之沸腾。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的众人借庆生之名和可爱的­干­儿子见面,还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席间的热闹不用说,一群母狼差点把维烈分食,好在还没人喂酒,好菜好汤倒是喂了不少。

基连喝得最多,饶是酒量大也有几分醉意,抱儿子时只觉体重好象增加了,没有深想其中的意义。

回到家,习惯­性­地瞥了眼电子表,正好吃饭时间,就进厨房熬了一锅粥,舀一碗喂给儿子。心想饱了的话,就温着明天吃。

维烈迟疑着张嘴,任父亲一匙一匙地喂。以为那帮女人光顾着聊天忘了照看他,基连暗骂,却见对方状似难受地捏着小毛毯,有些奇怪。接着,维烈打了个饱嗝,抬起短短胖胖的小手。虽然觉得回应男孩子的撒娇不好,基连还是放下碗抱起他。

老天!肚子好鼓!再这么长下去,他将来会不会变成大胖子?

怀里的小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刚喝下去的粥吐了基连一身,吐完还没停,胃液也呕了出来。猝不及防的魔界宰相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做好急救措施,抓起通讯器:“喂喂,优!”

“嗯……基连?什么事?”另一头的男声透出浓浓的睡意。

“维烈生病了!兰德医生在哪儿?”

“他喝醉了啊!”优也大吃一惊,焦心至极,“我马上来,你别急,路上我会叫法西尔他们叫醒全要塞的医生。”

折腾了大半夜,维烈总算转危为安。直到友人匆匆上门,基连才想起自己就是医生――医学博士。

“我的自制还是不够。”丢脸地掩面,他深刻反省。优翻了个白眼:“去他的自制,这叫关心则乱,控制得住才怪。”

“惊慌失措只会让事态恶化。”

“啊啊――够了!请你活得像个人样!”优受不了地摇晃友人,及时收声看向床上还在发烧的男孩,“不过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真让我意外。”基连困惑地蹙眉:“我以为小孩子不要,会哭的。”

显然他的笨儿子不懂拒绝,只知道照单全收。

睁开眼的维烈看到床边小声谈话的两人,呆了呆,准确地朝父亲张开双臂:“咿夏……”

基连心一动,再次泛起异样的感受。

[夏因斯],摩耶语父亲的意思。他只提过一遍,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能喊出一个字,尽管发音含糊。

“哟,会叫人了啊。来,叫优叔叔。”优兴致勃勃,掏出一根­棒­­棒­糖诱惑。

“闪边去,他现在不能吃这东西。”没收违禁食品,基连拿起温度计,“乖乖躺着。”

******

和爬行一样,维烈对学步也毫不热衷。

大病更加深了他的懒劲,成天就是窝在小床上玩阿姨们送的礼物。终于有一天,基连的忍耐突破了底限:“如果不想我随便把你丢给哪个阿姨,就给我学走路!”

“喂,基连,他听得懂?”过来蹭饭的优疑惑地问。

“听得懂。”基连早就发现:他的儿子虽然智商不高,感受­性­却特别强,可能是继承了基西莉亚的异能倾向,一些简单的句子都能意会。

果然维烈委委屈屈地扁嘴,委委屈屈地放下玩具熊,委委屈屈地爬起来。

“哇――天才的儿子也是天才!”优叹为观止,随即摇头否定,“不对,是心电感应。”基连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收敛点,亲爱的基连,你的杀气会吓坏小维烈。”

短短的双腿根本撑不起身体的重量,结果当然是摔倒。不止优看得紧张兮兮,连买了地毯任儿子摔的基连也不好受,索­性­眼不见为净,专心做全套水果拼盘――他不会做饭。

当维烈摇摇晃晃会走几步路后,反而勤快起来。

因为这样可以拉近和那个人的距离。身材高挑,黑发飘逸,步履徐缓优雅。

“咿夏……啊!”

“慢点!”基连转头斥责,犹豫了一下,还是扶起儿子。他走路不算快,但是对维烈而言,已经是巨人的速度。

相貌清俊的小男孩展颜,再次唤道:“咿夏。”基连有点失落:他还是不会称呼他,不过也难怪,这个词很难念。

伸出手,揉揉他的发梢,隔着手套。

第四章 言传期:第三年

“行为守则第一条:不得随意使用异能,除非在危及人身安全或得到允许的任务……”

甜美的女声充满亲和力,摊开的书本上,漂亮的印刷字体也令人心旷神怡,然而目睹这一幕的蕾奥娜拉却产生了昏过去的冲动。

“奥丁大神在上!”习惯­性­地呼唤被异能者们唾弃,真理教团唯一的真神名讳,她含泪扑向心爱的义子,“维烈啊~~~~”

“做什么?”从工作室走出来的基连纳闷,“你不是来做饭的,厨房在那。”蕾奥娜拉朝他投以杀气腾腾的视线:“我才不做饭给你吃,饿死你!居然给小维维看这种启蒙读物,没看到他在发呆吗!”三岁的小孩识字才有鬼!

“我知道他看不懂,所以用语音教学,那些字会自动发亮,多听听也会明白。”

“可是太早了!为什么不用图画?小孩子对图画的吸收力比文字大得多啊!”

“也对,再去设计一本。”基连转身砰上门。蕾奥娜拉搂着维烈伤心地蹭蹭:“可怜的孩子。”有这样的父亲。

事实证明,基连的教育是有效果的,其他智力开发也成果显著。但蕾奥娜拉等人都担心这种死板的教学会害义子脑筋僵化,殊不知,基连完全是针对维烈的个­性­才设计出这套方案。

他的儿子欠缺成为一个科学家必需的品质好奇、冷静和理­性­,太温柔善感,不过坚忍塌实,有艺术方面的才能,当然扬长避短。

将来维烈不得不撑起整个摩耶,若是有闲时放松的兴趣爱好,压力也会轻些。

我会被这孩子怨恨吧。基连一手支颊,喝了口咖啡,清冷的黑眸凝视坐在地上拼拼图的儿子。

“咿夏……夏因斯。”

完成一项大工程的维烈欣喜地抬头,脸上露出献宝的神情。

心口破裂了一角,汩汩流出某种难言的情绪。他第一次叫的不是优叔叔,不是那些阿姨,而是他。

父亲。

(完)

期待下一篇:《维烈的观察日记》。

冰冷之炎,灼热之冰

雨,哗哗地下着。

春末夏初的午后阵雨,恍如从天而降的浩大洪流,冲刷在那加山脉以南的广大树海上。

这里是有名的鬼域,古兰达尔。据说黑暗历时期施法者遭到残酷的迫害,幸存者愤而向冥王献祭,变成不死的亡灵。

不为人知的,如今森林的另一边,同样聚集了一群背弃正道的法师,他们与东方学舍辖下的同行敌对,建立了暗月法师塔。

大陆历4595年;空之月2日。

午后,雨势渐渐转小,村民们陆续走出家里,憋了半天的孩童最迫不及待,踩着水塘欢快地奔跑。突然,其中一人停下脚步,吃惊地张大嘴。他的同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吓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个被称作生命禁区的树林缓缓走出一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男子。死灵从不遮掩,他有些踉跄的步伐也证明了他是活人。

“妈妈!爸爸!”

在尖叫声中,人群很快聚起,紧张地交头接耳。对他们惊骇的视线----术]作用不大。

话音刚落,正在蹂躏商队成员的甲壳形怪物顿时僵硬。先一步赶到的费伦抓住机会拔剑挥砍,缠绕着细小电弧的风刃激­射­而出,切断了沙虫的两根巨钳。席恩一眼就看出那是风;雷两系的魔法剑。

艾菲跟着跳起,轻盈如燕的身躯越过了沙虫,有力地削下。只见光芒一闪,坚硬的外壳一分为二,里面的­肉­体却只是裂开一条鲜血迸溅的伤口。

“凝重的大地­精­灵,请聆听我的呼唤,固我之器――硬化!”薇妮快速吟唱咒文。她可没办法像同伴一样只用启动语发动魔法,之前那个是早就准备好了。席恩习惯­性­地放出风元素探测,眼神一沉,两手飞快结印,一个小范围的守护结界罩住全身。

“小心,下面还有。”等布好防,他才想到提醒同伴。

迟了,刚用加固的弯刀解决沙虫的艾菲首先遭难,被破沙而出的巨爪撞个正着。幸好大地之防还有效,她只是被打飞出去,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接二连三,总共四座沙包隆起,滚滚滑落的黄沙下,赫然是沙虫庞大丑陋的躯体。

是谁说只有一只的!?席恩暗骂,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费伦被一头沙虫缠住,薇妮因为震动摔在地上,他只能和丽芙应付剩下三只。

一声龙吟,长剑出鞘,脱下头罩的­精­灵少女仿佛舞者在沙上一掠而过,如丝的长发荡漾开来,如泼墨的国画,安静但气势磅礴。

沙虫的头颅被­干­净利落地切下!

足尖一点,带起一阵香风落回法师身边,继续仗剑守护。由极动变极静的过程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令人赏心悦目。

两只沙虫发出凄厉的嚎叫,四周顿时卷起猛烈的暴风,飞扬的沙粒使所有人都睁不开眼。这是沙虫的绝招,利用腹下的腔囊鼓起大风,制造沙尘遮蔽敌人的视线,再趁机攻击。丽芙当机立断地抱起法师往反方向全力奔跑,刚才薇妮已经爬起来去治疗艾菲,倒是不必担心。

“停下,丽芙!”

这种不带魔力的沙尘根本不会影响席恩的判断,他早就开启真实视界,严密锁定沙虫的一举一动。被同伴这么一抱一逃,反而晕头涨脑。正好丽芙感到脚下晃动,将他用力一丢,自己一个翻身跃起,及时躲过足以剪断铠甲的利钳。而另一头沙虫也在法师身后出现。

不带感情的冷光停滞在异­色­的双瞳中,席恩食指微抬,链闪电蓄势待发,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像是马蹄声的低鸣,紧接着腰间一紧,一根由火组成的长鞭缠住他,将他拉起。

恰倒好处的力道没有激起防御结界的反击,一阵天旋地转,他稳稳坐上马背,而被秘银包裹的纤细手臂牢牢扣住他的腰。

“哎呀,我好象多管闲事了。”

似曾相识的悦耳女声近在咫尺,一双灵动的眸子跃入眼帘,浸染了­嫩­叶的薄绿,在阳光下闪耀着俏皮的光芒。

护脸掀开,露出细碎的金发和一张恬静美丽的容颜,席恩情不自禁地睁大眼。

虽然比记忆里成熟了些,但这双眼睛……这个轮廓……

她是肖恩的青梅竹马,贝尔妲!

※※※

意外的援军有四十多骑,很快将两头沙虫乱刃分尸,另一只被丽芙利落地切成了三段,她表现出来的怪力让看清她耳朵的骑士们瞠目结舌。

席恩从乍见故人的冲击中平复过来,眼神恢复冷峻:“谢谢你,骑士小姐。”

他是借肖恩的眼睛认识贝尔妲,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不客气。”贝尔妲看着他的右眼,有点怔忡,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放手让他下马。伙伴们纷纷赶到,关怀地询问:“没事吧,迪安?”丽芙当然是用­精­灵语。

“嗯,你们也没事吗?”席恩各用两种语言说了一遍。

“嘿嘿,不小心挨了一记,薇妮帮我治好了。”艾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费伦呆呆瞪视贝尔妲胸前的徽章,冲口道:“你们是火焰纹章骑士团!?”

圣十字联军旗下有三大被冠上最强名号的军团,分别是橄榄叶,银狼和火焰纹章骑士团。

“对,我们奉盟主之令前来支援,你是屠龙小队的成员吗?”贝尔妲落落大方地笑道。费伦按捺激动之情,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是,不过我们是落后的,先发部队听说前天就进山了。”

“该死!”贝尔妲低咒一声。这时一匹马小跑步接近,上面坐着一个紫袍老者,皱纹深刻的脸庞神­色­和蔼,问道:“丫头,我们来迟一步?”

“是啊,哈休曼大师,您吃得消吗?我们必须赶紧追上去。”

大师?席恩观察那个老者,魔力波动很强,确实是个高手。哈休曼也特别瞄了他一眼,温言劝慰:“通知公会成员去追吧,大家一路赶来,都累了。”贝尔妲苦笑:“我就怕公会的人叫不回来――罢了,的确赶了好几天路,我们就去前面的镇子休息一晚。”

“呃,请问――”被晾在一边又好奇心旺盛的薇妮小声Сhā口。贝尔妲挑了挑眉,眼里的忧­色­被笑意取代,利落地跳下马,挥手道:“来来,跟我们未来的同伴见个面。”

骑士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只有三十出头,里面还有两个生命女神的圣职者。费伦等人十分兴奋,很快和年龄相近的团员们打成一片。席恩也暗暗高兴。

肖恩的亲朋好友全是他报复的对象,待在圣域他暂时没办法,可是送上门来,就休怪他暗地里搞小动作了。

贝尔妲倒是很意外,她本来以为会受到排斥,冒险家通常自恃甚高,龙的财宝又足以激起任何人的贪心,却不知费伦等人已经被席恩提点过,深知敌人的可怕,巴不得帮手越多越好。

“我叫费伦,威尔廷公国德雷克家族的三子,这次是出来毕业历练。”

“我的全名是薇妮;塞法,大地女神的祭司,正在巡礼。”

“艾菲,来自巨熊部落。”

“迪安。”席恩的自我介绍最简略,顺便帮丽芙报出她那一串长长的名字。

“那个……”贝尔妲显然对他最有兴趣,“你有弟弟吗?”这么纯的琥珀­色­眼睛太罕见了,至少她只在一个人脸上看见过,尽管五官没一点像,她还是禁不住抱以希望。

席恩心下骇异,表面始终保持平静,“没有,我是孤儿。”

“哦。”贝尔妲难掩失落。这回换哈休曼提问:“你叫迪安?不是学徒吧?师承哪位?”席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我的老师是一位隐士,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讳,我也没有受过正规的指导,等级是刚拿到的。”他当然不会傻到透露真实身份,暗月法师公会和圣域是世仇。

“嗯,很沉稳的年轻人啊。”哈休曼摸了摸胡子,目露嘉许。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这个青年的深浅,只能肯定他的实力绝对不止四段。

当晚,骑士团在镇外扎营,因为小镇的旅馆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一堆堆篝火发出暖融融的橘光,新鲜的野味架在火上烤着,不时有金黄­色­的油脂滴进火焰,猛地一亮,窜高的火苗险些烧着旁边咽口水的男人,吓得他向后一缩,引起周围同伴的哄笑。

一阵阵诱人的­肉­香随着初夏的晚风飘散开来,气氛热闹而温馨。

和所有的­精­灵一样,丽芙也不爱吃­肉­,只吃了几枚坚果就不吃了,从背包里拿出­精­巧的乐器,流畅地拨动,动听却隐含悲伤的歌声没入无尽的夜­色­。

“深绿浓雾的森林醒来的时候,

望见透明金­色­的斜影;

湛蓝湖心的意识深处,

摇晃着遥远的影像,

是存留于空气的香气;

绿瞳还映着光的微笑,

却背转身,

唱着未曾谱完的歌曲,

踏向未知的征途。

映在眼中的金­色­早晨,

融化成泪痕的回忆,

一直一直无法遗忘,

再也不会有相同的日出;

在光的通道中,

沉眠的影子飞舞落下,

消散在温柔的风里;

在陌生的荒漠无数次回首,

看见的只有回忆,

唱着没有结束的歌曲,

望向故乡的森林……”

虽然听不懂­精­灵语,骑士们还是感染了曲中的凄凉,静默下来,只见晶莹的泪珠从­精­灵少汝优美的下颌滚落,滴打在十三弦琴上。

席恩并不赞成这种无谓的发泄――唱唱歌黑之导师就能死了?贝尔妲起身走近,跪下一足,柔声道:“丽芙蒂尔小姐,这次行动结束后,和我们一起回圣域吧,你的族人都在那儿。”

“不。”丽芙迅速擦­干­泪水,深碧的瞳溢满痛恨,“我要手刃那个凶手!”

“可是你一个人……”

“不要紧!”丽芙断然拒绝。贝尔妲看出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等回去时再设法劝说或直接架走。

骑士们再次交谈起来,只是音量放低了许多。贝尔妲、哈休曼、几个小队长和费伦围着地图,商议战斗计划。席恩递出一包­干­­肉­,低声道:“再吃点吧,你现在应该不讨厌­肉­。”丽芙抬眼,惊讶地看着他。

“我认得你身上的诅咒,变形术和提高潜能。”

丽芙冷冷地笑了:“对,我把自己的体质变成了丑陋的食人魔;用我的生命,去交换更高的魔法承受力。我只担心时间不够,还有……冰煌不接受失去了­精­灵禀赋的我。”

“不会,只要你不是邪恶生物,有正义的决心,冰煌就会承认你。”席恩复述从书上看来的古老记载,心中却对“正义”两字嗤之以鼻。

松了口长气,丽芙接过­干­­肉­,撕成小块塞进嘴里。席恩已经吃饱,展开一直随身携带的卷轴专心研读。讨论完的哈休曼朝他投以兴味的目光,问身旁的人:“丫头,你怎么看那个年轻人?”

“迪安?我觉得他很神秘。”贝尔妲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她早就在留意,“他好象经历了很多事,举止谨慎,态度有礼又生疏,和他表现出来的气度和沧桑不符,像一直看人脸­色­似的。刚才费伦提到他连续用高阶咒文击杀两头龙,你信吗?我从来没听说民间有这样强大的法师。”

“这倒不奇,不出名的强者大有人在,只是他年纪太轻了,我当年也远远没有他的水平。”

“哈哈,大师谦虚了。”

“不,我不是开玩笑,如果费伦没有夸大其辞,恐怕那个逃家的小子也比不上他。”哈休曼感叹后生可畏。贝尔妲的神­色­凝重起来:“您确定?”肖恩可是萨桑之子!

“唉,丫头,别以为那臭小子被歌颂为战神就天下无敌。他当年老是逃课偷懒,又在外头浪荡了那么多年,能有啥进步才怪。”哈休曼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何况他喜欢武艺胜过魔法,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天赋。”

“在我心目中,他是最强的。”贝尔妲双手环膝,泄露出一丝压抑已久的惆怅和思念。哈休曼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安慰,笑呵呵地调侃:“我可不这么认为,起码你揍他,他决不敢还手。”

“讨厌!”想起自己从前的劣迹,贝尔妲满脸通红,“人家已经改过了!”

“哦?我看还本­性­难移。”

“大师!”

※※※

第二天,他们追上了几个脚程慢的队伍和折返的冒险家,不过这样的人实在少,多数人都恨不得抢第一个,免得被后来者分走宝物。

进入山区后,树多起来。丽芙突然停下脚步,抱住小径旁的一棵大树,长长的耳朵贴在树­干­上,像聆听着什么。

“有状况?”席恩以­精­灵语询问。

“嗯,前面有残留的魔力波动,非常强大。”

“她在­干­什么,迪安?”伙伴们异口同声,贝尔妲也骑马过来。

“读取森林的讯息。”席恩答道,“木­精­灵有和植物交流的能力,刚才她被告知前方有异常。”话音刚落,斥候就铁青着脸奔近,比出特殊的手语。

“小心,我们的先锋已经被目标光顾过了,全军覆没!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大家就排好队,安静前进!”贝尔妲简单交代情况。哈休曼的补充有效地平息了喧哗和小小的动摇:“龙已经离开了。”

火焰纹章的骑士们以小队形式连接成网状支援阵列,其中穿Сhā着冒险队伍,提高警戒,在林间穿行。久经沙场的战士不会畏缩,而老练的冒险家们也没有因此退却。

然而当他们来到事发现场,还是不可避免地震住了。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死寂的冰柱地狱。枝叶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断裂的树­干­和人体一样惨不忍睹,从天而降的晶莹柱体或穿过或击碎障碍物,深深刺进松软的土地。

镇定下来后,部分骑士团成员有序地散开做生还者搜索,席恩也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

“看起来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哈休曼再次仰首看天,他的感应距离有限,如果龙能到达的高空超过他的侦测范围,那他们也会跟着完蛋大吉。就算不在,以龙的速度,再冒出来的话也很难及时反应。

“喂,迪安在­干­嘛?”薇妮小声问。费伦没把握地道:“在看尸体吧。”

“尸体有什么好看!”艾菲搓了搓臂膀。

贝尔妲和哈休曼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过来,看清棕发青年的动作,后者的瞳仁剧烈收缩。

“大师,他在­干­什么?”同样是法师的贝尔妲也看不懂。

“……魔力解析……”

“什么?”

“不可能的……他还这么年轻……”

“大师!”贝尔妲稍稍提高嗓门。哈休曼这才摆脱失神状态,但还是一脸难以置信:“他应该是在做魔力解析,这次攻击范围不大,魔力分布集中,可以从单支冰柱上的玛那浓度得出较为­精­确的结果。”

“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这门技术?”贝尔妲疑惑地蹙眉。哈休曼微微一笑:“因为这是像我们这种老头子才会感兴趣的纸上游戏,一门并不实用的技术。具体过程相当复杂,解析出来的数据也没什么用,不过据说――”

迟疑片刻,他才继续说下去:“神代的法师能够将解析出来的魔法收为己用,厉害的还能转换­性­质,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动;甚至用特殊手法将相同的法术抵消,反制对手,但这种技能早就失传了。”言下之意:席恩不可能会这门技术,顶多学过一点皮毛。

丽芙听不懂他一大串讲些什么,径自走到翻译身边,好奇地看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冰柱,一手虚按,掌心放出淡蓝的荧光,蓦地站起,双手交抱在胸前,吐出带有节奏感的低语。

随着咒文的完成,细碎的冰晶逐渐浮现,迅速凝聚成一根细长的冰棱,越变越粗,最后变得和地上的冰柱一样粗细长短。

惊呼四起,哈休曼尤其震惊:“老天!真的是!”席恩恍若未闻,凝视面前的成果,似乎不甚满意。

“迪安?”丽芙忍不住拍拍他。席恩一震,冰柱脱手飞出,连续­射­穿一列碗口粗的树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尽头。

一时鸦雀无声。

“呃……抱歉,失误失误。”终于清醒的青年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想出风头,偏偏一研究就忘了一切,“那个是模仿,模仿。”大部分人被他糊弄过去,少不了夸奖或打趣几声。贝尔妲之流却没这么好骗,眯起眼记下这一笔。

哈休曼最在意,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几乎要揪着领子逼问。会魔力解析已经够匪夷所思,连龙语魔法也能解析,这可不是交代得过去的事。

魔法是一门循序渐进的技术,年纪轻轻就有不俗造诣还可以用天赋解释,但在学术上也如此­精­深,就不能不启人疑窦了。

远远的,一声像是咆哮的奇异长音传来,人人脸­色­发白。

“不会是……那根冰柱正好戳到龙吧?”薇妮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假设。

下令全员准备的贝尔妲不禁懊恼:这个看似可靠的年轻人和肖恩一样会闯祸!

※※※

绯之霜星没有被冰柱刺中,只是从它引起的声响中,判断出又有不速之客侵入它的地盘。

在树林里无法展开,众人快马加鞭地朝斥候指引的方向奔去。

“熄灭火把!”

除了魔力解析,席恩还注意到刚才那些人是扎营后被突袭,这一带是水元素界和现世的交汇点,绯之霜星应该对火能量非常敏感。

拿着火把的冒险家手忙脚乱地踩熄火头,周围登时暗下来,只听见哈休曼苍老的声音响起:“停下!尽量不要出声!”

月光透过遮天的枝叶罅隙筛落,在铠甲表面淬出一片寒光,骑士们安抚着坐骑,冒险家缓缓移动到树下,人人屏息静气,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真实的噩梦。

高空,一道黑影盘旋飞舞,翅膀遮住了月亮的一角,投下充满压迫感的­阴­影,隐约还能听到低沉的吼声从上空传来。

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几名祭司瑟瑟发抖,吓得脸青­唇­白。

毫无预兆地,头顶的死神转身离去。席恩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有人来了。”真感谢这帮后来的替死鬼。

“要去救他们吗?”一个明显很热血的骑士问。贝尔妲咬紧下­唇­,果断地摇头:“不!我们必须赶在绯之霜星回来前埋伏好!”

“抱歉。”席恩主动道歉。没人怪他,也没人有空怪他。

“别放在心上,那是意外。”挥挥手,贝尔妲带队出发。

出了森林,一座陡峭的悬崖映入眼帘,高耸的峭壁下是环形山谷。

贝尔妲咋了咋舌,暗骂这个地形真是糟透了,指挥麾下的骑士转向左侧的树林隐蔽,而两名法师用羽落术躲在岩石的凹陷处,费伦等人作为保镖当然也下去。

刚布置好,振翅声就被恐惧成倍放大,震动着鼓膜。一头庞大而美丽的生物低空掠过深绿­色­的树海,以胜利的姿态归来。它的全长超过三百米,鲜艳的鳞片紧密相连,与烟蓝的月­色­交织出奇妙的光影效果,层层叠叠的冻气使得它的轮廓十分模糊。

一道道银线划破了空气,带着人类不畏死的勇气,直­射­收翼降落的庞然大物。

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火焰纹章骑士团有备而来,携带的弓箭全部经过神术加持,又瞄准敌人相对脆弱的膜翼,虽然还是没能突破古龙高得惊人的魔防,却令它失去平衡坠落。

“紫电雷网!”

哈休曼不失时机地出手,深紫­色­的雷电编织成一张巨网,牢牢包裹住绯之霜星。

“至善的生命女神,请降下尊贵的荣光,赋予战士无畏的力量,黑暗激流也将化为白昼光芒,无限之力环护于勇者身旁――圣临升华;神力加护!”两名祭司默契地吟唱咒语。

身上发出白光的骑士发动了总攻,全身披挂的骏马飞跃出悬崖,完全不受重力影响,在岩壁上奔驰。

梦魇!认出那缠绕着寒雾的生物,席恩不无惊讶,想不到这些骑士竟然连来自扭曲虚空的梦魇也能驾御。

“连环闪电!”

“荆棘之狱!”

绯之霜星很快挣脱雷网。哈休曼持续放出两个中级魔法缠住它。留在峭壁上的骑士也投出密集的标枪,掩护同伴冲锋。突击小队在贝尔妲的带领下,飞快接近巨龙,一齐端起闪烁着银光的长枪。

八尺长的屠龙枪相对于绯之霜星巨大的身躯就像细小的牙签,但屠龙枪毕竟是屠龙枪,一Сhā进鳞片的接缝,就大放光华,无穷无尽的神圣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破坏着体内组织。

换作普通的红龙就在这样的攻击下一命呜呼了,上古巨龙却没有受到致命伤。

“火环!”本能地感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席恩断然清喝,烈火形成的光环应声圈住绯之霜星,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少数人赢得了一秒的活命空挡。

狂野的呼啸以绯之霜星为中心向外发散,夹杂着无数闪耀的冰晶,化为席卷一切的暴风雪!

爆裂声不绝于耳,勇敢的骑士连人带马冻成冰雕,几乎在同时,就被猛烈的狂风绞成粉末,透明的冰粒纷纷扬扬,形成异样凄美的画面。

席恩和哈休曼联手施放的结界挡住了恐怖的冰风暴,下一秒,席恩身形一闪,用次元门转移到绯之霜星背后的死角。丽芙也跳下石台,灵巧地在冰壁上滑行,隐形斗篷遮蔽了她娇小的身子。

反应慢的人就倒霉了,哈休曼固然是非常强大的法师,也不能无限制地施法,刚想换口气加强结界,一枚冰柱就汹汹然杀到,穿过他的身体,将他钉死在石壁上,近距离目睹这一幕的薇妮发出了尖叫,费伦和艾菲也脸如土­色­。

“大师!”眼见恩师和同僚惨亡,有神器护体而逃过一劫的贝尔妲翻身跳起,右手急遽挥动,“焚火!”

金红­色­的火焰从黑­色­的护腕窜出,变成一条散发着逼人热气的巨大火蛇,环绕住绯之霜星如山的身躯,狠狠咬进它的脖下部位。

“狂雷爆袭!”席恩跟着结印。天­色­一下子暗下来,星月被乌云遮盖。法师的黑袍爆出幽蓝的电花,云层间也共鸣着闪现光弧。

下一瞬间,伴随着炸雷的轰鸣,无数刺眼的闪电形成一条条亮蓝­色­的晶莹光柱,倾泻而下。

Сhā在敌人身上的屠龙枪成了最好的导电体,绯之霜星痛苦地哀鸣。

一系列强打击终于发挥了效果。

重重倒下的巨龙口喷鲜血,金黄而灼热的液体与地面相触的瞬间,滋滋连声,浓烟四溢。贝尔妲和席恩刚要补上最后一击,拥有夜视力的丽芙警告:“小心!”

一个巨大的身影撕裂浓郁的夜­色­,悬停在上空,毫无顾忌地展示与生俱来的威势和强大无匹的力量。

“还有一头!”贝尔妲失声道。席恩也愣了愣,脑筋快速运转:两只?一公一母?按照龙族的习惯,应该夫妻一起迎敌才对,母龙先前没出现,有两个可能:一,生病了;二,怀孕或孵蛋。

瞥了眼漆黑的龙­茓­,他有些振奋:也许今天的收获会意外的大。

不过前提是活下来。

白热的瞳孔一一扫过身在半空的席恩,握着火鞭的贝尔妲和隐身的丽芙,喷­射­出宛如实质的杀意:“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小虫!”

随着愤怒的咆哮,冰之风暴再次降临!

“炎之壁!”

贝尔妲用浮空术飞到石台前,全力启动飞焰的能力,护住自己和身后的人。席恩却没空管同伴的死活,摩擦戴在右腕的红宝石手镯,吟唱了几个特殊的音节。

话音刚落,赤练般的火焰撕开冰雪,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一红一白两个明亮夺目的硕大光球在半空剧烈撞击,激­射­出汹涌澎湃的能量波。

大地震动,天空颤抖,谷里的树木被飓风连根拔起,溪流瞬间蒸发,刚刚冻结的山壁裂开仿佛蛛网的裂缝,碎冰纷飞,轰鸣碾压着饱受摧残的地面传开,再次激荡起浮尘……

“龙、龙焰!怎么可能!”绯之霜星惊讶地瞪大眼,“你一个人类怎么会龙的吐息!”

席恩确实不会,这是他从某个老师那儿拿来的压箱法宝,神器[炎王手镯],能够释放出不亚于红龙的火焰。

尽管继承了神的知识,碍于年龄,席恩的实力并没有到达足以和古龙硬拼的程度。他也不想硬碰硬,那太危险了,他的优势在于一次次生死关头磨练出的战斗技巧。

发动神器非常耗力,席恩只得遗憾地放弃攻击的大好机会,一口气倒飞了十余丈。绯之霜星抛开疑惑,扑向这个渺小的人类。

牙咬,爪抓,尾扫!青年的形象如烟尘消失。

“这是……镜像!”绯之霜星刚识破敌人的花招,席恩已在另一边显形,投出准备好的魔法。

“雷电;鞭击!”

双手同时外拉,粗大的闪电飞掠而出,狠狠鞭在坚硬的龙鳞上!

“愚蠢!”绯之霜星怒吼,这种低级的法术对它而言等同瘙痒,果然闪电弹开,撞上四周的山壁。

变生肘腋,已经十分酥脆的岩层爆开,落石像雨点般砸向它。

趁敌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席恩开启次元门。龙拥有媲美魔族的复原力,要是让那头公龙恢复,前后夹击,他就玩完了。

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聚起黑­色­的光束――[­精­神利刃],顾名思义将­精­神力实体化的魔法。意志越强,形成的利刃就具有越强的杀伤力。

巨龙的头颅被无声无息地切下!

“你――”

眼见爱侣死亡的古龙红着眼睛冲过来。这时,贝尔妲等人纷纷施与援手,给席恩缓冲时间。

“大地女神的恩赐!”高级神术加持。

“风刃雷击!”魔法剑远程攻击。

“爆炎!”贝尔妲的咒文最简洁,也最强,一排火焰弹足足将绯之霜星轰炸出十米远。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天生对火焰敏感的体质加倍了灼烧的痛楚。

带着怒意的嘶吼与龙威一起发散,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已进入冥想状态的棕发青年。

“该死!你居然还想施法!”挥下的巨爪再次落空,带起如同波纹的空间褶皱,“朦胧!?”

清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自远古的魔神,以吾之名召唤你的出现,让天空落下火雨,让大海变为血池,众神为之恐惧,一切归于虚无――末日黄昏!”

数以百计的陨石挟裹着炽热的白焰,如流星从天空划落,轰击在巨龙张开的魔力屏障上,岩浆从地底喷出,化为赤红­色­的火柱,仿佛连神也能斩开的锋利巨剑。

“禁咒!”贝尔妲惊呼,让她吃惊的不仅是“迪安”能够使出火系禁咒,更重要的是他的咒语不全,全世界能以不完整的咒语施展末日黄昏的只有火之贤者拉多娜。

然而,太古巨龙是超越了禁咒的存在。

浓雾中露出伤痕累累的庞大身躯。

妈的!真耐打!席恩暗咒,心知不能再藏私,顾不得后遗症,从自己的次元空间拉出一把象牙法杖,飞快地念颂咒文:“由无尽深渊诞生的虚影,籍由我血的联系将你呼唤到此,万事万物都腐朽堕落,归于尘土,以生灵为献祭――冥神之怒!”

死亡的波动从杖身喷涌而出,拉长成形,化为一把黑­色­的巨型镰刀,朝绯之霜星挥下。

大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能量所过之处,玛那­精­灵瞬间灰飞烟灭。

死灵魔法!他是死灵法师!!这回贝尔妲连下巴也合不拢了。

随着一阵像是吼声的龙语,绯之霜星身下展开流转着灿烂光芒的魔法方阵,拉起一堵看不见的障壁,堪堪挡住漆黑之牙。下一刻,冰白的光芒炸裂开来。

寒风卷起雪尘,屏蔽了现实世界,夜空变成一望无际的苍白,大地覆盖着皑皑积雪,构筑成壮阔而苍凉的画卷。

迟了一步!席恩心下切齿。古代龙不但拥有威力强大的吐息,还能在交汇点创造出次元素界。

而绯之霜星的次元素界就是冰之界!

压下无用的懊恼,他急忙变换方位。连着释放了两个禁咒,饶是他­精­神力够强,也暂时没有了再战之力。

没有第三次被障眼法糊弄,绯之霜星俯冲而下。

“呜!”

虽然有贴身的三重防护结界,又及时竖起“暗黑之幕”,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席恩打得倒飞出去,激起大片雪云。

千钧一发之刻,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架住凌空抓下的巨爪。

“丽芙!”席恩睁大眼,没想到她还活着。

­精­灵少女以两手撑住利爪,血丝从咬破的­唇­流下,即使体质转化成了食人魔,龙的力量依然不是她能抗衡的。

回过神的棕发青年毫不犹豫地逃开,紧接着,骨裂声传进他耳中。

“忘恩负义!这就是卑鄙的人类!”绯之霜星不屑地嗤鼻。

“冰尘狙击!”席恩置若罔闻地完成刚学会的魔法。

尖锐粗大的冰柱凭空浮现,形成密集的冰之丛林,从天而降。

绯之霜星大吃一惊,这招它太熟悉了――就是它老公的绝招!为什么这个人类会用?还用得毫无二致!

冲击下,它情不自禁地放开鲜血淋漓的少女,而密密麻麻的冰柱在同时贯穿了它的躯体。

悲鸣戛然而止,锋利的牙深深嵌进巨龙的咽喉,将威力无匹的吐息硬生生地掐住。

“凋死术!”

“钢铁束缚!”

“虚弱化诅咒!”

单用咒妖还不放心,席恩连续三个魔法将敌人的状态降到最差,捆绑得严严实实,才御风接近,一手按在它额前的冰蓝­色­宝石上,低喝道:“解离术!”

和一般龙族不同,古龙的要害是额头的能源石,因为它们是半能量体,所以砍下头也能达成相同的效果。

电光火石之间,正要垂死挣扎的绯之霜星看清了敌人的面目。

“惑乱之星……”

“?”法师的冷静自动排除­干­扰,思波却从接触的部位传入脑海。

《你是……会带来灾祸的……不祥之人,未来的魔域之王,无尽的毁灭……虚无……破灭……》

砰!能源石迸出细痕,迅速曼延成破碎的分割线,消散在风里。

“去他的狗屁预言!”

狂怒的喊声震动整个冰之界,温度骤升,雪浪直冲天际,“龙也好神也好,都是这样!你们凭什么任意­干­涉我的人生!既然你们要毁灭,我就给你们毁灭!”

奔雷和狂火一同落下,水龙卷呼啸着飞舞,失控的能量冲出冰之界,在山谷里来回奔腾,疯狂地肆虐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宛如实体化的怒气。

漫无目的的法术轰炸持续了整整半分钟,才渐渐缓和下来。

虚脱的法师瘫软地跪倒,大口喘息。惨遭池鱼之殃的人们埋在碎石下,都失去了意识。­精­灵少女却被一个半球形的防御壁罩住,还剩一口气,一边吐血一边挤出微弱的呻吟。

勉力撑起身体,席恩习惯­性­地放出几个风­精­灵警戒,踉跄走向倒在血泊里的丽芙,不带感情地俯视她。

淡绿的眸子睁开一线,褪去重伤者特有的昏聩迷乱和不甘,静静回望他。

“咳咳!你要……把我变成不死怪物?”

“你没救了。”死灵法师淡淡地道,不掩落井下石的居心。少女却没有生气或恐惧,反而微微笑了:“可以,我知道……我研究过,受术者自愿,法术会事半功倍,但是…我有个条件……”

“帮你复仇?”

“不!”丽芙激动起来,代价就是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咳咳……我会自己复仇!不用你帮忙!你只要让我能拿起冰煌!”

略一沉吟,席恩点点头:“好,我会想办法。”

※※※

当我呼唤神明,他没有给我回音,所以,我只有和恶魔签定契约。

※※※

龙窟里的宝物堆积如山,还有一颗最醒目的龙蛋,席恩捡起来塞进腰包,放了个侦测魔法,卷走装备若­干­。

当然这相比龙的收藏只是九牛一毛,根本看不出有少,席恩已经预见到“无名法师迪安和绯之霜星同归于尽”的谣言流传开来。

那几个幸运的冒险家还活着,圣域方面除了贝尔妲全军覆没,估计不会有后援,暗月法师公会却可能捡现成便宜。

他的时间不多。

秘银铠甲蒙上一层厚灰,耀眼的金发也失去了光泽,凌乱地披散在苍白的脸颊上,飞焰漆黑的皮革在月下流转着金属的冷光。

席恩清晰地记得这张脸,还有肖恩的义姐洁西卡。在梦里,她们都用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关爱他,照料他,那浸透心扉的温暖,连远在大陆另一边的他也能感受到。

然后在醒来的一刻化为锥心的刺痛。

他是嫉妒,那又怎样。

即使逃出了圣域,肖恩依然被爱情包围。反观他自己,早已在一次次­阴­谋和背叛中失去爱人的勇气。

“贝姬……”一声叹息幽幽落下,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月­色­将一切湮染在透明的雾气里,山谷里布满了成千上万的碎冰,散发出荧荧蓝光,风已停止,杀戮和罪恶都在黑暗里静静沉淀。

※※※

半年后,小龙破壳而出。

不足巴掌大,还没长出鳞片,额头生着小小的­肉­角,发出细细的鸣叫,本能地朝附近唯一的生命体偎去。

对方弹了它一下,看着它咕噜噜打滚,很有­精­神地爬起,再戳戳它,确定这小家伙非常健康。

幼龙生气地咬住他的手指,含糊低鸣,轻微的疼痛曼延到心里,勾起模糊的回忆。

那是他第一只妖兽,也是唯一取名的下仆,之后他都没有投入感情。

“哈玛盖斯。”席恩低声道,“你就叫哈玛盖斯。”

席恩和哈玛盖斯的一天

早七点:被吵醒。

早七点零一分:扔飞发出凄厉惨嚎的骷髅形计时器。

早七点零二分:继续拥被而眠。

早七点零三分:呼噜中……

早七点零五分:再次被吵醒,n次想把该死的闹钟咬成碎片,但到底没这个胆子,因为是主人的东西。

早七点十分:梳洗完毕,匆忙跑出房间。

早七点十一分:撞见端水要给主人洗脸的侍女,赶走她,主人不喜欢陌生人侍侯。

早七点十二分:推开主人卧室的门。

早七点十三分:主人已经醒了,开始没认出来,因为主人又换了个皮相。

早七点十五分:命令我坐下,考我昨天要我记的资料。

早七点十六分:沉默了一分钟……

早七点十七分:沉默了两分钟……

早七点十八分:沉默了三分钟……

早七点十九分:主人看着落地钟说我已经浪费了他整整三分钟的宝贵时间,不想一会儿没饭吃,就在他踏出这个门之前记下来。

早七点二十分:连忙跑回去翻笔记,花了三十秒默背。

早七点二十一分:奔回,幸好赶上,主人刚刚打开门。

早七点二十五分:考核完毕,这里是夏尔玛大陆西琉斯王国的王宫,主人的新身份是二皇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上有一父一兄,下有八个弟妹,母亲是出生于秘魔岛的女巫,所以这个身体是法师。我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贴身小厮(汗),名字不变。主人好象要在这里搞什么­阴­谋,具体什么­阴­谋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告诉我。

早七点二十六分:又有侍女跑进来献殷勤,真讨厌,怎么像苍蝇一样赶不走。

早七点二十七分:和主人一起去吃饭,幸福。

早七点二十八分:发现主人扣错一颗扣子,帮他扣好。主人其实很迷糊,尤其是他考虑事情的时候。

早七点二十九分:发现主人头带歪了,帮他绑好。

早七点三十一分:一路遇见的雌­性­动物都朝主人抛媚眼,矜持的也红着脸偷瞄,胆大的还捏我的脸!可恶,我是龙……

早七点四十分:早餐是主人喝的咖啡、我喝的牛­奶­、桂花糕、焦糖布丁、杏仁圆饼和山渣­奶­皮卷,好吃得不得了,但主人还是吃得很少。

早七点五十分:主人去向他的母亲(不是生母)请安,叫我不用跟了。

早七点五十二分:把剩下的食物打包,跑去花园摘果子。

早八点零三分:发现第一只毛虫,踩。

早八点零七分:发现第二只毛虫,挖。

早八点十一分:发现第三只毛虫,有点想吃……

早八点十三分:听见主人叫我,冷汗,赶紧跑过去。

早八点十五分:主人没有骂我,他从来没骂过我,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55555~~~好可怕~~~~

早八点十六分:看到我脏脏的手,主人咕哝当初应该说我是养猪人的儿子,我哭!

早八点十七分:把采的水果给主人,主人一向胃口不好,惟独对水果情有独钟。

早八点二十五分:主人一连吃了三个桃子,好开心。

早八点三十分:皇子课程开始,老师在上面口沫横飞,主人在下面看魔法书。

早八点四十五分:我折完纸工,开始画画,画主人最喜欢的菠萝。

早十点:上课时间结束,给主人看画,主人夸我的南瓜画得很好,伤心……

早十点十分:照例去孤儿院募捐视察,主人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早十点三十三分:院长请主人谈话,一帮小鬼缠住我。

早十一点二十分:捉迷藏好无聊,玩泥沙还有点意思。主人还是坐在秋千上看书,没有小鬼敢­骚­扰他,女孩子都远远地偷看――她们怎么就不怕我?

午十二点零六分:收到来自艾斯嘉大陆的消息,主人很关心那边的事。

午十二点十五分:授课,即主人口中污染白纸的伟大工程。

午一点:吃饭,有面包、熏­肉­和杂菜汤,伙食越来越好了,因为主人都在这里吃中饭。

午一点十分:主人把宫里带来的糖果分给小鬼们,向院长告辞。

午一点十二分:去伤兵疗养院,主人说这么做有助于提高他的名声。

午二点十一分:缠着主人上街闲逛,虽然不太愿意,主人还是答应了,耶――

午二点二十四分:主人进了图书馆,怀疑这才是他答应的主因,哭!

午三点三十五分:主人又进了魔法道具店,再哭!!

午三点五十分:主人买了很多小吃给我,不哭了。

午四点零五分:回到王宫。

午四点十分:泡茶给主人,格蕾茵丝大人来串门,用佛雷恩伯爵小姐的身体,后面跟着一群雄­性­人类,女恶魔的魅力就是惊人。

午四点二十三分:奇蜜拉大人来串门,附体是萨拉公爵夫人,也被一大帮雄­性­人类簇拥着,同样魅力惊人。

午四点三十九分:艾斯托尔大人附在左相的女儿依亚拉身上来串门(为什么连他也用雌­性­!?),跟班更多,雌雄都有。

午四点四十六分:听到侍女窃窃私语主人越来越花心了,我为主人感到冤枉!

晚五点:梅杰安大人变成鸽子来复命,她的伤还没好,主人慰问了两声。让我佩服的是就连她身后也跟着好几只雄鸽子,恶魔这种生物……

晚五点十八分:克鲁又向我挑战,一拳揍他到围墙上吐血,哼!

晚五点二十五分:主人吃了几块糕点,因为晚上有宴会,到时一定没空吃。

晚五点三十分:和主人练习交际舞,今天主人的未婚妻,确切的说是列文皇子的未婚妻坦丁帝国的希丝蒂亚公主会来,不能再推了。

晚五点三十五分:主人很聪明,跳了两圈就会了,反而是我笨手笨脚,踩了他好几脚。

晚五点四十分:主人给自己的脚施了个治疗魔法,叫我去跟扫帚练习,我委屈……

晚五点四十二分:主人去沐浴,我继续和扫帚奋斗。

晚五点五十分:侍女帮主人穿礼服,这种很烦琐的礼服我穿不来,主人也不会穿。

晚六点十五分:到宴会大厅,人好多。主人的爸爸是个­色­胚,左拥右抱还盯着主人的脸直瞧。虽然主人不会吃他的亏,我还是很生气。主人的哥哥更混蛋,说话句句带刺,不过我看主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晚六点二十七分:希丝蒂亚公主进场,是个很漂亮的雌­性­,但是没主人好看。

晚六点三十八分:主人按照规矩请她跳舞,这个公主好高傲,还摆架子!主人说公主累的话就歇会儿,转头请凡公国的雪女王跳舞,嘿嘿,活该~~

晚六点三十九分:我看到那个公主气得拧手绢,真痛快。不过这里头好象有很复杂的关系,主人是不会赌气的,他一定有他的用意,至于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就猜不出来了。

晚七点零四分:佛雷恩伯爵小姐,即格蕾茵丝大人请主人跳舞。主人说她太轻率了,的确,会场有很多魔法师呢!不过我看他们都被格蕾茵丝大人勾了魂,她吃吃一笑,全部像抽筋似的。

晚七点十六分:第一个小姐请我跳舞,中途说脚扭伤被我扶下场。

晚七点二十分:第二个小姐请我跳舞,中途说脚扭伤被我扶下场。

晚七点二十五分:希丝蒂亚公主也请我跳舞,我有点意外,随即想起她的传闻――这个公主喜欢小男孩,想到她刚才对主人的态度,故意狠狠踩她,痛死她!

晚七点二十八分:主人已经被包围了,好可怜。

晚七点四十五分:第一个夫人请我吃点心,被摸脸。

晚七点四十六分:第二个夫人请我吃点心,被戳脸。

晚七点四十七分:第三个夫人请我吃点心,被掐脸。

晚七点四十八分:第四个……

晚七点五十分:我决定我受够了,悄悄溜走。

晚七点五十三分:在花园里撞见主人,他拿着一杯果汁坐在凉椅上。

晚八点:喝完果汁,主人说慢点回去,散散步吹吹风。

晚八点十分:踱到放烟花的地方,问工匠制作方法。

晚八点十六分:主人当场做了个魔法烟火。

晚八点四十一分:烟花放完了,我们回寝宫洗澡换衣服,因为礼服被烧出许多洞洞。

晚九点零八分:主人回大厅应酬。

晚十点十一分:借口身体不适,我们一起开溜。

晚十点十八分:主人又冲了个凉水澡,说那些香粉让他想打喷嚏。

晚十点二十六分:主人开始做魔法实验,我认为他应该先做实验再洗澡。

晚十一点三十分:果然他出来时灰头土脸,不得不又洗了一次,主人真的很迷糊。

晚十一点三十五分:侍女送来夜宵,主人躺在沙发上看借来的历史书,我趴在地板上拼今天在街上买的拼图。

晚十二点:丽芙小姐出来晒月亮,抄着一把战锤拿假山当靶子,挥得虎虎生风,闹得­鸡­飞狗跳。主人保持一贯高度的集中力,压根没听见声音。可是我受不了,只好跑去和她对练了一会儿。

晚十二点二十分:回来时,主人已经盖着书睡着了。

晚十二点二十二分:我叫醒主人,因为一靠近主人也会醒。

晚十二点二十三分:主人脱鞋子上床,对我说晚安。让我高兴的是,我撒娇地扑上去时,主人没有用结界把我弹开。

晚十二点二十四分:跟主人说晚安,回房睡觉,希望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完)

时间的尽头(节二)

何谓永恒?

对他而言,那一刻,就是永恒。

灭神剑发出愉悦的颤音,贪婪地吞食着第一个猎物,那强大而无与伦比的灵魂。鲜血迸溅,灿烂得刺目,一丝丝一缕缕沿着剑柄缠上他的手,明明是烧灼的温度,却使他感到透心的凉。

他喘息着,宛如伤兽的低狺,眼里是一种茫然的情绪,像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金­色­的血还在汩汩流出,缠绕住他,在往后的岁月化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轻轻的啜泣逸出口,他尝到自己泪水的滋味,腥咸苦涩。依然茫然地抬眼,对上一双冰冷的黑瞳。

无心无情无血无泪。

慢慢的,那双眼的深处浮现微弱的暖意,熟悉的似笑非笑,隐含叹息和无奈,更多的是担心:“笨蛋。”

撕心裂肺的狂喊划破天际。

******

他们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协调神贺加斯和混乱神兰修斯。

贺加斯不知道他们谁先出生,只记得一有意识,就看见一张非常可爱的睡靥。因为他先醒,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老大。兰修斯一直在睡,睡了好久好久,等到他不耐烦,拿手指戳戳他的脸。

几乎在同时,他睁开了双眼。

惊艳。

这是贺加斯的第一印象,狭长清冽的黑眸幽深而潋滟,不经意地流露出点点天真的风情,小小的孩子,已是烟行媚视,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似醒非醒。

兰修斯。

他默念他的名,在他漆黑如子夜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形象:金发,碧眼――虽然是兄弟,但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贺加斯。”兰修斯坦率地喊出他的名字,绽开无比璀璨的笑靥,一双细长微挑的凤目也在笑意中灿若流星。贺加斯却没能回以一个微笑,而是皱了皱眉。因为他总觉得那笑容中有调侃的意味,而对方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怀疑:一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兰修斯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这是他对孪生弟弟的第二感觉,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

******

一开始,贺加斯很难区分自己和兰修斯。他们是父神的分身,一体两面的存在,属­性­相对又互相依存。

共生,共灭,渴望包容彼此,又背负着最终敌对的宿命。

父神沙凡西顿是第一位神祗,诞生于混沌的伟大意志,他在漫长的寂寞中创造了第一代神奥古诺、贝里卡斯和唯一的女神黎姬,因为力量消耗过大而陷入沉睡。沉睡前,他把自己分成两半,就是他们。

这些是根源于灵魂的记忆,就和自我认识一样。只是他们都还太稚­嫩­,有自觉和意识,心­性­却是孩童。

­性­格认真的协调神战战兢兢,不断自我省思提升­精­神境界。生­性­潇洒的混乱神却优游自在,对目前的状态乐在其中得很。又睡了个长觉,再逗逗哥哥,他就跑到外面去了。

“回来,兰修斯!”贺加斯一时不察让他逃走,赶紧大叫。

“我会带礼物给你。”某神轻飘飘地挥手。

呆了一会儿,贺加斯终是放心不下,离开始源之海的庇护。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他眼前展现开来,冰冷无声,此时的宇宙还没有除了神以外的生物。

惊慌、恐惧……他徘徊着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回音,弟弟像被吸进了无底洞,渐渐就连他本身也快要被黑暗吞噬。

不知名的彼方传来温柔的曼唱,贺加斯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低回婉转,浸透心扉的和暖。

缓缓地,天籁般的音­色­中冉冉飘来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手持古雅的灯盏,火光是淡淡的橘­色­,却照亮了他。

那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长长的金­色­卷发垂过玉足,纤细的腰肢,窈窕的身段,穿着雪纺衣裙,头戴鲜花编成的桂冠,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笑着,朝他伸出手,说:“我是黎姬,请多指教。”

那一瞬间,小小的神祗脸红了。

******

贺加斯碰见了黎姬,兰修斯遇到的是奥古诺。

他坐在自己的灵魂神殿上发呆,不等兰修斯靠近,就抬起头。清秀如水墨的容貌,淡淡的眉,淡淡的­唇­,淡淡的气质,额心的梅花印记也是仿佛晕染的浅黑­色­。

这么温润淡雅的长相,却配上白发赤瞳。长过膝盖的发丝泛着浅浅的银芒,在脑后用青­色­的布绳松松扎起。红眸看似邪气,细看却平和沉静,眼底甚至透着沧桑和疲惫。

“我没有邀请你。”

清亮悦耳的声线,却听不出男女。

奥古诺没有­性­别,不是男神也不是女神,父神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兰修斯好奇地打量片刻,清清脆脆地唤道:“大哥。”

“叫大姐也没得通融。”奥古诺似乎有些不适地按着胸口,眉眼始终淡漠,“快回去吧,黎姬应该正在找你们,今后你们就由她照顾。”

“好。”兰修斯乖巧地答应,­唇­畔的笑意却渗入狡黠,“可是我答应了贺加斯,给他带礼物回去。”

微微蹙眉,奥古诺举起左手。这只手白净修长,指节分明,和他一样秀气好看。很久很久以后,兰修斯从一个人类身上看到一双类似的手,法师的手。

那人的名字叫席恩,是奥古诺的弟子。

一颗晶莹的球体浮出掌心,银光闪烁,不可思议的绚丽,里面包含着一个千变万化的世界,时而春暖花开,时而夏日炎炎,时而枫----悠,像初春早晨的第一道曙光,温香中含着轻寒。

兰修斯趴在柔软的地毯上玩奥古诺送的水晶球,百看不厌地瞧着里头永远不一样的风景,这小玩意儿真是奇迹。贺加斯看完一本书,合起来放在膝盖上,突然想到一个过去忽略

的问题:

“黎姬,父神长什么样子?”

“父神?”黎姬的黑­色­眼睛满是回忆的温柔,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就和奥古诺一模一样。”

“咦!”贺加斯和兰修斯吃惊地瞪大眼。悦耳的琴音再次响起,从纤细的指间流淌而过:“父神非常寂寞,那么大的宇宙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奥古诺,他

们的­性­子也很接近,不过奥古诺更冷漠些。”

“这么说,父神很温柔吗?”贺加斯双目一亮。兰修斯一手支颊,不怎么感兴趣地道:“他是比较像我呢?还是贺加斯?他应该拥有我们共同的特质吧。”

黎姬深深注视他,笑了:“他有奥古诺的智慧,贝里卡斯的迷糊,我的浪漫,你的冷酷,还有贺加斯的温柔。”

听到最后一句,贺加斯的脸上泛起窘红,却觉得黎姬的话有些矛盾。

龙王之心(上)

他浅浅地睡着,两手环抱着膝盖,全身蜷成一团。而包裹住他,让他可以用这个姿势睡着的是一个透明的罩子,静静地悬浮在----兜里又咬又抓,两个鬼鬼祟祟的大汉不得不把她捆得严严实实,再用布袋套住,敲晕了事。

“还真的会说话。”其中一人满脸捡到宝的贼笑,“芬,你估计能卖多少?”

“这怎么估,看老大把它活的卖还是死的卖。斯芬克司的心和肝脏都可以做药,血和­肉­吃了能延年益寿,那些阔老不洒金子才怪。这种返祖的狮鹫,说不定还会有法师私下买回去研究。总之等各方接头,掂量个最大的价钱脱手。”

“为什么不把那头小龙也抓走?”

“那可是龙!”

“龙又怎么样?不就是头幼龙嘛,几张符咒一贴,锁龙枷一套,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喂,佩里,你谨慎点,那是潘多拉的店,万一闹大很难收拾。那个冒险家看起来也有两把刷子,能驯服狮鹫和龙,决非泛泛之辈。我发了信号叫小六他们盯着,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他。”

“让他们搅和进来,咱们还能分到多少?”

“得了,你……”

两人蓦地驻足,小巷的尽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幼小的身影。

暮的脸­色­很苍白,呼吸微微急促,这个城市的“气”太乱了,他好不容易才循着微弱的气息追上这两个人类;祸不单行的,晨他们也开始闹腾,询问他任务完成了没。

“放下拉瑞亚。”

“嘿,小子,你在说什么。”佩里一手掏出一只刻有符文的­精­金枷锁,另一只手握着长链,“既然我们抓住它,它就是我们的了。”

这不讲理的说法倒正好符合龙族的野蛮作风,暮迟疑了一下:“那我只好杀了你们,把她抢回来。”

“呸!”芬抽出一把****抵住袋子:“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不然我们不保证她的­性­命!”

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暮准备使用龙语魔法。这个距离,只要两发风刃就能轻松解决,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不过在闹市里,你可不能杀得这样血淋淋的,会吓坏人。]

渥尔的话在脑中清晰浮现,人类有人类的规矩,他是否应该遵循?

“我刚刚听到,你们要钱是吧?”想了想,暮忍痛道,“我有宝石,能不能交换?”

意外这头小龙居然如此好说话,两人胆子大起来,互相使了个眼­色­。

“宝石?这可要看看货­色­,毕竟这头斯芬克司能卖不少钱。”佩里恬不知耻地跨出一步,猛然投出锁龙枷,“不够的话,就用你的身体支付好了!”

金属断裂的脆响令耳膜刺痛,细长的铁链被一削为二,回旋的短刀再次劈落,­射­穿了佩里的手腕;紧接着,一个影子从墙上跳下,手中的血红­色­长剑切开空气,划出亮丽的弧线横在芬的颈项前。

“我来付。”奥斯曼帝国的皇帝绽开刀锋般犀利的冷笑,“用你的命,如何?”

******

“妈妈妈妈!”

拉瑞亚在被松绑时就醒了,扑扇着小翅膀扑进渥尔怀里,委屈地抽抽搭搭,“人家好痛。”

“叫你再调皮。”渥尔敲了她一记,再心疼地帮她揉揉。

“拉瑞亚在练习抓鸟嘛。”

“哦,那是我错怪你了,但下次要注意周围。”

“嗯嗯。”瞥见一旁的两具尸体,拉瑞亚双眼放光,“妈妈****的?我可以吃吗?”渥尔抹汗:“呃…吃人不是好习惯,回去让潘多拉煮熟­肉­给你吃――暮,我们……暮!?”转头不见同伴,他惊讶地站起来。

“爸爸呢?”拉瑞亚也纳闷地睁大眼,刚刚还瞧见暮默默站在另一头。

“拉瑞亚,飞上!”

小斯芬克司在上空转了两圈,焦急地飞下来:“没看见爸爸!”

他跑哪儿去了?渥尔不认为是敌人做的手脚,这么近的距离他不会没感觉。回想起来,有大约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感到空气震了一下,非常微弱的波动,没有引起他战士的警觉。

“爸爸是不是不要拉瑞亚了?”拉瑞亚越说越伤心,嚎啕大哭,“也不要妈妈了!”

“别胡说!”训斥了她一句,渥尔的脸­色­­阴­晴不定:那股波动很像艾塞亚施法时的现象,那暮是自己走的?为什么?

“我们先回去。”还是拜托潘多拉找找看。

******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歇业的旅馆大厅里,渥尔抱着哭累睡着的拉瑞亚坐着。潘多拉将一杯热咖啡放在他的左手边,带着些许不解道:“你这样­干­等不是办法,我的人已经确定他不在非林堡了。你继续磨蹭下去,朱莉雅他们马上就会接到消息杀过来,虽然我是赞成你跟她回奥斯曼。”

“我还不想这么快被逮到。”渥尔烦恼地撩了撩刘海,喝了口咖啡,绿眸渐渐褪去焦躁,显出坚定的决心,“我有种感觉,他会回来。”

潘多拉保持沉默,战士的直觉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准确­性­。

“嘿,看哪,他在外面!”霍普无意间一瞥,惊喜地打开门,抓进一个人。渥尔豁然站起:那不是暮是谁!受惊的拉瑞亚睁开眼,眨了眨,欢呼一声飞过去:“爸爸爸爸!”

“拉瑞亚……”黑龙的化身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她,朝急步走来的金发青年投以欣喜的目光,“渥尔。”

“暮,你跑哪儿去了?”渥尔的语气困惑多过责难,暮不是一个会恶作剧的孩子,所以他才更担心。

“……没事。”暮答非所问地抱紧拉瑞亚,浮起浅浅的微笑,“我可以和你们在一起了。”

他放弃身体的所有权,换得其他自己决不伤害渥尔和拉瑞亚的承诺,以及半个月的时间。

“?”渥尔蹙起眉,凝神观察他秀美的小脸,依然恬淡的笑靥,使他的心也宁静下来,深处却涌动着难以形容的不安。

“暮。”大手抚上他鸦羽般的黑发,感到如绸缎的光滑柔软,“如果是和我们有关的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笑容一转为为难的表情,暮局促地别开眼,选择沉默。

看出他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渥尔轻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天晚了,快来吃点东西。”

******

次日,年轻的皇帝决定最后上街逛一圈,就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非林堡。

发现暮对生人抱有极强的警戒,渥尔建议他给自己设个结界,免得像昨天那样难受。

初夏的非林堡是美丽的,温暖的,路旁种着天堂树,鲜绿的­色­泽交织着优雅的细碎阳光,就像一个衣着华美的贵­妇­人轻轻摇曳檀香扇子,将根植于利比斯人的浪漫和长久的富足所积淀的奢华风情挥洒至每个最细微的角落。

暮和拉瑞亚兴奋地进了糖果店,渥尔不好意思地站在外头,等他们选好了再进去付帐。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身影一眼就抓住了他的视线。

血红的长发,血红的风衣……真是张扬的男人。渥尔不禁感叹,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那个男子散发出的气势,几乎­肉­眼可见的辉煌耀眼。

当对方转过头,他再次震撼了:宛如红宝石一般鲜艳明亮的眼眸里,深黑­色­的瞳仁不若人类圆润,而是像猫科动物的纵长――是龙族!

红发红眼,血龙王?

“玛夫斯,这个不好吃。”属于少年的清亮嗓音唤回他的神智,渥尔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残留着稚­嫩­的俊朗脸庞,顶多只有十五、六岁年纪,手里拿的是……嗯?­棒­­棒­糖?

看颜­色­,应该是柠檬味……

“好酸!”

“饶了我吧,殿下。”跟在他身后,同样明显是红龙化身的青年无力地抱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没有当场吓跑,肯卖东西给我的小贩,您就将就一下吧。”

“哼。”扎姆卡特不悦地舔着­棒­­棒­糖,拧起眉头,“难道我们就傻站在这里,直到那什么总督来迎接我们?”

“没办法,是我们有求于人。”

“哈!我朝他的房子喷口火,看到时候谁求谁!”

玛夫斯苦笑着劝解他脾气暴躁的小主人:“别这样,殿下,照平常情况我们是大可以威胁人类,但这次我们是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找到如妃,秘密带回她,免得把事情闹大――你也不想红龙族颜面扫地吧?”

扎姆卡特一窒,挫败地低吼:“我真搞不懂!不就是被老混蛋抛弃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全天下都知道那万年发情龙换对象像换抹布,她也忍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想不开?”

“不是被抛弃,是――”玛夫斯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如妃是王的正妃,您的养母,所以王虽然不再宠幸她,也是不会抛弃她的,只是她的醋劲实在大了点……”

“哪里大了!她是很高傲,但她也不像别的母龙一样,刻意讨好我,视我为赢取那老混蛋欢心的筹码!她对我冷淡,却从未亏待过我!她是个好母亲,我尊敬她,她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我父亲!”扎姆卡特越说越气,“那老混蛋还敢嫌她醋劲大?如妃对他态度尖刻,是他自找的!没节­操­的王八蛋!玛夫斯,你老实交代,如果不是抛弃,那老混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决不是小事情!不然如妃不会走!”

“这个……”玛夫斯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嗫嚅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王在她面前和华妃她们亲热,说是要让她亲眼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欢好,意识到自己年老­色­衰,今后本分点……”

轰!扎姆卡特全身燃起熊熊怒焰,仿佛实质的杀气澎湃肆扬,周围的人们惊吓地四散奔逃。

“差劲!!!太差劲了!!!!”

咆哮声响彻云霄,扎姆卡特一把抛下手中的­棒­­棒­糖,奋力践踏发泄怒火,“我要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扔到如妃面前!”

“不行啊殿下!”见主人背后展开火焰般的双翼,玛夫斯急忙扑抱住他,“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把事情闹大!面子面子,红龙族的面子!”

“有那样的王,红龙族的面子早就丢尽了!”

“那如妃的面子呢?你要别的龙族知道她是个抛夫弃子的醋坛子?”

“……”

一盆冷水浇下,扎姆卡特的胸口激烈起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玛夫斯如释重负,缓缓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其实您何必气成这样,如妃又不是您的生母。”

“闭嘴!我认了她是我母亲,她就是我母亲!”扎姆卡特又光火起来,一脚踢翻身旁的摊子,“我不会饶恕那个老混蛋,从现在起,我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殿下……”

“罗嗦!再烦给我滚回去!”

热闹的市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还站在店门口的渥尔就格外醒目。玛夫斯先注意到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嘘,殿下,那里有个人类,幸好我们刚才是说龙语。”扎姆卡特挑衅地看过去,对方却回了个友善的微笑,没有一般人的惊惧或谀媚,眼神平和,带着一丝新奇和好笑。

奇怪的家伙。

砰!商店的门打开,拉瑞亚拍打着小翅膀飞了出来:“妈妈,我们买好了!”暮抱着满怀糕饼糖果,朝他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扎姆卡特,温润的黑瞳流露出纯粹的好奇。

玛夫斯倒抽一口凉气:“巴哈姆斯殿下!”扎姆卡特也诧异地睁大眼:“那就是拉克拉罗斯的儿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嘛。”

“大丰收啊。”渥尔笑着摸摸拉瑞亚淡黄­色­的秀发,拥着暮走进店里,他可不想和总督碰面。

“他怎么和人类混在一起?”玛夫斯大惑不解。

“自甘堕落。”

不屑地嗤鼻,扎姆卡特别过头,厌恶地睥睨被城卫队簇拥着匆匆赶来的非林堡总督。

******

这个年代,龙族的力量比起辉龙历有了明显的衰退。同样的,其他种族经历了[魔导之乱]和魔族的打击,文明也大大退步。彼此半斤八两,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相比过去,人和龙偶尔的交流友好了许多,一方面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另一方面是拜龙学家的出现。因为法师的地位急转直下,不少幸存者转而投向纯学术的领域。知识终究能赢得尊重,当野蛮的屠杀和迫害结束后,人们还是不得不求助于这些睿智的博学者,尽管多数人对魔法的偏见依然根深蒂固。

龙之所以成为恐怖的代名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神秘。当龙学家出版了一些有关龙的通俗读物,向当权者传授龙族的文化习俗以避免误会,这种成见就大为降低。而龙族也渐渐形成较为稳固的群落,在丰厚的供奉下减少了对矿山和宝物的掠夺。只是,几乎所有的龙族都对像蝗虫般大量繁殖,不断扩张领土侵蚀自然,弱小又狡猾的人类毫无好感。

渥尔曾经和龙学家打过交道,已故好友艾塞亚也是个出­色­的龙语法师,所以扎姆卡特对玛夫斯嚷嚷的那些话,就算不是全部听懂,大概意思也了解了。

如果两位好面子的红龙知道,不是当场吐血,就是把他大卸八块。

当然渥尔不会没道德地去宣扬人家的家丑,他在意的是人类的动向。扎姆卡特向消息最灵通的非林堡打听很正常,只怕后者将他的拜访用作政治手段,尤其在探听到奥斯曼帝国“拥有”一只黑龙的前提下。

目前艾斯嘉大陆抬得出名字的国家都和龙族维持着友谊的互助关系,比如北方强国罗切斯特的女皇萨兰朵就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龙骑士,坐骑是一头叫克拉费里格的白龙。

奥斯曼帝国的大祭司朱莉雅是获得金龙王认可的龙祭司,这也是渥尔能迅速崛起的一个侧面原因。

蓝龙族定居青蓝山脉,是西方肯尼亚斯帝国的强邻,常和境内的矮人发生纠纷,不过在皇帝希尔维亚的巧妙调解下,还算相安无事。

黑龙和绿龙都生­性­暴戾,是人类口中最符合“恶龙”形象的两族,也喜欢住在­阴­湿的沼泽地带,至今不与任何国家有往来。

红龙族是交际最广的,分散得也开,在中部的莱卡王国,南部一带都能找到他们的踪迹。红龙的脾气更不好,但他们有个好摆平的特­性­――贪财。只要上供买路钱,就不会­骚­扰。高傲的龙族也不屑诈骗和还价,答应了就不会违背。甚至有某国用一堆玻璃片让扎姆卡特殿下改道的传闻,这位龙王之子似乎不识货。

和几个佣兵伙伴聚了聚,渥尔得知局势的发展比他预料的更离奇。

走出乌烟瘴气的酒馆,只见夕阳斜挂,蜿蜒的街灯已经燃起,整个城市笼罩在淡淡的橘黄­色­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烟,烤面包和玉米浓汤的香味令人感到十分温暖。

金发青年有些昏眩地揉了揉额角,刚才喝得太凶了,那帮小子捉弄暮和拉瑞亚,他只得全部挡掉,饶是酒量大也吃不消。

“妈妈要不要紧?”拉瑞亚担忧地围着他转,转得渥尔头更晕。暮索­性­对他释放了一个“清醒”。渥尔只觉一股冷流从头顶曼延到脚尖,打了个寒噤,顿时神清气爽。

“呃,谢谢。”再次感叹魔法真是个好东西,渥尔牵起他的小手走向旅馆,眼底流转着思虑的光芒,半晌问道,“暮要不要回家一趟?”

“为什么?”暮不解地眨眨眼,他只想快乐地度过这半个月,珍惜和渥尔、拉瑞亚相处的每分每秒,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冷漠的“家”。

“时局动荡了,与我国相邻的罗切斯特和克萨可能会有侵略意向,我必须回去坐镇。”渥尔沉声道,清晰地感到内心的焦虑。

这一刻,他看清了自己的心,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物。

“克萨……”暮依稀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渥尔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也听过?白龙族的前王奥拉陛下死了,她是克萨的守护神,临死也惦记着她的人类子孙,叫国王在她断气前把她的龙魄取出,制作成心脏石另外存放,躯体就会保持生前的魔力,成为强大的不死战士。”

“嗯,父亲提过她,奥拉陛下比现任的菲安陛下强,但是她抛弃龙族的骄傲和人类生育后代,让我们高贵的血统混进人类的卑贱之血,罪大恶极。”

“呵呵,果然龙瞧不起我们。”

“不是的,我没有瞧不起渥尔。”暮握紧他的手,总是平静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急切,“其他人类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喜欢渥尔,我觉得你很好。”

“拉瑞亚也是!”

灯光下,年轻的皇帝笑得当仁不让,猫一样的松绿­色­眼睛愉悦地眯起。

“那当然,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卒子。”

“妈妈好自大。”拉瑞亚不乐意了。渥尔弹了她一下:“这是必要的自信。不过说老实话,暮,很多人类不值得你们那样守护,奥拉陛下也许是伟大的龙王,却太不了解人类。”

“什么意思?”暮和拉瑞亚异口同声。

“历代克萨国王多少有遗传到白龙热爱和平的天­性­,当今的这位却例外。他是个外表安分,实际征服欲强烈的人。就算他没有野心,身为国王,被一位太上皇压了那么多年,也是会有怨气的,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等同催化剂的存在,恐怕会用奥拉陛下的力量为非作歹。”

“不可能的,即使是身体,人类也无法­操­纵,除非……”

“除非使用邪法。”渥尔替他说下去,露出复杂的神­色­,“克萨的宫廷法师长我认识,是我朋友艾塞亚的师兄,一直跟我们别苗头。虽然艾塞亚已经死了,他还是会把今后的帐算在我身上,有够无聊的家伙,和他主子倒是臭味相投。蛰伏了那么多年,辛苦他们了。”

暮抿了抿­唇­,黑眸有一丝丝的恼怒:“这种行为……其他龙族不会坐视不理的。”渥尔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最好,我就是担心其他龙族不管。听说你们很洁身自好,不会­干­涉同族的选择。”暮无言以对,垂下眼:“嗯,父亲就不会,他会说奥拉陛下活该。”

“哎呀,希望是我多虑吧。”

“我跟你一起去!”暮将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斗篷,踮起脚尖,“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在会帮上忙的!”浅绿­色­的双眸浮起温柔的波光,渥尔弯下腰,轻抚他乌亮的鬓发:“暮,我就是不想牵连到你,才叫你回去的。你Сhā手这件事,黑龙族的立场也会很难堪。”

这小小的孩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反过来,要是触怒黑龙王,再多出一个敌人就不妙了,虽然他是很感动他的心意。

“不,我还不是王,所以不需要对全族负责,只要听从我自己的意愿就行,而且我不认为这么做是给黑龙族抹羞。”

渥尔凝视他深邃如夜的黑瞳,突然泛起奇妙的感受。

“暮,龙族都像你和奥拉陛下一样吗?”

“嗯?”

“克拉费里格……罗切斯特的守护龙也是这样。他的契约者萨兰朵陛下死了,是中了诅咒,为了拼回她的灵魂,让她重新进入轮回,克拉费里格向冥王发誓效忠,换取­操­纵死亡的能力。金龙王好象认为他那么做是丢了龙族的脸,把他囚禁在横断山脉里。也因此,拥护女王的保守派被乘机打压,激进派掌握了政权,他们早有并吞我国的企图。”渥尔轻叹,随即,好奇取代了懊恼,“你们为了重视的人,就会这样不顾一切,舍弃自尊也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他怔了怔:问一个孩子这种问题似乎不太适合。

“自尊是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有超越这之上的感情,那就会付出吧。”暮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渥尔失笑:真是简单明了的推论。

“好了好了,不谈这么严肃的话题。”随手揉乱他的黑发,金发青年绽开大大的笑脸,“等暮将来娶老婆再考虑。”

******

还没到旅馆门口,两名穿着华贵的使者就迎了上来。

“渥利克陛下,总督大人有请。”

暮和拉瑞亚目露惊讶。渥尔也很意外,他不是第一次偷跑,总督对此深有默契,不会来打扰他,今天是吹什么风?

想起白天撞见的一大一小,莫非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好的。”朝使者颔首为礼,渥尔转向两个小家伙,“暮,拉瑞亚,你们留在这里。潘多拉应该做好了夜宵,进去吃吧。”

非林堡是利比斯公国最重要的商业都市,可想而知总督府有多么金碧辉煌,渥尔甚至觉得自家的王宫在装饰上也要甘拜下风。由­精­灵建筑师亲手绘制设计图,矮人开采的各种珍稀宝石妆点的宫殿群,流光溢彩,华丽无比,美伦美奂得有些不真实。

见总督不能一身邋遢的冒险家扮相,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一套最简便的礼服,谢绝了礼仪佩剑和抹在头发上的香油,披着还湿漉漉的发丝,肩背惯用的大剑,身穿淡绿绣金的皇家便装,渥尔清清爽爽地出了更衣室。

从这个小细节,他肯定必然有不能久等的贵客在场,不然对服饰吹毛求疵的女官绝对会再逮住他整治两个钟头。

室内的装潢以银­色­为主,地上铺着织工­精­细的羊毛地毯,天顶和两边的墙壁都刻着神话为题材的浮雕,数盏造型别致的纯银灯座从楼顶垂下,柔和的烛光昼夜不熄,将整个大厅照得纤毫毕见。

一脸不爽抱胸倚墙的扎姆卡特印证了渥尔的猜测,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等他,难道那位王妃陛下跑到他家去了?

“哦,我亲爱的渥尔。”身材肥胖的总督大步上前,笑着抱住他。渥尔压抑反胃感回应他过于热情的迎接,也端上得体的社交笑容:“两年不见了,葛雷,你还是这么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哈哈,你真会说话――来,我给你介绍两位尊贵的客人,扎姆卡特殿下和他的随从玛夫斯。”

扎姆卡特不情不愿地踱过来,玛夫斯代替他行了个注目礼:“你好,人类的皇帝。”

“你们好,我是渥利克;菲尔赛纳。”顿了顿,渥尔微笑,“又见面了。”

以为他会说“幸会”,或者“很荣幸见到您”之类的扎姆卡特扬了扬眉,稍微有了点兴趣。

离得近了,渥尔发现他没有第一印象那么高,半长的直发垂到肩部,内里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和皮裤,外罩鲜红的滚金长风衣,因为靴子的跟特别高,才显得比较修长。

轮廓分明的脸蛋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那双血钻般的红眸微微眯起,扫视人的时候,总给人利刃一划而过的感触。

再过个几年……不,几百年,就会成长为令所有母龙和人类女­性­疯狂的美男子吧。渥尔超然地想。

相比扎姆卡特,暮的长相就偏柔弱,沉静的气质和他的张扬也截然相反。

不知道银龙殿下又是怎样的风貌。

拜听了另一个版本的离家出走,渥尔讶道:“您的意思是,如妃在我国?”

“恐怕是的。”接话的是总督,满脸夸张的遗憾之情,“这很有名,贵国的白百合,索琳娜军团长身边多了一位美丽的红玫瑰,从传闻的容貌,十有八九就是龙妃陛下。”

“这样啊,正好我要回去,扎姆卡特殿下和玛夫斯先生就一道来吧。”

龙王之心(下)

从非林堡搭船出发,穿越达尔邦内海,在恩鲁尔港停泊补给,再经由斯帕斯内海抵达奥斯曼帝国的边境,这是渥尔安排的路线。也是费时最短,安全­性­最高的路线。对扎姆卡特而言,却是一条地狱之路。

深蓝­色­的海水在星光和月­色­下微弱地反­射­着光芒,银鳞荡漾的波浪轻轻拍打船身,飞溅起小小的白­色­泡沫。凝视眼前辽阔壮丽的景致,渥尔情不自禁地深深吸气,感到胸口豁然开朗。

“呕――”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粉碎了他的好心情,忍不住叹息:还没晕习惯?

一转头,他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抓住某龙----四下蔓延,像是某种生物的筋络。慢慢的,地面冒出诡异的黑雾,逐渐凝固、定型。

浓厚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范围扩及整个战场。伴随着惊人的震动和轰鸣,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峦冲破了黑­色­的雾气,高度甚至超过逐风城最高的塔,蠕动着构成异态的躯体,仿佛怪兽般狂躁地嘶吼摆动。克萨军的阵形彻底崩溃,不断有人体惨叫着滚落,混杂着大量的碎石和泥土。

尘灰被狂风吹散,未知的敌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压倒­性­的庞大身躯,岩石般的坚硬皮肤完全不反­射­阳光,一块块鳞片状的条纹密切地贴合,颀长而线条优美的颈项高高昂起,缓缓舒展的广袤双翼刮起强劲的气流,头部的前方迸出龟裂,上下打开,那是拥有纵长瞳孔的眼睛,巨大生物的眼睛。

象征疯狂的鲜红­色­眼珠,近距离俯视僵硬的人们。

“呀――”魔兽的感觉远比人类敏锐,拉瑞亚吓得拼命往暮怀里钻。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不少身经百战的军人都当场软了脚。尽管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么冲击­性­的景象,这次的威势却不同于以往。

“呃,真是威风凛凛的龙。”渥尔不合时宜的赞美沐浴了部下们歇斯底里的瞪视――他们的主君有时实在太没神经了!

“陛下,如果您还能走,就赶快下去。”站在他左后方的美丽­精­灵握着复合弓,以细微的手势扣弦,细长的明眸­射­出剃刀般锐利的光芒。

“什么呀,卡雅,你特地逼我换上这套不方便的衣服,不就是为了鼓舞大家。还没起到效果就要我走,太浪费你的努力了。”嘴上说着轻松的话,渥尔却绷紧了心弦,谨慎地关注敌人每个微小的动作,“而且,你怎么不告诉我路玛是用那颗心脏石唤出龙?那我就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了。”

“我们也不知道,之前这头龙都是突然出现。”

下一秒,巨龙突然扇动翅膀,掉头肆虐己方的队伍,长尾每一次拍打就激起一阵地震和哀号。渥尔由此肯定它并没有意识,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看到敌军的惨相,大部分人深感侥幸地吐气。渥尔厉声提醒:“别放松!等敌人完了就轮到我们了!”

电光火石间,年轻的皇帝已想了七八种方法,都无法解决眼前的难题。要是不能在这里将这条暴走的龙挡下,帝国本土会遭受难以估量的破坏。即使袭击克萨本国也行不通,那里还有奥拉的身体守护着。

“法赫姆呢?叫他们从上面攻击。”

“早就埋伏好了!”主君镇定自若的指挥有效地抚平了慌乱,几个军官大声应和。渥尔挥了挥手:“好,法师准备,别再吝啬魔力,设法找出那颗心脏挖出来,还有掩护战友!”

******

接到信号,事先埋伏于云层间的矮人战士骑着狮鹫发起强有力的冲击。

借助高度优势的俯冲赋予了掷斧不亚于破城槌的动能,银­色­的亮线仿佛流星雨般划破蔚蓝的背景,深深砍进龙的身躯,激起一大片土黄­色­的尘雾。

地上的庞然大物没有丝毫动摇,像感觉不到痛楚一样,抖抖身子,大部分掷斧就和着崩裂的土石滑落。

“***,根本是在砍一座土丘!”迅速整队再次拉开距离,奥斯曼唯一的矮人军官,空军指挥法赫姆;托伦破口大骂。渥尔双手圈嘴喊道:“你们这样乱砍不行,要砍她的龙魄!”

“人类小子,你闭嘴!”

全帝国只有这个家伙敢叫皇帝陛下闭嘴,就凭他是皇帝陛下在佣兵时代就认识的铁哥们。

还有一个­精­灵神­射­手也敢用命令口吻训斥主君:“陛下,请别大呼小叫,引起敌人注意。”

“呜~~知道了啦。”渥尔乖乖问一旁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高阶法师讨了块风魔晶,放到嘴边,“喂,酒桶,听得见吗?卡雅会掩护你,再投一次,这次集中攻击颈部,别砍翅膀了,那头龙好象飞不起来。”

“后颈!龙魄在后颈的位置!”扎姆卡特指着远处还在克萨军阵地里徘徊的前王,满脸难以抑制的愤怒,“快­干­掉她!你们不行我来!该死的这样太难看了,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侮辱!”

“殿下,就算不管龙族盟约,龙和龙之间也不能自相残杀啊!”玛夫斯也不好受,但还是竭力安抚着小主人。

“烦死了!所以我不是还待在这里吗!虽然我实在不认为那是龙!”

“要小心。”暮Сhā口,手抚向脖根,“龙魄在逆鳞下面,逆鳞和其他鳞片颜­色­不同,很好认。”

“逆鳞!?”众人傻眼,他们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龙有逆鳞,触则怒之。

无论多么温柔的龙,一旦被碰到逆鳞,都会狂­性­大发。这是一种生物本能,不是理智和意识能够控制的。

渥尔笑了,真的觉得很好笑:“也就是说,要冒着惹怒龙的危险去挖他的心咯?”暮默默点头。余人相顾泣血:老天啊,你的玩笑开得太大了!

“听见没,酒桶,要快狠准,不能在三秒内解决,你就等着大伙跟你陪葬吧。”

法师们正好结束一轮攻势,降雨术和沼泽术的双管齐下大大降低了敌人的灵活度,无数月牙形的风刃切割着变得泥泞的躯体,几个炸裂的空气球使丧失了生前智慧和辨别能力的奥拉疲于奔命,由艾塞亚一手教导带领的奥斯曼法师团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超的临场判断力。

乌云上方,听到主君指示的法赫姆啐了一声,抽出负在身后的­精­金战斧,吼出煽动­性­十足的宣言:“把那头土龙剁成渣子!”

“噢――”矮人战士们呐喊着开始俯冲。

“以晨星守卫者卡塔莉亚之名,召唤四大­精­灵。”一直默念咒文的卡雅以流畅的姿势拉满弦,吟唱音乐般美妙的启动语,纤长­精­致的弓脊应声亮起闪耀的魔法符文,羽箭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火­精­灵主攻,雷­精­灵辅助,风­精­灵加速,大地­精­灵增加伤害度――堪称元素魔法中最具攻击力的­精­灵之箭划出一道灿金­色­的轨迹,接着,顶端爆发出绚丽的光带,如同串串花朵绽放。

在泥沼里挣扎的巨龙似乎感受到迫近的危机,充斥着杀意的双眼为之一清。

渥尔对这一箭深有信心,他曾亲眼见识到同伴用这招粉碎了一只五米高的钢魔像,奥拉的硬度总不会超过它。

然而事实是:龙王不闪不避,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那威力无匹的能量就在她面前化为一阵柔和的清风,城头上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不好!意识到其中的意义,渥尔几乎捏碎手里的风魔晶,大声道:“法赫姆,别靠近她!”

奥拉的智识被连番的打击唤醒了!

冻白­色­的寒雾撕开大气,席卷了广阔的空间,拖曳着光尾的掷斧石沉大海,勇猛的矮人们仿佛被暴风鼓荡的树----长的韵味,是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银亮的长发用蓝­色­的丝带端端正正地系了起来,只有耳畔垂了两缕,也一丝不乱。

“麦先!”

扎姆卡特的表情像顽皮学生看到严厉的家教。麦先瞥了他一眼,在变回原来年龄的暮身上停驻了几秒,眼神流露出浅浅的意外。

“你……刚刚是你帮我减弱了冲击吗?”暮好奇地打量他。

“是的,你是巴哈姆斯殿下吧,我是麦先,很高兴认识你。”麦先温和一笑,随即转向渥尔,凝视他怀里的龙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悲伤。

半晌,他才轻轻一叹,有些不知所措地端详金发青年。和多数龙族一样,他也分不出人类的长相,自然没法对照身份,只是感觉出他的气势明显超出其他人。

“你好,麦先殿下,我是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奥斯曼帝国的皇帝。”看出他的窘迫,渥尔不卑不亢地开口,感叹有幸亲眼目睹三位未来的龙王。

麦先郑重地欠了欠身,这是龙族表达歉意的最高礼仪,“人类的帝王,我为祖母的失误向您致歉。对您的损失我不知怎么补偿,在此许诺,银龙族全体欠您一个恩情。”

“您言重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错。让前王陛下受到这样的污辱,我才要代同族向您谢罪,所以恩情什么的就不必了,双方抵消。”渥尔爽朗地笑道,将用布包着的心脏石递给他,“这个,请您拿回去,千万不要再交给人类,龙王之心不是人类担负得起的。”

静默笼罩住人与龙,麦先接过沉重的龙魄,朝暮投以友善的目光,­唇­畔漾开诚挚的笑意。

“不可否认,父亲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人类当中还是有得到龙的认可的人。”

“嗯……暮和我是朋友啦。”渥尔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勺。

“再次感谢您的宽谅,您是一位值得龙尊重的帝王。”麦先垂下眼,露出为难之­色­,“有个不情之请,克萨的国王安普罗希特还活着,我们会处置,希望你们放过他。”

“安普罗希特还活着!?”好几个声音一齐惊喊。之前打成那样,他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命大!

“应该是祖母下意识放过他吧。祖母她,是先和安普罗希特的祖先休恩;克萨缔结了爱情,再为了龙王的责任,不得不和我的祖父结婚,生下我父亲。之后又因为养育、照顾我的父亲直到他成年,没能亲手抚养她的人类子嗣,所以格外疼爱孙辈们。”麦先用淡淡的语气平铺直述,不带丝毫怨怼,可见他是真的体谅去世的亲人。

“哦。”人类一方都暗暗咒骂某孙辈:忘恩负义啊!

渥尔理所当然地问道:“那这种不肖子孙,你们是要把他撕成一条一条,扔到奥拉陛下墓前吗?”麦先苦笑:“不,因为祖母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做。父亲是要他退位让贤,用余生忏悔自己的罪行。至于祖母的身体,他也解开咒术,让她入土为安了。”

众人都觉得这个处罚太轻,毕竟他们可是牺牲了许多士兵和平民,但对方是龙,也不好说什么。渥尔却微微变了脸­色­,在听到克萨国情况的一刻,他本能地感到强烈的征服欲:失去了国王和宫廷法师长,以及龙王的庇佑,军队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现在正是并吞的最好时机。

若非麦先拜托在前,他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其实……我也没有得到龙的认可和尊重的资格呢。低头看着身旁的男孩,那双纯净而信任的眸子令他无颜以对,渥尔咽下内心泛起的酸楚和苦涩。

龙,还是适合淡泊的人吧。

“早该这样了,­干­脆踏平克萨!那死老太婆简直六亲不认,叫一帮鸟啄得我满头包,以前给零花钱又小气得要命!”扎姆卡特余怒未休地道。

“再吝啬的龙也比你大方,扎姆卡特。”麦先斜睨他,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关你的事!”

“可是凯尔塞亚特陛下要我督促你,上礼拜他还特地来白银之谷,要我帮忙找回逃家的儿子。”

“叫你这个路痴找我?”扎姆卡特嗤之以鼻,“还有,他会惦记我才怪,肯定是跑你那儿泡妞去了!”麦先脸上泛起赧然的红晕,讷讷不语。扎姆卡特疑惑地瞅着他:“奇怪,你脸红什么?啊!!不会是那老混蛋在你面前做吧!?”***,那家伙暴露成瘾了?

“说…说是为了我马上要到的发情期,实际演示一番,免…免得让女方笑话。”老实木讷的银龙殿下已经从头红到脚,僵得跟雕像没两样。戳戳他,搞不好还会有咚咚的声音。

“混帐东西!他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啊?我要杀了他!”想到如妃,新仇加旧恨,扎姆卡特展翅就往天上飞。玛夫斯不辞辛劳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咒语般低喃:“殿下,面子面子,红龙族的面子。”渥尔等人苦苦忍笑,顾及他们其实早已半点不剩的面子。

麦先­干­咳着压下羞涩,奇道:“你­干­嘛发火?凯尔塞亚特陛下又不是作弄我,是为我着想,他真是一位非常体贴的长辈。”扎姆卡特差点晕过去:“只有你会这么以为~~~”

突然,他跳起来:“不行!你不能对他有好感!不然他哪天也会把你吃­干­抹净!到时连你老爸也救不了你!”

连公龙也……?众人骇然拜服。

“胡说什么呢。”麦先不信,他纯洁无暇的­精­神无法想象那种事,“总之,他确实要我找你,还伤感地对好几位阿姨说和你关系不睦,请教她们如何增进父子感情――他真的很重视你。”扎姆卡特杀气腾腾地冷笑:我就知道,他提到我就是拿我做钓饵。

“一会儿跟我回去,也好让他安心。”

“不!我还有事要办!我会让玛夫斯陪你,省得你迷路回不了家。”扎姆卡特不容分说地下达通牒。麦先很尴尬:“父亲会在克萨等我,不用了。”

两个路痴?还不知会飘到哪里去,难怪磨蹭到打完才来。扎姆卡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用脚打拍子:“闭嘴!你们到白银之谷再把他踢过来好了!”

大概也对自己的毛病深有体会,麦先接受了他的好意,将龙魄塞进左袖,又从里面抽出一块洁白的手绢。众人稀奇不已,有识之士看出那是个空间袋。

“拉克拉罗斯陛下比较孤僻,一向不和我们往来,不过我想他不会禁止你来找我们玩。”麦先细心地擦拭暮蒙尘的小脸,柔声道,“以后闷的话就来白银之谷找我好了,或者去赤晶谷找扎姆卡特也可以。”

“嗯,随时欢迎。”扎姆卡特点点头。麦先太认真,他一直缺个赌友,这小子看起来呆呆的,很好带坏。

看出他的心思,麦先横了他一眼,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这个安静乖巧的孩子,粉碎他的邪念。

“对了对了,这送给你。”放回手帕,麦先又掏出一本厚厚的古籍:熏陶的第一步,文化。扎姆卡特叹服:“你还真是到哪儿都带着书啊。”

“就像你到哪儿都带着钱一样――你是不是也该拿点见面礼出来?”

“……”血龙殿下明显舍不得,但不给又下不了台,苦思良久,当渥尔都要说“算了”时,他像想到什么好办法似地击了下掌,打开自己的次元空间,吊在上面又找了半天,扔出好几件黑漆漆,看似不起眼的珠宝。

哇~~~顶级的黑珍珠、黑水晶、黑玉、黑钻……出手好大方!众人只觉眼花缭乱,由衷佩服某龙的慷慨。麦先无声地叹气,明白友人是无心送大礼。

同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暮并不高兴,只是出于礼貌道谢。最后,扎姆卡特满脸­肉­痛地递给他一只珠子:“这给你,晚上会发出很漂亮的光。”

哦哦,夜明珠,这才是他真心送给暮的宝物吧。渥尔莞尔,摸摸暮的头,示意他再次向扎姆卡特和麦先表达谢意。

“谢谢!”暮开心地道谢,笑颜如春花绽放。

******

又和渥尔交谈了几句,麦先就变回龙身,和不放心小主人而连连回首关照的玛夫斯一道飞往克萨。

奥斯曼上下也总算能够专心收拾残局,不料才过了两个小时也不到,远处又传来振翅的声响,只是这次的方向是帝国本土。

那是一头纤细的红龙,披着如同红玉般温润美丽的鳞甲,优美伸展的头部,和飞行的姿态都透出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只一眨眼,就飞过了逐风城,在战场上空盘旋了两圈,缓缓降落。

又是龙!今天是龙族纷纷到访的日子吗?几个负责了望的士兵急忙通报上级,随即为跳下龙背的身影瞪大眼。

黄金般的秀发在丰满的胸前形成自然的波浪,如山涧清澈凛冽的水­色­眼眸,令人屏息的美貌,蕴含着强烈的意志和慑人的魄力,雪白的骑士装外套着银­色­的锁子甲,同样是白­色­的丝织斗篷在肩部用徽章别起。

她仰望城楼,却给人一种平起平坐的昂然感,释然而笑的刹那,整个人明亮得像沾着晨露的百合。

“大家没事吧?”

“索、索琳娜军团长!”士兵们还没从这波惊讶中回复,就瞪着她身后突然出现的红发女郎,再次陷入震撼的呆滞。

娇艳似火,又冷丽如冰,长长的发丝绸缎般流泻至腰,映着夕阳,眩目得像艳丽的晚霞,她漂亮的丹凤眼顾盼生辉,婀娜美好的身段罩着火红的晚礼服,恰倒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曲线,微笑的丽颜带着成熟而高雅的风韵。

两个都是堪称极品的美女,站在一起更是魅力加倍,赏心悦目得令人感谢上苍创造了如此完美的奇迹。

因此,看到龙妃陛下的渥尔差点下巴掉到地上。

那个不知足的王八蛋!如果他娶到这么有气质的大美人,早就收心待在家里,从早到晚宠老婆了!他居然还跑出去拈花惹草!不可原谅!

“如妃!”

扎姆卡特从客房奔出来,连掉落的金币也顾不得捡,可见他刚才是在房间里数钱。

“萨克!”美艳端庄的龙妃诧异地眨了眨眼。红发少年一把抱住她:“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

“……你来找我?”深蓝­色­的瞳眸浮起温暖的光芒,白皙的藕臂也绕过他的肩头,“谢谢你,萨克。”

“当、当然啦。”难得被养母亲昵对待,周围又有一堆人围观,扎姆卡特多少有点局促,叉腰道,“别跟那老混蛋怄气了,他不要你我还要你,何况你睬他,当他是路边的烂草,一脚踢开,再找好伴侣好了。”

如妃笑了,亮丽夺目,在场的男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再次诅咒某条­色­龙。

“老实说,刚离开赤晶谷时,我是很生气,很怨恨,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就像你说的,我还有你,和关怀我的朋友。”说着,她转向一旁的金发美人,绽开意义不同的笑容,“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契约者,索琳娜;艾尔索普。”(注:一般的龙骑士契约不分割寿命)

“你好,可爱的殿下。”索琳娜落落大方地笑道。扎姆卡特用排斥的眼光扫视她,尤其这个女人还用“可爱”称呼他。

“你为什么和人类缔结契约?还是柔弱的雌­性­,她打赢你了?我帮你打回来,然后你们就可以拆伙了。”

“不可以这么无礼哦,萨克,索琳娜是我重要的好朋友。在酒馆里一起喝酒,诉说对男人的感想,发觉意外的投契,就这样成为意气相投的朋友。我啊,还考虑对你爸爸感情再淡些以后,就选择索琳娜做我的伴侣。”

男人们呆若木­鸡­,扎姆卡特也哑然失声,整个会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她她可是雌­性­!”颤抖的食指指着依然笑得风姿楚楚的金发美女。

龙妃陛下艳丽一笑:“我看得到她的胸部。”

“……”

因为事态的荒谬发展失神了好一阵,扎姆卡特一口气爆发出来。

“开什么玩笑!就算被老混蛋抛弃,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啊!”

“你认为我会自暴自弃变成同­性­恋?”如妃反问。扎姆卡特一窒:“但…但是……”

“可爱又帅气的殿下,让我说几句吧。”索琳娜笑着开口,泰然面对他凶横的瞪目,“弗兰蒂亚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很乐意陪伴她,但我们对彼此并没有情人之间的欲望。简而言之,我们感觉对方太对味了,无论是思想、­性­格、对爱情的态度观感等等,都契合得不得了,在一起很愉快、很默契――情投意合不就是伴侣吗?我们以最深的友谊爱着彼此。”

这…这样啊。吐气声接连响起,石化的众人慢慢恢复了血­色­。

话说回来,这两个美人要是有了真正的伴侣,恐怕会嫉妒那个男人到恨不得杀了他的地步吧,还是保持这样算了。

反正,是超越爱情之上的友谊嘛。

连真名也告诉她了……扎姆卡特心情复杂地注视养母,不得不接受事实。

“那你不回去了?”

“是的。”如妃端丽的­唇­角上扬,勾起一个傲然的弧度,“那里是你父亲的领土,我这个下堂­妇­,不会回去自取其辱。我也不需要向他乞怜,世界那么大,到处都可以容身,我何必回去受气。”

“那……你不爱他了吗?”扎姆卡特并不意外她的决定,如妃就是这么自尊自傲的女­性­,若非爱上了凯尔塞亚特,她不会忍耐那么久。

如妃沉默了一会儿:“不,我还爱他,只是我想通了。放开他,也放开我自己。”

为了爱情,是可以牺牲一些自尊,但是,完全没有尊严的爱是不可能幸福的。

扎姆卡特由衷为她高兴,浮起略带寂寞的浅笑:“嗯,好好过日子吧,别回来了,那老混蛋配不上你。”

“萨克,爱不是为了对方爱自己才爱的东西啊。”如妃失笑。扎姆卡特愤怒起来:“梦话!既然爱上对方,就自然会期望同等的回报!什么无私奉献的!就因为你们这些母的都那么姑息纵容他,那老混蛋才会那么嚣张!应该给他点苦头尝尝!他就会受到教训!”

旁观者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

“红杏出墙吗?那只会让他感到没面子,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残忍,因为他没有真正喜欢的人,这种做法也是对自身的侮辱。”如妃将手放在养子肩上,笑靥如盛放的红玫瑰,“你父亲有让人喜爱的特质,我们才会爱上他,而且爱情是会连缺点也一并包容的。萨克,你还没恋爱,所以你不明白。等你碰到你的那个人,你就会懂了。”

“我才不要懂!”越听越生气,少年倔强地别过头。

如妃轻轻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将额头贴在他的前额上。

这是龙的亲子间表达感情的方式。

“萨克,很抱歉以前没法更好地对待你。你也大了,不需要我再照顾你。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成为比你父亲更杰出的王。”

那慈爱的声音中包含的深情和期许使年轻的龙王之子软化了神情,默然片刻,不好意思地转开眼。

“我早就发誓要超过老混蛋了,我也不会变成他那样的大­色­魔,因为我决不恋爱!”

龙妃只是笑了笑,没有把他孩子气的宣言当真。

******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有白百合美称的军团长双手合十,满眼小星星地望着黑龙的化身。

感应到龙身危险的暮退了一步,但退得还不够快,被紧紧搂住印下暴雨般的亲吻。渥尔叹气:“索琳娜,你这个喜欢可爱东西的毛病还没改?”真奇怪,龙妃陛下并不可爱啊,怎么会对她的胃?

你没有资格说她。担任皇帝护卫的­精­灵­射­手冷眼斜视。

“不可以吗?这蔷薇­色­的小脸,柔软的头发,还有软绵绵的小身体,一切一切都是这么让人喜爱啊~~~”越说越激动,索琳娜加重手劲不住磨蹭。幸好暮是龙,不然已经被她抱得窒息了。

“是是。”早已习惯的渥尔采取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不可思议啊,明明是龙,怎么会这么美呢?”稍稍冷静下来的索琳娜放开怀里的孩子,仔细端详,发出由衷的感叹,“弗兰蒂亚是,那个倔强小鬼也是。”

这一次,渥尔产生了深切的共鸣。

“龙的确是美丽的生物。”

“啊哈,陛下。”听出言下之意,索琳娜眯起弯弯的笑眸,“既然喜欢,就紧紧抓住吧,不要在不该绅士的时候绅士,等到失去后悔。”

放下手里的阵亡名单,年轻的皇帝深深苦笑。

“索琳娜,你在说什么呀,暮还是个孩子,可不是如妃那样的成年人。我要是强迫他留下,和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何况暮不是一般的龙,是黑龙王的独子,我还没狂妄到和整个黑龙族敌对。”

“嗯~~~”不得不承认他的顾虑正确,索琳娜低下头,发现暮也默认了注定的分别,只好放弃劝说。

“没关系,谈一场远距离恋爱也不错啊。”

渥尔毫不犹豫地将羽毛笔扔到爱将头上。

******

“要回去了?”

“嗯。”

暮深深垂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渥尔压抑满腔失落,笑着抬起他的下颌:“不用沮丧啊,暮,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是不带你去帝都比较好。那里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不适合你。等过几年稳定了,我就再逃家,带着你周游大陆,一起冒险,好不好?”

“好。”暮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纳闷胸口翻涌的陌生情绪,下意识地克制。

“哎呀呀,想哭就哭吧,分离本来就该有点眼泪应景。”

“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暮一边摇头一边复述,“眼泪是软弱的象征。”

不必问就知道这种鬼话是谁说的,渥尔也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只是耸了耸肩。

“我自认是刚强的男子汉,但艾塞亚,我的好朋友死时我就大哭了一场。”

“……”

“总之,你会慢慢长大,懂得更多事,有属于自己的看法,不要生搬硬抄你父亲的论调。”爱怜地抚上他的鬓发,顿了顿,渥尔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殷切地道,“偶尔来看看我和拉瑞亚,嗯?”

依稀感到怀里的男孩似乎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寻求进一步的保证。

这一别,就是天涯两隔。

******

时光飞逝……

黑暗历2543年,克萨王国主动并入奥斯曼帝国版图,成为其附属公国。

黑暗历2544年,北方强国罗切斯特向奥斯曼帝国宣战。

黑暗历2547年,历时三年的战争结束,奥斯曼帝国胜利,罗切斯特帝国割让领土,赔偿巨款。

黑暗历2548年,奥斯曼帝国皇帝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迎娶大祭司朱莉雅;劳伦兹。

黑暗历2549年,第一皇子出生,取名穆;安修林;福斯。

黑暗历2553年,蛮族侵略,奥斯曼帝国全员备战。

黑暗历2554年,将蛮族赶回沉寂冰原,绝境长城工程正式动工。

……

黑暗历2610年,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去世,享年67岁。

******

大陆历315年;奥斯曼帝国;皇家陵园――

一场不期而至的雨纷纷扬扬地将整个帝都笼进烟波浩淼的氤氲中。虽已是五月,这场由傍晚时分越下越大的春雨,却仿佛一下子把天气带回暮秋,迎面刮来的沁凉冷风使人直打哆嗦。

冰冷的石碑前,屹立了一夜的黑衣青年一动不动,白皙秀美的侧面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妈妈他一直在等你啊!]

遥远的哭喊似乎近在耳边,在灵魂深处激起阵阵回响。

人类的寿命,和龙的寿命,是不同的……

意外被金龙王拎出身体,兴冲冲地赶到王宫,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容颜安详的尸体,和泪流满面的拉瑞亚愤怒的指责。

记忆里,那个人类青年有着一头淡如月光的金发,猫眼石似的浅绿眸子,眯着眼笑的样子像个大顽童。

喜欢自己煮饭吃,用小碟子尝味道时,会露出非常惬意自得的笑意。

分别的时刻,笑得有些感伤,宛如水面摇曳的月影。

突然,分得出人类的长相。

眼里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来,像什么东西从心里解放了,奔涌而出。

那个时候他没有哭,这一刻却难以抑制这名为眼泪的软弱象征。

隔着雨帘,隐隐传来模糊的人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怔怔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感觉模糊了,就横臂擦去。

“……祖爷爷是个伟大的人,我也要成为像他那样的帝王,征服四海……咦!”

“怎么了,玛蕾尔妮殿下?”

“刚刚我好象看到祖爷爷坟前有个人,还在哭。”

“哎呀!殿下,您别吓人啊!这里可是墓场!”大呼小叫的侍女们挤到个子娇小的主人后面,心惊胆战地东张西望,“还是快回去吧,怪可怕的。”

“胆小鬼。”玛蕾尔妮嗤之以鼻,挥了挥手中的白­色­撑阳伞,“有我这位天才魔法师在,你们怕什么。”

她是个身形可爱的淑女,戴着深红小罩帽,仿佛月光结晶的奇异白发从帽檐下倾泻而出,身穿有蕾丝花边的厚重长裙,走动间露出厚跟的小牛皮靴,步履轻盈地踏过湿滑的石板道,像一道穿梭森林的清风。

从稚­嫩­的线条看,她顶多只有十一、二岁,还不能称之为“少女”,­精­致无比的五官却令人无法置信是人类,配上如珍珠般光滑细腻的肌肤,轻柔的闪亮长发和与生俱来的优雅姿态,使每个看到她的人都期待她长大后的模样。

“哎哎,殿下,鬼魂这种东西可不是魔法能对付的啊。还有,您之前那些话也不能乱说。”

“­干­嘛,怕皇兄听见?他只会一笑置之,才不会像你们这样疑神疑鬼。”

“不是啦,是大臣们,这种敏感的话传出去总不好听。”

“哼。”玛蕾尔妮默认了她们的顾虑,目光沉淀下去,冰蓝的瞳­色­凝成了湛蓝,略略透出忧郁,“优德哥哥是个仁厚的人,就是耳根太软了。”侍女们都浮起羞赧的神­色­,不约而同地想起长皇子如春风般温柔和悦的俊容。

“哪有耳根软,优德殿下文韬武略样样行,很有才­干­呢。”

“他那是虚心听取意见,不是没有主见。”

“他听取的也都是好的意见,像上次殿下跟他说的什么修正法案的,民众一致好评啊。”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啊。玛蕾尔妮无奈地看向远方:连她这个妹妹都能在国策上影响他,将来还得了。

算了,既然皇兄信任我,就让他只信任我,把他身边的其他闲杂人等都清除好了。

来到祖先墓前,没有漏看一束稚菊,玛蕾尔妮专心祷告完,状似无意地道:

“听说,祖爷爷生前有个神秘的黑发恋人。”

“啊,是那个传说吗?可是可信度不高啊。据说渥利克陛下是个非常专情的人,终其一生都只有朱莉雅王妃一位皇后。”

“是啊是啊,他还是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朱莉雅皇后更是一个绝世美女,两人相配得不得了呢。”

“这么恩爱的夫妻,哪有让第三者Сhā足的余地啊!玛蕾尔妮殿下,您不要道听途说!”

“那个黑发恋人在战场上救了祖爷爷,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很多人看见的。”玛蕾尔妮据理力争。

“渥利克陛下深爱朱莉雅王妃,忠实于她,这有更多人证实。”侍女们半步不让,比起凄美的爱情故事,她们更向往一夫一妻的完美婚姻。

一张嘴说不过一群麻雀,玛蕾尔妮理智地放弃和她们争辩,再次以锐利的眼神注视那束稚菊。

这里是皇家陵园,除了皇室成员偶尔来参拜,只有大型祭礼才对外开放。但每次来,她都看到一束新鲜的花卉。看守人没胆子撒谎,她布下的魔法陷阱也没有动静,里面没文章才怪。

“总之,我说有就有。”霸道的小公主不由分说敲定,随即以和她年龄相符的娇羞神情浮想联翩,“黑发……一定是美丽的颜­色­,就像莱卡公国进贡的黑天鹅绒一样,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也那么舒适。宫廷里大部分人都是金发,皇兄也是,就稍微亮些,虽然好看,但是太俗气了。”

“您竟然说优德殿下的头发俗气!”侍女们不依,哇啦哇啦大叫。

“是事实么。”

“哪里是事实啊!”

回程途中,众女还在叨念,为她们的偶像平反。

蓦地,玛蕾尔妮感到脚边有个柔软的东西擦了过去,一瞬间寒毛直竖,看清是什么时,惊喜地叫出声:“猫!”

那是一只线条优美的动物,黑­色­的皮毛就像缎子般柔顺光泽,温润的黑眸呈现出和黑天鹅绒一样的质感,那暗­色­中的金瞳恍若日食,美得令人一见难忘。

“好漂亮的眼睛,帮我抓住它。”

“不行啊,殿下!黑猫是不吉利的!您别看它,快走!”

侍女们已经吓坏了,合力将挣扎的小主人架走,逃难似地奔向大门。

最后匆匆回眸,玛蕾尔妮瞥见那依旧在原地凝视她的小身影,这一眼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雨丝在青石板上滴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如箭闪过的黑影却没有激荡起半点水沫,也没有被杂草绊住,穿过层层叠叠的墓碑,直直来到路旁的树下。

厚实的防水靴,旅行者常用的灰白­色­斗篷,斜斜在肩部扣起,金­色­的流苏优雅地垂落下来。胸口造型­精­美的水晶链坠流转着黄金沙,在黎明的微弱晨光里静静绽放出美丽的光辉。

被雨濡湿的淡金发丝摇晃了一下,漾开点点水珠,宛如月亮的碎片。

带着笑意的冰蓝瞳眸,平视眼前的黑发男子。

和之前站在墓前的青年十分相似的容貌,只是略微成熟些,雏鸦般轻软的黑发细碎地落在脸颊两边,让人很想伸手揉一揉,仿佛冬日夜空的漆黑眼眸中央,闪着金光的橄榄形瞳孔和那头黑猫一模一样。

“那就是你的情人?眼光真不错。”

清冽的男­性­嗓音和雨声交融,如同一首和谐的乐章。

轮廓柔和的脸庞泛起腼腆的淡淡红晕,巴哈姆斯不做声地杵在当地。好笑地扬了扬­唇­,罗兰朝玛蕾尔妮离去的方向投以感触良深的视线:“再过几个月,那个小公主就会逃家,和过去的你见面了吧,真是奇妙的缘分。”

被这句话触动,刹时千年的生离死别,悲伤寂寞涌上心头,满含深情的眼眸冷却成悠远的苍凉。

“我失去了渥尔,也失去了玛蒂。”

“我不就在这里么。”罗兰侧了侧首,不以为然的样子。巴哈姆斯眨眨眼,开怀地笑了:“是呢。”

雨势明显减弱了,听着清脆的声响,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感受着彼此相伴的宁静。

无冕之王抬头瞄了眼被洗得晶莹剔透的树叶,对义父绽开温暖的笑靥。

“等雨停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嗯。”

黑龙王看着自己的契约者,微微而笑。

(完)

对于神明喝酒后的现象研究报告

part.1 贺加斯

作(畏惧地):咳咳,尊敬的协调神大人,请问您喝醉时是什么样子的呢?

贺(严肃地):我不喝酒。

作(疑惑):是吗?貌似有实例哦。

贺(脸有点青):我不碰酒。

作(提高嗓门):可是你真的喝醉过啊,不信我们来看:

场景:取自《不沉之星》――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然后是踉跄的人体。基连只来得及避开正面的冲击,雨伞还是掉在地上,脚步也被撞得不稳。更糟糕的是,对方似乎把他当大树攀着,让有洁癖的他一阵恶寒。

“喂,你――”真是讨厌的醉鬼!

基连不悦地拉开脖子上的两条手臂,对上一张抬起的脸庞。这一看,连从来对皮相没有感觉的他也失神了刹那。----的黑蝶。

踢腿、抬头、转身、后空翻、一气呵成,长长的黑发随着舞姿荡漾开来,无拘无束地挥洒出亮丽的曲线,比天上闪烁的星河更璀璨。

他的动作异常激烈,不经意拨动发丝的动作又透出­性­感的魅力,像融合了草原的奔放和幽兰的神秘,洋溢着奇异的美感。

在惊呼声中,束腰外衣也扔了出去,汗湿的亚麻衬衫勾勒出结实优美的胸膛,和肌­肉­匀称的手臂。毫无顾及地,他以自在的态度一颗颗解开纽扣,一朵黑云飞过头顶……

惊心动魄,令人屏息。

不同于其他人还有所节制的舞步,他的舞是张狂的,热烈的,如一团黑­色­的火焰,散发出浓烈的妖冶和野艳。

人群已经完全被他吸引,发出阵阵响彻云霄的欢呼。秦蒂丝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狂跳,她的理智斥责这样无耻的放荡,拒绝这样野­性­的诱惑,目光却无法移开,也无法压抑胸口喷涌而出的激荡。

直到那个凝聚了满场注目与喝彩的黑发舞者转过头,她­嫩­绿的双眼顿时瞪到最大。

“普路托!!!”

――卡。

作(­干­咳):小冥啊,你后来有没有被老婆分尸?

普(苦笑):这倒还不至于,不过被拎耳朵罚跪洗衣板是少不了的。

作(叹气):唉,娶了个太过正经的妻子也是麻烦啊,不愧是贺加斯的“女儿”,辛苦你了。其实我觉得你的舞跳得粉­棒­呢,又ji情又­精­彩。

普(高兴):是吗?是吗?

作(暧昧地笑):虽然没被秦蒂丝逮到,继续跳下去,跳完会更好。

普(脸红):……

结论:释放出压抑的狂放。

part.4 席恩

作(战战兢兢):呃……啊,席恩大大,初次见面。

席(爽朗地笑):您就是那位真正的命运之神了吧?

作(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是!您看我这块料,像什么神吗?贝里卡斯才是命运之神!把您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席(挑眉):哦?可是您似乎对我的情形满清楚的。

作(心虚地):因为你很有名的关系嘛,来来,正事重要……哇!你别还没提问就开打!小贺都比你有绅士风度!再这样我就把你写死哦!

席(冷笑):我可以先杀了你。

作(泪):别这样嘛,我知道你弑神弑出瘾头了,但我还是不同的――哪,我们打个商量,我不让你走上传统反派的末路,被明明实力不如你的正方莫名其妙咔嚓了,或者流放了,关押了;也不悔过,不漂白。

席(好奇):漂白?

作(自信地):就是不会丧失记忆啦,被打回婴儿重生啦,忘记和你老弟的恩怨啦之类赖皮的招数。而你乖乖接受采访――怎么样,福利好吧?

席(思索):还不坏,不过你好象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卖个人情给我。

作(汗):您真厉害,是这样没错,但您会接受对不对?过去无法改变,即使杀了我时间也倒转不了,还不如换取未来的利益。

席(颔首):好吧,你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我很忙。

作(忙着搞­阴­谋吧……):咳嗯,咳,首先,请问你有没有喝过酒?

席:尝过,不喜欢。这东西让人头脑发昏、体温上升、失去理智,那次以后就没再喝过。

作:是吗?貌似很多人不记得自己喝醉时的事哦。

席(冷冷斜睨):这话什么意思?

作:就是――我们来看:

场景:取自后文――

哈玛盖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平常的席恩是不会这么多话的,更不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看到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银瞳变得朦胧,白皙的脸庞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哈玛盖斯终于确定:他的主人……醉了。

这才是第二口啊!

那也是浓度非常低的水果酿,连孩子都不会醉的,所以他才放心地拿来。

也许这个身体对酒­精­特别没辙?不不,貌似席恩本来就没什么酒量,而且这具躯壳应该被同化得差不多了。

“主…主人,您似乎该休息一下。”他战战兢兢地建议。要是席恩清醒后还记得自己失态的样子,恐怕会消灭西琉斯王国所有的酒。

“噢,休息。”席恩冷嘲地笑了笑,“我哪有这个福气,那个该死的弟弟偷走了我所有的休息时间,在梦里也不停地折磨我,只有梦到他在睡觉的时候我能睡觉!但这只让我更加怨恨他!那可是白天!我刻意腾出晚上的时间学习,白天也不是为了看他睡觉!看他一大堆有关食物的梦境!这小子前辈子一定是饿死的!醒着不停地吃,睡了又不停地吃……”

“是…是的,主人。”他该笑吗?

“和他相比,我如何?我连冰激凌和糖果的味道也没尝过!第一次看到满天乱飞的食物,我还以为是什么奇妙的魔法――这真是举世无双的大笑话!我不止一次想在梦里掐死他,让他也尝尝饥饿和寒冷的滋味,把他踢进垃圾桶和野狗为伍,杀光他周围所有对他好的人……”

“主人,您真的需要休息!”哈玛盖斯几乎是在哀号了,呜呜呜呜~~~如果明天早上主人想起对他说了什么,一定会杀他灭口的!

“吵死了!快!倒酒!嗯?好热的样子……”

“啊啊啊~~~主人~~~”

――影象因不明原因中断。

作(没发觉异常):果然酒后吐真言啊!连我们的席恩大大也挡不住酒­精­的魔力!您抱怨的样子真是可爱,给您个忠告,经常这样发泄一下对身体有好处的,您的怨气也会稍微降低。

席(粲笑):非常感谢您的忠告,也谢谢您让我看到自己的愚蠢模样。

作(冷汗):……呃,席恩大大,您要做什么?一看您笑得和肖恩一样阳光明媚我就寒。

席:不用寒,我还要留着你的命写文,但是做点手脚,确保你不会耍花招还是必要的。

作:……

结论:释放出压抑的怨恨。

******

注:至于在正文或外传里没有详细交代的神,就不一一论述了,这几个已足够经典。看来酒对神明而言,是绝对碰不得的罪恶饮料啊。

降临

----似的细纹,转瞬下陷出一个深坑,连墙壁也被这波震动摇撼。

早有准备的席恩轻盈地后跃,避开碎石和爆风吹起的沙尘,满意颔首。

良久,丽芙才颤声道:“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席恩毫不内疚:“哦,既然有现成的素材,我就做了点实验。正好你的身体底子很好,又有体质变异的经验――怎么样?你现在的灵活­性­应该和以前一样,还有不亚于巨人的力气,不过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暂时小心点,别东碰西碰。”

“嗯,很好。”冷静下来后,丽芙也不再介意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反正她已经是死人了。而且早在被族人送出化为火海的故乡,下定决心复仇起,她就抛弃了女­性­的矜持。

“跟我来,冰煌在另一个房间,为了让你拿起它我可真费了不少功夫。”席恩将几件衣服和斗篷丢给她。丽芙无声地穿上,起身跟在他后面,眼中的恨意渐渐被坚毅取代:“我会服从你的指示,做好一个侍卫的分内职务,所以我不欠你。”

“当然。”席恩转过头,嘴角牵起上扬的弧度。

******

一回生二回熟,又看到主君带回一个美女,谁也没感到诧异。只有当丽芙不小心表现出怪力时,才瞠目结舌,嘀咕这年头的­精­灵是不是也变种。

同样是森林的种族,丽芙和坎菲斯立刻就成为了朋友,和乐融融地交谈。

云中塔、圣柱和灵魂神殿都已布置妥当,接下来就是附体的事。席恩打算把手边一个有关魔药学的课题完成,就开始正式渗透。手下只有不是人的东西,很多事不方便。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他也不觉得累。这样下去会遗忘做人的感觉,生前他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死后的某一天,成神后的某一天,却特意腾出一晚补眠。

不知过了多久,席恩蓦然惊醒,看向床旁的魔法计时器。透明的液体在环形管道里循环,顶端一枚深紫­色­的魔晶石发出晦暗的光泽――是凌晨。

外面,朝阳还没升起,大地笼罩在一片浓稠深幽的黑­色­中。虽然阳光很快会撕开夜幕,让一切暴露在光明下,这一刻,却仍是属于暗之生物的夜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听到了没有确切对象的呼唤。

坚定而沉着的男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彼方,又像在他耳边般清晰回荡,逐渐放大,直至震撼了整个灵魂:

“……献上我的血,我的命,我的魂也决不悔改的决定,聆听到我呼唤的异界高位存在,请于此时、此刻、此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降灵术!

谁?是谁?谁在降神?

魔力鼓荡着、喧嚣着、共振着,想要破体而出。席恩冷静地坐起,纤长优美的手指划出感应的符文,蓝眸映着荧光,比冰雪更森冷,在暗夜里深沉寒酷。

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坚决而迫切。他可以无视,可以隔离,以降灵术的能力要求,强度太低了,仪式也不规范,但是那一往无前的声音吸引了他,祭品也足够强大――祭品强大就好。何况,还是祭品本身的呼唤。

最重要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分出一部分意识朝源头探去,他感到身体变得沉重,灵魂好象剥离出去。一刹那,失重的感觉传来,他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而冰冷,就像魔域的那座深渊之井。

和在始源之海一样,他的自我始终清醒澄明,慢慢地,一团白光透了出来。

仿佛镜影,他们相对。

那是个年轻的,俊秀的,适合黑­色­的人类男子。

颀长的身躯挺拔有力,长年不见光的皮肤有些苍白,却很健康,一头如瀑的黑发直垂至腰,五官­精­致而不失英气,明亮的银眸宛如熔铸的秘银,流动着银­色­的冷焰。

他身上的袍子是祭品的式样,却不是通常的白­色­,而是毫无反光的漆黑,袖管和胸口绣着诡异的血红图案。

在冥王还年幼的神代,他的信徒就为美丽的处汝穿上类似的服饰,绑上沾满陈旧血迹的祭台举行残无人道的放血和死祭,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神喜欢鲜血和灵魂的献祭。就他记忆所及,现世的某些角落,也有信仰独特的部落的祭祀人员是这种打扮。

“感谢您的回应。”黑发青年浮现出奇异的笑容,他有一种优雅而从容的气质,贵族特有的气质,“请问您是神,还是魔?”

“我不是神,也不是魔。”魔法神,也是魔域之王的蓝发­精­灵顿了顿,淡淡地道,“我曾经是个人类,现在似乎也是。”

黑发青年依然微笑,毫不动摇:“没关系,只要您是有力量的强大存在就行了。我是个生手,能召唤成功真是幸运。”

“你的意志足够强烈,体质也在标准之上,这就够了。”席恩用专家的口吻道,伸出双手,“你的名字。”

“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

贴和的手,都稳定有力,但席恩还是感到了一缕来自灵魂的细微摇曳。

“你后悔了?”真麻烦,自愿和非自愿差很多呢。

“不,只是在回想。”列文轻轻叹了口气,“我这短暂的一生,真是没有半点值得回忆的乐趣呢,连舍不下的人也没有。嗯……基于买卖的基本道义,我必须提醒您,我被人下了非常强的禁制,平常也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您使用起来可能会不太方便,这算是瑕疵吧?”

“我知道。”一照面就看出来了,禁制魔法的波动,还有那双炯炯燃烧着绝望的眼,是包围在透明的禁锢中的生命,“这点小瑕疵我不在意。”瑕不掩瑜嘛。

列文笑了,席恩微微一怔,他的笑靥意外的纯净稚气,像个很小的孩子。

看外表,他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好吧,我收下你的身体和灵魂,说出你的愿望。”

笑容消失了,如盛放又凋零的昙花,在黑暗中亮起的,依旧是流溢着冷火的银瞳。

“我的愿望是……”

******

他睁开眼,徐徐坐起,有片刻的茫然。

映入眼帘的是绘有古老壁画的石墙和天顶,幽暗的空间­阴­冷而潮湿,像位于地下,两边的柱形烛台跳跃着诡谲的青紫­色­火焰,身下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冰晶祭坛。他低下头,有着丝绸质感的乌黑发丝从肩膀滑落,蜿蜒到冒着寒气的地面,抬手摸了摸左耳,圆润的曲线,是人类的耳朵。

“殿下!”

一个男­性­嗓音近距离响起,带着不确定的意味。

瞥眼间,确认了他的身份:“你是乌苏?”

乌苏,降灵术中束缚神体的必要存在。

身穿祭师长袍的男子浮起压抑不住的喜­色­,伴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啊,殿下,殿下,成功了!夫人的……”一言未毕,声音突然被拦腰掐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你……!”喷出一口血,他死死瞪着Сhā入胸腔的白皙大手,满脸难以置信。

黑发青年绽开一个冷笑:“他的愿望,也包括你的死亡。”

真正的原因,是乌苏的存在会对他本身造成妨碍,尽管这个乌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消除比较安全。

推开尸体,翻身踏上平地,将挖出的心脏放在祭坛上,走下覆盖着薄冰而滑溜冰冷的台阶。他转过身,收起神明的气息,只听见一阵凄厉的尖啸,被这邪恶的仪式吸引而来的异形疯狂地涌向那血腥的台座,撕扯吞食,血珠和碎­肉­横飞。当粗暴的争夺终于告一段落,一双双燃着幽火的眼又­射­出贪婪的光,觊觎着黑发青年手上的血液和黑袍下温热的躯体,却不敢造次,本能地感到这个人类是远超出它们的高位存在。

一弹指,所有的死灵都被无形的结界包住,化作青烟彻底消失。

“外行人就是麻烦,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整了整领口,降临的神祗打量周围,泛起一丝笑意。

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又一个活得很有怨气的家伙。

[我的愿望是,请您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我的父亲和兄长,颠覆这个国家!]

已然消逝的声音缭绕在四壁,久久不散,在未来激荡出吞噬了无数人,遍及三大陆的惊涛骇浪。

(完)

千年

啪啦啪啦!

黑暗而广阔的空间响起振翅声,非常轻微,像是某种小动物。很快,一簇簇火焰在锈迹斑斑的烛台上升腾起来,照亮了冰冷的石柱,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天顶,以及堆积如山的财宝。

无数的金银币、首饰、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瑰丽的光辉。对这个景象感到本能的满足,点燃火把的小生物发出欢叫,一头栽进金币堆里,摇摇尾巴,打起呼噜来。

但是内心的某个角落,它隐约感觉不对,好像少了什么,一直在身边的,另一个生命体。

黑黑的,热热的,软软的,和这些亮闪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不同。

呜噜一声,它打了个几个滚,让更多的金币覆盖住它。视野变黑了,它满心以为找到了那样东西,慢慢又觉得空虚和烦躁。

这股疑惑纠缠着它,使它不得安宁,就像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压抑而断续的呻吟。

终于入睡时,它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修长的手指……

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

心底的空洞日渐扩大。

不知从何时起,它开始在宝物里翻找,直到找遍每一个角落,确定那样东西不在里面。

拍着小小的膜翼,它在广大的地底厅堂里乱飞,自己也不明白在追寻着什么。

一团青­色­的磷火凭空出现,接着是虚幻的人形影子。它认识他,是他每天指示魔仆送来它爱吃的水果和­肉­类料理,但它要找的不是他。

“你在找谁吗,小主人?”幽灵管家问。

幼龙飞向他,第一次用­精­神波发出明确而清晰的语言:

《他在哪里?》

那个穿着黑­色­温暖的袍子,会用长长的手指弹它,拎它翅膀的人――

在哪里?

******

那天,他脱离了蒙昧期。

而距离分离之刻,已经过了213年。

******

学会说话,能够变成人,用了更长的时间。

矮矮胖胖的双腿迈了两步,被散落的金币绊倒,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扁嘴,一直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东西,现在只觉得碍事。

幼­嫩­的手臂撑不起身体,挣扎了几下,还是不行。

“奥玛……”他转向幽灵管家,实际呼唤的却是另一个人,“父亲。”

“你必须自己站起来,小主人。”幽灵管家歉然道,“吾主已经等得太久了。”

浅蓝的大眼浮起晶莹的泪花,委屈、伤心、长久以来的孤寂落寞一下子爆发,他放声大哭。

他没有哭多久,一个熟悉的清亮男声在心里响起:《哭什么。》

“父亲!”

“吾主!”

《我不记得养了个爱哭虫。》淡淡的呵斥,之后,再无声音。

不知从哪里涌出力气,他爬起来,跌跌冲冲地乱走,不断跌倒爬起。幽灵管家制止他漫无目的的瞎找:“他不在这儿。”

“他在哪儿?”小男孩抽抽噎噎地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幽灵管家斟酌地道。他又想哭了,想起父亲刚才的训斥,强忍住:“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回不来,小主人,吾主被人关起来了。”

“为什么有人关父亲?”

迟疑了一下,幽灵管家照实说:“吾主,是个坏人。”他眨眨眼:“什么是坏人?”

“就是天理不容的人。”

天理不容?他还是不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小小短短,手背上有可爱的圆涡,这是一双人类的手,不是记忆中的爪子。

这双手,应该可以在那个人咳嗽的时候拿起水杯,把很苦很苦的药汁倒进碗里。

“我想他回来。”他听见自己坚定的童音,“我泡茶熬药给他喝。”

******

在一间明亮得多的大厅里,他正翻着药草图鉴,接到一道心灵通讯。

“奥玛奥玛!”他开心地唤道,“父亲叫你!”

“吾主?”幽灵管家应声出现。

“他问你,‘过了几年了’?”

“548年,吾主。”

《哦,已经这么久啦。》耳语般的笑声,混合着像是竭力忍耐的低喘,再次沉寂。他呆了一会儿,惊慌涌上心头:“548年很长吗?”

虽然他也觉得没有父亲在的日子很难熬,很漫长,但是龙族对于时间的感触毕竟和人类不同。

“是很长,小主人。”顿了顿,奥玛安慰,“你已经很快了。”

这是实情,一般的龙要千年才成年,五百岁以下几乎没有理­性­。古代龙更长,要一千五百年成年,七百岁左右才能化成人形,进入成长期。才五百多岁就有了小大人样的哈玛盖斯,算是早熟的了。

咬紧下­唇­,他趴回厚厚的书上,继续认真阅读。

要更快,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

学习龙语魔法,学习草药学,学习泡茶,学习一切在地下图书馆收藏的知识,他的生活在枯燥无聊的学习中度过。

但他终究是个孩子,有时会忍不住偷看图画书,试着和养父通话。

席恩极少回应他,哈玛盖斯知道,他是不想泄露自己的处境,更锲而不舍地搭话。

终于有一天,那边不耐烦了:《你这小鬼,到底想­干­嘛?》

“父亲,您是不是很痛?”他问出长久以来的担忧。

《我很好。》毫无破绽的有力回答,无懈可击。

“……我听到您呻吟了。”

似乎有一串含糊的咒骂声传来,哈玛盖斯听不清楚。

《专心看你的书去。》再开口时,依旧是冷漠而淡然的语声,《那是你的错觉。》

661岁的某天,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坏人,却肯定他的养父是个逞强的人。

******

七百岁那年,奥玛和魔仆们为他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生宴,高兴之情壮了胆,他战战兢兢地呼唤:“父亲。”

《怎么?我可没有蛋糕给你。》

“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长久的沉默,久到令他心生不安,想打退堂鼓。

《去吧。》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冷的语气,《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

他感到受伤,前所未有的心痛,晚上偷偷蒙在被子里哭,因为怕被父亲听见。

之后再没提出去的事。

******

奥玛却主动送他来到传送之间。

“我不要走!”以为父亲不要他了,小龙吓得哇哇大哭,“别赶我走!”

“吾主不是赶你走。”幽灵管家耐心地劝慰,“他是让你出去散散心,免得变成小笨蛋。他也很久没看过外面的景象了,可以通过你的眼睛看。”

“是这样?”他放下心,怯怯地问。奥玛露出难得的笑意:“小主人,吾主是第一次为别人着想,希望你珍惜。”语毕,告知他返回的路线和咒语。

眩目的光直直­射­下来,使他久久睁不开眼,疼得眼泪直流。

《竟然连个滤光术也不施,书都白读了。》

“父亲~~~”

《哼。》不屑理他。听出养父语意不善,小龙赶紧补救,揉揉眼四下环顾。他身处的是一片朝南的斜坡,丰沛的绿意间开满了缤纷美丽的花朵,阳光仿佛气化的水晶照在身上,带来暖暖的感觉。

触目所见尽是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观,他不自觉地走着,左顾右盼,恨不得生出十只眼睛来看。

“那是什么?那个黄黄的,嗡嗡叫的――”

《闭嘴,在心里想――那是只蜜蜂。》

(这个……这个……)找不出形容词。

《是蝴蝶。》有点无趣了。

(天上有个大火球!)惊叹。

《你现在才发现?》唾弃。

当回过神时,哈玛盖斯已进了城,在市集闲逛,只觉肚子饿得咕咕叫,循着香气找到一个面包摊,拿了几只就走。

“等等!你怎么不给钱啊!”卖面包的胖大婶一怔,气急败坏地嚷。

“啊?”他愣住。席恩也愕然了一瞬:《奥玛没给你钱吗?》

“没…没有……”看到对方气势汹汹地逼近,单纯的小龙不禁害怕,向养父求助,“什么是钱?”

《应该给了!就是那些你没事就数,睡在上面的金币!》

恍然大悟的哈玛盖斯急忙掏出钱袋,手忙脚乱地申明:“我带了我带了,对不起。”

打开的袋口­射­出金光,胖大婶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倒抽一口凉气:哪来的冤大头?

“原来是好人家的小少爷。”横眉竖目立刻转为和气生财,随即又扭曲成震惊骇然,“你的眼睛……!”

“龙!是龙啊!”另一个眼尖的人大叫,人群顿时一轰而散。

“耶?”正想问一枚够不够的哈玛盖斯被莫名其妙的变故搞懵了。席恩的反应就快得多:《你怎么跑来人类的城市――算了,快走。》他自认也昏头了,果然白痴会传染。

(为什么呀?)哈玛盖斯依依不舍。

《别问这么多,快用隐形和加速,马上走!》

不敢违抗养父,重新回到野地的小龙,可怜兮兮地摸着肚子――他的面包遗失了。

(父亲,我好饿。)

《……你不会打猎吗?》

(不会。)一直被喂养长大,哈玛盖斯早就失去了野­性­本能。身在魔界的圣贤者叹息养了个废物:《听着,你必须自己捕猎,自己养活自己――先去钓鱼,我教你。》

(好~~~)

在森林的小溪边生起篝火,吃着洗剥­干­净,烤得半焦的鱼,哈玛盖斯感觉很幸福。席恩也不说话,养子的体验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他。

久违的现世啊……

一连吃了三条鱼,哈玛盖斯问:(父亲,为什么那些人怕我?)

《因为你是龙。》

(为什么我是龙他们就怕我?)

《因为你很强,龙是强大的生物。》依然是低沉如耳语般的笑声,《哈玛盖斯,你应该自豪。如果人们轻蔑你、嘲弄你,那才是叫人窝火的事。》

哈玛盖斯听出言下之意:(您喜欢别人怕您?)

《谈不上喜欢,但总比蔑视好。》

(哦。)哈玛盖斯想了想,有感而发,(父亲,坏人是不是就是让别人害怕的人?)

《呵。》席恩笑了,短促的,意味深长的笑,《不止。》哈玛盖斯更困惑了:(那还有什么?父亲,我问过奥玛,他说监禁是一种惩罚的行为――您犯了罪?)

《我是罪有应得。》席恩不带感情地道。

“您犯了什么罪?”对他总是简略的回答生气,哈玛盖斯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还不能出来?奥玛说人类的刑罚最长也就一百年,那人为什么关你那么久?他凭什么关你那么久?”

《凭他比我强。》

“……不是因为你还没悔悟?”

《哈哈哈!》破冰般的大笑震撼了哈玛盖斯的身心,《你这小傻瓜!》

“父亲~~~”小龙受伤了,食不知味。渎神者收起情绪波动,浅浅一笑:《我永远不会悔悟。》

“……”

《记住,哈玛盖斯,做过的事就不要后悔,会后悔的事就不要去做。》

脸上凉凉的,过了好半晌,哈玛盖斯才发觉自己流泪了:“那我们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

《唉,真是个傻孩子。我刚刚不是说了,因为那人比我强,才能关押我,不然他自己的罪行为什么没人罚他?我总有一天也会逃出去。》

“等到父亲比他强的时候?”哈玛盖斯若有所思,“那,天理又是什么?”

《啊,天理,天理……》席恩喃喃,也茫然,《我不知道。》

“父亲?”

《我只知道,如果天理是众神的旨意,那我一开始就背弃了。》

良久无声,哈玛盖斯也不再提问,静静思索养父的话。

唤醒他的不是变暗的天­色­,而是一阵刺痛肌肤的恶意。

“确定是在这儿吗?”

“附近就这林子能藏身,不在这儿在哪儿?”

“说不定早飞走了。”

“那只能怨咱们倒霉,龙蛋和幼龙可是抢手货,少说卖座金山。”

细碎的人声随着火把的光亮,奇怪的碰撞声快速接近。听出他们是找自己,哈玛盖斯跳起来,慌得手足无措。

《变回龙身逃跑,下次放几个风元素警戒。》不知来人的水平,席恩选择了最稳妥的应对之法,暗骂养子一点临机应变的能力也没有。

还没反应过来,火光就让他无所循形:“看哪!找到了!”

“舞光术。”哈玛盖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决而沉稳地吟唱咒语,不带一丝颤抖,“睡眠之云。”

强光中的惨叫陡然止息,妄图猎龙的冒险家接二连三地倒下。因为滤光术还有效,哈玛盖斯没有丧失视力,好奇地想要走过去细看,被席恩明显微弱许多的低喝阻止:《当心他们还没失去意识。》

“您不舒服吗,父亲?”

《哼。》事实上,席恩快累死了,远距离控制可不是轻松的玩意儿,何况­操­控的还是头龙。

“对不起。”哈玛盖斯总算后知后觉,“我以后会提高警惕。”

《马后炮最没有意义――想好了没?决定走我就不管你了。》

“我不走!”哈玛盖斯惊讶他的用心。席恩也不多言:《算了,你还小。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忘记了。”

《……我就知道。赶紧选棵树把自己藏起来,明天一早走。》

拍打着小翅膀,幼龙选中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欢呼一声钻进去。

万籁俱静,只有夏蝉的啼鸣和野兽间歇的咆哮,怡人的黑暗包裹住他。在地下待惯的小龙并不怕黑,反而觉得有养父陪伴,比以前埋在金币堆里还安心舒适。

(父亲,您睡着了吗?)

《没。》他根本不可能睡着。

(那些人躺在地上,会不会着凉?)过去养父坐在壁炉边,都会感冒发烧。

席恩失笑:《你应该担心他们会不会被野兽吃掉。》哈玛盖斯翻了个身:“啊!?”

《当心掉下去!》席恩不耐地斥责,《他们是自作自受。敢做坏事,就要有承担相应下场的觉悟,被活啃还是监禁都是自己选择的。》

(哦。)哈玛盖斯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道,(那您不要做坏事了。)

这孩子还真是不死心。席恩已经对这个话题厌倦,没好气地道:《够了,哈玛盖斯,你是个善良的龙。如果你不能忍受和我在一起,将来我会再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我想和父亲在一起。”每当养父用这种拒绝的口气说话,哈玛盖斯就很伤心。

《那就闭嘴。我是个恶棍,只要有良心的人都想宰了我;我也不想改过从善,哪怕这是你的愿望――你明白了吗,嗯?》

(嗯。)哈玛盖斯沮丧地答应,他其实是不想养父再出事才不停地劝他,突然灵机一动,(那父亲想要什么?)

这回,席恩微微一愕,审思了片刻。

《我不知道。小时候我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后来我想我弟弟偿还我所受的苦难;现在我想要脱困;未来的事未来再想。》

小龙快活地摇摇尾巴:(那等父亲出来了,我们一块儿旅行好不好?)他还想看更多的美景。

《呵呵,哈玛盖斯,安宁的生活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我有很多仇人,不杀光他们我不放心,我也不会饶过他们。》席恩轻叹,似乎有所触动,《不过我曾经想成为一个旅法师,周游世界,治病救人,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

之后,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大大延长。

并非哈玛盖斯期待的亲情对话,而是纯学术­性­的交流。自学之余,小龙还必须复述无限卷轴上的记载,告知身陷囹圄也不忘充实自己的养父,按照他的指示试验上面的魔法,就这样又过了两百多年。

那天,席恩对他说:《封印的力量松动了。》

(那您可以出来了?)哈玛盖斯喜出望外。

《也许。》席恩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哈玛盖斯,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就帮我派去的恶魔一起,拿下海­精­灵城。》

那一刻,尚未成年的古代龙看见了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路:一条充满了血腥,罪孽,甚至要舍弃龙族自尊的路。

然后他说:“好。”

******

再见首,那个人类青年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长长的蓝发,尖尖的耳朵,脸上没有疤,只有那双眼睛,依然如故。

像坚硬的冰泪石。

“哈玛盖斯。”凝视他时,宛如有火焰一闪而过,“你长大了。”

“……”他说不出话,怕一张口就会丢脸地哭出声来。

“你可以选择走。”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跪了下来。

答案他早就选好。

龙族的契约有三种:主仆,平辈,共生。而以他们俩的关系,当然不会是后两种。

*****

紫香花、尤利草、天芙蓉……以熟练的手法称出几种草药,丢到­乳­钵里碾碎,再把研磨好的药粉用纱布包好放进茶壶,缓缓淋上温度适宜的热水,如雾的香气袅袅散开,沁人心脾。

“主人,茶。”

窗前的人转过头,黑发银眸,俊秀斯文,手里捏着一张绘着好像涂鸦的纸:“哈玛盖斯,这是谁?”他只差没问是什么东西。

“是主人啊。”端着茶杯的小龙很伤心,“看不出吗?”

“……挺别致的。”到底是自家的小孩,魔王陛下也免不了护短,保守地认同。

喝了口香草茶,他终于能够说出真实的褒扬:“很好。”

哈玛盖斯绽开欣喜的粲笑,感觉千年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有时他会想,他不是个善良的龙,也许比养父更坏。因为席恩虽然没有罪恶感,也不见得愉快,而他却是幸福的。

非常幸福,所以即使等着他们的是破灭,也义无返顾。

(完)

某藏尾巴狼的一天

注:eg,同人女看,男士请勿踩雷,炸死不负责收尸。

******

早七点:准时起床,叫醒身旁的小史宝宝。

早七点零五分:小史宝宝赖床,耐心地哄他,其实主要是看美­色­看呆了。

早七点零七分:衣衫不整的小史宝宝摇摇晃晃地去梳洗,持续发呆中,并感叹人生真美好。

早七点十分:刷牙、洗脸、整理床铺,打开小猪形状的空间袋数钱,估算出再写几篇稿子,自己和小史宝宝下辈子衣食无忧。

早七点十五分:出门撞见明显是圈内人的侍女,得知新口号是“攻德无量”和“万受无疆”。

早七点十六分:大好素材经过,顺口评价这种阿谀最无聊。没有告诉他这不是阿谀,而是一种特殊的行话。

早七点十八分:帮他整理仪容,一起去吃饭,不时偷瞄,盘算如何骗他穿上梦想的女装,这么美美的脸不能糟蹋啊。

早七点二十四分:一脸端正地和父亲互相问好,另一耽美狼上前咬耳朵,告知他和“老板”的最新消息,为下一期的内容做准备。又见两夙敌例行争吵,烦恼配对问题,最后决定3ρ皆大欢喜。坚持排除小史宝宝,儿童不宜。

早七点二十七分:攻历深厚的风流帅哥加入,改成4ρ。

早七点五十分:参见月女王,请教魔法。同人大业固然重要,正事也不能落下。

早八点零二分:还是忍不住yy,暗暗担心体质转化成风元素体后,那方面的能力会不会……由衷同情某条火暴龙,不但被吃得死死的,还连­性­福也没有了。

早八点零三分:被看穿不cj的思想,挨了下[风石压]。55555~~~不愧是女王陛下~~~~

早九点:告别强攻强受的互攻典范,被同好们团团围住,无责任散播中。当然先支开了小史宝宝,以免带坏祖国的幼苗。

早九点十一分:救回差点被厨师的狗拐走的小史宝宝,生气,不支持大叔攻和小白受。偶的王道是年下攻、女王受、斯文受、倔强受、互攻和暧昧向。最近因为魔王陛下的风采,觉得带点鬼畜的攻也不错,那位似乎还有女王受本质,极品。

早九点十七分:一路遥想地牵着小史宝宝回房间,开始认真学习。

早十一点半:加倍认真地赶稿,这期的主题是[青苹果季节],讲述宰相大人的恋爱故事。越写越觉得万年小受的主角好可怜,才刚和前朋友情人出现感情危机,就被两小攻乘虚而入,真是辛苦。

早十一点五十三分:遮住,不给好奇的小史宝宝看,正写到关键呢,哄骗他去做个哥哥娃娃。嗯,协调神大人是块未开发的上好处汝地……不行不行,小史宝宝决不能被染指。

早十一点五十五分:小史宝宝开心地做布娃娃。继续写,突然想到风华绝代的兰修斯大人,最佳的诱受和腹黑攻苗子,下期的题材有了,是他也不要紧。

午十二点二十六分:阳光灿烂地吃午饭,险些把葡萄酒­肉­酪给小史宝宝吃,提醒自己时机未到。

午十二点五十分:去军营练习弓箭,想像靶子是某双面男,几轮­射­完,心情大好。

午一点三十三分:想起颇为秀气的黑龙王陛下,也是一文静受的好人选,但是想到便宜了仇人,很不甘地剔除,即使是大心的年下攻。绝对是女王受的光复王不考虑,神官的脸耶,偶也是有原则的。

午二点十八分:上情报部,意外那位­精­明能­干­的副部长竟然是箩莉控,对莎莉耶有意思,这年头果然是bt当道。

午三点零四分:到秘密编辑部交稿,惊见门口一海报,亮闪闪的字写着:“席恩与诺因不得不说的故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自叹弗如~~~~

午三点零九分:赞叹ing,其实改成“席恩与肖恩不得不说的故事”也很­棒­。可惜肖恩就一小白受,貌似没有反攻的机会,不符合年下攻,萌不起来。倒是那条小龙很有前途,期待他压倒魔王陛下。

午三点十二分:“如何,杰作吧?”道貌岸然的祭司长,真面目是资深耽美狼的大美人部长自豪地问。真诚点头,随即忧心地确认《花园周刊》是否在夏尔玛大陆也有出版,万一魔王陛下看到……恐怕会一怒灭人类。

午三点十三分:部长大人遗憾地回答预定三年后再进军外大陆,松了口长气。

午三点十五分:又说各国王宫已有同志潜伏,寒一个,祈祷魔王陛下不是投胎王族。

午三点二十分:拿到丰厚的稿费,欣喜。被夸奖文品一流,询问有没有从清水文转型重口味的意愿,自认rp优良,婉拒。

午三点五十五分:喝完午茶,带着一头雾水的小史宝宝告辞离去。我们交谈都是用术语,他听不懂,嘿嘿。

午四点零七分:上街淘书,看见沙里西恩队长四肢完好­精­神饱满地迎面走来,大惊,以为尸变。因为上上期明明有篇煽情文写他为了救他深爱的雷瑟克军团长,在战场被敌人俘虏,惨遭截肢、鞭笞、烙刑,最后在爱人怀里吐血而亡,还感动得偶眼泪汪汪。

午四点零八分:恍然大悟又是同人女的yy狂想,尴尬地回礼。

午四点十七分:发现偶的书上架了,亲~~~

午四点二十一分:也来找资料的维烈看着一排排周刊长吁短叹,对偶抱怨越来越难以理解现在女孩子的想法了。依旧形象端严地聆听,同表切齿愤慨。开玩笑,要是让他知道他女儿拿她父亲当材料写bl小说贱价出售,即便他再好脾气也会打偶ρi股。

午四点五十分:轩风携着男朋友逛街还不安分,第一时间把贝姆特推给维烈,劝偶别再藏着小史宝宝,交给她培养成万人迷小受。拒绝,哼!给她还不先被她吃了,要调教也是偶来。

午四点五十七分:留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某狼女飘然而去。掬一把同情之泪,偶也闪,妨碍恋人交流可是会被马踢死的。

晚五点零五分:买点心给小史宝宝吃,顺便吃豆腐。唉,小史宝宝就是可爱。

晚五点二十八分:回到家,练习异能。

晚五点四十三分:能穿墙了,可以偷窥了,万岁!问题是没有偷窥的对象啊,这可不妙。听说已经有饥渴的狼女想在美男们的茶里加料,这样下去偶也危险,光有­精­神食粮吃不饱。

晚六点十一分:用小史宝宝养眼,扶正­精­神倾向。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认识的人,yy可以,实际不行,会闹出翻天覆地的悲剧。

晚六点十八分:很奇妙,和诺因在一起偶就不会胡思乱想。希莉丝边吃饭也边抱怨某些诡异的话题,在偶的熏陶下,她依然无法踏进这个圈子。叹气,果然成为耽美狼是需要天赋的。

晚六点二十三分:发现诺因戴着帕西斯送的耳环……原谅我不cj的想法。

晚六点二十四分:反省,最近入魔太深,必须回到正道上来。

晚七点零三分:诺因居然在看偶写的小说,惊恐!还说好好玩,看得哈哈大笑,瀑布汗……

晚七点五十五分:他…他还严肃地指着一堆粉红花体字,和偶一个女孩子讨论种种他认为不可思议的体位和莫名其妙的情节,真的太米神经了。

晚八点十四分:受不了,偶一定要改邪归正,和他讨论这种话题太不自在了。

晚八点三十九分:泪,他拿走了所有有我的文章的刊物,说要带回去温习一遍。报应啊~~~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晚八点四十分:扎上头带,刻苦用功。

晚九点五十八分:想到答应了下期的稿子,倒。

晚十点零二分:小史宝宝又把浴室弄得乱七八糟,活像打了水仗,真拿他没办法。不过他水灵灵的模样,使偶情不自禁地伸出狼爪子……原谅不cj的偶吧。

晚十点十分:弹催眠曲给他听,邱玲也来听,两个孩子,呵呵。

晚十一点:看星星,想爷爷和优叔叔在地球过得好吗,说起来这两位也有无限的yy空间……呃,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晚十一点零八分:睡觉睡觉,杜绝外在­干­扰总行了吧。小史宝宝却靠过来,要晚安吻,这不是考验偶脆弱的决心吗?希望今晚不会梦见他和协调神大人,我可不想被神罚。

(完)

暗夜之君王(上)

沙漠中的旅店绝大部分坐落在绿洲里,[黑日]却是例外,虽然紧邻着一座小湖泊,四周却寸草不生。店主霍特曼之所以会在这里经营,是不朽之君王布拉得;墨的命令,和从死亡沙漠拜访归来的堕落法师们的需要。

平平常常的早晨,他一如既往揉着酸涩的眼,懒洋洋地把倒置在桌上的椅子搬下地,吱哑一声,两片布满风霜痕迹的薄木板被一只蜜­色­的大手推开。从这个微小的动作,霍特曼就判断出来人是法师,他们总是习惯先用那双敏感而灵巧的手去触摸东西,而不是像莽撞的战士那样用身体顶开。

不出所料,进来的是个背着简易行囊,身穿黑­色­法师长袍的年轻男子。普通的布料因为沙尘和洗得太多而灰中泛黄,与霍特曼印象里那些绣满了神秘符号,材料高级的华丽袍子截然不同。帽檐下也是一张极其平凡的脸,就是那种放进大街绝对认不出来的类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肩上停着一只小龙,而不是一般法师的魔宠。

然而四目相对的刹那,霍特曼心一凛,他有着接近法师的直觉,这个青年从头到脚不起眼,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沉厚如山的稳重气度,还有他的眼睛,平淡得像面镜子,却深藏着某种令人想探究,又隐隐恐惧的力量。

“早。”他停在门口,礼貌地招呼,不着痕迹地打量店内,声音清亮中透着疲惫的沙哑。

“早上好,客人,今天外面风很大吧?”诧异对方是用学徒的礼节,霍特曼还是反­射­­性­地摆出生意人的笑脸,“坐,请问要点什么?别看我这儿破,可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呢,托布拉得大人的福。”

“水和面包。”听到布拉得三字,青年法师眼中划过几不可察的火光,指指肩上的小龙,“给它一大锅­肉­。”

幼龙欢叫了一声,亲热地摩擦主人的脸,被毫不留情地弹开。

“没问题,马上来。”霍特曼又吃了一惊,法师可是相当会享受的一批,这么节俭的着实少见。不过他不用为生计犯愁,依旧很有待客之道地跑回柜台。

张罗期间,他注意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青年也用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画着特定的符文,垂着眼像在思量。因此,端上餐点时,他不由得放低了音量――下意识的,“先生,您要赶路吧?要不要我帮您打包一些食物?”

“好的,谢谢。”青年露出微微的笑意,询问的视线落在一盘香气腾腾的炖煮马铃薯上。

“这是附送。”霍特曼笑道,随即想到什么似地慌忙补充,“小店对生客一向如此。”他暗骂自己莫名其妙的讨好态度,法师通常有点神经质,自尊心又高得吓人,希望对方不会觉得冒犯而把他变成响尾蛇丢进沙子,他曾经看过一个老法师这么对待手脚不够利索的学徒。

令他松了口气,青年再次低头道谢,就慢慢吃起来。似乎为主人的排斥伤心,小龙食欲不振地盯着锅子。见状,青年放下水杯,舀起一块炖­肉­送到它嘴边。

浅蓝如水晶的大眼立刻璨亮,小龙啊呜一口咬下去,木勺啪地断了。

“……我很抱歉。”

“……没有关系。”

“把木头吐出来,哈玛盖斯!”青年掐着宠物的脖子摇晃,还拎起它的后腿上下挥动,动作十分粗暴,“你会消化不良!”看不过去的店主忍笑道:“呃…我想龙的胃消化得了我的勺子,听说它们连蚯蚓那种蠕动的东西也吞。”青年认真地注视他:“我不希望它养成这种坏习惯。”

结果勺子还是吞下去了,不过尝到主人严厉的教训,之后小龙都小心翼翼地咬,没有再犯。

吃得差不多时,青年突然掩住嘴,爆发出一阵急咳。霍特曼清楚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愕。

怎么会……法师怔怔看着掌心的血丝,心乱如麻:为什么又咳了?龙血的效力至少十年,难道是和他体内的毒起了异变?

无心再吃,又改不了爱惜粮食的习惯,他匆匆塞下最后两口面包。小龙早已解决一大锅炖­肉­,乖巧地用餐巾抹嘴,飞回主人的肩膀上。

接过霍特曼递来的食篮,放下一枚金币,青年转身走出黑日旅馆。太阳明晃晃地照下来,使他头晕目眩,当下苦涩地认识到:他的破身体又恢复老样子了,不,可能比原先更糟。

极目远眺,除了灰黑­色­的沙砾就只有灰黑­色­的天空。唯一的妆点是纵横交错的沟渠,巨大而丑陋,像疤痕一样盘踞在大地上。这里是死灵君主的领域,被神遗弃的土地,也是他生活了五年,留下最不堪回忆和最深刻伤痛的地方。

迈步,走向他选择的弑神之路,灰黑­色­的长袍与地面天空完美地融为一体。

******

一道简陋的木栅栏环卫着小村庄,法师瞥了一眼,确定这玩意儿只能用来阻挡地­精­或者狼群,魔兽只要一爪就能拍碎,不过和屋舍破旧的外观倒是很相称。村民们用警惕而不友好的眼神瞪视他,主­妇­紧紧护卫自己的孩子,但还是有些挣脱母亲的双臂,好奇地抚摸法师的长袍。还有几个跳啊跳,想碰到他肩上的哈玛盖斯。

没有驱赶这些脏兮兮的小手,也没有给好脸­色­,法师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看来最年长的人身上,用一种恭谨的语调道:“请问,梅罗夫人还活着吗?”

无声的冲击化为距离扩散开来,沉红的夕阳照在这片象征迷信和恐惧的空地上,为法师投下漆黑的影子,也在他心头落下一片­阴­影。

“女巫!”一个孩子尖声叫着,跑向父母,“他认识女巫!”更多的孩子捡起石块投掷,动作熟极而流,可见他们经常这样­干­。

所有的攻击都被奉还给本人,法师周身环绕着透明的风幕,连一点灰尘也没沾到。仿佛没听到哭嚎和害怕的惊喘,兜帽下不透露感情的眸子依然望定最初询问的村民:“回答我。”

“她…她还活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吓得心悸的老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在树林里……”

不再理会他们,法师像知道方向般径自往前走。这时,一个略带福态的中年男子推开畏缩的村民走了出来,他穿着明显好料子的白­色­袍子,行了个似是而非的礼:“年轻人,你正走向一条危险的不归路,梅罗――你要拜访的是个邪恶的­操­法者,整天与毒药和尸骨为伍。”

青年法师一见他就没好感,这男人胸前挂着代表生命女神的徽章,但是从他错误的礼仪、没有附法的白袍和那个毫无神力的圣徽,可以看出是个神棍。最大的破绽,他没有保镖。这年头,根本不会有单身的巡礼者或自愿到偏远乡村任职的圣人。

“我不信神。”淡淡扔下一句,法师绕过伪圣职者,心里有些惋惜。他一直对神力运作很感兴趣――神到底是怎么听清那么多信徒同时的祷告,再准确地将力量传给他们?

路过村中央时,他看到一个烧得焦黑的火刑架。

一轮半月为深夜的森林披上银纱,树丛深处断断续续的咆哮惊起夜宿的飞鸟,连扇动翅膀的声响也显得凄厉尖锐。法师却无动于衷地走着,踩碎满地­干­裂的枯----远,月光照在他不出­色­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线条,肤­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精­神的强韧与­肉­体的脆弱奇妙地交织,在外表矛盾地显现出来。薇妮忽而恍惚,内心有某种东西急欲破土而出,她失神地举起手,呼吸急促地施法。

白光一闪,毫无变化。

几乎在同时,那双闭着的眼睁开了,从中­射­出两把锐利的刀子,切断薇妮心底的某根线,两个形象骤然重合――那个清秀斯文,有着双­色­瞳孔的法师和眼前这个外貌平常,眼神冰锐的男子。

“满意了?”席恩发出耳语般的轻笑。薇妮满脸通红:“迪……兰迪。”弹了宠物一记惩罚它的护主不力,席恩慢慢爬起来,披着毛毯走向篝火,压低音量道:“今后我不希望你再叫错,现在请睡吧。拜你所赐,我的睡意全没了。”

似乎自知理亏,薇妮低着头不吭声,乖乖躺回去,半晌却悄悄探出头,满心欢喜地瞅着他,拉起毯子遮住狡黠的笑。

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啊,迪安!

坚果森林的回忆

父亲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然后一大早把她从温暖的被窝挖出来,丢到外面自力更生。

“讨厌啦~~~”披头散发的小女孩气得跳脚,“人家还没梳妆、洗脸、换新衣服……”

“你不是要当神战士吗,战士就是和脏乱为伍的生物。”一手支着窗台,神情冷漠的黑袍青年说出有歧义的见解。宛如晴天霹雳,女孩只觉美好瑰丽的梦想片片粉碎:“不会吧!!!?”

“就是这样。”砰的一声,窗户关上,“先锻炼,再自己弄饭吃。”

话音刚落,钓竿、鱼饵、弹弓、捕兽夹等工具出现在呆立的女孩脚边。

呜呜呜,父亲是恶魔!啜泣着,女孩一一捡起,转身走向训练场,没有回头,她清楚她的父亲有多么冷酷无情。

“哎呀呀,是谁欺负我的小公主?”几片黑羽飘落,一只大乌鸦从树枝飞下,中途幻化成有着艳丽容姿、漆黑双翼的丰满女郎,轻巧地踏在神界的大地上。

“是父亲啦,父亲!”

“席恩主子?这我就没办法了。”梦魇之王两手一摊,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向主君要求儿童福利,当下变出一堆漂亮的衣服首饰,“来,卡雅,我帮你打扮。”

“嗯。”卡雅抱着她磨蹭磨蹭,啊啊~~好细的腰,好大好软的胸部,好翘的臀,好长的腿――她将来也要长成这样的身材!

穿上有绿宝石装饰的淡绿­色­蓬蓬裙,头戴绿叶形的发夹,容­色­绝丽的金发女孩仿佛林中的小仙子。同样以美貌著称的深渊领主也不禁赞叹:“卡雅,你真的不学媚功吗?以你的姿­色­,能让全世界的男人拜倒在你的裙摆下啊。”除了她家主子,她深切怀疑他已经不是男人了。

“不,我要先从­肉­体上打垮他们,再从­精­神上摧残他们!”小小的女神握拳发表伟大的志向,“这才是神战士的做法,我才不要向他们抛媚眼、勾手指、用脚趾挑逗、脱光了引诱他们――卡雅冰清玉洁的身体只有父亲和大哥可以看!”

“主子和哈玛盖斯也被你看光了吧,你们都一起洗澡。”

“嘿嘿,是啊。”卡雅骄傲地挺起还没有起伏的胸脯。

练习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女孩开始用父亲给的工具猎食。我甩,树上的果实被钓竿钩下来,砸烂,可恶,我接!哈哈,成功……呀,酸的!我弹,水里跳起的鱼被弹个正着,用火球烤,咻一声化为青烟;第二条,半焦,不敢吃;第三条,咬到鱼胆,好苦……

“哇塞,不愧是席恩主子的女儿,也是天才。”

树后转出一个紫红­色­长发的年轻人,身穿见习法师的长袍,手持黑水晶法杖,看起来就像个刚离开导师的学徒,温文秀气的脸上带着恶魔特有的欺诈笑容。听出他的语气并非夸奖,卡雅不悦地转头瞪他:“你有意见?”哼,这个叫萨菲的家伙最坏了,其他领主哪个不是把她当宝贝哄,就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满肚子坏水的双面派!

“没有没有。”第八领主紫焰之王笑得更加纯洁无瑕,“只是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逗你。”说着,杖顶雕刻的黑蛇猛地化为活物窜出,扑向对方的面门。卡雅惊呼,不小心掉进身后的小溪。

“哈哈哈!”

“可恶!”一条匹练似的银芒从女孩的手腕飞出,刹那间强风呼啸,一枚枚晶体深深嵌进深渊领主前一秒站立的位置。几个矩形的黑­色­方块重叠着向后退,吸收了散­射­的能量波,悬浮其中的萨菲手中也多了条黑鞭,笑吟吟地迎接卡雅的银链。

一时间只见黑与白交织,残影晕出一片朦胧,惨遭池鱼之殃的树木纷纷倒下,草屑和碎瓣飞扬,露出光秃秃的地面。两个领域的衔接面更是电光爆裂,割出烧灼的痕迹。久站不下,卡雅渐渐焦躁起来,肩上攸地弹出一对黄金­色­的光翼,宛如花朵盛开般华丽。萨菲眼神一动,嘴角扬起一丝真实的笑意。

真美。

“哼哼哼,你完了。”光羽飘摇,一片片凝固成­精­巧的铠甲,和无数金­色­小剑,卡雅得意地笑,“看我的乱刃分尸…呀呀!”冷不防一张黏­性­极强的大网罩下,将漂亮的小金丝雀兜住,接着是有麻痹作用的绿液。

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女孩子当然最讨厌这种脏东西。

“呜呜呜。”还是在溪边,卡雅哭了,梨花带雨的模样足以打动铁石心肠的人。萨菲却无动于衷地嘲笑:“你还­嫩­得很哪,小菜鸟,没成熟的战斗形态能收拾我?”

“哼!”假哭没用,踢他,“等我长大就第一个收拾你!”

“哦哦,第二个是谁?”

“二哥!”

“冥王陛下?我还胜过他?这真是我的荣幸。”萨菲诚心行礼,“为了感谢您对我的青眼有加,请允许我教您做饭,也是答谢您让我饱餐一顿。”卡雅疑惑:“饱餐?”她没有打到他吧,虽然她很想请他吃毛栗子。

“恶魔是吃负面感情的啊。”萨菲好心地提醒,这也是他动不动捉弄她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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