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对陌生人诡异的出现和耸人听闻的话,席恩并无太大反应,只冷冷睇视她。
“碧琪丝,主人叫我碧姬。”女孩有着一头宛如洒了金粉般亮丽的大波浪卷发,细致美艳的脸蛋,身穿深黑色的长袖连身洋装,袖口和裙摆绣着美丽的白色蕾丝,腰后还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席恩不再言语,静下心思索。那些奇怪的眼球是恶魔他不意外,这样之前的疑点就能够解释得通,接下来的问题:为什么命运之神的神殿会混入恶魔?他知晓万物的权能是否真有那么厉害?或者恶魔的势力强到能和神分庭抗礼?
但是他也不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无关她可疑的行迹,纯粹是直觉。
碧姬好奇地晃晃食指:“你不问我是什么人,我的主人是谁?”
“问了你就会说实话?”席恩递去怀疑的一瞥。碧姬嘻嘻一笑,笑容天真无邪,眯细的眼却暗藏阴鹜的冷芒:“嗯…我倒很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不但是全能元素使,守护你的元素精灵还都这么强大。”
『咦?』不光席恩,元素精灵们也是一怔。
目前为止,席恩对自己的实力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因为他做比较的是资质和他相差无几的弟弟,志向又高,始终以为自己还差得远。
那一天,元素精灵为了救他,呼唤元素之王降临。七位元素主是比元素神更高阶的存在,召唤条件严苛,必须有一位全能元素使、可以施放禁咒的环境、复数不同属性的玛那精灵同时召唤。虽然席恩本人没有获得任何好处,只是捡回一条小命,在场的元素精灵却受益非浅,能力提升到不亚于元素长老的水平。这在元素浓度较古代大幅减少的现在,是绝无仅有的,难怪碧姬和她的主人纳罕。
席恩却没注意到,元素精灵们更不知道。
“我是个魔法师。”席恩淡淡地道,“你看得到她们,可见你也不是普通人。”碧姬笑得更甜美清纯,心里却在暗暗研判。所谓元素使,就是对元素有适性的人,一般最多两种,三种以上该是各方势力争相夺取、秘密珍藏的国宝级人物,怎么会伪装成女性,混进神殿当修士?而且席恩的性格也颇难捉摸,元素法师多少会受到本系精灵的影响,如火系的直率烈性、水系的冷静淡漠、地系的沉默寡言、暗系的深沉多疑等。看他身上的装备,足足有六种属性之多。
“还有事吗?”席恩忽然道。
“什么?”碧姬一呆。席恩指指长廊的右拐角:“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他要走了?碧姬愣了两秒才回过神,大喊:“等等!等一下!你能不能救我?”总算按照原计划上演剧本,差点就被牵着鼻子走。
“救你?”席恩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特别盯着那双诡诈的眼哼了哼,“去找那些笨蛋骑士吧。”说着挥手离去。
“我知道这座神殿的历史,你也不救吗?”
顿了顿,席恩徐徐转身:“历史?”碧姬绽开胜利的笑靥:“对,这座神殿从建立之初到今天的历史,因为我是器灵。”
『席恩,我知道器灵。』伊米安忙不迭说悄悄话,『和我们很像,不过是法器形成的,有的很坏,有的很好。』
“哼哼,我可是神器级别的法器,[时空的导标]。”
“时空的导标!?”难道是――
“我听你对那个叫拉比的女孩说了,你想了解命运。”碧姬笑了,妖异的醉蓝眼瞳仿佛能看透人心,“想得到预言的神力,就找到我,解救我吧,再见,小元素使。”
席恩目送她的身形淡化消失,迟疑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蹲下一手按地。
(莫卡,看看有没有那件东西。)
黄光一闪,佩带在他右腕的手镯震了震,从镶嵌的茶晶爬出一只穿山甲似的小生物,钻进地面不见了。风精艾恩不甘寂寞地道:『你要找神器吗?我也来帮忙。』
(不,那女人看得见你们,你飞来飞去惹眼。)席恩闭目感知大地精灵所见的景象,所有房间的分布、人的走动声、说话声……他的额角沁出汗珠,眉间隐隐透出痛苦之色,忽然身躯摇晃,整个人伏跌下去,全身冷汗涔涔,瞬间湿透重衫。他握紧拳头,低低咳了一阵,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流下。
『席恩!?』元素精灵们大惊失色,他从来没发病得这么严重。
“……怎么回事?咳咳……”席恩也方寸大乱,伸手抹了抹,看到沾上手套的鲜血,手微微发抖,更加用力地擦,却止不住越来越猛烈的咳吐,胸口疼得像要爆裂,他拼命抓住一线清明,按着剧烈作痛的部位,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念诵咒语,过了半分钟有余,疼痛才渐渐止息,他也虚脱了。
『太勉强了,你不该到这种山上来。』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起他,那是个褐色皮肤的高大男子,简易的服饰纹着常春藤蔓,眉目俊朗。元素精灵中,只有土精灵莫卡和水精灵格丝能实体化,但是席恩受不了格丝身上散发的寒气,莫卡主动担起照顾的任务。
“放…放下我。”席恩还有点余悸,有生以来头一次,他那么接近死亡,以前他从没吐过血,缓缓吸气,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刚刚看到拉比过来了。”
莫卡不赞同地皱眉,却无法违逆他的意思,将他轻轻抱坐到柱子底下:『我认为你最好叫她带你去休息。这座山的自然灵都被某种力量压制着,也许就是那个女孩说的神器,等你睡过一觉,我会告诉你地点。』席恩露出浅浅的笑意,他平常即使微笑,多半也带着嘲讽,此刻真情流露,分外瑰丽。
“好,谢谢。”
大地精灵回到手镯里,风精也掩了声息。
“迪朵……咦,你怎么了?”远远望见他背靠廊柱坐着,栗发少女关怀地跑近。
“我不太舒服,马上就好。”及时用幻术遮去血迹,席恩的外表毫无破绽。拉比不放心地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饿了?你头好烫,饿了就说。”
席恩本想说没事,想起刚才大量失血,这句话缩了回去。
喝第二杯时,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比第一杯顺口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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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答应了莫卡,席恩向拉比告假,想小睡一会儿,不料当他清醒时,满天星辰已经在窗外放光。
“啊,你醒了!”拉比正在拧布巾,见他睁眼,喜得蹦到床边,“有没有哪里痛?你在梦里好像很难过。”
全身发热,头昏昏沉沉,心口像压着重石,闷得喘不过气来,这种症状席恩再熟悉不过――他感冒了。
见鬼。
没好气地瞪了眼角落,那里站着一个黑影,被他一瞪,滋溜钻进衣柜后头。席恩有些发怔,以前他生病时,也有这类东西守在附近,然而说来奇怪,只要肖恩陪着,他很快就会退烧,那些阴灵也不敢接近,这回……是因为拉比?
“我没事。”数声轻咳阻断沙哑低语,席恩顺了顺气,勉强从火焚似的喉间挤出话,“我睡了多久?”千万不要落了肖恩那边的课。
“三天,整整三天。”拉比竖起三根手指。席恩懊恼地闭了闭眼,随即心一沉,他发烧昏睡是常有的事,但从没超过一天,又想起那日的吐血,也许他活不久了。
想到这里,席恩再无法安适地躺着,强撑起上身。拉比急忙阻拦:“慢慢!你想喝水,我喂你就行!”
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席恩任她扶抱,喝下温热的水,却仍是干渴,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有一种莫名的焦躁。
一杯水都空了后,拉比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拉好被子。
“药在炉子上热,我去拿。”她柔声呵哄,“千万别动,你病还没好。”拿着空杯,她跑出房间。
『席恩……』元素精灵纷纷显形,担忧的神情令男孩感到一阵暖意,稍稍冲淡了那股异样和对死亡的恐惧。
“莫卡…咳咳咳!”
『好了好了。』大地精灵叹了口气,『在一个封闭的房子里,我问了那儿的土灵,里面有一根大黑柱,每次掌殿要做什么重大的预言,就会进去抚摸那根柱子。』席恩定定注视天花板上描绘着上古神话的暗青色花纹,眼神深峻如层层岩雪,锐利如刀。
“那个叫碧姬的丫头,在里头吗?”良久,他缓声道。莫卡摇头:『她是器灵,一般不会现身。』
“她真的是器灵?”
『乌丽埃尔大姐见过,我们没有。』伊米安沮丧地道。艾恩也耷拉着脑袋:『嗯,我和小伊才活了五百多岁。』
『有些器灵是捕捉我们,封进法器做成的;还有的是自然形成,大部分智力不高,比如剑灵,顶多只能认主。像她那样连人形都能幻化,恐怕真的是神器。』火精威娜有被捉的经历,了解得比较清楚。席恩轻轻颔首,思忖碧姬求助的可信度。这时,拉比推门走进:“迪朵,药来啦。”
面不改色地喝完药,席恩道:“拉比,你去睡吧,不用管我。”自己的身体恶化到这个地步,他实在难以安心养病,急于一探神器所在。
“说什么话!”拉比生气地拍了他一下,“你乖乖休息,我会陪着你的!”
想起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对方,席恩没有反对。拉比拉过一把椅子,一ρi股坐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团毛线织起来。
似曾相识的情景使席恩心绪换乱,纠结着烦躁无比,既想夺门而出,又恋恋不舍。之前也是,答应了莫卡睡觉,结果浪费了整整三天的宝贵光阴。
席恩不是责怪大地精灵,也不是气拉比阻了自己的去路,他只是……只是懊恨自己必须如此奔忙,朝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拼命攀登。
习惯性地抱膝而坐,下巴枕在膝盖上,席恩怔怔出神。
拉比瞥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在帮迪朵织哦,你喜欢什么花样的?小兔子好不好?”
“嗯。”席恩神思不属地应道。
“粉红颜色?”
“嗯…嗯?”终于回过神,却没有激烈反弹,席恩也觉得兔子可爱,“黑的好,洗起来省力。”拉比皱皱鼻子:“黑兔子?迪朵你真怪。”席恩没有对她的评价做出回应,看着她两手的动作,仿佛已着迷。
曾几何时,母亲也是坐在这个位子,为他们兄弟俩缝补冬衣。只是她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又缺乏耐心,当席恩接手后,就不再碰了。那个冬天,成为记忆里最后的温暖。
“迪朵想学吗?”拉比注意到他的目光。席恩淡然一笑,如逝梦无痕:“我会。”
“哦?我不信,你织给我看看。”
拿到半成品的毛衣席恩才发觉尴尬,这个花样他是会织,但是他的右手因为一桩意外残废,改用左手后许多习性已经纠正,却不包括编织。然而他心性坚忍,从不放弃,慢慢尝试摸索,渐渐回复以往的流畅。
“真的会!”拉比叹服不已,“迪朵,你真不像血族,不但会生病,还会织毛线!”
席恩一针织歪掉,若无其事地拆开重来:“我是离群的血族。”拉比一拍额头:“对哦,我忘了。嘿嘿,那我和迪朵都是孤儿了。”
“你的家人还活着。”席恩语气平平地提醒。拉比扑倒在床上,连翻两个身。
“那又怎样,我当他们死了,他们也当我死了吧。”她仰天躺平,摆出一个无所谓的姿势。席恩忍不住分心瞄她:能这样想,也是件好事吧。
如果没有双生感应,他也会把肖恩往好处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炼狱里挣扎。
但那样就便宜了那混球,还是知道事实好。
毛衣无形中变成席恩织,当事人没感觉,拉比却吐吐舌头,顺势偷懒,还不让他发现:“哎,迪朵,你知道吗,这里有一头龙哦。”
棒针停下,红眸闪过惊异的光:“真的!?”
龙,乡野传说里是作恶的怪物;到了肖恩的老师口中就是龙骑士的搭档,翱翔天际的王者;而风精则对他讲述了各式各样龙的习性特征,但是有个共同点是不变的:龙是强大的生物,仅次于神魔。
“是真的,一头白银龙,萨兰朵女皇的守护者,这是北部很有名的传说。”拉比双手托颊,眼里浮现出梦幻的泡泡,一贯活力充沛的嗓音变得朦胧而憧憬,“那时整个北大陆是个统一王国,女皇萨兰朵征服了高傲的白银龙克拉费里格,与他定下契约,克拉费里格宣誓永远效忠,成为女王最忠实的守护者……”
“契约?”席恩的质疑带着难以置信的味道:一个契约就能约束得了龙?拉比兴奋地拍打床单:“是啊!龙最重承诺了!只要发下誓,不管经过百年、千年、万年,都不违背!女皇萨兰朵后来被刺杀了,克拉费里格伤心之下,请求冥王让他去冥界陪伴爱人,金龙王却认为他这么做是丢龙族全体的脸,把他囚禁在横断山脉――这老匹夫!人家相爱关他什么事!”
虽然表面没有变化,席恩的心里却起了惊涛骇浪,爱情是什么他不懂,震撼他的是克拉费里格的坚贞,如果龙如此守信……
“咳咳咳!”激动下,他感到喉咙又一阵刺痒。拉比慌忙抢过毛衣,按着他躺下:“快快,你早点休息,我不缠着你说话了。”
烛火熄灭后,席恩还在黑暗里发了好一会儿呆,在脑中构绘一团模糊的影子。
龙……
原版试阅
这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午后,初夏的阳光仿佛汽化的水晶降落在水泥路面上,透明的凉风拂过人们的发梢。但这样的天气,一所清一色红砖搭建的校舍却传出震天价响的吼声:
“杨阳!!!”
“我在这里。”
回答的是一个相当慵懒的中性嗓音,语尾拖着一丝不耐,更显得漫不经心。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是我请你来办公室的!也不想想你刚刚干了什么!”有着惊人音量的班主任火冒三丈地将一本漫画狠狠扔在桌上,瞪视气得她差点脑溢血的罪魁祸首。
站在她面前的学生乍看像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男孩,齐脖的短发,俊秀的脸蛋,剑眉薄唇,只有鼻子还带点女相的可爱,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眸黑漆漆的毫无杂色,定定注视惨遭蹂躏的爱书,闪过心疼的光芒。
…………
杨阳长吁短叹地走出办公室,在心里诅咒强迫她定下约定的老处汝班主任,正想回教室,一个悦耳的声音唤住她:“小阳。”
同班好友柳轩风温和秀丽的脸庞满是同情,关怀地望着她。背后探出颗脑袋,瞧了瞧,立马缩回去。
黑眸冷光一闪,杨阳大步上前,将眼见苗头不对,连忙想逃跑的人揪到身前。
“哇啊!”
“小阳!”
惨叫和劝阻同时响起,杨阳瞥了眼轩风,温言道:“你别Сhā手。”转向另一人时却换了张面孔,发言也字字冷彻心底:
“严昭霆,你是特地来向我负荆请罪的吗?”
…………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打量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房间,兰冰宿的心里涨满困惑。
放学后,她和往常一样搭对街的公车去补习班,半途顺手捡起一堆垃圾――她难得这么有公德心――就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正怀疑是不是被哪个醉酒司机撞了时,看见眼前出现五扇门,其中一扇蓝色的徐徐打开,将她吸了进去。
“难道是绑架?”
冰宿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品学兼优,一直在重点学校长大的她,从未接触过幻想类的书籍,所以对这类非现实的事态,完全没有处理能力。
…………
卡!房里唯一的两扇门突然发出轻响推了开来,冰宿绷紧身体,却见推门者立即闪到一旁,恭谨地迎进两个男子,然后关上门。
前面的男子约摸三十出头,长的很英俊,神色却冷峻之极;冰蓝色的双眼锋锐如刀;淡金色的短发下是一顶漆黑的额冠,中央的红宝石冷光流转;衬以金线的黑色长袍适宜的贴裹住他英挺的身子,散发出沉肃威严的统治者气息。
跟在他侧后方的男子更年轻,才二十来岁,有一张在女性中也极为少见的绝色脸庞;他没有黑衣男子冷峻的神情,挂着超然的微笑;黑亮的长发打成辫子垂在身后;服饰是缀有银线的白色长袍,肩披淡紫色的真丝披肩。
…………
这回轮到冰宿茫然:“你说强行邀请,又说没料到是我?难道是无差别绑架吗?”
黑衣男子脸色更阴沉:“我已经说过不是为钱,请不要再使用这种污蔑的词语。”他瞥了眼刚止住笑的白衣男子,道:“法利恩,你把事情跟她交代一下吧。”
“是,陛下。”法利恩恭敬一礼。
…………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反正这里不是地球。”法利恩微微一笑,将手中玉制的法杖指向其中一座悬浮大陆,“这是伊维尔伦,也是你现在身处的地方――而上首的这位,就是我城的城主罗兰;福斯。”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眼皮,轩风立时清醒,睁开双眼,看清远比家里华丽的天花板后,她才确定昨晚经历的不是一场梦。
“轩风小姐,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恭谨却陌生的女音,轩风从诺大的床上弹起,扬声道:“我醒了,进来吧。”
一个有着圆脸蛋的侍女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叠衣服和一只装满水的金盆:“您好,轩风小姐,我是陛下派来服侍您的,我叫伊莉娜。”
…………
穿过几个回廊,刚踏进圆形大厅,轩风就望见喷泉旁边的凉亭里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另一人随侍在旁。她走上几步,道:
“你好,埃特拉的满愿师。”
坐着的人立刻转过身,朝她奔来,红润的苹果脸满是惊喜的笑意,水灵灵的大眼盛满了雀跃,她一把握住轩风的手,笑道:
“哇――你果然是和我来自同一世界的呢!我叫邱玲,你呢?”
…………
“嗯……”杨阳沉吟道,“按照传统的剧情,马上就会出现一个长胡须的老爷爷,指示我们拯救这个世界。”
昭霆本以为友人在开玩笑,可是杨阳的表情却很正经,不,应该说杨阳从没有过不正经的表情。正想获得更让人放心的答案,她听见急速靠近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刚转过身,只见树丛朝两旁拨开,钻出一个矫健的身影。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深褐色的头发,黄玉似的眸子灵动有神,予人锐利的印象,肤色接近小麦色,一身轻装给人一种豹子般的敏捷感。
男孩也细细打量两人,半晌开口道:“我是这个镇神殿的学生,我叫耶拉姆,你们就是异世界的访客吗?”
“没错。”杨阳有些戒备地道:“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疑问留着问神官大人,我的任务只是带你们去见他。”
…………
耶拉姆也看出两人的疲劳,正想带她们进神殿,一个开朗清越的男性嗓音从头顶洒落:
“耶拉姆,你来得好迟啊,我在这里等了三个钟头,都快冻成冰棍了。”
三人一齐抬头,只见神殿的廊道上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抬起右手的提灯,照出因背光而模糊的脸。很年轻的样子,顶多二十三四岁年纪,称的上是美男子,银色的中长发绑在玻璃珠里,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是一双柔和醉人的碧眼和嘴角开朗温和的笑意,和他刚才的抱怨截然不符。
“神官大人!”耶拉姆不高兴地道,“我带着两个人走那么长一段路,当然需要这点时间!而且我们还遇见魔物!”
…………
“诺因回来了?”亚拉里特终于绽开一丝笑容,“两个月音讯全无还让我为他担心呢,快叫他进来!”
侍从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三人高的巨门被推开后,一个身着蓝衣,身材高挑的青年出现在国王面前。他脸上略带风尘之色,五官非常清秀,甚至可以说是张娃娃脸。乌黑的刘海下有一双十分吸引人的蓝紫色眼眸,充满坚定正直的光辉;宽阔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头小孩臂膀大的应龙。
诺因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用恭谨的语气汇报道:
“启禀陛下,艾福马地区的魔物已悉数消灭,但为了善后工作,为臣不得不在当地停留了一个多月,望陛下恕罪。”
…………
黑发青年冷漠的面容在听见妹妹名字的刹那崩溃,不禁冲口道:“莉莉安娜……[圣巫女]继任仪式,两天后便举行吗?”
“嗯。”国王相反的一脸欣慰,“因为谣言的关系,仪式提前了。有了圣巫女坐镇,人民应该会放心了吧。”
莉莉安娜……诺因垂下头,掩盖苦涩沉痛的神情,然而对妹妹一出生就即定的命运,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
“算了,连你也只能深入到这步,卡萨兰的神官们更加变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倒是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强敌啊。”罗兰露出冷彻的微笑。
“没错,他的能力绝对是贤者的级数,而且――”
“而且?”扫视弟弟,罗兰诧异他难得的吞吐。
“我感觉到相当奇特的气息,这个人似乎不是人类。”法利恩蹙眉道。
“哦?”罗兰睁大眼,他很清楚弟弟的能力,没有怀疑。思忖良久,他瞥了眼法利恩苍白的脸庞,略微放松表情:“使用了那么大的力量,你一定累了,去休息吧。”
大神官收起水晶球,施了一礼,退出房间。
伊维尔伦城主恢复冷肃的神情,冰蓝色的眼眸射出锐利的视线,定在远方某个焦点。
“那是……桑陶宛领,卡萨兰的边境吗?”
这不是疑问,金发青年从这句话里,确定了一个新的腹案。
…………
“她是个女孩子!”诺因轻敲宠物的脑袋,眼角瞥见少女露出吃惊的表情,奇道,“怎么了?”杨阳摇摇头:“不,只是有点惊讶,因为很少有人能一眼分清我的性别。”
诺因苦笑道:“太巧了,我也是。大概因为有相同的经历,才这么敏锐吧。”
闻言,黑发少女端详新认识的青年。他的五官确实非常秀气,肤色白皙;神秘的紫眸清亮澄澈,散发出坚定的意志;微薄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漆黑的发过耳,直垂到肩上,这个不太像男生的发式令他看起来更像女孩;眉间几道沧桑的痕迹却明白昭示了他的性别和年纪。午后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洒在他高挑匀称的身子上,轻薄透明,把周围的空气都变作了浅金色。杨阳微微怦然,就像一枚胡桃被敲开了外壳,坚果的那种微凉清涩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内心的感觉。
…………
“保重了,阳。”
杨阳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因为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神官依旧挂着开朗的笑容,摸了摸了她的头。
少女突然开口了,语气之急迫不止周围人,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后会有期?”
神官默然,眼底闪过一道异芒,随即被笑意遮住:“后会有期。”
…………
“哥!”法利恩苍白的脸庞因为兄长的调侃红到不能红的地步,狼狈地捂住嘴,羞窘了好一阵,才嗫嚅道,“这…这根本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他脸上的红晕才缓缓褪去,苦笑了一下:“冰宿是个好女孩,真的很好,所以我才没资格爱上她,更别说…碰了。”
“哦?不是因为我吗?”罗兰挑了挑眉,见弟弟一脸想答而不敢答,轻笑起来,“没关系,说吧,我的神经很硬,不在乎一两次伤害。对你的伤害,更是求之不得。”法利恩闻言,忍不住发出无奈的叹息,一字一字道:
“没错,你就是最大的原因啊。”
罗兰放声大笑,爽朗而富有韵律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室内。
…………
希莉丝踮脚在她颊上一吻,笑道:“放心吧,阳,我不会颓丧的,我会马上再去找一个情人。”
杨阳也笑了,真心地道:“像你这么有魅力的女孩,一定会很快找到比我更好的情人的。”
“唉,难咯!我看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完美的男人了!”希莉丝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粲然一笑,“不过凭我的条件,找一个有你七成完美的男人倒不是难事,那么――”
她伸出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同伴。”
…………
那个名字,我早就舍弃了,就算叫无名氏,也比叫那个恶心的名字好。
神官内心的一角发出嘲讽的笑声,同时,一双蕴含着无限悲苦,无限绝望的眼眸浮现在他脑海中。
[帕尔,我们逃走吧!逃离这里!他们都疯了!竟然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掩饰那个无法饶恕的罪行,还想把我们当作牺牲品!我们逃吧,帕尔!]
[我不能逃,菲莉西亚,因为如果我们逃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许多人受伤,甚至死去啊!]
让很多人受伤?让很多人死去吗?
“扑!”神官终于忍俊不禁,放声大笑,“啊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太好玩了!那个人是我吗?那种满口迂腐之言的滥好人是我吗?
…………
“等一下!”
贝姆特回过头,端正的脸庞一片平静,灰色的瞳孔深处却闪着光。轩风脸泛红晕,接着转为苍白,以坚定的语调道:
“我跟你上战场!”
…………
伊莉娜失神了一会儿,才了然轻笑:“哎呀,那位杨阳小姐真好命,竟能得到你这个大魔头的青睐。我已经预见到你们见面时她脸上的表情了。帕西斯,你真是造孽不少啊,呵呵呵。为了某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目的,你就可以无情地践踏无数人的心一路走来,包括你最爱的杨阳,视你为唯一恩师的弟子……但是,如果你不是真的无情,真的没有了感情的话,在所有人的心破碎,沉入血海之前,先碎裂的会是你自己的心啊,帕西斯!”
少女轻轻环住对方的肩,不无心痛地道。青年一言不发,澄碧的眸淡漠地眺望远方。他感到对方抱着自己的触感,却没有感受到体温,应该说,是不可能感受到才对。
缓缓闭上眼,神官试着摸索内心深处,一如既往,结果仍是一片空白,他笑了。
“伊莉娜,你不用担心,我的心到那一天,也不会碎的,因为它早就碎了啊,在很久很久以前。”
…………
[莉莉安娜;蒂明克;德修普,你不是人类。]
看着面前的妇人交织着怜惜、痛楚和无奈的紫色眼眸,同样有着一双漂亮紫瞳的小女孩动了动唇,吐出温雅却漠然的嗓音:
[您说什么,圣巫女小姐?]
[我说你不是人类。]妇人微微苦笑,捧起她清秀的小脸,叹道,[相信你也有感觉吧,莉莉安娜?你没有感情。即使你掩饰得很完美,说不定除了我,连你的父母兄长也没发觉,但是,你也还是‘缺陷品’,只有到了那一天,才会‘完美’。]
…………
“哎呀,伯父,你的舌头怎么打结了?刚才辱骂我的气势呢?”诺因冷冷一笑,加重手劲,漠视对方的挣扎和惨叫,“我是把你眼睛挖出来,四肢扯下来;还是用盐腌起来,做成咸人干呢?你自己选吧。”
亚拉里特听得魂飞魄散,好半天才勉强挤出颤抖的声音:
“诺因……你疯了吗?我…我是你的伯父啊!而且是这国家的……”
“伯父?那是什么东西?”诺因轻轻笑起来,清秀的脸上浮起天真无邪的表情,但看在亚拉里特眼里却比食人兽还可怕,“我是因为‘他’叫你伯父,只好跟着这么叫,可是我不明白这两个词有什么意义……”
…………
“你、你不是诺因!你到底是――”
“我当然是‘诺因’,这是一个‘他’叫做母亲的人给我取的名字。”青年冷笑道,“对,我和‘他’是同一天同一时刻出生,而且共用一个身体。我只告诉你这些,因为你只配知道这些!亚拉里特,我说了这么多,你那河马脑袋也该懂了吧?今后‘他’叫你往东,你就不准往西!敢再对我们不敬,我就用这把剑一刀一刀折腾死你!”
…………
发现青年奔驰的方向是西门后,黑发少女问道:“‘种子’埋在这一面吗?”
“不,在北边。”年轻的城主笑得异常冷酷,“伤了我的家伙的气,打死我也不会忘!”
“那你怎么往西?”
“去救人!那小子尽记挂着他的宝贝物资和人力,烦死了!”
“这很正常,诺因一向对补给很唠叨。”
“我从不唠叨!”
“我是说诺因……呃。”杨阳顿了顿,凝视和她并肩疾驰的青年,低声道,“你们现在能对话了,不分开会搞混。那么,我叫你‘史列兰’好吗?”
…………
“你在干什么?”语尾拖着一丝不悦,使杨阳清和的嗓音有些尖锐了。
“死人是不需要钱的。”年轻的财务部长毫无愧意地道,快活地把“战利品”打包甩在肩上,跃上精兽的背,指着自己湿淋淋的衣衫下摆,“帮我烘干它吧。”
“做梦!自己掏洗衣费!”话是这么说,杨阳还是一边叹息一边施展法术,数落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水里可是有油的!不弄掉,万一溅到火,你马上就翘辫子了!”
“不会不会。”有着一头白金色短发的青年笑呵呵地道,“因为你一定会帮我处理掉的。”
…………
“利鲁的花,艾凡的根,忍东草都不够――吉西安,你去军医那儿拿点。”杨阳百忙中喊道。不远处帮忙救治伤兵的财务部长应了一声,刚起身,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我来。”
“殿下!”对上身后的人深紫色的瞳眸,吉西安心一凛,表面仍是镇定如恒,闪身比了个手势,“请便。”黑发青年神情漠然地蹲下来,随手一挥,几个垂死的伤兵就在瞬间痊愈。杨阳偶然一瞥,大吃一惊:“你怎么出来了!?”
“那小子拜托的,说是让他衣服报销的赔礼。”史列兰撇嘴道。杨阳眨眨眼:“所以你就答应了?看不出你这么好说话。”史列兰轻笑,扫视周围的士兵:“我现在还需要他们,比起募集新兵,治疗伤兵省事得多。”
“请你说轻点,别败坏诺因的名誉。”杨阳瞪他一眼。耶拉姆拿着药箱走过来,他对诺因有双重人格的事一无所知,只是看有了优秀的白魔法师,就收工准备整治晚餐。这时,史列兰皱起眉头:“离我远点。”
“呃?”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注:这个他指的是神官,原版史列兰极为厌恶他),比伊莉娜;瓦托鲁帝还浓!”黑发青年厉声道,“我数到三,马上滚!”褐发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三!”史列兰一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扣住他的颈项,被昭霆一把抱住:“喂!你想对我老公干什么!”
“滚开!”史列兰轻轻一扬手就将她震开,但这么一阻,其他人都回过神,耶拉姆抽出长鞭。杨阳跳起来,用力一踢:“你给我进去!晚上我再好好盘问你!”
“痛啊!!!”随着一声闷响,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青年滚倒在地,哽咽道,“阳,你踢了哪里啊!将来我娶不到老婆,就要你负责!呜……”
“诺因!”杨阳吓得张口结舌,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感觉肩膀被拍了拍,喜出望外地转过头,只见财务部长捂着嘴巴,断断续续地道:“踢得…太妙了!看不出你有这样的脚力…殿下他嫁不出去了……噗哈哈哈!”放弃向这种幸灾乐祸不负责任的典型求助的打算,杨阳蹲下身,歉疚地道:“真是对不起!疼得厉害吗?”说着,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痛……死了啦……”诺因只挤出一句,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杨阳正手足无措,贝姆特和雷瑟克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诺因,后者苦笑道:“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比较好,满愿师小姐休息一下吧。”前者面带促狭:“是啊,连踢那种地方都发出那么大的响声,你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是应该休息一下,可怜军师(注:原版诺因担任的是军师的职务)要将养一阵子了。”吉西安落井下石:“放心,殿下的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样坚韧,不过他下辈子只好出家了,哈哈哈……”
“闭嘴!吉西安!”吼完僚友,雷瑟克叫部下抬来担架。杨阳怔怔目送他们离去,承受着士兵们像看怪物的视线。昭霆劝慰道:“阳,别难过,你这次只是葬送了一位有大好前途的有为青年,没什么,只要他那张美脸没事就行。”杨阳垂下头。
“诺因殿下好像有点奇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耶拉姆关心的是别的问题。
对了!史列兰!杨阳升起熊熊怒焰――都是他的错!另一厢,终于笑饱了的吉西安走过来,轻快地道:“昭霆说得没错,阳,打起精神。”
“别嘲我了,吉西安。我看我真的不是女人了,连男人的要害也敢踢。”
“不是。”财务部长俊雅的脸庞浮起严肃之情,“我的意思是说,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殿下要是知道有这样的效果,一定也会乐意挨那一脚。”卡萨兰满愿师内心一动,环顾四周,只见原本累极的士兵都开怀地笑着,伤兵们也脸露微笑。
没有血,没有泪,只有这回荡在众人上空的笑声,为米亚古要塞攻防战划下句点。
…………
敲了几下门,没听见回音,杨阳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才打开门,她就望见趴在办公桌上沉睡的青年。羽毛笔、文件和帐本摊了一地,半瓶白兰地放在桌沿。看到那熟悉的牌子,黑发少女叹了口气,走上前将财务部长的外衣披在他身上,这时,一声模糊的低喃传入她耳中:
“母亲……”
“诺因?”杨阳愣了愣,却见对方直起腰,一脸不悦地注视她:“你来做什么?”
“史列兰!”杨阳更惊讶了,“刚刚说梦话的是你?”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史列兰冷笑道,“你踹得我好痛,差点不敢出来!快滚,不然我宰了你!”
“好大的火气,不过我对你没有愧意,我是来向诺因道歉的。”杨阳平静地道。史列兰眯起眼,清秀的脸庞浮起明显属于孩子气的愤怒:“他的痛是痛,我的便不是么!”
“也是,但你差点杀了我朋友,所以活该。”
“哼!果然是那小子看中的女人,一样整天将朋友啦、部下啦挂嘴边!”史列兰抓起酒瓶扔向墙壁。杨阳皱了皱眉,按住他肩膀:“喂,野小孩,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你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想活了!”
“我怕啥?诺因一定警告过你不准动我,动了就拖着你一块自杀。”杨阳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见对方脸色一沉,她放柔语气,“好啦,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史列兰。”
“没有诚意。”史列兰嘀咕,接着挥挥手,“我要睡回笼觉,你出去!”杨阳拾起掉在地上的外衣,奇道:“怎么,你的作息也规律了?本来不是白天睡的?”
“我难得做了个好梦的,都怪你,吵醒我!”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想起之前的梦话,杨阳微微一笑,“史列兰想妈妈了?”
“才没有!那种百无一用的人类女子,才不是我母亲!”
“你的母亲不是魔族吗?”
“不是,但……”史列兰露出困惑之色,“我觉得,妈妈是魔族。既强大,又美丽,有很棒的味道。我才不承认,那种蠢笨如牛的女人是我妈。”(注:和新版一样,诺因有个人类养母,而他自己不知道那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真伤脑筋啊,一个恋妹,一个恋母。”杨阳抚额长叹,“干脆说你寂寞嘛。”
“寂寞?我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觉得孤独,想被爱,想爱人,想有人关心你。”杨阳笑得更深,“有没有类似的感觉呢?”
“没有。”史列兰冷下脸,“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还有――”他伸手将对方拉近,环住她细瘦的腰,“想找一个,有妈妈味道的人。”
“好意思啊,管小你十一岁的人叫妈!(注:这是个可怕的事实,原版五个女主角都还是初中生,而男主角和现在一样甚至更大)”杨阳叱了一句,感到对方没有亵渎的意思,就没有挣扎,“史列兰想要怎样的母亲?”
“就像我刚才说的,有谁也比不上的强大力量;月光般冶艳的容貌;精明的头脑;狠辣的手段;还有――”史列兰埋进对方怀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血的味道。”
“你是吸血鬼吗?”
“魔族喜欢血,是天性。而且,想要比自己强的人的血,想得发疯!我想要母亲,因为能生下我的人,一定比我强,我想要她!”
“……我在跟什么样的人说话啊。”杨阳苦笑,“那我的血一定很臭了?”
“不,很特别,这世上没有的味道。”史列兰勾起唇角,“杨阳,你是地球人。”
“我是地球人。”
史列兰摇摇头:“不是,你的味道和那四个不一样――纯正的地球人,你是。”杨阳目瞪口呆:“可…可……我的祖先是――”
“圣贤者?少呆了!你要真是他的后代,[键守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史列兰冷笑着松开手,“我指的是谁,你心里应该也有谱。没错,当初救下你、保护你的就是古兰;罗瓦的小弟子,也是最痛恨他师父的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他酝酿了整整一万年的计划,就要一一实现了。可怜你、四个满愿师,包括我半身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
杨阳只觉天旋地转,良久才勉强拉回神智,颤声道:“神官他…[键守人]到底有什么计划?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你是[镜守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
“你连我的名字也要告诉她吗,诺因?”
冰冷的女性嗓音响起的同时,杨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到墙上,连惊叫也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莉莉安娜!”正要奔过去探视的史列兰瞥见来人,停下脚步,打量片刻,深深皱眉,“不对……你是菲莉西亚!”
“还不完全是。”魔族之王绽开魅力十足的笑容,轻拂银色的秀发,“要让这个身体完全属于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诺因,我可爱的孩子,你怎么连你老妈的底也掀呢?”
“少让我恶心了,你根本没有妈妈的味道!”史列兰冷眼斜睨她,“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不是一直躲在[神兽镜]里搞鬼主意吗?”菲莉西亚笑而不答,跳上办公桌,把玩他的刘海,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好漂亮的头发啊,还有这张脸、眼睛、力量,原本都是我的东西(注:异族一旦生育,力量会全部传到小孩身上)――诺因,我想杀了你。”
“你这样还有点妈妈的样子。”史列兰毫无惧意,笑得愉快,语气更是充满期待,“母亲,你的身体呢?给我做呣子相认的礼物吧。”
“化成灰了,或者别的什么。”菲莉西亚笑嘻嘻地道,见对方神色不悦,放声大笑,“不愧是我的孩子,跟我一个样!别忙撇清,诺因,我很快会得到超过你的强大力量。”
“真是这样,我就承认你是我母亲。”史列兰看向角落的少女,还没站起来,就被牢牢抱住,随即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漠然回应对方热情的攻势,突然下唇一痛。菲莉西亚缓缓舔舐嘴角的血迹:“即使掺了点人血,滋味还是很棒。”
“父亲戴绿帽子了,母亲。”史列兰提醒。菲莉西亚咯咯一笑:“无所谓,一万年来他已经给我戴了无数顶绿帽子,我回敬他一顶有什么关系。”(注:咳咳,本来不想把这一幕上传上来的,可是……既然答应了把所有原版史列兰的章节搬上来,就不能不守诺言。而且这一段和之后的情节有关,为了方便阅读也不能藏着,就请读者多多包涵了,反正也不是真的呣子****)
“好一对恩爱的夫妻。”史列兰嘲讽,快步走向杨阳,看到她后脑勺的伤口,皱起眉头,“你出手太重了,母亲!”
“哎哟,你心疼了?”菲莉西亚冷笑,“且不说是你违约在先,我本人也很讨厌这个女孩!她不但让帕尔动了心,现在连你也搭上!我堂堂魔族之王,竟被一个人类拐了丈夫骗了儿子,颜面何存!还治?我生气咯!”
“别一副怨妇样,母亲,很难看的。”史列兰继续手边的治疗,“我喜欢杨阳,她是我的玩伴,我的半身更加舍不得她。你老公对她有什么感觉,与我无关。”
“帕尔要是听到你不认他,会伤心哦。”
“少来!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儿子,还以为是他不知多少代子孙。”史列兰嗤之以鼻,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在沙发上,随口道,“他也不会想看到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乖宝,真体贴。帕尔真有福气,有你这么棒的儿子。”菲莉西亚拍手,轻轻走过去,搂住他,柔声道,“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你身边,诺因寂不寂寞?”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我一万年前出生,却只有二十五年的记忆?”
“因为你只活了二十五年。”菲莉西亚淡然笑道,“你和莉莉安娜一出生就被封印在圣域里,二十五年前才被释放,交给一对受了暗示的夫妻。”
“原来如此,那德修普家族呢?”
“是你们妹妹的后代,我和帕尔共有三个小孩。”
“西尔是谁?为什么连我的力量也压制得了?”史列兰想起数天前的事。菲莉西亚轻点他鼻尖:“别去惹她,这个精灵王最后的传人还是有点门道;而且她不叫西尔,叫妃茵。”突然感到腰部一紧,她低下头,笑道:“怎么了?”史列兰困惑地道:“不知道,只是…很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
菲莉西亚眼中寒芒一闪,动作却极为温柔。
“诺因真是爱撒娇,放心,等妈妈完全得到这个身体,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然后我们呣子一起携手,将这个世界、地球,全部掌握在我们手中。”
“我对这件事不是很有兴趣……”不知为何,史列兰只觉昏昏欲睡,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而且…就像我渴求强者的血,你也必然觊觎我的力量……”
“没错,其实我更希望得到你的身体。”菲莉西亚松开手,任对方瘫倒在地,“不愧是我和帕尔的小孩,真聪明,不过――”她蹲下身,端详那张熟悉的容颜,“你是斗不过我的。我可是连半身都舍弃得了;而且你很爱母亲,对不对?”说到这里,她笑了,“寂寞的孩子,就是脆弱的孩子啊,诺因。[神华镜],只能是我的!”
…………
首都陷落的当天,卡萨兰满愿师杨阳在城里寻找某人的踪影,最后好不容易在东城墙找到,大声道:“喂――你干嘛跑来这里?”
“我高兴。”青年头也不回地道。少女吃了一惊:“是你!”
“是我。”
“白天怎么能出来的?”杨阳递上蔬菜沙拉,“吃中饭吧。”
“因为他睡着了,就这么简单。”史列兰接过盘子,毫不迟疑地扔下城头。杨阳惊呼:“你干什么!?”
“我吃腻沙拉了!”
“那也不该糟蹋粮食啊!”
“少罗嗦!我爱怎样便怎样,你管不着!”
“还是一样恶劣……算了,我有事问你。”
“如果是那天晚上的事,我不会告诉你。”史列兰冷声打断,左手却温柔地轻拂少女的黑发,“你也少问为妙。我不能随便出来,那小子也保护不了你。”
“什么意思,史列兰?”杨阳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些什么?”
“烦死了,说了叫你不要问。”史列兰甩开她的手,翻身跳下城墙。杨阳刚尖叫完,他已经踏在地面上,转身朝她张开双臂:“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免了,我还不想死。”杨阳连连摇头。
史列兰眯起眼,对她的不信任非常恼火。
“不想我把这座城拆了,就乖乖给我跳下来!”
呜!杨阳欲哭无泪,她又不能跟异世界的人解释物理,何况下面那个小子有没有耐心听她讲完也是个问题,只好认命地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爬出城垛。
失重感瞬间袭来,紧接着是内脏被强烈拉扯的不适感,风刮得脸颊生疼,正在她大叹吾命休矣的时候,身子一顿,被固定在空中。睁开眼,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杨阳目瞪口呆。虽然自己的体重很轻,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即使是只小猫对方也未必承受得住。
“你真是……”无视常识的存在啊!
“走吧。”因为少女乖乖跳下来而恢复好心情的青年绽开大大的笑容,牵起她的手,开开心心地迈开大步。
“我们去哪?”好半晌,杨阳的心跳才渐趋稳定。
“去接[佣兵王],我感觉到那个讨厌女人的气。”
“你说谁?昭霆?”
“那是谁?我说的是伊莉娜;瓦托鲁帝!”史列兰压根忘了曾有一面之缘的棕发少女,“他们正过来,大约有三万的兵力,不错。”
…………
“放开他!”昭霆拔出大剑,朝青年头顶砍落。史列兰冷笑一声,随手拨开,拎起耶拉姆的衣领丢向她,两人跌成一团。贝姆特怒道:“住手!”
然而不等他拔剑,杨阳已一把抱住史列兰的腰滚下马背,将他牢牢压在身下,喊道:“诺因,出来!”语尾接着一声痛哼――对方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果然比较重视他。”史列兰咬牙,眼底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受伤。
“不是。”杨阳的神情柔和下来,迎视他的目光,“我没比较重视他。”
“还没有!”史列兰用力推开她,唤出紫水晶长剑,抵住她的心口。贝姆特和轩风见状急忙拍马赶来,被伊莉娜挥手拦住:“让他们自己解决。”
“这是什么意思?”杨阳平静地弹了弹剑头。史列兰冷冷一笑:“我要杀了你。”
“你情绪也太反复无常了吧,我哪里惹到你了?”
“都有!”长剑递出两分,“骂我,反抗我,阻止我找乐子――还不该死!?”
“无药可救的判断方式。”杨阳叹了口气,突然握住剑锋,鲜血四溅。史列兰惊呼,一把抽出长剑远远抛开,护住她的手,慌乱地道:“笨蛋!我的剑是阴力汇聚成的!你……你……”
“放心,我不会变冰块,夏亚把他的力量分了一部分给我。”杨阳笑着甩甩手。史列兰愣了会儿,火冒三丈地拎起她的衣领:“你竟敢骗我,我要――”
“杀了我?算了吧,你这连自己的想法也搞不清楚的傻瓜。”杨阳苦笑,干咳一声,脸上浮起红晕,“由女方来说不太好意思――史列兰,你喜欢我是不是?”黑发青年张口结舌。
“说…什么……”比蚊子叫大一点的声音好不容易挤出喉咙,史列兰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看到他的样子,杨阳微笑了一下。
“真是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想找人陪伴,想依赖人,又不是什么可耻的心情。不过也不能怪你,二十五年你都是一个人待在身体里,没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你在保护诺因,是吗?”
“胡说八道!关那小子什么事!”一说到半身,史列兰就恢复了活力。
“一旦双重人格的事被发现,他会被送上火刑架。”
“……那也是为我自己,我们是一体的!”
“算了吧,你的性子我还有不清楚的,谁惹着你统统宰掉!所以――”杨阳捧起他的脸颊,笑道,“你在保护诺因,保护他的生活。”史列兰冷哼一声:“是又怎样?这都是看在他是我半身的份上,闹得不愉快两个一起倒霉――讨厌死了!我讨厌…讨厌他……”
“史列兰。”沉默片刻,杨阳低声道,“你哭了呢。”
“嗯?”青年眨眨眼,“苦?”
“不是‘苦’,是‘哭’!”少女伸手往他脸上一抹,“看。”
…………
“史列兰,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对护士的柔声询问,病人回以完全不配合的恶劣态度。
“头痛、眼花、耳鸣、发热――难受死了啦!!!”
“大男人别叫得这么惊天动地,很难看的。”杨阳走上两步,递出药碗,“喝吧。”
“我不要!”史列兰瞪着碗里的药汁,摆出负隅顽抗的架势,“想再骗我上当?门都没有!这泥浆似的玩意儿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难吃的东西!咳咳…我不要……咳咳咳!”
杨阳不动声色地道:“咳得很难受吧?来,喝了它,包你马上活蹦乱跳。”
“你骗鬼啊!还有,竟敢把我当白痴耍、宝宝哄,你活得不耐烦了!”
史列兰撑起身体,破口大骂,下一秒,他又无力地跌回地铺。“痛…痛死了啦……”
“真是,你若肯安静点,病也不会好得这么慢。”杨阳一边叹气一边扶起他,“对了,这次你怎么不把诺因踢出来受罪?”
“我踢了啊,还吵了一晚上,但他学乖了,吞了十颗安眠药呼呼大睡,把我挤得没处躲。”史列兰气得咬牙切齿。杨阳笑道:“好极了,报应不爽。”
“什么报应!?”
“当然是你的了,诺因是无辜的。”
“他哪里无辜了!你这女人,偏心!”史列兰想推开对方,无奈双手无力,在少女的胸部滑了下来。杨阳满脸通红,一拳揍过去:“不要脸!”
“你作死啊……无缘无故打人……”史列兰已经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讨厌你,滚出去!”杨阳冷冷地道:“你说的。”语毕站起身,还没站稳右手被抓住,她低下头:“你不是要我出去么?”
“我认栽了,留下来啦,杨阳,我难过死了~~~”
“真想让士兵们看看他们的军师大人现在的模样。”杨阳长长叹息。
…………
创世历1038年雪之月6日,同盟军军师诺因再一次尝到自作自受的苦果――他竟然在圣域里迷了路!别说返回战场,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
“都怪你,要不是你自说自话跑掉,我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罗嗦!要不是我,你哪能顺利走到顶峰!》
“找不到东方学舍还是白搭,臭美个什么劲。”
《你说什么!找死!?》
“你拔剑自杀看看啊,路痴。”
年轻的王储看似自言自语的策马疾驰,这对半身的对话屡次跨过非友好的范围到达激烈的程度,但换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单独旅行,肯定会更无聊,因此两人仍是彼此挖苦攻防,并在火拼的前一刻勉强克制住脾气。
《唉,真无聊,有杨阳在也罢了,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在这种不毛之地闲晃呢?》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诺因破口大骂,“叫史列兰的是吧!你给我听清楚!我本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有为青年,但自从惹上你这瘟神,就一天比一天倒霉!先不说梦游到臭水沟,三不五时这里挨一拳、那里受一脚,还莫名其妙发了三天高烧――你说你是不是瘟神?说啊!”
《吵死了,你才是霉星一个,老是害我不能出来跟杨阳玩。》
“你以为杨阳生来就是陪你玩的?今后不准缠着她!人家不要睡觉了!”
《关你什么事!少妨碍我自由恋爱!》
“你我当然不管,但我不能坐视干妹的幸福葬送在你手里。”
《啥?干妹?算了,跟白痴没什么好说头――东方学舍到了没?》
“到个鬼!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倒是那块岩石已经看见三次了。”
《哪块?小溪旁那个像是骆驼打哈欠的?》
“我觉得像狒狒挠痒。”诺因一边靠近不远处的灰色巨岩一边评价。史列兰不耐烦地道:《不管!就是它了!东方学舍就在里头,冲!》
“东方学舍在这里头?”诺因呆呆瞪着那块岩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右手抚额,用疲惫的声音道,“史列兰,我跟你说,所谓的学舍呢,它分大门、前院、校区……”
《谁要你教我这些!我知道!》
“既然知道……”诺因终于火了,“那你怎么说这东西是东方学舍!?”史列兰冷冷地道:《因为它的确是,或者说它下面的确是。》
“下面?”诺因火气小了些。
《你把马放在这儿,走上去――不,还是让我出来,我来解开封印。》
“不用,把开封咒语告诉我就行。”诺因跳下马,一脸悠然地走到岩石前,“你想趁机夺取身体,那可不行,这次我非得把一切都搞清楚。”
《我才不教你呢!》阴谋败露,史列兰愤愤地道。诺因耸了耸肩:“不教吗?可以,就委屈阳在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父亲那儿多待会儿。”
《可恶!竖起你的耳朵给我听好!解开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以[镜守人]之名,开启希望之门……》
诺因跟着半身一字一字复述,念到最后一个字,脚下的地面陡然消失,连惊呼也来不及,直直坠了下去。
…………
[你会在旅途的终点找到答案的,阳,我向你保证。]
这里就是旅途的终点?可是,你会给我想要的答案吗?
少女微一用力,巨大的门扉就发出吱嘎声,缓缓开启,视野中映出坐在圆桌后悠然品茗的青年,秀丽的脸庞荡漾着怀念的开朗浅笑:
“欢迎来到梦的尽头,阳。”
“神官……”杨阳低喃的同时,背转双手掩上了大门。
…………
“你不是古兰;罗瓦的子孙,阳。”神官抱紧惊愕的少女,“你的祖先是初代满愿师布兰加;杨,这也是我当初接近你照顾你、保护你的原因,可是――”他拉下她的头,深深吻住那两瓣柔软的唇,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道:
“我爱你,所以,杀了我吧,杨阳。”
感觉到洒在脸上的冰冷液体,黑发少女内心浮起浓浓的苦涩,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依偎在她怀里,仿佛孩子般恸哭的银发青年。
…………
“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发出愤怒的咆哮,“那个穿灰袍的家伙是谁?”回答他的女性嗓音极为平静:“他的身份你将来会知道,现在你最好赶快去安慰那位小姐,她看来随时有自杀的可能。”
“没用的,阳刚才的表现已经给了我证明。”诺因苦笑着倚着镜面,将脆弱全部隐藏起来,“她爱的不是我和史列兰,是我们的父亲。”
…………
听到脚步声,杨阳无意识地抬起头,一瞬间,有着蓝紫色眼眸的清秀脸蛋和一张总是洋溢着开朗笑意的秀丽脸庞重叠在了一起。
“你在看谁呢?”
卡萨兰城主露出无比苦涩的笑容,紫眸浮起压抑不住的悲伤,那深沉的悲伤如同淅淅沥沥的雨点,打湿了少女的心,让她惊觉自己的残忍。
“诺因,我……”
“没关系。”青年轻抚她的面庞,宛如捧着一件珍宝,“没关系的。”
…………
踏出学舍大门的一刻,他脑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却带着他不熟悉的痛苦、气恼和一丝不甘:《我不明白,杨阳为什么这么喜欢他?明明我…明明我们都比那个人更加喜欢她!》
诺因默然,良久,才逸出幽幽一声叹息:“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
《去他的无法勉强!我偏不放弃!》史列兰大喊,倔脾气重新抬头,《你呢?放弃了吗?》
“我啊……”诺因苦笑了一下,仰望远方初晴的天空,“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会一直爱她。”
******
啊啊,暂时就这些了,有空我会再补充点。是不是看得一头雾水呢?哎呀,本来就是试阅嘛,谁叫你们吵着要看?这里必须申明:文里揭示的真相并不等于现版的真相,人物个性也完全不同,千万不要乱套。
还有,文字也是修饰过的,原版的文笔真正叫惨不忍睹,别以为我真写这么好。
双镜
这篇是原版《满愿石》的续,因为正文写不出,就拿来充数,不过考虑到大纲问题,只挑了一些片段,看不懂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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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之上必有晴空,雨过之后必定天晴,我们一定能熬过去的。]
你骗了我……
[耶拉姆,你醒醒啊!是你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对不起。]少年苦笑着将手放在她颊上。
[我得在此拒绝你。]
“开……”
[这个虚假的生命,虚假的人生,终于可以到头了。]
“开什么玩笑!!!”
严昭霆放声大喊,眼睛还不及睁开,就抄起手边的东西丢出去,嘴里也不停咒骂:“什么到头了!你***忘了老子!?”
“昭霆。”
熟悉的中性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用声路广播通缉:“还有没有人活着?活着的把维烈揪到我面前!”
“基连叔叔!”
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冲冲跑进来,正是伍菲。不等大喜的基连开炮,她泪眼婆娑地喊道:“求求你,快去救维烈大人!”
“那小子怎么了?”基连也有点奇怪――怎么他吼这么久儿子也不出来回个音。
“他…他受了重伤,魔核也碎了!就快死了!”
“……混蛋!今天怎么尽是些鸟事!”基连飞快地冲了出去。
…………
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下坠的人,杨阳被冰冷的温度吓得差点发疯,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下去!下去!”
精兽依言降落,杨阳把缰绳缠在腰上,空出手抱紧怀里的人。
“诺因,振作点!”
没有回音,她不敢试探他的呼吸,只有拼命呼唤:
“诺因!史列兰!”
“回答我!回答我啊!”
风吹散了声音,却吹不走恐惧,最后,激动的嘶喊变成了凄楚的哽咽:“求…求你……回答我……”
过了好像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回到地面,杨阳没有离开精兽的背,颤巍巍地握住他的右手,刚想确认脉搏,瞥见他胸口的伤口,里面,可以看到碎裂的魔核。
“不――”
拼命摇晃怀里的人,却摇不回一线生机,杨阳只觉整个世界离自己远去,视野迅速变窄,变黑,一切都崩溃了,连神官消逝时也没有此刻这么深刻的感受,那时她还看得到诺因,看得到那张关怀中透出哀伤的脸庞,现在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意识在迷茫中漂浮,突然,有人拍打她的肩膀。
“放开,如果你不想他死。”
良久,停滞的脑海才开始转动,杨阳愣愣地抬起头,视野中映出一张陌生的俊容。那是个坐着轮椅的黑发青年,清冷的紫眸似曾相识。
“你能救他?”毫不关心对方的身份,她只记得那句把她拉出绝望的话。
“也许。”没有夸口,优伸手挖出那颗碎裂的魔核,杨阳看得惊怒交集:“你干什么!?”却见对方用另一只手撕开自己的胸膛,把一颗崭新的魔核放进伤口。
几乎在同时,那张清秀的容颜就泛起血色,胸口也微微起伏。
“诺因!”杨阳喜极而泣,死死抱着失而复得的人,嚎啕大哭。
捧着魔核的碎片,优闭目似乎在感应什么,半晌,睁开眼,轻轻一叹。
“可怜的孩子。”
递给她,他郑重交代:“好好保存,这是他的记忆,他的心。”
“呃?”杨阳错愕至极,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惶惑地看着他和怀里的人,神情仿佛迷路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咳咳!”一手按唇咳了会儿,优气息不稳地道,“他没事了,只是要恢复以前的模样,还要靠我的朋友帮忙,因为那是我的备用魔核,只能提供他生命力……”
“优!”
还没说完,一声大吼划破天际,然后一个庞然大物降下来。披着张扬红发,身穿同样颜色军服的前宰相站在机甲兽背上跳脚,“你竟然把你的魔核给他,你疯了!”
“他是我的曾孙。”
“是金孙也不许你给!那是我做给你的备用魔核!保质保量耐久…啊――你还吐血了!”
“闭嘴。”优一句话封杀噪音,朝杨阳投以冷淡的目光,“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你自己求吧,他不答应也是你活该。我的曾孙为你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该你回报了。”
…………
宛如黄金溶液的阳光在细长的睫毛上闪闪发亮,恬静的睡容安详一如稚儿,却让床边的人看得一阵阵心痛。
“哥哥还没醒吗?”
开门声响起,一袭洁白礼服的银发少女挽着高大的丈夫走进来,脸上是明显的失落。杨阳转过头,回以和煦的笑靥:“回来啦,蜜月度得如何?”
“无聊死了,成天就是看风怎么呼呼地吹,海怎么不停地翻――都怪雷瑟克,出去前也不看看天气预报。”
前军务长现国王的青年苦笑:“莉亚,我还没适应那个玩意儿啊。”
“哈哈哈……”黑发少女放声大笑,调整了一下坐姿,为被埋怨的友人说项,“有的玩就不要挑剔了,莉莉安娜,我这位还在冬眠呢,想跟他度个假都没得度。”
莉莉安娜的表情沉寂下来,雷瑟克也露出掩不住的悲伤之情。
“阳。”莉莉安娜握住杨阳的手,哽咽道,“你真打算就这么等下去?已经五年了,你放弃也没关系的,哥哥他……哥哥他……大概是不会醒过来了。”
“不会的。”杨阳明显颤抖了一下,语气却是镇定的,“优和基连说了,他的身体没问题,只是醒不过来。”
“所以……”
“不是的,基连也说了,这种情况属于心病,他被我伤得太深,所以潜意识拒绝清醒。那么我就等,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他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劝不了她,夫妻俩只能相顾叹息。
“这里的气氛真像太平间,难怪殿下醒不过来,是我也不醒。”
随着轻佻的男性嗓音,前财务部长从窗子跳进来,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往常花花公子的风度荡然无存,满头大汗地拉开领口,“妈的!累死了!我这块料哪是当魔王的命!?”
…………
为床上的人掖好被子,杨阳露出白日竭力隐藏的脆弱。
埋首在他的肩窝里,她喃喃自语:“诺因,史列兰,你们醒来好不好?这样我好难过……”
眼泪滑下苍白的脸颊,沁入他的衣裳,湿痕一点一点扩大。
“我错了,我不该拒绝你们……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一定不会说那些话。”
“我只是不想忘了神官,不是讨厌你们……”
随着越来越模糊的呓语,少女沉沉睡去。
黑暗里,一双眼幽幽睁开。
…………
清晨,被褥凌乱的大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洁白的信纸静静躺在枕上。
“我很好,不用挂念。”
…………
每天早上醒来,就发现青草的绿色更深了些;树叶吸饱了露水,变得柔软而饱满;游鱼嬉戏的清澈河水流过开满香花的原野;昆虫乘着风遨游;远处的丘陵翠绿得耀眼;连包围万物的苍穹也像擦洗过一样明亮,蓝得醉人……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将长及腰部的乌黑发丝束起,腰悬长剑的青年惬意地倚着原木栅栏,紧窄的衣服衬托出他优美修长的身段,只是斗篷和衣角破损得厉害,沾满旅行留下的尘土和污渍。宛如紫水晶的瞳空幽而迷离,像看着眼前的景色,也像是怀念某个逝去的梦境。
“这里是你选择的隐居地吗?”
听到背后突然响起的温润嗓音,黑发青年的呼吸停止了一瞬,然后缓缓转过头,低哑地呼唤:“……阳。”
“我想你这个‘阳’想了两年六个月零七天。”一身旅人服,外表比他更狼狈的少女表情似哭似笑,深深凝视他,像要把他整个人,一寸一寸烙进心底。
良久,激动的情绪终于稍稍平息下来,杨阳勉强挤出声音:“为什么,诺因?为什么?”
回过头,跳上栏杆,看着脚下的绿地,诺因答非所问:“阳,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少女意外地瞪大眼。
“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到七岁,然后,我被伯父派来的使者带回宫里……”
默默聆听,杨阳终是忍不住环住他的腰,感受那真实的触感。诺因微微一僵,但还是平静地说下去:
“我这一生啊,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任性的行为了。我和史列兰不同,是笼子里的鸟,他是我的反面,自由、狂放、热情、高傲。我一直羡慕他,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可是……”诺因颤抖起来,仿佛长久以来忍耐的某个部分崩溃了一般,“他死了啊,他死了!”
晴天霹雳。杨阳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了什么也听不清:“不会的……不会的……”
“我也死了。”诺因转过头,炽烈的目光狠狠贯穿她,这熟悉的眼神让杨阳清醒了一些:“你们――”
“是!我们融合了!成为一个人!托你的福!”诺因跳回地面,清秀的脸蛋被怒火烧得通红,“他本来是那么重视自我的人,却变成我的一部分!先是为你放弃自尊,再是连存在都消失了!你不要他,为什么把他拉出那片混沌,让他只能爱上你?你不要我……”
掩住脸,他用尽全力咽下后面的话,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对不起,阳,我不想说这些……你…你当没听见。”
“诺因……”
“我以为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一见你,还是没用。史列兰已经死了,追究过去也没意义。”苦笑出声,青年缓缓垂下手,“唯一的安慰是,我也变得不像自己,我的体内有他,我们不再分彼此,也不用……再吵架了。”
“你是为了自我调适,才离家出走?”杨阳冷静下来,握住他的双手。诺因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回答:“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阳,你就这么忘了史列兰?就算你再怎么讨厌他,嫌弃他是牛皮糖,至少也为他念句悼词吧!”诺因竭力压抑甩开她手的冲动,笑得苍凉而自嘲。
“我为什么要为他念悼词?他还活着,活在你体内,知道我曾骂他牛皮糖的只有他。”杨阳一样笑得苍凉,捧起他的脸,为那濡湿的触感心痛,“会哭的,会对我毫无顾忌地大吼的,也只有他。”
“不是的……不是的……”诺因摇头,清澈的液体不断滑落,“刚刚吼你的是我,我气你――他是我的半身啊!从一出生就在一起的半身!”
“那么你也长进了,不,是解脱了。你自由了,‘诺因’。”
“我不要自由,我要他活着,活着让我嫉妒。”
“会说出这种任性的话,也证明你是他,他还活着哦。”杨阳柔声道。诺因抽噎了一声,泪水却停了:“你为他悲伤,是吗?”
“是。”
“他爱到这么卑微的地步,而他本来是那么高傲的人。阳,你……你混蛋!”
“是。”
眼泪再次决堤,诺因放纵自己哭泣,将脸埋进她的肩膀。
紧紧环抱住他,杨阳也泪如雨下,心口撕裂似的疼。
“诺因,跟我回去吧,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不。”
“诺因!?”杨阳放松手劲,不解地望着他。诺因却别开视线,擦干泪痕,露出杨阳怎么看怎么碍眼的粉饰笑容,“就像你看到的,我过得很好。”杨阳冷淡地道:“风尘仆仆,确实很好。”
沉默片刻,诺因调整了心态,平静地注视她,一手轻柔地擦拭她的脸颊。
“阳,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我得到了自由,你得到了宽恕――我们从来没怪过你,真的,所以你别再自责……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们吧,如果要求你爱情的结果是同情……”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断诺因后面的话。
“你这个白痴!”杨阳吼得惊天动地,“如果是同情,我才不会守着一具尸体整整五年,万水千山地寻找一个不告而别的王八蛋!也不会在这七年里茶不思饭不想,难受得快要死掉!更不会在心里千万遍发誓,只要你们能醒过来,我怎么样也无所谓!忘记神官,杀光全人类都没关系!只要你活着爱我……”吼着吼着,黑眸浮起水光,最后汹涌而出。
心脏鼓荡得无法自己,诺因混乱到语无伦次。
“可是你那晚说……我我……你肯忘记……不…那个……”
“诺因。”杨阳如捧珍宝地捧着他的脸庞,一字一字道,“我是无法忘记神官,他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但我也的的确确变心了,我爱上了你们。”
诺因深吸一口气,确切的答案让他震撼得一阵晕旋。
“所以我那时拒绝史列兰,因为我不想当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可笑,明明就是水性扬花。”
“我……你不是。”
“管他的,我受够了愚蠢的矜持和自欺欺人,哪怕别人骂我下贱我也认了,我只要你。”坚定的自我剖析一转为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还爱我,是吗?”
“是。”这个回答不需要片刻的犹豫。杨阳泣不成声地贴近他的胸口:“我很庆幸,我曾经以为我一辈子就要守着不会动的你了。”
“对不起。”诺因心疼地抱住她。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都别说了。”
“是啊。”杨阳叹笑,是满足的笑容,“我爱你,诺因,不要离开我了。”
“嗯。”
收拢双臂,诺因搂紧心爱的少女,释然的笑意驱散了往日的阴云,折射出幸福的光辉,“我也爱你,我们回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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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咳咳,所有的同人女应该都看出来了,基连和优是哪两位的原形,虽然原版他们的定位确实是“朋友”,但是那种暧昧……嘿嘿。杨阳和诺因嘛,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过看这个版本也只能过过干瘾――性格完全不同嘛,而且结局还是有缺憾,我认为也应该有缺憾。对史列兰的那份道歉,是永远没机会说出口了,想必会成为杨阳和诺因心里的伤痕吧。不过借用一句老套的话:活着就有希望。两个人都活下来了,在相爱的基础上,一定会有个新的开始。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悲伤,后悔遗憾,又怎么会不珍惜这份好不容易得手的幸福呢?
ps:再次申明,这是原版,千万别和现在混淆,新版的结局未必如此!
降魔战争――帕西斯的东方学舍日记(上)
还是原版。在翻以前的文章时偶然翻到这篇,觉得还可以就搬上来献丑了。未免造成阅读上的障碍,我把人名换了过来(原版这些角色都不叫这些名字)。另外,这篇文章有很多地方参考了《尤里安的伊谢尔伦日记》,甚至一开始的写作欲望就是来自它(我的杨啊~~呜呜~~),所以请看过《银英》的读者多包涵。剩下的就抱着愉快的心情看吧,很轻松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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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世历4490年春之月3日。
趁这次从镇上的临时神殿搬回东方学舍的机会,我要开始写日记,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在明年就要二十岁的现在,我希望自己有点大人的样子。当我把决心告诉老师时,他非常欣慰。
“写日记是个好习惯,只不过我是不会去做。”
“为什么呢?是好习惯的话,自己也应该养成才对。”
“如果我把事情都做完了,你不就没事可做啦?俗话说,为了儿子的成长着想,就必须留下田里的杂草。”
每当老师使出“俗话说”的法宝,我就没法回答了。换作布修老师,一定会用“说清楚是从哪个典故出来的”这种话,加以反驳,听说三次中会赢一次。开玩笑,我是不能失礼的。而且老师周游世界那么多年,偶尔把俗话典故和自己的思想搞混是情有可原的事。
正因如此,老师买了本厚厚的日记本给我。其实是本黑面的硬抄笔记。当我指出来时,他说“只要是纸都行嘛!日期没有自己写上去就行”。老师一直深信文字这种东西必须靠手写,用卷轴或魔杖记录咒文这类事他最讨厌,说那是“连狗的叫声也当作文字的白痴道具”。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得靠好些道具帮忙记忆咒文,实在是个丢脸的差劲弟子。
马上要回去东方学舍了,大家都很高兴。不过像我和菲莉西亚这些年龄小的孩子,每年最盼望的还是冬天来山下的时候。虽然山上也积雪,但那雪积得太厚了点,而且冷得能把人瞬间结成冰棍,效果远胜魔法。而在这里穿成粽子就能出去打雪仗,难不难看是另一回事。
从海尔镇出发前的一个星期,真的快忙死了。幸好克里希夫人和菲拉夫人都来帮我的忙。鲁西克那家伙是不能指望的。叫他帮忙整理行李,他恐怕会“哼”的一声,翘着脸走开。真是!为什么那种人也是老师的弟子?今年我过得不愉快的最大原因,还不就是被分配和他住一起!
房东克里希夫人和菲拉夫人都是很和善的人,做的番茄汤是艾斯嘉第三美味的。第二美味的是东方学舍的大厨,第一美味的――当然是我啦!不过我不会刺激老太太的自尊心。她们邀请我们明年再住这儿,我含糊过去,因为实在不喜欢她们平常都不叫名字,而用“银发先生”,“金发先生”来称呼我和鲁西克。最可恨的是每次吃完饭那家伙就狂奔上楼,将聆听两姐妹唠叨的烂摊子丢给我,害我现在精通了克里希、菲拉两家的历史,以及她们的丈夫参加的战斗。
“当时的小队长是……呃,银发先生,是哪个啊?”
“是伟伯准尉吧?”
――情况就是如此,所以希望下次住别家去。虽然老师知道后笑着说“听听也好嘛,满有教育意义”,但诸如“年轻人尽想着上战场立功,根本不考虑被留下来的亲人会多么伤心”之类的话都听了一百遍以上了,实在不可能有什么新的感动,大概像老师评价的:我还“嫩着”吧。
古世历4490年春之月4日。
今天很开心,当早晨我对着两大个花了一晚上整理好的行李箱充满成就感地叹息时,菲莉西亚来找我出去玩。因为不想被称作“黑发小姐”,所以她在窗口叫我。银妆素裹的世界里,她就那么亭亭站在那儿,我想当时我一定看呆了。
那炭笔在鲁西克的箱子上画了个大大的鬼脸后,我快快乐乐地爬出窗子。菲莉西亚对我说“这样好吗?当心他回来揍你”,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变脸怒吼“笨蛋!太没出息了!竟然帮那混蛋整理,应该一把火烧了才是”……唉!对菲莉西亚这个双重性格,我有时真的非常----,那帮老家伙一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整天除了泡妞什么事也不干的华尔特坐在餐厅里大放厥词,安迪立刻接口:“因为考虑到一旦外泄,会让你这样的人失去市场。”
“胡说八道!这世上就是需要我这样了解女人的心和眼泪的男人!”
“什么,没有你,那些女人只会去发现别的男人的优点。”
轻轻松松让对方----打尽。”
鲁西克收尾,答案呼之欲出。菲莉西亚苦笑。
“现在怎么办?”
我问。终于明白老师刚刚离开的原因,他知道唯一的解决方法,又不想让菲莉西亚伤心。华尔特对奥佛瑞特先生说:“精灵之王,恕我直言,现在留着玛格蕾特公主只是惹火上身,应该尽速送走。”
“玛格蕾特因为魔力全失(注:异族一旦生育,力量就会传到小孩身上),被魔族视为垃圾。他们现在狠到连垃圾也榨,你不能上当。”鲁西克淡淡地说。我正想这帮家伙真没有同胞爱,玛丽薇莎大声说:“如果是我,干脆把鬼牌烧掉!再一推三不知!”她还要过分。
“总之。”学院长终于开口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
“什么嘛!学院长,你剽窃!”
“结论是我们推出来的!”
“过河拆桥!”
我们一齐抗议,学院长无言以对。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奥佛瑞特先生问西尔:“玛格蕾特伤势如何?”
“听长老们说,不乐观,而且绝对不能移动。”
“真是送佛送到西。”华尔特感叹。奥佛瑞特先生在菲莉西亚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的表情略为安心下来。又摸了摸她的头,他朗声说:“感谢各位几天来的照顾,我们告辞了。罗姆席德大贤者,明天我会派人传达我的决定。”然后他看着我:“送我一程吧,帕尔。”
“咦?”
“你有话想对我说,不是吗?”
“嗯。”我点点头,但是看见抓着奥佛瑞特先生瞪我的小子,心里就有点不爽。华尔特笑着说:“帕尔不太喜欢自己映在镜上的模样嘛。”我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奥佛瑞特先生就招招手,走向大门。我跟上去,下楼时,奥佛瑞特先生温和地说:“你想问我要怎么处置玛格蕾特?”
“这个……如果不冒昧的话……”
“是冒昧了。”
“……”看到我的窘态,奥佛瑞特先生笑起来,驱散了我的紧张。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发现他长得和菲莉西亚很相似,森绿色的眼眸深邃而充满知性,至少风度确实比老师高多了。我想起魔王,在心里比较他们。
“帕尔,我,并不爱玛格蕾特。”
我大吃一惊:“您不爱她!?那……”
“我们总共才见了三次,我又不是一见钟情的人,怎么可能爱上她?”奥佛瑞特先生笑得很复杂。我抛去礼仪,连声问:“这么说菲莉西亚一直没得到精灵族的关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您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和她生下菲莉西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会不会顾虑菲莉西亚的心情,把玛格蕾特小姐留下?”
奥佛瑞特先生吓了一跳:“帕尔真的很好奇。”
“您告诉我,好不好!”
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很在意菲莉西亚的事情。奥佛瑞特先生的看法不同:“只要你真心喜欢她,她的出生来历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事就由我们上一辈承受,我不想带给你们阴影。”
“可是现在这些事都已经影响到我们了,怎么还能说无关呢!奥佛瑞特先生,还有妈妈,都这样!总是一副大人的处理方式!明明自己都焦头烂额了,还瞒着小孩,算什么嘛!”
我忍无可忍地喊。奥佛瑞特先生似乎愣住了,西尔Сhā进我们当中,冲我大吼:“你竟敢对陛下无礼!”
看到他的表情,我突然明白了华尔特的意思,大概我紧张老师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啊!
“好了,西尔,没事的,你去那边。”
在奥佛瑞特先生的催促下,他终于走了,一脸的不情愿。我也低下头,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久没碰到直言不讳的人类了,很怀念呢。”
我以为奥佛瑞特先生想起学生时代的事了,没想到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和玛格蕾特的事,是酒后的一场错误。现在孩子都有了,只好一路错到底。这次魔族来势汹汹,我想不参战也不行。也许是到了了结一切的时候了。帕尔,代我向肖恩道声歉,他总是为我这个捅娄子大王忙得人仰马翻。下次我请他喝酒,当然,你也来。”
说完,他就转过身,走下阶梯。西尔瞥了我一眼,跟了上去。虽然还是不知道当年的情形,但我总算确定奥佛瑞特先生决定留下玛格蕾特小姐,非常高兴。
晚上我一边喝茶一边翻资料。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见我比对玛格蕾特小姐和爱蜜莉王妃的画像,笑了:“我从来没发现这两个人有共通处,帕尔是怎么想的?”
我听出老师的语气略有讽刺,满脸通红,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说:“我认为,奥佛瑞特先生一直私下喜欢王妃,可惜王妃和科威特陛下好了,他伤心之下,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然后就这样、那样……”
“再然后莉就出生了?”
“……对不起。”
“奥佛不是这么没出息的男人,何况他根本没喜欢艾咪。”
“可贝尔妲老师说――”我跳起来,看到老师了然的眼神,恍然大悟上当了。
“原来是贝姬那小妮子。”老师哼了一声,拿起王妃的画像,“那她也告诉你我的艳事了?不过也没错,我是喜欢过艾咪,但奥佛从头到尾都清清白白,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说着,老师把画像折成纸鹤,投了出去。
“发生事情的那天我也在场,那叫作酒后乱性,幸好我酒品比较好,不然就是我当莉的爸爸了。以前在学舍里,每当我和奥佛喝醉酒,洁西卡总是亲自煮咖啡给我们喝。虽然咖啡不加糖,喝起来却有股甜甜的味道。”
“……”
“布修娶的老婆,容貌虽不美,却是最体贴的。奥佛是识货之人,怎会放过这块朴玉?可惜……”
“这么说……”我脑子动起来:难道奥佛瑞特先生在酒后做下错事,是洁西卡小姐的缘故?听说玛格蕾特小姐也不是因为喜欢才接近奥佛瑞特先生,是为了向她父亲施以颜色,但就因为这样,造成了菲莉西亚的一切不幸,我觉得这对家长真是罪过。
“喂,不要想得那么深入啊,你才十九岁,不可能了解那些事实背后的真实。”
“老师能了解吗?”
“我也不过一百‘零’九岁,也不是很了解。”
老师特别强调那个零字。
“总之,物过境迁,时间的脚步不等人,增加的只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老师缓缓地说,神情异乎寻常的严肃。但我太累了,也不知道看错没。如果是的话,他以前一定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不过,老师的为人,可能吗?我唯一能想到的人选,只有爱蜜莉王妃。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1日。
今天是约定和贝尔妲老师约会的日子,所以一大早就开始期待。加上上午的课一点不好玩,我就偷偷溜出去。只有这种地方像老师的少年时代,真是悲哀。
中午,贝尔妲老师来敲我的门,我们用转移法阵来到山下的小镇。她请我到平民经营的点心店吃热橘子汁和黑霉派。
贝尔妲老师是个漂亮温柔,又不乏坚强的人。没发觉这一点的,我想只有老师,实在是个迟钝的人!
去年夏天,我跟着公干的老师到柔兰国,一位贵族夫人勾引他,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可是连我都注意到,身为当事人的老师却……那个时候要不是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把他从那个什么夫人的房里抓出来,他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总之,贝尔妲老师陪我吃完饭后,又上街闲逛。我发现男性的行人都往我们这边看,清一色是色ⅿⅿ的眼光,开始以为是看贝尔妲老师,但马上,我领悟到非常恼火的讯息。
“帕尔好像比我还受欢迎嘛。”
贝尔妲老师调侃,语气没有恶意,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伤人的毒针了。
“我也不喜欢被生成这种娘娘腔的样子!”
我大吼。贝尔妲老师没有生气,反而拍拍我的肩安慰:“大个两岁,就不会被误认了。别害羞,你老师小时侯也有被扮成女生的经历。”
听她这么说,已经在后悔的我更加沮丧。虽然我不奢望成为老师那样的男人,可是连半点肚量也没有,真是丢脸。但我强装大人,只会显得更可笑,只好沉默。
“既然帕尔讨厌被当作女生,那么把头发剪短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妙招!
“那傍晚我来帮你剪。”贝尔妲老师笑着说。回去前,我跑到便利店用预支的薪水买了件小礼物,准备4号送给老师。
不过让我一整天非常在意的是,贝尔妲老师总是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她的性格,不应该这样。我猜她是想问老师的事,但似乎又不太像。
回到宿舍,老师取笑我:“去约会了?”我说:“是啊!”
“臭小子,就不会让我和莉多相处几年。”老师咕哝归咕哝,并没有真的生气。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和菲莉西亚同样重要。
而且,我不会梦游,所以昨晚将写日记写到睡着的我抱到床上的人,除了老师不会有别人。为了答谢,我今天就在他的茶里多加点白兰地。这样的默契,总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2日。
写这篇日记,是昏迷八小时后的事。今天真是灾情惨重,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毛病呢!?
得冷静下来,不然就会像老师和贝尔妲老师说的,“难以治愈”了。不过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记录清楚,也实在不容易。
因为布修老师他们没在预定时间里回来,引起上头的恐慌。趁此“大好良机”,华尔特千辛万苦求来名额,带着我们去迎接。说得白一点,就是利用公款的旅行啦。
“咦,你剪头发了?”
玛丽薇莎第一个发现,我有点尴尬,说:“好看吗?”
“何必呢!”华尔特一脸伤心地摇头,“你长头发比较可爱啊!”
我刚说:“是吗?”安迪接口:“当然不是,他是怕你剪短头发有男人味了,会抢走他的市场。”
“哈!原来华尔特也有没自信的时候,干脆我再留长,免得东方学舍成为我的天下。”我竟然说出这么得意的话,可见恶习是会传染的。
“就算你剪短头发,也不能动摇我的天下分毫,到边境去摇旗呐喊吧。”
果然程度还是不同。这时菲莉西亚走上前,让我非常紧张。
“剪得很好看啊,是帕尔自己剪的吗?”
“是、是啊。”我实在不想骗她,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只好撒谎。
菲莉西亚的表情变得有点沮丧,我刚想问,雷奇把她的腰包抓破,从里面掉出一只银色的玻璃珠(注:《原版试阅》看得比较仔细的人会发现,原版神官是把长发绑在一颗玻璃珠里,就是这个了,此物的灵感来自《边境警备》的凯尔)。骨碌碌滚下台阶。菲莉西亚尖叫了一声,追下去。
我正要提醒她注意脚下,她已经滑了一跤,幸好距离不远,我能拉到她,但是没能拉住,和她一起跌了下去。而当肉垫的,当然是我。
我呻吟。东方学舍的台阶一点也不含糊,起码有二十米长,滚得我七荤八素。到底时,我几乎失去意识,迷迷糊糊感到身体被摇来摇去,勉强睁开眼,正好看见华尔特他们跑下来。
“喂,你要躺到什么时候,落难骑士?公主快哭了耶!”
“谁是落难骑士?”我挣扎着爬起来,听到菲莉西亚说:“等等,后面流血了!”然后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我瞪大眼,她的脸接近到生平最近的距离。
现在回想那个就叫“初吻”了,虽然是在一点不浪漫的情形下误打误撞的,也算是华尔特口中的“飞来艳福”。但当我意识到时,我是一边惨叫一边后退,菲莉西亚他们一定被我的反应吓坏了。我只觉眼冒金星,呕吐感不断涌上,全身发抖,心跳全乱,然后是前所未有的剧烈咳嗽,简直不是人吃的苦!
“帕尔,怎么了?”
我那时还不知道症状的原因,但是看见菲莉西亚关怀地伸出手,直觉地往后退。华尔特看出来,叫道:“你别碰他,菲莉西亚!”
“啊?”菲莉西亚后面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了,只记得她的手放在我额头上。醒来时,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老师和贝尔妲老师在床边看着我。我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我想起来,又开始咳嗽。
“很严重呢。”贝尔妲老师一脸担忧。老师梳了梳我湿透的刘海,叹气:“是啊,莉的魅力真惊人。”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孩子今后的人生怎么办啊!”贝尔妲老师大骂,“我告诉你,你就该防患于未然!现在你说怎么办?”
“找根源呗。”老师扶我坐直,递了杯水给我,“好点了没?”我喝了几口水,点点头,小声问:“老师,我有病吗?”
“你知道了?”贝尔妲老师脸色一变。老师拍拍我的头:“不是大病,最多以后不能沾女色。”我大惊失色:“这很严重啊!我不要!”
“哦!”老师吓了一跳,“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小孩已长大成人了呢。”
“老师!”我面红耳赤,差点将水杯打翻,“我只是不想这个样子下去!而且你要我以后不能再靠近菲莉西亚、玛丽薇莎、贝尔妲老师吗?”
“那么,只好问你了。”老师用无奈的语气说。
“问我?”我不明白。贝尔妲老师拿走水杯,柔声说:“我们推测你有‘接触恐惧症’,尤其对女性。这类疾病多数来源于小时侯的心理创伤,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这……”
“好好想,帕尔,我知道这很残酷,但为了根治,你只有面对。”
我想了会儿,说:“妈妈……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因为难受,我说得颠三倒四,但老师和贝尔妲老师都懂了,当我问治不治得好时,一致给我肯定的答复。我大喜过望:“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今后要经常和女性接触,让身体先习惯。”
“什么!”我哀嚎,只是一个吻就让我死去活来了,再“接触”我不变人干?正想老师出的什么馊主意,就见他捂着嘴走开,贝尔妲老师揍了他一拳:“没正经!”
“来,你们也不用偷听了,进来吧。”他打开门。我一看,真想再昏过去。两位老师丢下一句“别聊太久”,一前一后走出房间,任我被一帮没良心的家伙修理。
菲莉西亚直到最后才说话:“笨蛋!那个时候你根本不用来救我,我会用浮空术!”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回骂,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不用说是魔族的菲莉西亚。她冷哼:“到底谁不识好人心?我千挑万挑选了个发饰,你却背着我叫人剪头发,还撒谎蒙我!”见她都知道了,我只好赔罪:“是我不对。”
久久没听见下文,我抬起头,正对上她认真的眼神。
“第一次听说你有这种病,不过没关系,魔族女人不喜欢生育。”
那四个家伙顿时唏嘘一片,我满脸通红,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你、你说什么啊!”
“不然怎么说?”她却不害羞,把那颗玻璃珠递给我,“虽然你头发剪短了,但这个,也是可以收下的吧?”
我默默伸出手,心想:跟菲莉西亚一起生个儿子,似乎也是件不坏的事。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3日。
重新翻看昨天的日记,发现自己的心情相当混乱。
但这终究不过是我个人的事而已,今天对东方学舍,还有全大陆才真正叫灾情惨重。
首先老师对布修老师的迟迟不归感到非常焦虑,和上面的担心不同:“怎么看那家伙也不是个短命的人,伤脑筋的是他最会蘑菇了。”
“最近会出发吗?”
我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耍小聪明。老师还是平静地回答:“希望事态不会进行得如此之快,不过也许真的会变成这样。”
自从被老师收养,我从没被他骂过,不是我优秀,而是他宽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分野了,事实上我根本不明白老师在急些什么。
喝饭后茶时,布修老师的队伍回来了,老师慌忙喝完红茶跑出去,我正准备收拾桌子,菲莉西亚他们来找我聊天,说教官都被学院长叫去。他们在会议室讨论了一上午,说了些什么,我们都非常好奇,但一个也不敢多问。
会议结束后,学院长把全体师生召集到礼堂,宣布了几个坏消息:四强国同时遭遇前所未有的攻击,小国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甚至王宫也发生事故。(注:这里的王宫指的是合众国王宫,相当于新版的联盟主脑,国王就是卡修,他比新版早发迹)
礼堂当场就吵翻了天,学院长扯开嗓子大叫:“总之!近日将会出击!请每一位学生做好准备,为了东方学舍,为了全大陆……”
大贤者后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们六个和三位老师溜出了会场。
“真是不入耳,刚刚的发言也罢了,在会议室尽是想着如何安抚王宫,推卸责任!整个下界已经千疮百孔,上面竟还拖拉着不肯发兵!”布修老师气呼呼地说。
“上面的上面还有上面哩。”老师用轻松的语气反驳,“你不也蘑菇了很久?”
“我和学生在好几个村庄帮忙治疗伤员,赶不及回来。”
“不回来报告事态,伤亡是不会停止的吧。”
“你这只是理论,活生生的灾难放在你面前,你能袖手旁观吗?”
要是贝尔妲老师不Сhā进来,两位老师恐怕会争得没完没了。
“好了好了,想想该怎么做才是当务之急,这次魔族来势汹汹,我们应该会被派去前线。”
每次战争,老师、贝尔妲老师和布修老师总是打头阵。我感到这次气氛不同于往年,说不定我也能上战场,亲眼见识到东方学舍精英们的杰出表现。一想到这,我就兴奋不已。老师却浇了一桶冷水:“不可能!我们一定会被派去王宫。”
“王宫!?”我们异口同声。
“像肖恩、布修、华尔特这些名字都是黑名单上的,他们多半想与其让我们大出风头,不如去挨王室的批,若能求到援军更好。”
贝尔妲老师白了他一眼:“你对卑鄙的人的心理,掌握得很透啊。”
“你想说我是卑鄙的人,就直说好了!拐弯抹角个什么劲!”
老师大发雷霆,整张俊脸挤在一起,可爱极了。贝尔妲老师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么想,一边梳理他的刘海,一边笑着说:“放心,我对坏男人比较没辙。”
“你一向是我的克星,这么说我是好男人?”
“好个鬼!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迟钝啊!”
“喂喂喂,别扯我耳朵――”老师闪身躲到布修老师后面。贝尔妲老师注意到我们这些小辈暧昧的目光,放下手,清了清喉咙:“失态了,请回到正题。”
“布修,洁西卡她们不会有事吧?”
“两个月前我就让她们搬去首都了,现在这种非常时刻,我也顾不着。”
“你顾点也没关系啊,总是热血教师的样子。”老师叹了口气。
我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为什么魔族不对落单的布修老师他们下手呢?向东方学舍下战贴,这个方法不是更有效?好像魔族故意让他带回那些坏消息似的。晚上我把这些告诉老师,他点点头。
“疑点基本上都挑出来了,很不错,不过我暂时不告诉你答案。”
说完,就把注意力调回书本,只是浏览根本没看。我想老师一定知道什么,等时机成熟,他一定会告诉我。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4日。
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者说是值得诅咒的日子――老师一百十岁的生日终于到了。
“每天,都有不愉快的事!”
老师愤愤地抱怨,将挂历撕下来,揉成一团。当我说开个庆生会,他还朝我怒目而视。这么反常,可见他真的很讨厌变成中年人。
“老师终于到这个岁数,开始为他以往的恶行忏悔了!”
华尔特高兴的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我不知不觉帮老师说话了:“可是华尔特,你总有一天也会一百十岁啊。”
“绝对不会!”
语气出乎意料的认真,我心想他该不会说“在那之前我就战死”,这类的话吧?
“有一颗爱心的人是永远年轻的,就算到三千岁,我也一定是这个样子,请叫我爱的传教士!”
“我觉得比起这个恶心的称呼,种马更适合你。”
“那种低俗的词语怎么能体现我丰富的心灵,何况我的技巧比马高多了。”
“……”
和老师的意义不同,我想我这辈子也是绝对及不上这个人的。不管怎样,帮老师庆祝生日是早就决定好的。贝尔妲老师兴高采烈地帮忙准备,当她知道老师的心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讨厌变成一百十岁?成年男子的价值,都要到这个岁数才体现出来。”
照她的说法,我岂不和婴儿没两样?老实说我很不高兴。宴会的主角,也是一脸不爽,用尽种种借口,拼命抵抗,甚至连“我变成一百十岁也不会让任何人幸福啊!所以根本没有庆祝的必要!”这种话都说出来。不过,如华尔特、布修老师之流,虽然不会幸福到哪去,却开心得要命――当然动机不良。
最后,老师还是认命地出席了。辛格大厨为他做了个六层楼的大蛋糕,每层不同口味。老师自暴自弃地一口气把蜡烛吹熄,在场的人都鼓掌叫好,老师却一边切蛋糕一边叹息:“为什么一年只有十二个月?有十三个月大家都会高兴的。”布修老师咋舌:“现在还说这种话,谁都不会高兴的!”
“但是一年会有十三次薪水可领!”
“新年的休假,也要十三个月才有!”
趁老师在想怎么反驳,我把礼物拿出来,是大前天在山下的便利店买的。
“帕尔,你太懂事了!像我十九岁的时候,只会想怎么从老爸那里挖零用钱。”
本以为是对我的夸奖,没想到下一句话是:“一定是家庭教育的差别。”这岂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嘛!被我抢了风头的菲莉西亚他们争着跑上前,将自己的礼物塞进他怀里。贝尔妲老师和布修老师笑着说:“真受欢迎。”
以我现在的财力,送的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是一组外形很大方的白瓷茶杯。本来想买酒杯,想想太危险了作罢。老师虽然酒品很好,但有时候会因为情绪低落酗酒,让我非常担心。老师是那种,心情再差也不会摆一张苦脸对着别人的人,这也是我最喜欢他的一点。
正在我想东想西时,门被敲响。因为房里很吵,只有最靠近的我听见。我认出是上次在菲莉西亚那儿见过的戴眼睛的女生,就问:“你找菲莉西亚?”她用很不安的眼神望着我,没有回答。这时菲莉西亚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怎么了,帕尔?”
“你来的正好。”我转过头,“她是你朋友吧?你问问她。”
“你搞错了,她是‘一号’的朋友(注:原版小帕以“一号”、“二号”区分菲莉西亚的两个人格,杨阳就好多了,知道诺因是双重人格后,拿他中间的名字给史列兰)。”菲莉西亚冷淡地说,一把将我拉进去,指着那女生,“贝托蒂加,有空来这儿闲磕牙,就赶快回去临阵磨枪,免得明天第一场就被干掉。”
“菲莉西亚!”
若不是清楚她的性格,我就拉不住那女生了,“她就这脾气,你别介意!”
“怎么了怎么了?”老师他们听见动静,纷纷围过来。华尔特一脸意外:“贝托蒂加?”
“华尔特――”
一幕泡沫剧上演,那女生扑到华尔特怀里,放声大哭:“怎么办?我明天一早就要上前线了,我没办法镇定下来!我一定会被杀的!我根本没有经历过实战……”
“放心吧,宝贝,没经验打一场就有了嘛。别胡思乱想了,今晚好好睡。”
“可是……”
看到这里,我已经把眼睛遮起来了。华尔特那家伙,要亲热也不用在这里啊!不过这也是他的个性。贝尔妲老师关怀了几句,把她扶了出去。华尔特笑着说:“抱歉,老师,我先告辞。突然需要教导神经纤弱的女孩,自信和坚强的重要。”
“好好干吧。对了,可以叫她在手上画人字。我第一次作战,画了五十几个,很有效。”
“是吗?我画了两百多个。”华尔特挥挥手,走了出去。我问吃蛋糕吃的满嘴奶油的老师:“贝托蒂加小姐能平安生还吗?”老师愣了愣,说:“这我不晓得。因为不管一个人法术多超群,武艺多精强,上了战场就等于24小时和死神拥抱,没人能担保的。”
“这样啊……”我有点不安了。布修老师和回来的贝尔妲老师都安慰我:“没事的,帕尔是你老师的得意弟子,19岁就当上神官,一定没问题。”“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哦,帕尔。”
“我…我不是担心我,是担心贝托蒂加同学……”
“她是危险。那种状态想从战场上活下来,根本是痴人说梦。”
菲莉西亚事不关己地说。老师摇摇头:“有华尔特开导,应该没事。”我是不懂啦,这些生存之道,不过老师似乎从步入中年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了,所以我很高兴。
(未完;待续)
降魔战争――帕西斯的东方学舍日记(中)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5日。
今天有很多事可写。
首先是几个坏消息,但令我们动容的,也只有精灵族正式参战一事。据说这场硬仗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注:原版的异族除了魔族就是精灵族,真正叫寒酸)。我不禁担心起奥佛瑞特先生,菲莉西亚安慰我:“爸爸外表看不出,其实很强的。”我这才放心。老师皱起眉头:“他还是没把玛格蕾特送回去……”
注意到我们的视线,老师立刻恢复往常的笑脸。
“不过送回去也没用,我原先想得太简单,魔族既然铁了心要精灵族完蛋,即使玛格蕾特被送回去,也会找别的借口。”
菲莉西亚明显安心不少,我则是对老师压抑焦虑的本事,感到非常佩服。接着是王宫出事的报告,好像是爱蜜莉王妃的寝宫出现魔物,幸好没有伤亡。
“王妃吗……”老师喃喃自语,表情似乎很意外。
再下来就是华尔特说的,“次等情报”。不过我认为也很不得了,比如坦帕斯国连续三十三座城市落在魔族手中。只是这类事几乎天天都有,大家就不怎么紧张了。
“普多尔卡雷,你挑些人去王宫,请求陛下的决断。”
终于,我们的任务派下来了。老师毫不犹豫地挑了我们六个,以及包括布修、贝尔妲老师在内总共三十三个人。
傍晚在休息室里,老师说了出人意料的话,可能因为我们七个难得聚在一起。
“你们有没有想过,没有魔法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魔法?”我们一致停下手边的事。这实在是个惊世骇俗的问题,对这个世界的人民而言,魔法师的存在就像人需要呼吸一样自然,我根本----打尽了!”
“我没打算消灭魔族啊,帕尔。”老师从高台上跳下来,走近我,“现在的你对魔族充满仇恨,可能听不进我的话。其实世间根本没有人魔之分,有阴湿之心的人,就是魔物。像莉、雷奇他们,没有人会说他们是恶魔。世界是不能这么简单去区分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双眼去确认。而且这个法阵也会使魔法失效,除了用法器,也没有别的法子能封印魔族。”
老师又说:“以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期待将来有人能超越我吧,反正已经尽到薪水份内的事了。”
这种口气,好像只要能轻松度日,就万事大吉。我不得不说:“老师你再这么怠惰下去,迟早被人抢去[圣贤者]的头衔。”老师平静地回答:“如果连这个也能接受,我就真的轻松了。”
我无言以对。老师对这类劝告,从来不放在心上,真是让我为他担心。不过转念一想,老师的地位根本无人能取代,也就释怀了。
就在我们开始闲聊,学院长狂怒的咆哮在夜幕中响起,不用一个手势,我们拔腿开溜――只有这一点,我得了完全的真传,真是有点可悲!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6日。
今天翻书时,看到这样一句话:
“所谓日记,就是为了在死后公布出来,写满了说别人坏话的文章。”
看来,以前也有性格很像某人的人呢。至今为止,我从没打算在日记上发泄怨气,以后如何不晓得。但仔细回想一下,我已经写了不少关于鲁西克、玛丽薇莎、凯森教官还有学院长的坏话,不过这不代表我讨厌他们或东方学舍,在这里的时光都很快乐。
今天早上整理自己和老师的行李(因为他总会忘记带这样那样)时,又想起昨晚的事,感到非常兴奋。至今我们和魔族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五千多年,还从没有人像老师那样,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封住他们的,也许完全属于人类的时代真的会来到。但老师知道后,泼了我一盆冷水:
“怎么可能,即使赶走了魔族,和平也不会降临的,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和平的最大敌人。”
我想了想,觉得没错。历史上魔族没有侵略,我们却自家打得火热的例子比比皆是。于是我问:“那么,不要封住魔族是不是比较好?”老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反命题!当然不是。帕尔,我希望得回我们应得的和平,至于以后的情况,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尽人事,听天命,是我的一贯准则。”
“啊,还有,别忘了做点干粮给我路上吃,这是顶要紧的事。”
在严肃的话题最后加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是老师的习惯。我心想:该不会是害羞吧?
前往王宫的人选昨天就定好了,幸好是老师决定,不然我们六个十有八九被拆散。我和其他人还没什么,华尔特一段时间不在学舍,听说学院长和凯森教官都很高兴。有没有举杯庆贺我不知道,但偷笑的可能性很大。
“几个月不用见到那几张脸也不错,只希望我回来前他们不要乐坏了。”
左肩扛着行李箱的华尔特咕哝,我则是被包里的两样法器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力搭理。然后,三位老师很有默契地叫我们放下行李,手放在门上向东方学舍道别。因为去王宫报告后,我们就要直接上战场了,也许有些人再也见不到面。想到这里,不禁感伤起来。
“才没回来多久又要离开了,希望东方学舍不要闹脾气等我们全部回来。”
“嗯。”
贝尔妲老师和老师相视而笑的情景,就像一幅画般美丽,我看得呆了。菲莉西亚揪着我的耳朵走下阶梯:“别干瞪眼了,那不是你能Сhā手的两人世界。”
“我知道啊,我衷心祝福他们。”
虽然有点难过,但这是真心话。我对贝尔妲老师的感情,更多是思春期少年对年长女性的憧憬。菲莉西亚听了,放下手对我一笑。当然,她的笑容更迷人,我想我这辈子栽定她手里了。
鲁西克对骑飞龙去上界的事很不满:“为什么不用转移法阵?”
“那个装置现在客满了,而且偶尔吹吹风对身体有好处。”
老师这么一说,他就不吭声了,果然是一物克一物。其实我们是幸运的,东方学舍的好多人现在已经在战场上了,所以我们也要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和宫廷术士联合起来。不过学舍的精英这样一批批地派出去,真的可以吗?我有些担心留守的人们。
“不必担心,帕尔。学院长那帮老头子既然有自信保住老窝就用不着我们瞎操心。实在不行,东方学舍也足以做其养老善终之地。”
华尔特笑着说,虽然是玩笑,不过可能有万分之一的真心在里头。
总之,东方学舍的理想阵容都聚集在此,可说是名副其实的战斗集团。希望在我独当一面前,老师不必说,其他人也能平安无事。对我来说,这支队伍不是单纯的使节团,东方学舍也不是单纯的学校,前者是我的家人,而后者是我的家。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7日。
近中午时,我们看见了巍峨的上界大陆。预定在第一空港降落,老师却突然迸出一句:“全体转向!前往第六空港!”
“什么!”我们都大吃一惊。布修老师和贝尔妲老师齐声喊:“那边有王室的人等我们耶!”
老师用任性的口气说:“我有更要紧的事办,让他们去。”两位老师彼此看了会儿,不吭声了。毕竟负责人是老师,不管他的命令多不合理都要遵循。
一进港,贝尔妲老师就问:“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有什么重要事情必须转向?”
“快到午饭时间了,我想去布修家吃饭。”
两位老师只愣了几秒,不愧是有经验的,像其他学生,已经呆若木鸡了。
“还有呢?”贝尔妲老师挤出声音。老师笑着回答:“没有了,你也很期待吧?洁西卡的手艺比你好多了。”说出这种话,会不生气的女性,大概只有圣人吧!布修老师也破口大骂:“什么时候你才肯正经一点啊!我不会让我老婆施舍半口饭给你的!”
“洁西卡会听你的吗?”
老师哼了一声,径自朝出口走去。紧跟在后的只有我们六个。但我想待会儿他们也会跟上来的。
“你打算无视克威特陛下吗?”我问。老师一边把玩法杖,一边说:“我没有无视啊,只不过我记性太差了,尤其肚子饿时。”华尔特讽笑:“王宫方面会接受你这个解释吗?就算陛下不说什么,学院长也会大发雷霆,将你踢出学舍。”
“真的发展成这样就干脆投奔魔族算了,老实说炎之幽鬼满看得起我的。”
“喂喂……”
“怎么样,各位?到时跟我一起走吧。”
我们面面相觑,半晌,我清清嗓子,说:“老师,我们愿意同行。”
“是吗?”老师咧开笑脸。我接着说:“不过条件是****魔王,因为我们只接受您的命令。”
“喂喂……”这下轮到老师苦笑了,“败给你了。”正好布修老师他们追上来,大家言归于好。我心想:老师执意去见布修夫人,一定不止吃顿饭这么简单。这两天老师的表现非常奇特。他会下这么大的决心,实在不寻常。因为法术虽然打遍天下无敌手,老师的性格却是能省就省,最怕麻烦。所以我想他一定是从魔族的行动中嗅出什么危险讯息,才决定先发制人。但这些终究不过是我的猜测,说不定老师真的只想去吃顿大餐。
因为想得太入神,我脱队了,等清醒过来,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大街上。
我没有放声大叫,一来我知道路;二来即使我叫了,那帮家伙也不会应的。而且可以观赏路边的风景,一举三得,我放心地迈开大步。
要说我对繁荣又美丽的上界有什么不满,就是,弥漫的安逸气息。下界已经战火遍野,这里的人居然还这么悠哉!而且经过我的行人都露出不屑的神色。的确,比起街上绝大多数人,我的衣服质地很粗,所以他们认为我是乡下人吧,真讨厌!
唯一的好事是遇到一个特别的少女,没有留下名字就走了。我见到她时,她被一辆急驰而过的马车撞倒,我跑过去扶她起来,一连串过程只有如此。
“谢谢。”她拍拍长袍上的灰站起来,转身就走。我叫住她,拾起地上几张牌递给她:“这是你的吧?”那女孩似乎常常被人搭讪,看着我的眼神透出怀疑的味道,可能认为我会趁递过去时,对她毛手毛脚。不被信任有点遗憾,但初次见面的人,本来就不能要求太多。我小心到将牌放到她手里,尽量和气地说:“你是个占卜师吧?今后小心点。”
“你懂占卜?”她的眼神明显和善许多。
“只是初学者。”我挥挥手,走了。没想到不一会儿,那女孩追上我,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刚才误会你,因为我之前被无聊男子骚扰――你是东方学舍的人?”
“是。”
“果然。”尽管脸上蒙着布,我还是感觉得出她笑了,“那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着,她摸摸我胸前的挂饰,动作十分优雅。我看着她的背影,猜想她是什么来头。
半天没想出所以然,我继续追赶大队,中途碰上来找我的菲莉西亚,抄了几条近道,在到达目的地前跟上了大家。
“你这心不在焉的小子,今后要吸取教训!”布修老师敲了我一记,“累得大伙等你。”跟他比起来,老师一点也不担心,还在笑着。布修老师瞪了他一眼:“你太放纵!所以学生都乱七八糟!”
“很可爱啊。”
“什么!可爱!?”
“我们从前也这样,有什么好拽的。要我抖出你掉进阴沟的事吗?”
“你就比较好吗?一次偷吃祭典的供品被野猫抓伤ρi股……”
“老师,布修老师,你们别抄了,这家伙根本不值得关心。”菲莉西亚在我胸前拍了一下,冷冷地说,“帕尔在三教九流之地,可玩得乐不思蜀呢。”
“什、什么三教九流之地!”
我一口气转不过来,险些一命呜呼。菲莉西亚狠狠瞪视我,提高嗓门:“别装了!你胸口的香水味怎么来的?难道是你自己搽的吗?”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大帮媲美职业狼犬的家伙呼拉一声扑上来,嗅得不亦乐乎。想起是怎么回事后,我大叫冤枉。
“是‘夜间漫步’,很高雅嘛。小子,眼光不赖。”
华尔特首先嗅出名堂,放开我闪到一边。我气急败坏:“放屁!”拼命挣扎,却甩不脱那帮不死心的家伙。结果菲莉西亚一路上没理我。三位老师交换着“年轻真好”的话题走在前头,也不管后头,我只好自认倒霉。不过我不认为是那女孩故意留香水在我身上,她的气质非常高贵,一点也不像坏人。而且我自己拎起衣裳嗅了半天,也没闻出半点香味啊!华尔特还可理解,但菲莉西亚的鼻子怎么会灵到这种地步?真是搞不懂!
到布修老师的住处时,远远看见布修夫人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她的两个女儿也在身边。我吃了一惊,不是为她的未卜先知,布修夫人能驱使拥有预知能力的精兽,这件事天下皆知,我吃惊的是她的确是个其貌不扬的女性。
“洁西卡!”老师冲上前,一把搂住她,“好久不见了!”
我们为老师的举动呆住了。华尔特吹了声口哨:“今天很主动嘛!”我偷瞧布修老师,他一脸“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似乎没有吃醋,才放下心来。布修夫人拍拍老师的背,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成天撒娇,又抢你姐夫的风头,快放开。”
“咦!!!”我们齐声惊呼,“老师和布修夫人是姐弟吗?”(注:这点和新版一样,只是洁西卡的性格变动很大,会不会结婚也在考虑中,布修的名字倒是出来过,在《传说的真相》一部)
“你是料到这种反应,才瞒着不说吗,肖恩?”布修夫人笑得更深了。老师撇撇嘴:“不是,我是不想叫那个臭屁的家伙姐夫。”
“你才是第一臭屁的家伙,闪开!”布修老师推开他,气势汹汹地搂过妻子,给了她一个笨拙的吻,接着抱起两个女儿。我想起一件事,冲口道:“不对啊!以前老师说――”
“嗯哼,所有的亲人都去世后,我就被洁西卡的娘家收养了。”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反而是老师一脸无动于衷。但我知道,要像老师这么平静地说出亲人去世的话,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布修夫人温柔地执起我的手:“这就是你常提起的帕尔吗?……咦!”她突然露出惊讶的眼神,一手放在我额头上,喃喃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三位老师都围上来,用不安的语气问:“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吗,洁西卡?”
“嗯。”布修夫人又看了我一会儿,缓缓说,“我在你的未来看到两个黑发少女,她们都是影响你一生的存在。不要害怕,帕尔,命运是好是坏,端看各人怎么看它。”(注:另一个黑发少女指杨阳,原版她喜欢小帕,即神官)
“我的未来在常人眼中很不幸吗?”
“是非常不幸。”(注:的确,新版的小帕也没能摆脱这悲惨的命运)
“……”我的脸一定白了,其他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老师却笑起来:“洁西卡逗你呢,帕尔,因为她也说我今年会死。”
我差点没被他这句话吓昏过去。布修夫人捶了他一拳:“谁逗了!我跟你说真的,不小心点,你真的会出事!”
“是是是。”老师摊摊手,走进屋子,“我很饿,可以吃饭了吗?”我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菲莉西亚把手放在我肩上,让我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这时,布修夫人对我说:“再给你个忠告,帕尔,千万别生小孩,尤其是男孩!因为你们只会为他带来不幸,最后,他可能因你们而死!”说完,她转身招呼其他人进屋。我看着菲莉西亚,结结巴巴地说:“她…她说‘我们’耶……”
“哼!”菲莉西亚瞪了我一眼,红着脸跑开,“为什么是我?说不定是你另一位黑发女友呢!”
“我哪来别的黑发女友!菲莉西亚――”
我追上去,心想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不过,怎么说呢,感觉这也是种幸福哩!
布修老师家不大,塞三十多个人进去拥挤了些,不过大家都不在意,热热闹闹地聊天。布修夫人把饭菜端出来,味道棒极了!我一向对料理颇有自信,但是和布修夫人一比,简直无地自容!华尔特一口气吃了四大碗饭,我也吃了三碗,老师只添了一碗,因为被我们抢光了。这个时候是不讲师生道义的。
饭后,布修夫人端来咖啡。我和贝尔妲老师主动要求帮忙洗碗,目的相同――为了问预言。
“这样啊,贝尔妲也算了,倒是帕尔,我本来以为你会问自己的事。”
“我的事怎样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老师!”
“洁西卡,如果你知道什么,拜托告诉我们吧。”贝尔妲老师央求。
“看到肖恩时,有点不好的感觉,就这样而已,你们不用太紧张。”
布修夫人平静地说。我和贝尔妲老师都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于是我再次发问:“可以预先防范吗?”
“你们当我是神吗?”布修老师白了我一眼,“我只是能预知一小部分的未来,因为对象不同,有时甚至只能‘感觉’而不能‘看见’,肖恩就是这种情况。反正,所谓的命运,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们不用担心。”
“真的吗?”
“真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布修夫人,老师真的不会有事对吧?只要大家小心点……”布修夫人停下手,低声说:“[圣贤者]不会死的。”
我大喜过望,贝尔妲老师也松了口气:“对不起啊,洁西卡,这孩子有了保证才能安心,我也是。”布修夫人笑了笑:“没关系,我理解。”恢复好心情的我卖力地洗碗,洗到一半发现清洗液没了,告诉布修夫人。她叫我打开上面的柜子拿新的,可是够不着。屋子里又不能用浮空术,我正头痛,布修夫人朝外头喊:“肖恩,过来帮忙拿清洗液!”
“你干嘛叫他不叫我?”布修老师冲进来。随后赶到的老师推开他:“不会动脑筋的家伙,你和帕尔一样高,他够不到,你行吗?”
“你你你比我高到哪去啊!”
“哼!我有秘密武器啊。”老师用法杖勾住瓶上的拉环,轻轻松松拿下来。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布修夫人却泰然自若地接过:“谢谢你,肖恩。”
“不客气,还有什么粗活尽管吩咐你的宝贝弟弟!”
“正好,晾衣绳断了,你去帮我买两根。”
“何必用买的这么麻烦,喏,这里就有根现成的,保证结实耐用。”
老师恭恭敬敬地递上法杖,布修老师扶着额头走出去:“再待下去我会发疯。”不等贝尔妲老师来拎耳朵,我拖着老师跑路:“我们会把晾衣绳买回来!”
“你在怪我不知检点吗,帕尔?”
“没;有。”
我冷淡地回答,两手抱着晾衣绳和买给那两个小女孩的礼物,眼角瞄到老师还在玩法杖,一肚子火。虽然我平常很欣赏老师的豁达,可是今天这种日子,在布修夫人做出那种预言后,我真的希望他能自尊、自爱些!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帕尔。我会对自己和你们负责。不过,没用的时候,就是没用。”
“什么意思?”我转过头。老师跟上来,和我并肩行走:“比如说吧,我和你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死于飞来横祸,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预先防范的。”
“我不喜欢这种想法,太消极了!”我怒极,“只要我重视的人,我都会拼了命保护!即使和造物对抗!”
“哈哈哈……”老师大笑起来,笑声完全不含轻蔑的成分,所以我没有尴尬。半晌,他伸手抚摸我的刘海,我最喜欢这种触感了!
“那么,以后就靠你保护我了,帕尔。”
“是!”
那一刻我觉得,今天真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但是,也是很不得了的日子,因为我们遇见了不得的人物。
说遇见不太恰当,当我们沿着河堤漫步,为美丽的景色陶醉时,他就那么闯入我们的视野。那个人背对我们,穿着洁白的风衣,鲜红的长发用一根发带随意束在脑后,一大群小动物围着他。老师皱了皱眉头,拉着我滑下河堤,他也在同时,转过头来。
对上那双宛如红宝石的双眼,我的记忆复苏了:
“炎之幽鬼维烈;赛普路斯!”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他笑了,“第三次见面了吧?”(注:原版没有扎姆卡特,维烈设定就是红发红眼,这个时候也没有瞎)
“那天晚上的男人是你?”这不是疑问,事后我就对上号,五大幽鬼的名字和魔王一样有名。
炎之幽鬼点点头,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转向老师,轻快地打招呼:“嗨,普多尔卡雷。”态度很友善,但我还是不放心,Сhā到他们当中坐下。
“你有个好护卫呢,普多尔卡雷。”炎之幽鬼眨眨眼,笑起来。和那天晚上一样平和沉稳的声音,加上老师说“没关系”,我于是解除了警备。老师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找我什么事?我还得赶紧回去装晾衣绳呢。”
“你是最了解魔族的人类,普多尔卡雷,所以你应当清楚我来的目的。”
“赛普路斯,你太高估我了。而且,我很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啊!”老师脸色一沉,我连忙握住腰间的鞭子。炎之幽鬼冷哼一声,低下头轻柔地扶摸怀里的白兔,动作和他接下来说的话截然相反。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懂他究竟是怎样的男人。
“人类和这只兔子一样,只要轻轻摸两下,说两句温柔的话,就被拔掉了牙齿。”
“但只要稍微疏忽,又会长出獠牙来。”
老师眯起眼,一字一字地说,“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还不明白?真是,你对周围的人太放松啦,普多尔卡雷。”炎之幽鬼笑得饶富深意。我差点叫出来,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惜老师先开口了:“多谢你为**心,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人类不是那么贱的生物,你就在这场战争中好好看着吧!”
“你玩真的?”
“你们对人界的眷恋已经淡得差不多了,我知道。”
“呵,果然厉害,刚才还装得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炎之幽鬼放开白兔,起身拍打弄脏的风衣下摆。
“风之幽鬼真的没救了?”老师突然迸出一句,吓了我一大跳。
“哼,他若死了,我会杀了你们全部。”
炎之幽鬼冷笑了一下,俯身在我耳边说:“在星星落下时,菲莉西亚就拜托了。”(注:原版维烈和菲莉西亚的关系非常暧昧,又是这种吓死人的性格,他的改动是必然的,这幕场景也给了我改善他和肖恩关系的灵感。)
我即使多长一颗脑袋,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啊!只能呆呆目送他离去,然后原封不动地告诉老师。他听完,只是沉思,一路上没说话。直到看得见布修老师的家,才停下脚步,转身问我:“你是不是很讨厌赛普路斯?”
“讨厌死了!”我坦承,“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却,不怎么讨厌他呢。”老师苦笑,我头一次看见他笑得这么苦涩,惶恐地问:“为什么?”
“他是魔族中最有理性和深度的男子,虽然不懂怎样爱人类。”
“那不是一丘之貉吗!和那些屠杀民众的低等魔物――”
“你吃牛羊时,懂得感谢吗?会去理解吗?会去爱它们吗?”
我震在当地。老师摇了摇头:“除了力量的差距,毫无区别,可恶。”
“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抵抗啊!”不知不觉间,我扔下手里的东西,放声大喊,“我知道老师很善良,连魔族你都为他们设想!但弱者就活该被强者践踏吗?我不认为,也不管魔族怎样,反正老师一定是对的!”
那个时候,我真是恨死炎之幽鬼了!要不是他突然跑出来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话,老师怎么会这么迷茫、这么痛苦!最好他第一个被封起来!因为焦急,我没办法把心里的想法好好地表达出来,幸好,在我面前的是老师,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
“帕尔,你老是这么宠我,会把我惯坏的。”
“没关系,我相信老师。”
我高兴地笑了,知道他恢复了。老师也回以笑容,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谢谢你的劝解,我们明早就去王宫。该完成的事还有很多,我们都要振作起来。”
“是!”我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降魔战争――帕西斯的东方学舍日记(下)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8日。
今天认识了很多人。
最让我吃惊的是昨天在街上遇到的少女竟是罗莎米亚公主!(注,又一位新旧版都有的人物,不过因为她在新版没有正式出场过,不会有阅读上的障碍。)关于为什么单独跑到大街上,她一句也没提。我站在老师身边发呆时,她若无其事地从我面前走过,朝老师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无疑,我的男性自尊受到很大的伤害,而且觐见后菲莉西亚为此同我吵了一架。“你一直在盯着她看呢,帕尔!真是,本来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样冷嘲热讽了一番。我是到那时,才想起罗莎米亚公主是个少见的美人。可我盯着她又不是为这个,是希望她不是个不愿和平民交朋友的虚荣公主,可惜我失望了。
女孩子这方面,我一直不太了解。说不定人类的女人,比异世界的男人还难勾通。当然这话不能对菲莉西亚和贝尔妲老师说。
另外,我今天也确定了女性是种魔鬼般的存在。爱蜜莉王妃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来到的模样,真是艳光照人,美绝尘寰,宛如女神降临。娇美的身材罩着雪纱长裙,一点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我的文笔太差了,没办法将王妃美貌的万分之一表现出来。虽然我私下承认菲莉西亚的容姿是比不上王妃,不过我感觉她们有相似的气质,就是魔性。
当我们这批东方学舍的客人不论男女统统呆住,连打招呼也忘了魂外时,只有老师一个人为我们争回了面子。
“好久不见,艾咪!”
一点也不上道的问候语,我哀叹老师为什么不说句“你更年轻、更美丽”之类的恭维。不好,看来我也被华尔特带坏了,何况老师那份率真,本来就是我最喜欢的。
爱蜜莉王妃好像也很清楚老师的为人,优美地侧过颈项,微微一笑,轻声说:
“肖恩。”
迷人啊!!!我在心里大叫:如果在王妃面前的人是我,如果她叫的是我的名字,那真是纵死无悔!有这种想法,虽然是真心诚意,事后被菲莉西亚拎耳朵也是应该的,但我好歹没像某些人那样流口水。而被我们羡慕得要死的当事人还一脸不解地反问:“什么事?”――难怪会娶不到老婆!不过我偷瞄贝尔妲老师,似乎非常开心又欣慰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啊,该罚!该罚!)。
至于克威特陛下,他和传闻中一样,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蓝色的眼眸充满睿智的光辉,至少风度绝对比老师出众。我们一行完礼,他就从王座上下来,同三位老师一一拥抱,轮到老师时,还用拳头打了他一下,放声大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乖乖地跑来见我,所以昨天我没让人去接你――怎样?有先见之明吧?”
老师哼了一声,回答了什么我没听见,因为太惊讶了。被誉为“英雄王”的克威特陛下事实上竟是这么开朗调皮的人?不过想到“圣贤者”的德行,也不奇怪了。(注:原版害死肖恩的是爱蜜莉,不是卡修。)
聊了会儿家常后,克威特陛下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你几岁了?”
他会注意到我,应该是我在大殿上,年纪最小的男孩子。我拼命以平静的声音回答:“明年满二十岁,陛下。”
“是吗?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在这个年纪,祝你好运。”
笑了笑后,克威特陛下转身走回王座。一时间,我整个人处于失神状态,不敢相信自己和国王陛下说了话。
“喂,你就算再感动,也别改行当大臣啊。”
要是华尔特不叫醒我,我恐怕会待在原地直到晚上,“竟然被男人迷得团团转,你的嗜好真特别。快点吧,舞会快开始了。”
我慌忙答应,因为我不光要打理自己,还要帮老师装扮呢!
“王室之风也堕落了,开什么舞会嘛!像这种麻烦的东西,我决不会再穿第二次!”
“不可能的,结婚时,也要穿一次呢。”
“没关系,我才不结婚呢!”老师一脸赌气。不说不能,多少还顾及自尊心。千辛万苦,我终于帮他把礼服穿好了,再帮他把平常疏于整理的长发编好。唉,我真的快成了老妈子了!不过老师盛装的样子,真是意外的出色哩,只要不说话。
华丽的宴厅里,老师只和爱蜜莉王妃跳完一曲就挤出人群,拉着我溜出宫殿。我正要骂他,看见克威特陛下、贝尔妲老师和布修老师等在门口,大吃一惊,这才明白他们要进行秘密的对话。不过,要说密谈的地点,还有比王宫更合适吗?怀疑他们的目的多数还是想偷跑。
但密谈也是真的,在小吃街大啖后,老师他们就开始非常重大的谈话,内容我不能写出来,因为万一这本本子落在他人手中就糟了。我听得兴奋又紧张,连大气也不敢透。一直到深夜,他们才说完。王宫的宴会,应该也结束了吧。
“话说回来,只是几个老朋友见面,你何必这么铺张嘛,卡修。”
贝尔妲老师直率地说,克威特陛下露出尴尬之色:“是艾咪的主意,这种事我一向由她去。”顿了顿,他拍拍老师的肩膀:“说不定他是想和你跳舞哦,肖恩!”
“得了,和我跳舞只会被踩痛脚趾,艾咪又不是不知道。”老师笑着摆摆手。我悄悄问他为什么只叫我随同,而不叫菲莉西亚他们?
“莉的身份不方便,其他几个,你觉得会愿意吗?”
绝对不会,尤其是华尔特。我放下心来,因为只有我受到信任的话,是不公平的。到门口时,克威特陛下和我握手道别:“帕尔,今后多提点肖恩,他这个人最不可靠了。”
我连连点头。老师瞪他一眼,说:“别听他的!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可靠?”
为了两面不得罪,我只好赶紧闪人。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9日。
又是多事的一天,本来以为今天能好好休息,因为明天就要和支援的宫廷术士出发去下界了。老师早上也这么以为,所以来我房里喝茶。突然一个侍女跑来,说王妃邀请他共进早餐,他只好急急忙忙跑出去。刚走没多久,穿得漂漂亮亮的贝尔妲老师来敲门,听说老师不在,非常失望。我心想: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受欢迎?时来运转吗?贝尔妲老师双手Сhā腰,生气地说:“真是太过分了!枉我特意打扮!算了,我也去找卡修约会!”
“呃,这个……”本来我想说: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代替。为了帮迟钝的正式选手把漏子补好。但想到昨天把菲莉西亚气得太过分了,今天无论如何得安分点,只好说了声“祝你玩得愉快”,目送她离去。这是否就是被小鸟逃走的猫的心情呢?似乎……比喻不太正确。
老师和王妃间,好像有某种特殊的气氛。但我觉得,有时间和好友的妻子聊天,还不如和贝尔妲老师一起吃顿饭。这样比较……怎么说呢,比较有建设性。王妃是很棒,但我的心已经偏到另一位女性身上了。
因为胡思乱想,我好不容易排开的预言阵全散开来,一张张掉下来。这时,我听见背后响起一个美丽的声音:“占卜不专心,是得不出结果的。”
“罗莎米亚公主!”我转过头,见她还是穿着长袍,蒙着面,有点失望。她捡起一张牌,看清上面的图案,低声说:“隐者…逆位置吗?”(注:寂寞/保守/轻薄/神经质/疑心/压力)
“对不起,我乱算的。”我连忙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占卜牌。罗莎米亚公主把牌还给我,淡淡地说:“没关系,我有事拜托你。”说着,她解下面纱的铜扣,一头淡紫色的秀发也披散开来。
“可是,我另外有安排。”想起昨天她的态度,我兴趣缺缺。
“和那位卷发的小姐约会吗?”
“不……不是。”其实是的,但看到她露出来的面容,我缩了回去。罗莎米亚公主用冰冷的语气说:“不是约会,你就没权利拒绝我的邀请。”(注:原版小帕完全被罗莎米亚压在下面,新版恰好相反,而且她的下场大家都知道了)
我被她盛气凌人的态度挑毛:“这个世上,我只听老师一个人的命令!”
“正好,这件事也和他有关。”
说完,她就拉着我走出去。走廊上到处是侍女侍从,我不能对她失礼,毕竟东方学舍吃的是王家的饭。不过那个时候,我对这位公主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穿过几座宫殿,我们来到中庭,罗莎米亚公主压着我躲到花丛里,从缝隙可以看见在凉亭里喝茶的老师和王妃。
我明白了,冲她冷笑:“原来是带我来捉奸!哼,告诉你,别操无谓的心了!老师就算被十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碰你母亲一根手指!”
“你误会了,我担心的正是你敬爱的老师。”
“什么?”我愣了愣。罗莎米亚公主冷冷一笑:“你看着吧,那个女人是个娼妇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女人”是谁,耳边听到一声惊叫,探头一看,只见走下台阶的王妃绊了一跤,被老师扶住。我转向罗莎米亚公主,非常受不了:“就这点小事也叫娼妇?”
“你看清楚。”
我只好再转过头,真的吓到了。倒在老师怀里的王妃顺势环住他的腰,往他唇上吻去。一刹那,我对于王妃的瑰丽印象全碎,正恍惚间,老师挣开王妃,直直朝我们的方向走来,用法杖拨开花丛,说:
“怎么样?全部照你预想的进行,很高兴吧,公主?”
“罗莎米亚!”我看到王妃脸色一变,拎起裙摆慌忙跑开,完全明白了。罗莎米亚公主呆呆瞪着老师:“刚刚全是演戏?”
“是啊,不能向你讨观赏费真是太遗憾了,我们俩都是很卖力的。”
“哼!”罗莎米亚公主也转身离去。等她跑远,我站起来,盯着老师:“那不是演戏!”
老师搔搔头,叹了口气:“是啊,小女孩比较好骗,事情总算没有一发不可收拾。”我忍不住皱眉:“你何必牵扯进别人的家庭纠纷,老师?像王妃和那个公主的人品,你都没必要顾及的!”
“罗莎米亚不是坏孩子。”
“那王妃呢?她根本就是个娼妇嘛!”我注意到老师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我们快走吧!虽然对克威特陛下很抱歉,但是这件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可是准备还没有完成,一定得等到明天。”老师为难地说,“而且……我想跟卡修商量一下,问他艾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他委屈她了。”我骇然变色:“决不可以!王妃和贤者通奸,这是多大的丑闻!克威特陛下一定会杀你灭口的!”
“不会的……”
“怎么不会!他有他的立场得顾!你果然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事后想想,当时的我真是太放肆了,竟然冲老师大吼大叫,还把克威特陛下说得那么不堪,但事关老师和贝尔妲老师的人生幸福,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天王老子也放马过来!(注:这点倒有新版的气势)
老师也被我吓了一跳:“你太紧张了,帕尔。”想了想,他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跟卡修说。”
“那么,请允许我通知大家,做好逃跑的准备。”
我从他的表情看出劝说是没用了,只好安慰自己:老师一个人决没有问题,要是和我们一起,反而危险,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一句,“请您一定小心。”老师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目送他的背影,心想:和平的日子到头了。
这个预言没有命中。
是我不好,忘了告诉老师克威特陛下和贝尔妲老师约会去了,累他找了半天。那个时候我则和华尔特他们严密戒备。可是等了一下午,什么事也没发生。晚上克威特陛下邀我们一起吃饭,看到爱蜜莉王妃坐在他身旁,我们都愣住了。
“那个女人,真不要脸,竟然还敢出现!”菲莉西亚小声说,我就在她旁边,所以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没看到老师,我紧张得汗流浃背。这时,克威特陛下放下酒杯,绽开笑容:“今天艾咪和大家开了个玩笑,希望各位别介意。”
“咦!?”
王妃遮着嘴轻笑:“抱歉,我受布修所托,因为他说你们太放松了,没有一点开战前的气氛。”克威特陛下接口:“大家反应都很快,不错。”
“布修老师――”我们瞪向罪魁祸首。难怪接到报告时他叫得最响!
“咳咳。”他干咳数声,“原因王妃已经说了……”
“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耍我们!为老不尊的家伙!整也不是这么个整法吧!”
“肖恩也是帮凶,再骂我之前,先说他吧。”
我顿时没了声音。当然,这件事最后以闹剧收场。不过,我们每个还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因为真的发生这种事,后果不堪设想。吃完饭,我去找老师。听完我的叙述和抱怨,他笑了。
“事情能这样解决,真是太好了。”
“嗯?听老师这么说,好像还有内情?”
老师别开眼,没有说话,我不知怎么的有点局促,结结巴巴地说:“总、总之,能这么了结,确实太好了。老实说听见只是个恶作剧时,我真的松了口气。”
“是啊,就当它是恶作剧吧,有时隐瞒真相对谁都好。”
“都什么年代了,老师还以为能让我们待在温室里吗?”我揶揄。老师的表情却极为严肃:“不行吗?这是普天下父母共同的心愿,即使很傻。”
“老师的父母是这样的人吧?”我笑了笑,非常羡慕。
“是啊,他们为了保护我不受‘那个人’伤害,连命也丢了。”
“那个人?”我不觉站起来,老师背对着我面向镜子,两手抵着镜面,良久不说话。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又不敢移动,虽然我实在很想触摸老师的过去。
“帕尔,有件很重要的事拜托你。”
“是!”我挺直腰杆。
“帮我泡杯红茶好吗?”
“……”
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只能用“怃然”形容,但之后,我还是照办了。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10日。
休假结束了。
换句话说,我们离开上界了。刚满十九岁的我,终于能够参加平生第一场战争。虽然华尔特他们都吓唬我,但我还是好兴奋,心脏跳个不停。唯一失望的是菲莉西亚不跟我们一起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我们在出发前和解了。
“小心啊,我可不想当寡妇。”
说的我不好意思极了。让我意外的,送我的是魔族的菲莉西亚,一般白天都是精灵族的菲莉西亚。看出我的心思,她笑了笑:“我答应她不Сhā手这一仗,换来和你告别的机会。”(注:新版菲莉西亚参加了降魔战争,因为不必顾虑父母的立场,肖恩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哦。”
“保重,千万小心。”
“嗯!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郑重保证,接着――本来想接吻,可惜还是受不了――只好拥抱了事。华尔特他们在旁边和新交的女友们吻得热火朝天,还有哭着叫他们别走的,这就是差距吗?
布修夫人对一脸睡意惺忪的老师和布修老师进行生活指导,贝尔妲老师啐了一声:“你太操心了!有我在,还怕喂不饱这两个大个吗?”
“是啊是啊,何况还有帕尔在。”老师热心地点头。他是太高估我了,虽然我这方面的水平很高,但这是不跟布修夫人相比的结论。
克威特陛下因为要率领援军去下界,跟王妃告别后先走了。奇怪的是罗莎米亚公主没有到场,她还真是冷淡耶,连她父亲也不来送行!倒是陛下临走时的沉稳笑容让我印象深刻,不愧是国王啊!
和我们一起出发的是宫廷术士团,团长萨克斯是个看来相当神经质的男子,事实也的确如此。上船前,老师就在他那儿碰了个大钉子。
“圣贤者阁下,虽然民众赐予了您这一响亮的称号,但权限方面,在下是在您之上的!所以路上,即使您也必须遵循我的指示,您的部下更不用说……”
被年长一百多岁的对手这么教训,老师乖乖点头,事后对我发牢骚:“何必说那样一长串话,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用地位压人的人吗?”
“不用在意,只是萨克斯团长在立场上必须先讲清楚罢了。”我好言相劝。因为老师先喷火,我只好扮演冷静的劝阻角色。
“嗯,希望那帮家伙收敛点。一旦惹出麻烦,就变成我要负责了。”老师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华尔特。
“没关系的,安迪和他同寝室,如果华尔特要喷火,他一定会浇冷水。”
“虽然安迪时常对华尔特冷嘲热讽,但实际阻止那家伙的例子,可从来没有啊!”老师还是很不放心,既然如此,干脆让他们下一批出发不就好了?还不是偏袒。
鲁西克和玛丽薇莎都跟别的班的同住,我和老师一间。室内不大,两张单人床,两张床头柜,一组家具,还有一个很小的浴室。我第一次坐空浮舟,幸好没有晕船。
晚餐老师被萨克斯团长叫去一块儿吃,列席的都是宫廷术士。那些人因为没被获许知道最高机密,非常不满,百般刁难老师,具体经过是贝尔妲老师告诉我的。
“圣贤者阁下,久仰你法术超凡入圣,但如果你被五大幽鬼包围,要怎么应付呢?”
“我从来没被包围过啊。”
“所以我说‘如果’。”
“如果会被包围,之前我就逃之夭夭了。”
“唔……我以为,‘逃跑’这句话,对我们应当是一句禁语,你居然能够这么平静地说出来?”
“不说出来,就永远不用逃跑了吗?”
老师主张他完全以绅士的态度对应,但我肯定对方不会这么想的。问他晚餐吃了什么,老师说:“除了虾之外,其他的东西连看都没看过。”我马上端来一盆蔬菜沙拉,还有热乎乎的肉汤。老师连连称谢,很高兴地全部吃完了,果然不是会贸然行险的人。
酒足饭饱后,老师应我的要求,讲了些魔族的历史。
“‘创世历200年,恶魔从天而降,光之翼化为红莲之火,烧尽大地一草一木……’这是魔族最早的记载。那时没有魔法,人类面对魔族的侵略毫无抵抗之力,后来在异族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恢复元气。从双方差距来看,魔族无疑占压倒性的优势。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彻底破坏这个世界;对人类种种自强的行为,以及魔法的发展也从不干涉。所以实际上,魔族一直是以‘半个敌人’的身份扎根于这片大地上。”
“对这件事,老师有什么看法?”
“我个人认为,魔族对我们的世界有种特别的眷恋,或者说在期待什么(注:肖恩对魔族的推测,总是相当正确,这在现版也一样。至于原因,会在《末日世界》中交代)。”老师喝了口茶,沉吟道,“历史上也有不少分析,虽然不是全无道理,但光是魔族从不趁火打劫,我就能****一堆诸如‘暗中支配’、‘深层占领’之类的论调了,不过――”
老师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
“有句话叫作真实是时间的女儿,所以用不着急,就算在我们的时代不能真相大白,我们的子孙总会明白的。不过,因为我的缘故,真相可能要石沉大海了。”
“这个没人会怪你的。”我失笑。
“我却有点遗憾。”老师把目光投向窗外,叹了口气。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11日。
和平的空中之旅持续着,听说下界战火冲天,可惜我们一点感觉也没有,无聊得要死,加上萨克斯团长又很罗嗦。
“简直是第二个罗姆席德!为什么一个人能过得那么无趣?”
这么大叫的人,我想不用写出来了。但是和从海尔镇回东方学舍那次不同,这次有老师在我身边,只要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午睡的样子,我就很幸福了。闲得慌的华尔特他们,就以此修理我:
“帕尔好像想把老师打哈欠的样子,也刻在记忆的最深处呢!”
我没有在乎,眼角瞥见老师夹着书走向餐厅,连忙跟上去。我知道自己的恋师情结在他人眼中很可笑,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不就因为我没有爸爸吗!我在书上看过,所谓的父亲,是人格形成期的重要因素。对男性来说,可以作为反抗、克服对象的父亲,是将他与母性因素区别开来,为之带来精神自立性的一种存在。而我连亲生父亲是谁也不知道,之后叫爸爸的都是些废物,我的恋师,我的软弱,就是这么来的。(注:这是原版的小帕真实的写照,也是他后来性格大变的主要原因。甚至,连新版的诺因也存在这样的弊病,他没暴露出来,全是托了拉克西丝的福,他潜意识把拉克西丝当作了父亲。)
我很清楚,这么懦弱的我只会给老师添麻烦,所以我要一步步扩大我的影响范围,成为老师的左右手,或者了不起的人物,才可能从这个诡异的人格中挣脱出来,获得解放。现在的我只能作为老师的一部分,追随他的脚步。如果老师在我成熟前抛弃我,我绝对会完蛋,拥有心爱的少女也一样。所以即使被说,我也只能这么走下去。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12日。
今天是华尔特欲望满足的日子,也就是说有事发生。
一大早我、华尔特和安迪正打牌打得起劲,一个贝尔妲老师班上的同学匆忙跑进来大喊:“不好了!”
“什么事?是咱们老师喝醉了把你们老师压倒在地吗?”
“这…不是这种事……”
“那是玛丽薇莎改邪归正,说要去当修女吗?”
两个都不是,可能是害怕的关系,这艘船的船员在餐厅里乱闹,捉住在场的宫廷术士要求停船。华尔特一脸兴趣缺缺:“这是一年大约发生一百次,一点新意也没有的事啊!干嘛来叫我们?叫那个自称领导人的家伙处理好啦!”
“萨克斯团长成为人质了!”
我们都非常高兴,赶走那个学生后,我是建议“不要去救”。华尔特连连点头:“萨克斯那家伙,报应不爽,要我去救他,我还宁愿和精灵族的女人约会呢!”
但最后我们还是去了。不止因为安迪的劝说,来通知我们的是个女生,她泄露出去,老师的立场就难堪了。而且也要看在克威特陛下的面上。
现场围着很多人,三位老师也在里面。看到我们,纷纷挥手:“表现一下吧,各位!”我有些奇怪,老师和布修老师不说,贝尔妲老师会武,为什么要等我们来表现呢?(注:原版的肖恩不会武艺)
华尔特却没这些疑问,和安迪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卷袖子准备上阵。我跟着他走到人群前头,看见犯人一手扣住萨克斯团长,一手用刀指着他的脖子。华尔特嘀咕:“真是没有艺术感的姿势。”我却觉得是很棘手的姿势,换作平常,一个麻痹术就能让他倒地,但这里是不能施法的空浮舟,如何在不伤到人质的情况下解决犯人,实在不容易。
“你想怎么做?声东击西?”我注意到安迪不见了。
“聪明。”他翘起大拇指,然后走上前,用温和的语气说,“我们来谈谈吧。”
“没什么好说的!立刻把船停下!”犯人好像非常紧张,歇斯底里地叫着。
“你停船要干嘛呢?逃跑?那你有没有把档案注销?不然,光是绑架宫廷术士团团长一项罪名,就足够判你三次死刑。”
犯人显然没有注销档案,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这时,我瞄见他头上的天花板缺了一块,从里面探出安迪的头,正在他要投出手里的小刀的那一刹那,一支箭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神准无比地穿过犯人肩上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带起,牢牢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太帅了!露茜!”老师大声鼓掌。
“别叫我露茜。”鲁西克皱着眉头放下长弓。(注:这是将新版的设定搬过来用了,本来不是这样解决的。但我想罗兰是神射手,身为他祖先的鲁西克应该有这方面的才能)
安迪从那个洞跳下来,华尔特生气地说:“好你的,竟然抢我的猎物!”鲁西克翻了个白眼:“他身上又没贴标签。”
“不管!赔给我!”没有发泄成功的某人开始耍赖。
“好吧,还你就是。”鲁西克也不在意,徐徐走到人质面前,踩着他的身体把箭拔出来,“请吧。”
我们无言地目送他的背影。半晌,老师说:“华尔特,以后千万别得罪露茜。”
古世历4490年净之月13日。
一只报信鸟送来前线的最新战况,老师看了后,深深叹息:
“开战还不到一星期,就死了快一半人了。”
“……”
我沉默地望着他,既震惊,又不安。看来这次魔族真的是发动全面进攻了,那我们……
“帕尔,现在还来得及,你……”
“不要!”我知道老师的意思,断然拒绝。老师注视我,一字一字地说:“可能会死,你不怕吗?”
“怕。”我老实回答:“但我不想一个人躲在安全的地方。”
“安全?是啊,现在全世界只剩下上界是安全的,那群贵族就躲在安全的地方观赏。”老师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我对贵族一样没好感,这时却不得不借他们说服老师:“所以,我不想和那些人待在一起,宁可和大家并肩作战。”
“帕尔,你还小,不参加这场战争,没人会说你的。”
“我自己会说自己!我参战不是为了别人,是为我自己!何况一个人待在后方,整天担心老师和大家,我也受不了!”
“真是的,和华尔特他们说的一样。”老师搔搔头,叹了口更大的气。我笑的得意:“死心吧,大家都不会退缩的。”老师不理我,依旧哀声叹气:“虽然很高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有自信,但也有点寂寞,感觉好像不需要我了。”
“怎么会!”我大惊失色,“不管他们怎么想,我本人是不能没有老师的……”发觉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天大的误会,我连忙改口:“我还是小孩,需要老师的指导。”
“你果然最粘人呢,帕尔。”老师笑了,但我知道,他已经看出我的心思了。沉吟片刻,他说:“我虽然讨厌战争,尤其讨厌让你们参加,但你好像有必要――帕西尔提斯,接令!”
“是?”我反射性地立正挺胸。
“今晚一下船就去北线支援当地的守备军,法器带着,具体任务会在三日后送达!”
“……是。”这次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才挤出回答。我实在没想到派驻的指令会这么快下达,而且是由眼前的人下达。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没想到会变成一个人!老师看着快哭出来的我,揉揉我的头发,温和地说:“你不能永远这样,帕尔。如果现在你不踏出第一步,你就一辈子不能培养出独立的人格,成为我的附属品了,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可是,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以为待在你身边,会对你有些帮助。”
“你知道所有的计划,应该清楚自己的任务:协助各地守备军将魔族逼到东方学舍,也只有你能办到。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难道要我反过来教你怎么泡茶煮饭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接着呜咽起来,最后一转为放声大哭。老师慌慌张张地用袖管帮我擦眼泪:“求求你别哭了!你也不想全船的人跑来看我们的笑话吧?”见我还是哭个不停,他将两手放在我肩上,低声说:“呐,我们彼此保证一定生还,然后在东方学舍重聚好不好?”
“可是布修夫人说……”
“你听她瞎说!我身体这么壮,再活一千年也没有问题!”
我终于平静了些,一边擦泪一边点头:“好吧,我们拉勾。”老师立刻伸出手,摇着我的小指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听到这么幼稚的誓言,我们都笑起来。(注:这是个不会实现的约定)
笑着笑着,老师的眼中也有光芒闪烁。
“要活着回来,然后,我把成人证明发给你。”
我大喜过望,老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样就能和莉结婚了?”
“嗯。”我红着脸吞吞吐吐,“活着回来,是决定说了……你、你不要笑啦!”
“哈哈,没事的,因为我也快了。”老师笑着摆摆手,坐回椅上,“这把年纪再谈这档子事是很可笑,但再让女方等下去就太不象话了,麻烦把贝姬叫来――呃,别露出马脚。”
“是。”我忍着笑退出房间。
消息传出后,整艘船为之沸腾。整理完行李去餐厅的途中,恰好碰上从房里出来的贝尔妲老师。她化着淡妆的明丽脸庞和眼圈都红红的。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向她道贺。
“怎么说呢,今后就多多指教了,帕尔,还有,谢谢。”
我握住她的手,心想:贝尔妲老师终于熬出头了。看出我的心思,贝尔妲老师轻轻笑起来。
“帕尔,我从不觉得等待是种辛苦哦。世上有各式各样的男人,而迷糊懒惰如你监护人那种,也只有我会去喜欢了。他以前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感情,你也清楚对吗?”
“因为老师认为自己从事的是杀人的职业,自觉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我想全世界只有那个笨蛋把魔族视作和人类相等的生命,不过以后我就会和他同甘共苦了――待会儿见。”贝尔妲老师微笑着从我身旁走过,看她这么幸福,我也为她高兴。
餐厅已经吵翻天,玛丽薇莎问了我贝尔妲老师在哪后,赶着去帮她打扮。不过,我实在无法想象贝尔妲老师穿着她那些“晚礼服”的样子,希望噩梦不会成真。
布修老师在角落招手要我过去,听我叙述完经过,随手递给我一杯淡酒:“是吗,那小子终于鼓起勇气了。”
“他们是最相配的。”我一口喝掉大半杯。
“呐,帕尔,我知道你对贝尔妲有好感,不过你只到达爱慕的阶段,所以不妨把它当作一个美丽的回忆来消化。”
“我知道,所以我衷心祝福他们,而且我真正喜欢的是菲莉西亚。”我认真地说。布修老师笑了笑:“你想得开就好。”
吃完饭,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都一一露面,最先和我告别的是华尔特。
“老师不应该放你一个人上战场,你还嫩着呢。”
“是啊。”虽然对那个“嫩”字颇有微词,不过我打心底赞同他的话。华尔特上下打量我,说:“何况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教你。”
这回我不能再点头了:“不用了!”
“我十四岁时,杀死第一个魔族,征服第一个女人,现在两方面加起来,都超过三位数了。”
真的很了不起。我感叹,这时走过来的安迪笑着说:“你从以前就是重质不重量。”果然是好搭档。他拉平我的衣角,递给我一个小包,说是护身符,里面放着一张我们所有人的画。我感动地收下,保证妥善保管。这真是最好的礼物。
去向鲁西克告别时,我心里很忐忑,因为他跟我不亲,而我也不喜欢他。
交换了几句巢旧的应答,我们陷入尴尬的沉默――一如预计。
“路上小心之类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良久,他才打开话匣子,“老实说,你很讨厌我是吧?”
“是非常讨厌。”
“不讨人喜欢的小子。”他并不介意,耸了耸肩膀,走到窗台坐下,手肘撑着膝盖,“老师的弟子里,只有我不是孤儿,成长环境也不一样,所以打不进你们的圈子。老实说有时候是很难过,但我已经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格。我的家族,福斯家是奥斯曼帝国的旁系,因为得罪了当权者,父母被处极刑,祖父母带着我逃出来,但是,已经回不去了,故乡……永远。”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一点:他不需要我的同情。
“我不相信命运,也不认为真理是必须的。自己应得的东西就用自己的双手夺回来,我需要的只是能自由行使的力量,换句话说,就是可以不听命于讨厌家伙的力量,甚至****他们的力量。”(注:新版的鲁西克变动不大,不过稍微柔和了点,和小帕的关系也很好)
我默默一礼,退出房间。走在廊上,我不禁反问自己:是不是我太天真了?只因为谈不来,以及一些小嫌隙,就单纯地憎恨某个人。所谓的“恨”,应该是种更深刻、更痛苦的感情。像鲁西克那样,已经成为左右信念的感情?现阶段的我,完全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想一想啊,帕尔,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
帮老师穿礼服时,他笑着对我说。“答案就在你记忆里。你为什么要当魔法师?小时侯看到魔法师治病救人,觉得他很伟大,就萌生了这样的愿望。感情没什么可比较,爱情同样是行为的动力,只是露茜太顽固罢了。现在可以说说看了吧,当初为什么跟着我来到东方学舍?”
“嗯。”我抬起头,“我想得到力量,让所有我喜欢的人幸福的力量。”
老师笑着,俯下身,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低声说:“你已经让很多人幸福了,帕尔,将来还会有更多的。”
为什么哭呢?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这时候哭不是件丢脸的事。老师帮我擦干眼泪,转身朝门外走去。路上碰到被玛丽薇莎扶着的贝尔妲老师,她穿着白纱长裙的模样看得我呆了,不过程度远远比不上老师,我看他跟木偶没两样了。
“晚上帕尔就要走了吧?”贝尔妲老师无视僵立的未婚夫,一指点唇,“你是运气和实力皆备的孩子,用不着老师担心。不过,要注意身体哦,别感冒了!”
“是,贝尔妲老师也要保重,我很期待有个妹妹呢。”我想起艾莉亚,心一酸。贝尔妲老师满脸通红:“你这贫嘴的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再迟明年也会有吧?”
“你……还不一定能活下来呢!”
“没关系,我对你有信心。”老师终于开口了,表情和语气,都不自然极了。我和玛丽薇莎忍不住偷笑。贝尔妲老师红着脸,将裹着长手套的手放在他掌心,两人一起向餐厅走去。
“可惜证婚人是萨克斯,唉,我宁愿是罗姆席德那秃头。”
玛丽薇莎嘀咕,转向我,灿烂一笑:“不准变心哦,帕尔!不然我替菲莉西亚打你!”
我苦笑。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我从口袋里掏出菲莉西亚送给我,却没机会用到的发饰。今后,它应该会成为仅次于法器和画像,对我最重要的东西。甚至和老师的话一样,支持我度过难关。
“黑发少女吗?”
想起布修夫人的预言,我失笑。什么两个黑发少女?我的另一半已经找到,在有限的生命中,我哪还会遇到影响我一生的女孩啊?至少我女人运还没好到这地步。
这样想着,我快步走向餐厅。老师和贝尔妲老师以一个笨拙的接吻迎接我,接着是一片欢呼声,拉炮齐响,彩纸飞扬,我和其他人一样,用力鼓起掌来。
(完)
草稿
让大家看看初版的维烈。今天意外找出最早的《双镜》(《满愿石》的续),就打几段上来。是初中写的,漫画味极重。不过老实说那样的维烈真的满有味道,性格比较接近网上的二版双镜(即大魔头一个),再更深一些。
注:这时候的魔界不是科幻背景,而是正统的奇幻,而且相当老式。
*******
没有地平线的世界――魔界。
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唯一的存在物是悬浮的岛屿。极东方,沿湖而建的宫殿完全不按常理堆砌的外观予人极为诡异的感觉。里面的摆设却非常奢华,庭台水榭应有尽有。
“月亮升起来了,菲迪亚。”
水之幽鬼斜倚在一扇窗前,定定注视大得吓人的赤红色圆月渐渐悬上高空,“――王回来了。”
话音刚落,菲亚斯转过身,窗自动关上。颀长优雅的身段罩着水蓝色的丝袍,和房里的家具形成统一的冷色调。走向房间中央的冰棺,他缓缓跪了下来。
“菲迪亚,我每晚和你说话,为什么你都不回答我?”
透明的棺内躺着一个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女性,双眼紧闭,似乎在沉睡的模样。孩子般脆弱而忧伤的神情浮上菲亚斯水色的双瞳,倾下身,脸颊贴着冰冷的表面:“再像以前一样,再像以前一样……菲迪亚,是你说我们不能少了彼此的。你是我的影,怎么可以离开我!”
愤恨支配了原本哀伤的语调。
“是肖恩;普多尔卡雷,全是那个男人害的!菲迪亚,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他四个后代……”
“陛下在叫你,菲亚斯。”
一个略带无奈的温润嗓音响起。水之幽鬼立刻回过头:
“维烈,我说过晚上别来打扰我!”
嚓!冰箭擦过苍白的肌肤,一道血痕划下。伸手抚了抚,魔界宰相一派悠然:“气消了吗?”
“消了,对不起。”菲亚斯疲惫地低下头,“是陛下叫你来的?”
“是,不过她也声明若你抽不出空可以不去。她只要我转告你,下次派涟和漪去办。”维烈不疾不徐地道,语气是永远不变的温和,与他充满书卷气的容貌和气质十分相称,唇角漾着让人看了就舒坦的浅笑。一身明艳的红,却不显俗气,反而衬得他高挑的身材更为尊贵卓然,极少有人能像他一样把红色穿得如此高雅。
菲亚斯面露惊讶:“这么早就出动十二灵兽了?还一次要我两个精英部下?那群丫头只怕哼也来不及哼,就去见阎王了。”
“你入境随俗的本领真高,才两年就学得满口人类术语。”
“别扯开话题,维烈!”菲亚斯低吼,“我最讨厌你这一点!尽是肚里弄鬼,脸上开花!”维烈毫不动怒地轻笑:“你把我说得太伟大了,菲亚斯。”
“我是在骂你啦!真是,大脑怎么构造的!”
菲亚斯露出小孩般赌气的神色,不悦地瞪视上前抚摩他头发的同僚,“……话说回来,五幽鬼里只有你是纯血族,我们四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维烈,你到底几岁了?”
“询问俊男的年龄和美女一样不可饶恕哦,菲亚斯。”维烈眨眨眼,随即一手放在冰棺上,叹了口气,“菲迪亚,可怜的孩子。”
“我才可怜呢!失去影的是我啊!”菲亚斯用力捶打棺面,“哪有没有影子的水魔的!可恨,普多尔卡雷那小子!维烈,我很可怜,最可怜了对不对?”
看着一脸惶恐抓住自己领口的养子,炎之幽鬼绽开无比温暖柔和的笑容:“当然了,菲亚斯。不过只要把水之满愿师的力量弄到手,菲迪亚就可以解放了。”菲亚斯放下手,表情恢复了冷静:“这我自然清楚,用不着你来煽动我。下面一句‘这是安慰’收回去,我听腻了!维烈,老实交代!陛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维烈再度悠哉地笑:“圣上决策,岂是我辈愚臣能够揣摩。”
“搞什么!你穿上太监服演清朝剧啦?”
“no,我青睐的是汤姆;克鲁斯那样的影星,有品位吧?”维烈轻松地打了个响指。菲亚斯被他的顾左言他气得七窍生烟:“品位个头!我杀了你!”
“司水的火气别这么大。”
维烈优雅地站直,姿态洒逸地旋身,“我走了,叨扰够久……嗯?”他看向拽着自己衣角的养子,浮起爱怜之情:“怎么了,菲亚斯?”
“我们全都依赖你。”
“?”维烈不明所以地歪着头。菲亚斯只当没看见,续道:“还有七魔将,十二灵兽,元老们……都把你当成唯一的主宰者;连陛下也信任你。维烈,你怎么想的呢?不觉得……痛苦吗?”
炎之幽鬼红宝石似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异彩,表情却是平静如常。执起对方的手,笑道:“你想太多了,菲亚斯。首先伍菲就不吃我这套啊。”
“别提那自虐癖的丫头!她眼里只有她的弗雷德大人!但是,伍菲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仅次于弗雷德,所以――”菲亚斯更加执拗地寻求答案,“全魔族都依靠你!你是最孤独的!不像我有影子为伴;神经没卡蒂丝那么粗;比弗雷德多了三百倍人情味;伍菲忽略不计――你又能从那里得到慰藉呢,维烈?”
“伍菲的鼻子是很灵的,菲亚斯,这点你最好记住。”维烈的口吻一转为沉冷,无视对方困惑的眼神,喃喃自语,“所以她应该知道,应该知道……”
“维烈?”菲亚斯想从对方的表情看出端倪,却失败了,不禁暗暗切齿。看透他的心思,维烈扬起一抹慈和的笑意,举起他的手轻轻一吻。
“晚安,菲亚斯。”
“干…干嘛啊!恶心死了!”
凝视自己空空的手掌,魔界宰相似乎有点伤心:“你就是这样对待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的父亲吗?”
“是父亲就应该自重点!少做这种变态的事!”菲亚斯瞪目。维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别把人类的道德搬到魔界来。”
“可人类把同性恋叫成猴头菇,好难听哦。”
“是homon啦!”(译注:男同性恋,也作猴头菇)
“不愧是魔界栋梁,英文说得好溜!”菲亚斯双眸灿灿发光,满心崇拜。维烈微一苦笑:“我对这些人类的事,才真的没有兴趣。”
“那位杨阳小姐呢?”
“哦,她啊。”维烈笑得意味深长,“我挺想欺负她一下。好啦,就这样,早点睡吧。”说着,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去。走到门边时,扔下一句:
“无梦的夜晚,也是很舒适的,菲亚斯。”
瞪着关上的房门,水之幽鬼在原地抱胸,冷哼了一声:“骗人!”
…………
“开始了。”
一枚通体漆黑的马形棋子在棋盘上敲出清音。
“好象是。”
裹着火红丝织手套的手伸过来,挪开一个白棋。
黑棋的主人轻声笑了:“好象是?维烈,莫非你是瞎子不成?要么,这只是大牌出场前的消遣剧?”
“正确!弗雷德,你的脑子还是转得这么快。”
魔界宰相淡淡一笑,换了个坐姿,凝视镜子对面的僚友。财务部长苍蓝的眸子射出冰冷的光芒:“别叫我那个名字!”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
“怎么会,我的哲学向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想再旷工一会儿时间罢了。”吉西安缓和神色,掩盖内心的真意,一边凝神关注对方,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不过,你真的以为凭十二灵兽就能扳倒他们?那群丫头小子单个是不怎么样,加在一起就不能小觑了,而且我不保证殿下不会Сhā手。”
“因为昨晚的冲击,那位会睡个三四天。”
“哦?这也在你意料之中吗,维烈?”
“‘也’是什么意思?”
“还装蒜!”吉西安嗤笑,缓缓提起一枚黑子,“王牌,都在你手上。”
维烈笑得无奈,注视那枚“国王”,摇了摇头:“你和菲亚斯都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只是个领死薪水的臣子而已。”
“说起薪水,菲莉西亚新官上任,怎么不发红包?”
“她有留你的份,被我贪污了。”
“什么!”立志成为世界首富的青年暴跳如雷,“你连我的份都吞?不想活了!”
“罢工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我有工作啊!我工作得比谁都卖力!”吉西安状似委屈地指着身后堆到天花板的帐本。维烈视而不见:“这不算。再说诺因殿下应该支付你报酬了,你好意思收双份?”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忘了你是良心绝缘体是我失策。”维烈轻叹,随即换上无害的笑容,声音是加倍的温柔,“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又能怎么样呢?吉西安,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吉西安重新坐回,拿起桌上的酒瓶。维烈好整以暇地移了步棋,道:“你提供我凌心宇这批人的资料,我把你该得的还你。”
“笑死人了!你的部下个个能干,用得着我?”
“搜集情报的本事,魔界没人及得上你。”
“你会后悔的,我要榨到你破产。”吉西安喝了口酒,见对方不动声色,冷笑道,“还有,今后别再来烦我!”
维烈脸色微变,深深瞥了他一眼后,颔首:“好。”
反正时候到了,你自会回来。
…………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银发碧眼的青年以淡漠的语气为冗长的报告总结,一霎不霎地注视整理棋盘的上司,“真搞不懂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要我从头到尾说一遍。”
“我很喜欢听故事。”维烈安抚一笑,柔声道,“恩特来,可不可以请你换个打扮?被陛下看到,会大发雷霆。”
“陛下才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而且我很喜欢这副皮相啊,少见的美男子。”恩特来把玩银亮的发尾,露出怀念之色,“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小女孩看到我时又惊又喜的表情,可惜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破坏了。”
“凌心宇?他是很棘手的对手,不过――”黑色的棋子悬浮在白皙的掌心上方,啪地碎裂,“他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有一个非常脆弱的地方,叫做‘心’。”
“你想怎么做?”
维烈笑而不答。恩特来放弃地耸耸肩,道:“那下次派谁去?杨阳已经觉醒,十二灵兽不是她的对手,难道要出动我们七魔将?”
“不。”维烈微笑,“还是派十二灵兽,一个一个。”
恩特来虚假的秀丽脸庞浮起了悟:“对哦,还有四个小妮子呢。你还是这么冷酷,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视为棋子或消耗品。但是你能保证到时候杨阳不Сhā手?”
“所以,才需要我亲自去盯住她。”维烈右手抵着光滑的镜面,凝视自己宛如红宝石的双眸,“是我的话,即使凌心宇也无法看透的。呵呵呵,不过迟早还是要挖出他那双讨厌的眼睛才行。”
“维烈,我真搞不懂你。以你的力量、心计、演技,历代的魔王没一个及得上!为什么你就是甘于臣子的地位?”
炎之幽鬼回首,无辜地笑:“因为我没有野心啊。”
“瞎扯!会相信你是好好先生的只有你亲手带大的那四个徒具力量的小鬼!”恩特来冷笑,“七魔将才不会上当!但老实说我们也拿你没办法。”
“你们太谦虚了。”维烈摇摇头,对着镜面,右手托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淡淡地道,“我只是个喜欢看好戏的男人。无论魔族、人类、精灵……都是有趣的生物。整日汲汲营营,追求不同的东西;为所谓的爱情如痴如狂,痛苦悲伤――菲莉西亚陛下也是这样。看着他们不停地和自己的感情、天性、极限奋战,真是感到很过瘾,不知不觉就开始推波助澜。”
“你想说自己是超越所有的存在吗?”
“怎么会,我是谦虚的人啊。”
“如果是真的,我会同情那样的你内心的空虚。”恩特来冷冷地道,顿了会儿,有些奇怪,“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不叫我退下?”
维烈笑得春光烂漫:“在我的地盘上,提倡言论自由。”
“我认输了。”恩特来高举双手叹气,“难怪元老们也知道你不是好货,还个个对死心塌地。喂,大魔头,你又有什么阴狠毒辣的计划?说来听听。”
“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已经去世两年了,那些孩子想必需要一个导师。”
“你要跑去卧底?我是不反对啦,但陛下会同意吗?”
“前天我向她诉苦,说要赚外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陛下是很爽快的。”维烈啜了口苹果茶,露出惬意之情,红瞳却漾开相反的冷光,“十二灵兽死了两个,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是小心地抚摸她们的头,还是在心上戳个洞?呵呵,关键还是一步步引出力量。”
“魔导国呢?”恩特来不客气地抓饼干吃。维烈连人带椅转向窗外赤色的弯月,“那边就不能操之过急了,弗雷德也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你杀的,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没办法,他和菲亚斯,都是脆弱的孩子啊。”摇晃杯中的液体,魔界宰相神情恬静一如慈父。
…………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呢。”
黑暗的教职员室里,响起温润带笑的男子嗓音。原本躺在篮里睡觉的白鸽闻言拍了拍翅膀,幻化成一只毛色赤红的大鸟飞向主人,停在他的肩上。
卧底的魔界宰相笑着摆弄手中的黑棋:“相终于回来了。弗雷德这小子,每次转生都要闹别扭,让我好生头痛。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魔族哪能和人类打成一片。”
端起盛着苹果茶的白瓷杯,视线落在白棋的“国王”上,黑眸浮起丝丝红色的流光,“可惜啊,史列兰就这么被封印了。他是我所有的养子里,最孝顺的一个。只喂了两个月奶,就叫起爹来。帕西尔提斯泉下有知,怕会泣血。”啜饮了一口,微微的自省在他清俊的脸上荡漾开来,左手抚摸自己的使役魔。
“法拉,你说我是不是武断了点?”
魔兽侧着颈子,不明就里地望着他。
“一手促成了史无前例的生命,把两个灵魂放进一个身体。本来应该能取得平衡的,结果呣子俩都变成那样。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呢?嗯嗯,也许我还要找几个实验品观察一下。”草菅人命地说完,他点点头,突然想起部下这样的状态不能说话,搔了搔脸颊,“呃,忘性大和自言自语好象是老人的毛病。”
说到老……我还真的不记得我活了多大岁数了。
漆黑的短发自动变成及腰的殷红色,雪白的风衣泛起血色的波动,染上红艳的色泽,在领口和衣摆多出华丽的金银装饰,无风自动地飘浮了一会儿,垂落在边缘镶金的黑色长靴上。
短短数秒的时间,被学生们公认为好好先生的化学老师就变回兼具威严和尊贵的魔界重臣。
而周围的环境,也转变成有着长长帘幕的华贵房间。
[在黑夜里创造历史,只有你可以。]
[相信你自己。你创造的历史,绝对正确!]
“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与反,善与恶,对与错。”惬意地喝茶,维烈任自己倘徉在回忆的海洋里,“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死了,也有爱他的人为他哭泣。有资格得到真正眼泪的人,都有救。”瞥了眼水晶球里泪流满面的少女,他眸光一动,嘴角浮起淡笑,忽觉耳侧有微物触碰,原来是部下正磨蹭自己,发出低低的叫声。
“你在安慰我,法拉?”维烈啼笑皆非,伸指弹了他一记,“时机选对了,可惜我根本不难过。感情这种东西,我实在已经无福消受了。爱奴耶尔怎么想,是她的事。”
顿了顿,他忽而冷笑:“说起来,人界也有一个类似的童话故事。美丽的公主哭泣时,眼泪会变成珍珠,这不正说明了女人的虚伪吗?连眼泪都背叛了真实。虽然弗雷德可能会很高兴,跑去收集。但我的棋盘里,不需要这种没趣的人。”
抬起右手,凝视指间闪耀着银蓝光芒,宛如露珠的剔透结晶,维烈喃喃道:“不过,你却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困惑。爱奴耶尔,这颗泪水晶,你唯一的眼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
[弗雷德!]
一双手臂将风之幽鬼护在怀里,与此同时,反弹回来的风刃在两人的头顶爆炸,碎石纷飞。
[维烈!]
[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这道封印是任何法术都打不开的吗!嫌活够了,想死?]魔界宰相平日的冷静悠然不翼而飞,怒气冲冲地骂道,随即咳了两声,拨开眼前的灰尘。弗雷德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要你管!我……维烈!]他惊惶地扶住突然软倒的对方:[你哪里被打到了?]
[没事,左肩吃了奥佛瑞特一击。]维烈笑了笑,站直身体。
[那家伙竟然能伤了你!?]
[我自己不小心,中了暗算。]
[精灵也会暗算?]弗雷德更加错愕。
[是人类啦,这种生物的智谋真不可小觑。]维烈说着期待起来,[人类和精灵携手了,未来会变得越来越有趣吧。]额角青筋跳动,弗雷德忍不住吼他:[先治好你的伤再看你的戏!你又不是我们,不能自动痊愈,还这么悠哉!快去叫爱奴耶尔帮你治疗!]
[等我吃完饭就去找她,她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到。]维烈依然不改慢悠悠的态度,拍拍养子的头,[小鬼,你也别一天到晚沉醉在温柔乡里,多关心关心魔界。]
[罗嗦!老头就是爱唠叨!]
[什么老头,我只活了三亿年。]维烈悠悠地纠正。弗雷德斥道:[胡说八道!魔界的历史总共才一亿多年,之前你吃什么?喝什么?]
[啊,这个嘛……]
[吹牛也要吹个有水平的。]再次嗤之以鼻,弗雷德瞄见被破坏的天花板,眼光一闪,紧紧抱住对方的腰。
[弗雷德?]维烈一怔,眨眨红瞳,[你不会是要换个新鲜口味,敲响同性恋的大门吧?虽然我是不介意。]
[不是。]
[那你这是做什么?]维烈不解地瞅着明显在撒娇的对方。弗雷德理直气壮地道:[我在预支修理费,不要找我要钱。]
[臭小子!]咬了咬牙,魔界宰相一拳擂在他脑门上。
…………
[真巧,是你。]
绕过走廊转角,维烈意外地望见站在不远处的熟人。外表看来二十四、五岁的女性有着苍银的直发和眼眸,除了形于外的优美,围绕她的空气十分空茫,接近没有温度的冰彻。她动了动丰润的红唇,冷冷地道:
[不巧,我在等你。]
[有什么事吗?]维烈明知故问,送上如白菜花向日葵般花粉满天飘的微笑,一贯的春光烂漫。女子猜到了,仍然据实回答:[弗雷德说你受伤了,苦着脸拜托我来照看你。]
[这小子,这么急着找继母干嘛。]
[不对,他是想把你推进他所谓的女子地狱。]第三军团长爱奴耶尔缓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左肩,“是这里吧?都恶化了,还在强撑。身为纯血族的你,根本不能照到圣光。]
[谢谢,完事了吗?]
[还没有,医疗费五千,恕不打折。]
[开玩笑,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拿耶!]
[那就先欠着,在这张借据上签字。]
维烈无言地签上大名,再敲章,情不自禁地叹气:[你和弗雷德,倒是天生一对。]
[冰岛最近经济不太景气,没办法。]爱奴耶尔收回借据,突然一指点在他唇畔,[沾到饭粒了。]
[爱奴耶尔……]维烈只觉那根手指冷得像冰雕,传递出源源不断的寒意。爱奴耶尔依旧淡漠地道:[以后小心点。你自己丢脸还不要紧,反正魔界每个人都知道你迷糊,但是害你的养子们染上坏习惯就不好了。]
不会流泪的冰之瞳孔。宛如红宝石的眸子对上苍银的眼,深处流淌的,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疼。
这双眼,看不见。
…………
覆盖了整个天空的暗红色魔法阵涌出丝丝黑气,渐渐融合成黑色的龙卷和闪电,肆虐着早已陷入恐慌的人们。
漆黑的夜幕中央,有着金色火焰轮廓的黑月美丽而诡异,笼罩着底下的都市群,勾勒出崩溃的轮廓。
在这个宛如噩梦的景象中,却有一团雪白的光球冉冉浮着,坚定,温暖,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嗯嗯,实在是欠缺创意的发展。”
一手托着下颌,魔界宰相不改悠哉地评价。诺因和杨阳惊魂未定地瞪视他:为什么这家伙会救他们!?
“不要这么看我。”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罪魁祸首和煦地微笑,“善恶从来就不是绝对的啊,孩子们。”
…………
凝视眼前应该是敌对,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的红发青年,杨阳第一次浮起困惑: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挑了挑眉,维烈笑着反问。杨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尴尬地沉默。
“呵呵,可爱的女孩,果然是人类会问的问题。”炎之幽鬼露出些微的怀念之情,“曾经也有个女孩说爱我,想了解我。”
“后来呢?”杨阳情不自禁地追问,昭霆等人也好奇地凑过来。
“后来?我说,这是不可能的。时间虽然不是感情萌生积累的必要条件,但在了解某个人时,却是成正比的。她始终无法看清真正的我,我也不想让她看见。所以,我们彼此错过。那个傻孩子,爱本不需要了解,只要对胃就好。如果试图用脑子去理解,只会失去那份初衷。”
杨阳有点不明白。史列兰不耐烦地Сhā口:“我对你恋爱史没兴趣!你这家伙,一会儿把我们整得死去活来,一会儿又装成好人救我们――你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是脑筋搭错了?”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善恶不是绝对的。我之前觉得当阴谋的策划者很有干劲,突然间,没兴致了,就回归我善良的本性,努力收拾烂摊子咯。”
“……”谁信这种鬼话!
看出众人的心思,魔界宰相收起悠然的笑意,换上正经的神情。至少他确实是真诚的,对方怎么想,不是他所能控制,也不在他关心之列。
“总之,我不想毁灭世界。这个世界毁灭了我还有什么好戏可看?”
“……”
“毁灭世界是个可爱的念头,可惜方法太单调了,无非就那么几套。统治还好些,不过我生性疏懒,更喜欢在下面混日子拿薪水,被拥戴膜拜也不符合我谦虚的美德。”
“……”
“咦,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难得我学正统反派的傻样,抖出我的真实目的耶。”
依然无言,只是每个人的拳头,都在不自然地颤抖中。
…………
“这次就算了,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哟,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又会起兴捉弄你们。”
“你不能安分点吗!”
史列兰忍不住大吼,连体内的诺因也暗暗咒骂:他还嫌折腾得他们不够?
维烈笑得纯然而无辜:“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你也会明白的。”
“我一点也不想明白!”
“嗯,聪明的孩子,比你的女朋友聪明。”摆摆手,魔界宰相姿态闲雅地退场,“后会有期,祝你们幸福。”
看着逐渐消失的次元门,十有八九的人们都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光是这个大魔头肯安分地离开,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唉――”
一致的叹息,混合着没说出口的祈祷:
不要再出现了!!!
******
尾声――
某天,魔界宰相一如往常地坐在水晶球前,调出固定目标。
“哟,生宝宝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话说回来,好久没去探望他们了,正好用祝贺的名义,带点土产去吧。嗯,当然,身为那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和长辈,我这份礼可不能轻了。”维烈认真地盘算。
杨阳和诺因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两年。
******
打完后,我不禁思考:如今的维烈,到底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
双镜后传 血裔(上)
六岁的杨洛晨自认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因为她有个最最温柔的妈妈,两个最最疼她的爸爸(没错,是两个),还有个最最最帅的叔叔。
“那是你不请自来的叔叔!”
史列兰爸爸总是这么吼,伴随着无止境的咒骂;诺因爸爸和妈妈含着血泪告诉她维烈如何背地里耍阴谋,玩弄折磨他们的悲惨过往,但杨洛晨每次听完,只觉得――
好帅哦!
那么帅的维烈叔叔,为什么爸爸妈妈这么讨厌他呢?
正纳闷,窗外就响起熟悉的亲切嗓音:“洛洛。”
咻!史列兰第一时间冲出去,兴奋得爬窗的小洛洛还迟了半拍。
“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未来的新娘啊。”依然一身红的魔界宰相回以花粉满天飘的灿烂笑靥,轻松闪过男主人热切的剑雨“洗礼”,眼明手快地接住从窗台往下跳的小女孩,“洛洛,下次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维烈叔叔~~~”抱住他,洛洛幸福地蹭啊蹭。
“谁答应把洛洛嫁给你了?”诺因将半身挤进体内,还剑入鞘,口气也很不好。维烈一言不发地指指怀里的可人儿。洛洛顺势举手:“我!我长大要嫁给维烈叔叔!”
“洛洛……”做父亲的痛心疾首。做母亲的反而不担心,因为这不过是孩子的童言童语,而男方也是嘴上玩笑,毕竟年龄相差太大了。
“维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洛洛的生日还没到呢。”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自从洛洛满月那天突然出现,送上一堆夫妻俩消受不起的礼物后,魔界宰相就固定日子来旧识家闲晃。每年的四月十三日,就成了大人们的噩梦,小孩子最期待的节日。
“过段时间我有事,所以提前送生日礼物。”维烈放下洛洛,变魔术般亮出一只淡黄色的布偶,“来,皮卡丘。”
“哇――”小洛洛开心地搂住,脸颊在柔软的毛上挨挨擦擦。本来提心吊胆的杨阳和诺因松了口长气,总算这次不是什么吃人的怪鱼;恐怖的魔界植物;漂亮却诡异的饰品;外表可爱实际粗暴的“宠物”;关押着上千妖魔的吓人箱;会吐舌头的书和燃烧着灵魂之火的骨灯。
突然,杨阳叫出声:“等等!那个东西……是活的!”
“当然是活的,普通的玩具怎么能显示出我的诚意。”维烈打了个响指,“表现一下,让小公主看看。”电气老鼠依言飞起,使出成名绝技“十万伏特”。
整个上海市停电,影响所及,方圆百里的电线杆爆炸,家用电器漏电引发火灾。杨宅幸好有结界保护,只焦了一半。
洛洛又叫又跳地欢呼,杨阳和诺因脸上划下数根黑线。
“呃,范围稍微大了点。”维烈赔笑着抠抠左颊。
“你这家伙!”剑光烁烁,直指他全身要害。
“失误,失误。”多少有点反省,维烈只闪避不还手,渐渐又打起坏主意,“不过晚上景色一点很漂亮,万家争辉,讴歌破灭的火焰之美……呃!”这回连杨阳也忍不住加入――没人性的家伙!
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人,以他的力量而言,这种程度的破坏也算极为节制,但这种只图自己快活的态度,实在欠扁!
“别打了啦!”洛洛抱着皮卡丘大声劝阻,急得眼泪汪汪。维烈第一个注意到,随手扫诺因飞上枝头倒挂,将杨阳困在结界里,蹲下来抚摸她乌黑的发梢:“乖,不哭。”洛洛抽抽鼻子,漆黑的大眼睛仍是泪光盈盈,配上清秀的脸蛋,好不惹人爱怜:“维烈叔叔不要欺负爸爸妈妈。”
“是他们欺负我啊,如果我不采取正当防卫,就被他们分尸了。”
还血口喷人!杨阳和诺因怒极,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有机会,他们是会痛殴维烈一顿。
“那,大家和睦相处不好吗?”洛洛天真地道,“维烈叔叔明明也喜欢爸爸妈妈。”
喜欢!?杨阳和诺因掉下一身的鸡皮疙瘩:太可怕了!
“呵呵,洛洛,你真可爱。”维烈笑了,宛如红宝石的瞳闪过一道异彩,拿走她怀里的皮卡丘。洛洛一愣:“咦?”
“等我调试好就还你,先做顿大餐补偿你吧。”
“维烈叔叔亲自下厨?”
“当然了,我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天哪!这下夫妻俩不但寒毛直竖,胃更翻搅起来,不敢想象这个男人烹饪的菜肴会是什么味道。
“洛洛,不行!”
“一定有毒,你不能吃!”
“你们俩也来尝尝。”没有跟他们争辩,维烈直接下达最后通牒。
出乎意料,端上桌的四菜一汤外表看上去很正常,香味更是清冽扑鼻,勾动食欲。未免独生爱女有什么闪失,做父母的只好抱着“试毒”的心态动筷,同时洛洛也豪迈地抓起一块装饰得非常好看的白切肉塞进嘴里。
“!”前所未有的美味在唇齿间化开,杨阳感动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诺因和洛洛狼吞虎咽,父女俩的吃相如出一辙。
“好好吃,真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手艺。”黑发少女真心赞美。红发青年露出当仁不让的神情,却丝毫不损及他温和悠然的气度:“小意思,下次让你们尝尝真正的豪华料理。”
“你怎么调味的?”杨阳理智地不问素材,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他荼毒,就当习惯了。不料,对方的回答令坚强如她也脸色泛青:“人界的调味料都是添加剂,对人体有害,所以我用的是我们魔界纯天然无公害的调味料――魔翎虫的粉末。”
“虫……”
僵硬了数秒,三人一齐冲向洗手间,大吐特吐,吃得最多的洛洛和诺因尤其惨烈。
“怎么了嘛。”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辛苦的成果,魔界宰相很是伤心,“我们都吃这个啊。”
******
经过这件事,杨阳和诺因发誓再也不碰维烈做的任何食物。
洛洛也连着几天食欲不振。
这天半夜,她听到敲窗声,爬起来一探,惊喜地张口欲呼,被一只大手堵住:“嘘!”
“你爸爸发现,又要大吼大叫了,夜晚应该是享受宁静的时刻。”维烈一指点唇,红色的高挑身影和身后的满月异常相符,洛洛看傻了眼,第一次觉得:维烈叔叔也好漂亮。
“哪,皮卡丘,这回可以放心地和它玩了。”
黑发女孩先是高兴,随即闷闷地别过头。魔界宰相不解:“怎么了?”洛洛从来不会对他使脸色,莫非是叛逆期到了?可是,现在太早了吧。
“维烈叔叔捉弄我。”
“怎么会,我最喜欢小洛洛了。”
“你…你用那个虫……”洛洛因为恶心而说不下去。维烈歪着头:“我也在奇怪,你们人类,可以面不改色地品味料理好的熟食,却对材料的来源反胃作呕,那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啊。”洛洛听不太懂,只是诚实地诉说自己的感想:“我不知道,就是不舒服,维烈叔叔不难受吗?”
“哈哈,我们的口味可没有你们这么挑剔。为了生存,任何有魔力的生物,都直接生吞活剥下肚。要么吃同类,要么被吃。只有高等魔族有挑瘦拣肥的余裕,不过他们一般也不会特别去烹饪。”
洛洛听得张口结舌,无法想象眼前优雅的男子打野食的模样。
“维烈叔叔也是这样?”
“这个嘛,那种觅食手段,对我而言是耻辱。”维烈微笑,红瞳在月下异样的妖艳,“我也不必吃得那么难看,因为我是血族,只需要鲜血和精气就够了。”蓦地,他敲敲脑袋,“嗯…不对,那是旧时代的事了。现在有我颁布的法律,不再是那么无序的环境,只为了变强大而活太悲哀了。”
记忆的谷底,好象有一块晦暗的碎片,沉淀着,捉摸不着。
非常重要的事,却想不起来。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魔界宰相暗暗叹息,岔开话题:“算了,不说这些,洛洛马上要上学了对不对?”女孩用力点头:“嗯!”
“可惜我要出趟远门,不能常来看你了。”
“出远门!?要多久?”
“我也说不清,不过我一定会在洛洛十五岁生日以前赶回来。”
“十五岁……”洛洛急忙掰手指,浮起失落之色,“还要好久。”维烈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记:“我不是给了你一条项链么,闷了就用那个跟我说话。”
“会不会打扰你?”洛洛直觉他是去办所谓“大人的事”,就像妈妈照顾红茶店,爸爸偶尔被穿着怪异的叔叔带走,几天不见踪影一样。
“呵呵,洛洛,你真可爱。”维烈笑意加深,揉揉她的发,“这一点像你妈妈。”
“是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任性,要乖。”
“没有关系,可以任性啊,心理扭曲的小孩子才可怕。”不良教育家背着父母挑唆人家的女儿,“洛洛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这世上没有我弄不到的东西。”黑眸一亮:“真的可以?”
“当然。”
“那,我要维烈叔叔。”
“啊?”魔界宰相愣住。黑发女孩殷切地道:“我本来要嫁给维烈叔叔当新娘,可是雷瑟克叔叔说要把王位还给爸爸,带着莉莉安娜姑姑隐居。我做女王后,只能‘娶’人,不能‘嫁’人。”
“噗!”维烈忍俊不禁,捏捏她玫瑰色的脸颊,“人小鬼大。”
“人小鬼大什么意思?是答应了吗?”洛洛坚持要得到答案。维烈被她眼里的认真打动,犹豫不定,敷衍这种事他做不出来:“这个嘛,等你长成符合我审美观的可爱少女,我会考虑让你成为我的伴侣。”
血族没有夫妻的概念,只有共享寿命和力量的[伴侣]。
洛洛绽开如花的笑靥,坚定许诺:“嗯!我会努力长大!”
******
身为魔导国的公主和一个普通学生,洛洛必须时常两头跑,日子过得繁忙却充实快乐。
她的长相像爸爸,性格也比较相近,却不会任性得让人生厌,暴躁得不近人情。这多亏杨阳教育得好,又以身作则。
不过,这个活泼开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的少女,内心深处一直牢记着一个诺言。
她身边并不缺追求者。幼儿园就男女通吃,女孩羞答答地送小手绢,男孩围着她献殷勤。大了收到的情书巧克力鲜花更是不计其数。而在魔导国,那些油头粉面的贵族少爷也绞尽脑汁,想攀上她这朵贵重的宝石花。
洛洛并不高傲,她就是看不上任何男性。
和她心目中那个人相比,这些小鬼头就像上不了台面的虾米,连给他提鞋也不配。
现在她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红发殷然的他在她窗前伸出手,带着她乘风翱翔。
[维烈叔叔是彼得潘吗?]当时的她兴奋得尖叫连连。
[呵呵,那洛洛不就是我的温蒂了。]
温润的嗓音如月夜的清溪,涤人心脾。笑容是永远不变的悠闲。一言一行,无不风采翩然。明明是中上的容貌,却散发出倾城佳人特有的,湮灭红尘的魅力。
那是种绝代风华的气质。
借喘口气从热闹的宴厅里溜出来,洛洛扁着嘴在花园里闲逛,镶有蕾丝边的雪白裙摆下,纤足泄愤地踢着小石子。
还说什么我十五岁生日以前会赶回来,维烈叔叔是大骗子!
“迪尔薇亚。”
不是透过项链传来,而是实实在在的声音,洛洛转过头,看见一袭红衣,以及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清俊容颜。
红发青年扬唇,露出她同样熟悉的闲散弧度:“果然是呢,我的小公主长大了。”
下一秒,他被扑了个满怀。
“坏蛋!坏蛋!”小拳头捶打他的背,“这么晚才来!”
“抱歉抱歉,不过还没到点不是吗,我很守时的。”拉开少许距离,维烈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清澈液体,“乖,不哭,再哭妆要化了。”洛洛用泪湿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他:“不许再用这种口气!我已经长大了!”
“是是。”维烈好脾气地笑道。
“还有,为什么叫我那个名字?好怪。”
迪尔薇亚;德修普,是她魔导国的专用名。
“咦,你不喜欢我正式称呼你吗?”
“不喜欢,我喜欢你叫我洛洛。”说着,黑发少女又拥紧他。魔界宰相暗暗苦笑:还是个孩子啊。
“嗯,时间差不多了。”拍拍她的背,维烈手指夜空,“看着哦,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洛洛精神大振,好奇地抬头。
砰!远处的喷水池广场响起一声爆音,明亮的礼花打着旋升空,一边绕出她的名字,一边发出“祝洛洛生日快乐”的清脆童声。然后,是盛大的光雨洗礼。
放射形、绽放形、涟漪形……姹紫嫣红,色彩斑斓,绚丽得令人目不暇接,如痴如醉。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甜香,而非刺鼻的火药味。宫里的人都被惊动,纷纷奔出来,同样陶醉地仰望这一幕。
刹那的辉煌渐渐进入尾声,突然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际,化作碎散的金箔落下,像下了一场缤纷的黄金雪。
赞叹声此起彼伏。洛洛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不可思议的温暖,同时醇厚的男声在她耳边低语:“喜欢吗?”
“嗯!”洛洛绽放出比烟花更灿烂夺目的笑靥,忽而小脸泛红,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洛洛……”
“我、我给你的礼物啦!”
“呵呵,谢谢。”维烈大方地笑,在他看来刚才那个甚至连吻也算不上。洛洛却羞得连耳根子也红了,讷讷道:“维烈叔…我叫你维烈好不好?”
“好啊。”依然纵容的语气,只是深处多了一丝兴味:这小丫头害羞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明年还会不会来?”
“会,以后我每年都会来看你。虽然这次是工作中途跷跑,不过剩下的量不多了。”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洛洛有点惴惴不安。维烈笑着抱起她:“没这回事,我很高兴看到盛装打扮的小洛洛。”秀发飞扬的少女朝他绽开人比花娇的笑容,偏偏这个时候,不解风情的第三者横Сhā一脚:“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啊……爸爸。”
“哟,两位,好久不见。”姿态洒逸地招呼,维烈直接瞬移到天上,“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我也不留下碍眼了――洛洛,明年见。”
“明年见!”和剑拔弩张的气氛相反,洛洛热情地挥手。
******
魔界。
混沌停滞的虚无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岛屿悬浮。看似狭小,在飘荡的无数生灵看来,却是壮观到可怕的成就。因为这里是虚无,罪人的流放地,只能进不能出的监牢。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在这里编织时间,制定法则,开创历史,给予一部分生命栖息地。
幽魂们不能说话,无法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无法告诉那些名为妖魔的种族:你们有多么幸福!
踩在脚下的土地,呈现出诡异的暗青色,植物也是深红、灰绿、蓝黑之类的颜色,形成一片浓稠黯淡的色调。浑浊的气流不时翻滚,视线不明的远方偶尔响起细小尖锐的叫声。
“真是荒凉,沉沦沼泽似乎该清理一下了。”红衣旅者恍若散步地慢慢穿越暗魔森林,一只手拎着野餐盒,嘴里嘟嘟囔囔,“空气这么差,连坐下喝个午茶都不行。”
突然,以----然的眸浮起罕见的凝重。
虚无本是不允许生命长存的死亡之海,像魔界这样巍峨的陆地,自然会被蚕食瓦解,引来众多放逐者或迷失生灵的环伺。尽管有他的力量守护,也难保不出万一。所以必须定期巡视,看是不是有漏洞。怠惰如他也不会在这项任务上偷懒。
而这次的情况更为严重,他察觉了[异界]的气息。
发现源头,以慢悠悠和迷糊出名的魔界宰相反而不急了,设下净化结界,喝红茶配苹果派度过悠闲的午茶时光,才拍拍衣摆起身,把茶具洗干净放回野餐盒,扔进次元空间。
下一秒,他出现在半空,右手一撕。
伪装被剥除,露出约五米尺径的洞口,从中传出大得出乎他意料的吸力。稳住阵脚,维烈进入名为夹缝领域的缓冲地带。
映入眼帘的是没有上下左右的灰色世界,其中蠕动着千奇百怪,肤质像是石雕的怪异生物。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丑呢。”白皙的掌心涌出艳红的光芒,与战斗姿态截然相反,魔界宰相笑得极为谦和礼貌,“抱歉,我的世界不欢迎不懂礼节的入侵者,如果有美丽的外形或有趣的性子也罢了。”
看不见的魔力波绞碎了数以百计的石怪,幸存者们发出无声的哀叫,震慑于瞬间张开的无形力网。维烈没有施加毁灭性的打击,从敌人的反应看,它们并非单纯的觅食,而是有组织的侵略。那不揪出主谋,相同的事态还会再次发生。
要追上去吗?不,这太草率了,也许是陷阱,深入敌境也是不智之举,那么……
纵横交错的灰白色光线包围住他,维烈只轻轻一挣就摆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某个特定目标。所过之处,惨绿的鲜血狂飙。
“出现了,出现了……”
闪过他的扑击,幽魅的笑声忽高忽低地回荡在灰色的空间里,歇斯底里中蕴藏了无尽的恶意,“维烈;赛普路斯,你还是老样子。”
认识我!?维烈一愕,手中的火焰也象征主人心境地吞吐:是曾经的手下败将?还是旧时代的残民?
看这势头,不像朋友,十有八九是仇家。
不过,我在旧时代有朋友吗?欠缺紧张感的魔界宰相不看场合地回忆,反正他自信敌人的程度不能拿他怎么样。
然而大意往往会招致悲惨的下场。
形状像巨大花蕾的异界来客吐出黑色的孢子云,轰碎了他的防御,粗如儿臂的黑藤卷起他清瘦的身躯,施虐地绞紧。
“果然你为了创造这个世界费了很大力气。”敌人阴阴地笑。
怎么会!大睁的眸充满惊讶,虽然本能在被缚的前一刻护住了要害,维烈还是清晰地感到体内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消失。
不是外界因素,是……脑中迸出清明的火花:[蚀月之刻]!血族最虚弱的时段!
该死!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理智比感情更快行动,崩裂的黑色触手瞬间重组,与红发青年交手了数回,两败俱伤地反方向弹开。
跌落的身体狼狈地滚了两圈,其中一半是演技,维烈还有余力。
但敌人也有,而且不下杀手的原因愚蠢得让他好笑。
他的幻术被破解了。
披散的发不同于原本的殷红,是仿佛红宝石溶液染成的明艳色泽;衬着毫无瑕疵的五官,完美耀眼得令人无法逼视;光洁的前额以流线型的金属装饰出荆棘之花,与秀长眼中的血瞳一样颜色。
“真美,真美。”
粘浊的液体随着某样异物跃出花心,是一张人脸,惨绿而青筋交错的丑陋,微微刺激了维烈的记忆,却跳不出对应的名字,也没有因此停止暗中的小动作。
配套的首饰还有项链、臂环、手镯和戒指,是他以防万一亲手制作的魔道具。
暖意沿着额心的宝石流入渐渐虚弱的身体,补充流失的体力。
反击在电光火石间。
散射的能量一息就铲平了石怪的大军,却无法动摇巨大的花苞,而维烈的目标也不是消灭它,虽然他很想。
逃走、堵住缺口、暂时性地封住敌人,对现在的他已经是极限。
“维烈,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愤怒的大喊在爆炸声中也清晰可闻,包含着深不见底的恨意,“除了逃跑、躲藏,你还会什么?你忘了是谁给你容身之所,又是谁无耻地背叛?你怎么对得起姐姐,你怎么对得起蒂亚!”
结印的手冻住,低喃的声音是无法克制的动摇:“莫非斯……”
莫非斯!竟然是莫非斯!
“你终于想起来了啊,姐夫。”
中断封印的反冲和敌人的攻击一并打在身上,飘散的血雾染红了视界……
******
冰冷的雨丝渗入衣裳,唤醒昏沉的人。
误差。转动目光看清周围,维烈又是放松又是懊恼地吁了口气。他本来想用给洛洛的项链当媒介躲进杨宅,结果紧急传送还是偏移了目标。
抬手释放了一个幻术掩盖绝世的美貌,意识到后,维烈苦笑。
真是可悲的习惯,弄得他连移动和传讯的力气也没了。
好久没这么落魄了……魔界宰相死性不改地沉浸在新鲜感里,从记忆深处浮现的俏颜却令他的笑容当场冻结。
[在黑夜里创造历史,只有你可以。]
[相信你自己。你创造的历史,绝对正确!]
突然前所未有的疲倦,他蜷起身子,坠入深沉的休眠。
******
“北斗,别跑啦!”
被饲养的杜宾犬拖向小巷,身穿运动服的少女大呼小叫,“我们要赶快回去,不然就淋成落汤鸡了!”
没有理会她,杜宾犬冲着巷口吠叫。洛洛终于起疑,探头张望:难道有什么?
熟悉的红色刺痛了她的眼,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她扔下绳子,飞奔过去。
“维烈!!”
手下的温度异常的高,翻过他的身体,跃入视野的是一张惨白的清俊脸庞。强忍担忧地检查,没找到伤口,洛洛用尽全力背起他,跌跌冲冲地往家跑:“爸爸!妈妈!”
杨阳正拿着伞出门迎接,听到呼唤立刻赶来。
“这家伙怎么会受伤?不会是装死吧。”
帮忙母女俩把不速之客搬进卧室,安置妥当,诺因才回过神,怀疑地左瞧右瞧。史列兰更用指头戳啊戳,确认真实度。见状,杨阳无力地道:“就算他要捉弄我们,也不会任你做出这种动作。”
“爸爸,别玩了啦!”正绞干湿布的洛洛忧心如焚,“他烧得好厉害,你快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对魔族用治疗术只会杀死他,这里也没有医生能帮他看病。”
“那只能放着不管吗!?”
“冷静点,洛洛。”杨阳发挥无与伦比的镇定功夫,指挥父女俩,“他会自己治愈自己,你不用担心,好好看护就行――诺因,跟我来,我们有必要通知大家一声。”
“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诺因也浮起郑重之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能够打伤他的敌人,绝对非同小可,不尽快做好准备,等大祸临头就迟了。”
室内安静下来,洛洛的心却没法宁定,不停地帮他擦汗。青年的脸色苍白而泛着病态的潮红,无血色的唇逸出断断续续的呓语,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这一刻,少女才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人是不同的生物。
过去有认知却没有实际体会。维烈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融合得像她的一部分。
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对他的依恋,对他的爱慕,就好像呼吸,自然得不需追究“为什么”。
可是现在,她却感觉有一条看不见的巨大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咬紧下唇,洛洛试着忽略这股陌生的情绪,把湿毛巾放在他额上。
有什么关系,我也有六分之一的魔族血统。
“你要快点好起来,维烈。”
******
维烈,维烈……
轻柔而悦耳的女性嗓音一遍一遍地回荡开来,唤起深埋的回忆。
他在尸体中诞生。
有意识的一刻,看到的就是满地半沙尘化的族人。
魔族没有灵魂,死亡就是永恒的安眠,除了一颗叫做[核]的珠子,什么也不会留下。
没有人教导他,他饿了只能吃族人的核。因为个个死不瞑目,记忆全是怨恨和不甘,有用的讯息并不多。
光是消化这些感情,就让幼小的他疲惫不堪。
而且他是纯血族,和需要慢慢进化的下等妖魔不同,生来就有智识,也过早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核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他要怎么办?
他连进食的方法也不知道,毫无狩猎技巧,撕开肉喝血是很简单,但这是低等血族的做法,与生俱来的自尊从根本上抵制。
是骄傲地去死,还是卑贱地活着?两难的抉择摆在他面前。
不到两秒,他冒出个赖皮的念头:能不能骄傲地活着?
这是一般的血族绝对不会有的思考回路。
后来他才知道,他不像血族的部分,来自他的父亲,被同族称为[卑劣者]的男人。
而他的母亲,是像凤凰般高傲凛然,吸血族的女王。
矛盾的天性,和从出生就烙下的孤独,是纠缠在他骨髓深处的毒。
******
旧魔界是标准弱肉强食的世界。
要么吃同类要么被吃,弱者没有说话的余地。只有强者有发言权,可以肆意践踏比自己柔弱的生命,但他们随时也会被更强大的上位者吞噬,化为妖力或魔力。
在这里,力量代表了一切。
血族本是群魔敬畏的实力派,可惜他是例外,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逃跑和隐藏,就成为他的保身之道。
不过他还没有堕落到去谀媚,虽然主要原因是他看透这个法子更不安全。
上级妖魔全是阴晴不定的疯子,一发作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屠杀。如果是有真本事的贵族或追随者也罢了,像他这样只能以色媚人的次理品,一定是第一批的炮灰。
当然,也有逃不掉的时候。幸好他的身体复原速度异常的快,似乎是那些核带给他的唯一好处。
但是害处更大。过多的魔力凝成坚固的[壳],贪图他力量的妖魔也抽取不出来,更别说他自己。他成了彻底的废物,连被食用的价值也没有。
能够仰赖的,只有强韧的肉体,和一次次死里逃生磨练出的武技。
觅食、躲藏、漫无目的地旅行,单调的生活使他逐渐麻木,直到遇见那个温柔的水妖。
******
晶莹剔透的美女,像鱼鳍一样展开的双耳流动着如水的淡蓝色泽,有透明质感的手腕也连着薄如蝉翼的翅,湿润的眸像融化的烟水晶。
她的性子却是顽皮的,初见面就用尾巴拍了他一头一脸的水。
[你是火魔……哎呀,是血族!]
[你见过我的同族吗?]隐藏起****,他试着表示友好。
[没有,我以为血族都死了,也许贵族的宫殿还有一两件收藏品吧。你好弱,原来也有你这样弱的血族。]
他苦笑,一为她的直白;二为突然发现的认识:原来下等妖魔都能看出他的底子,难怪针对他的攻击从来没停止过。
越是食物链的末端,天性越敏锐,反而是他这个空有力量却无法使用的上层,迟钝得可悲。
水声响动,她游到他面前,近距离注视他的脸,不掩赞叹:[你好漂亮!没有贵族抓你去当玩具吗?这么美的长相,魔王的宠物大概也比不上。]
妖魔天生会被美貌和力量吸引,妖族的倾向尤其明显。
[我很幸运,至今还没被贵族看到。]
[你不想做贵族的下仆?那干嘛不把脸遮起来?]
他很诧异:[可以遮吗?怎么遮?]她更惊讶:[你…你的父母没教你?]幻术是最最基本的法术,下等妖魔一进化到半妖魔就能自由使用,上级魔族必须通过父母教授,但也是一学就会。
[没有。]他语气很平淡,[他们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这样啊,那我教你好了。]
[……你不怕我学成后,反扑你?]
她笑着游远,再度浇了他满脸的水花:[如果会被你捅一刀,就代表我警觉心不够,关你什么事啊。]
******
美丽的菲娜,温柔的菲娜,她是他的老师,他当成母亲敬爱的女性。
虽然她也只是个中级水妖,能够教他的有限,但正是因为有了基础,他才能自己摸索着修炼。
她还是个优秀的歌手,吹奏的草笛能打动最冷漠的石妖。
看风、看水、看花,品尝美味的水果而不是腥气的肉类,这些生活乐趣,也是她教的。
这样的菲娜,在他走了以后,被狩猎的贵族看中,带回宫殿,活生生地做成雕塑。
费尽心血,他把她救出来,亲手砸成碎片。
因为他解除不了咒术,也不忍心她用那种方式生存。
看着满地碎晶,他流不出泪,他的眼睛像红宝石做的,从出生就一直干涸。
[失误。]他只是蹲下来,嘀咕了一声。
因为核也被他砸碎了。
******
这么一闹,很多贵族都知道了他的存在,对他大感兴趣,日子越发难过。
东躲西藏了多久,他数不清。就像遇到菲娜之前,度过多少日日夜夜,他也毫无概念。后来才从妖魔的口耳相传中拼凑出:竟然有数百万年。
那么漫长的时光,还远远不及和菲娜在一起的六年深刻。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她笑起来眼波流转,耳朵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颤动。
心底像有一把钝刀在割,缓慢地,用力地,割着。
魔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唯一的光源是一颗巨大的紫色光球,据说是某代魔王掏空魔力凝结成的。除此之外,就只有贵族的宫殿终年点着青白的磷火,以及闪着紫黑色光芒的虚海。
虚海通向虚无,那里是罪人的流放地。
说是罪人,其实不过是权利斗争的失败者和误入的倒霉蛋。要比罪孽,魔界哪个不是满手血腥?
他也成了倒霉蛋的一员。
追兵太多了,其中又不乏力量强大的贵族下仆。而他那时的水平,勉强只能和一个中级妖魔持平。
就是这么紧急的时刻,他停在路中央。
脚下的土地探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伞状的乳白色盖子细腻而光滑,柔软的支柱还不及小指尖长,似乎受到惊吓的样子,摇来晃去地扭动着小巧的身体,发出细细的颤声。
好可爱的小东西……
他就那么不分场合地瞅着,然后被偷袭者打下悬崖,掉进虚海。
因为看蘑菇而淹死。
真是悲惨的死法,连神经一向坚韧的魔界未来统治者也欲哭无泪。
******
醒来时,他邂逅了蒂亚。
他和蒂亚其实不是那样的关系,那个风一般的翼族少女待他如长姐,严厉而不失温柔,尽管她外表看起来比他小。
她也有资格摆出这样的态度,他身处的雷克特岛是遏止虚无侵蚀的唯一关卡。岛上的住民翼族张开绵密的结界挡住无所不在的混沌之力,守护着整个魔界。
[宇宙迟早会被虚无吞噬。你知道吗,古神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听说每时每刻都有异界无声地消亡。]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他心下撇嘴,当时的他是不折不扣的文盲。魔界的文献都被统一保管,只有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有机会学习接触,而很遗憾的,他的家族早就被毁灭了。
摩擦着犀利的短刀,绿发高束的少女弯起细长的眼,露齿而笑的模样像夏季的风吹过草原一样清爽。
[维烈,我第一眼看到你,觉得你很像一样东西。]
[像什么?]他有一丝好奇。
[光。]
[那个?]他用大拇指比比空中的深紫色光球,[我似乎没那么臃肿难看。]她失笑摇头:[不是那么黯淡的光芒。嗯…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人界有一种叫太阳的光源。]
[人界?]
[对,那里住着一种叫人类的弱小生物,样子和我们差不多。]
他讶道:[那不是很厉害吗?下级妖魔要修炼好久才能拥有人形。]她比手划脚地解释:[不是,他们好象一出生就是那样。没有魔力,也没有妖力。但他们有叫做魔法或科学的技术,能发挥出不亚于我们的力量。他们也非常聪明,喜欢团体行动。]
[哦。]他听得新鲜不已,第一次感觉世界是如此辽阔。
蒂亚开拓了他的视野,教会他知识和许多有用的技巧,他们也很谈得来。同进同出的次数多了,每个人都把他们当成一对。包括蒂亚的弟弟莫非斯,总是姐夫姐夫地叫。
但他并不打算长住下去。
雷克特岛太和平了。修炼法术合适,武技却无法提高。
他需要强韧的肉体,才能撑住魔力释放。他已经发现了,随着他的进步,那层壳有松动的迹象。只要他变得更强,封印解开是指日可待的事。
蒂亚希望他能留下来,和她们一起抵抗虚无入侵。他拒绝,说明原因。
没有力量,理想再伟大也枉然。这一点,实用主义者的红发青年再清楚不过。
听罢,绿眸的翼族少女沉默了良久,点头表示理解。
[那,等你变强大,你会回来吗?]她凝视他,眼底闪烁着某种情绪,他只看懂希翼。
[老实说,我自认不是那块料,不过我会报答你的恩情。]
[不是恩情。维烈,你不认为责任是与生俱来的吗?你凝聚了你所有族人的力量,这本身就是个奇迹。那你担负的,必然是名为‘奇迹’的责任。]
是这样吗?他愣了愣,从来没想到那个层面。随即,淡淡的笑意在他唇畔化开,是血族特有的优雅,和他天生的雍容自在。
[蒂亚,那样的想法太沉重了。如果我悲观点,不是会把自己定义为族人的复仇工具?]
[维烈……]
[死者的事我不管,我只要活得对得起我自己就行了――你的恩情,我会报答。]
最后一句话,对初恋的少女而言,是一道血淋淋的伤。
率性的血族青年不明白,骑着空马,他离开了雷克特岛。
那之后又过了数百年。
离封印解开只差一口气时,旧魔界时代结束了。
天崩地裂中,浑身是血的蒂亚从天而降,再次和他相遇。
苍白的脸上没有泪,是接近死寂的平静。
[请你帮我找莫非斯,还有保管这块源之石。]
他下意识地接过红如血钻的椭圆形宝石,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界出故障了吗?莫非斯没和你在一起?]
[他以为是你泄露了岛的位置,跑去找你算帐了。]蒂亚简单地回答。
大睁的红眸浮起震惊,接着是恍然大悟。
雷克特岛位于虚海深处,又有结界保护,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泄密,外界要找到是千难万难。莫非斯会怀疑他,无可厚非。
但是他没有!
真相淹没在黑暗里,而这真相也愚蠢得不值一提。魔王城堡有关于雷克特岛的片断记载,偶然翻到的贵族,垂涎翼族女子的美色,发动大规模的搜索,最终一手葬送了魔界。
[蒂亚……]她为什么相信他?
[你不是这种人。]展开翅膀,绿发少女白玉似的脸庞第一次滑下两行晶莹的液体,[维烈,我求你一件事:万一我们挡不住,请你再设一道屏障,复苏魔界。]
[蒂亚,我很想答应你,可是――]设结界也罢了,他会拼老命试试,但复苏魔界?他哪有这本事啊!
[你以为魔界是一开始就有的吗?也是我们的祖先建立的,和你一样,在破灭中重生。]
[……如果什么也没留下呢?]
[那就在黑夜里创造历史,只有你可以。]冉冉升起的少女俯视他,绽开比太阳更耀眼的笑容,[相信你自己。你创造的历史,绝对正确!]
******
魔界终究是毁灭了。
强行开启封印,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永远治不好的暗伤。即使如此,他也连一个生命都没能救下。
只有他,和魔界的残渣。
魔界本身就是有魔力的土地,加上源之石的力量,成长到一定程度,就能孕育出生命。
一个人在那个孤绝的宇宙,编织着遥不可及的梦想。
太长太长的时间,长到几乎连自我也迷失了。
幸好,还是拾了回来。
意外的,第一个出生的妖魔,竟然是那个害他差点溺毙的蘑菇怪。
依旧是摇摇摆摆的样子,愣头愣脑,对他佯装要踩下的大脚丫,惊吓地连声低鸣。
那一刻,他笑了,笑出了眼泪。
双镜后传 血裔(下)
意识从深沉的记忆之海浮起,慢慢回到现实。
第一感觉是虚,身体好象破了个大洞,力量从那里流失,空空荡荡毫无着落,抬起千斤重的眼皮,映入视野的是一张喜极而泣的娇靥。
“哎呀,洛洛,为什么哭?”
“你还问!”黑发少女作势要打他,终究下不了手。帮忙换水的杨阳也一脸惊喜:“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诺因撇嘴:“哼,我就说他是装死。”
还是到杨宅了。维烈暗暗松了口气,想拨开毛巾,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
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栽得惨。
察觉他的状态,洛洛脸色一变:“维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维烈笑道:“是一个老朋友,见面礼热情了点,就弄成这副德性。”
“啊――竟然是你的私事,还好意思跑来我们家!”史列兰跳出来大吼。杨阳着眼于“老朋友”三字:“是你的仇家吗?”
“不,是我的小舅子。”
一家三口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成“0”字形。欣赏够了后,魔界宰相才笑呵呵地道:“开玩笑的。”
“洛洛,听到没,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赶紧忘了他,另外找好男人吧。”诺因抓住时机对女儿展开思想教育。维烈加重语气:“喂,我说了是玩笑。”
“你活了这么久,难道都没结过婚吗?”杨阳不信。洛洛回过神,眼里浮起雾气:“我不想当第三者,如果你真的结婚了,我会努力忘记你。”
“洛洛,我没有结婚啦!”维烈挣扎着坐起来,拭去她眼角的泪,“那是我朋友的弟弟,她对我就像姐姐一样。”他还没发觉自己干嘛这么焦急。
洛洛破涕为笑。杨阳和诺因哑然:姐姐?那个女人究竟多大年纪?
一放松,维烈就头晕目眩。洛洛连忙扶住他:“不舒服吗?我扶你躺下。”杨阳关怀地问道:“要不要喝粥?”维烈摆手:“谢谢,不用了。”平常他倒不介意享用人界的餐点,现在进食只会消耗他所剩无几的力量。
“还是喝点吧,你这副焉样,我都不起兴扁。”诺因也看不下去,顺带夸奖心爱的妻子,“阳的手艺很好,包你喝了还想喝。”不忍附逆他们的好意,维烈点了点头。
食不下咽地吃完,维烈就露出倦色。三人虽然满肚子问题,也只好让他先休息。
检视体内的情况,维烈在心里苦笑,伤势比他预想的还严重。那一击触发了他的旧伤,在蚀月之刻强行使用力量的后遗症也会慢慢显现,目前的虚弱只是开始……
******
隔日清晨,好不容易被杨阳哄睡的洛洛早早跑进客房,只见床上隆起一个包,却不见人。
维烈喜欢缩着睡?抱着一丝疑惑和更多的好笑,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
“啊――”
尖叫声响彻整栋屋子。
“怎么了?”在花园练剑的诺因首先翻窗进来,接着是煮粥煮到一半的杨阳,看清房里的情形,也呆若木鸡。
凌乱的床铺上,坐着一个顶多五、六岁大的幼童,稚气地揉眼,过大的衬衫反而显得他更加娇小可爱。
“咦?”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男孩吐出清亮稚嫩的嗓音,“是这个形态吗?也好啦。”
“你……你……”洛洛颤抖地指着他,震惊得语无伦次。对方回以春光烂漫的笑容:“不认识我了,洛洛?”
“维烈!”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大喊。洛洛终于回过神,难以置信地打量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我的伤太重了,只有尽量缩小体积,才能保存所剩不多的力量。”
仔细看,清俊的五官确实眼熟,发色和眸色也和原来一样。
“好可爱。”杨阳感动地道。维烈彬彬有礼地答道:“能得到你的夸奖,是我的荣幸。可否请你准备几套我可以穿的衣服?”
“洛洛小时侯的衣服我都留着,跟我来,我帮你试穿。”
“呃,外衣无所谓,女性内衣的话……”
“有一套她没穿过的运动裤,其他穿儿童装就行。”
目送两人手牵手离去,父女俩呆了好半晌。
为什么他们能够这么快适应!?
******
注视镜中的自己,维烈有片刻的无言。
本来他对变成小孩子还挺乐在其中,可是杨阳给他穿的衣服,实在幼稚得连他也汗颜。
上衣和裤子是一整套,颈后连着帽子,帽子上面有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也就是俗称的动物装。
看出他的不快,杨阳殷勤地拿起另一件:“不喜欢小老虎吗?那小兔子也可以,更配你的眼睛。”维烈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确定不是趁机报复后,认命地叹了口气:“兔子吧。”好歹这件是分开的。
换得差不多时,摆脱了石化状态的黑发少女走进来,再次僵住。
“洛洛,你看可不可爱?”杨阳抱起维烈献宝。洛洛勉强扯了扯嘴角:“可…可爱。”
私心里,她不得不承认母亲臂弯里的男孩着实讨喜,可是……她不是想和一个奶娃谈恋爱啊!
呜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难过,很快就能恢复了。”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维烈安慰。杨阳放下他,拍拍他的兔耳:“对了,你真的不要紧么?”
“这个嘛……”沉吟了一下,维烈朝墙壁用力挥拳,打出一个半人高,约三十厘米深的大洞,母女俩看得目瞪口呆。
“很糟。”他摇了摇头。本来应该一整面墙都被吹飞,至少轰塌几百栋大楼才对。
洛洛发出“啊啊啊~~~”的叫声,冲上前检视他的手,毫发无伤,捏了捏,居然还是软绵绵的。维烈挑眉笑道:“你在挑逗我吗,洛洛?”
“挑逗你个头啦!”殴他的是杨阳,怒冲冲地叉腰,“给我收起歪思想!洛洛才十五岁!”以往她不能拿这个觊觎女儿的男人怎么样,现在终于可以摆出长辈的架子。维烈捂着脑袋仰视她:“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生气。”
“……”杨阳也无法对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再施以老拳。
诺因开门走进,看到破了个洞的墙,毫无感触,他们的房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维烈蹂躏了:“洛洛,带这小子走,你昭霆阿姨他们就要来了。”
他和杨阳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不愿趁人之危,而自尊心极高的史列兰也不屑对这样的维烈出手,但是其他人就不同了,绝对会把他吊起来痛打。
“好!”洛洛慌忙拉着维烈要从后门走,杨阳叮嘱:“钱包别忘了带,还有手机、钥匙。别跑远,就在附近逛逛。”诺因甩手对维烈施了个幻术,免得他一双红眼睛吓坏路人。
杨宅是一栋位于高级住宅区的花园洋房,邻里间隔很远。当初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并非摆阔,纯粹是基于安全考量。
而全部是美形的一家三口,附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当背着小书包的黑发少女和像是弟弟的小男孩走出家门没多久,就有人上前攀谈:“洛洛,出来散步啊?这孩子是谁?”
“呃,他…他是我的远房亲戚。”不善说谎的洛洛红着脸支吾。维烈已进入新角色,脆生生地道:“阿姨好。”
洛洛踉跄了一步。
“你好你好,真可爱啊,洛洛,要好好照顾弟弟哦。”带着宠物狗的中年妇女摸摸那对兔耳,和蔼地笑道。洛洛含泪点头,牵着缩水的心上人走路。
“开心点,洛洛,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呢。”握紧她的柔荑,维烈的笑容是不变的闲雅,“去看电影怎么样?”记得人类都是这样约会。洛洛展颜一笑,随即面露犹豫:“可是妈妈说不要跑远,而且你的仇家还在追你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应该不会想到我在人界,除非……”
“除非什么?”
维烈敛去深思之情,绽开无懈可击的灿烂笑靥:“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洛洛,我们不要理睬你妈妈的命令,去好玩的地方玩个痛快。”
“唔~~~”洛洛在母亲和爱人之间摇摆,举棋不定。
“洛洛的剑法很好,真的发生什么事,你可以保护我嘛。”
“……好。”
女生外向,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至理。
******
于是,两人乘公交车来到游乐场,玩了一下午后,在肯德基店用餐,一人一个甜筒回家。
“今天好愉快!”
洛洛开心地蹦蹦跳,浅蓝的荷----闲,还好整以暇地往下看,叹道,“又要麻烦了。”
当年他用覆盖全世界的法阵让人们忘记那场灾难,这次恐怕还得重复一遍。
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得尊老敬贤。
洛洛低下头,大吃一惊:“那些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只见满街乱窜的怪影,惨叫声连这里也隐隐听得见。
“来自异界的生物,应该是通过镜子出入。需要媒介作为渠道,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真正的大人物还没出场。”
仿佛印证维烈的话,天空出现异像,被夕阳照得金红的云层向中心聚拢,大气急遽地翻动,漆黑的雷霆像一张蛛网,朝四面八方散射。
“真是老套。”维烈嘟囔。洛洛当机立断地向下俯冲。相比那个看起来很有威势的头目,还是下面的小兵好对付。但是没等她飞出多远,一道灰白的光线对准她打下来。
维烈手掌疾翻,硬生生弹回攻击,反冲力却使洛洛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坠落,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
“爸爸!”
“你这丫头,太乱来了!”诺因气得破口大骂。洛洛被他凶得颈子一缩,维烈帮忙说话:“别这样,岳父大人,洛洛的表现很棒。”诺因瞪视他,紫眸燃烧着熊熊怒焰,大有把他扔下去的架势。
“什么岳父啊?诺因,你居然拐个小孩做女婿。”昭霆凑过来打量。维烈抛给她一个宛如春花的粲笑,笑得她心魂俱醉,伸手哄道:“哎呀,好可爱的宝宝,姐姐抱。”耶拉姆冷冷地吐槽:“都是阿姨的年纪了,还姐姐。”昭霆换上狰狞的面孔,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凌心宇微微皱眉,他已经失去[天眼]的能力,看不出维烈的真面目。冰宿催促道:“赶快下去吧,在这里只会成为靶子。”
话音刚落,巨大的黑色花蕾终于露出异态的形貌。众人看得傻眼,邱玲惊呼:“那是什么怪东西?”
嗯…是借助植妖吗?或者是反过来的情况?维烈眼底闪动着思虑的光芒。
“炎龙破!”杨阳举起法杖,火焰的巨龙吞噬了粗长的藤蔓,同时围绕开来的火旋涡更将众人保护得密不透风,娴熟的法术技巧让洛洛自叹弗如。(注:原版杨阳是纯职魔法师。)
“小心!是妖气之风!”凭着魔族特殊的感应,维烈喊破敌人接下来的招数。果然带着腥气的风压倒了炎墙,轩风紧急间张开的屏障也消融大半,不幸站在外圈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冰宿及时召唤的冰风暴阻挡了敌人的触手攻击,自己却连翻几个筋斗,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吉西安!”茶发少女一向冷漠的丽颜浮起惊喜,紧紧搂住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公务很忙?”(咳,原版冰宿在《满》里是和法利恩配,在《双镜》是和吉西安。可怜的罗兰孤家寡人,和他现在的女朋友还是仇家)
代理魔王笑了笑,却掩不住眉间的忧色:“维烈失踪了,法拉也联系不到他,所以我来人界看看。”
“他没……”
“维烈!!”
冰宿的声音被洛洛的高喊打断,一根触手趁其不备,抓走了她怀里的小男孩。若非诺因夹得紧,她铁定冲过去救人。
那是维烈!?不知情的人们目瞪口呆。花苞里传出像是少年的笑声:“姐夫,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姐夫……再次陷入呆滞状态。
“口口声声姐夫,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维烈用力挣扎,两只兔子耳朵跟着甩来甩去,甩得昭霆等人神智恍惚。吉西安沉下脸,竭力压抑沸腾的怒火:“竟敢……这是对全魔界的侮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要把你大卸八块!”
“可笑,他已经是废物了,你还要为他报仇?”
“哪怕他变成婴儿,也是我的义父,所有魔族最尊敬的宰相!”
“哈哈哈……”巨型花苞仿佛乐不可支地摇晃,“新魔界竟然全是这样讲人情义理的家伙!维烈,你教得真好啊。”
新魔界?吉西安一愣,余人也丈二摸不着头脑。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啊?这家伙一手创造了一个全新的魔界,他和我都是旧时代的幸存者。”
众人听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吉西安的冲击尤其大。触手突然加重力道,维烈强忍着没发出呻吟:“可是这样的丰功伟绩,是用我姐姐的命换来的!是无耻的背叛者伪善的赎罪!”
“你说够了没有?”对他的指谪无动于衷,维烈一脸无趣地道,“演得好也罢了,这么拙劣的演技,你唱给谁听啊。”
“什…什么意思?”
“奥兰多,[贪食者],我早跟你说过,不慎重选择食物会吃出问题。这不,消化不良了吧。”
场内出现诡异的静默,良久,低低的笑声响起,不再是清亮如少年的嗓音,而是个苍老、粗哑的声音:“原来你还记得我。”维烈嘴角挂着冷笑,眼里却闪过痛楚:“莫非斯呢?他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那个麻烦的小子,他的意志的确强悍,不过怎么犟得过我。最后他放弃了,说只要我杀了你,他就乖乖让我吃掉。”
“你――”魔界宰相心脏绞痛,蒂亚的临终托付是他最大的遗憾,结果他还是没能挽救她最疼爱的弟弟。
“你还有空为那蠢小子伤心啊,都自身难保了。”
“住手!”激射而出的风卷被血红的波动化解,吉西安瞪大眼,险险拦下其他人的救援:“停下!不要攻击!”
“哼哼哼,发现了啊,你们再来一次,他恐怕就被我吸干了。”漆黑的外壳泛起红光,随着明显变年轻的声线,一张接近中年的脸从花心冉冉上浮,咧开令人不寒而栗的贪婪笑容,“血族的血果然滋补,只这么一点,就让我恢复了全盛期的水平。”洛洛惊骇地大叫:“维烈!”
她呼唤的人没有回音,滑落的帽檐下露出殷红的短发。
这样不行……吉西安的额角沁出冷汗:僵持下去,维烈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化,干脆赌一把。
想归想,他迟迟不敢动手。威胁地甩动人质,奥兰多厉声道:“把源之石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吉西安皱眉不解:源之石?
“真是的,我既不是血库也不是秋千,这么折腾老人家,是会遭到报应的。”维烈虚弱地抗议,“奥兰多,你问他还不如问我,源之石在我这儿。”有贪食者别名的植物妖魔将他提到面前,眼对眼鼻对鼻:“少吹牛了,我检查过,你体内没有!记忆也是给了他!”
“竟然偷窥男人的身体,你的嗜好真差劲。”
“不要顾左言他!”奥兰多怒吼。余人也有同感:都奄奄一息了,这没神经的家伙还在嘻嘻哈哈。
吉西安暗自困惑:记忆?难道维烈没有受伤,是装蒜?想到这里,他精神大振,不再压抑高等魔族特有的气,手上也开始凝聚力量:“我再说一遍,放了他,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奥兰多气势一馁,随即桀桀怪笑。维烈叹道:“太迟了啊,弗雷德,下次果断点。”
“什么?”
“你们看下面!”轩风第一个发现异常。依言低头后,人人为之色变。
水泥地面不知何时长出密密麻麻的柱形植物,最短的也有六层楼高,圆球状的顶呈现奇异的半透明,像装满了流质的物体,里面漂浮着面目扭曲的市民,诺大的城市在顷刻间变成一座死城。
“这…这是怎么回事?”邱玲吓得结巴。维烈间接回答了她:“又吃这么多,你不怕脂肪囤积过量,肥得走不动么?”奥兰多阴阴地笑道:“我自然消化得了,不劳你费心。”
“这种脆弱的食物,亏你能吃得津津有味。”吉西安嗤鼻,“哪怕你吸光一个中国的人口,也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他们和我一样,是人质。他吸收的是土地的力量,本体应该寄生在世界树。”维烈脑中的几根线终于串联起来:奥兰多自信的根源,他侵入魔界的途径,异界的Сhā手,现在只差……
“赛普路斯,你的确聪明,虽然你现在只是个废物,我也破格吃了你,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
在众人会意过来之前,花瓣表面已裂开仿佛黑色漩涡的大口,将魔界宰相吸了进去。
“不!!!”洛洛用尽全力挣脱父亲的钳制,扑向即将关闭的大洞,跟着没入黑暗。
“洛洛!”杨阳和诺因震惊万分,局势却不容他们赶去救人,铺天盖地的触手笼罩了他们。
******
“帕那索亚,守护形态!”
一抓住那软绵绵的小身体,洛洛就启动佩剑的附属功能。
银白的光刃一圈圈包围住两人,最后化为一颗闪耀的光球。
闷闷的声音在她胸口响起:“洛洛,我没想到你会跳进来。”
“当然跳进来啦!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吃掉?”单纯的黑发少女并没有殉情的念头,纯粹是冲动下的行为,“那朵花实在太恶心了,居然把你吞进肚子!”
“妖魔都是这样的,不过笨蛋就是笨蛋,再怎么补也头脑简单。”维烈越说越轻。察觉他不对劲,洛洛担心地问:“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贫血,不碍事。”调整了一下呼吸,维烈食指和中指并拢贴着她的额心,低声道,“不要动。”洛洛只觉一股热流涌入,全身的血液好象沸腾了似的,极为难受,幸好只持续了短短数秒。而在维烈眼中,她一双黑瞳变成了晶紫的色泽。
“你做了什么?”洛洛摸摸前额。
“我暂时提高了你的魔力,下面的环境人类的体质可能无法承受。”
下面的环境?洛洛冒出个问号,不一会儿,光球震了震,似乎到头了。得到维烈的示意后,她才撤消屏障。
映入眼帘的是看不到头的高大树木,形状和----哉笑容:“彼此彼此,殿下,想必我们未来会相处得很好。”
“我宰了你!”
“喂,史列兰,看看场合!”杨阳一眼就认出丈夫换人了,大声提醒。亲亲老婆一开口,黑发青年立刻收起狰狞的神色,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注意力放回敌人身上。维烈摸着下巴评价:“嗯,你们似乎陷入苦战了。”
“有空不会过来帮帮忙啊!”史列兰大吼。
“遵命。”表现出非常合作的态度,维烈弹了个响指,缠得众人好不头痛的飞蛾大军顷刻间化为一个个燃烧的小火团,尸骨无存。同时一道金黄色的雷墼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劈中失神的奥兰多。
“维烈;赛普路斯!!!”
“我不聋。”维烈提醒对方自己听得见。奥兰多咬牙切齿:“你这家伙……我一定要把你连皮带骨融得一干二净!”
“需要减肥的是你吧。”
“你……”奥兰多气得“花枝乱颤”,逗笑了几个少女。维烈相反的神色冷凝,右手虚抄,一把锩刻着细致美丽花纹的长剑出现在掌心,优雅的锋刃闪烁着寒光,和主人一样精巧夺目:“奥兰多,本来大家都是苦过来的,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吃了莫非斯,又伤害洛洛,我再饶你就不是男人了。”
“要打就打,废话什么!”
“嗯,说的好。”悠然翘起唇角,瞬息间窜出的身影超过肉眼所能捕捉到的极限,骤长的光刃划过坚硬的花苞。触手齐断,切口平整而焦黑。
“你…你劈碎了我的……”奥兰多颤声指控。
“储藏库。”维烈替他说完,打了个响指,火红的波动呼应着涌出,包裹住漆黑的外壳,奥兰多激烈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安静一点,我在帮你清理。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不要舍不得。你体内脏东西太多了,不弄干净,会给下面的人添麻烦。”
“维烈!”吉西安从远处飞来,杨阳等人这才注意到地上那些奇怪的柱形植物都不见了,昏迷的市民躺了一地,“搞定了,他的本体被我摧毁了。”
“干的好。”
“别得意,维烈;赛普路斯!”也许是明白大势已去,奥兰多用最后的力气吐出恶毒的诅咒,“你和这个少女是不可能的!她有精灵王的血统,无法接受初拥,你们最多只能相守几十年!最后你还是要永远孤独!”
“维烈……”洛洛通体冰凉,抓着恋人的手满是冷汗。她不知道什么是“初拥”,却直觉奥兰多说的是可怕的事实。
维烈脸色不变,一手轻拍她,漾开血族特有的雍容笑意:“有她的记忆陪伴我,我怎么会孤独。”
绝望的嘶喊划破天际,爆发的火焰染红了视界。亮度减弱后,光芒的核心浮现朦胧的轮廓。杨阳等人反射性地摆出警戒态势,只见一个奇异的生物悬浮在空中。灰白的肌肤像石质,下身八足,上身却是成年男子的形象。
“这、这是什么东西?”诺因愕然。余人也惊讶得张口结舌。
魔界宰相收起剑,行了一礼。古神也回以深深的注目,突然仰起头,化作一束光,没入天空,宛如一道炽白的虹彩。
******
[初拥],成为后天性血族的必要仪式,与精灵血统排斥。
洛洛坐在魔界图书馆里,对着一本摊开的古籍发呆。
她无法成为维烈的伴侣,永远陪伴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放在她肩上,传来熟悉的温暖触感。
“嗨,洛洛。”红发青年依然笑得温和而自在,柔声劝慰,“开心点,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呢。”黑发少女抬起头,眼中泪珠摇摇欲坠:“我不想你看到我老太婆的样子。”
“啊,那么缩短成十几年好了,也是一段很长的日子。”
“呜……”再也忍不住啜泣,洛洛起身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崩溃,“维烈,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你再孤单一人!”
逸出一声轻叹,维烈爱怜地抱紧她,轻拍她颤抖的背:“别难过,我不会另结新欢,我身边的位子永远是你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啦!维烈,你想想办法,不,试试看!我就不信我受不住!”
“失败了可是会死人的,你想我害死你?”
“哇――”洛洛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维烈手忙脚乱地安抚:“乖乖,不哭。”
好半晌,洛洛才稍稍平静下来,搂着他喃喃咒骂,对象不用说是奥兰多。维烈抱起她放在桌子上,抹去晶莹的泪痕,额头轻抵她乌黑的刘海,红眸荡漾着柔和的波光:“洛洛,这么没精神可不像你,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我会另外想办法,你也要振作起来,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好么?”洛洛哽咽了一会儿,用力点头。
“那个王八蛋总算遭到报应了。”
趴在门板上偷听的史列兰十分快意。杨阳冷冷接口:“是啊,赔上我们女儿的幸福。”史列兰差点滑了一跤,沉默片刻,提高嗓门怒吼:“维烈,你要是想不出办法,趁早离洛洛远点,让她去找别的好男人!”
“爸爸你闭嘴!”
室内传出不亚于他的愤怒吼声。
******
从那天起,少女表面恢复了原样,但是认识她的人都看得出笑容背后的不安,和黑眸深处的阴影。
她毕竟只有十五岁,稚嫩如花的年纪,突然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当然难以消受。幸好有个好母亲开导,周围也不缺朋友和支持宽慰的长辈,总算慢慢调整过来。
“洛洛,你爱我吗?”
十八岁的生日,一如惯例前来的魔界宰相笑问。黑发少女红着脸点头。
“我也爱你。”第一次,吻落在她的唇上。轻点即止,柔软如羽毛。
二十岁的洛洛被两个世界的盛大宴会折磨得筋疲力尽,躲在花园里喘气。和十五岁生日那天一样,他在身后唤她:“迪尔薇亚。”
红衣如血,清俊的眉宇漾着闲散的笑意。
迎接她不变的热情拥抱,维烈轻啄她遗传自父亲的娃娃脸:“今年过得好吗?”
“好~~”撒娇地蹭蹭,洛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又叫我那个名字?”
“不喜欢?”
“嗯……也不是不喜欢,但还是觉得叫洛洛亲切。”
“你终于长大了。”微微一笑,维烈浮起前所未有的紧张之情,双臂呼应着环紧,“洛洛,你还爱我吗?”
“我爱你。”明白了他反复询问的用意,洛洛直视那双仿佛红宝石的双眸,坚定不悔地道。绽开发自心底的笑靥,维烈如捧至宝地举起她纤细的身子,欢快地道:“那么,嫁给我吧,然后我们签定契约。”
“契约?”洛洛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双眼惊喜地粲亮,“你想出办法了?”
“对,把你的灵魂给我。”放下她,维烈郑重地解释,“魔族没有灵魂,而你有。一旦我打上印记,无论你转生到哪儿,变成什么面貌,我都能找到你。见面的一刻,你会想起前世的一切,肉体的时间也会停止,但是寿命不变。然后再次重复,直到永远。”
“……”
“你愿意吗?剥夺来世的机会,延续今生的缘分?”见她久久不语,维烈有些不塌实。洛洛叹了一大口气:“维烈,你用不着慌,我当然愿意,百分之百愿意。只是我在想,万一我转生成男的怎么办?”
显然没料到这个可能,魔界宰相沉默了约莫三秒钟。
“那么,我也只能欢欢喜喜来承受了。”
“不要!你再想个办法!还有,我喜欢这张脸,你也想办法保持!”
“唉……”
一群偷窥者窃窃私语:“这个结局,是不是公主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是魔头遇到克星吧。”
“有的他苦了,天晓得转生要等多久,等到世界末日也没一定。”
“我敢打赌,如果必须等到世界末日,那家伙就会弄个世界末日出来。”
“咳,反正不会短。”
“这应该是折中的法子吧,下次转生就能用初拥了,不行还可以再投胎。”
“对哦!”
“你们当是买彩票啊,不行下次中!维烈敢拿我女儿做实验品,我劈了他!”
“那时你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不管!我爬也爬过去!”
“你得了,未来是他们的,我们不该管也管不着。”
“还是岳母大人明理。”另一头传来含笑的温润嗓音,如冰水浇熄众人的谈兴,“各位,讲悄悄话请轻一点。不行的话,就请速速离去,不要打扰我们。”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响动,花丛后恢复了宁静。
满意颔首,红衣宰相笑拥黑发佳人,继续花前月下的浪漫絮语。
(完)
第三部
迎宾典礼在玛雅教院正门前的广场举行,因为费席安自始至终待在马车里,不是他耍大牌,莱安特鲁王国的规定就是王储只有在得到星冠承认后才能曝光真面目,所以费席安虽不耐,也只好乖乖当个深闺少爷。
另一头布置华丽的会客室里,也有一个人浮躁地走来走去。换上便服的芙兰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半晌,雷莉亚终于停下脚步,像想到什么似地转身问道:“圣女姐姐,紫色眼睛的人不多是吧?”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只看过蒙契尔公爵一个人的眼睛是紫色的。”雷莉亚的表情有着微量的困惑,“今天下午我在垃圾场撞见一个小孩,也是紫眸。”
芙兰娜沉默片刻,慢吞吞地道:“紫色眼睛的人是不多,不过还没有你的黑发罕见。”
“哎,是这样吗?”雷莉亚一呆,被转移了注意力。芙兰娜笑道:“嗯,至少我没看过第二个人有你这样的黑发。连海那边的托托库拉族,北方的游牧民族也没有。”
雷莉亚突然叹了口气:“圣女姐姐,我好羡慕你。”
“咦?”
“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可以去什么地方,不像我,整天只能待在这个老处汝学校里,过着枯躁的禁欲生活。”雷莉亚跳坐在桌子上,摇摆双腿,翡翠色的眸子浮起光辉耀眼的神情,“等我攒够钱,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当个海员,环游世界,见识各式各样的人!”
美丽的圣女含笑不语,充满睿智的褐眸泛开温和的潋漪。这时,传来敲门声,她连忙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从侧门溜了出去。雷莉亚则理了理长头罩和裙摆,在门打开的前一刻跪下来,一边暗暗诅咒一边低下头。
两个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因为其中一个特别轻,雷莉亚猜测大概是陪伴王子的侍女,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用生平最柔和的语调道:“芙兰娜;库珀向殿下致敬。”
视野中映出一双套着黑皮靴的脚丫子,雷莉亚愣了愣:奇怪,这双脚比她还小耶!
“你就是圣女吗?”
似曾相识的清亮童音撞击着她的鼓膜,假扮圣女的侯补生脑袋一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晶亮的淡色紫眸。
“你……”
“你……”
费席安;莱安特鲁踉跄后退,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站在他身后的侍卫长哈库伸手扶住,奇道:“殿下,您怎么了?”
“你是圣女!?”费席安大喊,满脸震惊不信。
“没错。”雷莉亚恢复镇定,站起来俯视这个还不到她肩膀高的小王子,吐出与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完全相反的恭敬话语:“今天下午失礼了,殿下,不知是您,多有得罪。”
“殿下。”见主君久久不回音,哈库小声提醒。
“不,我也有不是。”费席安压抑住混乱的心情开口。雷莉亚细细观查,确定他的表情不是羞愤而是失望。看来不是个小气的王子。她思忖,同时努力挤出慈和之色,试图扭转留给对方的坏印象:“殿下赏脸光驾,请问有什么事吗?”
费席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态度和下午差很多嘛。”
“……请原谅。”雷莉亚垂下头,不让他看见她骂人的嘴形。费席安微一皱眉,虽然傍晚时还很气雷莉亚“染指”他的行为,但他终究是小孩心性,此刻已忘得差不多了,反而觉得雷莉亚低调的应对比下午的她没趣多了,就和宫里那些他看腻的那些贵妇小姐一样。收敛心神,他也换上王族的谈吐。
“嗯,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至于我的来意,相信仁明的圣女早有预料……”
这小鬼非得用这种社交辞令讲话吗?不怕咬到舌头?他早上的气势哪去了?雷莉亚坐到檀木椅上,斜睨费席安毫无破绽的高贵仪态。她已经****先前的臆测,一个八九岁的小毛头怎么想也不可能觊觎王座,那他要星冠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他根本没有目的,只是被人家掇使的?
“圣女,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呃…啊,有啊。”雷莉亚慌忙端正坐姿,惨了惨了,差点就毁了圣女姐姐的形象,“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请您再讲一遍好吗?”
“……”费席安瞪着从母狮变成小绵羊的少女,一字一字重复道,“我说我想知道星冠的下落。”雷莉亚挑了挑眉,险些脱口问“你要星冠干嘛”,幸好及时忍住,转为旁敲侧击:“殿下,您应该明了,星冠乃国家至宝,就算您是下任国王,也不能说看就看。”
“我明白,所以我愿意接受考验。”
考验?雷莉亚一怔:什么考验?圣女姐姐没提过啊!
“殿下……”哈库浮起担忧之情,欲言又止。雷莉亚直到此刻,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一个人。
费席安没有理会部下的呼唤,直视少女的双眼,坚定地道:“我既不辞远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多么困难的考核,我都愿意接受,请圣女不用顾虑我的身份,尽管出题。同样的,如果我闯关成功,也请您信守诺言,将星冠交给我。”
雷莉亚再也压不住好奇心,冲口道:
“考验什么的容后再说,你究竟是为什么坚持在这个时候得到星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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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黑天鹅绒的银盘上杂乱摆放着十几枚古币、玻璃珠、兽牙等物事,随着一只皱纹满布的手掌轻柔拨动,红光浮现,照亮了手的主人苍老的脸孔,低哑的嗓音自干裂的唇间逸出。
“占卜结果不太好。”
“是吗?”
“两人的命盘不太配。”
“……”
“其实光是年龄问题就很大。”老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瞅着站在房间另一头,专注修剪玫瑰的少女,“芙兰娜小姐,你确定要把这两个头痛至极的人物扯作堆吗?”
芙兰娜淡然道:“莉亚是我见过最合适的人,若连她也不行,我就真的没办法了。何况,你是说不配,而非相冲,那就有希望。至少,她还有资格,我却连资格也丧失了。”
“首代圣女的怨念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强烈,这对人能否像上代圣女和陛下一样挣脱,难啊!”
“不止挣脱,也许还能破除。”
老人瞪着狮子大开口的现任圣女,脸上的表情明白写着“凭这么差的命盘?”。芙兰娜微微一笑,是和平日高贵圣洁的笑不同,仿佛水晶的澄净笑容。
“人心说脆弱其实很坚强,所以能破除业障的总是人类,人的情感更是莫大的力量,甚至能呼唤奇迹。”
“……你太乐观了,芙兰娜小姐。”
“我以为你会说我天真。”芙兰娜恢复无害的笑靥。老人眯眼:“历届圣女数你心机最深,芙兰娜;库珀。”芙兰娜毫不动摇地笑道:“右大臣谬赞了。”
“别甩嘴皮了。虽然那女孩在你的设计下和殿下会面了,但就算他们最后结合,你的罪也无法减轻的!星冠原就是圣女的所有物,那女孩根本没义务扛你的责任!”
“我明白。”芙兰娜满不在乎,“但我心里的人不是那个小王子,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
语毕,她转身离去。右大臣望着她的背影,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再度俯视银盘上的图案。
第四部
“真的要从这里下去?”
“对啊!”回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报复意味。
费席安注视眼前通往地底的幽暗入口,感到湿冷的气息吹入颈后,熟悉的战栗感涌上心头。他咬牙,竭力压下惧意,用平静的语调道:“我知道了。”
“不可以!殿下!”哈库踏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急得满头大汗。雷莉亚被他紧张的神情吓了大跳。
“怎么,你怕黑?”
“不怕!哈库,你留在这里,少废话!”费席安甩开侍卫的手,转向少女,一字一字道,“我会带着星冠回来。”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雷莉亚有点后悔骗他。只因她刚才问他为什么要拿到星冠时,费席安冷冷扔给她一句“不关你的事”,令她肝火大动,存心要让他吃个苦头。
目送费席安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后头,雷莉亚安慰自己:算了,只是个小鬼,走不到一半路应该就会怕得逃回来了,不用担心。
“圣女。”哈库转过头,一脸焦急地看着她,“我知道试炼有试炼的规矩,但我恳求您,让我陪着殿下!”
那小鬼果然怕黑,刚刚还死要面子。雷莉亚心里已经答应了,表面却还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可是……”哈库更急了,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圣女小姐,殿下有幽闭恐惧症啊!”
“幽闭恐惧症?”
“嗯。”年轻侍卫的神情极为苦涩,“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王妃的死对外声称是病故,其实是被毒杀,殿下也被牵连在内。当侍女发现他们时,王妃和殿下都没有了呼吸,可是没想到下棺当晚,守墓人听到奇怪的声响,打开一看,发现殿下还活着。也许是王妃每天让他尝毒的功劳吧,他竟幸免于难,但那个经历对他还是太残酷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被关在冰冷黑暗的棺材里近半天。身边躺着最爱的母亲的尸体,没有当场发疯就是奇迹了!所以我求……圣女小姐?”他张着嘴看着少女一溜烟奔下楼梯。
老天!我做了什么事!
雷莉亚边跑边祈祷:千万要让我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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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地上却是一片歌舞升平,不止因为今天是建国三百周年,人们也希望借着喜气冲去国王身上的病魔。到处张灯结彩,烟火绚烂。人们手拉手跳舞,唱着喜庆的歌。玛雅教院也不例外,虽然见不到费席安,但随同前来的还有许多年轻英俊的侍卫,所以师生们很快就忘却失望之情,和侍从们热络起来。
“喂――小鬼――”
雷莉亚双手圈嘴,大声呼唤,然而声音只是空旷地回荡在地下室内,竭力远眺的视线也尽数被黑暗吞噬。她抬手按着墙,小心翼翼地跨步,慢慢往下走。
唉!刚才下来有点灯就好了。
之前她还有听见哈库慌忙跟上的脚步声,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在这黑暗中摸索。地下室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阶梯七拐八弯有如迷宫,令她越来越担心费席安的安危。
若那小鬼旧疾复发,在这种鬼地方可是求助无门啊。雷莉亚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埋怨自己干嘛跟个小孩斤斤计较。
天!真的好黑!那小鬼熬得住吗?还是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啊~~~我存款未足,不能走啊!”
雷莉亚头痛起来,环游世界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但她可不想以通缉犯的身份逃往国外,何况……她眼神一软:国王陛下是个好人,深爱的妻子在三年前被杀,若连唯一的孩子也失去,他一定受不了。
费席安;莱安特鲁孤傲倔强的紫眸清晰地浮现在脑中,雷莉亚才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那不是双孩子的眼睛,至少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该有的眼睛,反而和教院里所有的孤儿一样,历经沧桑,看尽冷暖。
为什么会这样?他有父母在身边,虽然母亲去世了,又经历了那样的事,但他还有个疼爱他的父亲不是吗?还是宫廷真如书里说的那么乌七八糟,连小孩也无法豁免?
想到这里,雷莉亚咋了咋舌,心道:大人物就是这样,成天为权力汲汲营营,而忽漏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们教院里的学生,连想要亲人都不可得,他们还不知珍惜!
一时间太过气愤,使她踏空一级,沿着楼梯一路滚下去,直滚得她七荤八素,晕头涨脑。过了好半天,她整个人才被高高弹起,狠狠摔在地上。
“呜……”雷莉亚像块破抹布似地趴着,疼得几欲晕去,用力甩头摇去满眼的小星星,她缓缓撑起上身,撑到一半时想起:既然她到了地底,就代表她“滚”的是正确的道路,可她途中没有碰上费席安……
“可恶,那小鬼,运气真差,连路都走错!”
再折回去吧。雷莉亚叹了口气,却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童音:“圣女?”
还没抬头,雷莉亚就感到橘色的烛光照在脸上,虽微弱,在这黑暗的地下室却如正午的阳光般耀眼,她眯起眼,过了一会儿,才看清费席安错愕的小脸。
“你怎么在这儿?”
一模一样的问题从两张嘴巴里同时迸出。雷莉亚先回过神,吼道:“当然是来找你了!你手下说你有幽闭恐惧症!……这、这灯是哪来的?”注意到对方手里的提灯,她愣了愣,因为先前费席安是两手空空下楼的。
年幼的王储微一蹙眉:“哈库真多嘴。”顿了顿,他举起提灯,照亮俯近:“这里有许多蜡烛和灯,随便捡一个就是。”
“我是问火!”
“……你又没规定不能带火折子下去。”
好个狡滑的小鬼!雷莉亚没有生气,反而赞许地笑了笑,站起身。
“你没事吧?”费席安瞥见她膝盖和手肘满是瘀青,关怀地问道。雷莉亚扬起唇角,拍拍他头:“安啦,我是很强壮的!”原来这小鬼也有可爱的一面。
“哈库呢?”费席安脸一红,挥开她的手。
“他跟我一块儿下来,不过中途走散了。”
“这下糟了,他和我不同,是个超级路痴。”
“不用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雷莉亚甩甩手,满不在乎。费席安凝视她,眼神变得深邃:“圣女,你为什么下来?”
“呃!”
“哈库下来还情有可原,但你是测试人,不应该Сhā手我的试炼;何况我在这里找了很久――”费席安侧过身,指着后面,语气一转为激烈,“都没有找到星冠!”
雷莉亚冷汗涔涔落下,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费席安已从她的表情找到答案,脸蛋涨得通红,某种液体开始在他眼中凝聚。
“你骗我。”
“费席安……”雷莉亚猛咽口水,感觉心脏被名为良心的利刃狠戳了下,好不痛苦。
“你骗我!”男孩一边哽咽一边用手背抹去不争气的泪水,另一只手却仍牢牢抓着提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雷莉亚一叠声道,双手合十作忏悔状,“都是我的错!我想捉弄你一下,因为你是王族,态度又那么拽,但我没想到你有幽闭恐惧症,若我知道,绝不会搞这种恶作剧!你要怎么揍我都成!”
费席安掉了两滴泪,心里已没什么怨气,道:“我不打女人,母后是这么教我的。”
“哦!”雷莉亚如闻天籁,在心里不断感谢已故王妃的明理。她喜欢揍人却不喜欢被揍,尽管费席安小拳头的威力对她身经百战的身体根本够不成威胁。
“可是――”费席安提高音调,这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刚刚还以为她有反省之意,这会儿又神气活现起来了!其实,加上下午对他做的事,判她个死刑也没人好说话。全是他大度,才饶恕她,居然一点感恩的表示也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你得明白告诉我星冠的下落,不许再骗人了!”
算了,念在她担心地跑下来找我的份上……费席安转念一想,又心软下来。
这小子还身是不死心呐。雷莉亚一阵无力,盘膝坐下,搬出芙兰娜教她的原话,“老实告诉你吧,王子殿下,星冠虽然代代由圣女保管,但在遇到合适的继承人前,圣女也不知道它在哪儿,所以你缠着我也没用。”
费席安睁大眼:“真的吗?也就是说,我不是合适的继承人?”
“也不是啦,好像还需要某个[契机],圣女才能确认星冠的下落,不是遇上继承人就行了。”雷莉亚说着说着,又好奇起来,“你到底要星冠做什么?巩固地位?小小年纪就有称王的野心?”
“野心?”费席安失笑,“我对王座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对它有兴趣,但是父王要我拿到星冠,我就一定要拿到。”
“原来是陛下要你拿的啊。”雷莉亚恍然大悟,“那他是不是要你用星冠巩固地位,好对付左大臣那班人?他真是太多虑了,有蒙契尔公爵在,十个左大臣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听到蒙契尔的名字,费席安脸色微变,问道:“圣女和表哥很要好吗?”
“呃,还可以吧,普通朋友。”雷莉亚照搬芙兰娜的说法,心里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费席安却相信了她的解释,眼神柔和下来:“哈库说的不错,圣女的确是非常睿智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父王的打算,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请你帮助我。”
雷莉亚一怔:“帮助你?”
“嗯,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那我就……”费席安说到一半,皱起眉头,“什么味道?”
几乎在他发问的同一刻,雷莉亚也闻到一股奇特的气味,脸色大变地跳起来,冲口道:“是火药!”
下一秒,但闻一声骇人巨响,整个地下室剧烈摇晃起来,费席安和雷莉亚不约而同地跌倒在地,提灯从后者手中滑落,呛啷碎裂,周围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第五部
凄厉至极的惨叫陡然爆发,在隆隆的爆炸声中依然清晰可闻。雷莉亚吓了大跳,连忙爬起来,东张西望。
“费席安?”
才说话,她就吃进一大口尘灰,不禁担心头顶的爆炸会否使得地下室坍方,随即抛开这个恐怖的想法,双手穿破深沉的黑暗,抓住她急欲寻找的人,然而,对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啊――”
“费席安!”雷莉亚以惊人的准确再次捉着他的小手,使劲握住,“是我啦!”语毕,她惊讶地发现费席安非但没停止,反而挣扎得更厉害,哈库的话语在她脑中响起,雷莉亚一咬牙,将他搂进怀里,用双臂牢牢钳住他不安份的小身体。费席安的幽闭恐惧症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令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是知道受过精神伤害的人发病时会很粗暴,但她既不是心理医生也没有芙兰娜的治疗能力,完全无计可施。
过了一会儿,轰鸣声慢慢止歇,再度安静下来的地下室只剩下费席安的哭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费席安……”雷莉亚恍然大悟,原来他的意识回到被关在棺材里的时候了,正烦恼怎么把他从梦魇里拉出来,突觉胸口一紧,衣襟被一双小手牢牢拽住,接着一个滚烫的人体倒进她怀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费席安?”
回答她的是一阵呛咳。
“费席安!”
最严重的症状终于出现了,由于极度恐惧引起的暂时性失明,假想的封闭环境引发的呼吸困难,绝望导致的盲听……雷莉亚一咬牙,不再犹豫,有手刀在他后颈重重一敲,费席安登时瘫软下来。
“我也慌了手脚了,早该这么做。”雷莉亚苦笑,抹去额上的汗水,松了口长气。不懂治疗方法,就该在一开始让病人失去意识才对,以免他的精神受到更大的伤害。可是她刚才被费席安的举动完全吸引了注意力,慌得六神无主,实在太逊了!
与此同时,雷莉亚感到四周亮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两眼生疼,眨眨眼,她往光源看去,对上一张不久前才认识的脸:“哈库!”
“圣女小……殿下!”年轻的侍卫长瞥见对方怀里的主君,急忙奔过来,将提灯随手搁在地上,担心地检视费席安,“他……”
“啊,哦,嗯,他发病了,就是这样。”雷莉亚心虚地道,眼睛斜来斜去,不敢正视他。归根究底,造成这个结果的是她的恶作剧,现在受害人晕了,却不代表他的部下不会暴走。
哈库确定主君没有大碍后,松了口长气,转向雷莉亚:“你没吓着吧,圣女小姐?”
“啊?”
“殿下发病时是很粗暴的,好几个人都压不住,你一定吓坏]了吧?”
“啊……”
“以前既使让殿下平静下来,他仍是睡得很不安稳,这次却睡得很熟,一定是您处理得好,不愧是圣女小姐。”
雷莉亚这才回过神,哭笑不得地道:“没…没什么。”哈库笑了笑,拨开费席安汗湿的浏海,“我和殿下是乳兄弟,可是当年,我却一点忙也没帮上。这三年来,殿下夜夜被噩梦缠绕,白天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都心疼得不得了。”
雷莉亚定了定神,问道:“难道你们每晚都让他点灯睡吗?”
“您注意到了吗,是的,没错。”哈库点点头。雷莉亚深深皱眉:“但这不是长久之策吧?”
“是,但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殿下自己也想克服,可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实在没法根治,只好一天天拖下去。”
“为……”雷莉亚险些问“为什么不叫圣女姐姐看看”,幸好及时收住。哈库瞥了她一眼:“对了,我听说您曾来王宫给殿下看过病,可惜也无能为力。”
“哦哦,对啊!这么久以前的事,我都差点忘了!”
雷莉亚佯装恍然大悟,击了下掌,一时没想到芙兰娜身为王国最优秀的治疗师,竟然治不好王子的心病,急声道,“对不起,我明知殿下有病,还让他到地底去。”
“这也没办法,为了星冠……对了,星……”
“哈库先生,这些容后再谈,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把殿下搬到通风更好的地方吗?走吧走吧!”
说着,雷莉亚背起昏迷不醒的费席安就往楼梯口冲去。哈库呆了下,慌忙拿起提灯,紧追其后,忘了询问主君的试炼进行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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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个爆炸是火药引起的?”
“当然也可能是闪光弹,不过我闻到味道,确定是火药没错。”(注:这里的闪光弹和地球不同,不但能释放强光,也有实质的破坏力。)
走在狭长的黑暗走道上,雷莉亚就之前的爆炸提出自己的意见。
哈库惊讶地看着她:“不管是火药还是闪光弹,都是特级禁品,自从[五月事件]后,几乎都给王室取缔了啊!”
“你说‘几乎’,就代表你也知道完全杜绝这类物事是不可能的事,对吧?”雷莉亚宛如夏日绿阴的眸子射出锐利的光芒,连侍卫长也不禁为之一窒。
“你说的没错。”他叹道,“我也担任过******取缔官,亲身领教过那些黑心的走私贩有多么难缠,尤其是跟一些肮脏的权贵联起手时。不过圣女小姐,为什么你能那么肯定是火药呢?”
“因为我闻过。”
“咦?”
“我就是五月事件的幸存者。”
哈库张口结舌,好半晌,才手忙脚乱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雷莉亚笑了笑,哈库这才发现她有一张颇为俏丽的面容,眼神善良而坚定,像极了已故王妃。
雷莉亚低下头,掩去眸中深刻的仇恨,仿佛又闻到了那浓重的火药气味,看见闪光弹刺眼的白色光芒,熊熊燃烧的火焰,人们惊叫奔逃的身影……
五月事件!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噩梦,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莱安特鲁本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星球,然而一千五百年前,因为军备的无限制扩张、领土纷争、经济的超发展与颓废的人心之间的矛盾日益激突等因素,造成了后世俗称[末日战争]的大战。这场战争不仅彻底改变了整个星球的地形,使人口缩减为原来的百分之二,还差点毁了生态系统。吸取教训的幸存者们于是记录下这段惨痛的历史,携手在饱受蹂躏的大地上开创新的文明,有一位名叫克里斯;多普的传教士居功甚伟。他结合古神学的精髓建立了一套新的宗教观,鼓励人们站起来,团结奋进。而且他没有像许多教祖一样自我神格化,而是本着虔诚的信仰和深厚的学识传播福址,安抚人心。正是因为他这种谦虚正直的品格,吸引了无数人慕名而来,逐渐汇聚成一个国家。但克里斯谢绝了王位悄然远走,最后在一个小渔村安然辞世,终生未娶。他临走时委托的首届国王和内阁也兢兢业业地维持这得来不易的和平。为了纪念克里斯的功劳,首都就以他的名字命名。雷莉亚就读的玛雅教院也是带有宗教意味的学府之一。
相较莱安特鲁王国三百年的历史,这段过去算得久远,因此耽于安逸的人们又渐渐淡忘了祖训。尤其是野心家和不法份子,******对他们而言更是便宜又划算的投资。“放下武器,实现和平”的口号成为空想主义的代名词,斗争的火苗再度点燃,而王国历289年五月发生的惨剧就是这些火苗中最大的一缕。之前军备的交易还只是在地下进行。那天,炸弹却突如其来地在市中心投下,造成两万三千多人死伤,四千九百一十九名战争孤儿,震惊全国。据说这次恐怖行动是一支遭王室侦破的地下军火组织[毒枭]的幸存者所为。事后,比起“市中心万人惨案”,“五月事件”的称呼为更多人熟知。
不过国民得知[五月事件]中有个叫雷莉亚;丹的战争孤儿,是在十年后,也即王国历310年……
“我们应该想想为什么有人在教院使用火药。”
一想到母校有难,雷莉亚心焦如焚,偏偏她完全想不起下来时“滚”的是哪条路,问哈库,发现又是个大型路盲,刚才是因为听见费席安的叫声,才找着他们。
“可能是因为――”哈库朝主君斜了一眼。
“是吗?那我就要和殿下好好谈谈了,竟然把老百姓牵扯进权力斗争。不过我们最好别跳太快,近来有许多挑战神权的暴力事件发生,也许这也是其中一项。”
“圣女小姐好像对俗世的情况很了解。”
“因为我需要钱,而情报是金钱最主要的来源。”
哈库张大嘴:“圣女也缺钱吗!?”雷莉亚但笑不语,这时,她发现一件事,脸色微变。
“蜡烛快到底了。”
此言一出,气温骤降10摄氏度。
放眼望去,黑暗的地下殿堂仿佛无穷无尽,镶连的通道和阶梯一座接着一座,看得人眼都花了。玛雅教院的地下室,十足是个大迷宫!
“这是什么?”哈库指着前面通道口一个“”形图案。
“涂鸭吧。”
“是我画的记号。”
雷莉亚正要凑上去细看,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哈库惊喜地道:“你醒了!殿下!”
“嗯,你往旁边找找,没有记号的路是对的,记号比这里多的话,就回头走这条路。”费席安显然体力未复,趴在雷莉亚背上喘息,弄得她怪不舒服,不禁动了动身体:“为什么?这样走不会有问题吧?”
“不用担心,只要往记号最少的地方走就行了,你连从迷宫脱身的基本技巧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学过!真不知道是谁把这里建成这样!”
“因为这里是金库……”
两人说话间,哈库已转了回来,向主君报告侦察结果。雷莉亚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困惑地问道:“你说这里是金库?”
“看就知道了。”费席安无精打采地道,“不然何必把好好一座地下室造成这样,而且下去时我看到足足四只防火箱,不是金库是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教院为何需要建造这种规模的金库?”
“恕我打断,殿下。”哈库急声道,“地下室不是由巨龙和魔法看守的圣地么?也是试炼的终点――圣女小姐是这么说的啊!怎么变成了金库?还有,您拿到星冠了吗?”
雷莉亚心虚地低下头。
“没。”好一会儿,费席安才悠悠地道,“守护神乌姆优莱对我的表现还不够满意,我会继续努力,直到她承认。”雷莉亚听着他的双关语,脸上一阵发烫。
其实费席安此刻的心情并不像外表那么悠然,反而复杂得很。既气这个圣女三番两次捉弄自己,又感动她偶而的温柔言行,所以,在摸清“芙兰娜;库珀”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之前,他不想定她的罪。
在费席安的带路下,三人很快接近了地表,期间雷莉亚简要叙述了和哈库的推论。费席安沉吟道:“被发现了吗?我明明瞒得很好。”哈库接口道:“殿下,您认为谁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左大臣?军机大臣?对了,还有贵族院,他们对殿下的出生不满很久了。”
“都有可能,让我好好想想……”
“虽然我提供了很多设想,不过好像一个也没用嘛。是王族的脑筋特别僵化呢?还是权力斗争真是无所不在的玩意儿?”雷莉亚冷冷Сhā口。
费席安转向她,歉然道:“若真是我的疏忽引来的灾难,事后我一定给您和玛雅教院一个交待,我以生命起誓。”
感受到对方的诚意,雷莉亚缓和了颜色。
“好说,看来殿下值得信任,那么我愿意帮忙。不管凶手是左大臣还是哪根葱,敢放火烧人家屋宅的家伙我一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哈库轻轻摇头,对这样“勇猛”的圣女感到不适应。费席安凝视她片刻,转过头。
“我们上吧,记住切莫打草惊蛇。”
第六部
王宫的宴会,此刻正值Gao潮,当水晶公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四下更响起一片哗然。
环肥燕瘦立刻围住全场身价最高的美男子,靠得近的更是一边娇笑一边争着把丰胸往蒙契尔的胸膛挤,看得其他绅士双目通红,当事人倒是没什么感动,依旧维持一百零一号表情,说好听点叫“酷”,说难听点就是“没睡醒”!
“讨厌~~~公爵好久没来看人家了!”
“是啊!丽莎等得好辛苦,人都瘦了!”
我捏上去好像还是老样子嘛?蒙契尔诧异地捏了把怀中人的纤腰,丽莎娇呼一声,顺势环住他颈项。众女见状,不依地争相上前,混乱间,吃吃浪笑不断扬起。
有识之士无不暗暗皱眉,这就是蒙契尔虽然才华出众却风评不高的原因――私生活太过放荡!
但事实上,被蒙契尔染指过的女性寥寥无几,只不过他不像许多硬派一样表现出严于律己的态度,公众场合反而左拥右抱来者不拒,亲吻抚摸之类大胆煽情行为屡见不鲜,可偏偏不见他晚上招人共度─夜情,这个谜只有蒙契尔的贴身侍从艾伦回答得出:
[主人要睡觉呐!谁晚上打扰他可连天上的诸神也救不了!]
然后,他补充,[所以,若那些小姐白天上门,主人一定不会拒绝的,只是气氛差了点。]
因此,蒙契尔这么晚还出现在宴会大厅,是有特别的理由。
“舅舅要见我。”
看着好容易将自己挖出花粉堆的一干大臣,蒙契尔淡淡表明来意。众人面面相觑,头一个反应是国王知道了。左大臣压低声音道:“公爵大人,你说陛下会不会已经查觉我等的计划了?”
“可能。”
“还是不要去了,大人。”生得尖嘴猴腮的贵族院元老文森劝道,“以陛下现在的状况,即使知道了也没办法,但若你落入他手中,我们就群龙无首啦!”
“是啊是啊,你是我们的领袖,出了事可怎么得了!”余人齐声附和。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领袖了?蒙契尔心里反问,嘴上却道:“不用替我担心,就算真的查觉了,无凭无据,舅舅也无法扣压我。”
“可是……”
“对了,怎么没看见军机大臣?”
众人交换着诡异的视线,半晌,左大臣干咳一声,道:“他出任务去了。”
“去拿星冠吗?”
文森点点头:“同时也是捉拿圣女,只要圣女和星冠到手,就万无一失了。”
蒙契尔微微一晒,摇了摇头,“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叫他回来,星冠由我处理。”语毕,转身离去,竟一点也不把这班重臣看在眼里。
众人惊慌地目送他的背影,半晌,一人询问左大臣:“大人,怎么办?照他的话做么?”
“嗯,无所谓,只要拿到圣女就行。”左大臣冷笑,“费席安也在拼命寻找星冠,就让他们两兄弟去争得头破血流吧。”
文森皱起眉:“你不觉得太有自信了吗?水晶公爵可不是易与之辈,托他那个女巫老妈的福,搞不好知道我们这里所有人的秘密!而且他还有三分之一的兵权,欧诺那个老顽固也站在他那边,万一星冠再落到他手里,我们就全完了!”
“正因为那小子有势力,我们才要推举他当头。”
“你当真要投靠他?老实说,我还觉得费席安比较适合,他年纪小,好控制。”
“没错,费席安适合当傀儡,所以蒙契尔只不过是个用过就丢的棋子。”左大臣阴阴而笑,余人恍然大悟。
“哼哼,先狠狠吓费席安那小毛头一跳,叫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今后就会乖乖听话。再从圣女口中逼问出星冠的下落,把它毁了!打造个假的来骗骗国民,最后把引起骚动的罪名统统推给蒙契尔,一切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左大臣发出志得意满的大笑,余人满脸堆笑,阿谀奉承。
“唉。”与此同时,暗香浮动的后花园里,响起一个低沉的叹息。有时候,他真的很讨厌这与生俱来的能力,但无法否认的,就是托这个力量的福,他才能在步步为营的宫廷平安度过多次劫难。
夜凉如水,露水拂上青年白皙的肌肤,激起一阵精颤,紫水晶般的眸倒映出一轮血红的新月,这噬血的月色,多么像数年前的那一晚。
昏暗的寝宫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不时响起的痛苦呛咳和喘息声,更添压抑的氛围,与大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两个侍女紧张地随侍床前,一霎不霎地盯着床上的人。蓦地,病人用帕子捂住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咳嗽,原来是从窗外灌进一阵冷风。
一个侍女慌忙递上温水和手巾,另一人跑去关窗,半途僵在当地。拉开的落地窗后面有个颀长的身影,因为背光,脸看不清楚。
“你……”侍女惊愕地瞪着不速之客,正要大声呼唤门口的侍卫,床上的人稍稍抬起上身,挥手道:“没事,你们退下吧。”剧咳过后,声音极为嘶哑。
虽然疑惑,侍女还是听命地退出房间。几乎在门合上的同一刻,站在中庭的人踏进室内,垂下的丝质窗帘正好罩在他身上,像披了件斗篷。
“你来了。”
病人静静地道,来客也静静回望他,眼神不带一丝情感。低头看到手中的帕子沾着血迹,床上男子微一苦笑。
“你快不行了。”
“我知道。”莱安特鲁国王凯瑟斯将帕子随手往枕下一塞,道,“那群老家伙已经等不及了?”
“是。”
凯瑟斯哧笑道:“不自量力!虽然年纪小,他却是我凯瑟斯;莱安特鲁和艾莎琳的儿子啊,岂是好欺负的!以为我死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凯瑟斯凝视对方,眸光柔和下来,缓缓伸出手,“蒙契尔。”水晶公爵反射性地握住,但动作与其说温柔,更像机械木偶一样僵硬而毫无诚意。看着青年蜡象般绝美却没有一丝一毫情绪起伏的脸庞,凯瑟斯无比悔恨。三年前因一时激愤犯下的罪行,不但折磨了他,也夺去了这孩子正常人的部份,所有的喜怒哀乐。
“你有什么打算?”心知告歉无用,凯瑟斯叹了口气,岔开话题。
“……”
“欧诺说,你加入了他们,不过我不相信。”
欧诺;尼古拉斯是和左大臣齐名的右大臣,也是两朝元老,凯瑟斯的心腹。蒙契尔依然沉默,只有瞳眸深处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仿佛在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我好像注定得不到答案了。”凯瑟斯苦笑,随即弯腰剧咳。蒙契尔拿起床头柜上的水瓶,瞥见旁边的小药罐,愣了愣,没有递出。
“喂!别让病人久等!”
蒙契尔任对方抢走水瓶,等他缓过气来,才道:“我看到安眠药――凯瑟斯,你想死。”
“没错。”
“也对,你能这么精神地从我手里抢走水瓶,没有安眠药帮助想进棺材还得等几年。”蒙契尔骂人不带脏字,这是他今晚说的最长的一席话,心情多少有点激动,然而,他的表情仍是一派淡漠。
凯瑟斯兴高采烈:“你肯骂我了!?”
“……”蒙契尔眯起眼,对方的悔意在这句话里表露无遗。一刹那,他微一心软,幽幽地道:“我希望你死掉。”
凯瑟斯欣慰地笑了,憔悴的脸庞浮起不属于垂暮的光彩。
太好了,这孩子终于肯恨我了,原以为这孩子的人格已经完全消失了。这样一来,费席安也不用面对一个可怕的魔鬼――一个没有人性,丧失自我的魔鬼,打一场绝无胜算的仗。
“我终于可以,到艾莎琳的身边去了。”
凯瑟斯闭上眼,两行泪水滑落腮帮。
许久,床边的人才颤动了一下。
“就这样去了,你留下的东西会被人欺负的。”蒙契尔替停止呼吸的舅舅盖上床单,做了个祈蹈冥福的手势,悄然退出房间。落地窗关上的同时,夜风送进他最后一句呢喃,无人知晓,这句话就是之后席卷整个莱安特鲁王国的风暴之眼:
“国王死了,代表星冠将重返世间了吧……”
第七部
被夜色完全包裹的首都市街上,有五个人快速奔跑着。其中一抹全白的身影尤其显眼,使后头的追兵能够咬定不放,紧紧尾随。
“你这样不行!”
领头也是个子最小的人扯下斗篷掷向身后的少女,“快披上!”雷莉亚一边诅咒自己全白的圣女装一边伸手去接,就在这时,随着刺耳的破风声,一支羽箭撕开黑夜疾射而来,将斗篷牢牢钉在地上。这么神准的箭法,全国只有一个人有,除了雷莉亚,每个人都猜出是谁――军机大臣克劳斯;迪可姆!
“原来连克劳斯大人也站在左大臣那边了!”哈库咬牙切齿。余人也脸色一沉。跑在他左边的军官金苦笑道:“不过克劳斯大人还算念旧,没有射我们。”
黑夜里连一块暗色的布也射得下来的箭术,射人自然更没问题。
“也许他想过会儿射我们的四肢哩。”右侧的卡兹咕哝道,惹来四人的白眼。突然,雷莉亚冲到哈库身旁,一拽一拉,将他的斗篷连着环扣硬生生扯下来。
“圣、圣女小姐!?”三个军人被她的举动吓了大跳。
“妈的!除了费席安,这里的男人全是白痴吗!看到斗篷报销时,你你你,你们三个就该将披风丢出来!谅那个克什么的手再快也来不及射!”雷莉亚粗鲁地拉下头罩,要丢掉时犹豫了一下,“……不行,这是白的,迫不得已时可以用来当白旗。”说着,将头罩塞进怀里,披上不久前还属于王子贴身侍从的斗篷,跑到费席安前面。
“跟紧了!我带你们甩脱那帮臭虫!”
哼!玩捉迷藏吗?玩得过我?首都的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等着瞧吧!
金和卡兹不约而同地靠近同样一脸呆滞的上司,悄声道:“队长,她真、真的是圣女吗?”
“好像是……”
费席安也看了雷莉亚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愧疚地转过头去。
那时,当他们回到地上时,玛雅教院已是一片火海,整栋建筑物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火苗,烧焦的人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断亘残壁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和直冲鼻端的臭味,中人欲呕――一如十一年前那个噩梦的景象,再次倒映在少女的双眼里。
费席安捂住嘴,不是因为犯呕,而是为了堵住呛咳。哈库小心地跨过满地焦尸,躲在一面断墙后面朝外窥视,过了一会儿,走回主君身边报告:“服装不统一,看不出是哪条道上的,不过人数倒很多,大约有两三百,把这里都围住了。”
“那就不是恐怖分子了…咳!哪有破坏后不跑留在原地等着被捉的恐怖分子……咳咳!咳!”一说话,费席安就忍不住咳嗽,“有人在搜吗?”
“嗯,我看到不少人在附近晃荡。”
“什么样子?”
“用枪挑来挑去好像在找什么。”
“在找我们的尸体。确定了,不是左大臣的人,是他。”
“他?”哈库挑了挑眉。费席安神情一黯,没有回答,四下张望:“圣女呢?”
雷莉亚站在不远处,朝两人招手,眼睛却牢牢盯着一根倒下的横梁。费席安和哈库连忙跑过去。
“什么事?”
“下面有声音。”
费席安抖了一下,但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这里还有地下室吗?”雷莉亚没有遗漏他的反应,点了点头:“下面是厨房的储藏室。”他的幽闭恐惧症还真是严重,看到别人被关也会打寒颤。
“哈库,来帮忙。”费席安抓住横梁的一头,哈库急忙上前推开他:“殿下,我来!”雷莉亚耸耸肩:“那我来把风好了。”说着,捡起一根木棒,走了开去。她的冷静令费席安暗暗吃惊,一救出被关在储藏室里的两个近卫队员,就忍不住赞道:“你真勇敢,圣女,宫里很多侍卫都没你这样的胆量。”边说边扫向两招就被摆平在地的敌方侦察员。
雷莉亚苦笑不语,刚才,她瞥见角落一具尸体戴着眼熟的首饰,正是迪南多;冯经常戴在手上的银手镯,平时老是给她罪受的老处汝教官眼下成了不会动弹的焦尸,雷莉亚心里却一点也不快乐。虽然幼年的悲惨遭遇锻炼了她的心志,但玛雅教院是养育了她好几年的庇护所,她无法不感到悲愤。
这时,一只小手拍打她的长裙,雷莉亚立刻回过神。
“你裙子着火了。”费席安解释,随即垂下眼,羞愧地道,“对不起,这里变成这样,都是我造成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赔罪才好。”
雷莉亚眨眨眼,笑开来:“得了,还不确定是你的错呢。”
“可是……”
“放轻松点,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小心了――白天你来教院是私下进行的吧?只是敌人厉害了点罢了,不能怪你。”雷莉亚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怎样?我是很明事理的人吧!”
费席安愣了半晌,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语气是由衷的赞赏。
“嗯,不愧是守护星冠的圣女。”
“呃。”
“谢谢你,芙兰娜。”费席安亲切地道,“你也叫我名字吧,比较自在。”
雷莉亚回以尴尬的一笑,感到有点心虚,又有点失落。这时,哈库领着那两个近卫队员走过来,向他俩介绍。
新同伴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叫金,一个叫卡兹,是哈库的部下,这次随同费席安来玛雅教院,却碰上这场无妄之灾,幸好他们被派去储藏室搬啤酒桶,才逃过一劫。但爆炸时一根横梁正巧倒在门上,若非雷莉亚细心听见两人的拍门声,这两缕好运的英魂还是逃不过冥神的魔掌。
金是四人里块头最大的,比哈库还高半个头,听说事态后,脸色就很凝重,卡兹就开朗多了,还有闲情握住美女的手大献殷勤。
“哎呀,早就听闻圣女小姐美貌端方,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位俏美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是太感谢了!可否让我直呼芳名?”
费席安双眉一皱,刻意大声咳嗽:“注意场合,卡兹!现在不是泡马子的时候!”
“是,殿下。”被年纪小威势却十足的主君一喝,花花公子乖乖收回魔爪,免去了被雷莉亚踹飞的下场。
哈库忙着搜查被雷莉亚抓获的俘虏,半晌转回来,轻轻摇首,表示没搜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费席安陷入沉思。不远处,雷莉亚静静望着他,眸光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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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最近很多读者抱怨为何不更新正文,抱歉,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最近没灵感,既感冒,工作又忙,好不容易攒了两万字,也要留待宣传用。而且宣传要四万稿,我都快头痛死了!所以所以,请体谅一下可怜的作者我吧。
另外,《星冠奇缘》是我高中时的作品,所以文笔不及《满愿石》好,情节也很简单,也许有读者不喜欢,但非常时刻,也只好请你们将就了。
第八部
“什么!圣女在里面?”
听完从王宫赶来的侍卫的报告,军机大臣失态地大吼,向来冷凝的表情因冲击而龟裂。
克劳斯;迪可姆,四十八岁,莱安特鲁王国军阶最高的军人,生性严肃、正直,是典型的国家至上主义者,所以左大臣放心地以摄政大臣之姿对他下令,要他逮捕费席安一行人。
然而左大臣等人万万没想到,克劳斯真正热爱的不是“国家”,而是“国君”。有严重偶象崇拜症的他唯一效忠的王,不是国王凯瑟斯,也不是王子费席安,而是水晶公爵蒙契尔。在这种心态下,他罔顾左大臣的命令,坚决调动军队,为主君排除异己,采取了激烈到不近人情的手段――爆破玛雅教院!
讽刺的是,左大臣在一帮同盟者里,还是最信任克劳斯的。因为他刚正不阿,不贪污纳垢、不结党营私,关键时刻才能最劳靠地完成任务。所以在接到消息时,他一时还不相信。
不过,克劳斯现在也陷入了两难境地。
昨天傍晚,他清楚得知:芙兰娜受蒙契尔之邀到他家参加茶会,这两个人聚面通常要三四天,于是他断然发兵夷平玛雅教院,没想到眼下部属说圣女今天中午就回教院了。
怎么办?克劳斯头痛不已。别说芙兰娜是蒙契尔的情人,圣女一死,星冠的下落将石沉大海。本想制造费席安死于恐怖份子之手的假象,让公爵顺利继位――这个国家只有由公爵来领导才是正途,可是……
就在这时,静夜里传来一阵骚动。
“大人,东边的包围网快被突破了!”
“什么!是谁?”克劳斯精神一振,暂时抛开烦恼,扬声询问。过了一会儿,探子回报,声音带着浓浓的惊惶:
“是…是费席安殿下!还有圣女!!”
克劳斯立马赶往现场。这次行动,他只带了两百八十名王都骑士团成员,因为主要是用火药攻击。军机大臣兼任******取缔官,因此克劳斯对使用这样的武器心里很是不舒坦,但为了主君的大业,他也只好罔顾职责了。
为了避免周围的居民起疑,克劳斯已经开始收拢包围网,而撤得最快的东面理所当然成为蛰伏许久的费席安等人最佳的靶子。
经过短暂的激烈交锋,平均年龄只有十位数的五人组就突破了骑士团的包围,消失在深夜里。然而雷莉亚穿着白衣裙,黑暗里也特别好认,所以很快被带兵追上的克劳斯发现,咬定不放,令五人暗暗叫苦。
“快!别让他们跑了!记住别对圣女出手!”
克劳斯内心狂喜,连费席安还活着一事也不在意了。对剿贼有丰厚经验的他把手下拆分为几十个小队,往小路包抄,若非雷莉亚对首都的路比克劳斯更熟悉,一行人早被堵住了。
一路上,克劳斯有好几次举弓想射死费席安,可是不知有意无意,一抹白影总是死死跟在他身后,片刻不离,完全罩住费席安小小的身体,令他无从下手。久追不果,他火了,见费席安扯下斗篷扔给雷莉亚,一箭射了下来,紧接着搭上第二箭,想一举解决哈库三人。
就在他要松手的刹那,一直护着费席安的雷莉亚蓦地转过身,他趁机将箭头指向前者,但听得“嘶啦”一声,注意力不禁被吸引过去,只见雷莉亚一把拉下哈库的斗篷披在头上,跑回费席安身后。
“可恶!”克劳斯放下长弓,狠狠低咒,明白今晚的任务是失败了。失去圣女这个明显的目标,即使他夜视力再好,也无法辩认。
“既然如此,只有活捉了。”克劳斯刚要下令,急报传来,得到消息的左大臣一行正率领私兵匆忙赶来,要他做个解释。克劳斯沉下脸,瞥了眼曙光微露的东方天空,将追击权移交给副官,领着一小队人马神态自若地迎向气急败坏的顶头上司。
王国历300年五月十八日,全首都人民过了个多事的夜晚,后世的历史学家称这一天为“后五月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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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
好容易甩脱王都骑士团,躲进下水道,一行人靠着墙壁大口喘息。听见卡兹的问题,雷莉亚、哈库和金不约而同地挺直背脊,看向最后一人。费席安沉吟片刻,道:“看情形,整个王宫都以我为目标了,我们先在这儿躲一阵,等风声松下来再去找欧诺帮忙。”
“欧诺?”雷莉亚歪着头。
“右大臣,父王的好友,宫里大概只有他站在我这边了。”费席安有些失落地道。雷莉亚皱起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金咬牙切齿,喃喃道:“左大臣、军机大臣、贵族院……”
“我最好偷偷回宫里一趟。”哈库安慰道,“近卫队绝对站在你这边,殿下,只要联络上他们,我们的力量就能大大增强了!”金和卡兹齐声附和。
费席安却摇摇头。
“不行,敌人一定也料到这点,肯定会加强王宫的警备。父王也在他们手里,我一露面,他们就会拿父王威胁我。而且近卫军八成只是被软禁,你去了反而落人口实,还是等欧诺替我们安排吧。“
哈库还没回答,雷莉亚就Сhā口:
“等一下!你之前说什么啊!你说宫里只有右大臣一个可以信任,那、就是说蒙契尔公爵也是敌人咯?但就我所知,公爵不是那种人!”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绷紧,哈库三人面面相觑,费席安则沉下脸。
“他毕竟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不是吗?”好半晌,卡兹才小声道,引来雷莉亚和金两道愤怒的视线。费席安皱眉道:“昨晚差点射死我们的那家伙,是唐兄的部下。”
“那又如何!不一定是公爵要他做啊!说不定是左大臣……”
“克劳斯不会听唐兄以外的人的话!”费席安提高嗓门,哈库三人不由得露出紧张之情,来回看着对峙的两人。雷莉亚反而换上冷静的表情:“但他是国家的军人,不能违抗国家的命令。左大臣是摄政大臣,有权对他下令。”
“左大臣不至于想杀我,他一直认为控制我比控制唐兄容易。”
“所以你就认定是克劳斯假装领命,其实是奉了公爵的旨意想斩草除根?”雷莉亚反问。费席安咬紧下唇,许久,闷闷地道:“不是吗?”
“错!”
“对!”费席安暴跳如雷,大声道,“克劳斯从老早起就看我不顺眼!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又没什么本事,全是靠着父王才当上王储,而唐兄比我有能力、有才干,却……”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金和卡兹错愕不解,哈库却会心一笑,雷莉亚也缓缓绽开笑容:“却什么?”
“你想说克劳斯是自做主张?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费席安脸色一沉,怒吼道:“就不可能!你这么拼命为他说话,是不是因为你是他的情人,是和他一伙的……”
“殿下!”哈库的制止晚了半拍,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费席安的责难。
“你这个小鬼!”雷莉亚大骂,胸口急遽起伏,俏美的脸蛋涨得通红。
费席安抚着脸,震惊地瞪视对方。金和卡兹也吓得缩在角落,屏息静气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混蛋!混蛋!”雷莉亚狠狠跺脚,“叫我帮忙的人是你,怀疑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说啊!”
“我……”费席安语塞,只能呆呆张着嘴。雷莉亚喘了会粗气,才勉强镇定下来。
“可恶,我本来是要说什么的……”
一个小鬼头的无心之言竟然让我火大到这地步,看来我的涵养功夫还不够。
“……对了!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克劳斯之间有什么过节,但蒙契尔公爵的为人你是了解的,他会只为了杀你一个就毁掉整个学院吗?是啦!你很委曲,堂堂一个王子,被一伙亲近的臣子背叛,像过街老鼠一样给人追进下水道,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乱发脾气啊!这里每个人将来都要依靠你,我也是相信你,才跟着你报仇,你怎么能不振作起来。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是信任蒙契尔公爵的,不是吗?”
静默。只有雷莉亚的喘息回荡在阴暗的地下。随即,她愣了愣。
我干嘛说这种话?这种像是芙兰娜姐姐口气的大道理……对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圣女],可我要扮到什么时候?一开始是我向芙兰娜姐姐硬讨来,如今却变得骑虎难下。若我不是圣女,费席安、哈库……这些人也不会需要我吧?真正的圣女…对了!
雷莉亚的脸色刹时变得唰白,火场的记忆在她脑中复苏。
圣女姐姐――也在里头!
“芙兰娜?”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劲,费席安露出关怀的眼神。
不!我只是个假冒圣女,我不要变成真的!
雷莉亚调头就跑。见状,费席安愣了两秒钟,拔腿去追。
“芙兰娜!?”
还一阵子后,被留下的三人才面面相觑,交换困惑的视线。金首先发问:“圣女是怎么了?”
“不知道。”哈库也一脸摸不着头脑。卡兹却若有所思:“也许是那个来了。”
“哪个?”
“就是‘那个’啊。”
不着边际的对话在下水道飘了好一会儿。
第九部
“芙兰娜!芙兰娜!”
狭窄的水道上,成员指数二的追逐战已上演了近半个时辰,仍然没有结束。他(她)可真会跑――这是两人共同的感想。
使出吃奶的力气,费席安终于靠近雷莉亚,踌躇了一下,没有抓那头飘扬的黑色长发,改为拉她的臂膀。感觉到背后的动静,雷莉亚把心一横,往水里奔去。
“啊!”没跑几步,她脚一滑,整个人跌进脏水里,一边挥手一边呼喊,“救命!救命!”
“芙兰娜!”费席安急忙奔近,抓住她手,好容易拖上岸。拍打不断咳嗽的雷莉亚湿透的背部,他奇道:“你不会游泳?可是这水还不到我胸口耶,你坐着也不会溺水。”
“?嗦!我就是讨厌水,不行吗!”雷莉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吼道。
“行,只是没想到智名播天下的圣女竟连小小的涉水也不会,有点惊讶罢了。”费席安打趣,却见对方垂下头,两手紧紧拽住裙摆。
“芙兰娜?”
“我不是圣女。”
“什么?”
雷莉亚有气无力地重复:“我不是圣女。”接着把如何要求和芙兰娜调换身份一事说了。费席安听罢,久久不作声,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关系,你可以揍我,是我骗了你,你揍我是应当的。尽管揍,别犹豫。”
误会了他的眼神,雷莉亚大方地道。直到不久前,她还没意识到芙兰娜已经死了。因为,在她印象里,圣女芙兰娜;库珀好像永远是不变的。她总是柔柔地微笑,用宽谅的语气说话,优雅地照顾玫瑰,好像没有任何事能难倒她,改变她的自若。而忽然间,这个完美的形象以意料之外的方式永远停驻在雷莉亚心底,令她感到茫然失措。
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死了。圣女姐姐,大家……至少让我以真实的面貌活着吧。
“这么说,今后我要叫你雷莉亚而不是芙兰娜咯?”
熟悉的童音唤回少女的神智,她惊讶地看着发话人。
“你…你有病啊!你不知道假冒圣女是大罪吗?”
“知道啊,原来如此,你希望我罚你吗?嗯,欺君是死罪,那欺骗王子至少要半条命。”费席安故作正经地道。雷莉亚脸色转青,嗫嚅道:“我只说让你揍一顿……”
“我拳小力小,你如意算盘打得倒精明。”费席安凝视她翡翠绿的眸子,开怀而笑。感染了他的心情,雷莉亚也笑开颜,之前的阴郁不翼而飞。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事实,雷莉亚?”费席安缓缓念出对方的真名,发觉蛮顺口的,“我可不指望是你良心发现的关系。”
“你损人的功夫越来越高明了,王子殿下。”雷莉亚扔来一个大白眼。
“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去你的!”
“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雷莉亚盘起双腿,两手捏住足踝,叹了口长气。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本来我是一点不迷惑的,就连看到教院被烧毁的时候,我也没多少悲伤的感觉,唯一的念头是――复仇!我从小就刻意不让一些软弱的情绪进到心里,因为想活下去,就只有坚强。与其流泪还不如省下时间考虑当天的晚饭,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了解……在意识到圣女姐姐死了时,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概因为太入戏‘圣女’这个角色,一时反应不过来。而且我又想到,你们需要的是圣女,所以这两天,你们看到的、相信的都是‘圣女’,不是我雷莉亚;丹,感到好失落,想干脆就这么走了算了,省得你们发现后生气,我也可以恢复本来面目。”
“你是白痴啊!”费席安打断。雷莉亚转过头,回他一脸“莫宰羊”的表情:“怎么说?”
“你说你入戏,其实真正的圣女根本不是那样子,你心里很清楚,所以我们看到、信任的是你,雷莉亚;丹。我就想圣女怎么会那么粗鲁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皮痒啊小鬼!”雷莉亚举起拳头威胁,模样极为不淑女。费席安噗哧一笑:“太好了!你总算恢复原样了!”
雷莉亚愕然,眨了眨眼,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比较喜欢我粗鲁的样子?”费席安脸一红,别过头:“别胡说!我又没有被虐癖!”雷莉亚笑道:“我想也是。”
这一刻,两人感觉彼此的心一下子拉近许多,情不自禁地牵起手,并肩坐下。
“雷莉亚。”
“嗯?”
“你为什么有那种想法呢?”
“咦?”雷莉亚朝对方投以不解的目光。费席安浮起黯淡之情,低声道:“因为你有些话和父王说的一模一样。母后刚死时,我每天哭泣,父王就骂我身为王储不可以那么懦弱,后来我坚强了,却发现真正懦弱的是父王。这三年,他几乎夜夜失眠;而且一看我不哭了,就把国事丢一边,跑到神殿哀悼母后。现在也是,生病了还不肯吃药,存心等死,龟毛得一踏糊涂!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搞不好很冷血,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振作起来,悲伤是这么容易就能忘记得了的吗?所以我一定是坏人,比父王,蒙契尔哥哥都要冷酷的坏人。”
一直默默聆听的雷莉亚嗤笑一声:“你想当好人啊?”
“因为母后曾说,坏人是没办法爱人的,只能一辈子为了权力汲汲营营,跟一帮同类周旋到死。”费席安无意识地擦拭红肿的半边脸颊,懊恼地道,“我不要这样!”
……这样啊,虽然我是为了生计奔波,但好像也是这类人耶。冷酷的坏人吗?对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眼前还能无动于衷的我而言,这称呼的确蛮贴切的。雷莉亚苦笑。
“很痛吗?”注意到男孩的动作,她关怀凑近。
“啊?还好。”
雷莉亚用袖管轻轻抚摸费席安的小脸,诚挚地道:“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不也骂过你,大家扯平!”费席安摇摇头,脸上浮起害羞的红晕,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挥开对方的手。
希望为某个人做点事,尽己所能――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心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王子身上有和我相似的特质吧。
少女伸出手,拍拍男孩棕色的小脑袋,绽开由衷的笑靥:“不用担心,你绝不会是坏人的。将来也一定会遇到值得你相守一辈子的女子!”
费席安失神了一刹那,雷莉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他眼中多了些什么,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看不出来,而且费席安马上就别开了视线。
“雷莉亚,我先前听你公爵前公爵后的,似乎认识我唐兄很久了?”
“没啦!只不过圣女姐姐带我参加了几次他开的茶会,见面印象不错,公爵人也帅,泡的玫瑰红茶更是好喝得不得了……就这样而已。”
雷莉亚说完才发觉不对:她干嘛说这么多?可费席安阴沉的脸色和语气告诉她不老实交待后果自负。
“这么说你根本不了解他?”
“哎,有道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至少公爵很大方,尤其在食物方面……”
“原来如此,你饿了吗?”
“谁饿了!”刚说完,一阵咕噜声拆了少女的台。一边欣赏对方难得通红的俏脸,费席安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喏,巧克力。虽然不怎么解饥,但总比没有好,一半给你。”
“谢谢。”雷莉亚一脸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的表情,接过巧克力,咬着香醇的零食,感觉温暖的不止胃袋,还有心的一角,不知不觉用聊天的口吻柔声道,“事实上,我那时看你难受的样子,想无论如何要让你冷静下来,就信口胡说了,真正了解蒙契尔公爵的应该是你。”说完,她也吃完了巧克力,转过头,想看对方吃得如何了,顿时沉下脸。
“你的巧克力呢!?”
“呃。”费席安吓了一跳,拍拍手,佯装轻松地道,“吃掉了啊。”
“骗人!”吃掉了?吃掉了干嘛眼睛不对着我!?
“没骗人,我真的吃掉了。”
“费;席;安!”雷莉亚加重语气,“我以为你有的!”她感到眼眶周围湿湿的:他也快一天没吃饭了啊!
“我是有嘛,只不过比你的小,所以吃得比较快。”费席安依旧涨红了脸申辩,瞧见少女杀气腾腾的视线,底气不足地缩了缩,“真的……”
“你妈没告诉你好孩子不许撒谎?”
“所以我没撒谎。”
“闭嘴!”雷莉亚火大地咆哮,成功威吓住对方。按住头,她轻笑出声,叹道:“算我欠你一次。”
“……”费席安搔搔头,脸红地垂下头,半晌,他抬起头,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雷莉亚凝神倾听,果然听见几个逐渐响亮的呼唤:
“殿下!圣女小姐!殿下……”
“终于寻来了。”雷莉亚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巧克力全被我一个人吃掉了,真有点对不起他们。”
费席安也笑了,随即露出沉吟的表情,道:“待会儿别跟哈库他们说你的真名,用圣女的身份你会比较安全,左大臣那边也会投鼠忌器。”
“没问题!”雷莉亚爽快答应。费席安站起来,不经意地扫视周遭,怔仲了一下:“咦?”
雷莉亚正向奔来的三人招手,闻言低下头:
“怎么了?”
“这里,我好像来过。”
“殿下?”哈库三人走近,见主君专注的样子,不敢打扰。费席安环顾片刻,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我想起来了,再过去有条楼梯直通王宫的后花园。”
“什么!”雷莉亚、金和卡兹大吃一惊。哈库会心一笑:“又是你在无意中发现的?”身为费席安的乳兄弟,他很清楚这位主君从小好奇心奇重,酷爱探险,发现的秘道无数。
费席安吐吐舌,挥手岔开话题:“怎么样?虽然有点危险,但不失为一个节省时间的好法子,干不干?”金和卡兹轰然叫好,自从获救后,他们一口浊气就憋在胸口,恨不得马上召集同伴,给逼得他们落到如斯境地的左大臣一行一点颜色看。雷莉亚也表示赞成,只哈库提出异议:“不先去见右大臣吗?”
“在宫里不就能见到他吗?”雷莉亚奇道。
哈库的眼神明白写着“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欧诺大人也是大贤者,平常多半待在神殿里。”
“哦。”看什么看!没研究过贵族的日程表又不是我的错!雷莉亚暗骂,因为向费席安坦明了身份,她对自己的演技就有点放松。接着,她忆起一事:大贤者!?难道就是那个圣女姐姐曾带我去过两次,老是拿着一堆古怪东西骗算命钱的老头子吗?惨了惨了!
雷莉亚连忙向费席安抛眼色,后者看见了却不明其意,于是向她投以不解的视线。见状,卡兹取笑道:“圣女小姐在和殿下眉目传情吗?”
“……”少女僵在当地,半晌,怒火卷上她俏丽的脸蛋。费席安也满脸通红。哈库和金则是瞪大眼。
“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眼见风向不对,卡兹忙笑着打马虎眼。金斥责了他几句。雷莉亚仍是气鼓鼓的,不过拳头好歹松了。哈库心惊地瞄着主君颊上两朵红云,心道:不会吧……
费席安干咳两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正色道,“欧诺当然是要见的,今晚的事一定已经传扬开来,他应该会在宫里等我们,跟他商量完之后,我要再单独见一个人。”
“谁?”
“唐兄。”
第十部
一天前,莱安特鲁王国的人民绝对想不到好好一个国庆日会生出这么多事来,还是在庆典Gao潮的后半夜陆陆续续发生。虽然除了玛雅教院的师生外没有其他人员伤亡,但军机大臣率领几百个人在全首都大搜索,之后又和左大臣的私兵在街上对峙,也够扰人清梦的。
然而,最令人震惊的还是国王凯瑟斯;莱安特鲁的暴毙,当看见王宫升起的黑旗时,人人为之呆然,少数有识之士开始怀疑这一连串事件会否有黑手在幕后操纵。毕竟,噩耗来得太突然了。
清晨,各大“独家专访”就纷纷出炉,一条条内容耸动却不负责任的标题占满杂志报刊的头版。在传媒的狂热炒作下,市民们本已绷得紧紧的神经更有断裂之嫌。人人目光直指王室,在国王病亡、王储失踪的现下,由谁来接管政权变成最至关紧要的问题,但是,圣女凶多吉少,连带星冠下落不明,莱安特鲁王国的未来就像陷入一团乱麻般混沌难料,因此,人们在忐忑不安之余,可以说是抱着消极的心态等待王宫的决定。
相反,上位者们因为切身的利益,对政局的风吹草动就关心得多。除去不知所踪的费席安王子,目前宫里最有势力的两位重量级人物――左大臣和水晶公爵蒙契尔,正处于冷战阶段,而造成这个结果的起因是昨晚的当街抢人。虽然属于后者一派的军机大臣克劳斯事后低调地出面解释,仍然无法平息前者的不满。
论实力,蒙契尔远在左大臣之上,控制了近卫队再加上等同其亲兵的王都骑士团,他的兵力远超过左大臣。而且在下级军官和市民中口碑都很好,与年轻一辈的官员和右大臣也相处甚欢。不过,左大臣有班位高权重、财力雄厚的老臣支持,实力也不容小觑。所以蒙契尔暂时还不想和他撕破脸。
午前的阳光不暖也不烈,极为适中,让人连个嗑睡也打不起来。这个时段是蒙契尔最讨厌的,因为了解他的访客多半都选在这时候串门子。
沉稳踏实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顿了一会儿,衣冠笔挺、神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军人才走了进来。
“臣请恕罪,公爵大人!”
“何罪之有?”
“没拿到王储,险些置圣女于死地之罪。”
克劳斯深深埋首,语气是由衷的愧疚。坐在窗前的蒙契尔朝他投以淡然的目光。
“前面一项你将功赎罪就行,我相信你。”
“是!可是圣女……”克劳斯欲言又止。主君一番厚爱他粉身难报,但毕竟他差点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突然,克劳斯注意到几个不对劲的细节:费席安是怎么从那样的火海中生还的?还有,芙兰娜是自己跟着费席安跑了的,这件事该不该跟蒙契尔说呢?
“忘了跟你说芙兰娜提前回去是我的疏忽。”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克劳斯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心底的困惑,“公爵大人,同费席安等人一块儿逃走的圣女小姐,该如何处置?”
“随她去。”
“咦?”
蒙契尔捞起放在手边的茶壶,将香气四溢的液体倒入白瓷茶杯:“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用担心,以费席安目前的能耐,召唤不出星冠的,我们只要咬定左大臣,就能再见到他们,到时把所有的恩怨做个了断。”说到最后一句,异样的光芒划过他眼底。
克劳斯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浮起踌躇的表情。
“其实,属下认为左大臣那个俗人也有点可以参考的想法。”
隐讳的话语包含着绝对无法忽视的深意,蒙契尔是何许人,立刻听出来,一瞬间转为冷厉的视线定在部下脸上。
“克劳斯,你也跟了我不少年了吧?”
“是的。”军机大臣释然一笑,“那属下就老实说了。”
克劳斯早就看破左大臣的阴谋,蒙契尔也是。只要确定左大臣有篡位的野心,中间的过程本就很好猜测――暗杀国王、捉拿王储、除去圣女、掌握星冠。谋权的手段不外乎这几种。可笑左大臣向蒙契尔讨好在先,对克劳斯下命令在后,等于向两人双手奉上计划书。
“圣女现在和费席安殿下在一起,虽然我们的人已经加紧搜查,短期内他们不敢出来,但万一百密一疏,让他们逃出城去,反咬我们一口,事情就麻烦了,何况有圣女做旁证,所以――”克劳斯顿了顿,一鼓作气道,“干脆杀了她!”
“……”
“请问,圣女小姐是您派去的卧底吗?”克劳斯临时想到一个可能,连忙问道。蒙契尔摇了摇头。
“那么,就没必要留着她了。”克劳斯加重语气,“我们可以安排一出戏,指称费席安图谋不轨,杀死生父,勾结乱民,还阴谋加害规劝他回头是岸的圣女,而圣女小姐临死前为了王国的未来,将星冠托付给公爵大人――民众是很好骗的,只要您把这个计划交给属下,保证万无一失!”
事实上克劳斯心底还有点疑惑:蒙契尔为什么让圣女提前回去,而不扣压她?费席安出使玛雅教院的事只有他知道,照理不应该让这两个人见面。芙兰娜又为何突然效忠费席安?而且看蒙契尔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情人的变节,难道他忘了芙兰娜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追上的?
不过,无论主君心里有什么盘算,身为下属的他只要听命办事,再出谋划策就行了。
良久,蒙契尔才张开口,吐出两个字:
“不好。”
“大人……”克劳斯大惊,正要劝说,蒙契尔举起只手,“星冠是伪造不了的,你今后就会知道。”
“那么,至少要把圣女小姐抓回来吧?”克劳斯不甘心地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和左大臣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修复了。虽然表面上不会同我们闹僵,但他们私底下一定在找费席安,玛雅教院是我们毁的,圣女搞不好会在一气之下,跑去投靠左派!”
“不会的。”费席安只可能求助右大臣,绝不会向左大臣逢迎。蒙契尔太了解这个倔强的表弟了。不过现阶段费席安能选择的道路极为有限,他会放弃自己的矜持吗?或者有人能使他改变?
沉吟片刻,水晶公爵扫视依旧显得愤愤不平的部下,暗暗叹气。他这个部下什么都好:能干、忠诚、果敢,就是那狂热的拥护心让人头痛,不过这也是他一手造成。
“总之,继续搜索,没必要封锁城池。费席安一旦逃出首都,就代表他输了,无需再追。城外没有任何属于他的势力在,唯一向着他的近卫队也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可是万一他凭着星冠卷土重来怎么办?军队无法对星冠出手。”
“没关系的,莱安特鲁王室过去曾出现一个畏惧外敌而抛下人民逃跑的懦弱国王,之后贵族院就明文规定没有正当理由离开首都的王族一律剥夺政治权力。费席安若连继承人的身份也没了,还有资格拥有星冠吗?我估计他最迟明晚就会露面,联络欧诺或责问我吧,你只要小心别让左大臣他们知觉就行。”
这趟会面,属这段话最长,所以说完后,蒙契尔很是口渴。克劳斯恭敬一礼,脸上是由衷的钦服:“公爵大人既已考虑得这般周详,属下就不多嘴了,即刻下令全员戒备。”凭费席安区区几个人,进得了王宫才怪。他唯一需要堤防的只有那个叫哈库的近卫队长,把他解决了,费席安就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蒙契尔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轻晃手中已冷的玫瑰红茶,状似无意地轻唤部下的名字:“克劳斯。”
“是?”
“今后别再自作主张了。”
“……是。”
没有怒言,没有斥责,军机大臣的后背却在瞬间被冷汗浇湿。无需任何条件,水晶公爵庞大的威慑力,只有和他正面对话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
******
“那个可恶的小鬼!”
左大臣府里,从早上起就不断传出震天价响的怒吼和摔东西声,外头的行人纷纷走避,躲开噪音的源头。
华丽的大厅里,瑟缩在角落的众人看到上司终于停下手,鼓起勇气小声道:“大人,我们…我们今后要怎么办?”
余怒未休的左大臣投来杀气腾腾的视线,吓得众人立马噤声。
“你问我?还不如问那帮成天监视我们的护卫军吧!或者他们的后台――银发小子啊!”
听到最后一句,余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仆从早就被摒退,留在大厅里的全是左派的成员,不是三朝元老就是皇亲国戚,放眼望去都是雪白或半黑半白的头发,拎出任何一个都是费席安和蒙契尔的长辈,堪称全国最有份量的集团。
“的确,这样不妙啊。”一人看向窗外,“水晶公爵每个动作都比我们快。在昨晚,若有人告诉我克劳斯卿是蒙契尔的人,我一定打死也不信,可现在……”
“真可怕,到底还有几个人是对方的人呢?”余人窃窃私语。
“住口!住口!”左大臣扯着嗓子大吼,暴跳如雷的模样活像只青蛙。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见惊惧和怀疑。就在这时,贵族院大佬文森开口道:“大家冷静点,这样怀疑来怀疑去的,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中了敌人的下怀。”
“是啊。”众人稍稍镇定。然而左大臣舔了舔干裂的下唇,用不安的口吻道:“可是文森,我们不能不能不防吧?已经吃过一次亏……”
这个笨蛋!文森气结,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奈。左大臣本就多疑,这回经过克劳斯的打击,自然疑上加疑,甚至草木皆兵。
但体谅归体谅,文森还是忍不住失望。支持左大臣是他的选择,因为他是维持传统的贵族院的代表,无法接受有一半平民血统的费席安。蒙契尔虽是王族出生,但心机过深,难以把握,所以他投向左大臣,说起来和后者看中费席安的心态没两样。
左大臣的确有几分政治手腕,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的位子,但他应变能力太差,气量又小,遇到点挫折就沉不住气,端看他刚才的表现,别说冷静超常的蒙契尔了,连费席安也比不上。
“大人,这个先且慢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是用您的权限叫外头那些人安份点,不然我们连一步也动不了。”
终归是自己选择的人,文森只好耐着性子劝说。
“嗯。”左大臣捞起一张椅子坐下,神色略见和缓,“我是摄政大臣,可以命令护卫军。不过,银发小子和那个该死的军机大臣会不会抗命?”文森摇摇头:“应该不至于,护卫军终究不是私兵,摄政大臣的命令是不能不听的。而且看蒙契尔的行动,应该还没打算和我们撕破脸。”
“果然水晶公爵对大人还是有顾忌的!”
“他知道不能正面对抗我们!”
众人纷纷附和,神气起来。左大臣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文森却悄悄皱眉,加重语气:“我们不能安于现状,不加快速度反击,最后还是我们输!”
“你有什么意见,文森?”左大臣不知不觉信任起两次稳住自己的大佬。文森也没有让他失望,斩钉截铁地道:“找到费席安殿下!依我的推测,蒙契尔也是这个打算。圣女凶多吉少,星冠是不必理会了,所以他当务之急是除掉费席安,伪装成意外身亡,再以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继承王位!到时,就是大人您也阻止不了他。”
“原来如此,所以他盯紧我们,免得我们妨碍他。”
“不错,我们必须反过来牵制他们,并尽快找到费席安,不能让他得逞。”
此刻,不仅一开始就视费席安为傀儡的左大臣一党,连蒙契尔身边的大多数人也不将他看在眼里。毕竟,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存在感稀薄,谁都会把焦点对准才干与实力皆备的左大臣和水晶公爵。
这厢,文森还在沉思,任同伴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商量如何搜索全城。
光这样还不行,必须找出蒙契尔的弱点,我们的军力太弱,就算找到费席安,若那小子狠心撕破脸……
蓦地,他全身一震,双眼射出阴鸷的寒芒,嘴角也浮起诡笑。
蒙契尔;莱安特鲁的弱点吗?
第十一部
“是右大臣跟国王说,然后他才叫你来找我的?”
“对。”
“这样啊,那个右大臣还真迷信耶。”
“圣女小姐……”
“怎么?”雷莉亚往下看,摆出无辜的表情。哈库、金和卡兹齐声叹息:“没什么。”
谈话间,从水晶公爵和左大臣掌底逃脱的五人组也没忘记爬楼梯。由认识路的费席安打头,武艺最高的哈库殿后,排成一串往地上行进。到目前为止,每个人的膝盖都屈伸一百次以上了。
“你这个人。”费席安瞄了雷莉亚一眼,“对长辈应该尊敬点吧?”
雷莉亚翻了个白眼:“你有资格说我吗?昨天在花园里,你是怎么对我吆喝的?”
“那…那是……”
“好了好了,别争了。”哈库用无奈的语气打圆场。但静不到两分钟,雷莉亚就忍不住开口了:“那个右大臣为什么要国王叫你来找我?”
“因为欧诺占卜出昨晚是你我见面的最好时机。”
什么嘛!果然是个招摇撞骗的老头子!费席安和圣女姐姐的最佳碰头时机哪里是昨晚了?他们根本连面都没见到!雷莉亚暗骂。费席安也感好笑,朝她做了个鬼脸:“挺准的,是不?”
紧跟在雷莉亚下面的卡兹问道:“这么说,知道殿下行程的只有两个人,那为何后来蒙契尔公爵和左大臣他们全晓得了?难不成也是拜托右大臣帮他们算的?”
“右大臣不会帮他们算的。”金一本正经地道。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在开玩笑!”卡兹一脸受不了地大吼。雷莉亚和费席安扑哧笑出声。
哈库皱眉道:“真的很奇怪,就算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也不可能两方都这么快得到消息,政敌之间通常会隐瞒情报。”
“会不会是左大臣和公爵联手了?”
“很有可能,那会是哪方先示好的?”
“我想蒙契尔公爵早就知道了。”雷莉亚Сhā口,她刚刚拼命回想和芙兰娜的谈话,以期帮费席安整理出头绪。余人立刻转移注意力,费席安大声道:“真的吗?雷…芙兰娜?”情急之下,险些说漏嘴,幸好没人发现。
“真的,‘殿下’。”雷莉亚瞪他一眼,才道:“前天他邀请我参加茶会,然后昨天中午把我赶了回来。”
“这说明什么?”哈库不解。卡兹笑道:“啊,我听说过,公爵和圣女小姐聚会,没三五天绝不会完。所以,若非特殊情况,公爵是不会赶人的。”
“没错。”雷莉亚没好气地道,不喜欢他暧昧的口气。
“我怎么不知道!”先前指责雷莉亚和蒙契尔有情弊完全是出于焦躁,事实上,费席安对这类传闻一无所知。所以这会儿听两人道来,很是不悦,接着想起雷莉亚不是圣女,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三个年长男性面面相觑,心想这些香艳事,哪能让还是小毛头的主子知晓。哈库赔笑道:“您…您还小嘛。”
“哼!”虽然很不高兴,但因为是事实,费席安也只好默认。
“那赶人的理由呢?”
“嗯……他说‘今晚是底线’、‘国王病得很重’,你会来询问我星冠等等。”
“那唐兄真是早知道了。”费席安叹息。
雷莉亚突然叫起来:“不对!这么分析下去,岂不又变成蒙契尔公爵是敌人了!?”
“而且不是先前的猜测,是有事实根据的推论。”
“你闭嘴,卡兹!”雷莉亚瞪视脚下说风凉话的近卫队员。哈库问道:“殿下,你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才说要去见公爵吗?”
“嗯,我实在有太多问题要问……”
“慢着!”雷莉亚打断,“这么说,我们刚才讨论的你在下水道时就想到了?”费席安心平气和地道:“确切的说在玛雅教院我就在怀疑了,因为唐兄有多可怕我早就领教过了。”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想这么多!太可怕了,绝不可以!”
余人错愕地睁大眼,费席安没好气地道:“喂,你这句话严重污辱我的智商哎!”
“你才八岁不是吗?现在脑子就动得跟御厨的刀子一样快的话,不到三十岁头发恐怕就掉光了!”
“可是,我现在脑子不动得和御厨的刀子一样快,不用等三十岁头发掉光,立刻就给人宰了。”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丝丝入扣,哈库等人忍不住笑起来。
“总之,你不要太勉强,这里有这么多人可以跟你讨论……”
“啊!金,别推啊!”
雷莉亚认真地道,不觉停下脚步,后面的人收势不及,一头撞进她飘起的长裙里,裙摆缓缓落下,包住他头脸,接着,时间凝固了。
“嗄啊――”
几欲撕裂耳膜的尖叫回荡在地下,雷莉亚羞得双手乱晃,“快放开!”
卡兹也是手忙脚乱:“我…我知道了……”话是这么说,一时却找不到裙子的出口。哈库和金齐声惊呼:“小心!”
“哎……”当雷莉亚意识到时,大半个身子已歪出阶梯。千钧一发之刻,一只白皙的小手紧紧握住她手腕,止住下落之势。
“殿…殿下!”呼……好险。
费席安满头大汗,低喝道:“下面两个快放开!拔河啊!”
“啊!”哈库和金这才发现情急下拽住了雷莉亚的裙摆,连忙松手。费席安深吸一口气,将雷莉亚的身体扳正。
“抓住!重…重死了。”
反应敏捷的少女早在他说话前就攀住梯级,因此能在第一时间对他的指责做出反击。
“谁重死了!在我这个年龄段,我的体重可是标准的,是你自己力气太小吧!”
“但我的力气在同年龄的男孩里,算得最大了。”费席安甩甩手。雷莉亚嗤之以鼻。哈库诚恳地道:“是真的,圣女小姐,殿下连我的佩剑都能挥动自如呢。”雷莉亚瞥了眼他腰间沉重的宽刃剑,无语。费席安得意地朝她扮了个鬼脸。
“……”一口怨气没地方出,雷莉亚高高抬起脚,狠狠踩下去。
“呜哇――”卡兹发出凄厉的痛嚎,“圣、圣女小姐,你干嘛啊?”
“我在替天行道,惩罚一个污辱圣职者的登徒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原谅了吗?那国王可以无意间去泡妞,大臣可以意外撞死人,猪可以不小心在天上飞了!”
“这、这些好像和我的情况不一样……”
“闭嘴!”
被王国最有权势的女性一喝,无权无势的近卫队员只好乖乖噤声,但闷了一会儿,终是不甘心沦为出气筒,于是一边可怜兮兮地吹着红肿的手背,一边咕哝:
“我承认意外看见圣女小姐性感的臀部是我不对,可是因为角度的关系,能窥见您同样性感的红内裤的却不是我,而是我下面两位仁兄呢。”
“卡――兹――”
响彻云宵的大叫夹杂着两个声音,一是男性凄惨的哀嚎,二是女性暴怒的狂吼。
******
“还要重爬一遍吗?”
“不知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因为以八岁最大的力气还是拉不住一个暴走的疯女人和三个陪着她疯的无聊男人的缘故吧。”
“……”
静默了三分钟――
“对不起~~~费席安(殿下)~~~~”
******
【后记】
考虑到解禁时间太长,今后外传就改为公众版独家发布,让大家有个慰籍。
第十二部
初春的气候温暖适宜,坐在午后的露台上,享受阳光照耀身上的感觉,一边喝着香气四溢的玫瑰红茶,一边阅读古籍,再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了。
楼下传来欢快的笑语,水晶公爵翻页的手微微一顿,看向栽满玫瑰的庭园,那里赫然有两个身影。个子较矮的是他的贴身侍从艾伦,拿着一只铜制的大水壶;个子较高的留着一头金棕色的长发,乌黑的瞳眸睿智而深邃,秀美的面容漾着柔和的笑意,一袭园丁服也----打尽。而看了信后,他以为我早就查觉他的阴谋,布下陷井,就等他们来攻;又想叛军确实崛起时间尚短,若不能以逸待劳,绝非王都骑士团的对手,立刻通知敌军改变战略,于是第一晚平平安安过去了。我那时就在奇怪,敌军怎么会放过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刚好信送过来,我看到封口的火漆有剥落,顿时恍然大悟。”
赛拉听得张口结舌,半晌才道:“没想到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属下鲁钝,竟一无所觉。可是这么听起来,内奸恐怕是……高级将领的一员?”
蒙契尔唇角上扬,眼神却殊无笑意。他缓缓收起地图,轻声道:“总之,我要放长线,钓大鱼,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把那家伙揪出来吧,赛拉。”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通报:“全军就绪!”蒙契尔马上起身离帐,赛拉紧跟其后。平地上,整整齐齐排了六个方队,阵前是仅次于正副团长的三名将军:利卡特、沙玛和桑迪。向他们一一点头知会后,蒙契尔和赛拉相继上马,朝友军所在地出发。
走了一段路,赛拉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一边留意周围人,一边悄声问道:“阁下,那个欺骗了敌人的卷轴究竟是什么啊?故意布下的迷障吗?”
“……”
蒙契尔没有回答。赛拉诧异回首,看见他把脸埋在马鬃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
强忍了一会儿,年轻的子爵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笑,引来所有将兵错愕的瞪视。好半天,他才收起笑声,将红通通的脸蛋凑到副将耳旁,用掩不住的快乐口吻道:“其实,我;就;要;当;哥;哥;了!”
“啊――”
三秒钟后,换成副团长在全军面前失仪。
******
[蒙契尔:
你好吗?我很好。算算快三个月了吧?我这个傻妈妈倒和你这个傻哥哥一样急呢。这两天总觉得小腹胎动得愈来愈厉害,我真怀疑这小东西是不是在我肚里待得不耐烦,想出来了。但转念一想,才这么点天数,哪有可能啊,真好笑。唉,你在首都时,常提醒我不要浮躁,动了胎气,我老是忘记,不好意思。不过回想你那时的德性,还不是和我一样!看来我们都得放宽心呢,蒙契尔。我决定过两天将怀孕的事告诉陛下,当初是怕他担心我的身子,执意打掉孩子,才没说,现在想打也来不及了,就让他知道吧。而且,我想好好说的话,陛下一定能理解的,到时,他也会像你一样高兴,不是吗?
望归期将至 万千珍重
艾莎琳;莱安特鲁笔
王国历293年3月13日]
第十三部
北方的大草原和南方群岛都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一般通称游牧民族和岛民。相较后者,前者作为莱安特鲁王国附属的色彩更浓厚些。游牧民族固然剽悍,但由于土地贫脊,粮食多半依赖王国进口,反过来以良马和畜牧品为交换。北方的战士也是王国炙手可热的兵源,比如费席安的贴身侍从哈库,就是出生于游牧民族。
而由南方大陆分裂成的数十座岛屿则自成一个联盟,不服从王国的统辖。两百多年来,联盟为接壤海域的渔业和海底矿产的开采和王国争执了不下数千次,不过真正升级为战斗的次数倒还算少。一来是顾虑王国强大的兵力,二来是由于多普岛的调停。多普岛就是创立莱安特鲁王国的传教士克里斯;多普辞世的小岛,那里还保有非常深厚的宗教信仰,就比较亲近宗主国。
然而到了费席安的父亲凯瑟斯一代,情势却一下子恶化起来。从逃税漏税发展到不交税;派去催促的使节被杀;采掘机遭破坏;渔船被凿沉;更有倡獗者上岸烧杀掳掠;请多普岛出来说句公道话,负责人也惨遭杀害,导致整个联盟再没人敢吭一声。最后凯瑟斯实在是忍无可忍,派谴大批海军围剿联盟的几座主岛,却因为不熟悉地理,闹了个全军覆没。幸好联盟陆战能力不强,才没殃及内陆。但渔业的打击还是深深影响了王国的经济。另外,国内的情势也不太稳定。继“五月事件”之后,恐怖份子又颇颇制造惨剧,内忧外患搞得宫廷头两个大,结束这一切的是凯瑟斯的外甥,当时还是子爵的蒙契尔;莱安特鲁。
“号外!号外!五月事件的幕后主使被缉拿归案!恐怖组织‘毒枭’全体被叛绞刑!号外!”
王国历293年1月16日清晨,报童在大街小巷报告最新消息,早起的民众都脸露喜色,抢着购买报纸,不是默默垂泪,就是交头接耳,开启了不平静的一天。
一匹黑色骏马穿过吊桥,朝王宫正门奔去。两名守卫正要拦阻,骑士已勒马停步,绽开灿烂的笑靥,精神地道:“早上好!”
“啊…早上好,殿下!”看清来人,守卫们连忙立正行礼。蒙契尔点点头,甩动缰绳正要进门,一个守卫问道:“殿下,您的侍从呢?”
“被群众拉去喝酒了,我要向舅舅和母亲大人覆命,所以先赶回来。”
“我们也听说了。”另一名守卫双目含泪,诚挚地道,“谢谢您,殿下!我…属下的姐姐就是在五月事件里失去一条腿,她要我代她谢谢您,谢谢您为她报仇!”
蒙契尔的神情柔和下来,温言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语毕,轻踢马腹,朝门里跑去。先前那名守卫想起一事,大声道:“殿下,欧诺大人从昨天起就在找您!”蒙契尔挥挥手表示收到,心里万分感谢守卫的忠告,于是中途掉转马首,刻意避开右大臣的府邸,岂料才绕过一个花坛,耳边就响起一声大喝:
“蒙契尔!!!”
“哇啊!”年轻的子爵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连连拍打前胸,转过身,埋怨道,“人吓人会吓死人耶,欧诺伯伯。”
“少贫嘴!你要不是心虚,干嘛绕过我的房子?”
“咦,原来我绕道了吗?啊,我是看这里风景好,才临时起意过来逛逛。”
“别再甩花招了,臭小子!无论你要去见陛下、王妃陛下,还是你母亲,那边都不顺路――说!为什么跷了我整整三天的课?”
虽然一把年纪了,但当须发皆白的右大臣板起脸孔时,真没几人抵抗得了他的威严。蒙契尔只好乖乖下马,站定在他面前。
“对不起……”
欧诺打量他,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更是学文史的天才,为什么勉强自己参加战斗?如果你真的喜欢杀戮我不会阻止你,可是……蒙契尔,我很心痛,你知道么?”
银发少年俊美却稚气的脸蛋蒙上浓浓的阴影,暗自握紧双拳,他垂下头,低声道:“知道……我很对不起,老师。”
“不用道歉,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你母亲,法伦公爵夫人的意思,我会跟她说,所以你罢手吧,现在还来得及。”说着,欧诺走上几步,搭住对方的肩膀,不料蒙契尔一把挥开他的手,惨叫出声。
“啊――”
“蒙、蒙契尔!?”
“哈、哈……好像还是太勉强了。”蒙契尔捂着左肩,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沿着额际不断滚落。欧诺扶住他,拉开他左肩的衣物,顿时脸色大变:“你这只肩膀脱臼过!?这样居然还敢骑马,你不要命了?而且还没有好好护理――真太不像话了!你知不知道这种轻漫的态度可能会毁了你一只手?”到最后,右大臣几乎是用吼的音量。
蒙契尔瑟缩了一下:“我…我有打算找个医生看。”
“好!我就是最好的医生!来,跟我回府里,我帮你包扎!”欧诺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气愤愤地道,“我一定要让你那个利欲熏心的母亲瞧瞧!为了她的女皇梦,她唯一的儿子给搞成什么样!”
“欧诺伯伯!”
蒙契尔的声音像鞭子抽打在欧诺的背上,拽住老人的衣角,他抬起头,眼底蕴满恳求,“我承认这次的对手是强一点,但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大意!不会受伤,不会再让你担心,所以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唉。”欧诺的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扶起快哭出来的学生,轻轻抚摸他银蓝色的发丝,“蒙契尔,你这是何苦?”
“我不苦。我要成为大将军,保护大家,保护莱安特鲁王国,是我自己的意愿,与母亲大人无关。”蒙契尔使劲擦了擦眼睛。
“是国家的错。要不是国家乱,也不会让你一个孩子上战场。”
“没关系,我现在辛苦点,将来我的弟弟、妹妹就能在和平的年代里过着幸福的生活。当然,我也会健健康康地活到那个时候,所以,才要趁现在让战争结束啊。”蒙契尔眨眨眼,俏皮地笑了。
老人凝视他,良久,长叹一声:“你走吧。”
“是。”蒙契尔深深一躬,诚挚地道,“谢谢您,老师。”语毕,跨上座骑,转身离去。目送他的背影,欧诺喊道:“晚上来我这儿,我帮你敷药!”
“知道了!”
******
穿过庭园,视野的尽头出现一座小行宫,即使是蒙契尔,也必须深吸一口气,才能足不停歇地走过去。
这里是王宫的禁地,不是明文规定,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因为屋主是位让人退避三舍的人物。
法伦公爵夫人,当今国王的妹妹,蒙契尔的母亲,同时也是莱安特鲁王国唯一的巫女。
巫女和圣女一样拥有异能,却被多数人认为是邪恶的象征,因为巫女最大的异能是恶运占卜。而从古至今,没有一个预言坏事的占卜师受到人们的欢迎。不过法伦公爵夫人的性格才是她被排斥的最大原因。同样拥有巫师血统的蒙契尔就因其个人的魅力,广受喜爱。
蒙契尔走到门口,单膝跪下,深深低下头,用一种恭谨却疏离的语气道:“我回来了,母亲大人。”
空气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响起一个极为清冷的女性嗓音,虽然隔着门,却像面对面讲话般清晰。
“我都知道了,你干得不错,蒙契尔。”
“是您督战有功,儿臣没什么功绩。”
“怎么没有功绩,你可以在我面前谦虚,但绝不能跟凯瑟斯客气。我交给你任务,就是要你获得与成果相称的地位。”
“……是。”
“记住了,蒙契尔,别让我失望。”
“遵命,母亲大人。”蒙契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收拾一下,马上有个任务要你去办。”
“是南方联盟的讨伐吗?”
“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近日里我会帮你争取到一个空缺。”
“不可以是低下的空缺。”蒙契尔的表情转为冷肃,完全不复先前和欧诺谈话时调皮的样子,“我虽有取胜的把握,但如果职位太低,调动不了全军,可没办法达成您要的结果。”
“哈哈哈……当然不会是小官咯!我梅兰涅丝;法伦的儿子怎能屈居一个小官!王都骑士团团长的位子,注定是你的了!”法伦公爵夫人放声大笑,笑声充满欣慰之情,“你终于有点权势欲了,蒙契尔,很好。”
“……”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吗?”
“明白。”蒙契尔简短地应了一声,起身行礼,“那我告辞了。”
“慢着!”公爵夫人喊住他,“你的左肩怎么了?还有,我感到你的气息比以前弱很多,是不是还有其他没治好的旧伤?”
蒙契尔一怔,随即,浓浓的喜色浮上他俊美的脸庞,竭尽全力才没让声音颤抖:“没,母亲大人,只是一点小伤,不要紧……”
“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伤。”
法伦公爵夫人冷冷地道,如一盆冰水瞬间浇熄少年的喜悦,“但是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作战,把这个喝了。”
一只黑水晶瓶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蒙契尔伸手接过,却没有喝,犹豫道:“可是,欧诺伯伯叫我晚上去他那儿治……啊!”
“你把这件事告诉欧诺!?”
“不不,是他自己发现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大意!”
沉默片刻,法伦公爵夫人用施恩的口吻道:“罢了,那老头很守信用――你快把药喝了。”
“这个……”蒙契尔欲言又止。法伦公爵夫人扬起一串清脆的笑声,深深刺痛他的胸口,“呵呵呵,放心,我暂时不会动那个老头子,毕竟他也不太好惹。”
“是。”蒙契尔松了口长气,这才拔开瓶盖,喝下苦涩的药剂,然后将瓶子送回室内,淡淡地道,“我走了。”
“蒙契尔,你很聪明。”
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踌躇半晌,才继续往前走。法伦公爵夫人也不理会他有没有听,依旧自言自语般低声道:“而且,比我还聪明,但是,你太重感情了,总有一天你会吃到苦头,不改的话,总有一天……”
当回过神时,蒙契尔是身在来时经过的庭园里,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温暖,驱散了一部分寒气。情不自禁地蹲下来,他用力抱紧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第十四部
“……然后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追踪,那群恐怖份子真是滑溜,好几次变更交易地点,害我差点追丢,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废弃仓库逮到他们。你知道,黑道做生意时,是不能携带武器的,所以我们很快制服了他们。但是我们制服的只是一部份人,毒枭在全国设有分部,不全部挑了,迟早又会东山再起,出来捣乱。所以我拷问…问了那个黑道头子几个问题,摸清楚他们的内部情况,再假传消息,要所有人集中在我们埋伏的地点。守护神保佑,没有一个坏蛋漏网,我方的伤亡也不是很大,我也平安回来了。”
“这都是你指挥有功啊,蒙契尔。”
美丽的王妃柔声道,温和地望着眼前用说故事的口吻简述一场生死之战的外甥,无法想象这样俊美温柔的孩子,竟是外界盛传,手段残酷、不留情面,让无数恐怖份子丧魂胆寒的[绯色鬼神]。
蒙契尔侧过脸,无意识地拨弄右腕的镯子,支吾道:“没啦,我只是按照欧诺老师教的兵法去做罢了。”
艾莎琳轻笑起来,有谁知道“绯色鬼神”其实很害羞呢?脸红时,就和他鲜红的战袍一样红。
蒙契尔偷瞄艾莎琳,眼神柔和下来。舅母不知道,人可以在温柔对待某些人的同时,对另一批人做出极为残忍的行为。所以他没说他怎么宰杀那些恐怖份子,怎么三天三夜不给睡觉、不给如厕地刑求那个头领,然后在他老实交待后一个个砍下他部下的脑袋,逼他演出那场戏,最终完成了他瓮中捉鳖的计策。
毒枭的头领死前大骂他比他们干黑道的还狠、还毒、还没人性,蒙契尔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管他母亲法伦公爵夫人还是他老师右大臣欧诺,都教导他“要战胜狐狸,就要有超越狐狸的狡滑;要战胜豺狼,就要有超越豺狼的狠劲”。以蒙契尔的年纪,也尚不明白人性的复杂,他的世界只有简单的二分法。因此,杀人的滋味固然不好受,他却不后悔那样对待恶徒。
“我的部下也有很多是五月事件的受害者,他们都好高兴呢。”蒙契尔坐在床沿,绽开由衷的欢笑。
艾莎琳面露哀伤:“嗯,虽然凯瑟斯每年拨抚恤金给那些不幸的人,但他们真正感到安慰的时刻,还是今天吧。”蒙契尔皱起眉:“舅妈,为什么那些恐怖份子要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行为?就为了报仇吗?我实在无法理解!”
王妃伸手轻揉少年的银发,温言道:“蒙契尔,我们是无法触摸到隐藏在事实背后的‘真实’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划下悲剧的休止符,还有别让惨剧再次发生。”
“我不太明白,不过我会尽己所能维持现在的和平的。”蒙契尔坚定地道,蓦地想起一事,“啊,对了,忘了跟舅妈说,突袭过程中还有段Сhā曲呢。”
“咦?”
“有两个女孩,大概是五月事件的受害者,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混进埋伏地点,把恐怖份子自爆用的炸弹塞进通风管,我们才没不明不白地死掉,真应该感谢她们。而且一个恐怖份子偷袭我时,也是她们救了我……”
“什么!”艾莎琳脸上变色,焦急地检视外甥,“蒙契尔,你……”
“放心啦,我没事。”蒙契尔拍拍舅母的手安慰,续道,“其中一个栗色短发的女孩扑过来把我撞开,另一个黑发碧眼,长得很俏丽的女孩跳到木箱子上端起机枪狂扫猛射,枪法还神准无比,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她的行为太不要命了,要不是我冲上去拉下她,敌人早趁她补充弹药时崩了她脑袋了!后来那女孩对我说‘一命换一命,她不欠我什么’,就拉着那个叫杰妮的女孩走掉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再见过她们,调查也没有结果。”
艾莎琳黯然无语,良久才叹了口气:“一定是五月事件的受害者,可怜的孩子……家人不会容许她们做出那样危险的事。”蒙契尔也沉默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道:“舅妈,我想到一个主意――发动全国的教会学校,收养那些孩子!学费和生活费由教院和国库先垫着,等他们工作后偿还。那些孩子一定会努力学习,成为我国的栋梁,现在也能享受到普通孩子的快乐,不用再挤在福利机构饥一顿饱一顿――好不好,舅妈?”
“好,当然好啦!”艾莎琳喜得连连拍手,“我会同凯瑟斯说,他一定答应!太好了,这下那些孩子的未来有救了!蒙契尔,你真聪明!”
蒙契尔羞涩一笑。艾莎琳眼光一闪,揶揄道:“对了,那两个女孩一定都长得很可爱吧?难怪……”
“舅妈!”蒙契尔满脸通红地大吼。艾莎琳笑得更欢了:“怎么,莫非你在乎身份高低?那就不要害羞嘛!”
“不是!不是这样!我很佩服那两个女孩的勇敢,但绝不是动心。何况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也对。”艾莎琳自觉玩笑开得太过火了,歉然一笑,没注意外甥在偷瞄她半晌后,红着脸别过头。其实,蒙契尔对这位舅母有着超越亲人的感情,因此他在心里构绘的女性形象,也是像艾莎琳这样温柔内敛、气质高雅,又不失俏皮的类型。和那两个女孩一样外放勇猛的类型,只限于他的交友范围。
蒙契尔扑回床铺,伸展双臂,满足地吁了口气。身下传来人体的温暖,他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
艾莎琳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行为,摇头道:“你噢……”
“啊,是不是太重了?”蒙契尔紧张地爬起来。艾莎琳一把拉住他,笑道:“怎么会,舅妈还怀疑你营养不良,这么高还没几斤肉。”说着,她轻轻抚摸少年的脸颊,眼中充满疼惜之情:“脸色果然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果然不该让凯瑟斯派给你那种任务,差点就回不来了!不行,下次舅妈绝对不让你再去任何危险的地方!”蒙契尔闭上眼,感受那双细白的手带来的温馨触感,听着那慰贴的低语,胸口涨满了幸福。
连这样小小的动作,简单的慰问,他的亲生母亲也从未给过他,却是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女性全身心地给了他。
蒙契尔心一酸,睁开眼来。
“舅妈,你太宠我了啦,当心我变成不良少年。”
“你能变成不良少年,舅妈我还高兴呢!”艾莎琳敲了他一记,“我问每个人,每个人都说蒙契尔子爵乖巧伶俐,聪明好学,有礼谦逊,没半句坏话!”蒙契尔笑道:“舅妈不高兴我做乖孩子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太压抑。”这一刻,艾莎琳的眼睛仿佛能看进眼前之人的灵魂深处。正是因为蒙契尔太成熟了,她才担心。
蒙契尔失笑:“你怎么跟欧诺伯伯说一样的话,我才没压抑自己。不管是剿贼还是打仗,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艾莎琳奇道:“打仗?”
糟糕!说溜嘴了!“没啦!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若舅妈知道他即将被派去南方参加讨伐战,铁定反对到底。见对方还是有点疑窦,他补充道:“我虽是王国的军人,但首先是人,违背良心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真的没有压抑自己,舅妈。”
艾莎琳这才疑虑尽消,凝视面前视如己出的少年,突然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潮:“你是个好孩子,蒙契尔,我一直很羡慕梅兰捏丝,你的母亲。但我也知道神给我的是另一种形式的幸福――我有深爱我的丈夫,她却……所以我不怨。”她不觉握紧双手,双眼蒙上雾气,声音也逐渐哽咽:“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神会给我这样的惊喜……”
“舅、舅妈?”蒙契尔听得一头雾水,见她流泪,顿时惊慌不已,拉下袖子要给她拭泪。艾莎琳牢牢拽住他手臂,抬起头,绽开喜悦的笑容:“我怀孕了,蒙契尔,我怀孕了啊!”
“啊?”少年先是一呆,随即,淡紫色的眸子扩大了,血液载着无数思想和情绪在体内飞奔,令他白瓷般的脸蛋涨得通红。他虽然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艾莎琳静静看着他,微笑不语。
“你得赶快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蒙契尔才打破沉默,喊出震动整个王宫的音量。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在室内来回踱步,脑子晕糊一片。
“可恶!该怎么办?营养……对了,孕妇需要营养!麦片粥?不对!产褥热?欧诺伯伯说的……不不,那是生病!产后生的病!现在是产前,调理最重要!那个…我……”
他蓦地狠狠转过身,注视艾莎琳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不好好护理就会死掉的人――不!他绝不会让他死掉!他要亲眼看看他、亲手抱抱他,亲耳听听他的声音。
蒙契尔浮起极为温柔的神情,重新坐回床沿,贴近那个地方。好温暖,里面,有个小宝宝……
“那个……”他抬起头,对上艾莎琳笑意盈然的眸,“我就要有个弟弟了吗?”
晶莹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滴打在雪白的床单上。
“是啊。”艾莎琳伸臂搂紧他,也流下了泪水,“你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蒙契尔,你以后不会再寂寞了,我亲爱的孩子……”
蒙契尔默默依偎在舅母怀里,被喻为智冠全国的名将的他,现在只是个即将成为兄长的孩子,除了哭泣,除了微笑,他再也无法做任何事。
那一刻,他下定决心成为艾莎琳;莱安特鲁和她的孩子一生的骑士,保护他们不受任何伤害。然而,这个誓言却是纠缠了他一辈子的那个噩梦的开始。
第十五部
蓝托斯海域,横亘于莱安特鲁王国与南方诸岛之间的魔海,连老练的航海家也对它忌惮三分。过去王室派去讨伐的船队就是吃了这片海域的亏,被联盟引入礁石群或漩涡,全军覆没。沿海的居民常常在涨潮时分看见被冲上岸的士兵尸体和船只碎片。所以蓝托斯海域也被称作[死亡之海]。
王国历293年3月20日。
“侦察兵提高警惕!我们已经接近莫关海峡,敌人一定设了陷阱等着将我们一网打尽!给我把眼睛、耳朵的马力开到最大!”
随着嘹亮的声音,一团红云从船尾飘向船首,一脚踏在甲板上,锐利的双目牢牢锁住面前的大海。
“阁下,你太紧张了。”一旁的赛拉看不过去。
“哎呀,我早就因为紧张白了头发,再紧张也不过多几条皱纹吧。”蒙契尔笑嘻嘻地道,注意力却半点没松懈。海风卷起他银蓝的短发和鲜红的披风,形成一种如冰似火的魅力。
蓦地,他一皱眉:“利卡特的队伍太快了。”赛拉定睛一瞧,也面露忧色:“真的,超前了,这样可能会出危险,我去叫他放慢点。”
“算了。看在同事的面上他会听你的,不过他对我的火气只会更大。这个距离还不要紧,就让他发泄一下好了。”
赛拉叹了口长气:“他脾气也太倔了。”蒙契尔轻笑:“这个大老粗,其实我还蛮喜欢他的。”赛拉很是惊讶:“真的吗?我一直以为阁下很气他顶撞你。”
“我当然很生气。”蒙契尔坦承,瞥见副官错愕的表情,忍不住放声大笑,“但是,喜欢还是喜欢!”赛拉更不懂了。
受命讨伐南方联盟的王都骑士团除了团长蒙契尔;莱安特鲁和副团长赛拉;梅菲,还有三员大将,分别是利卡特;伦,沙玛;瓦根和桑迪;瑟巴尔,每个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将,连最年轻的沙玛也有三十五岁,最年长的桑迪都快五十岁了,私下当然瞧不起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蒙契尔,尤其是利卡特。不过他平常还有为人部属的自觉,顶多酒后发发牢骚,没做出什么出轨的行为,可是日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彻底爆发了。
南方诸岛的居民多是渔民,造船技术不高,没有王国那样大规模的海军,所以他们的战术是用鱼网将锚绑死,再用数倍小船围攻一艘大船,佐以火攻和凿船,蒙契尔打算反用这招,克敌制胜,遭到利卡特的强烈反对,他的说辞是:光荣的王国军不能使用这样卑鄙的战术,不然九泉之下的友军会死不瞑目。对他的说法,蒙契尔的反应是轻蔑的嗤鼻。
[战场上只求胜利,哪来那么多顾虑,何况战术无分敌我,利卡特将军枉为成名的老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也是蒙契尔年少气盛,本来对付利卡特这类粗人最好的办法,是温言劝慰而非针锋相对,不然他明知错了也咽不下这口气。蒙契尔虽然聪慧过人,毕竟是个贵族,习惯了被人呵捧的生活,何况费席安出生前,他还是尊贵的王位继承人,因此对利卡特的直言顶撞,一时无法消受。
闻言,利卡特脸涨得通红,就算他本有三分理智,这下也抛到九宵云外了,直嚷着要决斗,为自己讨回公道,旁人劝解无用,只好请来另两位将军。
沙玛;瓦根,在军中素来有“好色的瓦根”之称,生性风流,爱好渔色,是个翩翩美男子。贵族圈对他的风评很不好,但下级军官和一般士兵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性格幽默、平易近人,上了战场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
桑迪;瑟巴尔,与沙玛截然相反,是个严肃、自律,刻板到几近无趣的人,但遇事冷静,思虑周密,是主帅身边不可或缺的参谋型人才,加上为人公正,也很得部下推崇。
两人赶到现场,了解了原委后,桑迪立刻向蒙契尔请罪,沙玛劝抚利卡特,但后者毫不理会两个僚友的苦心,喊道:[你别劝我,沙玛!我知道现在不可意气用事,但这口气我实在憋得够久了!你们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有资格当我们的上司?还仗着自己是什么狗屁王族,大摇大摆、气焰冲天,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我不挽回自己的尊严,决不罢休!]
蒙契尔气白了一张俊脸,差点当场拔出佩剑,将利卡特捅死,但他竭力控制,不让怒火冲毁理智,因为他瞥见包括沙玛和桑迪在内,不少将官眼中都射出异光,显然已被煽动。蒙契尔心一沉,寻思:看来王国军里,对贵族和王族指挥官的偏见相当深呐,我自认平时行为并无疏失,只因为年龄小,就被他们如此排斥。眼下大敌当前,实在不宜争下去。而且沙玛和桑迪也站到利卡特那边的话,即使我拉拢了副团长赛拉,也会失去三分之二的兵权。可是低头的话,他们会认为我好欺负,一样爬到我头上。那么……
主意一定,蒙契尔绽开笑容,徐徐道:[利卡特,还有大伙,看来都对我非常不满意嘛。]
[没的事,阁下。]桑迪否认,声音却明显透着心虚。
[好吧,未免将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今天我就摊明讲,我的确是王族,但我是本着打胜仗,和大伙同甘共苦的想法来到前线的,从来没半点瞧不起各位的意思。我年幼识浅,平常给大伙添了不少麻烦;也因为我急攻近利,无意中伤害了死去的将兵,得罪了利卡特将军,我在此向大家道歉。]蒙契尔深鞠一躬,令众人错愕不已,却见他“铮地”拔出长剑,横于胸前,朗声道:[所以,我接受利卡特将军的挑战,也请沙玛将军和桑迪将军加入!这不是私战,而是赌上各自名誉的战斗。战争马上要展开,我们没有时间再彼此了解,只能用这个办法。如果我赢了,就请三位摈除成见,服从我的指挥;倘若我输了……]他微微一笑,[就代表我没能力指挥各位,我将即刻回首都向舅舅谢罪,说我蒙契尔;莱安特鲁没资格统率各位――如何?]
[好!]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利卡特、沙玛和桑迪异口同声,行了个剑礼,浮起钦佩之色。
“哇!阁下说得真好,这下利卡特他们未战就先服了你了!”听着上司讲述日前“收服”三个僚友的经过,赛拉忍不住Сhā嘴。
“错了,他们每个都是全力以赴和我战斗的。”
“啊!?”
蒙契尔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浏海,笑道:“赛拉,你误会了,我说那番话的目的并不是感化他们,而正是要他们相信我的诚意,认真和我战斗。这样一来可以消除他们对我的不满;二来也只有说动他们不畏惧我的身份,全力一搏,事后才不会有闲话。”
赛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那可真是三场难干的架啊。”蒙契尔叹了口长气,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才是真正属于一个孩子的表情,稚气又带点调皮,“桑迪最老实,要我跟他比剑,虽然挂了彩,但好歹胜了;沙玛也不错,要我和他比赛拼酒而不是泡马子,不然我必输无疑;就利卡特!利卡特最奸诈了!”
“他怎么了?”
“他居然要我跟他比赛肉搏!!”
“这…的确过份了点。”赛拉偷瞄蒙契尔娟秀如女子的脸蛋,心道:硬逼这么柔弱,看似风一吹就倒的美少年和自己扳手扳脚,在地上扭打,利卡特确实有欠考虑。蒙契尔气愤的原因却和他不同:“我下苦功练的只有剑法和射箭,肉搏只会最基本的防身术,力气也远远不及他,选这种比法,不是存心要我完蛋吗!”
“……是啊,那阁下后来是怎么应付的?”我看利卡特倒不至于那么恶劣,他只是认为赤手空拳才能显出一名战士的真功夫,他一向认为剑之类的武器很花俏――赛拉在心里反驳。
“嘿嘿,既然他无情,我也不必有义,所以我稍微放了点水。”蒙契尔咧开一抹阴笑,“比赛当天,我穿上全国最好的工匠打造的白金盔甲,站在他面前。结果他踢也好、扁也好,就是打不穿我的壁垒,只好认输,哈哈哈……”
这…这是“稍微放了点水”吗?赛拉狂汗。难怪利卡特到现在还是不服气,处处和蒙契尔别苗头。
蒙契尔笑了一会儿,收声眺望海平线,沉吟不语。
“赛拉。”良久,他轻唤身边的部属,赛拉恭敬回应:“是?”
“人为什么要分贵族和平民?”
“?”
“你看看我。”蒙契尔侧身注视他,“我有什么不如人的?有哪里不称职?身为主帅,该拥有的我一样不缺少,至今也努力不懈,可就因为我是贵族,大家就用有色眼光看我,甚至抹杀我的付出,漠视我的真心,为什么呢?只有出生,只有出生是不能选择的啊!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生在法伦家,流着一身受诅咒的血,而是……”
而是?而是什么呢?蒙契尔也不明白,茫然片刻,他转过身:“抱歉,说了些无聊的话,别放在心上。”
“阁下……”赛拉凝视上司的侧脸,头一次感觉到,这个早熟干练的少年,内心深处其实也有软弱寂寞的一面。想了想,他坚定地道:“阁下,我有个儿子。”
“呃?”蒙契尔睁大眼,困惑地望着他。
“他叫艾伦,年纪比阁下小一点,可以的话,让他作您的朋友如何?不是部下,而是朋友。”
年轻的子爵愣了半晌,绽开由衷的笑容:“谢谢你,赛拉。”副团长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不过,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有个儿子?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八?”
“呃,是的,阁下,我算早婚的,九年前娶妻。”
“那艾伦今年八岁咯?比我小,让他当我的干弟弟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蒙契尔指着自己,兴奋不已。赛拉吓了一大跳,冲口道:“不行!我怎么能收自己的上司做干儿子!”
“小气。”蒙契尔噘起嘴,忽然脸色一变。赛拉还以为他发火了,待看见他把目光调向海面,才知不对。
尽管只相处了两个月不到,他已经知道这位少年团长除了杰出的领导才能,还有项常人没有的能力――
“有不明物体快速接近!”
――对危险预先感知的能力。
评《满愿石》鲜明的人物形象
说实在的,这虽然不是第一次想到要写一个长书评,但是倒真的是第一次付诸行动。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篇故事,好像不用多想就能够写出很多东西来。
《满愿石》最让我感动的一点,是几乎每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都有非常丰满的性格,生动的情感。这些人,除了那些刻意描写的反面角色和一些拥有我讨厌性格的人物,我找不到很讨厌的人(有些人明明性格很讨厌但人却不讨人厌),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大的成功。可以这样说,我认为这本书是少数达到了可以只靠人物而不仅仅是情节来吸引人的书之一。这则是我想写这个书评的最主要原因――令人惊讶的人物描写。
我也并非一开始就注意到这本书的,因为这样的多主角的小说要将情节展开开来往往需要要更多的时间。看这个故事需要一定的耐性。然后,我觉得就如金庸的小说一样,情节发展起来了,再加上作者优美流畅的文笔,故事便越来越引人入胜。
一百来万字积累下来,作者的文笔越来越好,这是不用说的。这里面的人物,则很多也都越来越让让我感动。
先说男性角色。
首先是无名氏神官。从杨阳他们离开村子以后就几乎没有戏份了,但是他的形象确实让人印深刻。实力强大却时常处事迷糊,性格温和却又有其强硬的一面。光风霁月的胸怀则使他避免了花花公子的命运――这也是这本书或者说大部分好书之所以好的原因,人物的性格行事皆有其来由而且极为鲜明。可以是自己所喜爱的,但是却不可以迎和。喜爱美酒不仅是为了给他一个平和的形象,更彰显了背后的辛酸。那种温和,与其说是微笑着流泪的悲哀,还不如说是看清人世后云淡风轻的悠然。但是当然也是他的天性,所以。也因此,他不可能真正的跑去避世什么的,永远也挣不开那滚滚的红尘。尤其是在做了那个小村的神官,又先后“领养”了三个徒弟以后。可是,看起来应当在遥远的过去已经有了一段情殇的他,再次因为那种坦荡的胸怀而错失了杨阳的话,那就真的是很可惜了。但是对着那样的神官,又能够说什么呢?
有一点,我不是很喜欢那些“神转世”啊之类的设定。但是这本书里的神的设定就可以称做是例外了。套用一句罗兰的话,和那些伟大的神啊龙啊的相比,还是人类最正经呢。
然后就是罗兰。罗兰也是一个我个人比较喜好的角色。在出场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王者。无疑他曾经拥有很纯洁的灵魂(虽然我觉得他后来也不坏),尽管后来因为一些因素而走上了争霸之路,但无疑他强大的人格魅力仍然存在。对待自己的下属所表现出来的人性与亲情就已经将他和一般的霸主区分了开来(说起来那三兄弟的相处也真的够奇怪的),对待百姓以及异族的政策也并非只是为了了笼络人心。当他无情却悲凉的将自己定义为恶魔的时候,我对他的好感就正式的确立了下来。尤其是当他为了兰冰宿的幸福而决定斩断情丝的时候,在我所喜欢的男性角色当中,他便正式胜过了诺因而位列第二。
该狠则狠,却也不乏人情。我觉得罗兰是整个故事中形象塑造得最好、最鲜明的一个人物。比起那些争霸天下的故事当中的主角,他的经历,性格都无疑更为真实,更为饱满。不苍白,也未落俗套。有一点虽然并不很重要,但是有一个地方比起现在那些自我膨胀类型的小说来说很让我欣赏。也就是对于罗兰的前妻美洛达(是叫这个名字么)以及朵琳的处理。如果是时下某些小说,定然在最后至少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让罗兰接受朵琳吧?但是,罗兰可以对美洛达愧疚,却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也曾经因为朵琳的刺绣而一时被那种温情打动,却不会动摇根本的判断。我认为,一个霸主可以风流,可以在只爱一个女子的情况下作用三宫六院。但是却绝对不要对一堆女子同时说“爱”。不管有多少挣扎之类的描写。还说是多情而不滥情之类的――那只能用厚颜无耻这个词来形容。如果,那些人都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话,那只能用偏激的话说是要对所有男性都要失望了。
诺因。对于诺因的喜爱,只能说是主角偏爱情节吧。因为他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这位还未成熟的王者(或者说他的王者意思根本就还没有觉醒?)被罗兰评价根本在眼睛里就还没有“欲望”这个词的存在――当然也确实是如此――严重的恋妹情节;做事仅凭个人喜好(比如说想要杀人国王,赶走姑姑这种想法就只是因为讨厌这两个人而已。完全没有为夺权而夺权这种想法。汗….);誓死守卫自己的领土,也不是为了臣民,而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以及那种他还弄不明白的“归属感”?真的孩子气还好重啊….但是,回到上城时所采取的举动,已经可圈可点的谋略…..都说明了这位未来的魔导国王的未可限量的前途。只是到底会由什么来让他成熟,他又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还没有明朗,也值得期待。
这个人物,真正完善了自己的形象的时候,是在决定处死柳轩风又对着火刑架说“也许这个更适合我”的时候,在他为在自己的领地里翻天覆地的寻找自己的心腹而霉运连连的时候…..
如果说诺因成为了魔导国之王而罗兰被称做是无冕之王的话,是不是代表了这两个人不需要作生死之争呢?那还真的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啊。至于统一大陆,我从来不觉得有多重要。
贝姆特。这位因为所拥有的土地太过贫瘠而不得不成为一位杰出军事家的西城城主,没有因为少时的悲惨经历而成为一位嗜血魔王就如同所说是一个奇迹。有了休得斯那个反面例证,西城城主遇到的后来的属下兼朋友是他一生中最大幸运吧。因此感觉上他与他的属下关系是最亲近的。尽管前面两个也不差,但是更类似于朋友而这边却像是兄弟。对于这个人我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他对政治的态度是属于另一个层面的。而豪放却不失细腻的性格却恰好与神官、诺因、罗兰成为了不同的典型。
维烈.萨克。这个应该算是两个。但是这两个人会融合成一个,也真的是越觉得很有道理。尽管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暴躁易怒,但命运够相似,同样够痴情,同样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作为两位失业满愿师的第二位超强保镖,他们都同样的背负着骂名却难以令人生厌。魔界的宰相乍一看实在和无名氏神官有够相像(再一看也还是相像),但是在深层的地方,却和神官截然不同。他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出手,但是总体来说,却是一个超脱于历史之外的人物。神官没有血魔那样恐怖的名头,但是却不可能超脱于历史之外。不像维烈那样游走于天下,却终归还是要被卷进时代的潮流。而维烈只是在旁观,做一个见证者。这一点,和扎姆卡特类似。扎姆卡特在一开始的形象就被定位在一个比魔族更像魔族的暴走龙族上,但是,却看越觉得,这一位人物,真的很像动画中的那个犬夜叉呢,不是吗?暴躁得只能用可爱两字来形容。尽管他曾是一个杀人魔王(现在只怕也还是)。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扎姆卡特,也同样只是游走于历史的边缘。尽管以其强大的武力很难不在历史上占得一席之地。却不会因为“世界”而被卷进“历史”…..算了,这一段还是删去好了,就当没有看到。因为好像我无法明确的表达出我要说什么。
我相信,他们会就这样在漫长的生命中用同一个身体走下去。至于杨阳这个横生出来的感情因素会引出怎样的不确定性,却是很难预料的了。
耶拉姆。好像很难不提起这个小男孩。保守、少年老成这样的词汇好像就是专门为他量身订造的。小小的年纪却被迫成为了保姆一型的人物,却反而增添了他的可爱感觉呢。虽然他也同时是一个可靠的同伴。由他的性格兼居家性来看,未来应当还是一个理想的丈夫。不过,一个不良的师傅,加上一位脾气冲动的热和惹祸精师妹,他的前途还真的是一片多灾多难啊。在魔族的预言里,他的未来好像是一个悲剧,但是未来又好像是可以改变的….希望他平安。
其他人等。印象最深的是东城的大神官阁下。刚开始的时候,法利恩差点让我以为是个花瓶。但是,在阳光下那样耀眼的容貌,却为了主君而成为最黑暗的一面。明明以为罗兰并不如对伊芙一般重视他,却只为了罗兰给了他生存的“真正意义”而誓死追随。于是,甚至连那美丽的容貌都模糊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带着淡淡的哀伤走进阴影里的身影。其次是吉西安。这位宫廷术士长的心思无疑极为敏锐。身世上的不幸是他这一类花花公子形成的主要原因。因此,看起来很好了解的人物,越到后来,就反而越是看不清楚。不过他的本性还是可以从他面对即将被烧死的柳轩风的那一段看出一些端倪来。但是,以后还会展现出怎样的小风貌,应该并不很容易把握吧。肖恩则是一个还没有刻画完全的人物。尽管现在大多数时候这个人的出场都伴随着欢乐――执着于吃饭的鬼魂即使是接受了人家的一个艰巨任务,要求的代价也只是免费的饭菜。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呢。但是,随着他对自己记忆的回想,让这个超级乐天派也要以失忆来逃避的过去,那个所谓的“千年的冤情”应当会成为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吧。
然后,北之贤者这个人物太过矛盾。忠心和良心的争执不下很有可能会为他带来悲剧的未来。北城城主属于我不喜欢的类型,只比魔导国王要好上一点点的他正在往昏君的名号大步迈进。死在儿子或者部下的手里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但是最大的受益者则不可能是他们,而会是另外的两位城主。至于红龙骑士那些人渣就不用说了。而卡特那些配角能争取到多少同情票则还要看作者的笔尖痕迹。
再说女性角色。
杨阳。有一些自卑兼自信心不足、总是被认作是男孩子的她无疑是作品中的第一女主角,随着情节的继续发展,她的占用篇幅也应当会有增加趋势。而且无疑将会对历史造成重大影响。资质,容貌,能力等等方面的不如表妹是她自卑的原因,从这一点来看,神官对于这位女主角的成长真的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还不知道这位主角喜欢美女的性格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但是其他的倒都已经比较明显了,包括因此产生的略显男性化的性格。曾经喜爱哲学并且还有不错的理解是她最大的优势,冷静坚强的性格应该也和这个有关。使她在接近一般女孩的同时又有了些许不同。而她(或者是为了弥补表妹而形成的)的平易而不懦弱,善良但不过火的性格,则不但为她带来了身为主角的必备技――使自己置身于一堆朋友当中,随便都找得到朋友。也为她“探寻历史”的身份迎来了资本。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但是,微小的差异变使得少女身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将她的美好大幅度的扩张了开来,让人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她。
兰冰宿。这位小姐刚出场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尽管现在成为了喜欢程度仅次于杨阳的女性角色――或者说是我并不喜欢冷傲的冰山美人,因为这样的人往往都骄傲得令人讨厌。但是,她聪明、美丽、理智。冷静,却并不固执。于是,看法慢慢地改变了。再当她的身世被一步步揭开,原有的一点点挑剔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疼。那并非冷傲,仅仅只是不擅于表达,不懂得去改变而已。她冷静的处理着自己神使的地位以及与罗兰的关系。但是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及罗兰的心意的时候,也能义无反顾地去争取。她没有像邱玲那样的同情心,因此,称不上那种所谓天真纯善的女孩,甚至可以说是冷血世故。可是这样的性格用在她的身上却让人难以责备。这是她的自保手段,换上任何一种态度也不可能有任何帮助。也许不符合一般小说中的女主角形象,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即热情也冷静的形象。
严昭霆。相比之下,其实我更喜欢柳轩风。但是,无疑,严昭霆和兰冰宿极有可比性,所以便先说她。这位小姐,在很多类型的小说当中,都可以成为典型的女主角形象吧――善良,性格别扭到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而且还有着有时候强烈过头的正义感,行事冲动不顾后果的性格――真的很眼熟对吧?所以,我觉得如果是这一位做第一女主角的话,我肯定看不下去。在那些激励着“热血青春”的故事里,主角就往往一个比一个冲动,一个比一个行事鲁莽,但是闯下了大祸,却总是有人来补救。或者过分的渲染了意气的能力,让主角化不可能为可能。事实上,一次两次还有话说,三番五次这样的话,就有点恶心了。在这本书里面,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的。所以,前有一个杨阳,后有一个耶拉姆,便把严昭霆这种危险的性格化作了如暴跳的小兔子般的可爱。成为了路途中相当不错的调剂品。而且严昭霆也好歹拥有相当不错的智慧。
柳轩风。第一印象――花痴――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花痴,见到帅哥就眼冒红心。但是,她这样的花痴和色狼的区别就在于,眼中的红心一对对,但是却永远只是仅止于欣赏而已。真心只有一个,并不会轻易付出。她的性格,直到很后面才铺张开来――直到这位少女见到了西城城主以后。贝姆特确实可以说是这位少女的知己。说她在南城时是“困兽”,到了西城则是飞出了笼子的鸟――尽管在南城少女锦衣玉食,在西城则几乎成了仆役。初看的时候,她感觉上比邱玲要娇生惯养的多呢。在“喜欢帅哥”的掩护下游戏人生是因为尚不明朗的过去,宁愿死也不愿被囚禁显示了她平日里并不外露的骄傲的自尊。而在南城兵败的一刻便明了了自己的命运这一点更是彰显了这个“花痴”的智慧。然后,到了南城,飞出了那个压抑的世界,她的能力与才华便要渐渐显现出来。我想,她来到异世界以后,真正的故事是才要开始吧?在她也一样成为了“失业满愿师”以后。
在五位满愿师当中,邱玲给我的印象最为薄弱。她是真正的“普通女孩”的代表――或者说属于她的才能还没有在文章中显现出来。虽然她也已经显现出了不凡的召唤师潜力,以及不错的政治敏锐感,但是感觉上依然还比较薄弱。并没有坚定的信念以及绝对要坚持的东西,有的时候也会善良过头,对于北之贤者十分依恋――这位满愿师,看起来是最不能独立生存的一个。所以,就不多说了。
除了五位满愿师,女角色中还有几个令人映像深刻的人物。比如说希莉丝,莉莉安娜,梅莲可等等。希莉丝有着成为一个好城主的能力。有着绝对的热情也有着绝对的冷静,是一个做大事的人物。而且应该不会迷失自己的方向,是很让人欣赏的类型。而下任圣巫女则是典型的温室花朵。虽然并非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与世间的的黑暗面,但是却在哥哥等人的保护下能够纯洁的成长。可能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理吧,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物。因为虽然不知道作者会怎么写,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情况,我想这位小姐多半可能带来很危险的因素。至于南城城主,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她可以说是我不喜欢的女性角色的综合体……将自己弄得一身伤不说,还要连累上无数人。遇事不明,断事不清却还要摆出一幅“我不得已”的样子…..如果只是一个平常女子还好,但是掌管一个城的话,就未免太害人了。
另一个让人欣赏的人物,是圣巫女阁下,这位完全成熟了的“女王”型人物,就如同大部分这一类人物一样,在张扬的外表下有着坚强的灵魂。
本来还想仔细的写的,但是….太恐怖了,我好像还很少见到这么长的书评…..这应该已经可以算是一篇文章了吧?但我好像还什么都没有说。写到后来我都有点糊涂了。不过意思还是很明显的――或者说我希望能表现出这个意思――任何一本好的文学作品,就小说而言,如果能够流传于后世,其第一要素必定是令人难忘的文学形象,即人物。玄幻这个体裁,应该是继武侠之后,又一种能被记入文学史的东西。而不该仅仅是让人图一时的“爽”的文字。所以,应该要有这样的东西吧――在你看完书后,将思绪沉淀下来,还有几个人物能在你脑海中静静地站着,有血有肉,性格鲜明。只可惜这样的书现在还并不多见。虽然说这对于写手多半是业余作者的玄幻小说来说现在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必然的,而且也无可指责――因为能够提起笔来写作,这本来就已经是一种最值得鼓励的事情――但是,还是希望能多看到这样的文章,至少试图让人物“活”起来。不是为了迎合读者,也不是为了自我膨胀…….这也是对自己用来写作的时间的负责吧。
另外,上面那一段话,纯属借题发挥,发点牢骚,可以不要介意。至少希望看过这本书,又看到了这篇东西的人说一下,我对这本书中人物的理解怎么样呢?还有好些人物想写或者想写详细一些的,尤其是一些女孩子。只可惜我既不想删掉前面的篇幅,这篇评论又实在写得太长了…….
最后,还是希望这本书能有个美满些的结局。虽然悲剧比较有感染力,而且现在故事好像颇有些往这边发展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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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
感谢千岩为《满愿石》写了这么长又这么精辟的评论。
浅谈《满愿石》七大与众不同
为《满愿石》写这篇评论还真是经过不少曲折呢!说实话它曾在我的藏书之中埋没了许久,第一次看这本书的时候,只看了大约两章吧,就很不耐烦地把它打入冷宫……(笑)因为它的开头实在是有点……老套,异世界少女受到召唤从而肩负起拯救世界的重责大任,简直像漫画《魔法骑士》里的三个少女或者是《不可思议游戏》里的美朱,加上被召唤的有五位满愿师,相对的场景、人物、情节也不停的转换,涉及的人物之多,范围之广简直让我差点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当然,还有第二次,不然今天这篇评也不会诞生了。在被我彻底忽略了两个月之后,一次闲极无聊再次看到这部作品,抱着凑或凑或的想法,我选择了从第四章第三部――激战开始看起(取希望它能激起我看这本书的欲望之意),从这之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了,简直可以说是一种捡到宝的心情。废话了这么多,现在说说我对满愿石的感想吧!
首先要说的就是两个世界间关系的设定与众不同。
1、设定具有现实性。一般跨越时空或者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小说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两个世界间毫无关系,只是主角本身对这个世界有莫大的帮助,身手非凡,被捧为救世主拯救天下。而《满愿石》却反其道而行,叙述中一再地透露出当权者并不相信满愿石的神奇力量,而相信只有靠统治者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满愿石最多只是值得利用的工具。这一点比起那些妄图靠着救世主以一己之力挽救世界要更加贴近现实,也更加令人信服。
2、主角不是那种超级yy型的。受到召唤的五位满愿师只是普通的高中女孩,虽然有着各自的魅力与特色,但在异世界中所拥有的力量都是靠自己辛苦努力的学习或者在冒险与战斗中得来的,没有什么奇遇式的实力增长。另外就是主角在异世界的作用也与众不同,不是结束乱世,带来和平,反而是乱世开始的导火线,如神官所说的“野心家会利用满愿师的名号团结人心,攻打他城,揭开乱世。只要世界没落到破败边缘,他们就不会想到满愿石,醉心于血,醉心于争斗,醉心于梦想。”
3、地球在整个故事中的定位不再仅仅是平行存在的世界,而是在一次冒险式的赌博中幸存下来的世界而已,是异世界的贤者为了拯救面临破灭的异世界所利用的赌注,或者说牺牲品,地球在异世界也是人人知晓的存在,而不是不可确定的因素。
4、五位满愿师的身份。他们的身份出乎意料的不是地球人,反而是异世界贤者的后代――外星人。呵呵!够有趣的设定吧!
其次要讲的是贯穿全文、无处不在的迷团或者说悬念也行。故事一开始就围绕着得满愿石展开,那满愿石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一块石头吗?千年传说中[封印传说>和[黑暗传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圣贤者留下满愿石、预言召唤自己后代又有什么目的?魔族真的被封印了吗,为何魔界宰相能大摇大摆地在人界挖宝兼探险呢?传说中的圣星两贤者是否仍存在……等等种种悬念环环相扣,解开一环却又发现更多的迷环绕其后,隐约间觉得真相就是如此了,之后却发现错的离谱,呵,吊人胃口莫过于此了,这样一部作品怎能不叫人无法自拔呢?
第三要讲讲满愿石中对各个种族与众不同的设定了。做为魔法世界的艾斯嘉大陆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种族。有众人耳熟能详的神族、魔族、龙族、妖精,精灵、矮人、妖灵、兽人们也有水族、羽族、地精等等,各族活动于人类之中或游离于争斗之外,让整个世界变得鲜活起来,充满着独特的异域风情,故事也更加富有趣味性。其中各族的性格更是十分独特有趣,突破以往我们对这些种族的印象,例如一群有事没事爱打麻将,随便拉人搓土结拜的“花痴神”,也有爱吃豆沙包的同性恋龙王,品味怪异又爱炫的魔族等等令人捧腹的各种性格,拥有石器时代房屋和高速公路、刷卡机的魔界,为防止高等魔族无聊跑去攻打人界而开发的五花八门的网络游戏……等等光怪陆离的设定能令你目瞪口呆。
第四要谈满愿石中那充满异域风情的民风与鲜活无比的各个民族。满愿石为我们展开的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异世界画卷,异世界与地球文明的不同不再仅仅表现为魔法上的不同,崭新的自然环境,不同的大陆地理,别具风味的人文风俗,天马行空的社会制度与政治构想都一再地让你感受到身处于不同的世界。笔者用寥寥数笔为我们勾勒出一幅幅真实的生命画卷,例如:“西城隐捷敏亚,又称[战士的乐园>,领土面积居全国之首,平均面积却排名最末,是魔导国自然条件最差的城市。将近三分之二的地表被沙漠和荒原覆盖,剩下的也多数是不长果实的雨林和绵延起伏的山区,耕地面积极少,水缘也紧缺,只能靠一条流经首府赫拉特的迪诺河及其支脉维持供水。但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锻炼出一批大陆最强的战士来,西城的佣兵是各国各城打仗时最炙手的宝贵兵源,常常有拿了雇主的钱站在敌我双方彼此厮杀的西城战士,无与伦比的强悍固然成就了战士们的荣誉,也造成这样无奈的悲剧。”就这样简短的一段话,一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一群为了生存,拿起武器,抛弃眼泪,用热血浇灌生命的战士,一个糅合了坚强与悲哀的民族形象就活生生地矗立在我们的面前。你能不为之感动吗?再看:“东城伊维尔伦,顾名思义位于魔导国的东面。上下界面积加起来约两千万平方公里,还不包括两座内海。城中多河流湖泊、冰川溪谷,故有[水都>之称。东城是全国最受自然恩惠的土地,物产丰饶。从农作物到水产,山禽到地底的矿物,无一不足。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孕育出水一般清灵的人。伊维尔伦男性的俊逸就跟梅迪女性的丰美一样有名。”一幅温馨的充满水乡气息、人杰地灵的美丽画卷立即浮现在眼前。如此有着史诗般浪漫、书画般表现力的文笔怎能不让人为满愿石叫声茫?
第五不得不谈满愿石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宏大的背景构架、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物形象和政治上诡谲的风云变幻,交织着爱恨离别的人际关系。由于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接下来我会稍微整理一下,为这本书理出一个轮廓――主要政治中心以及主导的中心人物。
先说一下异世界基本设定:整个世界由艾斯嘉大陆,夏尔玛、尼普亚斯三块大陆。而满愿石传说则源于艾斯嘉大陆。
魔导国――艾斯嘉大陆上唯一的国度,是宗教君权合一治理的国家。由五块悬浮的小陆地组成的[上界>和地上的艾斯嘉大陆共同组成。国王称为神官王,这一代的神官王为亚拉里特三世,由于过往昏庸无能,魔导国分裂为东西南北中五大城,分别以五块悬浮的小陆地组成的[上界>为中心,由五大城主分别治理,五位城主是仅次于[神官王>,全国地位最高的人。
1、神圣王城卡萨兰,又称中城,有着[枫红之都>的美誉。是[神官王>亚拉里特三世坐镇的魔导国首都,领土面积上下界加起来排行第三,但它却是五城里唯一由两人分别治理的城市。国王亚拉里特本人,和宰相谢尔达共同治理整个上界,及下界首府里那以东的领土。而包括迷雾森林、南方沙漠等难辖地区的西境则由中城城主治理。
诺因;史列兰;德修普:卡萨兰城主,二十四岁,身高182cm,体重67kg,是五位城主中最年轻的。黑色半长发,蓝紫色眼眸,比女性更清秀的脸蛋加上娃娃脸,因此常被人误会只有十七八岁,不认识的人甚至会叫他小姐(不过要有被砍成八块的觉悟)。他也是当今国王的侄子,贵族院承认的下届继承人。但他治理的地带却有“神之弃土”之称,性格多变时而冷厉乖辟,时而暴躁刚烈,翻脸速度快得令人惊叹。以有魔剑之称的“魔封剑”为佩剑。同时他有三痴和他的脾气齐名:[音痴]――在王立学院毕业典礼上,就因歌声过于“突出”被请出大礼堂;[味痴]曾经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杯糖和盐放错、奶精和生粉掉包的咖啡,却批评首都招牌大厨的拿手菜“味道很奇怪”,从此被该餐厅列为拒绝往来户;[书痴]不管有没有休假,一空闲就喜欢泡在书里,光顾过上界所有的图书馆,全览总神殿的百万藏书,兼任王宫图书馆副馆长(志愿役,无给薪)。有极为严重的恋妹情结,有一位双胞胎妹妹圣巫女莉莉安娜;蒂明克;德修普。目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干掉国王、宰了宰相、把“老妖婆”姑姑放逐到边境,亲手杀死西城城主,和东城城主一较长短……(总之就是把碍眼的人统统清除)。
吉西安;凯曼:宫廷术士长兼任财务部长,二十四岁,白金色的微曲短发和苍蓝的眼眸,极具贵气的俊雅容姿,嘴角经常挂着一幅无所谓的笑容。生平对金钱最为敏感,“在必要的时刻合理地花费每一枚铜子,即非必要的时刻花费任何一枚铜子都是极端不合理的”是其坚持奉行的金钱哲学;生性风流,坚持要在女性面前经常保持优雅的风度举止,经常因主君的不负责任而被迫取消与美丽女性的约会,对女性的态度则起源于――千万不要小看女性,尤其不要小看她们钱包的份量。与诺因和雷瑟克是同学兼死党,与诺因在一起最常见的场面就是挑衅、吵嘴然后再干上一架(别以为魔法师体力就肯定不好)。
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中城卡萨兰十二万正规军总指挥官,兼任左权机神官的圣巫女,同时也是诺因和莉莉安娜的姑姑与监护人。绿色眼眸,有着娇艳的容貌与风情万种的气质。身为全世界唯一的女元帅,她的性格也是举世闻名的……糟糕……出场标志为一串高八度的嚣张的狂笑声外加在魔法灯光下摆pose。另外该人物贪污纳垢的水平比起贪官们甚至更胜一筹,可她只贪自己人、也就是王室和贵族的钱,被她盯上的人要有被剥下一层皮的觉悟。据闻诺因的恶劣性格多半来自此位人物的言传身授。
克鲁索;怀恩:总参谋长,拉克西丝的心腹部下兼专属出气筒。绿色头发,长得眉清目秀却总让人觉得好像没睡醒,性格有条不紊,一板一眼,常被自己主子呼来喝去,泡茶的手艺天下第一,常为主子泡制[康顿>减肥茶、[彭彭牌>美容茶之类的…………(汗~异世界也有这种东西吗?)。
2、东城伊维尔伦,顾名思义位于魔导国的东面。上下界面积加起来约两千万平方公里,有[水都>之称。
罗兰;福斯:伊维尔伦城主,三十岁,身高185cm,体重75kg,淡金色的短发,冰蓝的眼眸,绝美的脸上时常展露的魅惑人心的优雅微笑(被作者称其为卖笑),令人如沐春风。有着非凡的军事才能与灵活的政治手腕,在其统治之下,东城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里一跃为国内第一强城,堪称一位完美的王者。武器为龙眠(神器)、菲烈冰之弓,本人有天下第一弓箭手之称。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表现无与伦比的风度与观察力,但在心上人面前的迟钝与笨拙简直令人扼腕。另据小道消息,八头黑龙王曾死缠烂打要他认义父,曾经被一群神拉去填三缺一打麻将……令他小小年纪大彻大悟,什么神啊,龙啊的都没人类正经。
法利恩;罗塞:伊维尔伦大神官兼冰宿的魔法老师。有着浅褐色的发和暗褐色的眼眸,有着连女子也望尘莫及的美貌,拥有媲美贤者的魔法实力。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罗兰的异母弟弟,几位崇拜自己的兄长,心甘情愿地成为兄长的影子,只为能对他有所帮助。
艾德娜:东城三将之一,军团长兼城主的贴身武官,也是冰宿在异世界的武技老师。女,红发红眸,脾气暴躁,有着军人的豪气与直爽性格,对罗兰经常没大没小。
3、南城梅迪,是魔导国唯一由女性治理的城市,由女儿国之称,历代的女城主都是祭司出身。全民信奉至高神贺加斯麾下的大气之神蕾亚和风之精灵王希鲁芙,梅迪的空气、土壤都非常干净清洁,是全国最少被魔族侵略的地区。南城的特色就是甜食,全名都爱吃甜的,也是南城人民的一大特征,同时南城也是公认专出美女的地方。
梅莲可;迪;休拜卡:南城城主,三十四岁,有着火红色的卷发与湖蓝色的瞳眸,由于驻颜有术,看起来像二十来岁的女子般充满朝气,浑成天然的优雅举止又给她增添了成熟和妩媚的气质。作风狂野强悍,拥有年长女性特有的细腻稳重和与生俱来的灵活辩才。有一独生女希莉丝;迪;休拜卡。
希莉丝;迪;休拜卡:十八岁,化名希莉丝;佛罗伦兹成为流浪佣兵,身高162cm,体重44kg,火红色头发和蔚蓝色眼眸。爱好旅行、钓帅哥。擅长剑术和白魔法,武器为穿甲剑。曾经把阳当成帅哥,并强吻她,后来和阳他们一起旅行,成为好伙伴。因为不想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在其师兄诺因的帮助和包庇下逃婚并逍遥至今,理想为靠着自己的力量加入军队,证明自己拥有成为城主的本事,而不仅仅是和亲的工具。
4、北城埃特拉,被称为龙城。
米利亚坦;欧斯达:埃特拉城主,四十五岁,是五位城主中最年长的一个,生性风流,喜欢拈花惹草,与他那个据说性冷感的祖先截然相反,连到了中年也不晓得收敛。但在治理城市方面,他的表现还堪城名君,不仅擅纳人才,也肯听忠言
赛因;史汀:北之贤者,一头冰蓝的长发,水色的瞳眸。一张英俊、颇具学者气质的脸庞,眉间常带着一股忧愁之色。忧国忧民,是典型的贤者类型。是无名氏神官的师兄。
5、西城隐捷敏亚,是战士的乐园。
贝姆特;瓦托鲁帝:隐捷敏亚城主,26岁,身高188cm,体重78kg,亚麻色头发和灰色眼瞳,武器为闪空(神器),维烈所赠,可惜本人称这把神器为老古董,一直想换一把好剑。
6、西芙利村:位于中城卡萨兰的下界,接近埃特拉的北方边境,隶属于红石山脉基亚盆地里的桑陶宛领(曾是最难治理的地区之一)。在该故事中处于相当重要的地位,被中西两城的失业满愿师称之为“家”的地方,是淳朴的村子,有着善良好客的村民,充满着宁静与祥和。
无名氏神官:桑陶宛领地的正神官兼医生,信奉协调神贺加斯(贺加斯神,也就是仅次于[至上神>混沌之神沙凡西顿的高阶神)。二十四岁,身高182cm,重67kg有着一头纯银的长发,翡翠绿色的明净眼眸。如孩子般清澈明朗秀丽的脸庞,时常挂着温柔的浅笑,为人迷糊却极受人们的喜爱,同时还是个酒鬼、家事白痴,经常乘大徒弟不注意偷酒喝。有着与外表不符的非人实力,武器水索,魔法武技皆十分高强。在召唤仪式中劫走中西两城的满愿师。共有三个徒弟,大徒弟耶拉姆,二徒弟杨阳,小徒弟昭霆。有着谜一般的身世,其中一个身份为圣修士――[键守人>,既掌握满愿石秘密的人。
耶拉姆:虽然是神官的大徒弟,却只有十四岁,深褐色的短发,黄玉色的眸子。冒险家,职业为战士但却魔武兼修,擅使长鞭。因为要照顾迷糊的师傅和操心生计问题,因此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老练,同时有着一手好厨艺。但是只要碰上昭霆,就会退化成符合他实际年龄的样子:冲动暴燥,口没遮栏。
第六一定要讲一讲故事中与众不同的五位主角――满愿师。当然还有一些重要的角色,但对主角我不会做太详细地介绍,请自己去发掘她们独特的魅力吧! 首先,当然是我们的一号女主角杨阳:17岁,身高164cm,体重42kg,黑发黑眸,与其叔叔杨唯长相酷似,因此主角本身的长相有些男孩子气,本身又十分的怜香惜玉,喜欢美女(真不知道跟谁学的),经常被误认为男生。与其表妹严昭霆一起被召唤到艾斯嘉大陆,是中城-卡萨兰城的满愿师,在召唤仪式后被神官带走,成为一名失业满愿师。目前身份为冒险家,擅长弓箭、魔法,武器为弓箭和法杖,拥有神器飞焰和一只火凤凰的灵兽蛋(世界上最后一只),但还没孵化,目前唯一的功能是让阳做梦。在异世界中,渐渐展露出其内在的优势,聪慧而理智,遇事沉着冷静,心思细腻敏感。
严昭霆:17岁,身高160cm,体重40kg,棕发棕瞳。运动神经发达,被柳轩风戏称为“体育女神”。西城满愿师,但与表姐一起被神官带走,成为失业满愿师,因为怕死不敢学魔法,因此擅长武技、拥有召唤兽――雷兽琵琊。武器为无刃(大剑),特殊本领――将敌人降到和自己一样水准,连雷兽也是这么被收服的,厉害吧!本人个性大大咧咧,正义感特别强,一旦单独出门就会惹事,只有神官和表姐杨阳能治得住她。
兰冰宿:17岁,身高167cm,体重/47kg,绿色眼眸,茶色头发。长相明丽,气质清冷高傲。是个有着旺盛的求知欲、遇事理智冷静、感情内敛的人。是最早受到召唤的东城满愿师,也是将满愿师这个角色扮演的最好的一位,与东城罗兰城主可谓合作愉快。魔武兼修,武器为霜恸(细剑)。
柳轩风:17岁,身高170cm,体重51kg,黑发,棕黑色眼瞳。喜欢用“大帅哥”来称呼杨阳,对帅哥免疫力极低,简言之“花痴”,例如:第一次看到罗兰城主的画像时,表现如下:“啊~~~好个具有克勃瑞福的内涵;汤姆克鲁斯的酷劲;克里斯多福李维的身材;布莱德彼特迷人的笑容的男子啊――我的爱~~~为什么我不是被伊维尔伦的帅哥们召唤而是被一群同性召唤!?我不够美吗?可恨可恨可恨――” 当然他对帅哥属于纯欣赏,内心确是十分认真实在的,一直在寻找可以真心以待的人。直至脱离南城成为失业满愿师后,才开始凸显出其人格上的魅力。擅长白魔法。
邱玲:17岁,身高/158cm,体重39kg,黑发,棕褐色眼睛,身材娇小,眼神清澈,长相灵秀可爱。第二位受到召唤的人,是北城满愿师,个性迷糊,但有时又会表现出难得的敏锐。天性乐观,被召唤到异世界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上厕所’……简直令人喷饭!在异世界职业为召唤师。
肖恩;普多尔卡雷:千年幽灵,33岁(生前),身高178cm,体重70kg。 深棕色的发和琥珀色的瞳。 最厌恶自命正义的人和粘糊糊的东西(例:沼泽怪,会令他暴走)。 武器为右手链(地;雷系)、左手枪(水;火系)或暗镰(右)和光牙(左)。
维烈;萨克:魔界宰相与血龙王的合体,年龄不详,身高180cm,体重68kg。红色的及臀的长发(和扎姆卡特融合后)用白色发带绑住,一旦取下发呆,血龙王扎姆卡特的个性就会出现,化身血魔。瞳色不详(经常闭着眼睛,有着龙族瞳仁)额头上带着龙型的宝石――精灵之眼,大腿外侧挂一面精致手镜,经常背着一只奇大无比的背包。职业为吟游诗人、猎宝探险家,经常出入古迹挖宝。 武器为幻法炎晶、真实之书和祈莲星杖(降魔战争时期)。身为魔界宰相实力可以用非人来形容,曾以一己之力发动辉煌咒文禁界牙煌霸炎阵,毁灭了整座索雷斯大陆。 而血龙王扎姆卡特身为龙族三首龙之中最残忍嗜杀的血龙王,自然差不到哪去,一招就让死灵王灰飞烟灭。而两人融合后的维烈;萨克的实力就……(不用我说了吧)。
史列兰:是诺因的魔剑的名字,虽有魔剑之名,实际上却十分的单纯可爱,在一次意外中与诺因灵魂互换,认识了杨阳,便对杨这个人类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感,与阳约定再次相会,一直期待着能和阳来一次感动的再会,但是已经回到自己身体的诺因与素未谋面的阳相见之后会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呢?真是令人期待呀!至于史列兰的身份,根据作者透露似乎是混乱神优希亚的半身,实力自然是超级bt了。
当然以上提到过的角色在满愿石的主要角色中只是一小部分,在所有的角色中更是九牛一毛,其他的还有银龙王麦先、精兵团的红莲、苍冰、紫电三名魔法使、埃特拉龙骑士们、传说中英雄王科尔修和他的妻子王妃爱蜜莉,圣贤者古兰;罗瓦,雪露特;科尔修斯,死灵王古柏;奥尔塔罗,哈梅尔商会长博尔盖德,魔界炎、水、风、雷、地五大幽鬼,菲莉西亚、魔王艾尔拉斯、魔界公主玛格蕾特、精灵王奥佛瑞特、矮人佛利特灯等多得数不清的人物,有哪一部作品能够有刻画出如此多的人物,而且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与故事呢?
第七点就要提到满愿石中对神明的与众不同设定和观点。满愿石中有着众多的神明设定,至高神混沌之神――沙凡西顿,生命女神秦蒂丝,止息的君王普路托,代表秩序的协调神贺加斯,代表无序的混乱神优希亚,水神亚希,光神萝尔烈雅…………虽然作品中有着如此多的神明设定,但却透露出无神论的观点,这一观点可以从作品中人物的表现看出来。身为协调神神官的无名氏曾说过:“不过我认为和传统意义上的神明不同,所谓的某某神就是宇宙某一法则的代表,例如协调神贺加斯代表秩序,混乱神优希亚代表无序,而水神亚希就是水的代言人一样,他们可能不是人格神,所以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从某个意义上说。”
提笔写下这篇文章,既是一篇评论,也可以算是一篇导读,希望令没看过满愿石的书友们能够对满愿石有更多地了解。
最后送给看过这篇评论的书友们:放开胸怀,回应满愿石的召唤,畅游那亦真亦幻的世界,见证历史的风吹遍异界大陆,参与明枪暗箭的政治阴谋,笑看天下风云变幻,倾谈世人温情挚爱,何妨做一回异界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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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
以十二万分的感谢心情,致以本文的作者rocy。
读《满愿石》有感
码字的时候,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自己的懒劲发作了,于是就打开自己的书架,看起里面的书,当做放松。
《满愿石》这本书,很早以前就开始看了,至于怎么找到它的,印象里都已经模糊了,似乎是因为看了论坛里面的推荐或者是自己到处点偶然看到的。当时一看到内容介绍,比较顺眼,就打算看看。
看了开头,再对照内容介绍,脑子里浮现了几部曾经看过的动画,《十二国记》《不可思议故事》《犬夜叉》,一样的故事题材,一样的高中女孩去到异世界,自然,会在那里遇到磨难,可是,却总是有贵人相助,总能化险为夷就是了。这类故事,一定是这种题材,所不同的是,在那世界里会遇到什么而已。
叫我意外的是,这故事竟然同时设置了五个性格不同的女主角一起出场。那么,按照我理解的这类故事的过程,那边必定会有五个不同的人在等着她们,而且, 不会是同个地方的人。由此,我就产生了疑问,这样写,作者能控制得住吗?不过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本书的第一女主人公,一到异世界马上就得到贵人相助,有惊无险,而且得到了最为重要的自由,而其他三个,恐怕只能暂时被当做吉祥物。那么,在我的猜想中,故事就要沿着杨阳展开了。
不管怎么看,这种故事的开头,无论如何都不算是新奇,可是,这故事却让我有想看下去的兴趣,理由无他,它的文笔,叫我看起来舒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罢,不管是看文章,还是做什么,都会有自己的偏好,看小说也一样。有的人喜欢金戈铁马,有的人喜欢争霸世界,有人要求合理,有人只要看起来过瘾就可以,而我个人,喜欢的是比较平静而柔和的文笔,不要过于夸张,也不要太激烈。一天的劳累下来,我只希望能平平静静的坐下来,慢慢地喝着茶,消除自己的疲劳。而《满愿石》,就是这些茶中的一杯,虽然看上去不会激动人心,却值得在唇齿间回味它的芳香。
也许是作者看过了很多评论,或者自己有想法罢,所以避开了异世界的语言问题。即使再天才,我想突然到另外的世界去,也不可能马上能听懂当地的语言的。那么,想活下去,就不容易了。因此,作者干脆就那里的语言直接设定为中文,可是,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这是剑与魔法的世界,所以按习惯,那里的人不应该是中国名字。这样就造成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在以中文为主的地方里,人的名字竟然全是西方的名字,也许以前是用英文的,后来由于圣贤者的原因,被迫用中文,可是长久的习惯,比如取名字,还是按西方的风俗?不过这也不重要,我还没见过到异世界的人听不懂当地人说的话,而那里的人也没有因为他的名字太奇怪而要求他改名字或者看做异端。
由此,我就先随着第一女主角观察这世界罢。照说一个高中女孩,突然来到另外的世界,即使如何冷静的人,恐怕也会有惊惶的时候,那么,这段时间她的心理,应该是比较敏感又多疑的。可是,在字里行间,我却只能感觉到淡淡的温馨。虽然作者也提到了她想家,可是,却完全体会不到她悲伤的感情,所看到的,是她被呵护的幸福。
继续向下看,五个人终于全部出场了,文章还要涉及到几个国家之间的斗争,那么,展开是必然的,再也不可能只沿一条主线发展,不过,我还理得清其中的脉络。直到最近,看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看着它的时候,竟然让我觉得有些累了。
说起文章的展开,我看到展开得最厉害的,印象中是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以致于展开的过火,导致无法收尾的地步。可是,那部小说里,主线始终是很明确的,但是,在《满愿石》里,我全总是无法总结出来。它又不象《七武士》一样,分为独立的故事,以致于我简单的头脑,终于有些混乱了。
总的看来,这故事主线应该有两条,杨阳在收集神器的旅途中重新发掘历史真相和现在历史中的各国家争霸。可是,我在看书的时候,总能看到些和这两条线不相干的东西出现。作者写的一些片段写的很美,看了也让我觉得温馨或者莞尔,可是看完之后,总觉得似乎去掉它们,对故事的发展没有什么大的损坏。故事的主线是红花,相关的片段是绿叶,可是,如果绿叶太多,甚至出现了可以不要的绿叶,那看上去,就不大象花,而是象树了,虽然郁郁葱葱也很好看,可是却违背了作者的初衷。诚然,我知道,在想到些好片段的时候,不把它写出来,实在是让自己非常难受,说真的,我也做不到,可是,我总希望作者能尽量做到这一点。
也许作者终于也觉得自己的场面铺得太大,要描写的人物太多,会让自己很吃力,所以在和别人的谈论中,决定要杀掉一批人。但是,我现在看到的部分,并没有开杀,所以,我也只能自己猜想,要是让我来动手,会杀掉谁?
第一个想到的,应该先是北城的人。我的候选人有三个,北之贤者,蓝龙骑将和邱玲。北城城主应该算是昏庸,虽然没有中城的国王那么严重。在东城城主的计划中,他是好对付的人,而且,按魔界宰相的预言,维护他的银龙王会有大难,那么,他的灭亡是可以见到的。在这时候,他那些忠心的有能力的部下的死,也就是顺理成章。
接下来,应该到南城的人了。对杀死城主我没什么兴趣,其实,我真正想杀掉的,应该是被称为最具备继承者资格的希莉丝。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也随时准备回去接班,身边也有强力的人物,罗兰已经不只一次打干掉她的主意。毕竟,那么多的对手已经够他烦恼,没必要再让一个有能力的对手冒出来,影响自己的大业。只是,想到万一她如果真死之后,某个人会不会因为过于悲伤而发狂,或者再次把记忆封印起来,读者能否接受的问题,恐怕作者是很难下手的。
中城的人,在我看来,最应该死的是王妹大人。在我玩游戏的时候,不少游戏经常出现这类情节,开始的时候主角不怎样,可是敌人强大,因此要安排强力人物帮助他。等到主角成长以后,风头自然应该他出,那么,强力人物反而成为他的障碍,这时候就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那人物死掉。有着王妹的存在,诺因总没有办法完全成长,成为能与罗兰完全抗衡的人物,所以,在我看来,她的消失也就是必须的。
以上,是我想到的能杀死的人物。至于作者是如何想,那就是我所不能知道的了。
这个故事,开始在我看来,是清晰的流水。随着王图霸业的展开,水也不可避免地浑浊起来,甚至让我都有些把握不住方向。只希望,看到最后,作者又能回复到她那纯净的文笔和感情,让我在回味的时候,能带着温馨的感觉体会它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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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closer。
决不能放过的好文章
《满愿石》是一本决不能放过的好上看见有人推荐这本书,出于好奇,点击开来看了看,先看简介,作者简单的说了“几个少女在异世界的故事”,当时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看的,连第一章都没有看完就放过了。现在看来,当时真是犯了一个大错误。估计现在有些人不看这文章也是和我一样被不起眼的文案和开头蒙蔽了。呵呵。建议作者换。后来过了不久,在晋江也看到了这文章。心想反正无事,看看吧。这下彻底陷了进去,从此欲罢不能,天天盼更新。简直象中毒一样每天守者。这句话可一点不夸张。废话半天,说说该文章的优点吧。我是觉得有很多,自己文笔有限,想到多少,写多少,希望能尽量写出《满愿石》的特色来。
一、情节构思非常巧妙、合理
《满》中人物虽然不可能在现实社会中找到,但作为奇幻小说,绝对情节很严谨
1.穿越方法
很多穿越文采取形形色色的办法,甚至有睡了一觉到古代的。你们说假如自己真的这样会不会太没意思,太不能让读者和主角适应。我就事论事,大家别介意。但《满》采取了比较保守,在我个人看来,也是最为合理的方法--被召唤到异世界。并且,为什么是她们五个,怎样被召唤,怎样召唤,最终目的是什么,作者交代的一清二楚。让人很能认同,产生假如真有这种技术,一定会是这样发展的感觉。不象很多小说,交代不清。用鬼神乱搪塞就过去了。
2.异世界的描述很自然清楚
一个主角大概不能看清楚世界全貌,而作者巧妙的安排女主角们从三个角度看异世界同时了解异世界。杨阳和昭霆从神官口中了解身世,在神官的魔法“浮空之盟”上鸟瞰了艾斯嘉大陆及看到上界--浮在空中的五个城市首府。冰宿在艾德娜侍卫长的说明下了解了个中缘由,同时在模型上看到了大陆全貌。很逼真,会动的模型。这里作者安排很好,凡是前面我们已经知道的全部省略,突显没有交代的。而轩风则被安排看各城重要人物画像,从而从另一方面使读者们了解了世界。
3.情节处理巧妙,交替叙说很清楚。
因为有五个城市,五位满愿师,还有魔界以及我们还不清楚的神秘人物,作者很巧妙的让这几个地方场景一一变换,就象电影手法一样,基本让人看了很舒服。
4.各种种族,世界,魔法均设计的很有新意
我看了觉得似乎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样。象魔界,又称魔耶,再也不象其他小说里一样好斗,易性滥交,或者很丑恶什么的。他们似乎更象神仙,外星人。
里面人物唱的歌曲,作者都有精心编写。魔法的咒语也是很精彩的。
5.人物既有强大的,也有弱小的。
主角不是一去那就拥有什么很大的力量,她们都只是平凡的女孩子。从头学,重新奋斗,让我们充满好感。
二、人物设计很好
人物形象虽然有些动漫理想化,很奇幻,但也很真实,有血有肉。n多帅哥、美女,但别搞错了,他们帅的各有特色,美的有个性。再加上丰富的情感和经历的人生百态,人物形象非常丰满。
1充满感情
爱情:有淡如水的爱,有温馨恬淡的爱,有热情的爱,也有畸形扭曲的爱,还有绝望的爱。种种,文章里面都有,各对情侣之间的遭遇也各不相同。总之很吸引人。
亲情:有血缘的,没血缘的,温馨的,感人的,里面的故事让我心窝一暖。
友情:罗兰和手下的感情更多还有一种忠诚敬佩,诺因,吉西安和雷瑟克吵架、打闹之间透出的浓厚的友情让人羡慕。诺因与贝母特之间的敌对之下深藏的友情让人有些惋惜。总之,值得期待。
2.性格各异
罗兰狡猾沉稳,象狐狸一样。有大将之风,在冰宿面前往往却象想得到表扬的小孩子。他很会作菜,演技一流。真想做他妻子,呵呵,被骗我也愿意,反正不会发觉。就象幸福的朵琳。
神官有些迷糊,嗜酒,但拥有一身好武艺以及魔法,身世很特别哦。遇到大事很让人信赖,讲的话很让人认同,很有哲理,是个好老师和好长辈。我最爱他,可是不知道怎么描述他。大家还是自己去看吧。
诺因是书痴、味痴、音痴。呵呵,爱妹狂,吉西安说的。象小孩一样,有时很纯洁。可是遇到军国大事毫不含糊。是个好城主。有冷酷的一面。
还有好多人物。我不说了,大家自己看吧。我的介绍只是片面的。还有血龙王扎拇卡特、他的情人月、肖恩、魔界宰相维烈、耶拉拇等等等等。大家一定去找自己喜欢的哦。
3.文章中没有单纯的美好。也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政治阴暗,充满各种阴谋,正派人物也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杀人。其实每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定理由。作者很好的描述了这个世界,它是现实的,不是乌托邦。
三、充满迷团待发掘
记得有个人说过,“一篇小说让人看下去的最大动力在于有解不完的迷团。刚解开一个,又发现一个,才能让人看得欲罢不能。呵呵,完美的表达了《满》好看的第三个原因。
总之,《满》真的很好看,大家还是赶快打开该文,好好看看吧。期盼作者能赶快出书。那样我能抱着书本美美的观赏了。作者,加油更新啊。出版社商们,赶快让它出版吧。好文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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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seia7。
《满愿石》--异世冒险,长卷漫笔绘宏
偶又上来发评了,先感过各位路过的筒子们支持!
说实话看到是小扎在求满愿的评,我实在是有点发怵,因为满愿写的确实非常棒,而且因为小扎的创作态度非常严谨,得到了一大把粉丝们的支持,前面也已经有许多筒子们给了非常精准的评论,真是让我暴汗哪!
前面的筒子们都从书里鲜明的人物到叙事推进的角度分别作了评,我再在这里重复一遍似乎很浪费大家时间,所以单就个人的几看法来稍侃几句。
满愿毋庸置疑是本难得一见思路清晰、结构严谨的异世界奇幻小说。正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时空交错类的异世界故事,主角们大体上都是从现实生活中一不小心(带主观意识的似乎比较少)掉到了某个异世界(时代)之中,接着随着主角身份的变化(似乎没见过哪个主角到异世界后还是做个老实公民),冒险的旅程随即开始,而随着主角不断升级的冒险,逐渐在读者的面前展现出一幅异世界的图画。当然这幅图画是不平静滴,否则咱主角靠啥混饭吃哩?所以一般不是救世就是卷入历史漩涡,随着我们主人公越来越厉害,作者们的企图就会一一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之所以说小扎所描绘的满愿是幅大宏图,那是因为它的架构确实完整、庞大,以至于每个细节都好整以暇,精致完备的让人不得不佩服。异世界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作者必须架构一个虚拟的社会形态,而这个社会形态是否能够在读者的心里呈现出精准的面貌,就必须仰赖作者的诠释。
从地理环境、风物特产、习俗信仰……每一项都是必备品,作者仅仅在自己的心中有这样一幅构架是不够的,要用笔在读者的心里也描绘出这样一副骨架,才算得上的合格的,这一点小扎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不得不尤赞一下!
但相对于这一点,也要说出一点个人的意见,正是由于异世界小说的这种特性,所以作者们一般都会把关于异世界的介绍大段的堆积在作品前面的部分,这往往成了异世界小说常有的一个通病。因为作者往往急于把整个框架勾勒出来,所以读者们通常在前几章(卷),读到的都是《异世界百科全书》。这经常造成小说推进的速度在前面显得十分缓慢,尤其是关于异世界的说明往往需要读者消化的东西很多,这种疲劳轰炸一不小心就会使读者漏掉很重要的情节设定。
我在读小野不由美的<十二国记>时就是有这种感觉,其实不由美的设定非常好,但是几乎都堆在了<月之海影之海>里,所以相对于<月>来说,偏爱<风之万里>的朋友会多一些。
小扎的满愿多少也有一些这样的问题,所以在第三篇之前,一直有非常繁杂的疲惫感,其实个人还是推崇一些与情节共同推进的写法,因为这样情节每前进一步,相对于对异世界的了解也多了一步,最重要是读者不会很累。(个人意见)
满愿的出场人物够得上纷繁复杂,而作者也是以五位满愿师和五国争霸展开整个故事的。诚然整部作品看起来恢宏、庞大,就如同纠结的丝线,往往牵一发而动全局,然而跟着动起来的人太多,就会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控制的稍有差池就会使故事的主线弱化,迫使整个情节出现不够连贯的现象。
其实相对于场景间的切换和人物转换,如果能够明确突出主线,应该可以使整个故事线条更清晰,节奏会把握的更好。
人物刻画方面小扎的手法相当扎实,一大把个性鲜明的帅哥美女,活生生的就跃然纸上,每一个都相当可爱,前面筒子们已经多番评论,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偶的最爱是诺因和阳,大配最爱神官和肖恩)只想再聊一点,那就是超人气配角的光芒!记得以前有一位写评的朋友说过,主角可能出场的次数多一些,但超人气配角的光芒有时可是会让主角完全失色于前的。我想满愿里的无名氏神官和肖恩就是这类的人气大配了,出场未必很多,但是却绝对抢眼(印象分全满),这样的角色足见小扎人物塑造的功力一斑。(这让偶想起了《棋魂》里的佐为,其实小光这个主角当的很窝火啊!)
看到满愿精工细致的百万言,真是非常的感动,从字里行间看得出小扎踏实认真的创作态度,百万的东西不是没见过,但如此的细腻严谨,绝对是网络小说的精品!
其实不用我去推荐,这本书只要看过的就一定会有某种程度的认同,因为真的是本好书!
瞎评瞎有理!珠玉在前,献丑献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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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轻雪幽影。
感慨
一点感想,这章好像没有打过分什么的,就发在这里了,还是jj发言舒服,很多地方我根本登陆不上,说不了话,着急死了。
第一次看到这篇文其实还是在去年9月,打开后随手点了几章,发现实在太长(当时好像就上百万字了,当时在做一份翻译,实在没有办法坚持看这么长的文,就暂时放在了一边,只是慢慢的把原版试阅和双镜看了,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吧才开始看,一下子就欲罢不能了,以我超快的速度,一个不停的看到凌晨,然后中午起来再接着看到凌晨,……代价就是脸上长出了无数包包。
我想,也许是我在看正文之前先看了番外的原版试阅的原因吧,里面的诺因和史列兰(尤其是史列兰)是我最喜欢的,他们爱杨阳爱的让我心疼,而且杨阳也固执的强迫自己让他们更加伤心,最后史列兰还消逝了。尽管数年之后诺因和杨阳还是在一起了,但是没有了史列兰还是少了些东西。也许是那时候的心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我没办法接受杨阳和神官是一对。即使新版和旧版是不完全一样的。而新版的诺因,呵呵,我私心认为他和杨阳是非常般配的一对,虽然他有任性固执的个性,冷酷狠辣的作风,目中无人的态度,傲慢跋扈的脾气,可是他同样感情鲜明而彻底,这样的人,呵呵,如果爱上,至少不会让别人误会(讨厌那种对所有人的好的男人),他会非常非常重视他所爱的人的一切,但是缺点就是肯定会独占欲超强,所以只有杨阳那样比较冷静、比较沉稳、比较内向、比较温和的人来“忍受”。
另外,因为有诺因的存在,我觉得神官的死并不是让人非常难过(突然有一个想法,嘻嘻,如果神官没死,诺因会不会也会想办法干掉他)。
杨阳是内心也非常细腻复杂的人,而神官潜意识里又有小帕的悲观,忧郁,是个很复杂的人,两个人也许会出现那种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说,然后长期累积累积……,一直到有一天爆发。(旁边的人说:其实,诺因vs杨阳一样有很多“危机”,这只是你为自己找的支持诺因的借口。太偏心,乱棒打出去。呵呵。)其实我也很喜欢神官,我觉得整篇文里最令人心疼的就是神官。作为一个没有名字的孤儿长大,好不容易找到活下去的目标――杨阳了,却连重逢都没有就……了,最惨的是自己还不是独立的人,只是别人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就算不死也活不长,小扎,你真是神官的后妈,我不反对神官死,因为要不诺因就没有机会了(抱着脑袋。大家不要扁我,人家就是比较喜欢他们在一起嘛!),只是希望,做为补偿,你能不能让他在临死前知道他是杨阳最重要的人,会做为她最重要的人永远活在她心中的,这样他应该能够瞑目吧。
总而言之,嗯,照目前的情况,发展,还有预测看,我还是坚决支持小扎你的^_^。所以,如果有人因此砍你,扔臭鸡蛋,西红柿什么的,我虽然不能上去和你一起挨打,但是还会精心帮你准备一口大锅的,由我特制的上好大锅,基本上除了原子弹都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呜呜,下回换个马甲上来,要不我也改挨打了,快跑。)
顺便再说说其他人,当然都是新版的,我实在是佩服小扎的文笔,一个个鲜明的人物跃然纸上,虽然人物众多,但一点都不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我比较喜欢耶拉姆,呵呵,精明,能干,厨艺高强,武功也不弱,又非常可靠,还有成长的空间,……虽然没有太出彩,可是,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爱。虽然我不是很母性的人,但是单纯可爱的史列兰,只喜欢杨阳和诺因,可以为他们做任何事情的史列兰,懒懒的史列兰,被诺因教训的史列兰,我还是很喜欢的。还有那个小气的,贪财的,却不会对爱人和小孩小气,暴躁的,却不会对爱人和小孩喷火,单纯的,对感情执着的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至于肖恩,虽然也喜欢,还是只能叹息一句:性格决定命运。
其实这里的人,只要有过去,都会有一段非常悲惨的过去,只是悲惨的程度不一样而已,所以我很心疼罗兰,小帕,却并不会非常喜欢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心思缜密,心机深重的人,和他们在一起,那天把你卖了,还会帮他们数钱。当然,他们我也是喜欢,并不讨厌的,像讨厌的,例如大家都讨厌的某人,某人还有某某人,我才不浪费手指头的力气呢。
还有就是前面在龙谷的那个预言,我其实从心里都觉得不应该是罗兰或者诺因,可是除了他们,我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王星。再想想看,还是诺因这边可能性比较大(就不知道是不是他),最后北城站在了东城那边。不过灭了整个龙谷,吐吐舌头,实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呀。
唠唠叨叨的也一千多字了吧,这实在也是我处汝长评,呵呵,我的文笔实在太烂,很惭愧,却是我的心意,感谢小扎辛苦的堆字,让我能够看到这么好的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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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珈蓝。
肖恩的一些看法
讨论的主题是:肖恩是否是个“思考残疾”(听偶说完~~落雷刀子火球等下再丢)。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从肖恩17岁带着菲莉西亚自东方学舍“叛逃”,到他33岁那年生命结束,他整个人的心理时间似乎停止了,看不到明显的改变(其实也有读者提出回忆的那几章里时间的流逝不像是几年倒像几天,原因好像就是时空切换与肖恩个人表现上的不谐调感,以肖恩为视觉主体,这种感觉会更明显)。
一个人离开了保护周全的象牙塔,直面社会的残酷,就不可能没有任何改变。相信人性本善、保持自我的纯真这点真的很难能可贵,但前提必须有洞烛世事。看清人性的本质,分辩善与恶,然后就能明白什么必须坚持、什么必须舍弃……人类不是神明,不存在天生的完美;然而人最大的优点便是从失败中自省、自强,然后努力“进化”。
肖恩人格上最大的缺陷就是缺乏“反思”。受到了迫害,被背叛,被伤害……他沮丧过也自责过(害周围的人被连累),然后一转头,便又将问题抛诸脑后(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痛)。仇视憎恨什么的确实不适合他,但至少,要从所受的伤口里提取避免被伤害的抗体――就像学步期的孩童不停的跌倒,是为了学习能够不被摔到而稳健行走的本领一样。
这是他必须面对的课题――从他成为莉的养父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止要面对全圣域甚而全人类的追捕,更要为自己与那个小小的婴儿负责,然而很遗憾莉的处世能力是她自己后天的自我形成而非肖恩影响的结果,从中也可以看出莉即使再重视崇拜肖恩,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处世哲学(汗),这跟杨对尤利安的理念、思维模式的定性影响相去甚远(老实说,养父只能成为养女最重要的人,而没有精神方面“质”的传承,未免太失败,而且过于空乏与漫画式了。除却重要这点,肖恩对莉的影响几乎为零,这连神官对杨阳信心树立坚定相念的影响力都不如,偶再汗~~)。
(再Сhā句题外话,拿肖恩收养菲莉西亚的事件与神官劫走两城满愿师的行为相比,情况性质相似但对问题的看法却迥然相异;神官是经过对时局政局的精辟分析后作出劫人的行动;支配肖恩行动的却是个人情感的好恶。他的做法没太大问题,问题是他本人缺乏了情感的“制阀”,由好恶去决定行为,由情感来判定正邪。肖恩绝对不是驽人,为何在逃亡过程中他却始没有形成对情感的自制与约束终?我坚信一点,泛滥的正义即为恶。当正面的情感无法辅以理智的辨断去执行时,很多情况下不得不称之为“好心办坏事”。)
因为崇拜的姐姐告诉他,孩子是双亲由甘蓝菜田抱回来的,结果这个外表年龄33实际年龄一千多岁的古董青年就一直深信不疑,那个……除却纯粹的娱乐性,怎么看也是问题大大滴。肖恩一不是笨蛋二又带着养女满世界跑接触三教九流三又正值末日乱世,难道说他只相信自己所相信吗……?
被希莉丝利用的事我早想说其实当事的两人都该打五十大板;希莉丝的功利算计固然有错,肖恩明明知道希莉丝不甘平凡明明记起曾被好友的野心害惨仍一头栽下去难道就没有责任,他如果坚定地说“no”,这个世界能强迫他的人不存在吧……?
肖恩的失忆真是因为外力封印的结果?还是他本人无法直面本能的回避?潜意识的自毁是往事痛苦到只能以死来解脱,还是对自我的惩罚忏悔?虽说事后再来设想当初很无聊,但我仍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肖恩没有回避命运,而是直面,结果是否会稍稍不同呢?
小姆说,肖恩已经背负了太过沉重的命运,而不该再去苛求他什么;但作为一个“人”所必备的学习与反思的本能,小姆你的确没有赋予肖恩。这点很不可思议。众神是以什么为选择神之子的标准?纯力量吗?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心理健全的程度……?肖恩宽容也任性,正义感充沛却缺乏理性之眼,他的善良坚强,容易给人毫无原则的错觉,再加上被徒弟们宠出来的天真,会成为致命的双刃剑的啊(书评区里有人叫嚣把肖恩也染黑吧,大概因为过于不染纤尘的东西容易让人产生破坏欲望吧,如此说来小帕真是好孩子呢,竟然只是让肖恩看看贫民区,笑)。
成熟理智的肖恩,偶也无法想象……但不是还有保持赤子之心却也睿智的神官吗(哈哈,所以我最喜欢神官,温柔而不滥情,练达而纯真,怎么看都比肖恩成熟可靠……禁不住再yy一下,莫非小姆一开始就打算写帕西斯与肖恩的配对,才下意识把肖恩的性格弄成这样……这么说来其实连菲莉西亚都米有他们两人的契合度高)?
当然,肖恩仍然是我喜欢的《满》的人物之一,但老是这么宠着溺着也不像话。苦苦甜甜的往事结束后,回到现在肖恩免不了又是痛苦一场,还要面临立场的两难选择,无论如何,希望即使免不了悲伤,肖恩也能无悔地正视的自己的抉择。想想如果小帕临死还不放心这个长不大的师父就太可怜了,(试试看能不能让罗兰暴打肖恩一顿让他认清现实~~~好像也不大可能=_=)所以还是忍不住罗嗦几句,纯属偶跟魔两人的讨论意见哈~~~
最后再度怀念神官。即使总有自己不是自己、随时有消失的可能,他仍然将阴暗留在黑夜,直面他的人生,完成他所该完成的一切,并予人以坚定的心灵守护……喜欢他,不是惋惜一个讨喜的故人,不是因为故事开始时优质帅哥太少――即使第一男主角罗兰(呃,我认为的。就算戏份不是最多,但推动整个《满》的故事发展当然是第一男主)的出场也无法夺去他的光彩;喜欢神官,不是因为他是任何人的衍生或附属,只因他就是他(笑)。
(p.s:下回小姆做个“最有魅力男性角色”的调查试试如何呢?^_^)
窃国者诸侯,窃钩者诛
新近看了这本书,很精彩,一口气看到现在,有些感想。
席恩是大魔王,人类公敌,罪大恶极,阴险卑鄙,可他究竟干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过呢,看看他的罪行,觉得和维烈、罗兰比起来,根本是小儿科嘛。
宰了自己的授业老师,应该算是自卫反击吧,难道防卫过当了?
杀了哈玛盖斯的父母,抢劫杀龙罪?想要屠龙抢财宝的不是他一个吧,而且以人类标准衡量,他不是屠龙英雄吗?而且他比为了虚名财宝去屠龙的人,动机高尚点,是为了找东西去的。
进入负位面,成为大魔王,向恶魔许诺要把正位面变成恶魔的乐园……大魔王的本职工作嘛,不是还没正式开始干吗?计划犯罪还未实行罪?何况席恩真正的心意是打算放任敷衍一下,不是真的要实现恶魔的愿望呀。
让人做噩梦,大魔王的恶名能吓唬小孩子,给恶魔们提供粮食,尽职尽责爱护下属爱岗敬业嘛。
宰了东方学院那帮掌权的,宰得好,支持!这算是罪?
抢了肖恩的身体,拘禁他的灵魂,人身伤害罪,拘禁罪。
奸杀了玛丽薇莎,嫁祸肖恩,极其严重的罪行,但不是我没有是非观,实话实说,****杀人在人类社会中不是少见的罪行吧,很普遍,实在没什么特别的,放到法庭上也就是判个杀人偿命。比起大魔王的身份的,这样的罪行实在不入流。何况,如果死亡只是指肉体的话,席恩早就死了吧,被维烈杀了。还生生受了一千年的折磨,还是还不清么?当然他也没忏悔想还过。
奸杀玛丽薇莎的目的,是为了打击肖恩师徒间的感情,这点很成功,人心实在经不起挑拨,不愧是大魔王,对负面情感手到擒来。但说到底,深厚的感情,长期积累下来的了解与信任,就这么崩溃了,当事人就没有一点责任么。在这里,席恩犯了诽谤罪,挑拨离间罪?精神伤害罪?至于之后华尔特的死,和下一代的不幸,怎么都怪罪不到席恩身上去吧。非要算的话,是引起不幸的源头罪?
从地球随机召唤一个人来,故意谋杀罪。
把菲莉西亚绑上世界树,嗯嗯,人身拘禁罪?拯救世界罪?
用帕西斯做附体,召唤贺加斯,再封印。人身伤害罪,非法拘禁罪,鉴于帕西斯在此过程中差点死掉疯掉,也可判为故意谋杀罪,精神伤害罪。使他们夫妻分离,棒打鸳鸯罪。
用地球陪绑威胁贺加斯拯救世界,绑架地球罪?威胁神祗罪?
居心不良给诺因和莉莉安娜取名,打算用他们做兰修斯的附体,后来没成功,谋杀未遂罪。
到了地球后,用肖恩的身体到处留下后代,有可能有****罪。但我有疑问。那时是明朝吧,无论东方西方,买卖人口都是合法的,所以,只要有钱,找个女人生小孩很容易啊,至少妓院就有的是,或者买个女人做妾做情妇生小孩,很容易啊,用得着****吗?席恩又不会当采花大盗,凭他分不清女人美丑的审美观,应该是不挑对象的吧,就算漂亮女人,也买得到啊。难道席恩到了地球就失去了谋生能力,赚不到钱变穷光蛋了?
之后,一千年的囚禁折磨。
一千年后,杀了海精灵的公主(不过那位公主目前为止还在活蹦乱跳)故意谋杀罪。
让全城的海精灵做噩梦,为恶魔提供食物,而且会做噩梦做到死,谋杀未遂罪,最后是欧斯佩尼奥动手杀的。
袭击肖恩,史列兰,维烈,帕西斯,人身伤害罪。
封神……有罪么?
杀了贝里卡斯和普路同,弑神罪。不过是贝里卡斯听了罗兰的话先去攻击席恩的,光神月神也是。既然挑起战斗就该有死的觉悟。至于普路同也能重生复活。而且以席恩对众神的怨恨,报复弑神无可非议。诚然,席恩的不幸全是人类给予的,和众神无关。他没想向人类报复,仇视全人类就很有理智了,不向乱发神喻不负责任的众神发泄,难道要对人类世界发泄吗?总不能要求席恩忍下这口气吧,是个人就忍不住了(释迦牟尼忍得住,那个要人被打了左脸伸右脸继续挨打的耶稣也能忍,席恩可不是这种圣人),总要有个对象为他的遭遇负责吧。肖恩和众神是最好最恰当的对象了,总算他没把范围扩大化。维烈纯粹自己凑上去的。他身为魔族,降魔战争的根源,有什么资格在席恩面前充当受害者,摆正义嘴脸。因为席恩伤了他的朋友,绑了他的公主?席恩也是降魔战争的受害者啊,还没向他要赔偿呢。
目前,在西琉斯王国搞政治,把大王子废了,政变罪?
打退了两次对除魔行动,使敌方损失惨重,防卫过当罪?
综上,的确是精彩的犯罪生涯,席恩数罪并罚,足够判处死刑。可他已经死过了,现在也不是人了。但还是背着这些罪行,被视为人类公敌,是个人就能喊打。
维烈,痴情种啊,一个痴情就能把泼天的罪行掩盖,还让人同情。看,这个人多可怜,痴情得都发失心疯了,真是造孽啊……
维烈,降魔战争的根源,他犯了哪些罪?
他动手杀的,直接死在他手下的精灵和人类有多少?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直杀得世界树无法调节平衡!这个数量有多少!?他犯有反精灵罪,屠杀罪,种族******。
他发动了降魔战争,可以说是一场屠杀。直接间接死在战争中的生命有多少?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几亿?多少生灵涂炭?多少幸福破灭?多少人的人生被毁掉了?他犯了战争罪。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维烈可是没有一丝夸张地实现了,够威风,够煞气。
放任魔族在这个世界杀人取乐,放任魔兽在这个世界繁衍,侵夺人类的生存空间,犯有反人类罪,虐杀罪,侵略罪。
这些罪行,怎么看都比席恩牛比吧,有魄力得多。大魔王那点零敲碎打的小动作,哪里比得上!要来就来大的嘛,就盯着自己的弟弟下黑手,太没品了。大魔王应该向维烈好好学学,报复的精髓,乃是向全人类开战啊。
但是,现在,他和席恩两人的待遇,天上地下啊。维烈身边的一群人类,原谅他;一群精灵,原谅他;一群朋友,原谅他;一群亲人,原谅他。大家都开解他,为他找原谅的理由:维烈当时也情有可原,伤心得都疯了,精神不正常下干的嘛;都过了一千年,累了,不要恨了,和解吧;维烈已经自责了一千年了,够了;看在肖恩的份上,原谅吧;维烈多好一人啊,老实懦弱,本质是不坏的,可以原谅。咋就没人找理由去原谅席恩呢?看看,人际关系是多么重要啊,人缘好就是吃得开。rpw 席恩是真小人,维烈是伪君子。真小人千人指万人骂,伪君子就活得滋润多了。
罗兰,野心家,既然踏入了政治的泥潭,就不可能干净,顶着大义的名分心黑手辣。
罗兰是天命选定的真王,怎么可以死呢,谁死也不能死他啊,死了也得活过来。被亲妈捅一刀,好悲惨,人死了运不能断,就捞了个黑龙王做义父,分享了龙族的生命,又多了个疼他爱他的养母。席恩的妈妈也想杀席恩来着,席恩躲什么呢,不定也会有点好处捞捞呢,反正也是命运之子嘛。
想要个弟弟就去捡,捡来的弟弟就能美貌可爱任欺负,最后为他出生入死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叹,席恩,你亲生的弟弟拿来比比。
被贵族看上,周围的人都舍生取义帮他逃;一逃就逃到帕西斯那儿被帕西斯救,拜上个好师傅,得了座好硬的靠山。和世界之钥定契约,得了件神器,以后据此成为时旅者。师徒如父子,父慈子孝,其乐融融。还在帕西斯那儿和众神搭上关系,拜了众神做兄姐。这运势强得,不愧是天命真王啊!这些,是能靠个人的意志,努力想要就能要地到的吗?真是幸福的人生。
因此,罗兰的性格养成上应该没什么缺陷,不像上两个,一个性格扭曲,一个心智不成熟。也因此,他的罪行都是在理智情感健全清晰的时候做下的,更不可饶恕。
出山了,报仇了,好戏开场了。
为了报复亲爹,取得权位,故意娶了同父异母的妹妹,****罪。
坐视妹妹毒死亲父,罪如同谋。
秘密积蓄实力,建立特务组织,阴谋叛国罪,反正没关系,罗兰是真王,老天让他叛国的,老天最大是吧。
给国王派去佞幸之人,引诱国王变本加厉的享乐失德,荼毒人民,反正不得已的,****腐朽的旧王朝后罗兰会给人民幸福的生活的,付点代价是应该的。
法立恩搞的那些锦衣卫、东厂、西厂、内厂、血滴子的勾当,算在罗兰头上没错吧,谋杀罪,屠杀罪,西芙利村就是这么灭口灭掉的。反正不得已的,****腐朽的旧王朝后罗兰会给人民幸福的生活的,付点代价是应该的。
发动战争,士兵在敌对的立场上交战死掉,父母失去儿子,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反正不得已的,****腐朽的旧王朝后罗兰会给人民幸福的生活的,付点代价是应该的。
大义的名头真是好用啊,犯下的罪都是不得已的,都是必须的代价。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来嘛,有光必有影,正常的,正常的。
我最恨他的是朵琳的事,设计让一个深爱自己的柔弱女子心甘情愿地自杀,凭借联姻和这个无辜女子的生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一座城。好心计好手段好买卖!之前,我还能把罗兰视为有能力的统治者,有善有恶的凡人从正面欣赏,之后,他就是个人渣!肮脏阴险卑鄙无耻的人渣!可怜朵琳,人善被人欺,满怀着对幸福的憧憬走进婚姻的殿堂,殊不知却是一步踏进死亡的陷阱。丈夫的每一丝温柔体贴,每一点幸福的感受,都是要用她将来注定的死亡来换的。到死都爱着他,死都是个糊涂鬼。她哪里知道,要她死,算准她死的就是她英俊温柔体贴的丈夫!想象罗兰在婚礼上和她山盟海誓,心里却在计划让她自杀,我怎么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大丈夫生当九鼎食,不然则死当九鼎烹。有野心不是罗兰的罪,他的罪在于,用大义的名分,肆意糟蹋别人的幸福,小人物的,微小的幸福。
呵呵,反正不得已的,****腐朽的旧王朝后罗兰会给人民幸福的生活的,付点代价是应该的。
所以,回到我一开始提出的主题:窃国者诸侯,窃钩者诛。
罗兰,窃国者,野心家,干的坏事罄竹难书(他自己干的和他手下为他干的,全得算他头上,自然多了)但人们评价他,却会是有能力的,给国家带来安定,给人民带来幸福的统治者,荣耀的真王。就和干过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一样,瑕不掩瑜,千古名君,流芳百世。
维烈,勉勉强强半吊子的窃国者,屠城灭国,只有破坏没有建设,杀人如麻,满手鲜血。一场降魔战争,气势磅礴,余波千年不绝。目前有个孝顺女儿,有朋友有亲人,他的亲朋好友评价他是善良懦弱的老实人。
席恩,窃钩者,干的坏事都绕着他弟弟和众神转。只顾着自己那点想不开的破心事,小家子气,报复起来也没点大气魄,净是小动作下黑手。看看人家维烈,直接灭族开战,多爽。身为魔王不务正业,转职去救世,还不落一个好。目前作为人类公敌,终极反派大boss,人人喊打,潜伏伺机中。
结论,要么不要干坏事,要干就要干大坏事,下手的范围一定要广,不能窄。事先要准备好一个过得去得借口或名分。像席恩那样打明旗号,就是看弟弟幸福不顺眼来报复的,就流于下乘了。而且来来去去在个小范围圈子里频繁做恶,固然很直接达到报复的目的。但是受害人都聚在一起,一个人被伤害了,其他人很容易就会感同身受,导致众人的公愤,引起同仇敌忾之心。
另两个有技巧多了。罗兰是在为人民的幸福生活而奋斗,维烈是受刺激过度精神不正常,光招牌就比席恩的硬。两人下手的范围,全大陆,全世界,全人类,全精灵,范围大到个人无法感受的地步。怎么解释我的意思呢?比如说:
某天,东城来袭,有士兵战死,产生寡妇孤儿孤老,正方阵营的反应会是:战争中正常的损失,那些士兵,本来就是要上战场的。其实我觉得,更真实的是,士兵和正方的主角们没有亲密的关系,死了也无关痛痒,可以理智地看待他们的牺牲。所以,死了士兵他们不会去恨罗兰。神官死了,杨阳会为了报仇去刺杀罗兰,因为她失去了恋人。死了一个普通的士兵,杨阳会去搞刺杀吗?不会!顶多唏嘘谴责一番罢了。
某天,有精灵来找维烈报仇,正方阵营全力阻止:都过了一千年了,怎么还放不下啊。为了一千年前,认都不认识的人和精灵,要我们的朋友亲人去死,免谈!要报仇,先得看我们答应不答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维烈一千年前犯的罪,已经不在现在大部分人的感受范围中了,太遥远了,根本没伤害到他们的利益,因此他们无法以自己的个人得失去衡量感受维烈的罪行。顶多唏嘘感叹一番罢了。
所以,明白席恩的失策了吧,他干的可都是让人有切肤之痛的事啊,够直截了当的,绝对能让主角们感受深刻。
某天,席恩来袭,正方阵营:什么?那个性格扭曲的变态来了!又想对谁下黑手了,大家抄家伙上啊!
窃国者诸侯,窃钩者诛,千古不破的真理啊。
以上,发泄了一大堆怨气,舒服多了。我承认,我喜欢席恩大魔王,我在为他开脱,并希望席恩以魔王的风采,向窃国者的光明大道前进,早日翻身出气。
另外,感觉席恩肖恩这对兄弟,就像煤炭和钻石,同质而异形。
煤炭,重要矿产资源,被成为黑色的黄金。能燃烧,能发热,在第二次能源革命中支撑了整个蒸汽时代,现在的电气时代也靠它来火力发电。外表貌不惊人,但现代工业离不开它,人类生活离不开它,平易近人,不可或缺,就像肖恩。
钻石,煤炭的同源兄弟,稀少珍贵,在高温高压的恶劣环境下待个亿万年才会成形,出土的原石还要经过打磨,磨出棱角来才能发出璀璨的光芒。高贵的,璀璨的,永恒的,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和历尽艰辛挣扎出头往上爬的席恩,何其相像。
我喜欢钻石,喜欢席恩。
(致谢作者rosebush)
魔王陛下的解读报告
姓名:席恩;奥古诺希塔
性别:男性
种族:人类/海精灵/神
年龄:1037岁
曾用身份:海精灵王子迪斯卡尔;雷;巴德;利亚顿;荷米里昂斯
西琉斯王国第二王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
职业:法师/魔法神/魔域之王
家庭成员:父母、弟弟(肖恩)、妻子霍娜(列文的三个妻子不算)、
养子(哈玛盖斯)、一子一女(依路珂、卡雅)
宠物:兔子哈罗西恩、史莱姆小胖(跟肖恩走了)、章鱼小绿(送回家了)
act0.如果――
如果魔族没有入侵,席恩和肖恩出生,然后长大,然后……大概会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如果那一日萨桑之印没有被发现,那么席恩和肖恩应该可以继续那样活下去,或者席恩病死,或者他没病死,长大后兄弟俩一起离开村庄。
如果众神没有预言,席恩大概还是会掉下悬崖,肖恩大概还是会被带到东方学舍,然后席恩一定可以找到他――没有预言,长老们闲着切断他们感应干什么?那么,应该可以一起在东方学舍长大……然后站到抗魔的最前线去共同战斗。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魔族被狼狈地打跑。
如果法娜没有死,如果席恩没有以为她背叛,那么他们就会私奔,然后一起在某个小村庄终老。
如果……
没有如果。
所以,没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有千年前镜中青年哭泣,镜外同样模样的青年冷笑。没有相依相伴平凡幸福,只有魔域之王在扭曲虚空中冷冷凝视,只有魔法神在万丈高塔顶上睥睨芸芸众生。
而我们,也只能看着一千年前,为保护弟弟笑着落下悬崖的少年,是如何被憎恨被命运扭曲了模样。
act1.钻石
钻石,清明,幽冷,坚硬。只要小小的一颗,就可以轻易切割最坚固的玻璃。
我们都知道,钻石和煤炭同一来源,都是属于碳――煤炭经过沉淀经过磨砺经过挤压形成了钻石,美丽而尖锐,可以割破一切的钻石。但是煤炭能变成钻石,钻石却再也变不会煤炭了。
就像席恩的性格,已经形成,再也回不去了。
煤炭到钻石,经过了激烈的地质作用。沉淀、挤压、扭曲、磨砺,从结果到本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岩石中慢慢沉淀下岩层,长期处于岩层的深处,受到上方岩石的巨大压力。钻石想回到地面,想往上哪怕一寸,都要让自身发生巨大的改变,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席恩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即使他有才能,但是才能并不能最快地转变为力量。但他要活下去,活得再辛苦也要活下去,活得再屈辱也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的一切才能有意义!他不要消失、不要沉沦、不要被所有人遗忘。即使再辛苦再困难,他还是要往上爬。为了这个,他可以付出一切。选择向上,这条路崎岖艰险,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但是,既然选择了,他就会走到底。
要在那个世界中活下去,需要的就是力量。没有力量只能任人蹂躏,什么理想幸福都是虚幻……贝里卡斯不懂,肖恩懂,可似乎他本能地逃避不想――即使爬到高处,然后心里成了一片虚空,没有任何人能理解,至少那的确是在高处,至少――对原本处于深渊中的人来说,得到短暂得满足然后破碎,也比维持原状好!
钻石和煤炭不同,外表不同,硬度不同,结构更不同。除了构成元素以外没有任何共同点。形成过程中外界的环境变化,扭曲了煤炭的分子结构,使之成为完全不同的东西。而后来的磨砺,则改变了其外表。
善待得爱,恶待成灾。席恩和肖恩是双生子,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们的一切都证明着他们灵魂上的联系。在分开之前,他们的性格虽不同,但是本质却相似。可是分开后,两个人的遭遇却是天差地别。
预言中一光一暗,真正起到了决定因素的不是他们自身,而是环境。人是镜子,反映环境的变化。如同肖恩在义父与姐姐的宠爱下入他们所愿地始终保持了自身的光亮,在学习过程中,以及后来的魔界时间中,席恩彻底的暗化了。不仅仅是性格上的扭曲,更重要的是……心理、思考方式、连灵魂都同样扭曲了。他是法师,他清楚明白自己的本质的变化,但是他无意阻止――因为这是他唯一能获得改变命运力量的方式。
矮人说,好钢不怕炼。但是“人类”这个包容着高贵与卑劣的群体,却可以把事物的本质也硬生生改变掉――和则生,不和则死。所以肖恩被英雄王害死了,而席恩,这个世界的人却没有一个能把他怎么样。
act2.爱恨
“你要好好活下去。”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映出兄长微笑的脸庞。那是席恩最后的真心笑容,也是他生平仅见的清朗浅笑。然后,他从崖上跳下。
肖恩,从这一刻起,我所受的屈辱,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拉了拉斗篷,裹紧残破的身心,他蹒跚离去。
席恩曾经有多爱他的弟弟,现在就有多恨他。
但可悲的是,现在他有多恨他的弟弟,同时也就有多爱他。
席恩能支持到现在,很大程度上是靠着对肖恩的恨支撑的。而他对肖恩的恨之所以如此浓烈,归根结底,则是因为从前他对肖恩的爱也是那样的强烈。――爱得越深,恨得越切。可是恨得越切,再回头,才发现原来,爱得还是那么深――甚至于一切早已酿成再也无可挽回的一千年后,内心深处仍然隐藏着那个似乎已经是愚不可及的天真愿望。
席恩知道他自己还爱这个弟弟,但他无意停止报复――停不下了。即使他自己都觉得恨肖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甚至伤害肖恩本身也是在伤害他自己。他在过去的苦难中,早已习惯了以仇恨作食粮让自己活下去,自身甚至已经被仇恨的毒素彻底侵蚀进了灵魂,正常的爱与感情都成了奢望……即使他后来知道其实他的弟弟并没有背叛他,也已经来不及了。他靠着憎恨走到这一步,难道就可以以一个“误会”否定了他过去一千年的全部吗?那样的话,不能恨肖恩,他恨谁?
如果那样,将崩溃的不仅仅会是他的憎恨,还有,他自己。
对法娜的感情,也是如此。到了一千年后的现在,当初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背叛”产生的仇恨扭曲了他,导致他如今的性格。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不管是谁把木头雕成舟船,不管是谁倒了水,一切都已经回不来了。合格的法师不会回首往事去发现自己做的一切都无意义,然后空自茫然悔恨。法师看的是现实,和未来。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晚了。除非在未来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法师去“相信”,否则,他也只能一直恨下去。过去,爱转变成恨,给了他忍受苦难命运一步步向上爬的力量,使他一步步走到这么高的地方。如今,他站在用自己过去的憎恨与血泪搭建的高塔上,要他再放弃,无疑是让他从高塔上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他是法师,不是傻子。他不怕摔死,只怕由于自己的愚蠢而死,除了他人的嘲笑,对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影响。
act3.命运
席恩讨厌命运。
命运把他和他的弟弟分开,从此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一句不负责任的预言,一群不负责任的神,一群自作聪明的人。最开始,就是这些把他推上了黑暗的道路。局外人大概可以说,这都是命――他们是萨桑之子是命,肖恩幸运是命,他的厄运仍然是命。
很抱歉,这种说法敷衍不了魔皇陛下。
命运遵循或然率,也许他的极端厄运和肖恩的极端好运仍然平衡,但是,他们毕竟是两个人。对于席恩来说,他的极端厄运绝对是不公。就像我们不会认为,因为有人非常有钱,所以我们饿死是理所当然。对席恩,他的运气已经怪异到了随便碰一个人都不会是好人,随便选择都必定失败的程度。如果不是他,换个人就算没被一次两次灾难弄死,也会被接连不断的灾难逼得自杀。
但是,席恩不是。
每次灾难都会被他度过,但是这并不是命,而是他自己在拼了命努力着。连稍微的松懈都不敢有,为了以一介凡人之身从命运的作弄之下保住自己的生命。如果认命的话,他早就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如果真有命运――那么席恩的人生本身就是对命运的反抗。
因此,他也讨厌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灵――即使不考虑一切因果,他们也是最爱以“命运”这个词来推托一切的存在,掩盖掉他们的“无心之失”。一边在事不关己的时候看似公平地评论几句,施舍一些廉价而无意义的愧疚与叹息;一边在事情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决然变色,打着“正义”的牌号做一切可称卑鄙的事――哦!正义,多少罪恶假汝而行!
――既然可以认为人类的悲伤痛苦灾难都是命运?为什么不认为在神身上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命运?既然对人身上发生的生老病死叹息又自称无奈,为什么不对神的生灭也抱一个命运无常的态度?神旁观命运,叹息而不参与,使人最终走向恶魔。那么当神自己也在命运里的时候,为什么却反应的那么激烈?――既然席恩的一切都源自命运跟神无关,那么即使是他亲手杀了神,是不是也可以推给命运?既然死之碑上已经写了预言,那么,一向说着命运注定的神们,你们又何必挣扎?席恩成神、渎神、弑神,在情无赦,在理无错!既然命运放弃他,那他也有理由更替命运!
act4.知识
奥菲恩啊奥菲恩,席恩唯一的恋人,他的女神――
听起来很不符合席恩的性格,但是如果说奥菲恩就是指魔法的话,估计所有人都只能点头。唯一的比报复肖恩和众神更让席恩开怀的事情,就是他的魔法研究有进展。不仅如此,炼金术、魔药、构装生物、甚至于异能――生命不息,探索不止。勤劳的魔法神永远都有事做,知识几近是他的生命的最大价值。
可是,谁还记得这最初是为了什么?一千年前,是什么让小村庄中那对双生子的长子产生了疯狂的求知欲,在之后的千年间化为难以填满的饥渴?
六个字:知识,改变命运。
一千年前的他,没有像弟弟一样健康的身体,极好的运气,没有足够的力量,他无力面对命运的坎坷与作弄,无力挣扎求存。魔法,是他唯一能变强的凭借。他发疯般地刻苦学习,增强自己的力量。即使灵魂被困于魔界的水晶球中遭受折磨,他仍然通过哈玛盖斯拼命地吸取知识。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如果自己不够强悍,就只有在泥泞中窒息,什么生存什么幸福,甚至是实现自己的执念都根本不可能。魔法是他的命――最初只是因为如果没有魔法,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从他的老师们,到肖恩与其徒弟,到魔界宰相,直到现在的诸神与人类,他的敌人越来越强越来越多,如果他不想让自己曾经的爱与恨,奋斗与挣扎都成空,他就必须更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大。这种压力逼迫着他继续拼了命的吸收知识,使自己更加强大,足以面对一切。
我们都知道,煤炭和钻石同质而异形;我们也把肖恩和席恩这一对兄弟比喻为煤炭和钻石。但是我们也同样应该知道,石墨和这两者也是同质的。席恩有机会成为钻石,同样也有可能沦落为柔软的石墨。是什么让他最终成为了坚硬的、光芒四射的钻石?――就是知识。是知识给了他改变命运的力量,给了他从深渊中一步一步向上爬的力量。跟亲人、朋友以及其他普通人所向往热爱的东西相比,与虚无而恶劣的命运相比,只有知识才是真正支撑了他,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存在。只有疯狂地吸收知识,才能守护着现有的,才能避免跌下以他的仇恨与血泪为台阶的高塔粉身碎骨,才能使他的灵魂得到安稳――至少,魔王陛下这样认为。他的灵魂,荒芜的只剩下知识。
一千年的时日过去,他对知识从迫切需要下的钻研逐渐转变为对“未知”这件事本身的兴趣。随着涉猎范围越来越广,知道得越多,想知道就更多。对知识的追求融入了他的每一滴血每一寸骨肉,成为了他灵魂的重要组成部分。无休止的追求会不会疲倦?会。但是,生命不息,追求不止。
act5.灵魂
在神来说,灵魂神殿的模样,是神本身的真实反映。黎姬的神殿神圣一如天国处处圣歌,贝里卡斯的神殿复杂紊乱如同理不清的命运丝线,而魔法神席恩.奥古诺希塔的神殿,孤高清冷一如其本人。
孤高的纯黑色法师塔,坚硬而笔直,周围盛开着水晶兰――一种生于肮脏泥泞中,却有着比任何花都美丽的花朵的植物,如同从泥泞中挣扎上来,终于站到命运之上的魔王陛下本人。对外封闭的灵魂神殿,即使从水下一影双生的影神殿同样不得其门而入。心的防壁把其他人牢牢隔在外边,这说明他抗拒他人对他的内心的了解,说直接点就是心理封闭与对他人的不信任。蜿蜒盘旋的弧形楼梯,直通向高高的塔顶,象征着孤独而充满艰辛的攀登之途。不同于其他神灵,席恩是从人类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是从命运的深渊中,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攀登上来的,直到终于站到塔的最顶端俯视芸芸众生。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人,在危机重重中用尽全力向上爬不敢有半点懈怠。晚上学自己的,白天通过梦境学肖恩那边的。休息对于魔王而言,是一个太奢侈又太不合时宜的词汇。他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放松就意味着彻头彻尾的毁灭。灵魂神殿中没有生活区,炼金、魔药、书库等样样俱全,唯独没有休息的地方。这是他的灵魂中本能地屏蔽了这个有着无限诱惑但是却无益于他前进脚步的词语。神经绷得太紧,如果换个人,早就断了。但是席恩仍然一直坚持到这一步,这种超出想象的韧性与耐力,何尝不是一种可悲?
灵魂神殿中,有着数百张画像,记录着他生命中印象深刻的每个人。第三位,肖恩,他的弟弟。他曾经喜爱的弟弟,他一直憎恨的弟弟,和他最相近又最相反的人,也是他一直以来坚持奋斗的报复目标。第二位,法娜,美丽的红族少女。席恩曾经最爱,甚至可以为她放弃复仇憧憬未来的女人,也是曾经背叛他,刻骨铭心的女人(姑且不谈是不是真的背叛)。而现在的第一位,是他的养子,一直陪伴他的年幼龙族(以龙族年龄为标准)哈玛盖斯。――这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假如是法娜或者肖恩排在第一位,他们代表的只能是过去。而哈玛盖斯却可以代表现在,和未来。
原本,席恩一直以为他内心最深处的愿望,是如同史列兰所说的那样,一切重回过去那个迷信却宁静的小小村庄,和他那个某种程度上近乎白痴的弟弟在一起。虽然这个愿望在他看来非常愚蠢,但是他非常清楚,就算明明白白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可能仍然怀念着那短暂的岁月。他内心在这一千年间的些微变化,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把握得了。但是灵魂神殿却真实地反映了他的心――在那间小小的心之间里,他看到的是他的养子,有着浅蓝色的大眼和包容的微笑的古代龙,哈玛盖斯。
act6.哈玛盖斯
对魔王陛下而言,他的养子哈玛盖斯――小哈,是特别的。
心之护壁守护下的魔法神灵魂神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但是,小哈可以。
对弟弟与恋人的恨支撑了魔王一千年,早已化入骨髓融入灵魂,没有任何人能超越这两者对魔王陛下的影响。但是,小哈可以。
席恩不需要温情,不需要关心,不需要人类视若珍宝的一切感情。他早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但是,小哈例外。
席恩的梦境没有平和,没有安静,有的只是痛苦和噩梦。但是,在小哈身边则不同。
在和小哈相处的时候,席恩最像一个正常的,有喜怒哀乐的人。他允许小哈进入他的内心,允许自己重视他,放任自己信任他。即使他已经经过太多的背叛。而小哈会担心他,会支持他,即使有时候不能从心理认同他的决定仍会支持他。
如上,难道还用多说什么来证明吗?
综上所述,魔王人格形成是有历史的与社会的,主观的与客观的,形而下的与形而上的多重原因的。其性格虽然怪异,但归根结底是可以理解的。
同时,魔王的性格是发展的,而且是在慢慢转变的。可以有望某一天转变为我们期待的状态(具体期待状态……请同人女自由发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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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mariaxl~~
浅谈《满愿石》――奇幻小说的经典之作
《满愿石》是一部相当优秀的正统西方奇幻小说,文笔风趣幽默,行文流畅自然。
一部百万字的小说,能够让人读来爱不释手,是很难得的。从一开始被召唤法阵召唤的五位地球满愿师开始,这个故事便一点点拉开了帷幕。刚来到异界的生活新奇而有趣,然而伴随着年轻的满愿师的,是仿佛如迷雾般缓缓揭开的黑暗的真相。作者对异界娴熟的描绘,使人读来毫不陌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随着慢慢铺张开的情节和未揭露的历史的真相,读者对未知的好奇便油然而生,不由得一点点提起了心,带着丝丝紧张来阅读这部篇幅宏大的著作。
同时,这部小说如此出彩,除了行云流水般的卓越文笔外,也与扎姆卡特对不同人物的生动刻画分不开。无论是无名氏神官的小迷糊,昭霆的冲动还有杨阳的温和,都表现的淋漓尽致。罗兰的野心和他对人民的责任心交织在一起,使他走上发动叛乱的道路;维烈对过去所造成的过失的悔恨以及对手下魔族的歉疚造成他包容忍让的温文性格;肖恩想要忘记的黑暗回忆和他天性的开朗纯真使他无法仇恨哥哥却不得不走上必须亲手杀了他的道路;最后是席恩浓重的仇恨,与弟弟相比更沉重凄惨的经历让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然而冰冷的心也会因为养子哈玛盖斯的承诺与守护渐渐温暖。
扎姆卡特笔下的人物,从来都是矛盾的、冲突的、不会完美,却总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从书页上浮现,这是一种很少有写奇幻小说的作家能够达到的真实,因为真实,所以读者会为了书中的人物感到真切的喜悦或是悲伤。
其实,这部小说,如果没有沉重的历史和战争,更像是一部轻松愉快的游记。杨阳和她的同伴们,在异界经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和事,最后渐渐成熟起来。杨阳与无名氏神官的相遇和相恋,昭霆和“死小鬼”耶拉姆的一边吵嘴一边互相关心。后来杨阳与维烈和“命运的另一半”肖恩的相逢,从此踏上冒险的旅途。直至遇到性格火暴的龙王萨克和他别扭毒舌的同性恋人月祭祀,在五大城又遇见了为保护肖恩师父而假扮索贝克的帕尔,传说的真相伴随肖恩苏醒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揭开……哪怕是在这时,在浓重的基调下,依旧有着时不时的小幽默,令读者开怀一笑。这样的小说,读起来也令人身心愉悦。
无法忘怀的还有小说中人物对爱情的坚定和执着。只为了与情人厮守,月毅然抛弃身体、抛弃过去、抛弃地位、抛弃能力,但当希莉丝问他“值得吗”的时候,平素毒舌的黑发祭祀微微一笑,笑得平静安然。他说:“我认为值得,它便值得。”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也无怪让高傲的龙王选择与恋人生死相守,义无返顾。
还有执着于王位的罗兰,起初也让我不解。金发的青年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和众神有很深的接触,又拥有强大的力量,照理不应再追逐尘世的王冠,然而疑问在罗兰的回答中烟消云散。
“因为我想当人类。”被后世冠以“无冕之王”称号的罗兰是这样直截了当地回答着疑惑不解的冥王的,他的目光明晰坦然,“席恩渴望成为神,抛弃人性的软弱,但是渺小的心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相比伟大的自然,我们脆弱愚昧;相比长寿美丽的异族,我们寿命短暂又丑恶矛盾。正是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意识到这种种的不足,人类才能繁衍成长,不断进步――我可不要舍弃这么重要的本心。生而为人,当然要活的像个人样。”
最后在评论的结尾,还是以扎姆卡特自己写的内容简介做总结:
“史书般的故事,却不能说非常波澜壮阔;是现代人到异界去的故事,却不是猛男征服美女,喜欢真实的朋友可以进来一坐,喜欢幻想的人也可以找到符合你喜好的剧情,有魔法也有战争,是游记也是战记,这是我谱写的剑与魔法的世界,历史的一瓢清水,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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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隐姓埋名的路人。
秘密
为了欢庆小哈求婚成功,魔王陛下点头下嫁,献上小哈心得一篇。其实我早就认为,小哈对魔王陛下的感情早就超过父子和契约人了。可以说是一种长久养成的无法改变脱离的习惯,一种由爱所产生支持的责任,一个自己选择的人生的意义。席恩陛下走上了小帕的路,不过,一个是自愿选择的,魔王陛下是在抗拒中被强迫承认的,你是我最后的光,最后的柔软。
执起晶莹如月光碎片的象牙梳,轻轻拢起你如子夜化身的长发,让那如丝如绢如流泉的触感在指间一一滑落。掬起每一道如清泉的发丝,捧在在手心,然后用最虔诚的心吻上。
席恩,我父我主。
你应该知道我爱你,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爱你。
超过友情,超过爱情,超过亲情。
炽烈的,深觉的,坚定的,细致的,到了我自已都不能明白不能理解不能诉说的地步。
我愿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契约人,龙对契约者只会献上忠诚,不会献上爱和自我。
不是因为你是抚养我长大的父亲,孩子不会以父亲的喜怒悲哀为这一生的价值。
如果非要为这份感情找一个原因的,那么我能到的理由就是――
从睁开的第一眼到千年后的时光,从那黑袍的法师,到小孩夜哭的恶魔之王,到俯视天地的神谪。在那无数惧怕你的人,憎恨你的人,鄙视你的人,爱慕你的人,尊敬你的人,崇敬你的人中,我是唯一看清了解全部你的存在。
你是这么高傲的人,你是这么自卑的人
你是这么冷静的人,你是这么疯狂的人
你是这么聪明的人,你是这么笨拙的人
你是这么坚强的人,你是这么脆弱的人
你是这么伟大的人,你是这么黑暗的人
拥抱你所有爱与恨,梦想与失落,不甘与愤恨,甚至你自已都不明了的灵魂最深处的隐秘与挣扎。
无论你要什么,都不要拿我去换,我绝不会让你失去世上这么爱你了解你的我。
龙是绝不会违背内心的生物,所以――
就算是你杀死了我的父母;
就算会违背龙的天性中的高傲与原则;
就算是你真的罪有应得;
就算是你选择的是那最终的毁灭的终点;
就算是你的目光永远在追随爱恨难解的弟弟,不是身边的我;
就算是你永远不敢去再次的付出爱与信任;
我也会陪伴守护你到最后,不离不弃。
我的主人,我总这样的称呼你。
就是为了一次次的告诉你,我是属于你的。
如果在你心中感情不如魔法契约可靠,那么就让我们定下永远不会失效的约定。
我是属于你的,从心到身体,从意志到感情。
这样你不是会因些而多放心一点我,放过一点自已的,希望一点未来。
我有时在想,被你憎恨的命运让你和我相遇。
就是让我去用自己的全部,去爱去敬去守护去心疼去了解这个男子,把以前苛待给他的用我一个的份去补足。
去告诉他世上有不会背叛的感情。
去告诉他世上有可以相信的誓言。
去告诉他世上有可以超越时间的永远。
去告诉他也可以幸福。
轻轻的笑着,我的主人
你的冰银的眼,可以看穿世界的一切奥秘,可以看清人心的一切光暗。
为什么就从来没有看出身边我是一条多么自私多么坏的龙呢
我知道为了你的安危我可以让所有无辜的人去死
我知道你是多么害怕失去,在信与不信中挣扎,还费尽心机,一点一点的攻占你的心灵,让你再也离不开我,成为你最后的软弱。
我更知道,我愿为你付出一切的原因,也不过是早已认清――
你就是我的幸福。
满愿石之塔罗牌(想象)
0、愚者thefool:肖恩
相关语:流浪对应星象:海王星
这是一张处于混沌状态的,暧昧不明,难以解毒的牌,两面性和不确定性是他的关键。他有着婴儿的头脑和心灵,他快乐而单纯的面对世界,这种愚蠢而无畏的心态却能使更加勇敢的追求梦想,义无反顾踏上旅途,尽管那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正位象征:不拘形式的生活、从零开始、孩子般的冲劲和自由的渴望
逆位象征:不安定、损失、无法立足、毫无责任、一意孤行、没前途
1、魔术师themagician:神官
相关语:创造对应星象:水星
这是一张充满创造性的牌,象征智慧、沟通与咨询,隐喻无中生有的创造力,暗示你的潜能。不过,若想发挥这种潜力,你需要坚强的意志和正当目的
正位象征:好的开始、具独创性、有新恋人出现、又有默契良好的伴侣
逆位象征:才干平庸、优柔寡断、过于消极、失去判断力、缺乏创造力
2、女祭司highpriestress:月
相关语:智慧相关星象:处汝座
女祭司幽然独坐,寂静而笼罩着高深莫测的神秘气息。她充满灵性与知性,将女性的直觉演绎到极致,超觉的敏锐与天生的洞察力,是她能将秘密都显现。她修炼心灵的力量,得以看见隐藏的善恶黑白。将知识与自省教给人类,并给与宽厚包容的引导。在她眼中,一切世间的是非对错,不过是生命的必然
正位象征:知性、优秀的判断力、洞察力、先见之明、冷静的统帅能力
逆位象征:对人冷漠、缺乏理解、研究不足、自我封闭、不理性的态度
3、女皇theempress:拉克西丝
相关语:丰富相应星象:金星
相对于充满知性的女祭司,女皇代表着洋溢着母性温柔的女性特质。她暗示经由情感的丰收与满足,而充满热情和智慧。隐喻生命的诞生于孕育、大地的富饶与繁荣。她象征幸福的爱情、优渥的物质生活。相对的,她也警惕着人们过于安乐会导致奢侈、懈怠而掉入堕落的深渊
正位象征:感情丰富、有艺术才能、优雅生活、爱情开花结果
逆位象征:没有成就、深感迷惑、过度保护、内心动摇、傲慢
4、皇帝theemperor:诺因
相关语:领导相关星象:狮子座
皇帝,掌管安定与力量,暗示着物质社会的支配权,也象征男性的意志与热情,虽然武断,但充满勇气与行动力。他统治社会领导人群,是绝对的领袖。相反的,在权利与地位背后,存在着自以为是的一面,有着高处不胜寒的隐喻
正位象征:有责任感、良好的处理能力、坚持到底、领导才华、值得信赖
逆位象征:不成熟、意志力薄弱、不现实、工作过渡、固执己见、太傲慢
5、教皇thehierophant:贺加斯
相关语:援助对应星象:木星
和皇帝所代表的物质社会的权威相比,教皇所代表的则是精神的无上。教皇拥有对一切神圣、神秘现象的最终解释权。象征道德与信仰,神圣导师的含义代表着唤醒良知与觉醒。此外,他也象征着保守的道德与正统观念,以及森严的自我规范
正位象征:受人信赖、有贵人相助、贡献、深厚而宽大的胸怀
逆位象征:没信用、孤立无援、得不到谅解、不受欢迎的好意
6:恋人thelovers:维烈
相关语:结合对应星象:双子座
它意味着人生中的青春期,可以从伴侣那里得到实质的协助或情感上的支持。也可以指一段两性关系中最初、最浪漫的阶段。当然,情侣间将来是否能够真正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完全看他们如何以智慧来运用心意交融所产生的力量,不被爱情冲昏头脑,不被外物所扰,丧失了自我。同时这张牌的背后也暗示着“选择”。不仅是在你所爱的人之中做选择,也是为你所无法割舍的两件事物之间做选择。有时是理智和情感的抉择,有时是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取舍。它暗示恋爱会遭遇到选择的迷惘。因此,爱情是既美丽又残酷的。
正位:敏感、前途光明、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与人合作、对未来的抉择、决定未来命运的时机、浪漫的爱情、有爱情出现的预感。
逆位:幼稚、退休、孤独、有阻力、眼花缭乱、血气方刚、对结果失望、充满戒心、逃避爱情、恋情短暂、分手、多情。
7:战车thechariot:扎姆卡特
相关语:胜利对应星象:人马座
战车向着胜利的道路前进,似乎无人能阻挡;但是有时却往往失于冒进,没有认清应行驶的方向。战车前的两头狮子分别代表着人类理性的意识和无法掌握的本能两部分,悄然暗示着必须坚定的掌握住缰绳,维持住两边的平衡,才能往正确的道路前进。
正位:活泼、有野心、握有指挥权、出发、前进必胜、速战速决、战果辉煌、开拓精神、击败对手、恋爱的胜利者、热烈的爱情。
逆位:怯懦、有强敌、受挫折、丧失斗志、急性子导致失败、缺少资金、不感兴趣、被拒绝、使对方失去信任、对爱情采取逃避态度。
8:正义justice:麦先
相关语:均衡对应星象:天秤座
在世上人人都想生而平等,但却常常收到外来的偏见与利害之影响而有失公正。因此,这张牌警示我们,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都必须坚守着道德与正义,并且还要有宽容的心胸,不可有丝毫的懈怠。这张牌也意味着要做出公平而正当的决定。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先行自我反省并兼具敏锐的观察力,所以剑与天平缺一不可。
正位:公正、中立、诚实、心胸坦荡、表里如一、身兼二职、追求合理化、协调者、与法律有关、光明正大的交往、感情和睦。
逆位:失衡、偏见、纷扰、诉讼、独断专行、问心有愧、无法两全、表里不一、男女性格不合、情感波折、无视社会道德的恋情。
9:隐士thehermit:基连
相关语:探索对应星象:天王星
代表着冥想、孤立与寂静,象征着智能的结晶及绝对的纪律。
隐士是一个寻求答案的人,在黑暗中探索,期望得到真理之光。因此,此牌含有解决问题,开导迷惘者的涵义。另外这张牌也代表独处,心智保持寂静,这样你才能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想要得到内在的成功,你需要独自去经历一些事。跟随你的内在召唤,离开某种再也无法满足你的情境。
寻求的另一面是舍弃,你必须舍弃生命的某些部分,而去追求另一个更高的境界。
正位:高度智慧、思虑周密、冷静寡言、追求高层次的事物、正中要害、渐入佳境、出局、追求柏拉图式恋情、单相思。
逆位:工作狂、铁面无私、偏见、有怨言、不够通融、孤独、固执、戒备心强、迷失方向、举止轻浮、怀疑和逃避爱情。
10:命运之轮thew 相关语:轮回对应星象:月亮
「命运之轮」接近于二十二张王牌的正中间,意味着在变化一段旅程的结束,也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命运之轮的转动正是人生命的转动,它无时无刻不在轮回变化中,也暗示着坎坷的人生旅程。世界中的万事万物都是时时变动不羁、循环不已的。为此,人不应被困境所击倒,因为顺逆都不过是循环的一部分罢了。
正位:幸运、好时机到来、非富即贵、善于随机应变、有望升职、命中注定的相逢、一见钟情、婚姻幸福。
逆位:劣势、时机不好、生活困苦、毫无头绪、情况恶化、工作易出错、停止前进、失恋、恋情短暂。
11:力量strength:罗兰
相关语:意志对应星象:白羊座
力量是胜负的关键,但不是征服别人的唯一因素。人的一生当中,失败挫折与危险障碍是在所难免的,必须要有强大的意志力和坚定的信心、决心才能通过重重难关。这牌象征着爱与坚强的意志力。而它所体现出来的力量比皇帝更强。它意味你有能力面对生活和困难的环境,能以希望和内在的力量去改变现实。同时对隐含在本能的情六欲中的兽性,更需要耐性去克制,所以,这张牌也暗示着“自我控制”的重要性。
正位:不屈不挠、全力以赴、克服难关、坚强的信念、旺盛的斗志、刻苦的努力、超凡的勇气、神秘的力量、轰轰烈烈的能够经受考验。
逆位:疑心过度、犹豫不决、缺乏实力、没有耐心、危险的赌注、失去自信、失去别人的信任、故弄玄虚、自大、蛮干、禁不住诱惑、爱情无法持久。
12:吊人thehangedman:席恩
相关语:牺牲对应星象:双鱼座
这张牌充满了灵魂不灭与自我牺牲的精神。当一个人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刻,往往会有更多的感受与领悟,这时如果能抛开一切执著,顺其自然地发展,人生将会有不同的面貌,而精神灵魂也会升华到某种境界。「吊人」代表着必须有所付出才能有所得,也代表着必须试着以不同的角度面对自己的问题,才能获得认清事实的智慧。这张牌告诉我们,再糟糕的境遇也不过是对我们的一种磨练,厄运总会过去。此牌与前面的正义和后面出现的死神有着对应关系。自「正义」牌中裁定是非罪刑,到本张牌讲述的就是坚持正义的代价,再接着后面一张象征终止的「死神」,这一连串牌是塔罗纸牌中最冷酷的场面。
正位:接受考验、行动受限、牺牲、不畏艰辛、不受利诱、有失必有得、吸取经验教训、浴火重生、广泛学习、奉献的爱。
逆位:无谓的牺牲、骨折、厄运、不够努力、处于劣势、任性、利己主义者、缺乏耐心、受惩罚、逃避爱情、没有结果的恋情。
3:死神death:兰修斯
相关语:结束对应星象:冥王星
象征着最后的破坏,意示着要毁灭一切生命力与创造力,所以这张牌所表示的含义是要能立刻当机立断,迅速地下决心,在终止与重生之间做一个明确的抉择。在西方,十三一直被认为是个不祥的数字,然而这第十三张塔罗牌「死神」却不如想象中那般的可怕。由吉普赛人占卜的观点来看,「死神」牌有时也可以表示为去除陋习,开创变革。如果想彻底的革新进步,就必须及早订立志向,将一切陋习与腐败完全地抛弃掉,这也暗示着先有破坏而后有建设的重要性。死亡是一个结束,同时也是另一个新生。「死神」代表着转机,你必须结束旧有的生命,才能迎接新生命的开始。只是他并不保证那是一个更好的新生命。所以在解牌过程中我们极少依字面意思去解读,而是从积极的意味上去解释。作为占卜师,我们要明白死神之死,在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束也许正是你所需要的,而经过磨难成功将更伟大。
正位:失败、接近毁灭、生病、失业、维持停滞状态、持续的损害、交易停止、枯燥的生活、别离、重新开始、双方有很深的鸿沟、恋情终止。
逆位:抱有一线希望、起死回生、回心转意、摆脱低迷状态、挽回名誉、身体康复、突然改变计划、逃避现实、斩断情丝、与旧情人相逢。
14:节制temperance:卡特(作者补充:克鲁索)
相关语:净化对应星象:山羊座
其实认真思考,两只水杯,它们分别代表“物质”和“精神”,妇人在不停地用圣杯相互倒水,试图使两只圣杯的水保持平衡。它告诫我们当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时,控制好自己的欲望是最重要的。而所交换的水则象征着人们有限的生命,它必须不断地交流,有如活水一般,如此不但不会腐败,还有净化的作用,这是水的性质,也是生命的本质。如果只停在一个杯中不再流动,就成了腐坏的死水,而丧失了其原有的性质。这张牌教导我们,人生在面临心中各种各样的欲望之时,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将它控制好。它不像其它牌一样有着快乐和成功,它让我们感到的是一种平淡的美,毕竟平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通过调整到最好状态,通过交换达到平衡,是这张牌的重要内涵。此外,它还代表把自发性和知识结合起来的能力,运用知识和理解力来调节行为的能力。它告诉我们,所有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且能提供我们成长的机会。所以可以这样理解,节制是一张具有“行为”的牌,代表着某种特定状况下的适当行为,可以带来内在的平静。
正位:单纯、调整、平顺、互惠互利、好感转为爱意、纯爱、深爱。
逆位:消耗、下降、疲劳、损失、不安、不融洽、爱情的配合度不佳。
15:恶魔thedevil:吉西安
相关语:诱惑对应星象:土星
象征着人们心中隐藏的种种“恶性”,如犯罪、纵欲、贪婪、享乐……等坏行为,这些往往会诱导人们走入歧途而导致最后的灭亡。恶魔是由人内心的欲念而生,这张牌代表你被自己的欲望所缚无法自拨。被自己的自私和骄傲所困,试问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毁灭一个人呢?这张牌暗示着要去克服种种欲望与自我堕落,不再陷于爱欲贪嗔的心理矛盾中,如此便要具有坚定的信念与自我控制的能力,才能战胜懦弱的人性,而不受到诅咒,成为恶魔的俘虏。恶魔用金钱和所谓的安全引诱人们成为他的奴隶。人们在他的控制下失去了互相沟通的能力,占据心灵的完全是赤祼祼的原始欲望。为了追求金钱,否认生命中其它任何目标,人都变得自私和贪婪,可当生命结束时,这些物质就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它代表一种错误的观念――拥有物质财富就拥有了一切,你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真正的限制在你的心里。此外这牌也可以看作是事业的成功,因为你的最终目标就是金钱。
正位:被束缚、堕落、生病、恶意、屈服、欲望的俘虏、不可抗拒的诱惑、颓废的生活、举债度日、不可告人的秘密、私密恋情。
逆位:逃离拘束、解除困扰、治愈病痛、告别过去、暂停、别离、拒绝诱惑、舍弃私欲、别离时刻、爱恨交加的恋情。
16:塔thetow 相关语:毁灭对应星象:火星
突然而又不可预料的强烈变化让人无法接受,再高傲的人类也无法与自然的强大相提并论,挑战自然只会引来神的怒火。尽管这巨大的变化无法让你适应,但这却是在教导你成长,尝试着接受它,它会让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走得更轻松。此牌暗示着人际关系和职业的变动性;而这些改变又往往是突然且迅速的。往往塔牌为人们带来了震撼,会强迫你去面对问题。改变是突然的,有时候是激烈的,也是难以抗拒的。或工作或事业有了突然的转变,或者得了一种突如其来的病。无论如何,你的态度将决定这个改变带来的是快乐还是痛苦。虽然一般情况下这张牌暗示着破灭的危机,但它有时也在警告我们,不可太过于骄纵自大,做人应该谦虚为怀,谨守本份。
正位:破产、逆境、被开除、急病、致命的打击、巨大的变动、受牵连、信念崩溃、玩火自焚、纷扰不断、突然分离,破灭的爱。
逆位:困境、内讧、紧迫的状态、状况不佳、趋于稳定、骄傲自大将付出代价、背水一战、分离的预感、爱情危机。
17:星星thestar:杨阳
相关语:希望对应星象:水瓶座
这是一张充满希望的牌。在希望之星――天狼星的照耀下,希望女神把圣水瓶中的希望圣水倒入象征潜意识的水池中。她知道人们是如此地需要希望,所以当一瓶圣水倒完时,她又在倒另一瓶。而女神的祼露是为了表示,当我们失去一切时,还有希望与我们同在。只要有希望,人们才能有足够的动力去完成许多事,所以说希望就是人类的活力之源。让我们奉献出所有的爱,尽管是在黑夜但漫天的星星给我们指引方向,在星光的指引下走向光明的未来。此外,这张牌也代表着物质与感官的奴役。因此,天空的星星永远在提醒着:别忘了,还有一个更高层次的精神世界存在。星星的含义中还有一点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这就是“怀孕”的意思。
正位:前途光明、充满希望、想象力、创造力、幻想、满足愿望、水准提高、理想的对象、美好的恋情。
逆位:挫折、失望、好高骛远、异想天开、仓皇失措、事与愿违、工作不顺心、情况悲观、秘密恋情、缺少爱的生活。
18:月亮themoon:冰宿
相关语:不安对应星象:巨蟹座
这是张代表迷惑和不安的牌。代表着人性中虚伪与善变的一面。螃蟹自然代表的是巨蟹座--月亮的家,而此时则暗藏着对旧世界的依赖。月亮主要代表梦境、情感和潜意识的世界,它是和精神世界的一种连接。因为它有阴晴圆缺,所以又代表着“变化”。在夜空中这一轮巨大的满月,隐隐地影射出对“变化”所产生的不安。这张牌所透露的消息是要我们注意潜意识的活动,事物的暖昧性以及能及时发现不安定的讯息。月亮也是女性和情感的象征,是一种情绪上的不安,由想象带来的恐惧感。月亮也是对圆满的不安。在越幸福的时候,越担心不幸的到来。这是心中会感到迷惑。如果能破除迷惑,就能得到好的结果。所以解牌的关键在于“迷惑”。在事业上,此牌可暗示具有艺术性或创造性的事业,以及夜晚多于白天的工作。有时,它也暗示着欺骗,你对某些事物视而不见。
正位:不安、迷惑、动摇、谎言、欺骗、鬼迷心窍、动荡的爱、三角关系。
逆位:逃脱骗局、解除误会、状况好转、预知危险、等待、正视爱情的裂缝。
19:太阳thesun:希莉丝
相关语:生命对应星象:太阳
它象征知识、活力和幸运,也代表值得受人尊敬和回报。它无疑比星星更加充满希望。这张牌所要表达的,就是“生命的喜悦”。它教导着我们,所有生命的喜悦,都来自健康的养育与繁荣的生活。这张牌的关键在于“生命力”,它代表一种令人愉悦的解脱,表现出觉醒的力量,充满着希望、理想主义和天真率直。它也意味着富有创造性的事业。它是一张让你快乐的牌,是一种内在知识的代表,它表示你知道,幸福就是一种选择.
正位:活跃、丰富的生命力、充满生机、精力充沛、工作顺利、贵人相助、幸福的婚姻、健康的交际。
逆位:消沉、体力不佳、缺乏连续性、意气消沉、生活不安、人际关系不好、感情波动、离婚
20:审判judgement:帕西斯
相关语:复活对应星象:天蝎座
在基督教的历史观中,神会站在历史的终结,所有人都走向最终审判。审判之时,善必得报,恶必被惩。而这张牌正显示了这个终结之处。而审判之后,便是复生的美丽世界。这张牌所象征的,就是要发现真理,接受神的审判,有着“精神觉悟”的含义在里头。它也表达出神的爱是无穷无尽的,无论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只要肯悔改,他就会拥有一丝的希望。此牌告诉我们要发现真相,接受新的价值观,如此以来才能拥有崭新的人生。占卜时要注意,决断、复原都是很重要的关键词。一句话--审判预示复活,复活预示超越。
正位:复活的喜悦、康复、坦白、好消息、好运气、初露锋芒、复苏的爱、重逢、爱的奇迹。
逆位:一蹶不振、幻灭、隐瞒、坏消息、无法决定、缺少目标、没有进展、消除、恋恋不舍
1:世界thew 相关语:达成对应星象:金牛座
这是一张象征永久和持续成功的牌。这张牌暗示只要你拥有一颗感恩的心,就必能在你为自己打造的美丽世界中,寻找到幸福与快乐。世界,就是最终极的幸福之处了。牌的本意是“达成”,它告诉我们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达成,所有的梦想都可以成为现实,没有不可能得到的事物。只要有耕耘,就能有相应的收获。此外,它还指环游世界--多指出国,或者是重大的成功和快乐。它所描述的快乐并不是来自拥有或耕耘,而是来自存在。在事业上,它形容一种极大的成功和满足。世界牌给你的,往往是十分积极的肯定。
正位:完成、成功、完美无缺、连续不断、精神亢奋、拥有毕生奋斗的目标、完成使命、幸运降临、快乐的结束、模范情侣。
逆位:未完成、失败、准备不足、盲目接受、一时不顺利、半途而废、精神颓废、饱和状态、合谋、态度不够融洽、感情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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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magicknight
满愿石人物浅评(上)
说实话,在网上铺天盖地的穿越文的迫害下,咱对穿越此事已经完全无感了。多少还有点偏见。对于同人穿越也就算了,原创的穿越还是bg的,咱一向是敬谢不敏的。没想到,小卡的满愿石完全出乎咱的意料啊。但仔细想想,究竟喜欢这篇文哪一点,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情节上,出人意料的发展固然多,但也算不上匪夷所思,精彩纷呈。可每个情节都合情合理,剧情发展得顺理成章。场面上,死伤无数,杀气冲天的战争固然有,但也算不上声势浩大,华丽恢宏。偏偏每次战斗都让人印象深刻,战争中饱含的生离死别,牺牲奉献都刻画得入木三分,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人物上,讨人喜爱的角色固然不少,但那种让人喜欢到可以为他/她写长篇同人的似乎一个都没有。但是,每个人物都鲜活真实,让人久久无法忘怀。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这部作品了。爱不释手地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还想再看下去。差点为了这文,放弃了我正在追的n多坑。其实,这文就像小卡在文案里说的那样,史书般的故事,却不能说非常波澜状阔;是现代人到异界去的故事,却不是猛男征服美女,喜欢真实的朋友可以进来一坐,喜欢幻想的人也可以找到符合喜好的剧情,有魔法也有战争,是游记也是战记,这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历史的一瓢清水。
看完文章再回头看一看文案,不得不感叹一句确实如此。没有让人心动神摇,荡气回肠的宏大场面,没有让人回味无穷,峰回路转的情节构思,但就是这样一个算不上现实也算不上梦幻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我。每个人物都非常真实,却不像别的作者那样,为了突现人物的真实性,故意刻画人性的黑暗。有华丽梦幻的魔法和异族,却没有让这些东西夺去了主角和剧情的光彩。让人出乎意料的剧情,却合情合理不显突兀。秉承了小卡的一贯的作风,埋下深深浅浅的伏笔,再一一揭开。错过的一句话一个字,都可能是后文的一个重要伏笔。待到读完全文再回过头来细细研读,才发现,曾经忽略的只言片语里早已暗示了许多事情的真相。从惊讶到顿悟,再到会心一笑。这篇文,就如醇酒香茶一般,第一遍是浅尝,第二遍是细品,第三遍才是真正的享用,最后,留下回味无穷。
其实,我不太懂文章的布局,情节的分配之类的东西。去思考哪些地方合理不合理的,实在很麻烦也很费脑细胞。我能够感受到的,感受最深刻的,当然只有人物。所以,小卡不介意的话,我的这篇评论就从人物开始吧~
最先要说的,当然是我们第一女主角杨阳。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是第一女主的关系,我对这个女孩始终抱着一份不小的好感。其实,她的个性并不是我最欣赏的那种。我一直喜爱那种敢爱敢恨,雷厉风行的人物。她太过温和,顾虑太多,当断不断。说起来,她唯一能让我欣赏的,只有那份偶尔会出人意料的冷静自若和责任心了。但是,就是毫无理由的对她有好感。也许是因为她的那份真实吧。
故事一开始,5个女孩子各自在不同的时间被召唤到异世界。兰冰宿能镇定自若地和召唤者谈条件的冷静固然让人激赏,轩风和邱玲被当作花瓶的命运固然无奈,但比起她们几个来,倒霉地被转移到湖里的杨阳和昭霆却让人眼前一亮。一般来说,被召唤而穿越,就只有两种下场。一、像兰冰宿那样成为聪慧而有用的神使,在异世界捕获一个出色的统治者。二、像轩风邱玲一样,被统治者当作花瓶供起来,再找个觉得她与众不同的美男恋爱。像杨阳昭霆这样,直接跳过政治因素开始异世界冒险的,也实属少见。不过,看玄幻文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异世界的魔法啊风景啊生物之类的,而不是专程去看我们这里就有的政治斗争。所以,一样是一个开头,比起另外3位的熟悉的政治处境来,一开始就被魔兽追着跑,之后又开始学习魔法武技的2人就如清新的风一样,吹得人心头舒畅。有种这才是我们想看的情节的感觉。其实,在文章最开始,还没穿越的时候,看到她们在现代的校园里表现出来的性格习惯,我就对杨阳这样一个为人温和体贴却有些诡异的爱好的个性很有好感。甚至觉得,就这么看一篇现代校园故事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之后,5个人被分别召唤,看到另外3人各自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时所产生的无助感,心底开始为那个让我很有好感的杨阳担心。很焦急地想,如果她也遭遇了相同的情况的话,希望她能早点知道自己还有同伴,知道她的好友和表妹也一起来了。随即,看到杨阳和昭霆虽然被不同的地方召唤,但殊途同归,两个关系密切的表姐妹一起扶持着闯荡异世界,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才开始有心情慢慢地看情节发展。这时候才发现咱对这2人已经有好感了。
让这份好感持续增加的,就是杨阳的冷静了。好好地待在警察局里,脚底却出现不明魔法阵。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突然掉到湖里,吐个半死后发现自己身处异世界。杨阳和昭霆都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在昭霆尖叫抓狂的时候,杨阳却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和昭霆用一问一答的方式梳理自己的情绪,理清她们的状况,顺便安抚昭霆的慌乱。之后虽然和耶拉姆3人夺命狂奔,但杨阳也没慌乱到哪里去。昭霆咋咋呼呼的作风更显得杨阳温文冷静。
说到冷静,就不得不提到兰冰宿了。她应该是所有满愿师里最冷静理智的那一个。不过,从她登场开始,似乎就有很多读者对她很不满意。明说讨厌她的也大有人在。其实,也是很好理解的啦。因为穿越的女孩一共有5个,读者难免产生一种错乱感。而一开始着墨较多的,就是杨阳,昭霆和轩风。其中另人印象最深刻的,自然就是长得像男生,气质温雅,喜欢看美女的杨阳。而冷若冰霜,长相出众的兰冰宿,也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不过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本来就不甚讨喜。所以大部分读者应该跟我感觉一样,相对来说比较喜欢杨阳。而穿越到异世界之前的最后一幕也是从杨阳昭霆她们这里结束的。穿越后,镜头一下子转到冰宿这里,大家多少都有些难以接受。而且,本文标着是奇幻文,大家自然比较期待魔法魔兽之类的东西。冰宿的遭遇则比较像冷漠型言情穿越文,来看奇幻的大家难免觉得她不讨喜。更何况比起杨阳这种无奈中带点好笑的反应,兰冰宿的行为太过冷静,让人感觉很不近人情。迅速了解自己的处境,分析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行动,和召唤自己的人冷静地谈判,并做出最适当的选择。这种的做法固然让人很欣赏,但难免会让读者缺少一种代入感。会觉得这个人物离自己很远,很格格不入。
啊~话题扯远了,简单来说,杨阳最初的表现,让我觉得她是个温和冷静得让人喜爱的女孩。好感这种东西,只要没有刻意抹杀,一般都是会增长得。而杨阳后来的表现也让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为人温和却不懦弱,善良却不冲动,冷静却不冷漠,像一般人一样会嫉妒会落寞,却能很好地调试心情不让自己的心灵变得丑陋。之后开始旅行的时候,虽然行事天真善良,但也不会因为善良而连累同伴受伤。最重要的是,她做事很有原则。像刚开始旅行的时候,遇上被人追杀的星华,杨阳可以毫不犹豫地救下她。之后得知自己惹上了不好惹的势力的时候,也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但同时,杨阳也不是滥好人。在想要帮助星华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伙伴,不会让他们因为自己任性的决定而陷入危险。
所以,我很喜欢杨阳。她是个很真实也很让人喜爱的人物。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后期杨阳因为要报仇而误杀了星华和牵连无辜的事自责的时候,咱还是蛮气愤的。就觉得怎么这么龟毛,不就是死几个人么,至于这么难过么?虽说,杨阳会自责才是正常的,可是咱是很护短的,所以,固然喜欢着杨阳的温和善良,但还是不想看到她自责的样子。仔细想想,这也是杨阳性格的一部分吧。有责任心而体贴,就像扎姆卡特的评价,杨阳那份感同身受的体贴很让人喜欢,但有时候看到有觉得很龟毛。无名火起啊。
虽然杨阳咱还没说完,但她毕竟是第一女主,她的戏份太多了。也可以从其他人物的看法上了解杨阳此人啊~~所以,先说说别人好了。其实咱是很想先说神官的,但是此人牵扯太多,我怕先说了他就忘记昭霆和耶拉姆了。所以,神官先缓缓。
昭霆和耶拉姆,这两人一开始戏份还蛮多的,到了后期就完全沦为配角了。不过也是,想想后期出现的那些人,维烈、小帕、肖恩、席恩、诺因、史列兰等等,哪个不是光芒万丈,背景复杂的。也正因为如此,在被那些人物搞得头昏脑涨的时候,看到昭霆耶拉姆这样心思单纯、身份单纯、经历单纯、立场单纯的单纯人种,咱还真是很欣慰啊。咱可是很喜欢耶拉姆那份对外人冷漠对自己人关心的样子。虽然一开始昭霆的咋咋呼呼和莽撞冲动是看得咱心头起火的,巴不得抓过来好好教训一下。但后来看习惯了也蛮喜欢她的直接爽快。到了后期,比起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做事直来直往的昭霆看得人更舒心啊。特别是看完肖恩的记忆,昭霆直接暴走抓狂,开始钉草人的行为真的是好可爱。更何况,本文最温馨平静的情节就是杨阳她们在西芙利村的生活了。迷糊却可靠的神官,外冷内热的耶拉姆,活泼直爽的昭霆,温和认真的杨阳,还有那些让人觉得很温暖的村民。比起其他几人复杂的政治环境,那种平静简单的生活让人更喜爱啊。
咱倒是很好奇,耶拉姆知道知道神官只是小帕的分身后,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小帕?或许是我想多了。耶拉姆的个性,多半是只承认自己认识的那个神官而不承认小帕吧。
然后,就不得不说神官了。对这个人的感觉,咱其实很复杂。因为,在看文之前,就知道,这个人是个人气角色,是个肯定要死的人气角色。既然是人气角色,就说明他有吸引人的魅力。但一个必死的人气角色,就很头痛了。看到神官出场的时候,咱就开始对自己暗示说绝对不可以喜欢这个角色,最好可以讨厌他。毕竟,如果一个不小心喜欢上了这么个肯定要死的角色,看到他死的时候肯定难过死。所以,即使看到的神官的美貌,看到了神官的强大,看到了神官的迷糊善良,看到神官和杨阳之间的暧昧,咱始终小心地不让自己喜欢上这个角色。嘛~~其实咱做得还是蛮成功的。在杨阳离开村子之前,咱对神官的感觉就一直是一个杨阳很喜欢的人,最多有些爱屋及乌的心理。看她们离开村子的时候,虽然有些感伤平静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但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不用暗示自己不要喜欢上这个角色了。看第一遍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心神官什么时候死。不过不是因为喜欢神官,而是因为知道神官死了肯定会给杨阳带来很大的影响。虽然对神官的感情不深,但还是很喜欢杨阳的。看到神官死的时候,虽然觉得好可惜,也为他到死都没有见到杨阳,没有来得及澄清误会而伤感。但总的来说,因为事先有了免疫,所以情绪倒不是很激动。看到他死后,心算是放下来了,终于不用再吊在那里了。
然后,静下心来细细想,虽然确实觉得神官很可悲,也有些难过,但并不是很难受。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是小帕分身的关系,总有种这个人不是很真实的感觉。这个神官,强大得不像话。为人虽然偶尔有些迷糊有些贪吃有些嗜酒,但关键时刻却是相当可靠果断。神秘的背景,善良温柔的心灵,敏锐聪慧的头脑。这个神官,很完美。不是那种通俗意义上的完美。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完美。强大善良温柔聪慧,懂得审度时势,但又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身上的那些小缺点让他平易近人。还与世无争,没有野心却得到不少人的爱戴爱护。这么一个算得上是让人不喜欢也难的存在,反而不太像是真的人。或许就是因为少了份真实感吧,第一次看的时候,咱虽然是难过了,但还算不上伤心。可是,看第二遍的时候,没有提醒自己不要喜欢上神官。就一不小心,多放了点感情进去。看到杨阳和神官确定彼此心意的时候,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因为他们的誓言和约定永远不可能实现了。看到杨阳读神官的信件,看到神官为了杨阳心痛,真的是有点揪心。所以,咱虽然不赞成杨帕配,但是,看看小帕和杨阳的暧昧咱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小卡真的是很可怜啊~~想必当初神官死得连灵魂都不剩的时候,小卡被读者怨念得很惨吧~~其实吧,神官和杨阳的恋情是永远不会有好结局的。就算他不被东城的人杀掉好了。他也活不了多久。先不说小帕会收回分身的问题,如果小帕被贺加斯吞了,神官一样要死。杨阳的身份还是魔族,除非小帕成神并永不收回分身,不然这两个人永远不会有好结果。杨阳总是要伤心的。还不如趁杨阳没有放下太多感情的时候让神官去死呢。虽说神官到死都没有解开和杨阳之间的误会是惨了点,但除了这点之外,神官的死法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反正不管是怎么死的,他都是连灵魂都不会剩下的。而且,比起其他人的那些悲惨遭遇来,他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啦~~
更何况,他只是认为杨阳移情别恋啊,又还没确定。最多算是有些遗憾,不能算是死不瞑目啦~~要是他这个时候没死,等杨阳回村,甜甜蜜蜜个一两年再死,那杨阳肯定更伤心。而且,要是没死在别人手上,而是被小帕收回分身,那杨阳连个报酬对象都没有。总不见得为了神官杀了神官的本体小帕。杨阳也下不了手啊。要是因为小帕被贺加斯吞了,那更郁闷,除非杨阳像席恩一样成神,再想办法打破法则灭了贺加斯。不然,人家创世神的身份放在那里,要怎么报仇?现在神官被人杀掉,杨阳好歹有个仇恨对象,感情也没有太深,其他人劝慰或追求起来也比较容易。
不过,咱一直觉得神官对诺因产生自卑感是一种很愚蠢,很庸人自扰的行为。神官这个算得上是天才的人物,居然对诺因产生自卑感。这丫太闲是吧?虽说是因为他弃婴的身份和拉克西丝选择了同样可能是皇家私生子的诺因为继承人而没有选择他,以及身为小帕分身的那种无归属感,才导致他对诺因有种混合自卑,嫉妒和不甘的情绪。可是,仔细想想,这么一个,10岁就成为s级冒险家,大贤者的徒弟,大陆上少见的神****士,魔武双修还都达到顶峰,不但魔法高超还练成圣斗气。这么天才的人还自卑……还让不让人活了?诺因也没练成圣斗气吧?魔法控制力还不好……而且,拉克西丝不选神官做继承人,多少也因为神官自己就没有那份野心,为人太过纯净,即使是拉克西丝也不想污染吧。而且,很难想象神官当王的样子。不要说用什么肮脏手段去达成目的了,就算让他管理政务,招揽心腹也很有难度啊。他那样子确实比较适合当圣职者啊。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神官也是个蛮会钻死胡同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变了。就像他死前认为杨阳移情别恋,死后和小帕融合了传达给杨阳的话也是建立在杨阳移情别恋的基础上的。
其实神官的性格咱是不太欣赏的。虽然他迷糊的样子很可爱,偷偷摸摸喝酒的小动作很讨喜,平时天真无辜的笑脸也很吸引人。但咱不喜欢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啊。无论是杨阳的感情还是王族继承人的身份,神官都没有自己去争取过。他一直是在等,等待别人来找他,来付出。他发现自己对杨阳的感情后,选择的不是追上去而是等杨阳回来,让她自己做出选择。或许这么做很体贴,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虽然说,是不想干预杨阳的想法,其实也有些担心自己追上去了也会被拒绝吧。之后,听说杨阳移情别恋了,神官选择的也不是去找杨阳问清楚,而是直接放弃。认为杨阳会和拉克西丝一样选择诺因。当然,这里面过去的阴影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可是神官也确实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夺回杨阳的感情的心情。就那么妥协了,放弃了。我对这种,连争取都没争取就放弃自己爱情的男人,实在是很没好感啊。
所以,诺因才是适合杨阳的人啊。杨阳性格也是温和又不喜欢勉强别人,本质上还有些钻牛角尖的固执。要是和神官在一起的话,一个不小心两个人都钻牛角尖的话大概就这么明明相爱却误会着对方的心意而不能相守了。诺因的话,最少不会主动放开杨阳的手。
而且,我一直觉得神官对杨阳的感情,是依恋多过爱恋。杨阳带给他温暖,在他迷茫不安的时候安慰他。应该也是唯一一个触及他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的人。最初,神官会觉得杨阳和其他人不一样应该就是看到了杨阳心底对昭霆的那份自卑心理吧。就像他自己对诺因一直有着一份自卑一样,看到杨阳对自己的表妹昭霆的那份自卑和羡慕后,触动了心弦,才会让杨阳走进他心里,还越走越深。对神官来说,杨阳是一个,可以安慰自己,带给自己温暖,可以理解自己心底的黑暗,可以和自己互舔伤口,可以让自己守护在羽翼下的存在。而杨阳对神官的感情,似乎也是依赖崇敬占多数。毕竟,神官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第一个保护她,教导她的人。对她来说,是一个依靠,一个导师,一个能够给她安全感的存在。感觉上,像家人多过于恋人,像长辈多过于平辈。当然,杨阳后来确实是有动心,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相处,培养这段感情,也未尝不能发展成一份细水长流的真挚情感。但可惜,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话又说回来,知道神官是小帕分身后,知道这俩长得一模一样后,知道神官这里发生的事小帕都看得到后,咱每次看到杨阳和神官亲密暧昧的样子都有些恶寒啊……
说到神官就不得不想到两个人,小帕和肖恩。毕竟神官是拥有小帕的外貌和肖恩的个性啊~~不过,肖恩的话,应该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自卑的吧~~
先说肖恩好了,咱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角色。恩~~虽然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觉得此人善良得有些累赘,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神官啦~~在肖恩刚出场的时候,总觉得神官的位置被肖恩取代了一部分。虽说对神官感情不深,但比起当时还是陌生人的肖恩,咱对神官的感情还是深厚得多啊。大概因为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吧,所以对此人一直喜欢不起来。肖恩虽然和神官一样善良,但总觉得没有神官可靠……而善良这种东西,没有与之对应的实力就只会连累自己身边的人。
除此之外,此人刚出场的时候,是个失忆的人,咱不喜欢啊~~失去记忆,虽然后来知道多少因为他被下了两重封印才想不起来,但刚出场的时候还不知道。就觉得,虽然此人一定有惨烈的过去,但就因为这样而放弃那段记忆也太懦弱了一点。而且,他的失忆还伤害到了不止一个人。当然,我也知道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我经历了相同的东西,没准会比肖恩更没用。但是,看着他一次次表露出来的对恢复记忆这件事的恐惧,咱还是觉得很火大啊。既然是自己经历过的,自己做过的事,只会逃避算什么?!当时就对此人印象极差。后来,他努力着要恢复记忆的时候确实是减少了点厌恶。但他3番5次地在旅行路上捅娄子,连累队友的行为咱还是不喜欢。虽然每次出事都没什么人员伤亡,靠着肖恩的能力最终还是解决了。可是,一开始,惹出那么多麻烦的人就是肖恩自己。解决麻烦却要搭上所有人。虽说没有人死亡,但因此而受伤的也不在少数。之前咱也说过,咱很欣赏杨阳的一点就是她好心帮助别人的时候还知道不要连累自己的伙伴。连为神官报仇的时候,都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刺杀而不是找自己的伙伴帮忙。而肖恩此人就是那种,好心帮助别人却会连累自己的队友的滥好人,明知有危险有问题却还是会去帮忙。(虽然比起某自私类人猿来,肖恩还是真的好心的。但这种会拖累别人的做法,实在让人看得火大啊
而且吧,咱不喜欢肖恩和希莉丝的恋爱啊~~倒不是说配不配的问题,刚开始是觉得进展得太快有点没办法接受。后来是因为两个人我都不喜欢,所以也就不支持了。肖恩咱不喜欢的理由之前也说了。后来看到小帕被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肖恩还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我不记得过去但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的样子,实在是对肖恩喜欢不起来。至于希莉丝,对这位公主,一开始咱是喜欢的。大概是因为她最先看上的是杨阳吧~~喜欢杨阳的人咱还是喜欢的。后来她和肖恩恋爱上后,多少有点迁怒的感觉,就一并不喜欢了。总觉得,此人怎么这么快又爱上肖恩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对肖恩感官也不好,就开始不喜欢这一对。而且,咱也不太喜欢她利用人还理直气壮地样子。倒是后来,看到一千年前的故事之后,对肖恩是有了些好感了。不过感觉希莉丝和肖恩更不配了。总觉得,希莉丝莫名其妙地就成为肖恩最重要的人感觉很怪。在知道肖恩和一千年前的那群人那么深厚的牵绊后,更是觉得希莉丝在肖恩心里比小帕她们更重要是件很诡异的事。杨阳的话也就算了。毕竟她是肖恩宿命的另一半,也是帮助肖恩恢复记忆,并一路扶持安慰肖恩,和他一起熬过恢复悲惨记忆的那段时间的人。而希莉丝和肖恩的恋爱不但开始得很突然,相爱的时间也不长,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太多的描写所以显得不是很深厚。一边是为了自己可以舍弃世界的徒弟,一边是盘算着利用自己的恋人。肖恩却认为希莉丝她们比较重要。那小帕,莉他们呢?就因为他们宠着他,不会怪他,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伤害他们?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无意间的伤害却害惨了别人?而那个别人,还是他曾经最重要的女儿和徒弟。所以对这一对,始终喜欢不起来。
之后肖恩死不肯原谅维烈的做法让咱更讨厌他。虽然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可是人都死了一千多年了,洁西卡也好好地在冥界。而且,洁西卡的死也不能全怪维烈,英雄王那个家伙也有责任,杀人的也是风之幽鬼的下仆而不是维烈本人。维烈还陪伴了他一千多年。结果肖恩一听维烈说他杀了他姐姐,就摆出绝对不肯原谅的架势……咱真的是很无奈啊。
最过分的是,被维烈伤害到之后就跟着小帕走了,心情平复下来就又回来了。感觉上就像,平时没出事的时候就开开心心和杨阳她们在一起,出了事了就想起小帕来,跑去寻求安慰。得到安慰后又一走了之,再在小帕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难怪罗兰这么气肖恩,要咱咱也气啊!简单来说,对肖恩此人,除了佩服他的好运气和好人脉外,咱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喜欢他啊。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看了他的记忆后好不容易对他有好感了,却又被他自己破坏掉了……他当年固然救了小帕和莉,但是看看他千年后的所作所为,对此人最多是无感,实在是没办法喜欢啊!咱还是比较喜欢千年前的那个肖恩。
其实,虽然小帕在创造神官的时候想到了肖恩。但咱总觉得,神官比肖恩讨喜多了。虽说两人性格里的共同点是很多,比如说一样迷糊一样喜欢喝酒,还都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的。但怎么说呢,神官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而肖恩在关键时刻,似乎总是掉链子……捅出大大小小的麻烦。咱不喜欢自己闯祸还要牵连伙伴的人。话虽如此说,不过真实的原因大概还是肖恩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每次牵扯到过去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种沉重感。一千年前的肖恩,其实我是很喜欢的。干净而单纯的人,不自觉地给别人带来救赎。看着他带着6个弟子一起旅行的时候很快乐。其实仔细想想,不管发生了多少事,肖恩这个人始终没有改变过。参与了那么残酷的战争,在面对面目全非的友人时还是把他拉了回来。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背叛后,也没有真正地憎恨对方。被关在镜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们被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用自己的手伤害,干净的灵魂也没有被仇恨污染。千年后的肖恩,其实也和当年没有分别。只是,当初,他的干净单纯拯救了许多人,而现在,他的干净单纯伤害了许多人。看到那些被伤害到的人,比如小帕、维烈、莉甚至席恩,终究是无法再喜爱这个人物。
小帕,对于这个人,咱的感觉也是很复杂的。刚开始,知道神官是他的分身的时候。咱其实没什么讨厌的情绪,就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些不安,担心他一个心情不好神官就消失了。后来看到他为肖恩付出那么多,又被狠狠伤害的时候,咱并没有太愤慨,也没有太同情此人。第一次看文的时候,咱主要的精神都放在杨阳,诺因,扎姆卡特,月的身上了。对他们4个有利的咱喜欢,有害的咱讨厌。所以,当时算得上敌大于友的小帕,咱是没有太大感觉的。到了第二遍看的时候,感觉对此人的了解多了点,看故事也不单单是从杨阳他们的角度去看了。渐渐地对此人就产生了好感和怜惜。直到写这篇评,说到肖恩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已经很喜欢小帕了。第一遍看文的时候,虽然不喜欢肖恩,但因为他其实对杨阳他们很有用,所以并不讨厌他。看到第二遍的时候居然是越看越讨厌。在写这篇评论的时候,整理了心情才发现,我讨厌肖恩除了不喜欢他太过善良,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之外,就是因为他辜负了小帕的感情啊~~(突然发现咱用词很暧昧……)
小帕小时候遇到那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肖恩就是唯一的光。肖恩给了他温暖,给了他亲情,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栖息地。所以日后即使和莉恋爱了,对他们来说,肖恩才是最重要的。重要到可以舍弃其他所有东西的存在。从他们可以为了肖恩的想法而放弃彼此的爱情就可以看出来。即使后来小帕被囚禁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对肖恩和莉的感情。就之后的叙述来看,支撑着他挣扎了千年的就是他对肖恩对莉的感情,还有他们之间温馨的回忆。就那么挣扎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个封印之地忍受痛苦和寂寞,千年来要和创世神抢夺身体,分分秒秒要担心自己的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吞噬了,害怕一睡就再也醒不来,再也见不到自己在意的人。维烈说,他闯进封印之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疯子。而即使小帕疯掉了,也不原意把身体交出去交给创世神。让他这么做的,不就是因为他还想见肖恩,见莉,不想就这么和他们永别么?结果,从封印的地方出来以后,和神融合的身体让他无法见到妻子的灵魂,肖恩又忘记了他。跟着肖恩旅行的时候他固然是快乐的,但也是痛苦的。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就那么把自己遗忘了,有了比自己还重要的新伙伴,他会不难过么?小帕为了救肖恩不惜把身体交给体内的创世神,又因为创世神要杀肖恩而强行把神压制住。那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执念。是小帕对肖恩深刻的情感让他做到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可是,即使肖恩恢复了记忆,也选择站在和小帕相对的立场上。对肖恩来说最重要的伙伴不再是小帕他们,而是希莉丝、杨阳等人。小帕不会伤心么?甚至,对小帕来说,快乐也是不允许的。快乐宁静的心会压制不住体内的创世神。真的是不知道,小帕是靠着什么活下去的。没有办法阻止创世神吞噬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碰触不到自己最心爱的妻子,最重要的师傅遗忘了自己,即使恢复记忆最重要的也不再是自己还要与自己为敌。这样的小帕,即使死10个神官我也无法讨厌他。
他站在罗兰那边也是正常的啊~对他来说,千年来唯一给他心灵慰籍,唯一陪他度过寂寞的就是罗兰了。在他几乎被所有人遗弃的情况下,罗兰等于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所以,他才会为了罗兰站到和肖恩和自己儿女相对的立场上。比起自己的儿女来,真正给他亲情的是罗兰。真正在乎他的也是罗兰。而他,也亏欠罗兰良多。
其实,我觉得小帕不是对自己的孩子没感情的。比起莉那样想要侵占自己女儿的身体来,小帕对这两个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当初拉克西丝来质问他的时候,小帕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很欠扁。但拉克西丝离开后,小帕说拉克西丝比他更适合当一个父亲的时候,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吧。小帕小时候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温暖,这样的人应该比普通人更希望给自己孩子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绝对不让自己的孩子遭遇和自己一样的经历,这想必是小帕曾经有过的想法吧。毕竟,小帕虽然看上去无情,但对那些重要的人,他还是很重视的。这样的小帕,对那两个自己曾经拥抱过,亲吻过的儿女,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如果没有席恩事件的话,小帕和诺因他们的关系应该和所有美满的家庭一样。老是和父亲吵吵闹闹的儿子,听话体贴的女儿,温柔却任性的妻子,而身为父亲的小帕则是没事欺负一下儿子,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呵宠,偶尔吃吃自己妻子的豆腐。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的话,小帕应该会有这样的生活吧。可惜命运弄人。小帕对自己儿子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对现在的他来说,罗兰更重要。而且,在他的理念里,父亲,并不是一个必须的存在,毕竟他也是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的。所以,他认为身为他儿子的诺因,自然可以在缺少父爱的环境下成长。看到拉克西丝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小帕既庆幸自己孩子有个比自己更好的父亲,也失落自己最终还是没能成为一个负责的父亲,即使曾经多么希望能够给自己孩子一个美满幸福的成长环境。
正是因为小帕是如此让人心疼的孩子,所以才更气肖恩啊。虽说,在小帕被关的千年里,小帕呼唤肖恩的名字的时候,失去记忆的肖恩也无法回应他,更不要说去救他。虽说,之后重逢的时候,肖恩记忆被封印,在小帕最需要的时候甩开小帕伸出的手也不能怪肖恩。虽说,肖恩记忆回复以后,被维烈杀害自己姐姐的真相伤害到,又因为杨阳的关系不能伤害维烈,所以找小帕安慰自己的肖恩也不能算错。虽说,肖恩接受完小帕的安慰,粗枝大叶的他没发现小帕需要关爱的情况也很正常。虽说,依照肖恩的个性,没注意到小帕的脆弱和隐藏的挽留,毫不拖泥带水地回到杨阳和希莉丝身边也很合理。但,理解归理解,要释怀那是完全不可能啊啊啊啊!小帕千年来没有被回应的呼唤。忍着巨大的痛苦和创世神抢夺身体时苦苦地喊着肖恩的名字。在刚刚经历了几乎被创世神吞噬的痛苦的第二天,就因为感应到给肖恩的护身符发动,害怕过强的力量会杀害杨阳她们而使肖恩伤心自责,小帕就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不顾担心自己的弟子和下仆,硬撑着从东城赶到南城。一心认为不管如何黑暗肮脏的自己肖恩都会接受的小帕,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朝肖恩伸出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拍开。即使自己再怎么痛苦,再怎么被伤害都依旧关心着肖恩,却在自己需要被关心的时候却被肖恩忽略。光这些咱就够心疼这孩子了。更何况小帕被这么伤害还是痴心不改,任劳任怨的!!
小帕其实是坚强又脆弱的孩子。能跟创世神硬拼个千年就可以看出他的坚强。不说他硬生生地撑过席恩强行施与他的死灵融合,不说他能够承受再也无法看到听到碰触到自己妻子的打击,不说他能够在完全忘记自己的师傅面前开心欢笑,光他千年后被肖恩一次又一次地狠狠伤害到还能坚强振作,就可以看出小帕真的是很坚强的孩子。
说了这么多,似乎把小帕说得很惨很悲情。其实,咱只是单纯地想让看评的人能喜欢上小帕,毕竟可怜的孩子比较召人疼。但小帕这个人,其实高傲得不需要那些怜惜心疼和原谅吧。当初,小帕的母亲被村人打死后,小帕到处流浪。童奴,军妓,玩具,男宠,骗子,乞丐,小帕都做过。在遇到肖恩的时候,小帕还是某地头蛇的娈童。可是,即使是那样的他,也依旧有着不肯屈服于命运的高傲和自尊。
看到小帕对肖恩说“我可不会让人永远踩在我头上。所有欠我的,我会十倍奉还。”,看到小帕在“主人”称呼他“帕尔”时流露出来的不悦,看到小帕以娈童的身份操控南方联盟的一方势力,看到华尔特形容他为“有着[冷月]之名,为他的主人设计铲除两大劲敌;在地下竞技场担任裁判,以奇异的铃声驱使那些被药物控制的选手死斗;周游大人物之间,手段高明的外交官;一掷千金的豪赌高手”,不禁感叹,这样的小帕,又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怜惜和心疼?即使身处逆境,也无法掩盖他天生的傲骨。
[“肖恩师父,不介绍一下吗?”鲁西克跟上前,目光不离帕西斯。刚刚照面时,他就认出他的身份。那种特殊的熏香味,举手投足流露出的诱惑气息。但是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看似乖巧的外表下不透明的内在,碧眸深处坚韧的力量,和柔弱的皮相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强悍魄力。就像一头凶猛的兽藏起利爪,装作乖顺的模样。
这孩子是虎不是猫。]
这是鲁西克对刚遇上肖恩,还在当娈童时的小帕的评语。小帕并没有认命,也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像很多反角一样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认为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不需要那些自以为是的同情和怜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糟蹋,自尊被践踏,就是想知道当年母亲为了他付出了什么代价。然后重组粉碎的尊严,带着对母亲的歉疚和对自我的厌恶活下去。即使选择了最肮脏卑微没尊严的工作,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他所选择的一种活着的方法。没有舍弃骨子里的高傲,没有自暴自弃、妄自菲薄。和那些喜欢把责任推给他人,逃避自己的过错的反派不同,小帕高傲得不允许他逃避自己的责任,看轻自己的价值,更不会允许他接受别人的同情或者施舍。如果没有遇上肖恩,小帕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让那些曾经踩在他头上,对他露出鄙夷眼神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他们的过错。
初次见面的时候,肖恩甚至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悲哀愁苦或是苍凉默然,他看到的是一种病态的享受和快乐。正如之前所说,小帕是带着对母亲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厌恶活下去的。对母亲的愧疚其实是导致他对自己产生厌恶感的源头。小帕一直认为是自己拖累了母亲,害得母亲没办法跟着族人去天空之城,害得母亲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所以,其实小帕这孩子心里是很讨厌自己的。认为没有自己的话,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一定能活得更好。偏偏自我厌恶的小帕本质上又个极度自傲的人。这两种情绪一相合,一边自认肮脏黑暗罪恶一边又不肯舍弃自己的高傲自尊的小帕才会用一种享乐的心态来面对这种屈辱肮脏的生活。小帕应该还有几分赎罪的心理,潜意识中认为只有承受的这样屈辱才能够补偿一直被自己拖累的母亲,减少一点罪恶感和自我厌恶。
咱对高傲冷血却对自己爱的人好的类型米有抵抗力。扎姆卡特是如此,诺因是如此,小帕自然也是。第一遍看的时候光顾着注意他对肖恩的好而忽略了他对其他人的残酷。第二次看的时候却发现了。当年,那位英雄王的女儿,也算是赔了身也赔了心,不但嫁给了小帕还死在他的魔剑下。灵魂被封在魔剑里近千年,这位公主却说她不但从来没有恨过小帕还爱着他。结果,小帕也没被这位公主打动,非常冷血的说她爱他又怎样,他爱的人菲利西亚不是她。虽然觉得小帕童鞋这么对一位为他付出良多的女子确实太过分了些。可是,他对菲利西亚的深情不变和那份当断则断的冷血坚毅却让我不得不欣赏啊。早看腻了那些为了复仇去勾引仇人的女儿,结果被对方的纯真所感化,即使没爱上对方也对对方下不了手的戏码了。小帕这种坚定地只爱一个人,而除了自己重要的人以外,不管其他人死活的做法实在很合咱的心意。话说,诺因不愧是小帕生的啊,果然有遗传到小帕的冷血。当初那个以侍女身份成为莉莉安娜好友的萱卡小姐,不也是爱慕诺因,甚至因此妒忌莉莉安娜到想要杀了她么。结果死在了诺因下的诅咒上。当初她对莉莉安娜没有威胁的时候,诺因就一点犹豫都没有地给人下了诅咒。听到萱卡的表白,看到萱卡的尸体,诺因根本就是丝毫反应都没有,完全不把萱卡的爱慕放在心上。这种做法跟他老爹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遗传基因果然是不可违抗的!
咱其实还很佩服小帕的隐忍啊。当初当男宠的时候,就忍受那些侮辱,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成为很多人畏惧的小魔星。之后为肖恩报仇的时候,小帕又按耐下仇恨,等了好多年。甚至娶了仇人的女儿,对仇人下跪宣誓忠诚。千年后,看到当初那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孤寂千年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小帕也不像那些热血小强一般一头热地冲上去,而是忍下仇恨,等待报仇的最佳时机。看到那句“隐忍,早已化为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骨血的一部分。”的时候,真的很震撼也很心疼。由衷地佩服小帕的为人。
咱花了好多笔墨去描写小帕对肖恩无悔的付出,后来又花了好多心血去分析小帕的个性,其实,就是为了让看评的人能够了解到,小帕这么高傲的孩子,究竟为肖恩付出了多少?虽说小帕的付出和他的性格一样一眼就看得出来。可是,他的付出太容易被忽略,被视为理所当然。肖恩对他的恩情和带给他的救赎让太多太多的人认为他的付出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进而忽略了小帕的付出和小帕的伤痛。因为不甘心小帕的付出就那么被大多数人忽略了,所以才特意点出他对肖恩的付出。
小卡,你不是说天道酬勤么?连席恩都有好下场,为什么小帕这孩子最后是魂飞魄散?咱看了后传的一部分就看不下去了。本来对维烈印象还不错的,结果看到他那么拆散莉和小帕,真的对他太失望了。小帕这孩子怎么这么惨?灵魂不完整,失去部分记忆,肖恩师傅忙着找席恩,妻子和一个爱着她的人在一起,徒弟和老婆聚少离多。小卡,难道小帕不够勤?还是他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他?
既然已经提到维烈了,那咱就说说维烈吧。(55555,咱最想说的那3个……)一开始看到的是维烈和扎姆卡特的结合体~~咱对双重人格很有爱~~虽然之后知道了他们是两个灵魂,但对维烈这个人已经很有好感了。之后觉得他很可靠,性格也蛮不错的,跟杨阳似乎也有些关系。简单来说,咱对维烈的印象一直很好。这份好感一直持续到肖恩回复记忆为止。倒不是说咱不喜欢千年前的那个维烈。咱对黑之导师状态的维烈很有爱很有爱。能够为了玛格蕾特公主,眼也不眨地灭掉所有精灵,弄沉一片大陆,发动降魔战争。抬手灭掉整个金龙族,一个人灭掉几十万大军。实在是太帅了!!!!但是,咱的不喜欢就是因为他那个龟毛个性啊!!!事情做都做了,居然还后悔。知道莉还活着后维烈的表现怨念死我了。自己做的事就不要后悔!错就错了,难道一直自责那些死去的生物就能复活?咱就是看不惯他之后那种陷入无限自责的颓废样啊!!!虽说,他们之后的举动纯属在发泄而不是报仇。魔族确实有错,但要不是精灵们先杀死他们的公主,至于发生这种事么?错,永远是双方都要承担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即使错都在魔族,维烈也不是唯一一个需要付这份责任的人。他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头上。无法约束魔族的行为是自己的错,发动降魔战争是自己的错,和肖恩打架是自己的错,让风之幽鬼去攻击司令部进而害死洁西卡是自己的错,魔王和精灵王同归于尽还是自己的错。维烈这个,为什么就是要把所有的错,所有的牺牲都怪到自己头上呢?这么做只会把自己逼垮而已。这点扎姆卡特的作风咱就很欣赏啊~~你们杀了我爱的人,那我就要你们整个国家陪葬!那些民众是无辜的又怎样?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我爱的人重要!!
之后肖恩小帕他们几个都原谅维烈了,他自己还自责个要死,死活不肯原谅自己。这人怎么那么龟毛??说到底,咱就是看不惯维烈那个自责的样子。在所有人都原谅他的时候,他却偏偏不肯原谅自己。所有的错都一个人扛着,直到把自己逼垮。咱很不欣赏这种做法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只会一味的愧疚又能做到的什么?把自己逼到极限的后果就是让负位面的恶魔乘虚而入。让维烈失忆还被当成通道。如果不是他那么自责愧疚,精神变得脆弱的话,至于么?他堂堂一个魔界宰相也不至于被那种东西控制啊。看得咱就不爽。那么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啊!千年前的降魔战争也是,要不是他逞强地一个人撑起整个魔界,疲惫到一个极限,又怎么会完全进入疯狂状态?
嘛~~~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咱其实是不讨厌维烈的。他只是善良了些而已。但是,看到后传里他做的事……咱完全无法再喜欢他了。莉爱的人不是他是小帕啊!他怎么忍心就那么拆散这对分离了千年还彼此相爱的恋人?还卑劣的欺骗莉说小帕死了,然后自己陪在莉的身边妄想让莉忘记小帕。就算他有理由有原因,他的作法也让我喜欢不起来。看到那段的时候,彻底对维烈这个人失望了。而且,他对莉的感情,究竟是真的喜欢莉还是移情作用或者是愧疚心理?即使有着爱的名义,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因为之前还蛮喜欢维烈的,所以更加失望啊。不是讨厌,就是很失望。连气愤的心情都没有了,失望到无法对这个人再产生任何感情了。
好吧,有可能说得太严重了。其实之前咱是很喜欢维烈的。维烈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温和可靠的,而且实力强大,冷静理智,还任劳任怨。面对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却出奇地笨。像一直不知道他老爸管他叫“笨儿子”是昵称的一种。像一个人默默地承担起整个魔耶,像一直没发现缅长老不是因为讨厌他而骂他笨。还有,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杨阳,干脆造个分身去陪她,自己则躲在一边观看。其实,维烈很呆很可爱。而且,在大部分时候也很冷静很聪慧很能纵观时局。所以,在看到外传里那样的维烈,有点失望啊。虽说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人都是自私的,维烈这么做很符合人性,可是看到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啊!泪,咱可不可以无视番外里的维烈啊?还有,小帕和莉究竟能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满愿石人物浅评(中)
说到了维烈,咱终于可以说扎姆卡特了啊啊啊啊啊!泪,咱想说他好久了。这篇文里,咱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角色了。最初对他的印象,是杨阳在酒馆里和他的相遇。一开始就觉得,为了一句话就要灭掉整个城市的作风,实在是很强大很嚣张。唯一的想法就是,咱欣赏这个人的强大嚣张和不讲理。之后,看到他对杨阳说“站在我旁边,我要施法了。”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对自己在意的人一定非常好。当时对他印象就非常好啊~~~后来知道他和维烈合体以后连带维烈也喜欢上了。刚出场的时候,扎姆卡特就显得很嚣张也很单纯的样子,感觉好可爱~~~杨阳报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歪头思考,最后得出一个很?的答案。可爱死了~~~
后来在树林里,暴怒到要杀了杨阳他们的扎姆卡特,虽然是可怕了点。可是最后还克制住了没杀杨阳啊。一开始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生气,看第二遍的时候才发现,是因为杨阳他们让他再次踏进了望月山――他最爱的人长眠的坟墓。对他来说,那里勾起了他最悲伤痛苦的回忆吧。
之后的龙谷之行,这位嚣张强大,单纯却睿智的龙王,真的让人好喜欢。可以嚣张地打进龙谷,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伙伴的戏弄。说不在意自己的手下,却还是让伙伴帮忙治疗。神经大条到连和自己一起长大,对自己有好感的母龙都完全没有印象,却细心地发现友人的不快,简单直接地几句话就让友人释怀。会和银龙王幼稚地互揭老底,喜欢吃豆沙包,会抱着唯一存活的火凤凰蛋落泪忏悔,会不爽别人诱拐被自己看作女儿的杨阳而去蓄意搞破坏。会因为维烈的预言,千里奔波跑来为友人示警。关心朋友的未来,不惜用自己仅剩的手下做赌注,赌整个龙谷的一线生机,却偏偏别扭得不肯承认自己的用心良苦,用欺负人的行为来做掩饰。会像世界上所有宠爱女儿的老爸一样把觊觎女儿的男人都贬得一文不值。这样的血龙王,真的好可爱,可爱得让人不得不喜欢啊。更何况,之前在大战死灵王的时候还知道了扎姆卡特对恋人的痴情。这么一条至情至性,强大可爱,对自己在意的人以外的人一律冷血的龙,实在是让人喜爱的叹息啊。
之后,看到他发现月的气息就不管不顾地寻来。不小心被传送到异世界,焦急地发动禁咒就是为了早点见到月,不顾自己体力透支到见到月后直接倒下。更从维烈的叙述里知道,千年前月死后,扎姆卡特就疯了。疯狂地杀了害死月的人,烧掉整个国家为月陪葬,拿国灰当作月的坟墓。月的坟墓被毁后,疯狂的报复,哪怕过了千年,发现那个毁墓人后也再次杀上门。还一个人去找维烈单挑就是为了杀死自己好去陪月。这么一条痴情到让人心疼的龙……咱看得都不忍心了。还好月最后,隔了千年还是回到了他身边。而扎姆卡特的深情,也历经千年不变。那句“永远这个词,是属于龙的”真的很正确也很震撼。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银龙王啊。为了一句承诺就可以守护一片土地千年,即使明知自己可能会死,明知罗兰才是天命,也为了那句承诺毅然无悔地被封印。小卡啊,你笔下的龙,比我看到过的任何一个人笔下的任何一个种族都要让人震撼啊。
扎姆卡特对杨阳的那句“以血龙王之名,给予你心的守护。任何阻挡你自由意志的对象,我都会亲手将他们除去。”真是帅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比起十二国记里那12字誓言也是毫不逊色啊!!!
扎姆卡特恢复龙身之后,不但人形很帅,龙身也很帅啊。
[遮天蔽日。
原本巨大的山谷一下子变得狭小,即使在黑夜里,那身宛如红宝石的鳞片依然璀璨夺目,连天空也被染得通红。他的体长比一般的成年红龙更大,可能接近一百米。气势磅礴的双翼,修长优美的颈项,还有宛如火焰凝聚,最纯粹也最艳丽的红瞳。
尽管早就知道同伴是一头龙,实际目睹的震撼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太……太帅了。”杨阳如梦初醒,双手握拳,激动得满脸通红,“扎姆卡特,你太帅了,太帅了啊,比人身帅多了!”
“哼哼,那当然。”血龙王当仁不让地昂起头,本来颇为郁闷的心情顿时拨云见日。变成人时清莹剔透的嗓音,由龙身发出,更为深沉有力。]
第一次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咱和杨阳的感想完全一样。真是太帅太有气势了,比人身帅气多了!而且,虽然扎姆卡特才说了5个字,但他高傲却可爱的性格却表露无遗。当初看到他怕冷却忘记给自己施加保温咒语,冷得牙齿打颤却为了什么龙王的面子死活不肯把自己包成粽子。讨厌洗澡,把除了杨阳以外的所有雌性都不放在眼里,对自己的财宝斤斤计较,一个铜板都不肯让给别人。就觉得,这么一条财迷怕冷讨厌水又目中无人的龙,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过,除了可爱高傲之外,扎姆卡特身为龙王的那种霸气也不可忽略啊。
[死灵王的瞳孔猛然收缩,全身的骨胳抖得咯咯作响。没错,他记得的,这股气势……将整个大地踩在脚底的狂傲,吞并天下的霸气,足以使人骨髓结冰的可怕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绝望、窒息、黑暗、杀戮、毁灭、死亡、血腥……这股毁天灭地的皇者霸气、恐怖龙威!他是――
《扎、扎姆卡特!!!》]
咱第一次觉得炮灰如此可爱啊!!!如果每个炮灰都能引出这么个强势帅气的龙王的话,我会觉得每个炮灰都很可爱的!!!啊啊啊~~咱真是爱死这条高傲睿智痴情可爱霸道帅气的龙了~~
所以啊,小卡,你虐谁都不要再虐月和扎姆卡特了!咱在后传里没有看到他们,他们没事吧??月没有被贺加斯协调掉吧??千万千万不要再虐了啊,咱真的舍不得扎姆卡特和月出事啊!
每次看到那条龙没心没肺的说“管他们去死”的样子就觉得好可爱。月也很讨人喜欢啊~~月初登场的时候,就因为他是扎姆卡特的情人,咱对他印象非常好。月斯文优雅的外形,毒舌冷血的性格也让咱很欣赏。尤其是在看到月微笑着用温柔的口气轻柔地骂出一串狠毒的话之后,咱就华丽丽地拜倒在这位祭司大人的袍角下了啊~~实在是很萌这种外表温文尔雅,说话狠毒不留情,为人睚眦必报,堪称恶魔祭司的人种啊~~~更何况,月又不是真的无心无情,从他对扎姆卡特的感情和对造成西城现状的愧疚就看得出,月其实不是无情的人,只是比较厌世愤俗罢了。后来看到他放弃了身体跑到千年后来陪扎姆卡特的时候,对他更是好感万分。月对阴谋诡计,政治权术的理解和运用,比起罗兰来也是不相上下。如果给月足够的时间的话,罗兰只怕遇到对手了~~
3头身的q版月超级可爱的~~咱也想抱抱啊~~
话说,扎姆卡特和月可是超级美型的耽美cp啊~~腹黑毒舌冷血女王攻配单纯霸气高傲帝王受~~~多门萌的cp啊~~~你啥时候把红月写出来??一个100问实在不够看的!!虽然光一个100问就够我浮想联翩了啊~~~扎姆卡特居然是被月吃掉的。虽然看出了月温文优雅的外表下强势的内在,也看出了扎姆卡特高傲的表象下单纯的本性,但没想到啊~~龙王就那么被压了……虽然说其实是互攻,因为龙发情的时候是攻,但是,平时都是受啊~~~
恩~~其实月和扎姆卡特这对恋人,小卡也花了不少心思去描写吧。他们的恋情其实早在神官提到死灵王的时候就有描写了呢。那个时候,咱就已经感受到了扎姆卡特的痴情。之后,死灵王从封印里跑出来,仰天长啸的那声“扎姆卡特啊!!!”,我感受到的不是死灵王的不甘和仇恨而是扎姆卡特的痴情。
即使时空变迁,即使经历了1500年,这条龙的对月的感情却分毫未变。所以,扎姆卡特正式和杨阳他们相处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人物,有的只是无限的欣赏。并叹息他早逝的恋情。
在火凤凰地记忆里,看到那么一头高傲嚣张的龙,大吼着“捣毁月的坟墓,把望月山夷平的人不就是你吗!你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该死的人类……你们全都该死!你是、从我身边夺走月的人也是!你们这些渣悻根本不该生存!只有月……只有月……”,然后,任由眼泪落下的时候,真的是被感动了啊。那么一个强大而高傲的存在,却在提到死去的爱人时落泪。精灵王说,扎姆卡特在折磨自己。是啊,失去月的扎姆卡特彻底地疯了。疯狂地折磨自己,疯狂地为月报仇,疯狂地跑去自杀。这,是一份什么样的爱情啊。
而月的登场,无疑给这份穿越了千年的爱情画上了圆满的符号。那么一个冷情冷心的人,终究还是爱着这条龙的。那句“他是我唯一的光”比起千万句“我爱你”还要难得。知道了月的身世后,更是了解了那句话对他而言是多深刻的感触。
[月睨视她,眼中射出尖锐的嘲讽,程度之强烈,令他柔和的嗓音也有点变调:“爱?人类哪配说爱这个字眼,这个字是专属于龙的,连神也不配说!因为神拥有的是大爱,而大爱就已经不是爱了!”]
从上面这段话里可以看出,月不但不相信人性还很厌恶人类和神。在宫廷出生的月自然是看尽了人性黑暗的一面。自身又被选为神子,间接地导致月和亲人有了隔阂。所以,月对强行选他做天杖宿主的神很厌恶。而看尽了人类丑陋的本性导致月对人类也是万分厌恶。偏偏自身又身为人类。所以,月其实是有点自厌外加自我矛盾的心理的。而,扎姆卡特这头一诺千金的龙,这样一个单纯又睿智的存在,对月来说就是一种救赎了吧。让他相信世界上还有永远还有爱。自认没有资格说“爱”的月,给予扎姆卡特的其实是一份不逊于他的深情。就如他自己所说的,在这个黑暗肮脏的世界,扎姆卡特就是唯一能够救赎他的光。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地抛弃一切,只为和他相守。
[值得吗?抛弃身体、抛弃过去、抛弃地位、抛弃能力,只为与情人厮守。若哪一天,我也必须面临这样的抉择,我能否做到如此?
黑发青年微微一笑,笑得平静安然。
“我认为值得,它便值得。”]
这一刻,心情酸胀无比。如果不是控制力好,只怕早就泪流满面。这,就是月爱人的方式。月用他的实际行动来回报扎姆卡特的深情。他也在用他的方式爱着他的龙王。而,在希莉丝抠心自问的时候,我们又何尝不再深思呢。如果是我们,做得到么?放弃皇子、神子的身份,放弃身为12段法师的高强法力,放弃自己的身体仅保留灵魂,成为一个靠着吸收风元素才能实体化的存在。即使如此,依旧无怨无悔。如果是我们,做得到么?
而之后,当月看见自己千年前的一个举动造成的悲惨后果后,动摇的月再次告诉了我们那句“唯一的光”的真正意义。
[过去迷失时,总有那个既单纯又睿智的龙王为他指引方向,而此时此刻,他只有自己去维持心中那簇微弱的火苗。]
扎姆卡特,对月来说,是守护心灵的存在,前进方向的指引。这份感情对彼此来说,都是不可替代,无法磨灭的。
失去了对方的这两人,只怕都会疯掉。扎姆卡特就不用说了,1500的等候,疯狂地折磨自己,不惜去找维烈自杀,遗失龙族的尊严龙王的高傲,失去月的扎姆卡特,只能把自己逼疯。月其实也是一样的呀。没有扎姆卡特,月也许早在千年前就被那些黑暗的政治和人性给压垮了。失去了引导和守护的心,又能保持多久的清明?或许从任何一方面来看,这两个人都是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反之,单纯专情的龙不可以失去他唯一的恋人,而优雅冷酷的祭司也不能失去他唯一的光。
咱是真的很喜欢这一对,但说到这两只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但真的到写的时候脑袋里又一片空白。总觉得,不管用什么样的文字去形容这段感情都显得太苍白。还是慢慢地看小卡的文,慢慢地体会他们之间的爱情来得更好。
所以咱还是移动到下一个人物吧。接下来聊聊诺因好了~~他怎么说也是杨阳最终的恋人,本文的男主。文章一开始也用了不少篇幅描写这个人物。不过不得不说,小卡你很好很强大。诺因和杨阳真正的见面,认真算起来,是在第三卷快结尾的时候。你知道咱看了2卷都没看到这两只有真正的交集的时候有多怨念么?一直在想,这男女主角什么时候见面啊?!好吧,先不说这个。
虽然杨阳一直没和诺因见面,但是由于小卡你是多角度描写。所以在杨阳和诺因见面前,读者大多都对诺因此人有了很深刻的了解。基本上来说,他和扎姆卡特属于一类人。都是把世界上的人分成两部分,在意的和不在意的。可以对在意的人很好,好到赴汤蹈火的地步。对不在意的人很冷血,无视到天边去的那种。不过,虽说这点上两人很像,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扎姆卡特是燃烧一切的深红火焰的话,那诺因就像泛着深蓝光芒饮尽鲜血的剑。
从诺因一出场咱就很喜欢他了。咱一向不喜欢那种大爱世人的人,反而对这种冷血残酷的很有爱。而把冷血残酷完全掩饰住或者完全表现出来的人,更是深得咱喜爱啊~~那种,对所有人都善良的人,我真的很难接受呢。那样的人,是他的同伴和不是他同伴有什么差别。成为同伴的反而更容易死,很容易被他的善良害死。像诺因,扎姆卡特这种只对自己在意的人好的这种比较让人放心。而且,这类人本质上很单纯。像诺因,会像小孩一样赌气,对自己在意的人独占欲强,脾气风风火火,生气的时候砍人劈人拆房子毫不手软,但气过就算也不会记仇。这样孩子一般单纯可爱的人,真的很讨人喜欢啊。
而且,诺因也不是完全的单纯。他可以看穿罗兰,拉克西丝等人的圈套。可以得到整个西境百姓的爱戴。在南城被西城侵略的时候,提出一把火烧光南城不得不割给西城的土地的计划。洞察时势的能力完全不逊于任何人。解决问题的手段虽然残酷却是最有用的。更拥有让罗兰,贝姆特忌惮的实力。在他的统治下,卡萨兰西境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罗兰所统治的东城媲美的地方。
更何况,虽然诺因本性冷酷嗜血,但对在意的人却重情重义。像贝姆特,诺因即使知道了他和自己站在相对的立场上,却依然把他当做朋友。即使后来贝姆特主动攻击了卡萨兰西境,诺因依然无法彻底断绝这段友情。固然每次见面时都互相讥讽嘲笑。但这么多年来,就只有贝姆特主动攻击诺因的城镇,诺因从来没有主动挑起过事端。即使要杀他,诺因自己也下不了手,才想让死亡佣兵团下手。后来又考虑到死亡佣兵团团长和贝姆特的关系,最终还是放弃了。之后又把和贝姆特和解放在首要目的上,放弃不少能够重创西城的机会。
诺因对自己境下的百姓还尤其爱护。比如,上次某商人把他当女人,他气得要砍人的时候,听到边上的人说这商人已经在西境落了籍了就住手了,还很可爱的说,如果他撤籍了记得通知我。结果所有人都知道,此人绝对是气完就忘,绝对不会回头再来砍人的。最难得的是,诺因的童年也算得上不幸,但他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那么在意自己的不幸。小时候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得,不好基本都忘记了。再不愉快的事情他都不会让那种情绪干扰自己。虽然大家都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真正能退一步的又有多少人?即使出色如罗兰,席恩,小帕等人也因为童年的遭遇,而有了执念,进而影响他们的一生。诺因却可以让自己不被执念所纠缠,让自己活得开心自在。在那么多拥有错综复杂,纠缠不清,犹如一团乱麻的想法和遭遇的剧情人物里,能够看到像诺因这样,什么问题都能单纯爽快地解决,保持快乐自信的人,真是一种救赎啊。
在后期,被肖恩的回忆和那些人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过去搞得头昏脑胀的时候,被一个个boss心中的执念啊愿望啊之类的东西搞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看到诺因这么个简单直接,似乎所有问题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的存在的时候,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比如说,上次负位面的某人对诺因下诅咒的时候,咱本来是很担心的。幸好后文提到,他们的诅咒只要不相信不担心的话就没什么用。当时就放心了。按照诺因的个性,这种诅咒,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不到半天多半就忘光了。像诺因这样单纯却不天真,冷血却不无情,任性却不误事,高傲却不自大,占有欲虽强却不会真正伤害到自己在意的人,还很有责任心的人,真的是很讨人喜欢啊~~
他那个书痴的外号也深得吾心啊~~~更重要的是,这么个位高权重的人心里居然没有丝毫野心,最大愿望是当个冒险家,带着妹妹和爱人去冒险探索,实在不容易。像希莉丝,罗兰这样的人,看到能力强大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想要利用。希莉丝就一直想要利用肖恩的能力和身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诺因在知道肖恩是罗兰的师公,并且能力很强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当时看到这段的时候,咱真的很欣赏诺因啊。虽说算不上出淤泥而不染,但比起那些满心算计的政治家来,虽能洞悉别人的意图,却依旧能保持单纯的诺因,实在是讨喜多了。
当初咱还一直在想,诺因这么目中无人的家伙,要怎么爱上杨阳啊?爱上了只怕也很别扭吧。结果,诺因果然是很单纯的家伙。爱上了就爱上了,也没什么太大挣扎。虽然一开始,诺因很迟钝地没有发现自己对杨阳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没发现杨阳在自己心中的特别,没发现自己会因为杨阳的不在意而不爽,没发现自己不希望杨阳有心上人。在看到维烈带回为神官的死伤心欲绝,刺杀濒死的杨阳的时候,一直认为自己对杨阳的感情是友情的诺因醒悟了。随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诺因很真诚坚定地要求维烈把杨阳交给他。不在乎要用多长的时间,付出多长的代价,即使很有可能杨阳一辈子都不接受他,即使会承受一辈子的不幸也要从维烈手中接过昏迷的杨阳。本来应该是很无奈悲伤的事,到了诺因这里却变得简单了。看到诺因毫不在意地想着大不了就这么和杨阳耗上一辈子。心头不禁浮上几分笑意和感动。这样一旦爱上就决不放手的坚定,咱很赞赏啊~
其实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来,诺因是那种粗中有细的人。虽然性格嚣张,却是会注意细节的那种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从小细节里推断出政敌的目的和计划。平时为人虽说冷酷嚣张,但其实也是很细心体贴的。比如说,诺因出发去阻止西南两城的斗争时,还很细心地记得要去指导初来乍到的露蒂丝。并在她询问为什么会来的时候,告诉她是她哥哥叫他来的。虽然不能说,这么一个回答对缓解兄妹之间的关系起到很大的作用。但却同时照顾到了露蒂丝和她哥哥两方面的心情。由此可见,诺因也是个很细心体贴的人。面对爱情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虽不至于步步都算计的清清楚楚,但也是进退得宜,见好就收。一步一步地在杨阳心里站稳位置,清楚地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比起恋爱白痴的罗兰来,诺因明显要清醒多了啊。不过,不排除杨阳的情况比冰宿麻烦得多的隐私,导致诺因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追求。
而且,诺因也是绝对不会花心的类型。第十三章统治者第一部米古亚要塞里,诺因为了找吉西安找到情色酒吧,尤菲米亚偎过来勾引诺因的的时候,诺因的反应真的是很好很强大啊。居然对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吹气的美人说“你不但有软骨病还有哮喘?那就别对着我耳朵呵气,痒死了。”。实在太强大鸟~~~魔武大会的时候,和肖恩打斗的召唤师召唤出全祼美女,诺因连那个美女的长相都没看一眼,光顾着给杨阳讲解。完全就是眼里只有杨阳啊~~~这种专情到恐怖的地步的男人真是太稀有了。所以,杨阳和诺因在一起,完全不用担心出轨的问题~~诺因是不可能爱上自己恋人以外的女子的。
最重要的是,有诺因在,杨阳就不会沦落到和维烈一样倒霉的情形啊。当初维烈发飚地发动降魔战争的原因,除了玛格蕾特这个导火索之外,最大的原因不就是被逼得太紧了。一个人撑起整个魔界的负担,还要为了那些任性的小孩收拾烂摊,又因为得不到父亲和长老们的认同而产生巨大的心理负担,对爱人连爱都不能说导致恋人离家出走、移情别恋,维烈当初就是这么生生地被压垮的呀。其实当年的事倒也不能全怪魔王和其他人的不负责任,维烈自己那种默默承担的个性也有问题。那几个长老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爱护维烈,就是维烈误解了他们的意思。至于,玛格蕾特,这位公主对维烈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维烈究竟是爱她才娶她还是因为命令才娶她,更不会因此而离家出走。事情还是蛮好解释的,以为自己被拒绝的伤心公主爱上了旅途中遇到的优雅精灵王。虽然魔族的核里设定了不会背叛的程序,但玛格公主还是移情别恋了。导致维烈会因为玛格公主的移情别恋那么疯狂,多少和他认为玛格公主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也有关系。可是,咱认为在玛格的认知里,维烈已经拒绝自己了,所以爱上别人不能算是背叛。就像你和男朋友分手以后,有了另外的恋人,难道这种行为算得上背叛?但是,站在维烈的角度去看,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背叛。毕竟,他认为他和玛格公主算得上两情相悦,只是缺少沟通。玛格公主离开后,他的感情也没有变过。所以玛格公主的移情,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啊~~话题扯远了。咱要说的是,有诺因在的话,杨阳绝对不会和维烈一样,被那么多负担给压垮。诺因的身份算得上是下任魔王,杨阳则算得上是下任魔界宰相,如果这两人真的即位的话,依照诺因的个性,又怎么会舍得把公务全部扔给杨阳呢?肯定是宁可累死吉西安也舍不得杨阳动手。说到吉西安,这孩子挺倒霉的,做人的时候是诺因的属下,为他操劳就算了。恢复魔族身份了,还是诺因的属下,还要被奴役。咱看,后传里,吉西安当上魔王的最大原因,多半就是因为诺因要带着杨阳去探险,没心情当魔王。所以他这个万年属下,就不得不被推上魔王的位置。啊~~话说,当年诺因和莉莉安娜讨论未来方向的时候,诺因也说过要把王位让给吉西安,自己和莉莉安娜去旅游的。再次感叹一下吉西安这孩子的劳碌命~~~
咳,话题又扯远了,当年诺因不是说过,“如果莉莉安娜不想成为圣巫女的话,就算把这个世界翻过来我也会找到那个满愿师。”么。对妹妹尚且如此,对恋人就更不要说了。所以,有诺因在,杨阳就算真的继承维烈的位子,也不会像维烈那样,需要一个人撑起整个魔界。诺因也不会让那些长老们对自己妻子出言不逊,更不可能移情别恋。所以,杨阳和诺因恋爱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会落到维烈当初的下场啊~
诺因的3痴也很可爱。味痴,乐痴,书痴。书痴这点只怕和无数看文的读者起了共鸣。诺因这个人,论实力,虽说比不过席恩那样的变态但也很强了。论性格,可爱又冷酷的性格让人不得不喜欢。最重要的事,他的心灵够强大。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没有动摇没有迷惑,甚至连恐惧和害怕都不曾有过(后传里,诺因倒是出现过恐惧的情绪。不过那似乎是害怕杨阳被他无法战胜的对手抢走。所以说,咱要无视后传啊啊啊啊!)。这样的诺因才会成为男主,才适合杨阳吧。就像之前提到的,杨阳这样温吞又有点龟毛的个性,比起神官来,诺因才更适合她。就像扎姆卡特可以成为指引月前进方向的存在一样,诺因的果断和坚定也可以成为杨阳心灵的守候吧。虽然,从后传里透露的信息来看,这一对被虐得似乎很惨的样子。但最后结局是好的就好了~~
啊呀,一直在说诺因适合杨阳,却忘记了杨阳其实也很适合诺因。汗……
杨阳为人,温和体贴,正好可以包容诺因的任性和经常性的孩子气。之前那个尤菲米娅说,诺因的爱太让人窒息。确实,从诺因对莉莉安娜的独占和守护看来,确实是到了会让人窒息的地步。如果是别的女子的话,或许真的会受不了他的独占欲而试图逃离他,最终搞得玉石俱焚也说不定。但如果是杨阳的话,就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杨阳有足够的理智和耐心去应对诺因异常孩子气的独占,而杨阳本身也是个很有原则的女性。并不会因为诺因的爱恋就放弃自己的自由,放任诺因以爱恋为名的囚禁。杨阳也不是笨蛋,也看得出诺因对自己在意的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温言软语地跟诺因沟通,相信杨阳的要求都会被实现,最多就是身边多个连体婴嘛。从文章里就可以看出,杨阳还是很克得住诺因的。魔武大会的时候,贝姆特气得诺因火冒三丈,杨阳一句话就安抚住了。拉克西丝故意调戏杨阳,气得诺因要上来砍人的时候,杨阳温柔地几句话,诺因就乖乖坐回原地。之后也是,基本只要是杨阳提出的要求,诺因都会尽量去满足她。而温和懂事的杨阳也不会提出太任性的要求。诺因的独占欲虽强,爱人的方式虽然让人窒息,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爱恋伤害到自己的爱人。即使偶尔有大脑充血的时候,杨阳也有足够的理智不和他起冲突。诺因的恋人是杨阳的话,就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因为太过承重的爱而让两人不得不分开的狗血剧情。
咱还是继续说下一个人好了,已经严重超字数了呀……泪……既然一直在说情侣。不如说说正方的另一对情侣肖恩和希莉丝好了。肖恩此人之前已经讨论过了。希莉丝嘛~~就个性而言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为人直爽但很聪慧,开朗却不大大咧咧,有野心有责任心也有能力。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头脑武技都很出色的公主。政治和战争方面虽然还比不上拉克西丝,但也是当世女性中相当出色的一位。她的母亲和南城的那些祭司们都比不上她。在没有被选为下任继承者的时候,她也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决心以自己的方式得到认同,让母亲和祭司们都知道当初她们选择错了。这位公主的个性和决心我还是很欣赏的。真要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汗,针对她这个人的还真没有。就是一些外界因素导致我不喜欢她吧。虽说没有她,身为杨阳半身的肖恩也不可能站到罗兰的阵营里去陪小帕。但杨阳并不是那种会利用自己的半身,让肖恩一定要站在和小帕相对的立场上的人。如果没有希莉丝的话,肖恩虽然不会帮罗兰,但最少也是中立的两不相帮吧。这也就罢了。但是很不喜欢希莉丝要求肖恩帮助自己达成愿望的做法啊。这种利用自己情人的能力的做法,让我看得很不爽啊。虽说希莉丝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有野心有目标的公主,因为恋爱的关系就放弃野心放弃目标。而她情人又正好能力超群,身份不凡,当然是要拿来利用一下的。身为希莉丝情人的肖恩,既然爱上这么一位公主,贡献出自己能力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看过扎姆卡特和月这么唯美忠贞的爱情后,看到这两位的感情,实在让我想叹息啊。
当时看文的时候,发现好多读者和我一样不喜欢肖恩和希莉丝的配对。小卡当年一定也很纠结吧,这个配对那么多人不支持。
肖恩这个人,简单却复杂。简单的是他的心思,复杂的是他的过去。而希莉丝这个人,心思比肖恩复杂,过去却是简单很多。肖恩的过去,太复杂太沉重,和那些过去相比,希莉丝的存在有些微不足道。而肖恩和他6个弟子还有席恩之间的牵绊又深厚得让他和希莉丝的爱情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最少,我们这些读者是这么看的。希莉丝不是能陪伴肖恩到永远的人。从后传来看,他们似乎也确实没有在一起嘛~~
如果说,对希莉丝和肖恩之间的感情,我是有些不满的话。让我觉得鄙夷的就是梅莲可和北城的那位种马城主的关系了。本来是对这两人的没什么感觉的。不就是典型的荒唐上一代么。可是,看到梅莲可回忆她丈夫的时候,我却沉默了。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妻子未婚先孕已是不易。还能默默守护着她,爱护着她,给与她关怀和温柔,任由她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即使到死,也没有丝毫怨怼,实在是很让人感动和惊讶。而梅莲可也确实被感动了。本来,故事若是到这里就能画上完美的休止符了。偏偏后来梅莲可和那个北城城主还是暧昧不清的。咱看得很想丢西红柿啊!得到了那么一份爱情后,还能跟别的男人玩暧昧。这个梅莲可是没心还是没肺啊?就算北城城主是她的初恋,就算她说出于政治考量不能这个时候撕破脸。但她和那位城主搂搂抱抱,暧昧不清也是事实啊!!故事开端还拿梅莲可和拉克西丝相提并论,这位南城城主女士,无论从政治上,军事上,感情上,还是魄力上都没法和拉克西丝女王媲美好不好!bs她!虽说她死前说,她丈夫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可是,看到她和北城城主的所作所为之后,真的很难再喜欢上这位女性啊。
提到拉克西丝,咱实在是很欣赏这位女中豪杰啊。连罗兰都承认的女杰。不管是那种火爆任性的女王个性,还是犀利透彻的政治眼光,还有那种比起诺因贝姆特罗兰都毫不逊色的军事能力,这位陛下都让人赞叹啊。可惜,就像罗兰说的那样,她是个女子,而且是个贵族。导致她无法一开始就成为王来改革这个国家,而站在元帅的位子上,身为贵族的她也无法为平民谋利。某些层次上,她也和其他贵族一样,认为平民是低人一等的。所以,罗兰才会反啊。罗兰说他等了她十年,等她篡位,等她改善这个国家。但其实,如果罗兰不反,拉克西丝根本不会篡位。因为,那个面包国王是她哥哥。就像之前看到某位亲的评论里说的那样,那个面包国王,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军队,对不起天下,却唯独没有对不起这个妹妹。会因为连着数日梦见妹妹战死在战场上就把远征的大军召唤回来,为了确认自己妹妹的平安。相信即使是面包国王也应该明白此举的不妥之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即使被篡位,面包国王还是想问个明白,甚至说,只要拉克西丝道歉他就既往不咎。或许这话里有些水分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面包国王确实很爱护这个妹妹。所以,拉克西丝才无法对他下杀手。毕竟,对她来说,面包国王确实是一个宠爱妹妹的哥哥。
其实拉克西丝影响了很多人,神官,诺因,克鲁索。神官的自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拉克西丝的当年的选择吧。诺因就不用说了,把拉克西丝当父亲的代替品。话说,突然发现拉克西丝跟小帕很有缘啊。神官是小帕的分身,诺因是小帕的儿子。诺因把拉克西丝当作父亲的替身,神官也把拉克西丝当作亲人。小帕当年也说过,拉克西丝比他更像一个父亲。她是真的爱护宠爱诺因和莉莉安娜,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所以,看到小帕那么不负责任,发觉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父子相残的戏码的时候,才会那么气愤。对神官,拉克西丝也确实把他当作亲人来看的。不然,小帕说神官只是个失败的垃圾的时候,拉克西丝也不会气得发抖。还放话说,如果小帕不要自己的分身和儿女的话,她就接收了。她代替了小帕保护养育了诺因,莉莉安娜,甚至是神官。
克鲁索,真没想到女王陛下居然会配这么个人呢。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很配!!女王配忠犬啊!其实,克鲁索对拉克西丝的感情,就目前看来已经超越爱情友情之类的。他感觉上已经把对拉克西丝效忠当作自己人生的目标,把陪在拉克西丝身边当作自己的天职。感觉这两只很萌很萌。希望他们有个好结局~~(ps,好结局是指,克鲁索到死都没有背叛拉克西丝。或者干脆和拉克西丝死在一起。咱已经不指望你给拉克西丝一个好结局了)
咱很想开始聊聊反派人物啊~~~不过,在那之前,咱还是把咱想聊的正派人物都聊完吧~~先是莎莉耶。这个小女孩,咱其实很喜欢~~~一开始刚出场的时候,第一印象其实非常差啊。这么个,明显性格不好,带来麻烦的死小孩。虽然在冒险途中,她表现出超越一般小孩的警惕心,智慧,和知识。但因为她始终对杨阳一行人有敌意外加不信任,咱就对这小孩无好感了。咱是很喜欢别扭小孩,但讨厌我喜欢的人的别扭小孩我就不喜欢。所以后来莎莉耶加入旅行的时候咱还蛮郁闷的。不过,很惊奇地是,咱对这小女孩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在大家面前总是天真撒娇的小女孩,在遇到会威胁大家安全的人的时候,会暗中下毒手保全大家的安全。和当年的小帕一样呢。害怕自己的黑暗的真面目被喜欢的大家发现,所以偷偷隐藏起来。办事的手段也狠辣干练,绝不心慈手软。咱很欣赏这样的莎莉耶啊。而且,在平时她就是个护短的小女孩,很可爱~~难怪小帕叫她小公主~~比起肖恩杨阳他们,莎莉耶多了份纯粹也多了份狠辣,也是个有点偏激的小孩。后传里ms看到她在照顾重生的小帕?难道小卡你一开始就是打算把莎莉耶配给小帕?(黑线)也不是不配啦,但是小帕不是蛮痴情的么,难道就因为重生就忘记了对莉的感情啦?望天,那莉岂不是要配维烈?!不要啊~~咱对使用那种手段得到莉的维烈没好感。小帕多无辜啊,就这么被抛弃了么?
好吧,大概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小卡你连贝姆特,轩风和吉西安的三角恋都写出来了,什么不可能啊。ms最后轩风还被吉西安拐了。难道那个将星陨落的将星是指贝姆特?!因为罗兰是王星,诺因是暗星,那将星应该就是贝姆特了。除了他,咱还真想不出别人,总不见得是拉克西丝……不过,轩风和小贝都两情相悦了,又要被拆散么?小贝多纯情一孩子啊~~英雄救美后,人家美女对他有哪怕一ⅿⅿ的好感,都会飞也似地逃跑,再也不见这个美女。初恋还是被诺因给终结的……为人虽不算很正直,但也比大多数人好多了。也不嗜血,不冷酷,对喜欢的人也好得不得了。思想也很单纯,没有罗兰他们那么多心思。为人直爽,而且绝对不会出轨(因为有心理障碍)。这么个优质老公人选,好不容易被轩风钓上就那么让他死了么?
话说,吉西安会看上轩风的过程很诡异啊~~第一次接触地时候,看到轩风隐藏在风流外表下的善良和坚强就对她有好感了么?会不会太容易了点?贝姆特和轩风的发展虽然也很快,但好歹还算合理。贝姆特最初是被轩风渴望自由的眼神给煞到,后来接触过后,发现轩风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大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才产生的感情。好吧,其实是我偏心。吉西安喜欢上轩风其实蛮合理的,他和轩风的初接触让轩风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后来又看着轩风走上火刑架,差点被烧死。心情一定很复杂,些微的好感+些微愧疚+些微同情不忍+些微叹服,知道轩风没被烧死而是失踪后,又隐隐有些放心和失落。这些感情混一起,经过时间发酵后,对这个其实很看不起女人的花花公子来说是不小的冲击吧。至于轩风,其实她自己也说了,她是被贝姆特的纯情和可靠吸引的吧。她一直在寻找的真心,就在这个异世界找到了。如果可以幸福到老,轩风也一定会从一而终。可惜了啊~~其实,吉西安本质还是不错的。不过真的要追轩风的话,他有的苦头好吃了。毕竟,他是风流公子,人家轩风也是花心女郎啊~~可以pk了。其实他们两还蛮配的。一个看不起女人,一个看不起男人。不过,让轩风定下心来的是贝姆特,吉西安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啊~~~说着说着,咱突然很想看吉西安辛苦追轩风的样子了。
不过柳轩风这个人,其实很微妙。虽然看上去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痴女,其实,她的眼光也很犀利很老道。而且,很坚强。从她被架上火刑架前后的表现就能发现,其实她不是那种花瓶型美女。就如贝姆特所说,她是被困住的风。只不过,困住她的,除了南城城主外还有她心里对爱情的不信任。可是偏偏,让她成为风的,也是那份不信任。感觉,柳轩风,是个很矛盾很值得深究的人物。难怪吉西安会被她吸引,因为他看不透她。
话又说回来,这么下去,中城方面就真的变成魔族大本营了。维烈,杨阳,诺因,莉莉安娜,吉西安……要是有人出了事,只怕又是一场降魔战争啊~~说到降魔战争,咱就想到秀逗魔导士(也叫魔剑美神,英文是slayers)里的那场降魔战争啊。杰洛士也是一个人就差点毁灭整个龙族呢~~而魔龙王则是和水龙王同归于尽。咱看到维烈一个人灭掉整个大军就想到杰洛士一个人灭掉几乎全部的龙族。咱就是对彪悍冷血的物种没抵抗力啊~~
其实还有个人物,给我的印象蛮深刻的。北之贤者赛雷尔.史汀。其实,咱对他一开始是没什么印象的,基本归类到无视人种一类里的。咱真正对他有印象是在无名氏神官死了以后。赛因的那句“我不原谅他”让我记住了这个人。比起神官的消逝,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我料想到了杨阳,昭霆,耶拉姆的痛苦却独独忽略掉了这位无名氏神官的师兄。忘记了,他才是和神官相处最久的,他看着神官长大,和神官一起求学,而神官就这么死得连灵魂都不剩,他的心痛不会亚于任何人。
[说着,蓝发青年英俊沉稳的脸庞闪过仇恨的火光
他疼爱的师弟,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弟,那个爱笑开朗、调皮胡闹、才华洋溢、与世无争的青年,就那么尸骨无存!连灵魂也没剩下!]
看到这段的时候,心口满满的都是酸楚。他是最早知道神官是小帕分身的人,他得知后,最关心的不是小帕造出神官的目的,而是小帕会不会伤害神官。之前,对这位北之贤者的印象很模糊,就记得是个忧国忧民,聪慧却不够狠心的宰相一样的人物。固然受人爱戴,却不适合那个权力场。他太过善良,在乎的东西太多,这样的人,在为了大义放弃一小部分人的时候会痛苦。会被那种愧疚感久久的煎熬。这样的人一直不是我所欣赏的类型,所以,对于这位贤者,我并没有投注太多的目光。或许是忽略了太久,冷不防看到他对神官的死流露出那样深刻的情感时,心口被针扎了一下。虽然他终究还是变回了那个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私人恩怨之上北之贤者,但他对神官的这份感情,对罗兰杀死神官的恨却让我记住了这个人的这个瞬间。
提到赛因就不得不提到他的小跟班邱玲啊。这位mm其实蛮惨的。算得上是5位满愿师中最不讨喜的那个吧。比不上冰宿的美貌和智慧,比不上杨阳的温和体贴坚强,比不上昭霆的活泼爽朗,就连一开始一样被读者bs的花痴mm轩风,也有她及不上的坚韧和聪慧。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位一直受保护,看上去智力明显低下的神使。可是,出身于一个温暖正常的家庭,被哥哥父母宠爱的女孩,她又能怎么样呢?依赖着来这个世界就守护着自己的老师,而她的那个老师也把她保护得不识人间烟火。所以,在城破之际,她的表现显得无比愚蠢也就可以理解了。不过,话是这么说啦,但也由于她没有其他4位女主那么出彩,所以,咱自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后来还莫名其妙搭上个恶魔领主……应该说她是最好运的女主吗?一开始就是被保护的满愿师,后来城破了也跑到中城去受保护。恶魔出现,根据后传来看恶魔们才是最后赢家,她又和恶魔领主相恋……虽说,她恋人好像死了,不过还会复活。就这么看来,这孩子算得上是整部满愿石里最好运的穿越者了。哎,这样一个,要智慧没智慧,要实力没实力,却拥有比所有人都好的命运……在看到那么多被命运戏弄的人物之后,咱对邱玲真的很难有好感啊……
厄,其实说邱玲没智慧也是不正确的。虽然她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而有点天真,但有些时候她也能很犀利地看透事情的本质。像一眼看出红龙骑士的不怀好意,像看穿柳轩风被烧的真相,这些都可以看出,这孩子如果历练一下未必不能成大气候。可惜,她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就变成现在这种单蠢的样子了。
咱终于可以开始聊聊反派了。其实,满愿石里的反派们都很有爱啊~~先是罗兰和兰冰宿这一对。其实,这一对成为恋人可以算得上是意料之中也算得上是意料之外。我之前就对兰冰宿小姐穿越后的那份冷静自若赞赏有佳。后来,被人带去见罗兰和法利恩的时候,我的预感是兰冰宿会和法利恩是一对。后来几章的进展,也让我的这种预感越来越深。可是,到了第一卷快完结的时候,这种感觉却渐渐淡了。冰宿从下界回来后,我的预感就变成了,罗兰才是兰冰宿会恋上的人。嘛~~~虽然这么说很诡异啦,但是,我在看第一遍的时候确实是这种感觉。仔细想想,兰冰宿的身世,其实和法利恩比较般配。兰冰宿从小到大,经历的是被忽略和不被需要。她的努力,拼命都是为了超越姐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而直到她穿越前,她都没有成功过。虽然有了疼爱自己的表哥一家人,可是,兰冰宿在那个世界还是没有归属感。而,法利恩,这个水神圣女和国王陛下的私生子。论身份,是无比尊贵却也是被人所厌弃的。圣女破忌生下的国王的私生子,即使水神再次选了他做神子,他的身份还是被众人看轻,甚至因为他神子的身份,更惹来他人的嫉妒和不甘。直到罗兰出现,他才有了生存的意义。这两个人,都是为了被他人需要而生存。同样被父母抛弃,被他人忽略排挤,再被其它的亲人所拯救。或许是太过相似的经历让这两个人反而不适合在一起。做朋友或许可以,做恋人就不适合了。相似的经历可以让这两人相处容易,但要相爱的话就难了。兰冰宿很聪慧,对政治计谋之类的也很有天赋。从她后期能够看透罗兰的计划,能够给罗兰出谋划策,分析时局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她很有政治天分。而她却没有被政治所污染。在天空之城,冰宿给罗兰分析上界的情况,提出暗杀啊,刺探啊,一系列黑暗的念头的时候,就像罗兰说的那样,冰宿只是在分析,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就像做习题一样。眼底没有任何黑暗冷酷之类的东西。这样的冰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纯净的。而法利恩却是个完全被染黑的政治家。月第一次见到法利恩的时候,不就说法利恩是完美的棋子么。
[暗褐色的眸看不到一丝人类应有的软弱,也没有故作的坚强,是绝对的冷酷无情,却少了火热欲望的煅冶,而欠缺生气,就像一个从[理想部下]的模子里出来的玩偶,而非活生生的人。他分明是个忠臣,但是竟连忠诚的情感也不存在,只有“效忠某个人,达成他所有目标”的意识。
完美,真正完美。月心下感叹:他以前看过的死士都没人达到这个境界。只是,有这样太过“精确”的部下,对那位东城城主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时政治是需要一点转圜余地的,眼光也不能太死。]
这是月对法利恩的评价,个人认为完全没错。这样一个,没有情感的存在,把罗兰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即使是自己恋人也比不上罗兰重要的人,怎么配得上冰宿?冰宿要的是有回报的付出,和被认同被需要的感情。像法利恩这样,连自我都没有,最害怕自己不再被罗兰需要的存在,又怎么给得起冰宿要的感情?又怎么回报冰宿的付出?
而且,我很讨厌法利恩。他是第一个,我真正意义上讨厌的角色。我承认他可怜可悲,毕竟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是,我还是很讨厌他,巴不得他哪天被罗兰抛弃了然后去自杀。讨厌他的人大概很多,毕竟他是害死神官的主谋。我倒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讨厌他。我之前也说过,神官是肯定要死的,被法利恩害死反而比较好。而且,咱对神官并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可是,这个该死的法利恩居然敢看不起月和扎姆卡特。啊啊啊啊啊啊,我绝对要灭了他!!!!居然敢说同性恋恶心,居然敢说月和扎姆卡特恶心?!我要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就算是异性恋也不一定会有月和扎姆卡特那么深刻的爱情,居然敢说他们恶心,还说要跟这样的人同殿为臣,他就浑身发抖,几欲作呕。吐吧吐吧,吐死他最好!!!童年遭遇又怎么样?童年遭遇就可以诋毁我们的月和扎姆卡特啦?!像他这样的人,还想招揽到天下贤士?!哼哼哼,就是有他这样的弟弟,罗兰才会那么倒霉!!!我管他小时候多可怜,管他没有自己的个性多惨,感诋毁我喜欢的人物咱就绝对不原谅他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机会,一定要让他知道,哼,他为罗兰树立了多恐怖的敌人。一定要让他知道,因为他的大意,夺走了生命女神给罗兰的一次生机。哼哼哼,要虐法利恩最好的办法就是虐罗兰,并且,罗兰被虐最好是因为法利恩而起的。哼,感对月和扎姆卡特不敬,找时间写同人虐死法利恩!!!!!气死我了。这个法利恩比zz还讨厌!!!看到扎姆卡特施法的时候居然还嫉妒……灭了他!!!虽说他对罗兰的衷心到盲目的举动,就某些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单纯。他的经历也确实很惨很可怜。可是,那又怎么样!!可怜就可以随意地轻视别人啦!!别人恋爱关他什么事啊?!大男子主义就算了,还歧视bl。要是冰宿是男的,而罗兰又和冰宿恋爱的话,哼,看他法利恩歧不歧视罗兰和冰宿。看他在罗兰手下工作恶不恶心。啊啊啊啊啊,咱要钉草人扎死他!!!!
而且,他自己重视罗兰到讨厌其它罗兰重视的人,难道就没有问题了么?当初他还不知道无名氏神官是小帕分身的时候,就因为罗兰重视神官而莫名敌视他。最后还假公济私地杀了神官。哼,觉得神官会对他们不利的话,抓活口才是正确的做法吧。毕竟神官也是罗兰说过不能伤害的对象。结果,法利恩直接下命令要依芙杀了神官。不是假公济私是什么?讨厌死这种人了。自己重视罗兰重视得很有问题就可以,扎姆卡特和月的恋情就容不下。哼,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啊!
虽然咱提到法利恩就一肚子火,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人也是个很可悲的人物啊。一个连自己的性格都没有的人物。所有的一切,包括性格都是罗兰赋予他的。他的生存意义就是效忠罗兰,成为罗兰的助力。即使明知自己是罗兰的弟弟,也不敢奢求罗兰的亲情。虽然他很渴望罗兰会把他当弟弟看,可是,罗兰真的把他当弟弟看的时候,他又不敢把罗兰当作哥哥。因为对他来说,罗兰就是他的天,他的神。他只能把他当作“大人”而不是“哥哥”。不过,即使他很惨很可悲,咱也不可能因此而不讨厌他。他对扎姆卡特和月的感情的评价实在让我火冒三丈。对此人是从心底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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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小十~~
满愿石人物浅评(下)
好了,咱回到原来话题。罗兰这个人,是最早出现的反派呢~~满愿石里的反派咱基本都不讨厌。罗兰给人的感觉也很可爱呀~~从小在剧团长大,男扮女装的罗兰在遇到小帕之前说话都是“讨厌”“人家”“不要啦”这种女孩子的语气。感觉好可爱~~~到了二十多岁和美洛达公主结婚的时候居然还是处男,初恋居然是三十多岁和冰宿的这场跨越世界的恋爱。怎么说呢,真是纯情得让人觉得好可爱啊~~
而且,咱真的是没看出罗兰那里反派了。他把东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他给了这片大陆上所有异族一片生存的净土。他颁布的法典无一不是在为他土地上的居民谋利,给与他们更好的生活。这样的人,又怎么算得上反派呢?如果说,他有野心,使用的手段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没有野心,手段干净的政治家是不存在的。身为一个君主,如果心底纯洁,没有野心,怎么统御整个国家,怎么管理手下?政治这种东西,固然有光明的一面,可以给臣民看的一面。但有光必有暗。所以,暗地里为君主铲除异己,获取情报的组织也必须存在。这不存在什么反派不反派的问题,所谓的正派人物,如拉克西丝,贝姆特,诺因这类,哪个手上没有鲜血,哪个暗地里没有手下,哪个又能保证自己的手段绝对光明?说罗兰是反派,大概只是因为,主角是杨阳,所以站在她对立面上的罗兰,才算得上是反派。
不过,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满愿石其实是多角度描写的。如果小卡没有在主角一栏里注明杨阳他们是主角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谁是真正的主角。如果按照成王败寇的道理,那么最大的反派席恩,只怕才是真正的主角。
所以,站在罗兰的角度去看文的话,只怕杨阳他们才是反派呢~~
如果撇开反派这一说法,其实罗兰和冰宿是很合格的主角。罗兰处事圆滑,手段高明,治国有道,心思敏锐,眼光犀利,御下有方,广纳贤才,还有狗血凄惨的经历和旷世奇遇。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君主和主角嘛~~还和异世界少女谱出一段恋曲。完全走的是主角路线啊。就连维烈的星盘都显示罗兰是王星,是天命的王。
虽然,据某作者透露,最后罗兰还是没有当上王,被一个魔法神,一个暗星+魔族给搅和了。但罗兰本身是一个很出色的君主这一点还是不可否认的。光从整个东城人民对他的爱戴,异族们对他的感激,还有他的一班人类+非人类手下对他的死心塌地,就可以看得出来。罗兰确实是很不错的主君。而他的政敌们,拉克西丝,诺因,贝姆特等头脑清醒的人对他的警惕和忌讳也显示了他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出色。至于几个头脑不清醒的如北城城主还有南城的那个塞雪,更是被罗兰骗得团团转,最后连国家都没有守住。
罗兰在文里的印象咱说得也差不多了。还是说说咱对他的印象吧。咱最初对此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有野心的狐狸,绝对不会久居人下的角色。所以,在看到冰宿和他谈判的时候,很有几分与虎谋皮的感觉。虽然很欣赏他的才华,但始终是对这种刻意掀起战争的角色无爱。不过,在看到他对整个东城的改革后,对此人完全改观。相比起其它几城来,罗兰治理的东城显得和平而开放。不但百姓安居乐业,连异族们都可以把这里当作乐园。可以说,罗兰给东城的人民在乱世中创造了一片净土。渐渐地对此人印象好了起来。
在他和冰宿恋爱后,对这对情侣的印象就变得非常好了。怎么说呢~~~应该是人物的性格开始丰满起来的缘故吧。一开始,咱只看到了罗兰的野心和善于伪装。恋爱后,冰宿的直接和犀利让罗兰的伪装剥落不少。这才发现,其实罗兰也是个很可爱的人。他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太过小心的呵护。比如,妖精女王,独角兽等,他喜爱他们的天真纯粹,所以刻意保护他们远离黑暗。为此不惜无视妖精女王对他的情感,还把独角兽一个人扔在小帕那里n年。他总是用一种宠孩子的方式去保护呵护这些单纯的异族。
文里也说过。罗兰认为自己是一个被野心权利侵蚀的人。所以,不敢太过靠近那些纯真善良的东西,怕自己污染了他们。连自己心爱的人,他也要担心会不会因为爱上他而变得和他一样黑暗,也担心,在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后,她会不会退缩。可就是因为罗兰有这种想法,反倒让人觉得他本质上还是有善良的部分的。真正被权利侵蚀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不会有这份温柔,也不会有爱。所以,罗兰其实并不如他自己认为得那么坏。连派两个美女去自己部下常去的酒家这样的事都会觉得愧疚的人,不会是那种坏到骨子里去的人。更何况,他那么做还是有正当理由的。因为怕自己的部下爱上疑似间谍的女子,担心他会被那名女子挑拨利用,才派人去酒家想分散一下部下的注意。结果,人是派去了,罗兰自己也愧疚了。还觉得自己很龌龊。这样的人,又怎么算得上是肮脏黑暗呢?
虽然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罗兰如此执著于那顶寒冰王冠,但至少,罗兰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在白银之谷,罗兰对很坦诚地对银龙王说,他要王位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之类的东西,就是因为他有野心有理想。虽然他等了拉克西丝10年,等她去改变这个国家。我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有野心,还是在这10年里慢慢变得有野心。但,能够那么坦率地面对自己的野心,能够不让自己被权利控制,能够在被政治侵蚀了十几年还不忘审视自我,保持清醒,咱还是很佩服的。
而且,罗兰也有很可爱的一面。对着在意的人,罗兰会变得唠唠叨叨,婆婆妈妈。喜欢打扫,做饭,唱歌,弹琴。会因为冰宿对他做的菜的一句夸奖而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追求自己真正爱上的女孩。一旦事情牵扯到自己在意的人就变得无比龟毛,说好听了是谨慎周密,说难听了就是婆婆妈妈。还会在乎自己比冰宿大好几岁,会小心翼翼地讨好生气地侍卫长,会害怕故意中毒的事让关心自己的人知道。会为了小帕更在意肖恩而难过,会因为觉得自己在小帕心中很微不足道而伤心。这样的罗兰其实很可爱。
虽说他用在朵琳公主身上的计划很卑鄙很过分。毕竟朵琳是很无辜的。但是,我倒觉得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朵琳爱上的罗兰,其实是他塑造出来的一个假想,也是朵琳自己的想象。而不是罗兰本人。既然如此,罗兰不爱朵琳,不在乎她又有什么不对。对于不在乎的人,罗兰的做法也算不上最过分。毕竟扎姆卡特,诺因,小帕他们对于不在乎的人也一样冷血无情。朵琳确实很无辜很单纯。可是,在某些时候,单纯也是一种罪啊。很多人义正言辞地说,他利用你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可是我认为,会被利用的人本身也不是没有错的吧?生活了一年都没发现自己丈夫的真面目的朵琳,与其说是单纯不如说是愚蠢。认为自己被玷污的就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的朵琳,与其说是忠贞不如说是懦弱。这么个愚蠢又懦弱的公主,唯一做到的就是用自己的死亡开启自己国家的灭亡。我是觉得她死了也没什么。(感觉自己好像也蛮冷血的。朵琳死的时候咱完全没感觉的说)
而且,咱发现罗兰蛮郁闷的。他为他珍惜的人们安排他认为最好的道路,结果,所有人都背道而驰,彻底偏离了他的安排。比如说,他本来把依芙当作妹妹来养,想要保护依芙的。结果依芙跑去找拳神拜师,练功夫练得寿命缩短,还无法长高。法利恩就不用说了。罗兰本来是想帮弟弟找回失去的性格和情绪的,也想当个称职的哥哥。结果法利恩不但没有了自己的性格,还变成了他的影子,一双手染满鲜血,满心的黑暗。罗兰这个哥哥也算是失职了。冰宿更不用说,完全不受罗兰控制。不过还好,也没有往黑暗的方向发展。连那头独角兽,妖精女王,都没有按照罗兰的想法去走。一个不顾一切地跑来找他,哪怕要违背自己的本能。一个是爱上了他,他却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就某些方面来说,罗兰也算蛮失败的。
之前一直在说,罗兰如何出色,如何坚强,是很多人的主心骨。其实,这个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在他和冰宿的恋爱里,他始终认为自己会污染了冰宿的单纯,也一直担心冰宿在看穿了他的本性后会渐渐离他而去。其实,这个看似自信高傲的人,对自己是很没自信的。所以,开始恋爱的时候,主动的人居然是冰宿。罗兰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放弃。觉得冰宿没有自己会更好,觉得已经被政治染黑的自己配不上冰宿。所以,冰宿的每一次动摇和迟疑都会伤害到他。怎么说呢,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冰宿和罗兰真的是很般配。冰宿头脑清晰,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害怕付出。罗兰为人聪慧,却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犹犹豫豫。正需要冰宿这样的女孩来一句话点醒他。而害怕付出没回报的冰宿也需要罗兰这么个对自己在意的人会一直付出,哪怕伤了自己也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够幸福的人。
其实,在肖恩一次次伤害小帕的时候,小帕也在一次次伤害罗兰。那次小帕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还要赶去南城的时候,罗兰其实就被伤害到了。因为自己在小帕心中永远是不重要的,永远及不上肖恩重要。怎么说呢,人都是只顾着仰望前方光明却忘记了自己身后也有人在仰望你。
和罗兰共生的黑龙王。咱最近其实一直很在意这个人物。主要还是因为扎姆卡特和月。巴哈姆斯说,他比扎姆卡特强。而罗兰似乎又有意要设计巴哈姆斯杀了扎姆卡特。我很担心啊。一个协调神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还要来个罗兰+巴哈姆斯。要维持月和扎姆卡特的恋情就真的这么难么?
咱发现咱的字数已经完全失控……所以准备快速完结掉这评。其实是要说的人物基本已经说了,剩下的很快就可以说完。
席恩,这个人物,出场率实在不高。jj上传的这一部分里,席恩没露过几次面。所以,对这个人物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触的。席恩这个人,虽说是本文最大的反派,但我觉得他不是坏人啊。至少,本性不坏。千年前他对肖恩和小帕他们的做的事,确实是过分了点。但他也是情有可原啊~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席恩能对人性这么了解,这么会利用人性的黑暗面,不就说明了他经历了很多惨不忍睹的事情么?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小帕,露西都是些精明得不得了的人,结果,还是被他用简单的计谋给设计了。即使千年后,因为他的存在,小帕,罗兰,维烈他们都吃了不少苦吧。所以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席恩就是个黑心黑肺的大反派。但是,我觉得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坏。史列兰不是说席恩真正的想要的,不是复仇,不是窃取他的能力,也不是成神。他心底最渴望的,是回到最初那个和弟弟还有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在我看来,席恩想成神的最大目的,不就是为了不再失去么?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无力而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有成神才能站在世界的顶端,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当初被强行和弟弟分开后,席恩其实不嫉妒弟弟过得比自己好的吧。他怨恨的,应该是在他受苦的时候,呼唤弟弟却得不到回应。被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抛弃,母亲要溺死他而弟弟也不再回应他的呼唤。然后,这点怨恨在黑暗世界里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席恩自己说过,他千年前玩弄权利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肖恩做得到的,他也做得到,而且能做得更好。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嫉妒,反而是一种在意。席恩,其实一直很在意自己这个弟弟。所以才会有攀比心理。
席恩一直想把肖恩变得和他一样,充满仇恨。原因呢?因为见不得自己弟弟过得开心?开玩笑,依他当时的能力,要过得比自己弟弟更幸福简直是轻而易举。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被仇恨淹没,无法看到另外的路。或许是我yy过度。但是,在我看来,席恩这么做,是因为寂寞。因为自己已经被怨恨染成黑色的了,所以,想要拉着最亲近的人和自己一起坠落。肖恩如果也坠落成自己这样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寂寞了,就会有伙伴了。肖恩是他最亲近的人,是彼此的分身,所以,席恩觉得肖恩应该要来陪他,陪他一起坠落,一起陷在仇恨里。既然他已经无法抽身,那么肖恩也要去陪他。史列兰的话和席恩一直说着要让肖恩染上仇恨的话,让咱不得不这么想啊。其实,席恩只是寂寞而已。内心最深处的,不是仇恨,而是渴望陪伴。想要得到力量,为的不是毁灭而是守护。虽然席恩的手段很过分很卑劣,但他的愿望却很纯净。所以,咱其实不怎么讨厌席恩。虽说,他老是欺负我喜欢的人物,但其实我不讨厌他。史列兰说席恩的灵魂很脏。或许吧,他被那些黑暗肮脏的过去所污染的灵魂,但总觉得他本质不是如此。他也是有很纯粹的部分的。
后传里主要说的就是席恩。但是,感觉差好多哦。后传里的席恩感觉很冷,更稳重但也更冷漠,而且还会在乎他的人民。可是,我在正文里看到的席恩,确实个行为很邪气,喜欢笑着折磨人的人。没有后传里那么冷冰冰,感觉也更活泼一点。也不是那种会在意人民的人。说实话,咱比较喜欢正文里的这个。感觉比较妖孽,而咱对妖孽型人物比较有爱。而且,后传里席恩对自己在乎的东西居然会选择放手。因为不能永远拥有,所以放手。感觉整一个风格大变啊。基连和席恩居然是好友,基连还认为杨阳和席恩比较般配……这个后传实在太震撼了……难道当年席恩跟杨阳玩过暧昧?!因为维烈折磨了他千年,所以他要在他女儿身上讨回来??
(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小卡尽管pia)
提到史列兰,虽说他是毁灭神,但咱看过的部分里,他实在是个容易让人遗忘的角色啊。或者说,到目前为止,他的作用不大。除了让杨阳和诺因邂逅,是他们重逢(初见?)的起因,是他们相恋的间接因素这几个作用外,咱没看出来史列兰对文章的走向起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可是,他毁灭神的身份又放在那里。他要是出什么事,小帕体内的贺加斯多半也要又骚动。苦的又是小帕。
咱其实不讨厌史列兰,这孩子单纯可爱,还一心要保护杨阳和诺因,外形又超级漂亮,咱完全没有讨厌他的理由嘛~~但是,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或者诺因和杨阳因为席恩(贺加斯/众神)的关系陷入危险的话,还是原来那个兰休斯比较可靠啊。虽然,兰休斯的正式出场只有那么几次,但也看得出来是个很睿智很腹黑,能力也很强大的存在。虽然,如果是原来的兰休斯的话,只怕不会对杨阳诺因如此死心塌地,更不会被席恩如此容易地封印。但论起可靠度来,还是兰休斯比较可靠啊。感觉上,上代兰休斯知道的事情要比贺加斯还要多,为人比贺加斯还要腹黑沉稳。如果是上代兰休斯的话,即使没有力量,他的智慧和阅历也能帮上很多忙啊。
史列兰更像一个孩子。当初被席恩窃取力量的时候,杨阳和诺因赶来保护他。感觉好像父母保护小孩……
话说,最初维烈姑姑没有出场的时候,咱一直以为贺加斯和兰休斯这对兄弟是一对来着。咱其实很萌兄弟。特别是,当初兰休斯还是史列兰的状态。完全就是霸道哥哥独占单纯弟弟的戏码嘛~~看得咱腐女细胞全开~~
后来虽然有维烈姑姑,但咱还是觉得贺加斯和史列兰还有上任兰休斯,暧昧得不行啊。不说贺加斯那又爱又恨的一剑,不说史列兰被囚禁的岁月,不说上任兰休斯为了某个世界创造出长得像神的人来淫弄而一怒之下灭了那个世界,就说兰休斯和贺加斯那个陪你到永远的约定,实在是很暧昧啊~~~兰休斯还说,如果贺加斯死了他就去陪他。最后被贺加斯杀掉的时候,连反抗都没有反抗,还笑得那么温柔地倒在贺加斯怀里。贺加斯杀死兰休斯时的眼神也是惊悔。之后更借着小帕的手化解史列兰的恨意。暧昧啊暧昧啊!!赤果果的jq!!!
提到毁灭神,为什么毁灭神的名字在这片大陆上会被传承优希亚的???那不是第一任魔王陛下的名字么??文章一开始,邱玲他们被袭击的时候,那个刺客对北之贤者施展的法术的咒语是[以我血为契,以我命唤汝,暗黑的灵魂之主优希亚啊,以您伟大之名,赐予您的子民扫荡一切的禁断之力]
话说,这个法术为什么会成功??优希亚不是魔王的名字吗?魔王不是科技系的人物么?和这种借助某某人力量的咒语拉得上关系么??居然还有力量可以出借??还有啊~~那个基连……感觉好像楚轩……就是多了份感情,多了份历练。但那股研究的劲头,非人的智慧,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生色的气质,跟咱楚大校好像……虽然楚女王要更萌一点。而且,那个基连和优……真的没有什么么??都相伴那么多年了。好可疑好暧昧!!!
最后,咱华丽地说,咱要说的都说完了。满愿石里虽然还有好多角色我没有提到,可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几个人我都说了。或许有很多地方说得不对,但这些都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对于文章布局,情节发展,用词遣句之类的,我实在很不擅长。所以,也就不妄加评论了。至少,在我看来,我没发现满愿石的情节上有巨大的漏洞或者硬伤。即使有些地方比较奇怪,但也能自圆其说。比如微烈一开始完全没有表现出对杨阳的感情。维烈就算了,但扎姆卡特不是那种能隐藏感情的人。不过,如果回去细读的话,杨阳和扎姆卡特初见是在混乱的酒吧里,生气地扎姆卡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杨阳的长相也可以理解。后来扎姆卡特要放大招的时候不是还想着要把杨阳护在身边么。维烈的话,可以理解为他比较会装。
还有个问题,杨阳长得和维烈一模一样,当初去见银龙王的时候,他怎么没看出来。等到扎姆卡特特地把头发变黑以后才发现扎姆卡特和维烈长得一样。可是,杨阳一开始就是黑发,气质也是温和型的,为什么银龙王刚看到的时候没有想到维烈?后来也没注意到维烈和杨阳的相似处。
还有,之后遗迹探险的时候,扎姆卡特要用法术轰掉那个奇美拉的时候,月不是说,他使用8段以上的法术就会伤害到他们几个么?那之前扎姆卡特要放大招屠城的时候,要怎么把杨阳护在身边,保她周全?还是说,他用来屠城的法术不超过8段?可能么?当初他发火球烧了酒店的时候,就有龙骑士说那招火系法术是很高段的法术。不是一个人能放出来的。屠城的法术段数不应该更高?
当然,以上几个问题都是小问题,也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可以无视咱。总的来说,满愿石的剧情还是没有硬伤和漏洞的。情节发展得也很合理,没有突兀的感觉。文笔虽然不能说什么华丽唯美或者空灵哀怨,但让人看得流畅舒心。人物鲜明,跃然纸上。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在我看来,比很多作者的文笔要好得多。最少,我就写不出这样的文来。
之前咱不是说过么,满愿石不适合拿来写长篇同人。主要的原因就是,文章的设计实在太紧凑。一个人物的不一样会引发一系列后果。很多想要挽回的悲剧,如果挽回了剧情就无法发展。还有很多悲剧根本就无法挽回。比如说神官的死,同人再怎么写,他还是要死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没灵魂没身体的分身。再比如说,肖恩千年前的悲剧,先不说很难避免。如果真的避免了的话,满愿石全文就都没有了。昭霆,轩风,冰宿等人根本不会出生。就连月都不一定会在1500年后和扎姆卡特重逢。不过,反过来说,如果月没有预知自己的死亡来一场假死的话,究竟是会被他弟弟杀死还是破坏他弟弟杀他的布局?要阻止维烈发动降魔战争更不可能,除非某人穿越成为玛格蕾特公主。不过同理,满愿石全文再次不存在。所以,这么紧密地剧情,实在无法写同人啊。简直是一发动全身嘛~~
咱发现咱还是适合一章一章地写评,说说咱yy的心思。这样认真地分析评咱实在是不会写啊。泪,早知道这么写这种评这么累,咱宁愿一章一章地给你写长评。
终于是把这评写完了。为了写这评,咱忍着不去看狩神的更新,就是怕看了更新就打乱的思路。现在终于写完了,5,咱要去看更新!!!对了,咱这篇评里提出的问题,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回答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告诉咱,扎姆卡特和月最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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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们翘辫子了……
被膜拜的信仰之物
去年年底的时候和朋友聊到奇幻小说,于是被推荐了满愿石。
因为对于字数很满意很喜欢,也因为我个人是字数控的关系,就开始一章章地去乱码边整理边看,然后整理完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滚两个小时也没睡着。
喜欢。
基本上来讲,我还是个喜好很正常的孩子。所以我喜欢诺因喜欢帕西斯喜欢扎姆卡特喜欢月喜欢拉克西丝,还有其他值得喜欢的好孩子。那些很好很好的孩子呵。
看到十大人的长评时被震撼感动到了,于是来跟风写人物性格解析长评。雷同请务必指出吾会自抽……
好吧,首先是第一女主角杨阳。
杨阳这个人物,我初看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温暖的好孩子,就好像最干净的男孩子一样温暖而爱护女孩子。相信所有有梦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她。
不过这个喜欢很快就消失了。气泡一样pia地消失了。
绝不是因为神官的死,因为我对那个没神经而且必死无疑的男子没有多少爱,反而是后来的帕西斯让我感动异常。正是因为后来杨阳的话语让帕西斯离开,所以我才伤心。这个女孩子伤害了多少人――我是如此想的。在银龙王的山谷中,扎姆卡特的暧昧表现也让我稍稍有些伤心。这个如此喜欢月的孩子难道也要被女主角威力击倒么。如此想着,所以慢慢开始萌生了反感。
在肖恩的回忆中,六个弟子里我并不最喜欢帕西斯,鲁西克才是我心中闪亮亮的王道,安迪米拉尔是温暖的头发柔软眼睛明亮的好孩子,华尔特大大咧咧让我想搂进怀里乱揉一通,而帕西斯,只不过是地位比玛丽薇莎和菲莉西亚稍高一些的存在而已。
人总是爱屋及乌的生物,所以当我看见帕西斯喜欢鲁西克的时候我才对这个人物萌发了“啊啊啊好萌”的类似想法,于是后来这种喜欢开始慢慢放大,在某个角落生根发芽开出很可惜还是没有鲁西克那么美丽的花。
而所谓的“后来”的喜欢,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很悲情而已。对不起我就是如此肤浅的孩子tot
……对不起就这样偏题了(捂脸)。
杨阳的冒险小分队最初是让我很喜欢的,耶拉姆是最萌的》《他是会让我想起烤面包和西米露味道的男孩子。昭霆是很适合这个男孩子的女孩子,三个人的冒险就好像冒着粉色小气泡一样美好。
只不过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希莉丝。
在诺因的话语中可以了解,这个南城的公主大大咧咧男子气,逃婚逃得干净利落半点不留情,喜欢吃甜点这个癖好本来也该让我很喜欢的――其实,如果她没有喜欢上肖恩也没有那么多利用什么人的小心眼,我直到现在说不定也还在喜欢她。虽然真正的她给我的感觉,与诺因阐述的没有几处能合得上。
至于肖恩,对他的讨厌来源于那个森林中对月的暴言――或许称不上暴言,但看了心里会不舒服。
我一直很喜欢月那种性格的家伙,温文优雅地笑着罗列出一堆脏话任君挑选的模样让我想起穆,盐泽先生配音的那段机关枪骂街我最喜欢》《虽然月和穆除此之外没什么相似之处,但还是喜欢的。
而肖恩的那段斥责是如此的无道理。他说是月的错,他说明明封到月身上更好,他说月为什么要害希莉丝。
千年前的肖恩是无垢的干净的,他的弟子因此而喜欢他。哪怕千年之后重新见到他,鲁西克和帕西斯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改变。
可是这段台词让我对他的印象唰地扭曲,哪怕是星屑旋转也拖不回来的扭曲。
而扎姆卡特与月的爱情,我自认不能比十大人写得好,因而只好在心里默念好萌好萌好喜欢然后跳过tot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来的莎莉耶反倒给我不少好感。这个孩子出场是明显是不讨好的设定,在之后的冒险中却让我喜欢上了,超越了最初给杨阳的喜欢=v=支持一下莎莉耶和财务部的那位,唔,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吧那就财务君==
既然讲到这里,那就来讲讲五位满愿师。
中城的杨阳讲过了,这里就暂且不提。来讲讲我很喜欢的昭霆》《明明最初不如何喜欢她,可是慢慢地就觉得她很直率很美好啊,和耶拉姆的搭档相声很有爱啊,等等。召唤兽的收服过程很有趣也很有爱,而且哪怕是这种性格的昭霆,也并没有给整个队伍惹来多少麻烦――至少绝对比肖恩惹的麻烦要少。
至于东城的兰冰宿,是不如何讨巧却很对我胃口的一枚。罗兰对她的喜欢笨拙得就像初中的小男生,或许偶尔会晋升到高中级别……但那只是偶尔==她不完整的冷淡就像曾经看过的某篇米妙中的十七岁卡妙,脸红的样子萌到让人扭动。
南城的柳轩风,和北城的邱玲一样都是最开始被人鄙视的孩子。但她在两人中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遇见了贝姆特,贝姆特死去后被吉西安倒追良久,于是乎移情。虽然我始终觉得西城真的很有爱,贝姆特是个非常好的好孩子。
北城的邱玲,唔,想说喜欢她都如此假==我不喜欢她在北城被破后对蓝龙骑士说话的口吻,很让人讨厌。不过她却如此接近现实,换作我,若是从豪华奢侈的宫殿被人以粗暴的方式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应该也会如此,说不定比她更严重。真正最讨厌的是杨阳出现后她如此简单的接受,这样的感觉让保护她的蓝龙骑士姬很没立场。其实也有我不喜欢杨阳的因素在内。汗颜。
最后再补充一句,吾乃废柴,对于复杂的剧情理解已经很困难,再难对它作出什么评价,对此鞠躬致歉。然后对于我明明很爱却已经无力再写的孩子们比如东城三将比如席恩和他家一堆恶魔比如西城的各位佣兵团长比如几位城主比如很爱但是半点也没提到的拉克西丝和克鲁索tot
于是乎,以此纪念对满愿石的膜拜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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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双鱼宫的杂兵。
系列人物评论(附作者回复)
系列人物评论之1:悲哀的罪天使――罗兰
他曾经是个可爱天使,但一场悲剧令天使的心沾染了仇恨。如果他仅仅是个复仇者还好,但他更加痛恨的是这个不公的世间。为了建设一个人间天堂,天使背负着罪孽,走上血与火的荆棘之路。然而恶之花结不出善之果,正如穆(月落)所言,“建成天堂之前,已经建造了一个更大的地狱”。善待异族的背后,是与贩奴者的勾结;东城人民的幸福,是以四城人民的苦难为前提。如果星华知道真相,如果中城人民知道罗兰与宰相的关系,会原谅他吗?我深切怀疑。至少罗兰自己无法原谅他自己,但他无法后退。可走下去又如何?即使成功了,“那也只是少数获选者的天堂,更多的人仍被拒之门外”。他想还政于民,可部下们会同意吗?人民会接受吗?至少法立恩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吧。圣王(天庐风云)最后以死来达成梦想,但他不是圣王,他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与罪恶。如果他真是一个野心家就简单了,他可以杀掉法立恩等人,掩盖和粉饰过去的罪恶,提拔一些温和派的人才,推行仁政,收买人心,以他的条件足以建立一个强盛的王朝,作为开国英主载入史册,但那并非他所要的。事实上,他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赤王(basara)无法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旧制度的是更达。只能说性格决定了命运,罗兰太虚伪,太有心机,太爱钻牛角尖,正如他对父亲的复仇,如果换种方式,也不会有后来那一系列的悲剧。也许是受了帕西斯的影响?最后罗兰成为了“无冕之王”,这样也好,那顶“寒冰王冠”实在太冷太沉重了,没有的话他也许会更快乐吧。
作者回复:
来说说罗兰这个人物,他是我笔下最复杂的角色,楼主对他的评还是中肯的,他身上体现得最鲜明的就是他的矛盾,无论是他的性格、理想。本身他走上这条路就包含了许多初衷,为了向否定他的母亲证明自己(这是最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了给予他温暖的平民,为了复仇,还有他本身的野心,后三者结合成现实的理由最终令他无法回头。
但是我认为罗兰已经意识到理想和现实的差别,不得已不是借口,但是牺牲本来就属于成王之道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他要成大事,就要有舍小节的觉悟和决断,如果连这都看不破做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那些丑恶,民众永远不会知道,也无需知道,因为他成功后,活下来的人都是利益即得者,享有即同罪。逝者哀哭,又有什么用?
他也明白,如果只是除去上面那个,那等于什么也没改变,所以才想要改善制度,至少让这个国家具备前一个朝代所没有的自疗能力,那他的夺王行径才不是毫无意义。姑且不论能不能成功,至少思想上是进步。
虚伪是手段,心机是必需,钻牛角尖是最后一点良知和理想,为了不迷失。他难能可贵在政治家中少见的清醒。
穆和罗兰毕竟还是有差别,他是谋士而非王,他下不了手铲除他的主君贯彻他的理想,最终只能诈死逃脱,半途而废,但是罗兰不会,假使他最后会和小帕冲突,他也会毫不犹豫挥下屠刀吧,哪怕再痛苦。圣王是崇高的,他为了理想可以连自己也除去,但这个人太强大,献祭一生而毫无私心,做的是为王的事却无成王的野望,几乎不可思议,我佩服,却很难有情感上的共鸣,只能去瞻仰这么个人物。
系列人物评论之2:在地狱俯瞰天堂--席恩
他是个恶魔,名副其实,而且是恶魔之王,而他的邪恶也足以配得上这个称号.但没有人是天生邪恶,尽管他曾说自己从小是个"坏胚子",但那充其量不过是小孩子的调皮.至于陷害肖恩,就和母亲要杀他一样,只能说是时代和环境造成的悲剧,有怯懦和自私,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哀.他真正变坏,是在和肖恩分离之后,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时光.要在地狱中活下去,就只能比魔鬼更邪恶.最后,他活了下来,变得强大,邪恶,扭曲,疯狂.他作了很多坏事,但我对他难以产生恶感,因为我知道他和千叶和也(功夫旋风儿)一样,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停止对毁灭的追求.而当这样的他看到肖恩,看到另一个自己,被自己亲手埋葬的自己,他会有何感受?大概就象赤王(basara)所说"感到立足点在崩溃"吧.与之相似的是死亡佣兵团团长与西城城主,所以他们会那样针对对方,这不仅仅是因为嫉妒和憎恨(不可能没有,特别是席恩),更多的是出于对自我的坚持吧,毁灭对方也好,把对方变得和自己一样也好,都是想证明"我是对的"这一点.但席恩的感受无疑会强烈得多,因为他和肖恩是孪生兄弟,是真正意义上的半身,所以他的做法也更加激烈.魔王在地狱俯瞰天堂,要证明自己才是正立的一个,但他的心底是否也在企望得到救赎?我想是的,同和也一样,在他的心底一定也在向另一个自己呼救,希望有人能阻止自己.摩也说:"尽管无法抹杀和也所犯下的罪孽,至少希望他能安息."也希望席恩他们得到救赎.
作者回复:
这个嘛,楼主对席恩的理解,和我文中的表述还是有差异的,可能因为他在公众版还只是刚正式露面的缘故吧。
开头没分析错,席恩的本性的确不坏,虽然没有小帕罗兰童年那么可爱,脾气暴躁又自尊心高,但真正让他走上不归路的,是双子之间的特殊情结。
诚然他从小就嫉妒弟弟,羡慕他有健康的肉体,甚至有一瞬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想杀了肖恩,这体现了他不喜欢让别人决定他命运的本质,宁愿自己当那个刽子手,但他停止了,为什么?因为肖恩爱他,陪伴包容他,他可以为这份爱压抑内心的黑暗,守护两人之间互相依赖扶持的关系。但是从他跳崖那刻起扭曲了,肖恩背叛了他(席恩这么以为),双子之间天生强烈的血缘纠缠和他本身对感情的洁癖使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说白点,就是四个字“不能原谅”。
再通俗点的原因,任谁自己一边活得狗一样,一边梦见孪生弟弟的幸福生活,都无法不恨的。这加重了他心态的扭曲,连带使他的脾性也改变了。以席恩的高傲,他永远不会原谅这个弟弟,不管真相如何。所以肖恩根本救不了他,即使他伸出手来,席恩也会嘲笑这样的“救赎”。的确他内心深处有着渴盼,在好运幸福的弟弟照射下,他也希望有人爱自己,过好日子,但决不是再和肖恩回到当初,像他们年幼时那样亲密无间,早就不可能了,不但理智不允许,感情也无法妥协。
而且因为长久以来都是恨支配着他,糟糕的际遇也使他只有学坏变狠才能保护自己,感性扭曲,心性漆黑,对人不信任,对爱恐惧――这样的他,又如何去实现内心深处的渴望?这也使得他更加憎恨间接害他变成这样的弟弟,和残酷反差的命运。
所以席恩是在地狱里仰望天堂,仰望的却不是他身在天堂的弟弟,而是个对他来说虚无缥缈的世界――那个关于幸福的梦。
就是因为这样的挣扎,他才会在拼命活下去的同时,有着自毁倾向。因为他渴望再爱再信任,却认为付出感情和信任很可能会毁了自己――这表现在他对哈玛盖斯的心态上,肖恩就别想了,席恩不会愚蠢到再对这个弟弟有一丝一毫的盼望。
有一点楼主没说错,席恩生前的确一心想证明自己,这同样源于双子之间的比较心理。被母亲舍弃是他内心最深的心结,他根本无法摆脱,众神和东方学舍的判决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以他的骄傲自负绝对不会服气,才会有那样执着的一生。但是他毁了弟弟的人生,却是希望他尝到自己当年的痛苦,而非证明自己是对的这种想法,想把他染黑的心态,则是不甘心只有自己堕落――是一种爱恨交织的心情。
他从来不想向肖恩证明什么,他和肖恩本来就是两个人,他们从出生就差得太多了,压根不会搞混。这点和贝姆特休得斯是有区别的。
总之,救赎决不会来自肖恩,因为他连他哥哥所受伤害的一分也无法体会,他的性格也理解不了。光明有多么脆弱虚幻,席恩早已从他的弟弟身上看到,不会去追求。邪恶又怎么样,魔王又怎么样,他凭着一己之力活到今天,开创出黑暗的辉煌,值得他骄傲。他一切的挣扎痛苦,来自他还保留的人之心,和那对幸福的小小愿望。
系列人物评论之3:“老好人”――维烈
维烈是个老好人,刚登场的时候,他那强大,神秘,却又温和有礼,细心体贴,没脾气,好欺负的模样获取了不少人(包括我)的好感。但是正如有句话说的:“老好人不等于好人,好人是善良,老好人却是缺乏原则。”其实维烈并非没有原则,他也分得清善恶,可是他太重视同伴和所谓的责任了,基连更是他走不出的阴影。对同伴的纵容,对感情的压抑,最终导致了那场悲剧。那一刻维烈有怎样的感受?震惊,悲痛,懊悔,自责,憎恨,嫉妒……这感情的洪流一定在瞬间把他淹没了。他把一切归咎于精灵族,肆无忌惮得发泄着他的疯狂。残酷的暴行换来了“黑之导师”的称号,却丝毫无助于减轻他心中的痛苦,因为他最无法原谅的其实是他自己。这使得他愈加疯狂,直到好友的死将他唤醒。我相信那时的他是真心想振作起来,弥补自己的罪孽的,所以才会去回收魔兽,可是却遇上了赤龙王,然后是席恩的出现……当他出现在世界树,看到那一幕时,一定有恶梦重温的感觉吧,而面对着那样的肖恩和帕西斯,自愿支撑世界的莉和阻止他的诸神,他有着怎样的感受呢?总之,他丢下责任,追着席恩去了地球,之后是漫长的自我放逐……只能说维烈的“心”太弱了,不适合担当领袖,也无法匹配他的力量。但我不同意某些人的意见,说到底,维烈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有些软弱,有些自敛,有些缺乏主见,容易迁怒,不讲道理,感情用事,有时会竭竭斯里……怎么感觉像个女人啊?
作者回复:
对维烈的评价很切实,这家伙其实很好了解。的确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会犯罪是多重因素造成的。不过降魔战争时期的发泄是由长期的自我压抑造成的,他平常并不是个迁怒的人,可以说是习惯性的克制和抑郁。其实由于基连的离去,他有一部分停止生长了,而且是自己下意识地让自己处于摩耶的支柱也即牺牲品的地位,把自己的生存意义和摩耶绑在一起,才会绝对性的重视摩耶的人民以至于造成软弱的纵容――其实他根本不敢触怒他的子民,他始终自卑。毕竟当年基连复制他,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代理。这小子根本不会自我排遣心结,幼稚,整一个幼稚。
让这样一个人格有缺陷的家伙拥有强大的力量执掌强大的权利是危险的,其结果就是那样,耸肩。
所以他骨子里比较像小男孩而不是女人,挺窝囊的,基连叫他笨儿子真没叫错。
呵呵,调侃一下,觉得他挺可爱的。
系列人物评论之4:乱世赤子心――肖恩
感觉这个人物小姆没有写好(一己之见,小姆不要生气啊)。据小帕说神官的性格拷贝自肖恩,可是如果说神官是大智若愚(虽然不时犯点迷糊),肖恩的表现简直就是“幼稚+弱智”了。若是说肖恩在弟子的心目中被美化了,可是他在“冒险者都市”的表现真的很帅啊。所以我认为他的问题是失忆造成的,加上文中也透漏肖恩就是“圣贤者”,害的我满心得期待他恢复记忆。可没想到小姆竟把他写成那个样子:别扭少年+不顾大局+超级米虫……形象比失忆时还要烂。至于恢复记忆后的形象更是不说也罢。在我看来,肖恩不应该是那个样子:当时联军内部问题重重,人类高层更是极为腐败(连洁西卡也贩奴筹集军费,而且她和英雄王都还未掌权),“他们根本不想拯救人类和世界,只想保全他们自己”,“莉交给他们也只会被白白牺牲”,肖恩应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逃走的吧;一路上他帮助了很多人,即使一再被帮助的人所出卖,依然不改初衷,这是怎样的一种善良?对于很多人,特别是他的学生们,他就是最后的希望;和神官一样,他一定是个好老师,才能教出那么出色的一群学生……总之,单纯不是愚蠢,“百折不挠”也不等于“屡教不改”,虽然在感情和政治上很幼稚,但是肖恩不是长不大的孩子,而是一位在乱世中坚守“赤子之心”的圣者。那才是我心目中的肖恩。
作者回复:
这个嘛,我写的不是你想像中的圣者,不是这个人物被写坏了,而是他本身就是那样。
的确他有着大智若愚的一面,隐藏得却比神官更深,这是多重因素造成的。
首先,他抱走莉的初衷,在宠溺他的姐姐保护下,又是过着作为天才教养的学生生活,即使对学舍的腐败有着隐隐的了解,毕竟不可能有着深刻的体会。那么他当初带走莉,决不可能有着那么高尚成熟的想法,何况他当时只有十七岁,对象又是个小婴儿,怎么可能有利用的心态呢。事实是,他当时刚刚听到完整版的预言,得知自己的哥哥还活着,自己则是那只待杀的猪,所以赌气离家出走,而莉也是被预言的世界之相,他不想她步上自己的后尘――什么民族大义,和平责任,都是不存在于他脑子里的。
旅行期间,他冷静些了,也为自己的行为愧疚,所以才到处救助百姓。可毕竟骑虎难下,他还要找席恩,抚养莉,在他的认知里,这重要多了。同学之情,朋友之谊,只有抛一边。洁西卡辛苦没错,可是何尝让他知道?换句话说,他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可以任性,可以青春期叛逆――这个人物,从来不是什么伟大的圣贤者。
其实,肖恩有着成熟的一面,毕竟十多年他独自拉拨一个婴儿。看他前期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可是他有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就是会根据爱他的人调整自己。当初席恩要他好好活下去,他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他的姐姐要他永保赤子心,他就在她面前做一个长不大的弟弟――这是他爱人的方式。所以作为莉的养父期间还好,可是当徒弟们都把他当米虫对待,他也不知不觉照他们的行为进行。他有挣扎过,文里有,可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毁形象。
冒险期间也是,如果需要他担当大任,像冒险家之都时,和莎莉耶一起在海盗船上时,都表现出敏锐而坚毅的一面。他是席恩的弟弟啊,也是个杰出优秀的人,可惜他的成长经历使他被“纯化”了。
再说白点,在乱世中坚持赤子心,如果不让自己白点,是做不到的,那是个怎样的世界,我无法详细描述,但文里都有刻画。连有着伟大愿望的安迪也需要把师父当成理想的基石,帕尔和鲁西克更是把他视为人性美好的象征,肖恩能迷失呢?他除了一径坚持他的滥好心,还能如何?事实上他看到的很多东西,足以把他在东方学舍认识的一切摧毁啊。
肖恩始终是矛盾的,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坚持着他的理想和善良,虽然他因不善处理和性格因素造成许多悲剧,但说到底,这不是他本身的错,而是时代的原因。
系列人物评论5:一念之差,悲剧英雄――科尔修斯
他被很多人视作枭雄,被权利腐蚀了心灵的野心家,但我认为他是一个悲剧的英雄。在那个战争年代,面对内外交困的局势,他和洁西卡并肩作战,苦撑大局,被称为“英雄王”。虽然文中没有挑明,但可以想见他的功绩。至于后来他和洁西卡之间的冲突,与其说是为了权力,不如说是“主战派”与“妥协派”之间的分歧。在感情上,我们倾向于洁西卡,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正常情况联军胜利机会微乎其微。在那场决战中,他的做法虽然有些卑鄙,但是面对那种几乎是压倒性的不利情况,牺牲洁西卡和精灵王两人来换取战争的结束,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一连串的变故,联军戏剧性的取得了胜利,这把他推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战后他对肖恩等人的封赏,有人说是欲擒故纵,我不同意,那主要是出于政治考虑吧,应该也有心虚和补偿的因素。但是心里的阴影一但产生,就会越来越大,对真相泄露的担忧,对肖恩实力的恐惧最终令他犯下最大的错误。我认为他只是一念之差,而不是一个枭雄,因为他并没有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对小帕,可说因为女儿,但是对其他人,则没有放过的理由。以势力,他占有优势,再说先下手为强;以名义,几人的动作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再说欲穷加罪,何患无词?舆论之类,枭雄更不会顾忌,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不是吗?只能认为他后悔了,坐以待毙。最后,他死在了帕西斯的手里,连灵魂也被魔剑吞噬,而他的功绩却流传下来,“英雄王”的称号一直为后人所称颂。对他来说,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吧。
作者回复:
啊啊,我也首先叹一个,居然有人会写他啊,风衣真了不起!
这个人物,虽然没有罗兰那么特殊而才华洋溢,但也是个了不起的王者。正如风衣分析的,他的功绩和洁西卡不相上下,圣十字联军就是他们撑起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之后光辉的降魔战争总决战。肖恩逃避责任期间,是他们俩撑起腐败的联军上层,进行大换血,团结各族共同奋战。甚至可以说,德修普王家的基业一半也是他们打下的。
但是接下来说卡修不足的地方,他是个野心家,无论他的初衷如何,在达成野望期间,他不可能不变。就像罗兰真心为平民着想,但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与权利。洁西卡是他的伙伴也是他的政敌,他的势力也相对薄弱些,降魔战争是最后的机会,他必须借此机会铲除她,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全面胜利,不然赶走魔族后,他们也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为了野心的行为。不过话说回来,为了弟弟和自己的地位,事后洁西卡同样会这么做的。这就是政治,没有对错。
而他杀肖恩,客观上也是因此,肖恩功劳太大,出尽风头,凝聚了民心,对王而言,这样的臣子是不能留的。肖恩又是个呆瓜,丝毫不体谅朋友的立场,还在那边为卡修要他跪伤心,觉得朋友变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很多事不是一腔真挚就能解决的。这么个又笨又有威胁的“朋友”,卡修不杀才怪。
再说到私心,卡修其实是恨这个朋友的,当年肖恩信誓旦旦地说要辅佐他成就大业,这对当时势单力孤的卡修而言,是多么温暖,可是之后肖恩为了莉离开东方学舍,虽然他的理由是卡修可以没有他,而莉不行,但这说到底,还是傻瓜理论,本质上就是背叛朋友。难道说他随便碰到一个弱者,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朋友抛弃吗?席恩的事也是如此。所以肖恩从某方面来看,真是欠扁,活得随心所欲,伤害了别人而不自知。
当然,卡修最终主要是因为野心杀了肖恩,这一点不可原谅,但里面何尝没有仇恨的成分。早在肖恩回来之前,他就不原谅他了。当肖恩的态度证实了他的怀疑后,悲剧就注定了。
另外:要澄清一点,以卡修杀洁西卡的狠劲,他的确不该对小帕他们姑息。但你漏了一个人物:席恩。在小帕他们报仇期间,都是他暗中照应他们,不然小帕他们别说****英雄王朝了,骨灰也不知埋在哪儿了。不管多么聪明,哪怕是有政治经验的露西,他们又怎么可能是老辣的卡修的对手。
致谢作者风衣4000~~
所谓王者 ――浅谈强大的魔王陛下
先介绍下我要说的小说――《满愿石》,西方奇幻式长篇小说。
而看到“奇幻”二字,首先会很容易想到一个充满魔法武技的冒险故事,然后自然会想到为了跌宕起伏的剧情,就需要反派同志的出现,而“长篇”,则会让我们想到除了反派,为使情节有始有终连贯通畅,反派中的反派――boss也是不可或缺。而在奇幻小说也有所泛滥的如今,一个有过去有魅力的boss绝对比一个鲜活的主角更吸引眼球。然后就是万年童话式结局了:正义的主角战胜了邪恶的boss,从此大家幸福地生活下去。
于是,我想我可以说,《满愿石》可以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了,毕竟,最后让boss大人心想事成,一举干掉主角一派(虽说主角那边没多少人真正死了的结局,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写出的。
不过,看过《满愿石》,真正看过席恩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魔王大人的强大和无边的魅力,以及结局的理所当然。
就和所有boss一样,从席恩的被提及到席恩的出现,都充满着悲剧和邪恶的气息,作为被神选中的预言双生子,先天拥有强大的天赋却不像孪生弟弟一样拥有健康的身体,长期的卧床和母亲的忽视,造成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一度被母亲企图溺死,虽然最后因为弟弟活了下来,但是人留给了他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对人性的质疑和蔑视,而对弟弟的过度期待,不过总的来说,席恩的幼年还是有着温馨的色彩,弟弟无条件的热情与关怀,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让他心中有着暗含的安慰和被需要的感动,不过,在命运面前这似乎更像无意义的抗争和反目的萌种。
期望越多,失望越大。
悲剧的来临似乎怪不得任何人,世界平衡的失调,魔族入侵的火上浇油,这一切让神降下了预言之子来拯救人类岌岌可危的命运,不幸的是,人类对预言的错误解读让他们抛弃了身为暗之子的席恩,而给与了光之子肖恩温暖的家庭和被期望的未来,然后,他们切断了双子的联系,肖恩不再能感受到哥哥的不幸,在席恩被毁容爬向悬崖的那一刻,未来似乎已经被注定。
一环套一环,席恩的悲剧似乎没有人有错,又似乎每个人都负有不可磨灭的责任。不过,他的不幸并不能成为他造成伤害的理由:他的怨恨和执著让他即使在卑微也坚强的活着,踩着无数阴暗污秽的伟大魔法师――他曾经的一个又一个老师的尸体,他执著地靠近着他的复仇之路,疯狂地憎恨着心中伪善天真的弟弟,选择抛弃他的贵族家族和高高在上的神们,当然,还有直接的导火索――傲慢的外来者,魔族,摩苏人。于是冒充自己的弟弟弓虽暴了弟弟的女弟子最终导致了她的自杀,使自己的一对本该幸福的弟子从此走入悲剧,毫不犹豫的将弟弟的养女――预言中能平衡世界树的魔族公主绑上世界树,让养女的丈夫,有着亡灵天赋的弟子作为召下的协调主神的束缚体,使他面临着千年的孤寂和抵抗意识被吞噬的折磨,而他们的一双幼子则束缚了一同被降下的混乱神,这千年前的真相,随着被召唤到异世的女主角的冒险被逐渐揭露,但讽刺的是,这一切不可饶恕的举动却拯救了世界,被誉为圣人的不是纯真善良的弟弟,而是邪恶阴暗的哥哥,千年前的悲剧最终以肖恩的好友――同样带给世界不幸的魔族宰相维烈将席恩捉住带回摩耶而结束。
似乎这就意味着结束。
不过很不幸的,千年的折磨带给席恩更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更深沉的心机,一如以往的不择手段:
灭掉海精灵一族,只为打入东城内部并借用海精灵的身份和故乡;
进入负位面,并将恶魔带入这个世界,只为了让自己拥有能够消灭魔族乃至神的力量。
不过,这些背后是千年的不屈和执著,从我个人角度,我是颇为遗憾最后席恩席卷两个大陆最后成为唯一的魔法神被后世所尊敬的结局,我想不少站在主角立场的读者也会有这种遗憾,但是,就像作者通过文章所告诉我们的,席恩所获得一切的背后是他无可比拟的实力所决定,所谓力能破巧,他的实力强大到再多的强者都无法奈何,而他强大的实力有为他赢得恶魔们的追随,比及他的付出,他所得的,应该可以说是完全应该。
而抛开叙述视角所不可避免带入的主观感情,我们会发现,其实,这是一场无关正义的斗争。
它起源于无数悲剧的巧合,环环相扣,紧密相连,而站在一切纷争远去的未来,我们会发现,或许正是这些巧合造就的悲剧成就了席恩。而让他坚持踏过一切荆棘的,与其说是憎恨的力量,我更倾向于是:“渴望的力量”。或许是不甘心和仇恨让他活了下去,但是仇恨或许可以让他踏过苦痛,精密地计划着复仇,但是却不能让他一直活下去,所以他找到了第一样追求,席恩是一个关于找到目标并努力去实现的人,而能永远成为目标不会被厌倦的,就是知识。
不过就像他所做过的那个梦一样,在无边无际的图书馆中不断地翻阅、寻找,却不知自己想到找寻的到底是什么,那是充斥在心中的不是满足欣慰,而是恐慌和迷茫。就像即使在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时肖恩仍打动了他的那句话所说的那样:“回到过去,回到只有兄弟两人的简单生活。”,或许席恩曾经渴望的是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但是肖恩的单纯天真使他注定无法承载席恩的情感和期待,伤害已经铸成,过往的悲痛已经清楚地告诉席恩,没有力量的人生是无法被掌握的,所以在忍耐的过程中,在复仇的过程中,他始终坚定无疑地追寻着力量,却在最后出现了和自己惺惺相惜性格相合的友人(Сhā花一句,基连大人的强大,从某种角度上说,决不下于席恩大人啊!!!时,只因好友的请求而选择了放过曾折磨过自己千年的敌人,放过了曾和自己作对的所谓正义之士,即使他们造成过同样深刻的伤害,也许,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本是丑陋的复仇并没有让他迷失,而是让他更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目标,复仇,杀死曾经的众神,与其说是发泄曾经受到的不公待遇的愤恨与怨执,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得到真正的自由,不想再被未知的命运,高高在上的神祗操纵着自己的命运,希望自己的幸福和期望是由自己去得到,去掌控,害怕也好,恐惧也好,他都不想有什么是自己无法掌控,或者说,他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曾经被期望的弟弟辜负了他的期望,不过幸运的是,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龙族的忠诚和温柔让他找到了可以被称之为幸福的东西。可以说,他的不幸在于他不是一个更为纯粹的人,他无法只靠知识就活下去,但是他更幸运的是,他没有放弃依循心之所向,没有放弃地让自己最后只靠知识就活下去。
所以那个梦醒的时候,席恩面对的是哈玛盖斯,自己的龙温柔的笑脸和更为温柔的回答,他在那无边无际的图书馆里寻找的,是哈玛盖斯曾经放进去的一本记载了温馨的画册。如此羁绊,是再多的情爱也无可比拟的。
所以我们才可以看到席恩更为可爱,不通人情,有着专于研究的人的通病:不注重他人眼光,对小事马虎,生活中更为琐碎更为生活化的一部分,这些都得益于哈玛盖斯,席恩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魔法神,更是为人所尊敬的领袖,他的理智和对知识的追求,使他成为不被种族和血统地位迷惑的英明领袖,这是其他人无法做到的,所以即使遗憾,也不得不说,就如前文我所提到的,最后的结局是最合理的结局,席恩得到的一切使他所应得的,即使他并不在乎。
历史背后的真相的残酷却正在于一小部分人被牺牲的无奈和不被知,所以这一切其实无关正义,只能说,席恩所犯下的罪孽不应被原谅,但是,他的成就和伟大也应理被承认和尊敬。
所谓王者,不过如此。
不过还是得说,席恩的复杂远超我所表达出的,所以在此仅仅只是略表心中的一些想法。而选择席恩,一是因为他本身的复杂性,二也是觉得作为魔王反派,无论是最后的胜利还是本身的性格过往,作为领导者的能力,都值得付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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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淡月昏黄。
看看走过的路(附作者回复)
现在,已经离当初我代写《满》的外篇《琥珀之光》已经过了三年零三个月,回首旧文,突然有了写点什么的冲动。
我早已丢失自己----的vip帐号,因此无法及时看到《满》的最后结尾。但是,从读者的评论及作者回复以及后传来看,《满》的结尾既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作者是从中学时代就开始写《满》的草稿,其中修改过若干次,也切同身受地知道作者这数年在文字上走过来的路。我知道这本书的诞生,知道这本书的转折,知道作者在写这本书时心路的变化,所以也大致猜到了这本书的结尾。
看着一些评论,我突然觉得,这些评论里缺了些什么。因为绝大多数人是以读者的角度去评论《满》的一切的一切。而对于作者――无论是原作者,或者是像我这样喜欢同时以读者与作者的双重角度来看小说的人来说,总有那么点怅然若失的味道。
魔王胜了,主角败了的这种故事,向来不是主流。在当年,有些事情如果不加以诠释的话,甚至会被冠上“道德败坏”、“大毒草”或者“毒害青少年”的标签,然而我深知作者原意不在此。
《满》作为一篇超长篇的小说,拥有海量的角色,以至于**群中作者常常自嘲道:“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扳指头数人头安排戏份。”这种性格不一而又海量的主角群,无疑是《满》文的最大特色。
《满》的另一大特色,就是偏卡通化的情节及设定(当然比之一般的卡通化作品,《满》的写实味道又重些)。《满》不是《龙枪》和《魔戒》,虽然有众多的异族,然而这只是点缀主线的道具。各族的习俗、文化、价值观对文中世界的渲染偏于淡薄,虽然后期作者年岁阅历增长,对此有所补救,但仍偏于薄弱。
所以,我个人认为对于《满》文比较中肯的定义就是:这是一篇游记,也是战记――这是作者简介里所说的话,我把它再引申为:这也是作者本人的成长见证者。作为一篇小说而言,它结构上松散了些。
坦然地来说,作为一个稍晚踏上网络码字行业的业余爱好者,我受《满》文的影响是比较深的。当初----上奇幻类的推荐文章如此之少,我又偏好构筑一个完整的奇幻世界,因此《满》和《魔法学徒》都成了我的揣摩样本之一。
《满》的文风是比较华丽的,对于美丽的人物,对于美好的事情从来不吝赞美之辞。一个新人物出场,往往是先花费较多的笔墨描写他/她的外貌,再抓住他/她的外貌中的典型特征加以描写,随后再深入到性格方面。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当读者在面对海量的主角群时,可以抓住某个角色鲜明的外貌特征加以标签,如此记忆下来。避免了读者从外貌到性格深入了解过程中的乏味。
然而,不同于一般的花瓶系文章,真正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些典型配角(注意,是配角)的典型性格。
神官
这个很容易被读者误认为第一男主角的角色,其主要特征就是随和。作为帕西尔提斯的分身,他具备真身坚忍的性格特征,能够独自承受虚无与寂寞,以平和随意的性格示人,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正是一个男子成熟之后所需要学会的东西。酗酒等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反而给他的形象加了分。当后期,一些平时掩盖在阳光之下的阴暗缓缓渗出的时候,却叫人嗟叹不已。这就是我写《琥珀之光》加重这种叹息的原因之一,或许颇有蛇足之嫌,然而当初我除了对于神官这个角色的喜欢,也还抱着我模仿别人的笔法能模仿到什么程度的心态。
耶拉姆
这是个带有青春期典型叛逆特征的男孩子,我个人认为是塑造得挺真实的角色之一,可惜在后期强者如林的队伍里彻底沦为路人甲,没有被作者好好发掘。
诺因
塑造得最不成功的角色之一,幼稚的外貌幼稚的举止幼稚的描写,私以为将其写成迷途知返的暴君效果或许更好些。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认为诺因的角色塑造成功度甚至不如那位面包店老板外貌的昏君国王,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私下猜测,出于他和主角的关系,这个角色可能有被作者作为潜意识的男偶像来塑造的味道,而作者本人对此尚无比较清晰的认识,因此造成此角色的定位矛盾。
罗兰
这是一个让人击节惊叹的角色――我是指角色塑造上,我认为这个角色从写作的深度和广度来说,是作者塑造的最成功反派之一,这一成就胜于帕西尔提斯,也胜于席恩。
罗兰这个角色的塑造甚至挖掘到了他的童年,他的性格的形成以及变化,读者都可以清楚地从文中看见。我所欣赏的,是这个角色和真实的共鸣。
《九品芝麻官》里包荣心的老爸说过:“要做个清官,就要比贪官还坏,不然怎么去对付坏人。”这句话当年我只当作一句笑话,现在深以为然,这就是所谓的好人难做的道理。其实在现实里,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有些人善的比例多些,有些人恶的比例多些。而且,在不同的氛围和环境下,善与恶的界限都可能很模糊,甚至完全相反。做一个好人,其实需要付出比做一个坏人多出数倍的努力。试问一声,倘若世上真有罗兰这样的统治者,倘若他的阴暗面没有被作者这样的一个人写出来,那么公众的评价将会是怎样?――毫无疑问,他将作为一个成功的君王以大好人的名声流传史册。
这个角色塑造的亮点之二在于他和冰宿的互动。本来这样一个以成熟的理性及娴熟的权谋著称的人物,在爱情面前兵败如山倒。虽然其中仔细推敲颇有不太现实的成分,然而又可以让人勉强接受,加上怕老婆跪搓板之类的被人类津津乐道数千年的饭后谈资(虽然我觉得此类话题是无论男女都喜欢的无聊八卦之一),无形中增加了文章阅读的趣味性。
从我的观察角度来讲,罗兰这个角色身上带有淡淡的彼得潘情结,这点在和肖恩对比时尤为明显。我们多多少少都有过那种在快要长大时侯总是不愿长大的心情;想要独立,却又在遭受风暴后渴望港湾的心情。如果从里来解释罗兰这个角色的话,一切就比较自然了:为了生存,他必须理性,他必须放弃很多,他必须使用很多从前幼小的他所厌恶的手段,去面对这个他不甚热爱却又不得不热爱的世界。他的自信中其实流露着自卑,他下意识地用一些本来不属于他的特质(譬如:地位、权力、金钱、名誉)来装点自己(虽然是不太刻意的),其实是对自己存在的一种质问,对自己生存意义的怀疑――直到他找到真爱。我原本倾向于理智地认为――已经处于罗兰这个位置的人,是能够看透爱情的局限的;但是我后来情愿一相情愿地忘掉一切不符合现实的逻辑,单纯地认为,这个角色其实在心中留存着很多不甘的感性的成分,而这种感情,就在他遇上冰宿之后爆发了出来。从而形成了这个有血有肉的形象鲜明的角色。
肖恩
我个人认为,肖恩这个角色身上带有作者明显的个人转折的痕迹。虽然这也是塑造得非常成功的一个角色。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大众没有什么审美观,流行品位又比较低下的年代,具备相当深刻的讽刺意义。
如果说罗兰身上只有彼得潘的影子,那么肖恩本身就是不折不扣的彼得潘。
我一开始,对于传说中的英雄如此幼稚嗤之以鼻,甚至将其归类为作者的一相情愿,后来倾向于相信是记忆丧失人格残缺的结果,但是到最后,将这个角色和罗兰、和帕西斯、和席恩放到一起对比之后,竟然起了惊人的变化。
肖恩就是彼得潘,活在自己和别人为他编织好的永无岛里,整天快快乐乐,不去接触那些悲伤的事,然而,正是这种一相情愿的单纯,造成了他人(对这里来说还有书中的世界)
绝大的伤痛。
本来善的意愿导致恶的结果,或者恶的意愿导致善的结局并非什么新奇的设定,但是在这里,我对在这个经历了六十年代的浩劫、九十年代的激进,如今拜金主义横行、道德崩坏、偶像丧失的年代里,在那些对于“好”与“坏”还带着单纯的有色眼镜,或者带有太多利己主义的年轻读者的眼里能形成什么样的印象非常感兴趣。虽然说《满》文更像一篇游记散文,没有担负太多传统概念里的“文以载道”。但是毫无疑问,作者其实有把对现实的一些思考写入文中。这种味道,在维烈这个角色身上表现得更加强烈。
维烈
这个角色从深层面上来讲其实和肖恩属于是同一类型的,唯一的区别在于:肖恩是在抗拒长大,逃避责任。而维烈或许是出于魔族长寿无欲的特性,他是在漫长的年代里没有学会怎样长大,以及怎样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基连的“笨儿子”三字确是至评。)
然而,偏偏是这样的角色,却具备了主宰一个世界生灵命运的力量,因此在偶尔暴走的时候,就造成了数个种族绵延千年的灾难。
这里我顺带评论一下,关于补救不补救,以及惩罚不惩罚的问题。其实我们现实里,很多事情是不能补救的。但是我们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永恒的渴望,我们希望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可以补救。因此,补救的行为就被定义为“善”,有能力补救却不作为的,就被定义为“恶”。以我的观念来说,这样不仅很狭隘,而且很任性,带有很强烈的本位主观色彩。(虽然说普遍的观念是这样)以书中的情况及维烈的性格来看,他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去补救,或者说,他出于之前一时任性对这个世界所造成的伤害的恐惧或者不确定自己的补救手段是否会起反效果的态度,陷入了举棋不定的梦魇之中,在他和扎姆卡特合体之后……这事情就更不好说了。
私以为,和扎姆卡特的合体就是对这位魔族首相的最大惩罚,尤其是对一个拥有如此这样的性格的正常男性来说……貌似比什么囚禁千年惨多了。
帕西尔提斯
这个角色其实枉费多活了那么多年,以我看成熟度不及罗兰,因为肖恩师傅的缘故,也是个抗拒长大,非常任性,以自我喜好评价一切事物的人物。所以这样不成熟的人掌握了超越他的情商所能控制的力量,对他所重视的人来说或许是种幸福,但对于世界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对于力量与幸福,力量与责任的这种关系,我倾向于自己的角色托利斯坦所说的那句话:“你渴望更加强大的力量吗?要知道,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就要背负更多的伤痛!”我想这正是肖恩师徒一系一直所逃避,或者潜意识抗拒的。
在角色塑造上,由于类似罗兰,因此给我带来了似曾相似的感觉,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所受的伤害或许要比罗兰深得多(我个人感觉更多的是在肉体上而不是精神上)。帕西斯很早就有了超于常人的力量,但在性格上,以类似肖恩的玩世不恭展露在读者面前。相比罗兰,他这种故作轻松的处世态度由于一开始就被读者知根知底,所以反而没有罗兰的形象塑造上的那种由于层层剥茧,最后水落石出来得印象深刻。(顶多就是能让同情心泛滥的读者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我觉得这个角色的成功不在于他本身,而在于成功衬托了同行的肖恩的那种更为深重的彼得潘情结,他这种略比师傅成熟又比徒弟不成熟的特质,可能就是这一门的师傅被徒弟吃得比较死的最合理解释。
席恩
私以为这个角色相对来说是塑造失败的,其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作者没有把握好自己的感情和技巧的比例。作者有太多的意图,太多的观点想要借助席恩这样的一个角色表露出来,却又被主观上对角色的喜爱所沉溺,以至于作者没有扮演好中立的述说人的角色,在某些可能会被世俗观念评判为“恶”的情节上,为席恩作了不必要的诠释,反而产生了反效果。
在描写手段上,其实作者大可不必以类似罗兰、帕西斯的方式来写席恩,要知道读者在长篇累牍的阅读之后,对一样的模式也有些疲倦了呢。
我想对于席恩这样强大的存在来说,很多事情他完全不必解释,也无须解释。他可以偏执地絮絮叨叨地对着某件不满意的事物大吼大叫,但不需要作者用对于他动作的补充描写填充一些相对婆婆妈妈的味道。
这个角色,相对于我所构筑的世界来说,类似于邪王in.darkness,否定之主。有点作为全书隐含的故事线存在的味道,然而这两者完全不同。席恩的初始动机就是复仇,其中牵扯着一点点兄弟情深的纠结,他知道世间道德与秩序的含义,不过他蔑视它。他至始至终保持着清醒与理智,即便是干下再骇人听闻的坏事,其实他自身的良心是有受到拷问的(或者说,作者的良心是有受到拷问的)。从某个角度来讲,这是个罗兰、帕西斯的放大版,区别就在于席恩受的创伤更重,付出的努力最多,获得的成就最大,他的这种复仇的理智即便是在他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都没有动摇过,从写实的角度来说,就带有相当的理想色彩;而邪王这个角色,用正常人的话来评述就是个疯子、变态。他有时候具备超越常人的智慧与理智,有时候又不具备,他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无法解读他在想什么,他在渴求什么,他对世间万物的诠释有时候精准万分,有时候又晦涩不可理解,带有一种很奇异的偏执与未知。
我想这两个角色在我们两个作者同时塑造的时候,很有互相影响,互相渗透的意味。对于这样超越了道德和秩序的拘束的角色,用以前的话来讲,就是类似浮士德的这种资产阶级孜孜不倦追求理性和知性的化身。(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人性贪婪的象征)像这样的角色应该如何塑造,尚有讨论的必要,虽然我对自己的自认为已有比较清楚的认识。(笑)
拉克西丝
我觉得这个角色从某个角度上来讲,是符合传统观念的――一个女人不管怎样才华出众、怎样卓尔不群,在强大之后会感受到一种比男人更深重的不安。尽管她会用其他的事情来将其掩盖。
她想要依靠,想要支撑,即便在别人眼里她是比很多男人还要更加理智的,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情愿选择感性。
这不是愚蠢,这是一个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可怜女人。
我个人认为拉克西丝是塑造得很好的女强人角色,这点和我对某角色的定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杨阳
温和的小资产阶级典型知性女性的化身。在对人情世故及个人的成长度上,远胜其父。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是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角色,相夫教子的理想人选。
相对其他几个满愿师来说,是塑造得最丰满的一个,偶尔一次的理智暴走发飙刺杀行动,反而使这个角色的存在更加增加了可信度和真实感。
昭霆
有点卡通化的设定,本来她和耶拉姆的互动如果好好挖掘地话,将是不错的素材,可惜她和一干满愿师在那些飑悍强大的配角众出现之后,就黯然失色了。相对杨阳冰宿来说,这个角色感觉不到什么成长与变化。
邱铃
“小”女人的典型代表。
女性的彼得潘,适合事业有成,有钱有权的男士娶回家。不过我很怀疑后代的教养会出问题。同样的角色还有朵琳。
笔墨虽不多,塑造得还挺到位,不过可惜光戴着主角的桂冠,其实是路人甲。
冰宿
颇有几分冰山美人的味道,但是实际在文章里,更像一个突出罗兰的道具,本身的性格方面不敢恭维,辛苦你了罗兰同学。
轩风
具备一定的爆发户子女的典型特征,表面上的审美观倾向流俗,也是一个可怜的沦为路人乙的主角,她和贝姆特的互动在罗兰配的对比下沦落为彻底地配角。
希莉丝
一直不能很好地理解她怎么会看上肖恩那个家伙的……
总而言之,《满》一文所塑造的鲜明男性明显比之女性要多得多,作者大有写美男育成计划的趋势,将一干男配角大多从童年时代起就开始挖掘描写,而对一干女性角色来说,除拉克西丝和扬阳有过较多层次的描写之外,再无比较生动的女性角色出现。应该说,这也符合现在的国情和时代特征。(我只是私人私下对一个女作者大写男角色表示一定的惊讶,虽然说其中大多数角色外貌或者心理上有正太化的倾向,不太像成熟稳重的男人。)
一开始有严肃写读后感的意思,最后因为精力有限,也流俗于调笑了,作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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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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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者回复:
看了个开头就想握手,没错,只有我等具有作者和读者双重身份的人,才最能体会那种微妙的心情,和一路走来的写作经历。
神官:他是被最多读者认为最理想化的人物,懒鬼却能看出他少见的成熟心性,真的算难得。不过这个人物,就算我自己也没怎么看重。因为我首先认为,在那样的背景,唯有实力能确保真正的潇洒和人格健全,而神官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甚至胜过他人格的原体之一:被童年**过的肖恩。
耶拉姆:也是由于他平实的设定,在那样的冒险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暗淡化,要知道耶拉姆的最大价值就在于柴米油盐啊,你会去关注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吗?
诺因:猜测错误,我没有刻意去塑造他,更不是把他当作理想对象,只能说是个写得很轻松愉快的角色,我在他身上赋予的是一个自我人格能拥有的最大幸福以及和周围人的冲突,具体的就不说了,由于诺因的天性和本身拥有的幸运(参照神官,不过他是从小就有了把魔封剑和姑姑两损友的爱护照顾),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用长大,和你眼中的幼稚。
罗兰:诚如你所言,在人物塑造上,他是我最花心力的,特别是挑战性来说,后期的席恩更多体现的是我的理念成熟和一种反思,而小帕身上体现的是一种完美之爱,以及对应的极端思想。其实罗兰身上也有着不可思议之处,就是他作为政治家少见的清晰洞察和自省,这就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人格,比你后面不认同的席恩更不可思议,因为席恩的人格成因有着相当自然的感情因素及环境压迫,这个后面再说。
对于罗兰的把握你已经相当深入了,名君的双重性我们不必去说他,对王者的评价本来就是那样的,无论对被牺牲的小人物如何悲叹,也不否认他的罪孽,但是君王之仁与妇人之仁到底不同。罗兰的复杂性最大的一点就在于你挖掘出来的――对自己存在的一种质问,对自己生存意义的怀疑――来自他童年母亲的否定,而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这种否定是决定性的,贯穿他的一生,影响了他的人生观与爱情观。当然我们不否认他的动机还包括野心和真切的对民众悲苦的怜悯,但那却是最根源的,导致了罗兰成熟人格中的一抹扭曲,复仇手段的残暴和之后的迷惘。童年的他就必须用锱铢必较的原则和手段欺骗自己来让自己活下去,而之后,他也同样用手段来保住不懂得他苦心的朋友们,并苦涩地质疑自己这还是友谊吗又无法放弃――这个人物的种种复杂矛盾和耐人寻味处就在这些细节中,值得体会。
肖恩:比起讽刺性,其实此人物带进更多的是一种理想的寄托,无论肖恩的“善”造成多大的恶果,我都不想否定良善本身,就如同永远不能去嘲笑真善美和正义,哪怕在现实的反衬下它们多么薄弱,貌似又多么讽刺,就如同信仰,你不必一定信仰什么宗教,但人必然要懂得敬畏,不然,就是真正的道德沦丧,人间地狱。
所以肖恩的悲哀,更多是时代和个人理念冲突造成的悲剧。
维烈:首先要纠正一点:维烈和肖恩一样,都在心底抗拒长大。不同的是肖恩当年的行为主要是青春期的反抗,还有理想,即使这理想多么成熟。而维烈一直是个迷茫的小男孩,守着魔界等父亲回来,而且他也有意无意地将这种心态合理化了。这个人物身上主要体现的是不适合的位子配上懦弱的人格与逃避的心态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更多意义是和面包店国王靠拢的。
有关事后补救,我也不想去多说什么。很简单的,维烈没有受到实际处罚,席恩受到了(也是这世界的众神认同的),就一目了然了。他和扎姆卡特融合当然是我给他的实际惩罚,但这同样不能说明什么。补救就是补救,这是一种事后意识和应有的补偿,无关本人的心结,能不能补救(这是废话,谁都知道人命是不能补救的,但是看看德国,再比比日本),所以你为维烈平反的那些话,是很可笑的。
小帕:对他的评价你主要停留于人类意识,其实这个人物最大的矛盾焦点在于他生来的两种血统,他自身的爱恨反而是具体体现了,他在那个时代,也是作为一个见证者,见证人性之恶和人性之善能达到什么程度。文章的主体性上,他的定位更多接近维烈,引线,而从他对罗兰的从属关系上,也可看出他在反派位置上的弱势。而在他极端的感情和思想,则属于色彩最明显的“悲情人物”范围里。
席恩:对于这个人物,我没有受你的小黑影响,反而你受了自己人物相当大的影响而来评断他啊(笑),所以你的立论完全错了。
首先席恩不是作为引线人物,而是开始和结束,他对这篇文的最大意义在于此,什么良心拷问都是其次或压根无关。他自身的抗争是一个独立人格的释放,一个对强权的责问,是这一切悲剧的句点。艾斯嘉的时代悲剧起源于神魔,也最终归于神魔,这是席恩身份的象征意义。
接着,我不知道文里席恩什么时候解释过,至少我这个作者没有印象,由于他沉闷的性格甚至无法表达出帕西斯那样的悲情因素,连这一点都需要作者自己体会。而法师这样的职业,这样的成就者还会唠唠叨叨不知所云,才叫怪事。
第三,他的复仇,其实你若仔细分析他的成长经历,就会发现他的情感是自然养成的,极端来说,即使要保持人格的稳定性,他也必须恨肖恩。因为那样身不如死朝不保夕的情况,首先恨肖恩就会让他心理上好过很多,更是没有比复仇然后获得快意这个目标更激励艰困中的人,更不用说他当时还是个没有爱只能靠自己活下去的孩子,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他理智人格和清新意识的特异性来自双子间的能力――他能看到肖恩的生活,这样极端的落差,如果他不想疯掉,就只有理智地区分并在情感上隔膜,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算是个理智的疯子,却是内因外因自然养成的,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理想化人物。
估计你没看过vip内容,不然就不会就这点匪夷所思。而作为时代的终结者和揭幕者,他性格的铺垫描写也是必须的,不然会造成头重脚轻,虽然很多读者不能理解他戏分之重,但就文章来说,这就是他的特殊意义。
其实这个人物的特异点,从他身兼魔王和救世主双重身份也可以看出。
总之,懒鬼对我大部分人物和写作思想的把握,还是不错的,不愧同为作者,有默契,不过一来估计是男的缘故,二来还有些地方没有体会明白,错位思考,理解错了。
女性角色,我得承认,我文里的女性角色及不上男性角色的光彩,因为首先我是女的么,美色养眼也是针对男的;二来满写的是个世界,又不是女尊社会,主导世界的历来就是男的(我倡导男女平等,这话不是歧视而是事实)
拉克西丝:你认为的特质在她身上并不明显,倒是符合梅莲可,这位女王陛下的矛盾主要体现在她个人的无野心和王室思想局限上,男尊女卑本来就在她人格上烙了印,这也不是自卑,只能说,身份地位的局限。
杨阳:恩恩,评价没错,娶老婆的良选。
昭霆:和耶拉姆一样,谁让她和绿叶男主绑定了呢。
邱玲:从这个角色就可以体现出满愿师牵引者身份的实质,当然杨阳体现得更明显,她的旅行串联起一系列关系人物,从底层展现出世界(对应的罗兰从上层),之后的历史揭密也是。
冰宿:她的性格精髓就如席恩一样你没有挖掘出来,可惜了,她绝非突现罗兰的道具。
轩风:对这位的评价你更失败,如果你只察觉她同人女色女的一面还算情有可原,可是把她的光彩和佣兵王绑定,实在是……摇头,可能这就是男性读者的局限吧,其实轩风是五位女主角中最复杂而耐人寻味的一个,文中有多处细节。
希莉丝:爱情还需要理由吗?她对杨阳的喜欢不也来自择偶标准和好感,更马虎,这样的女孩子不忸怩什么。其实她选择肖恩很正常,一来肖恩潜在的弱势确实打动了她,二来她也有意识地选择这种无野心好摆弄的男人,三来是肖恩在某方面还有的可靠可依赖性(前期尤其明显,而动心就是前期)
最后男女戏分的落差猜得不错,就如我开头所说,男人在历史地位本来就占主导,基本上这些又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于是小耶就沦为配角了),而且本文更多是披着穿越外[皮的奇幻,以刻画想像世界为主。就算只是考虑救世主传说的可笑和杨阳她们的弱势,如果一穿就能在一个陌生世界呼风唤雨才叫好笑。如杨阳,不给她特殊条件她何来如今的影响力?但就算这样的她,在一干强大的男性中间(人格强大有罗兰和席恩,实力强大的就不用说了,一群),也只能主要扮演黏着剂的角色。
因为我不是写女权文哪(笑)。
最后谢谢懒鬼的评,相当全面而深入,虽然和我自己的塑造还有些差异,但已经是少见的系统接近了,握个手,同样身为作者和读者就是不同。
从此一起生存下去吧(冰宿番外)
其实说实话,冰宿并不喜欢权谋之术。计算人心,也计算生命。用一小部分人来保全大部分人的冰冷语句……所以也能够大致的明白阳表现出的迷茫,愤恨是什么。
阳当然能够理解。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情感,却难以接受。
就算阳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做的是同样的事情,就算知道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人的感情,确实是最难以控制的东西。
在这一方面,冰宿和其他几个满愿师是很有共通之处的。
但是冰宿比其他几个满愿师要看得多。而且冰宿是一个特别能够以己度人的人――如果自己在感情上也无法接受,那么罗兰自己呢?
当然也有那些把人命看得轻如鸿毛的人,但是在冰宿认识的人里面,却至少有人并非如此――罗兰。
他要计算很多东西,要把自己沉入黑暗。但是,他是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做的事情觉得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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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魔导国看到的一切,促动冰宿发动了全部的思维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以前只是对学习魔法,扮好满愿师这一类的东西会去思考而已。现在,却不免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思考。原本别人帮自己指出道路就好,在那之后,却自己也忍不住去思考,如果是自己,怎么做才能完成那一切?
也就是在那之后,罗兰的野心(抱负?)与魔导国的腐败,因为一切的一切,交织的呈现在了眼前。
也正是在那之后,越发的,开始觉得人性的不可靠。
人人都是不同的,也人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的欲望,每个人想要守护的东西都是不同的……
这些不同和分歧扩大化的时候,不就是战争的来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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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罪恶的道路,罗兰也那样的坚定不移的走了下去。
即使是用尽手段,心思算计,也要保证走下去……不要说拍卖会的事情,回想一下,满愿师进入异世界时候,其实,也就是在算计她们吧?
作为一城之主,在背后并不光鲜,为了建设一个人间天堂,必须背负着罪孽,走上血与火的荆棘之路“牺牲的勇气”,“承担罪恶的勇气”。就是指的这个吧……
并不认为这些算计是正确的,也不曾对于自己造成的伤害、死亡无动于衷。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计算对他人的伤害。身体和精神上的……
很清楚这一点,却从来都没有犹豫和放弃过。
事实上,对于这些东西,他们在心里承担的重负比起任何人甚至要沉重得多。因为阳也好,昭霆也好这些战士不过是剑,(或许不应该这么说,改成艾德娜,伊芙好了)而罗兰,却是执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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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剑者,如果对于自己手中的伤亡无动于衷也就罢了。若是并非如此,那些鲜血和悲伤的情绪压到身上的时候,又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想要做到的感情,做不到的事情……那些悲哀。
没有罗兰的计算,伊维尔伦就不能有今日的繁华,平安。
罗兰不让自己忘记人类的欲望,还有上位者昏庸无道造成的伤害,不让自己忘记,自己的决断,能够造成怎样的结果,会造成怎样的结果。纵使是能够得到一个光明的未来,在这期间能够造成的伤害,也绝对不能忘记。
把这些东西铭刻在心底。
只有心被这些悲伤绝望残酷的东西浸满,记住这些曾经出现过的东西,才不会因为一己的私欲作出错误的决断,才不会从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偏离出去。
他是为了这个世界才做那些事情的,从来也不是为了自己(罗兰的野心有很曾只是对权力的欲望?只是想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罢了)。所以要承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甚至连自己的感情,也不能轻易的泄漏。因为是执剑者,如果表现出任何的动摇,手中的剑都会偏离预定的方向,造成另外的伤害。
这是一种怎样的坚强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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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要承担的,不过是手中的鲜血造成的伤害。罗兰,却远远不止于此。他做好了准备,而且从来不曾动摇。
建筑一个和平之地,没有上位者的计算也是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的。而说实话,其实,那些计算,罗兰从来不在他面前刻意掩饰的那些计算,冰宿从头到尾,就算是知道了那么多,也依然不喜欢――没办法去喜欢。
然而,再也无法忽视,做出这些计算的罗兰所承担的那些东西。
有些不悦,但是更加没有办法就那么丢下不管。
真的是很难说清的复杂感情。
纵使这世界无法让罗兰不用那些手段,至少,应该有人能够告诉他,在心底累积了太多的东西的时候,可以找一个地方放松,微笑。
不管这世界如何,无法看着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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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送给《满愿石》中最爱的罗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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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猫猫。
浅析《满愿石》的人物写法
从大部分的人物形象方面看,角色的基本性格确实都刻画到位了,但更深层的东西往往缺乏。她笔下写得好的人物不多,罗兰是传统意义上的饱满角色,十分值得学习(我个人一点都不欣赏),但她真的写得好的是维烈,被压抑的个体无意识对自我行为的影响,在qd很难看到写得如此复杂的人物,每个行为都可以解析出外界影响和内在无意识影响,显得矛盾而充满辩证;另一个出色的人物是席恩,可惜他担负了体现作者思想的任务,形象刻画上不如维烈,除此之外,基本没有可称道的人物。
如果先看了小说内附带的人物点评,就会发现作者思路大体遵循“事件-构成行为动机/影响性格-性格/动机影响行为”这样的循环结构,其中体现得最好的应该是罗兰,这是标准的史诗人物写法,人物被牺牲来体现情节或者表现时代,任何一个人被套进他的位置最后都能成为同样的人(遗憾的是绝大多数角色都没有循环并成长)。
但维烈的写法比较特殊,此人属于本我和超我的无法调和,自我受外界影响太大,因此在行为上体现出动机的多重性,相对于罗兰的可预测性,维烈的行为更难以解释。我怀疑作者对心理学研究的比较透彻,那些看似不重要的小细节,都构成推导人物动机的材料。其实如果不是作者亲自把人物剖析了一遍,我也没办法看得这么透彻。
反过来看其他人物,比如五为位满愿师,比如中城的那些权贵,就会发现他们的性格难以解释,吉西安为什么花心,诺因为什么恋妹,等等都没有讲清楚,仿佛这些性格是天生的。甚至于很多人物根本没有内核(也就是行为的根本或说原始动机),性格被设定好后完全支配了行为,这属于脸谱化的写法,有些角色写出了性格的成因(东城的大部分人物都是如此),但这些成因只是为了解释性格,内在并不存在逻辑性,动机事件散乱地发生,而没有连贯构成坚实的内核。考虑到出场人物众多,能有两三个角色写好,我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我对人物的要求,要分区分写实手法和象征手法。写实手法为主来表现的人物,一般遵循冰山原理,作者在写的时候对人物的内核(所谓灵魂所谓自己)、内在渴望(包括产生渴望的事件)、内在渴望的对外辐射(也就是对他人的期许)、理性思维和掌握的知识、人物此刻的心情(包括对理性对身体的影响)已经明了,并在人物的行为中一一体现这些,而读者则要从作者给出的信息中分析出作者知道但没有写出的东西,大部分时候,这种分析不是依靠逻辑和知识,而是依靠人生经历,也就是所谓代入感的差异。象征手法为主刻画的人物则不同,心理学方面的东西可以统统抛弃,没必要解释原因,作者关心的是要表达什么,用怎样的语言去表达,如果说写实手法写出的人物是几可乱真的油画,那么象征手法写出的人物则是抽象画,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它的解释,事实上也没有标准答案。小说里出现的人物通常以写实手法去表现,但作者要表达的东西越来越抽象时,就会增加象征手法的分量。
具体表现在小说里,写实手法喜欢用细节乃至故事情节去表现人物,而象征手法则多用含义不明的梦境、幻觉、预言来表达。典型例子比如满愿石中的维烈和席恩:维烈是个时间跨度非常长的人物,除了当下发生的行为,还用了客观回忆(一堆的番外),主动讲述(不一定是以他为主角,也有让他讲述别人的事情中侧面看出他的行为),传说(毕竟属于历史名人,头衔一堆),别人对他的看法,甚至短暂性失忆直接表现出他过去的心理状态,这个人物的人生散乱地出现在文中,分别表现不同时期他的思想和内心,同时又相互映照,越是时间轴靠后的行为需要考虑的影响越多,拆解起来如同数学难题一般困难重重而又十分有趣。这个人物给人的感觉很真实,不太激烈也不太夸张,但又性格鲜明。席恩这个角色则相反,在他身上,痛苦和伤害被抽象了,不是被谁伤害,以什么样的方式伤害,而是时代和群众加之其上的痛苦----被否定的痛苦,他的行为也不是实际地去反对谁,而是反抗命运,这个命运也不是具体的,而是被操纵被剥夺,因此他的行为可以抽象成为被否定的人挣脱否定,他身上的矛盾也充满着辩证的意味,渴望着但不敢也不能渴望、追寻着但没有目的和追求、高度的自我肯定和坚强意志下是敏感且容易受伤的心(意味着他可以被轻易否定),在文中以夸张化的行为和梦境反映,并以人物间的对比来凸现(本我主导和超我主导的对比,忘却和背负的对比以及体现出的对享乐主义的批判),这样的写法很容易写出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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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finsternis。
《满愿石》读后絮语――罪恶之花
很早以前读过本现在已经记不得名字的小说,唯一留下的印象便是结尾主角们和大boss的手下纠结着,大boss好整以暇地跟某正义人士聊天,那人质问他为何要如此折磨那些善良而正直的人,大boss指着下面奋力作战的人们,说惟有艰难和苦难方能磨砺出人心的光辉,而他的目的,就是欣赏刹那间的芳华。
后来他因为迷醉于他所热爱的光辉而被正义人士消灭。
为美而生,为美而死,真是浪漫而纯真的人。
从那时起便无可救药地迷上了反角。
现在想来才发觉那位boss的存在是个奇迹,在他死亡以前,他看到的总是人性的丑恶,是什么样力量让他坚信人心是光辉的而非阴暗的,让他在一次次失败后依然坚持着尝试,不得而知。也是作者内心明亮,给了他看到光辉的机会,焉知绝境中展现得未必是人性的美好,更可能是人性的丑恶。
《满愿石》就是这样一部小说,看似恩怨分明,正邪两立,实则在残酷的环境中体现人性的卑劣,没有人经得起道德的考验,有的只是被平和伪装出的假象。也因为角色们本性一致,我们可以公正地看待他们。
维烈?赛浦路斯
全书犯下罪行最多、最不可原谅的人物,据说也是人气最高的角色==b
对我来说他是小说里内心最复杂的人物,幸好作者自己在文中分析清楚了,不然解读起来还真费劲。
无论作者在后期怎么揭露他的丑恶内心,我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肖恩那句震撼人心的评价上――“温柔却苍白”。
维烈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柔,如水的温柔,他可以包容几乎所有的错误,可以满足大部分在他能力之内的要求,他不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也不是体贴入微无所不至的人,他是一切结束后等待着你回归的人,他的存在,意味着家的存在。
很多角色对他的认识也停留于此,肖恩认识到他的另一个特质是在他短暂失忆期间,21岁的维烈,没有人知道的过去。
然后我们知道了三亿年意味着什么。
曾有一次维烈使用招魂术拯救了一个商队,商队的人们没有感谢他反而因为怀疑他是死灵法师而将他赶走,同行的杨阳等人为他抱不平,他却无所谓,他说他老了,老得对于世间的罪恶无动于衷,老得可以漠视一切公与不公。
老得遗忘了他的梦想,老得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21岁的时候,他还朝气蓬勃,但那离肖恩他们太遥远,当肖恩初次遇见维烈的时候,那个年轻充满活力的魔界宰相已经消失了三亿年。
时间的消磨是他苍白的一个原因,然而自我被扼杀和压制才是根本原因。
当魔界第一任宰相基连?赛浦路斯取出自己的一片体细胞放入培养皿,维烈的人生使命就已注定,作为克隆人成为基连的替代品,支撑起整个魔界,服从艾尔拉斯的指令。
基连离开以前的十五年,或许维烈的自我正在悄然形成,哪怕是畸形地成长,起码他是自愿接受自己的使命,自愿成为基连的替代品,甚至不惜抹杀自己,基连或许内心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可惜魔界的制度不允许,他将维烈塑造成艾尔拉斯手中的工具(很遗憾他没有过问两位当事人的意见)。
至关重要的地方在于恐惧,维烈由因为自卑而想要证明自己,进而自愿承担父亲给予的使命,发展为不敢不去承担责任,他对自己的定位,不再是一个人,父亲的儿子,而是父亲制造的工具,随时可以被另一个备份所取代的残次品。如果他有丝毫做的不好的地方,说不定就会被抛弃,换成另外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复制人顶替他的位置。这不仅仅意味着死亡的到来,也意味着死亡之前人生意义的丧失。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基连助手的一句戏言,当然克隆带来的身份和定位的自我怀疑也是原因。
然而自我总是存在,恐惧带来的是自我压制,这种压制是可怕而难以承受的,正如他所说,“没有人告诉我累了可以休息,我就不敢休息”,非人的压制带来的是扭曲和疯狂,也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对玛格的爱代表了被压制的自我的解放,“玛格的出现是一道光,是我生命里的奇迹,这个奇迹不会再出现了”,长期的压制一夕得以解放带来了可怕的后果,此刻他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没有自我人格的约束,只有欲望,自我第一次不受束缚地存在,这种感受他永生难忘,也不免贪恋,遗憾的是,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短暂的自我放纵代价是更多的背负,肖恩给了他继魔界存亡的责任以外的第二副枷锁――道德,而这种道德建立在自私自利的基础上。
萨克说维烈是“为别人而活的人”,我将其解释为责任,服从的责任,也许是受肖恩的影响,也许是希望有什么可以取代魔界给予的责任,更多的是他没有目标也不想反抗,他只需要一个理由,赋予他一个意义。
此时的维烈,如果给他一个任务,他会去完成,如果没有,他会坐在某处回忆着生命里唯一的光,二者都是饮鸩止渴,他的自我被压制在重重责任下。没有破壳而出的可能。
倘若他真的没有自我,是一个人形傀儡,那么或许他会是小说里少数干净的人,可惜人不可能没有自我。他的自我被压抑住后以潜意识的方式影响着他的行为。
自我的欲望要求表达,却因为外在枷锁太强而被扭曲。
基连对于维烈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他创造了魔界,创造了维烈这个人,赋予维烈生存的意义,他本身是个永无过错的人,可以说,维烈把他当成神来崇拜。而和基连相似的席恩,他的存在对于维烈来说是种亵渎,而席恩对维烈的鄙夷也意味着基连对于维烈的不承认,但席恩毕竟不是基连,对这种宣判维烈自然会反抗。从维烈对待席恩的手段来看,他对基连未必没有恨,对方剥夺了他的自我,将他当成祭品为魔界而牺牲,还不承认他的付出(对维烈来说如此),但他对基连不能有恨,于是负面情绪就转移到了席恩身上。
按肖恩的逻辑,如果维烈囚禁席恩是为了报复对方对肖恩做出的种种卑劣之事,那么他的行为是正当的,如果是出于自己的愿望,那么是不正当的,当维烈潜意识中的念头被揭露出来,他便罪无可恕。
维烈的罪,在于折射和放大他人的罪,固然人格的残缺和不能匹配的强大力量共存于身是主因,但也正由于人格缺失,哪怕他真正的愿望依然存在也被压制,他的行为必须以他人的愿望为前提,众人如肖恩在指责他的同时却不思考,他的行为是否正是自己想做却碍于某些原因无法去实现的,当然他们不会思考,因为他们和维烈一样无法承担内心的真实。
在小说里,没有可供所有人参考的标准道德,对错的判断显得粗陋而充满私欲,从被人情关系所束缚的众位主角身上可以看出,这种原始道德自身矛盾重重,那么以它去要求维烈,自然导致他的行为只能在失德的怪圈里越陷越深。可以说,维烈是无秩序无道德的大环境的牺牲品,周围人的意志以他作为战场交锋,却要他承担所有的后果。
故事的结局,维烈爱上了莉,却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自私地独占莉而放弃,他最终一无所有,因为他可以拥有的都奉献给了别人,包括他自己,倘若别人需要他,他还算拥有着什么,可随着书中角色一对对配起,没有人再需要他。
非常阴暗地想,维烈的例子大概是告诉我们只有自己才值得自己付出,对别人的付出什么都获得不了,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随意索求,如果自己的利用价值足够大,那么可以短暂地拥有类似感情的依靠,如果不够,那么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想起一句歌词,“你会爱我如我爱你一般吗(w 席恩?奥古诺希塔
超越世俗礼法而存在的人格完满意志独立的人,千锤百炼出的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的人,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得惶恐乃至厌恶,因为他的完美反衬了他人的不完美。
他由罪恶浇铸而成,他人对他犯下的罪,他回报世人的罪,人们看着他,就像被强迫面对自己的罪行,不可逃避,没有借口。
某种意义上讲,他和维烈是一样的,都背负着常人避而远之的罪恶。如果不是将自己的罪过记得历久弥新,维烈不至于不堪重负,如果不是将别人对他所犯的罪铭刻心中,席恩没有毅力和勇气抛弃一切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永不遗忘,永不原谅,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区别在于,维烈无法承受,而席恩可以。
他昭告着,世人都是欲望的奴隶,名为快乐和幸福的欲望。
幸福是剂毒药,让人耽于其间而抛却了自我。肖恩对他说,可以原谅他的罪过,希望和他回到过去,他拒绝,因为他不原谅,更不许他的弟弟原谅。他在被伤害中依靠着恨意走到了巅峰,即使他富有一切,也不愿放下仇恨,尽管那情感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但那毕竟是他,过去的他,不能抛弃,便继续执念。他不是肖恩,可以为了未来的幸福和快乐放下过去的不愉快,做出形同背叛自己的行为。
对于肖恩来说,只要快乐就好了,不需要对谁忠诚,没有谁对他是真正重要的,谁都可以被取代被替换,不变的是心情。他是生命中的浮岛,只活在当下,过去与他无关。没有人格,没有原则,哪怕肖恩的幸福再怎么令席恩羡慕,也不会让席恩做出相同的事,对他而言,人格和原则比幸福更加重要。
席恩曾经一无所有,不仅仅是没有财产,没有亲友,还是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绝对的孤立无援,对整个世界以及世界上的所有存在来讲,他什么都不是。但他还有自我――生命和力量,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便是万劫不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自己。
在心底,席恩也向往幸福的生活,这是人的本能,但如果支配人的只有本能,那么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支撑着席恩的正是他的自尊,决不堕落,不向欲望低头,不被一时的情绪所左右。
文明的原初是欲望,而这本小说带我们回到了文明之前,没有道德和法律这些欲望和欲望互利共赢的产物。判断对错是非是个无解的圆,任凭那些聪明人推演计算依然找不到出路,唯有重新界定自己的秩序和答案并遵循它才能走出这个谜局,既是立法者也是守法者,这是席恩的答案。
这样的人只能存在于小说中,作者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让他完美得太过虚幻,幸好作者给了他许多弱点,给他增添了一些人味。
席恩对肖恩的感情,与其用爱与恨去区分,不如简单地概括为独占欲。换作任何人拥有幸福的生活都不会让席恩如此忿恨,但是肖恩,应该和他一样的弟弟就不行。在席恩的人格尚未被锤炼成形前,他本能地希望有个人可以分担他的痛苦,这个人只能是肖恩,用命运共同体去解释不如直接说是因为他想占有他,同化也是占有的一种,因此席恩不遗余力地迫害肖恩直到对方内心和他一样阴暗扭曲。而这个愿望除了被史列兰点破外,最明显莫过于当肖恩遇到危险时,席恩挺身而出保护他并宣告“只有我可以折磨他”。肖恩对他来说是最早的希望,他可以在拥有自己以外拥有一个弟弟,他后来的复仇也可以理解为把肖恩从光明之处抢回到自己身边。席恩给自己的理由是肖恩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当肖恩指责说是席恩要求他背叛,席恩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了,他以为让肖恩经受了他所经受的便可以让肖恩理解他的感情,原来支撑肖恩的竟然是他自己不求回报的爱,这时,席恩终于处理好了自己对弟弟的感情――内心无际的水晶兰中被忍冬草包围着的小小孤坟,曾经支撑他的,已经逝去。
因此才有了哈玛盖斯的取代,这是一种饱含着痛苦的蜕变,小龙融化了席恩内心的坚冰,不知不觉间填满了他荒芜的内心,对肖恩的期待彻底破灭后,无所依凭的他看到了早已代替弟弟的真正支撑。单纯的理性无法构成完整的人格,还需要心中真正的愿望作为内核。席恩自嘲他的内心荒芜的只剩知识,在无际的书海中寻找着却不知道要寻找什么,直到他翻开小龙的画册,回忆起他的内核――光和温暖。席恩说“我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无法体验幸福;我被爱我的人包围,却无法爱他们”,法娜粉碎了他的希望,加之他自己对自己的厌恶,让他没有勇气爱人,也不敢相信被爱,幸好小龙带他走出了困境。秦蒂斯操纵小龙谋杀席恩,这是个考验也是个证明,在心之监牢里席恩抚摸着小龙为他缝的扣子,他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即使被背叛也心甘情愿的付出。
结尾的席恩不再完美,因为他有了内心的软弱,他愿意走下巅峰,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凡人。
本来还应该写下《满愿石》三大魅力反角中的最后一个,罗兰?福斯,可惜这个角色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怕从写作角度来讲他才是写得最好的那个角色,但这个人物身上没有任何让我深思的地方,倒是他的弟弟值得一写,不过有了前面两位,推导法利恩?罗塞的内心并不困难,也就不多赘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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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finsternis。
转轮之刻
星光透过玻璃天顶洒进室内,在相同材质搭建的四壁和地板上反射出璀璨的银芒,使广大的房间成为被夜色和群星包围的神秘之境。中央摆放着一张造型典雅的靠背椅,椅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及腰的长发比夜空更漆黑,昂起的脸庞微带病态的苍白,衬得一双黑眸更加幽深,连满室的星光也无法真正照进他的眼底。
哗!一面墙壁突然出现一个空洞,奔进一抹娇小的身影,发出与个头相符的清软童音:
“小维!”
“玛格!”少年惊讶起身,原本漠然的神情瞬间鲜活起来,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疼惜。他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将来人抱起:“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人家睡不着。”女孩伸出短短的双臂搂住他的颈项,嘟起红润的唇瓣,“小维讲故事!”从脸蛋看,她顶多只有五六岁,但精致的五官已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少年捏捏她的俏鼻:“我的故事已经被你榨光了。”
“嗯~~不嘛!小维讲!不讲人家不睡!”
“乖女儿,你又在缠着维烈了?”
门外大步走进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乌黑的短发略为鬈曲,长相并不十分俊美,却有股英伟之气。最吸引人的是他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闪耀着活力的光彩。
“爸爸!”
“王。”维烈连忙放下玛格,单膝跪地。黑发青年――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一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得了!咱们都几亿年的老朋友了,还闹这种虚文干嘛!”
“礼不可废。”
艾尔拉斯翻了个白眼,实在很受不了对方这一点,有心让他吃点苦头,当下故意不理睬,转向怀里的爱女:“宝贝,牙刷了没?”
“刷啦,小维监督的。可是他一监督完,就跑掉了,都不理玛格。”
“嗯,真可恶。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爸爸,偏找这小子?”
“因为玛格比较喜欢小维嘛。”魔界公主毫不犹豫地说出令父亲大受打击的话,“而且小维年纪小,和玛格有共通语言。”
“他年纪小!?他……唔!”当场跳起来的艾尔拉斯蓦地僵住,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来,玛格。”维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将女孩抱回,看也不看变成石头人的主君,“我们回房讲故事。”
“爸爸怎么了?”玛格蕾特发现了父亲的异状,不解地问。
“不用担心,间歇性的神经麻痹,一会儿就好了。”维烈随口胡诌,抱着玛格走出房间。
“什么是‘间歇性的神经麻痹’啊?”
“老人常得的一种病。”
“爸爸果然是老人,还不承认!”
虽然被石化术束缚着,魔王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血誓:维烈!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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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华盖的豪华寝床上,小小的公主搂着心爱的玩具熊躺在被窝里,聆听身旁的人用温润的嗓音朗诵故事书,渐渐地,眼皮下沉,打了个哈欠。
瞥见这一幕,维烈放低音量,正好故事接近尾声,他耐心地念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书,起身帮床上的人拢好被子。
“小维……”
“嗯?”没想到对方还没睡着,维烈吓了一跳,但接着就从女孩模糊的语声、紧闭的双眼判断出她只是在说梦话。
“玛格长大了,要像书里的公主一样,和小维永远在一起,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魔界宰相怔了怔,随即,发自心底的笑靥浮现在他与年龄不符的清俊容颜上。
“如果你长大还记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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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六年过去,玛格蕾特从“女孩”迈入“少女”的门槛。矮小的身子抽长为苗条的身板,也勾勒出青涩的曲线。但在维烈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喜欢抱着他撒娇,不听故事就睡不着觉的小磨人精,直到那一天――
“玛格。”象征性地敲了两下,维烈就推门走进,“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丝不挂的娇躯和一张错愕的脸蛋,旁边站着一个手捧干布和浴袍的侍女,也用惊讶的表情望着他。
显然,房间的主人刚从浴室走出来,正准备擦干身体穿上衣服。看到这样的情景,魔界宰相还是面不改色――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玛格小时侯和他一起沐浴也不是一次两次,而在他看来眼前这具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和记忆里那软绵绵胖嘟嘟的小身子也没有丝毫两样。
“讨厌――”
豆腐被吃光的豆芽公主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抄起手边最近的浴袍就朝木头宰相丢去,“你这傻瓜!还愣着干嘛,赶快出去!”
“玛…玛格?”耳朵嗡嗡作响的维烈才掀下头上的浴袍,就被一连串咒骂和接着丢来的抱枕砸得晕头转向:“色狼,还看!我杀了你这白痴、笨蛋、蠢驴……”
盛怒之下,玛格出手毫不留情,抱枕丢得又快又急。运动白痴的维烈哪里避得开,只好侧过身,一手抱紧原本打算送给对方的宠物兽,另一只手护住头。这样的防御聊胜于无,自然被打得连连倒退。最后是侍女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出了房间。
“莉琳……”维烈喘了口气,神经一放松,全身顿时火辣辣地痛起来。常年养尊处优又体质脆弱的他何时受过这种苦?当下眼眶就红了。怀中的宠物兽配合地发出一声呜咽,更衬出一股凄凉的气氛。
莉琳看着这一大一小,感觉好像看到两只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的小狗!
“玛格为什么――”比起肉体上的打击,精神上的冲击更大,维烈怎么也无法相信从小看着长大,又乖巧又可爱的小天使竟会对他怒目而视,拳脚相向。
“您不明白?”
“不明白!”
“殿下是害羞了。”莉琳笑道。维烈依然不解:“害羞?为什么?”
外表比他稍长两三岁的侍女无言以对,半晌,摇头叹息。
“摩耶几亿年没有孩子出生,难怪宰相大人不懂。”
“在玛格出生之前,我也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维烈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白一下。莉琳面无表情地道:“那两个不能作为参考。”
“为什么?伍菲和卡蒂丝也是女的。”
是没错,但一个是万年儿童,一个是男人婆。正在莉琳烦恼该如何解释时,门开了,穿戴好的玛格从房里走出来,看到衣衫皱巴巴,眼睛红通通的维烈,浮起内疚的神色:“对不起,打疼你了?”
“没…没关系。”维烈有点结巴,沐浴后的少女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圆圆的小脸透着红晕,就像他昨晚吃的苹果,分外诱人。一双晶亮的紫眸闪烁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一如她刚才的行为。维烈突然发现这个他理应无比熟悉的少女非常陌生。
“看你的表情,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嘛。”玛格嘟起嘴,随即叹了口气,上前勾住他的手臂,“算了,先进来,我帮你抹药。”
“啊,我没事。”身体碰触的瞬间,维烈失神了一会儿。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不知为何,他感到脸上发烫。
“真的没事?”玛格想起魔族的恢复力,松开手。
“嗯。”维烈举起宠物兽,“这个送给你。”
“哇――好可爱!”玛格发出欣喜的叫声,一把抱过,连连磨蹭,“小维,小维,你真是天才!”
魔界宰相刚刚褪下去的血色又泛上来,不过这次是因为腼腆。
“取了名字没有?”
“没有,你取吧。”
“叫它小维怎么样?”
“咦!”维烈睁大眼。玛格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嘿嘿,开玩笑,我的小维是独一无二的。”
踮起脚,她轻轻在他颊上一吻:“谢谢。”
柔软的触感震动了心弦。明明是从小做惯的亲昵动作,却有种特别的感觉弥漫其中,维烈注视少女生动的表情,没来由地发起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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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人界?”
“是的。”
寝床上的魔王一脸诧异,半坐起身:“喂喂,你是不是还没睡醒?”难怪他怀疑,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升起(注:魔界的太阳是人工太阳),就跑到他的寝宫,劈头一句“我要去人界”,谁都会认为是梦游症发作。
单膝跪地的魔界宰相沉静摇首,说出真正的目的:“我想学习人类的语言,可以的话,所有种族的语言我都想学会。”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艾尔拉斯理了理睡乱的黑发,换上懒洋洋的神气,“像前天偷看我女儿洗澡。”
“王!”维烈顿时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
“看到****不就等于偷看洗澡,好了,不用辩解了。”
“怎么能不辩解!这事关我的清誉!”
艾尔拉斯转动眼珠,注视部下罕见的严肃表情,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包含了很多情绪。
“你啊,不必把基连叔叔的每句话都放心上。”
“因为父亲每句话都是对的。”
“对个头!我就看他不顺眼,嚣张的男人,真不知道老爸喜欢他哪点。”艾尔拉斯愤愤地道,像回忆起某件不愉快的事情,“他走的那天,我们每个人都恨不得踢他一脚,什么老爸嘛!居然……”
“王,父亲真的是对的。”维烈加重语气,嘴角浮起混合着坚定和悲伤的笑意,“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喜欢我了。”
大笨蛋!
艾尔拉斯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胸口急遽起伏。
基连;赛普路斯,前任宰相,是个连神明都畏惧,惊才卓绝的男子。丰功伟业无数,眼前看得到的,这个魔界就是他一手建造。只要他兴起,千亿的星辰都可以在刹那化为粉末。和这样的父亲相比,资质平庸的维烈简直渺小到可怜,基连自己也不忌讳这项事实,总是“笨儿子”来“笨儿子”去。
但是绝大多数魔民都更加喜欢维烈,尤其是以艾尔拉斯为首的现任掌权者们,当父母和基连一起研究回归故乡的计划时,是维烈一肩扛起抚养的重担,将几个小萝卜头拉扯长大,而他自己也不过比他们大几岁。
偏偏维烈死抱着自卑不放,连受到大家衷心爱戴这种事,也归功于基连的推卸责任。不过也不能怪他,任谁有那样一个父亲,又被成天骂“笨儿子”,被父亲的助手嘲笑、鄙视,心里都会留下深深的阴影。艾尔拉斯也只好由他去,暗暗祈祷宇宙灭亡前能够看到这个友人解开心结。
“随便你随便你,你想去人界散心,就去吧。”
“王,我是去……”
“学习语言是吧,没差啦。”艾尔拉斯打了个哈欠,实在有点受不了对方的认真,“希望你回来时能活泼一点。对了,别忘了带土产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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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维要去人界!?”
玛格吃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一叠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去人界?”
“好像是为了学习人类的语言。”莉琳向主子报告最新消息。
“为什么要学习低等动物的语言?”
“这个…我不知道。”
与此同时,响起敲门声。玛格仿佛心有灵犀似地,立刻冲过去开门。果然,站在外头的正是维烈。他换下了平日的宰相装束,穿上一袭黑色的魔法袍,背着简易的行囊。
“看来你知道了。”观察两人的表情,维烈浅浅一笑。玛格晶莹的紫眸浮起泪雾,一把抱住他:“不要啦~~~人家不要小维去人界!”
“我只是去一会儿时间。”维烈预计在人界停留一到两年,不过对拥有无限寿命的魔族而言,确实是“一会儿”。
“不要!人家一天也不想见不到小维!”
维烈无奈叹息,正烦恼要怎么说服这个小磨人精,莉琳拍拍玛格,示意她到一边说话,然后就看到魔界公主的表情由忧转喜,前一刻还水汪汪的眼睛现在光芒万丈。
“小维,你去吧!晚点回来!”
“啊?”魔界宰相傻眼。刚刚还哭着叫他不要走,这会儿不但赶他走,还要他晚点回来?他不禁十分伤心:“玛格……”
“嘿嘿,你回来时,我会给你个惊喜哦。”玛格竖起食指,笑得神秘又开怀。
她要长成波霸大美女,让小维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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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全身上下好像被碾过似的,无一不酸疼。痛苦的呻吟涌向喉咙,在溢出的前一刻及时咽回。
不行!不能出声!我现在是哑巴!
咬着唇,维烈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几乎在同时,一个清亮的童音传入他的耳中:
“大姐姐,你醒了?”
陌生的语言,承载的喜悦却被满满地传递过来,维烈刚想转头,只觉胸口一重,一个小身影爬了上来,脸蛋正好进入他的视野。
这是张充满活力与生气的小脸,让人一见就起好感,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瞅着他,突然增添了一抹关怀,伸手抚摸他的唇瓣:“别咬嘴唇,会疼。”维烈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他不过五六岁大,还是个孩子。
“肖恩,别趴在人家身上。”一个八九岁,神情颇为冷漠的女孩抱起男孩。肖恩解释道:“我不想她转头累着。”
“你趴在他身上,他只会更累。”
“哦。”肖恩点头,朝维烈挥手,热情地道,“大姐姐,我叫肖恩!她是我姐姐,洁西卡!”洁西卡一手环住他,一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他是男的!”
“耶~~~男生也可以留长发啊?”
“高兴就可以留。”
维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努力记忆词汇,却是前记后忘,不禁沮丧。肖恩立刻注意到:“疼吗?忍一忍,医师马上就来。”
不知为何,维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孩的善意,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洁西卡看出他的异状,皱眉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啊?”肖恩吃惊地瞪视她。
“也听不见我们说什么!”见对方一脸茫然,洁西卡下了结论,心道:又聋又哑,这下可捡到个大麻烦了。不过是我们的人把他揍成这样,也应该负起责任。
“不对!他听得见!”肖恩反驳,拉起维烈的手,连连摇晃,“呐,你听得见,对不对?”看到他恳切的表情,虽然不明白他说什么,维烈还是笑着点头。肖恩大喜,朝姐姐比出胜利的手势:“看!他听得见!”
“肖恩……”看出其中关节的洁西卡抚额叹息。就在他们闲扯的时候,医师和白魔法师相继赶到,听洁西卡说明了症状,再检查了一下,都面露诧异。
“奇怪,他的声带和听力并没有问题。”
“什么!”洁西卡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上当受骗,可是细细打量,黑发少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那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装的,当下若有所思,“确定吗?他听得见也会说话?”
“是,不过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因素。”医师从专业角度分析。白魔法师则开始治疗维烈身上的伤。肖恩问道:“什么是‘心理上的因素’啊?”
“就是受过心理方面的打击,丧失了听说的能力。”医师爱怜地摸摸他的头,这个顽皮又常常受伤的男孩是他的常客。
“好可怜!”肖恩比自己受打击还难过,转向洁西卡,央求道,“姐姐,我们收留他,好不好?好不好?”洁西卡不置可否:“他可能是从外大陆或哪个偏僻的乡下过来,语言不通,又受了很多苦,才会变成这样。”
“姐姐~~~姐姐~~~”
“行了行了,我又没不答应。”对这个心软的弟弟无可奈何,洁西卡叹了口气,眉间却透出宠溺,突然换了副疾言厉色的神情,指着不速之客,“你,从今天起就是珂曼家罩的人!”
维烈依然云里雾里,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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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梢,烙下班驳的影子。温暖的风拂动枝桠,撩起沙沙的声响,回荡在宁静的湖滨。啾啾的鸟鸣是伴奏的乐章,吟唱着催眠的音符。
珂曼家的食客悠闲地拿着鱼杆,坐在湖边钓鱼。略带稚气的清俊脸庞一片怡然之色,比周围的气氛更恬静。
“维烈――维烈――维烈――”
随着一声声活泼的呼唤,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以万马奔腾的气势冲过来,手上还挥舞着一把木剑,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在杀向仇敌。
“肖恩。”维烈却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回以和煦的笑靥,然后微微变色,扔下鱼杆迎接他飞扑过来的小身子,但还是被冲撞得仰天倒下,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
“呜!”揉揉脑后肿起的大包,魔界宰相无奈地叹息,“唉,你真像个跳蚤啊。”整天蹦来蹦去,没片刻安静。
“你才奇怪呢,老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要么钓鱼要么看书,像老头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老头子啊。维烈心道。肖恩拉拉他的衣襟,绽开灿烂的笑容:“跟我出去玩,今天姐姐不在,我们上街玩个痛快!”维烈习惯性地掏出手帕帮他擦汗:“你不用练习了么?”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肖恩跳起来摆了个花俏的姿势,“我是天才嘛。”
“不许得意忘形。”敲了他一记,维烈收起鱼杆和木桶,笑道,“我们走吧。”
“我来。”肖恩主动帮他拿沉重的木桶,一路天南地北,想到什么扯什么,语速却甚慢。对于他体贴的小细节,维烈心知肚明地微笑。
来到人界已经快四年了,这段短短的时间,他却学到很多。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这里的人是值得尊重的智慧生物,而非摩耶的多数人以为的野蛮人。那些偏见,只是语言不通造成的误会。也许艾斯嘉的文明不发达,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远比永生的魔族丰富。
就像他身旁的小男孩。
“维烈。”放好木桶,肖恩变魔术般递出一只草----了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好奇地问道:“维烈,维烈,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见左右无人,加上不想对这个朋友说谎,维烈叹道,“那是一种物理方面的能力,虽然我只是稍微扭曲了一下空间,还有重力和惯性。”肖恩张大嘴巴:“听起来好强哦,可是我为什么看到黑色的火?那个是什么?”
“黑色的火?哦,可能是碰撞产生的粒子波,因为向量变化引起的自然现象。”
“粒子?向量?”肖恩一头雾水。维烈再度复杂地笑了笑:“总之,很复杂的东西就是了,我也常常弄不懂,被我父亲的助手骂,所以我尽量不想使用这种能力。而且……这真的是非常粗枝大叶的能力,弄得不好就会造成很大的破坏。”
“可是,很厉害不是吗?”肖恩不解,用完好的手敲敲他的肩,“像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就被雷蒙德那个大坏蛋欺负了。虽然我本来是想保护维烈的。”
“保护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的魔界宰相愕然。
“因为!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强啊!”
维烈失笑:“肖恩,朋友之间是平等的,你不用以保护者自居。”肖恩大声道:“才不是!像我和莉莉丝(注:肖恩养的猫)是朋友,莉莉丝就不可能保护我!”
“……”
“总之,我一定会变强,变得很强很强,然后保护维烈、姐姐和义父!”肖恩越说越精神百倍,连手臂上的疼痛也忘了。维烈情不自禁地微笑,心头漾开名为“感动”的涟漪:“那你就努力吧,小骑士。”活了那么长的岁月,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张开守护的羽翼,虽然这个骑士的年纪实在小了点。
“你也不许走哦!”儿童的心性是敏锐的,肖恩潜意识察觉这个友人不会长久停留,抱着他的脖子,以近乎威胁的姿势下达通牒,“要一辈子跟我做朋友!”
这次,维烈没有回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
谢过带路的侍从,维烈走进摆设简洁工整的办公室。
坐在桌后的不是珂曼家的现任当主,而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削薄的栗色短发,乍看就像男孩子,眼中也射出不让须眉的坚定光芒;她不漂亮,却有一种由内散发的强烈气势,远比一般徒有虚表的美女更震撼心扉。
维烈不由得肃然起敬。就是这个女孩,以稚嫩的肩膀担起渐渐腐败的家族;与联盟和各国巧妙周旋;保护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对抗势力强大的东方学舍。
只有她配做神剑[锻炎]的主人。
“维烈,请坐。”洁西卡;珂曼露出不同于公众场合的笑容,比了个手势,“辛苦你了,还把我那个笨弟弟从市场上一路背回来。”维烈不意外她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回以温和的浅笑:“小事一桩,肖恩又不重。”
洁西卡叹了口气,啜饮侍女端上的咖啡:“你和我一样,都太宠他了。”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维烈只有捧着红茶杯等她示下。
“我打算送肖恩去东方学舍。”
“!”维烈这一惊非同小可,“为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肖恩。”在人界待了四年,他对时局多少有点了解。
“因为他的生活圈子太小了,虽然我一直希望肖恩能够保持纯真的心地,但是前天父亲跟我谈了一次,我觉得他难得说对了。肖恩毕竟不是笼子里的鸟,以他的性格,迟早会飞出去。与其如此,不如先让他认识到现实的险恶和人性的复杂。而且,多认识几个朋友对他没有坏处。东方学舍也就一帮老家伙讨厌,绝大多数老师和学生都还不错,我调查过了。”洁西卡条理清楚地道。维烈还是不赞同,然而转念一想:他回去后就会劝说大家,从此以后不再骚扰人界,到时肖恩对东方学舍而言就丧失了利用价值,可以太太平平地过一生,不再受[萨桑之子]的身份所拘。
想到这里,他咽下了反对的话。
洁西卡放下杯子,定定注视他:“再说,你不会一直待在我们家吧?”维烈默认。
“我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我们也四年相处下来了,对你的人格,我还是信任的。我还要感谢你来到我们家,给予肖恩短暂的友谊。”
维烈忍俊不禁:“洁西卡,你说话真像小大人。”女孩一愣,随即微微苦笑:“没办法,习惯了,希望没让你不快。”
“没这回事,我是想说:偶尔最好放松一下,你也才十四岁。”
十四岁……想他的童年尽管学习压力重得要命,又时不时被父亲的助手嘲笑鄙视,不过拜那群小家伙所赐,好歹还算愉快。
“谢谢你的建议。”洁西卡浮起由衷的笑意。凡事理性思考的她,生平唯一做的一件不理智的事就是留下眼前的人,但是她并不后悔。
维烈;赛普路斯,一个来历成谜,年龄也成谜的少年,他就好象凭空出现,又好象会随时消失不见。但他给予的温暖,却像他这个人一样真实。宛如和煦的暖阳,又如吹拂而过的春风。
只可惜……他不属于这儿。
******
重新踏上魔界的土地,维烈百感交集。
有喜悦,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离开时肖恩正处于低潮期,希望他的不辞而别没打击到他。都怪王,叫他回来也就回来吧,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短短四年的时光,已经让他对那个世界,和那里的某些人产生深厚的感情,尤其是一个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小男孩。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不知道他们还会有相见的一天吗?
“小维。”
正叹息间,听到一个熟悉又带点陌生的女性嗓音,维烈反射性地转过头。
黑绢般的秀发长及纤腰,五官精致得宛如出自名家之手的艺术品;俏皮的眼神仿佛随时在挑逗人,却因为那酷似紫水晶的色泽蒙上高贵感;而耳边微卷的鬓发又恰当地缓和了这种气质;白皙的肌肤隐隐散发出光辉,就像水晶和羽毛交融而成,莹润而洁净;一朵甜美的笑花点缀在红艳的唇畔。
清澈的裙摆宛如天空的倒影,优雅地舒展开独属少女的风情,随着她曼妙的步子微微摇曳,轻盈而活泼,是青春的亮丽,也是青春的魅惑。
盛装的公主亭亭走来,以最完美的姿态,狠狠撞进魔界宰相毫无防备的心。
就此,沉沦。
******
当晚,维烈辗转反侧,整夜无法入睡,最后不得不坐起来,两手深深Сhā入发间。
我是怎么了?
满脑子都是那抹倩影,心跳失速,浑身发热。他拿出体温计量了量,没有发烧,那这异常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晨,症状更加严重。当他头重脚轻地来到餐厅,看见坐在窗边,身穿淡紫色连衣裙的黑发少女时,大脑轰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维烈,干嘛看着我的女儿发呆?”艾尔拉斯也感觉奇怪了。维烈这才回过神,局促地红了脸:“啊…啊,我……”
“小维,过来坐嘛。”玛格蕾特露出甜蜜的微笑,挥动白嫩的柔荑,“我想听你讲人界的故事,昨天被大家打断,都没问多少。”维烈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般走过去。艾尔拉斯来回扫视两人,眼底浮起恍悟和浅浅的忧思。
服务生上前询问,维烈压根没有食欲,随口道:“嗯,给我一杯果汁就行。”
“不行啦,一日之计在于晨,小维又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行。”玛格蕾特摇摇食指,报上一串菜单。凝视她细致的俏颜,维烈的心情渐渐平静,漾开温柔的浅笑:“玛格,你长大了。”
“当然,我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才放你去低等动物那儿整整四年。”
“乖女儿,你当维烈是你圈养的羊啊?还‘放’。”艾尔拉斯认为在确定女儿的想法以前,必须制止她的挑逗,他这个老朋友可是标准的老实人,玩不起爱情游戏。玛格蕾特睨了他一眼:“讨厌~~爸爸别Сhā嘴。”
还叫我别Сhā嘴?嫌我烦?!做父亲的伤心透顶。
“玛格,不可以这么对父亲说话。”维烈认真地劝戒。
“人家想跟小维单独相处嘛,是爸爸自己不识趣,硬要当电灯泡。”
听到这暗示意味浓厚的娇嗔,维烈再度面红耳赤,不敢深想。被打击得阴风惨惨的魔王陛下颓丧地端着盘子起身:“好好,我滚。”呜呜,他要去老婆墓前诉苦!不肖女啊!
“呃,王……”
“哎呀,爸爸还当真了,人家是开玩笑的。”玛格蕾特把他拉坐回来,赔上甜甜的笑脸,她虽然心仪维烈,也没有排挤父亲的意思,只是口头逗逗那个木头,“来,亲一个,不气。”语毕,在父亲脸上啾了一下。艾尔拉斯纵使有满肚子气,也烟消云散,宠溺而无奈地瞅着她。
维烈,恐怕你只有自求多福了,他这个女儿是天生的妖精。
“王,我正好要向你汇报。”想起学习语言的目的,维烈肃容正色,详细说出在珂曼家的经历。魔王父女听得兴致勃勃,不时追问细节。
“这么说,你认为那个星球的人并非我们原先以为的野蛮人,而是有他们独特文化的智慧生物?”艾尔拉斯得出结论。维烈坚定地点头:“没错,王,所以我竭诚希望您约束大家,别再对艾斯嘉做出破坏行为。”
“嗯…我个人是不怎么在意,不过下面可能会有怨言,毕竟很久没这么好玩的乐子了,虚拟游戏哪及得上真砍真杀好玩――呵呵,原来我是被当成魔王啊,帅呆了,也许我该不负众望。”
“王!”
“好啦好啦。”艾尔拉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依依不舍地道,“我会叫那帮小子收敛。哎,偶尔去拆几座宫殿,杀个把人,应该没关系吧?”维烈拿他没办法,只有叹气,但他也清楚,短时间内只能做到这地步,和平是要慢慢来的。
“我想见见那个叫肖恩的男孩子,很可爱呢。”玛格蕾特激发了母性。维烈落寞地笑了:“嗯,我也很舍不得他和洁西卡,如果交涉顺利的话,我还想去探望他们,虽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玛格蕾特嘟起嘴:“讨厌啦,小维,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迟钝的宰相一怔,清俊的脸庞泛起窘红,还是没听出言下之意,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发作,讷讷应道:“呃,好…好的。”
霸道的小妮子。艾尔拉斯切下一块荷包蛋送进嘴里,倒是没说什么。魔王一家的宗旨就是看中了就要闪电出击,彻底占有身心。若玛格蕾特是真心实意,他乐于成就这桩美事。
这样,维烈就变成我的后辈了,嘿嘿。他打着如意算盘。
“小维。”玛格蕾特突然绽开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伸出食指,轻柔地抹过那两片丰润的唇瓣。
维烈瞪大眼,全身僵硬如石膏板,愣愣注视她慢慢收回手,舔舐指尖上的红色调味料。
“沾到番茄酱了。”
“……”
******
从这一天起,维烈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只要看到玛格蕾特曼妙娇柔的身影,他就大脑当机;听着她甜软的嗓音,他会失神;对上她美丽的紫瞳,他会陶醉;两人距离近点,他的心脏就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要是对方贴到他身上,他甚至……甚至……会起生理反应!
老天啊!!!谁来救救他!!!???
维烈羞耻得想去跳摩耶湖。
连续失眠三天,他已濒临崩溃边缘,不得已跑去向财务部长求助。
“弗雷德!弗雷德!”踉跄冲进摆满高科技设备的办公室,魔界宰相扶着墙,虚弱地呼唤。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白金色短发的俊雅青年头也不抬,专注浏览电脑屏幕上的年度统计表。谢过侍者送来的咖啡,维烈不堪负荷地蜷坐在沙发上:“帮帮我,我有事问你。”听出他语气有异,弗雷德抬起头,关怀地道:“怎么,那两个老家伙又欺负你了?别放在心上,我们会帮你整回来,出这口恶气!”
“不是这个,我我……”维烈不知如何启齿,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明原委。弗雷德目瞪口呆,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然后走到他面前,两手搭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兄,你终于开窍了。”
“啊?”
“还啊,你来找我不就是问个答案,现在我笃定地告诉你――你;恋;爱;了。”
维烈震惊得失声。弗雷德用力拍了两下:“可喜可贺,我还以为你已经变成化石了,原来你这木头还会开出花来――啊,得通知艾尔这个好消息。”说着,跑回桌旁拨tv电话,加油添醋地报告。当他和主君狼狈为奸地商量妥当,维烈的神智才回笼。
“等、等一下!”他撑坐起身子,惊慌失措到打翻了杯子,“玛格是我看着长大的,等于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对她……”弗雷德奇怪地转过头:“这有什么,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日久生情,正常得很啊。至于年龄问题,只要玛格不介意,我们当然更不介意。”
“可可可是……”
“行了,你真不干脆,艾尔已经答应了,所以你安心当你的新郎吧。”
维烈差点昏过去,无法克制地大喊:“你们别瞎搅和了!玛格还不知道这件事啊!我…我也……”弗雷德翻了个白眼,再次打断他:“拜托,只有你没看出玛格对你有意思。我们本来还以为小玛格注定要单相思了,没想到你也对她动心,这样皆大欢喜,再好不过。”维烈被意外的事实冲击得一阵晕旋,摇晃片刻才站稳,依然神不守舍地呓语:“但是……但是……”
恋爱……爱情……这是他以前从没想到的词。
父亲曾说:爱是病毒。那…那他会变成什么样?
目前就很可怕了,他真的像被感染了一样,一见玛格就失去自我,身心都不受控制。
“如果你担心搞不定那个小姑娘,我教你几招。”弗雷德一把抄起友人细瘦的身体。
他知道玛格的厉害,不希望这个亦兄亦父的好友成为妻奴,有心让他来个绝地大翻身,从此意气风发。
“弗…弗雷德?”维烈当场石化。弗雷德一边走一边传授:“以你的力气,要抱起她是有点困难,所以要一口气扑倒她。幸好你酒量很大,不怕被灌醉。”语毕,他已来到沙发前,轻轻放下友人。
漆黑如夜的发丝在米白的皮革上铺展开来,衬着羞窘的面容,属于少年的青涩躯体,形成情色的画面。弗雷德吹了声口哨,觉得还真有了那种气氛,讲解投入起来。
“压倒她后,你不能给她反攻的机会,要这样用膝盖顶开她的腿……脸红什么,这叫技巧!不然她可能会踢你的要害!再来是扣住她的双腕,用单手最好,当然你不行,所以先在她耳边吹气,让她软化后,就能空出手抚摸她的身体……喂,别乱动,记住我的步骤!……我说你还真是瘦嶙嶙的,这样怎么能让女人产生依赖感,在结婚前,先把样子变回来,跟玛格也比较登对……好,接下来是关键,你要抓住她的敏感点,理论上是这里……”
正当两人的教学进入白热化阶段,门哗的一声打开,蹦进一个笑靥如花的娇俏女郎。
“维烈,我来啦!”
一秒、两秒、三秒……彼此大眼瞪小眼,维持诡异的宁静。
“弗雷德;珂赛特,你居然敢染指我的人!!!!”
河东狮吼响彻整个财务部。
“咳,误会,误会。”千钧一发之刻,弗雷德建起空气屏障阻挡爆发的动能波,“我是在教他怎么压倒我们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啦!”论甜言蜜语他全魔界第一。玛格蕾特顿时转怒为喜,娇羞地瞪了他一眼,拉起心上人:“哼,要你多管闲事,小维,我们走。”维烈还处于受惊过度的状态,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走。
两人默默在廊上走了一会儿,玛格蕾特搓揉蕾丝衣摆,扭捏地道:“小维,听说你要娶我?”她虽然生性大胆热情,还是有点女生的矜持。维烈反射性地应道:“呃…嗯。”玛格蕾特不快地蹙眉:“什么嘛,好象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不是。”维烈涨红脸,深吸一口气后,才声如蚊呐地道,“玛格,你愿意嫁给我?”
“耶――我就知道小维是喜欢我的!”玛格蕾特开心地抱住他,感觉意犹未尽,狠狠吻住他的唇。
维烈呆成木桩一根,脸红得快爆炸。
“还用问吗,你这傻子。”
柔软的娇躯贴着他的胸膛滑下,害羞地跑向大门,裙摆在半空扬起令人心醉神迷的波浪。
结婚啊……捂着嘴,魔界宰相也幸福地傻笑起来。
******
啪!失手摔碎第三只试管,维烈无地自容地转向身穿白大褂,面容严肃的老者,嗫嚅道:“对不起。”
“哼,本来就够笨了,一谈什么恋爱,更加笨得无药可救。”
维烈脸色泛白,难堪地站在当地。虽然是早就听到麻木的台词,这次却深深扎进他心里,刺中了他刻意回避的担忧。
他……最近真的很失常。
“缅!”零呵斥嘴坏的同僚,和蔼地对从小看到大的后辈道,“你马上要约会是吧,还有点时间,去换件衣服,这里我们来收拾。”缅接口:“去吧去吧,待在这里也是发呆。”维烈更是尴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走出实验室。
玛格蕾特已迫不及待地等在研究室门口,身穿粉蓝白花边的淑女裙,头戴太阳帽,构成一道迷人的风景,挥动的藕臂带起阳光的亮线:“小维!”
尽管心情低落,维烈还是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敏锐地看出他眉间的阴影,玛格蕾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啊――我知道了!又是那两个老头对不对?”玛格蕾特握紧粉拳,作势要往里头冲。维烈连忙拦住她:“别别,他们是我的长辈,教训我是应该的,也是我自己走神。”玛格蕾特忿忿地叉腰:“我才不管!敢欺负小维,罪无可恕啦!我要叫爸爸揍他们!”维烈哭笑不得:“王也是他们的后辈。”
“哼。”玛格蕾特甩头,不信父亲会像心上人这般好说话,打定主意回去搬弄是非,当下勾起维烈的胳膊,笑吟吟地道,“走,今天我们去野餐,再看电影,晚上到[彩虹馆]吃饭。”
欢乐的时光总是眨眼逝去,维烈像每个陷入热恋的蠢男人一样,被美貌强势的女伴摆布得服服帖贴,一天天无法自拔,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她”。
然而,甜蜜的情绪下,不安也日渐累积。
夜深人静时,他总会自问:这样下去好吗?
他已经荒废了学业,动不动开小差、犯错;只要玛格一通电话,就扔下日常的巡视、会议、工作,跟着她到处跑――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品德,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是如今,他连这个仅剩的优点也没有了,还在不断堕落中。
[维烈,你不能偏心。就算心里有先后,也要控制住自己,做出公平的决断。]
基连冷彻的忠告仿佛就在耳边,维烈懊恼地抱住头。
他控制不住!
他怀疑就算玛格杀了人,把摩耶毁了,他也会为她辩护!包庇她!
这种感情……太盲目,太可怕了。
十指深深嵌进被单,维烈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
哼着歌,玛格蕾特拿着婚纱在穿衣镜前比画,满脸憧憬的灿笑。
嘿嘿,她马上就要成为小维的妻子了。
想到恋人温柔腼腆的笑容,她忍不住抱紧怀里的衣裳,幸福地笑出声。
“乖女儿,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讨厌啦!爸爸!你怎么可以擅闯人家的房间!”玛格蕾特大声抗议。艾尔拉斯给了她一个暴栗:“跟爸爸还计较。我有话对你说,你要认真听进去。”察觉他的态度不一般,玛格蕾特收敛心情,问道:“什么事啊?正经八拉的。”
“我问你,你是真的爱维烈吗?”艾尔拉斯严肃地盯着她。
爱?玛格蕾特一怔,头一次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喜欢小维,很喜欢很喜欢,这应该就是爱了吧。”闻言,艾尔拉斯有些不放心:“喜欢不等于爱,你确定你想嫁给他?是非他不嫁的那种?”玛格蕾特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当然,我对其他人才没兴趣,我从小就希望当小维的新娘了。”艾尔拉斯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即使没到那个“度”,只要这小俩口长久相处,自会发展成真正的爱情。
“结婚以后,你可不许欺负维烈。不能像现在一样任性,想拉他去哪儿就去哪儿。大家是看你们正值恋爱的重要关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维烈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你要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学着体贴他、帮助他,不要总是紧迫盯人,像连体婴似的……”艾尔拉斯越说越起劲,简直是母亲在新婚之夜指导女儿必须注意的琐事。玛格蕾特开始还忍耐地听着,渐渐烦躁起来。
“爸爸真罗嗦,果然是老人――行了,我要去找小维。”
艾尔拉斯被打击得瞬间冻结,直到爱女走了很久很久,还没融化。
“不在?”
按下门铃,听到智能电脑的回复,玛格蕾特愣了愣,赶紧追问,“他去哪了?”机械的电子音语调平平地答道:“没有记录。”心想大概是被缅和零叫去研究室了,她怏怏转身。
三番两次被同样的借口挡在门口,玛格蕾特起了疑心。俗话说婚前的心态最不稳定,她虽然表面开朗,心里也是很紧张;男方又避而不见,实在让人无法往好的方向联想。
“告诉他我在花厅等他!”第四次被拒之门外,玛格蕾特再也忍不下这口气,甩下通牒,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
半刻钟后,维烈衣着整齐地来到指定地点,垂着头不语。玛格蕾特也不看他,定定注视怀里的花。娇艳的蔷薇散发出甜美的香气,却令人莫名的焦躁。
温室里弥漫着窒息的沉默,直到被一个压抑的女声打破:
“小维,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维烈吃了一惊,猛烈摇头:“不是!”虽然还没整理好混乱的心情,但他确定自己是深爱这个少女的,所以才那么矛盾。玛格蕾特瞪视他,提高嗓门:“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我……”维烈难以启齿地讷讷。看到他的样子,玛格蕾特更恼火:“是爸爸吧,爸爸要你娶我!你不好意思拒绝他!”
“不是的,那个…我……”吞吐的态度只是让人进一步怀疑。
玛格蕾特忍无可忍地打断:“那你现在明白地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黑眸惊讶地睁大,随即涌起澎湃的情潮,理智在同时绷紧,维烈微微发抖,良久,用一种僵硬的动作单膝跪下。
“我爱你,打从心底。”
散落的花束砸在他头上,尖利的刺割断了几束发丝,划破了苍白的肌肤。
“你不爱我!不然,你就不会朝我下跪!”
他听见急促跑远的脚步声,殷红的血珠沿着颊滚落,默默坠地。
******
莉琳担心地守在门口,刚才玛格蕾特哭着跑回来,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唉,怎么好好一场喜事,到这关口出问题呢?
“小维、小维……”
趴在丝绸寝床上,她反复呢喃心上人的昵称,心针扎的疼。
我好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半晌,忠心的侍女听到砸东西的声音,更加担忧。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只见玛格蕾特站在一片狼藉中,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
“我决定了,我要让小维后悔!”握紧拳头,魔界公主坚定地道,“后悔如此待我!”
“殿…殿下?”莉琳慌了,良言苦劝,“别意气用事啊,我相信只是有什么误会。”
“哼,他根本就不想娶我,我也不稀罕他!我要离家出走,另外找个男人回来,气死他!”玛格蕾特别过头。书上说小别胜新婚,一旦她不在,维烈就会意识到她的好,急得发疯吧。哼哼,让他尝到苦头,以后就不会再伤她的心。
嘴上说不稀罕,其实还不是使小性子。莉琳苦笑,由衷同情辛苦的宰相:“殿下,别闹了,你这样叫他如何自处?好好跟他谈一谈,问题一定会解决的。”
“罗嗦!我说要去就是要去!如果你告密,我就当面拒绝小维,让他下不了台!”
莉琳张口结舌,对这个任性的主子无可奈何。
雨过天晴地收拾行装,玛格蕾特盘算要在人界度假几年,才好让那个负心汉受到教训。
******
这世界真的很有趣呢。
挥剑砍倒第六只地精,玛格蕾特充满成就感地笑了。就像打rpg,还超有临场感。嗯嗯,将来和小维在这里定居吧,可以天天打怪,他做魔法师我做剑士。
不想他不想他。硬生生抹掉脑中的回忆,她蹦蹦跳跳地走进树林。
她身上穿的是标准冒险家的服饰,白色的里衣外套着精巧的锁子甲,腰悬长剑,紧身的皮裤勾勒出纤长曼妙的腿线,足蹬小牛皮靴,黑亮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两鬓的发微卷,衬托着精致俏皮的丽颜,走在路上回头率99%。
这里古树参天而立,被不知名的藤类植物缠绕,脚下的泥土潮湿而松软,上面生长了一些矮灌木。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丝丝缕缕如闪亮的竖琴弦,增添了几分静谧的温馨。
“啊!绿藻球!”
远远望见一只巨大的植物形怪物浮在空中,玛格蕾特兴致勃勃地奔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目标不止一个,绿藻球下还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依稀感觉是女性,相貌秀雅,透出淡淡的书卷气和一种温和的气息,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好感。
“小心!”玛格蕾特急忙抽剑挡在她面前。绿藻球温顺归温顺,领地被侵犯还是会攻击人。
“不要伤害它。”身后传来清冷剔透的嗓音,玛格蕾特一吓,长剑没递出去。随即,一只白皙的手越过她的肩头,横在绿藻球面前。
圆滚滚的怪物咕噜了几声,像个大氢气球般慢慢飞远。
“你吓到它了。”那声音平静地指控。玛格蕾特生气地转过身:“什么啊!我以为是你有危险,才冲上来帮你耶!你不领情也不该这种态度吧!”对方眨眨眼,似乎诧异她的激动,包容了这只能用强词夺理形容的回应:“哦,对不起。”
“嘿嘿,算了啦,我也冒失了。”冷静下来后,玛格蕾特反省地拍拍头,友好地笑道,“你是迷路了吗,小姐姐?”
“……”
对方浮起难以名状的神情,沉默了半秒,道:“我是男的。”
“啊!!!”玛格蕾特发出毫不淑女的尖叫,跳开一大步,上下打量他,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歉然道,“对不起。”被她的反应逗笑,青年微微扬唇,纯净的笑涟如初绽的清莲,眩花了少女的双眼。
他随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头清澈的蓝发,比水流略淡的颜色,在日光下出奇的潋滟,令人目眩神迷。刘海下是一双深碧色的眸子,宁静如午夜的森林,幽深如秋日的湖水。宛如白玉雕琢的秀长耳朵昭示了他的身份――精灵族。
和第一印象一样,他的气质和魔界宰相很接近,却多了一份高贵优雅,和成熟男子特有的风韵。
远看只觉他清秀标致,近看,才发现他美得像山川湖水,从哪个角度都好看。
这就是精灵啊……不可思议的种族。
“你是冒险家吗?”蓝发青年端详她。玛格蕾特回过神,笑道:“没错,你是旅行者?”
“这个嘛,我算是…离家出走吧。”
“哈!好巧,我也是!”只觉和对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魔界公主快活地伸出手,“我叫玛格蕾特,我允许你叫我玛格。”再次感染了她与众不同的口吻,精灵王笑着回礼:“奥佛瑞特,你可以称呼我渥弗。”
交握的手敲响了破灭的钟声,命运的转轮悄然前进。
(完)
肖恩的成长日记
这个故事讲的是正文还没有正式出场的洁西卡;柯曼充满血泪和辛酸的育弟史。
******
某天,被女儿断定脑筋秀逗的父亲带回来一个弟弟。
“姐姐~~~”
见面印象很好,天真无邪的男孩一个前扑就征服了冷漠女孩的心。姐弟俩手牵手,和和睦睦地离去,留下老父在原地饮泣:“呜呜,才多个弟弟,女儿就不理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庭院里,男孩指着一棵果树问:“姐姐,这可以吃吗?”
“可以,你饿了?”
“嗯。”
“爸爸没给你吃的?”果然是老糊涂!女孩在心里咒骂。
“给了。”男孩老实回答。
“给了什么?”一杯水?
“点心。义父打开许多盒子,叫我随便抓。我不认得,就一个个轮流尝,都很好吃。抓了三十几次,义父突然脸色大变,把盖子统统关了,一把抱着我冲出房间,带到一个臭臭的地方,要我蹲着。”
“……你拉了吗?”
“当然没有,我还没吃饱呢,没吃饱怎么拉得出来。”
那大概是袖珍点心。女孩寻思,但想袖珍点心三十几个加起来也满多了,便道:“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来,我们先参观家里。”
带着弟弟逛了一圈,女孩问:“主要的地方都记住了吗?”
“……没有。”眼睛呈蚊香形的男孩回答。
“那我们再逛一遍,这次只要记主要的地方。”自家的房子确实很大,女孩并不失望。
又逛了一圈,再加上详细的讲解,女孩期盼地问:“这次记住了吗?”
喘了会儿粗气,男孩摇摇晃晃地指着一个方向,挤出声音:“厨房在……那边。”
“……”
******
相处了几天后,女孩已经学会利用弟弟的弱点达成她的目标。
“肖恩,把这本书背出来。”
“我不要背。”
“背完给你粽子糖吃。”
“我背我背!”
半个小时后――
“姐姐,我背完了!”狼吞虎咽。
但是如法炮制了几趟,女孩决定采用新的办法,以免弟弟吃成大胖子,即使男孩没有一点发胖的迹象。
“肖恩,有句话叫做‘长姐如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是啊,姐姐,是‘长女如母’。”
“嗯?谁说的?”
“义父。”
女孩蹬蹬蹬冲到父亲那儿,老夫以惊喜的表情迎接她:“啊~~女儿,你终于想起爸爸了!”
“我是快忘记了――你乱教肖恩什么!?”
“啊?”正为女儿前一句话抹泪的老父张大嘴不知所以然。
“明明是‘长姐如母’,你为什么说‘长女如母’?”
“那是结合我们家的实际情况修改的。”
“谁让你没事乱改!”
“可是肖恩是我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你只要离肖恩远点!”
“呜呜,心肝,你怎么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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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件事,女孩有了隔离父亲和弟弟的想法。
而且聪明的女孩有很多正确的认识,其中一项就是如果一个人在某些方面特别优秀,必然在某些方面特别白痴。例子一:被喻为“天才召唤师”,却绝对脑子少根筋的父亲。
所以当心爱的弟弟武艺魔法一学就会,学问算术一点就通时,她就开始担心弟弟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因为担心,女孩时时刻刻把弟弟栓在视野可及的范围之内,尤其严禁老父踏入这个圈子,Сhā手孩子的教育工作,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对此,不被女儿信任的父亲曾经小声抗议:“你怎么可以酱紫,那锅可素偶滴儿子……”(注:他平时不这样说话,只是紧张时舌头会打结)
男孩乐呵呵地帮腔:“是啊是啊,义父抱抱。”
女孩冷洌的目光一扫,父子二人抱在一起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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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隔离了父亲和弟弟后,男孩就在姐姐的拉拨下幸福地成长。
在这过程中,女孩越来越觉得当初的担心是极为正确的。
“肖恩,是不是你把庭院那颗李子树挖了个洞?”
“是,姐姐。”
“你开洞干什么?!”
“我昨天和哈比捉迷藏时,它砰地一声撞在那棵树上,差点撞晕过去,于是我就想,如果树干上刚好有个洞,它就可以很安全地通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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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姐姐……”
“怎么了,肖恩,为什么哭?”
“我…我和莉莉丝一起玩,不小心跑进一个甘蓝菜田……”
对了,为了防止心爱的弟弟和家里其他不思进取的兄弟一样花天酒地,女孩曾骗他生育的过程是一男一女进去甘蓝菜田,然后小宝宝就会从女方肚子里生出来,于是温言安慰:“没关系的,我们家很富,无论你有多少孩子都养得起。”反正也不可能生出来。
“可是莉莉丝是只猫啊!她会生出什么?”
“……”
事后,女孩完善了谎言,告诉弟弟光去甘蓝菜田生不出小孩,一定要男女(包括男母)双方祈祷十个月,小孩才能从女(母)方肚子里生出来。莉莉丝不会祈祷,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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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男孩带二姑姑四岁的小儿子上街玩耍,正好有急事的女孩不能陪同,反复叮嘱:“绝对不可以把小外甥弄丢!”男孩拍胸担保:“放心,我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他!”两个小时后,小外甥回来了,道:“小舅舅丢了,谁帮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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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但喜欢腻家里的召唤兽们,出去逛一圈也经常带着猫啊狗啊甚至小婴儿回来,开始女孩总是不说什么地还回原处,后来实在不耐烦,耳提面命,叮嘱他不许再乱捡。这天姐弟二人在市集救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魔界宰相,还没等女孩叫来担架,男孩就抱着“大姐姐”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今天我一个人出来,你就不会死了!”
“……你在说什么呢,肖恩?”
“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把她就这么丢在这里,给她一个纸箱,挂上‘请收留’的牌子,好不好?好不好?”
听到耳边传来的“冷血”的议论声,女孩暴怒地吼道:“笨蛋!是我们的人把他打成这样子的,我当然会收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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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顺利捡回“东西”,男孩兴奋地左瞧右瞧,看了一会儿生怕姐姐反悔,替维烈献宝:“姐姐姐姐,这个人的眼睛是芝麻色的哦,很稀奇。”
“芝麻色?”女孩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啊对啊,就像我们前天吃的芝麻糕,黑漆漆的。”说着,男孩馋涎欲滴,“芝麻糕淋牛奶最好吃,再加上果酱、乳酪、酸草莓就更好了。”
“……你可别把他煮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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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多虑了,男孩对人从来没有食欲。
但他非常喜欢维烈,无关食欲的喜欢,喜欢到女孩暗暗嫉妒。
这天她在亲戚那里受了委屈,弟弟却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出去玩,强忍着没发作,晚上在被窝里却越想越气,不禁偷偷哭起来。
哭到一半有人敲门,擦擦眼泪说进来,进来的是抱着枕头穿着睡衣的弟弟。
“姐姐,我想跟你睡。”
虽然高兴,女孩还是努力扳起脸:“为什么跟我睡?你现在不是喜欢跟维烈睡!”
“因为姐姐心情不好。”男孩有点着急,“而且我不是不喜欢和姐姐睡,是义父说男孩子大了不能再和姐姐一起睡,我又怕一个人睡,才和维烈挤一张床。”
女孩心里的乌烟瘴气顿时一扫而空,招手道:“过来吧。”
男孩欢呼着跳上床,扔开枕头抱住她:“姐姐,为什么生气?是我做错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看就知道了啊,姐姐心情不好时,待在你身边压力特别大,都不能呼吸了,义父管这个叫低气压。”
“……”再次肯定隔离父亲和弟弟的想法是正确的,女孩搂紧怀里软绵绵的小身子,感到一股暖流浮上心头,“肖恩,你长大以后千万不要变成你叔叔那样的人。”
“是叔叔他们惹你生气吗?”男孩抬起纯真的眼。
“那些酒囊饭袋,尽想着怎么从本家挖钱享受,什么联盟第一世家,早就名存实亡。”
男孩听不懂,但他很聪明,会抓重点:“那,姐姐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女孩看了他一会儿,吻上他的前额,回答:“就这样,不要长大。”
人长大,都会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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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和姐姐同仇敌忾的心理,男孩开始展开报复,还拉上朋友帮忙。
“肖恩,你到底想怎么报复?”
莫名其妙掘了半天地,累得气喘吁吁的魔界宰相不得不停下来问个清楚。
“姐姐说他们挖我们的钱,那一定是我们藏钱的地方给他们发现了,我们要赶紧挖出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埋下去。”
“呃,肖恩……我觉得这个挖,不是字面意义的挖。”
男孩困惑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语言还不是很熟练的维烈非常头痛,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好解释:“举个例子,我们常常说‘用饭’,可是饭是用的吗?明明是吃的,对吧?”
“对对。”
“所以挖也不是真的挖,只是一种引申,代表想方设法‘拿’钱的意思。”
“哦。”男孩恍然大悟,“以后我要吃饭,既可以说用饭,也可以说拿饭――是这个意思吗?”
魔界宰相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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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烈失踪了,肖恩哭得天愁地惨。
“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你用得着这么伤心吗?”
劝了半天劝不停,女孩忍不住火大。
“维烈不是外乡人,他是我的朋友!”男孩用哭哑的嗓子反驳,想到什么,又伤心得落下泪来,“姐姐,是不是维烈不把我当朋友,才离家出走?”
“你忘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也许他只是回家去了。走得急,忘记跟你打声招呼。”
“真的吗?”男孩泪眼汪汪地问。女孩爱怜地擦拭他红得像兔子的眼睛,温柔呵哄:“嗯。还有,肖恩,你已经十岁了,不可以再动不动就哭鼻子。”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一点,但是其他兄弟看到会嘲笑,而她无法忍受弟弟被人嘲笑。
“为什么?”
女孩还没回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溜进来的父亲Сhā口:“别听你姐姐的,你想哭就哭。”
“你胡说什么!想把肖恩教成和你一样的大脱线吗?”
“唉,女儿啊,我一直由着你宠他,如今都宠成这样了,你还要他别哭,不是要他的命吗?”老父没有像平常一样嚷嚷,摇头叹息,“你也知道,肖恩的情感特别丰富,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不让他用哭泣发泄,他迟早疯掉。”
“……”女孩本来就绝顶聪明,何况父亲说得这么明白,当即沉默下来。听不懂两人的话,却感觉出气氛不对的男孩拉拉她的袖子:“姐姐,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没这回事!你是最好的好孩子!”
“但人不能永远当孩子。”父亲严肃地指出。女孩咬紧下唇。
男孩看看她再看看义父,道:“姐姐,我可以当义父一样的大人。”
被列为榜样的父亲得意地仰天长笑,女孩全身无力:“你像他就完了。”
(未完;待续)
契约
好痛啊!背部……像火烧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这么痛?
“医师,这孩子……”
“伤得很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求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唉,我会尽力,但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他的毅力。虽然不是伤在要害,但他失血过多,年纪又小……”
回荡在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了,连那汹汹然的疼痛也趋向缓和,最后完全消失,他刚松了口气,就觉身子变得沉重,好像掉进水里一样,神智也昏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身下传来平地的感觉,张开眼,却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意识有点恢复,他环顾四周,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掉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突然,一个青色的亮点浮现,散发出丝丝寒意,光芒也幽幽冷冷的,毫无应有的温暖。
直觉告诉他,他得过去,到那青光所在的地方去,到了那里,他就不用想起讨厌的事,也不会再疼痛。
“别过去。”
陌生的声音定住他的脚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齐耳的短发,领口和胸前有刺绣图案的上衣,皮质长靴,甚至于固定披风的环扣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五官非常清美,和服饰相同颜色的眼眸中央是闪烁着金光的橄榄形瞳仁。他有些惊讶,却奇异的并不害怕。
“你是谁?”他冲口道,随即想起义母教的礼貌,连忙弯下腰,“我叫罗兰,请问你是谁?”
青年没有回答,细细打量他,半晌,问道:“你……是不是姓福斯?”
“啊?”罗兰一呆,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姓,我没有爸爸。”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神色黯淡下来。
“不是?”青年脸露困惑,蹲下身更出神地端详他的小脸,自言自语,“奇怪,那我怎么会醒过来?应该只有玛蒂后人的血能够唤醒我。”
“你说什么?”罗兰开始觉得这个青年有问题,萌生怯意。青年一拍膝盖:“对了!你一定是玛蒂的后人,只是你不知道!”
罗兰悄悄退开一步。
“你叫什么?罗兰?真是好名字。”青年手指自己,绽开灿烂的笑容,“我叫巴哈姆斯,巴;哈;姆;斯,是你祖先,嗯…祖先的爱人!”
“祖先的爱人?”罗兰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就是――你爸爸的爸爸的妈妈的丈夫!”应该是这样……
“爸爸的爸爸的妈妈的丈夫?”罗兰重复,小脸挤在一起,说不出的可爱。巴哈姆斯看得心动,忍不住伸出手,轻触那蔷薇色的脸颊。嗯,软软的,不过瘾;再捏一下,嫩嫩的――太爽了!
“唔唔唔~~”罗兰挣扎,拼命捶打对方。
尚未意识到自己构成伤害罪的巴哈姆斯继续凌虐手下的肌肤,脸上泛起陶醉的红晕。
难怪玛蒂以前总爱抢别人的婴儿抱,原来人类的小孩子这么软绵绵。
坏蛋坏蛋!挣脱不了的罗兰只能用眼神表达抗议。
“啊,你生气了?”巴哈姆斯连忙松开手,诚恳地道,“对不起。”罗兰捂着通红的脸颊,余怒未休地瞪着他,在心里盘算报复的法子。
是趁他睡觉剃光他的头发?还是把他的衣服统统偷走?
“对了,你做我儿子吧!”巴哈姆斯左手握拳击了下右掌,想到一个好主意。
“你是我爸爸?”罗兰神情一冷,眼中更射出杀气――撤回前言,祼奔也不足以偿还他的罪孽!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爸爸,我想当你义父。”
“什么是义父?”
“义父就是…就是……反正你叫就是!”一方面急着认亲,另一方面解释不出,巴哈姆斯释放一小半龙威逼迫,还是小毛头的罗兰哪里抵抗得了,冲口道:“义父。”
巴哈姆斯笑得合不拢嘴,打量眼前的人类孩子,越看越喜欢,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正色道:“你不能去那边,得赶快回去。”
“回去?”罗兰心脏绞痛,涩声道,“回哪去?”巴哈姆斯露出诧异之情:“当然是回家去。”
“我…没有家。”
“咦?”巴哈姆斯搔搔头,“你不是有家吗?还有亲人?”在梦里,他清楚看见一个金发女人总是握着龙眠反复端详,喃喃自语他听不懂的话。她不是他的母亲?那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我爸爸在我出生前就不要我了,妈妈…我也没有妈妈,不过我有义母……”罗兰顿了顿,终于明白“义父”二字的含义,叫道,“你不是我义父!我义母没有结婚!你骗人!”
哎呀,被拆穿了。巴哈姆斯脸一红,嗫嚅道:“我…我想当你义父嘛。”
罗兰一怔:“当我义父?为什么?”说着,他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夹杂着患得患失。尝够了没有父亲的苦,他真的很想要一个爸爸,尽管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有点弱、有点笨,却是第一个说要当他爸爸的人。
“因为……”巴哈姆斯歪着脑袋思索,良久,迸出一句,“这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不需要!”生怕他反悔,罗兰连忙附和。巴哈姆斯笑逐颜开,正要说话,眼角瞥见那团光的强度一下子增强,从中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男孩小小的身体举起,朝那边拖去。
“罗兰!”
巴哈姆斯及时拉住他的小手,却没法拉回他整个人。勉强站定,他喘了口气,喊道,“回去!快说你要回去!”
“不要!”一道血光闪过男孩的脑海,令他打了个寒颤,“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想起来!”话音刚落,吸力就猛地变大,巴哈姆斯踉跄数步,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去那边!你会死的!”
死?罗兰犹豫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握紧对方的手。巴哈姆斯趁机使劲,却非但没能拉回他,反而又被拖出几步。现在,男孩已经有大半个身子没入光里了。
这……难道他真是寿命已尽?
巴哈姆斯心一凉。
吸力越来越强,巴哈姆斯渐渐支持不住,连维持人形的力量也快见底,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目前的模样,因为一旦恢复龙身,他就无法拉住对方了。
罗兰的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进行激烈的交战。
“我…我曾问义母,父母都不要的小孩是不是死了比较好,义母说不是,她说我死了,她会伤心,很伤心很伤心,所以我不能死。”随着哽咽的话语,晶莹的水雾涌上冰蓝的眸子。
“罗兰……”
“我真的不想想起来!不想想起来啊!”不想想起她把****刺入他背心,不想想起她是多么不顾惜他这个儿子,即使他知道她从没爱过他!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男孩在这顷刻间,下定决心。
“我要回去!”
刚说完,撕心裂肺的痛楚陡然爆发,火烧似地从背部曼延至全身,险些令他失去意识。
“巴哈姆斯――”
“可恶!”黑发青年咬牙,不假思索地念出分割寿命与力量的咒语,“以黑龙王之名,缔结契约!将我的命、我的血、我的魂分予他!从此时起,巴哈姆斯在世一天,罗兰;福斯就在世一天!”
话音刚落,光芒大盛,吞没了两人。
******
睁眼的刹那,难以言喻的痛苦袭卷全身,不仅来自后背的伤口,也来自心里那道还在淌血的疤。
“罗兰!”
一个亲切的声音鼓动他的耳膜,男孩缓缓抬眼,对上一张布满泪痕的丽颜:“义母……”
“罗兰!罗兰!”大滴的泪水从女子秀美的面容上滚落下来,“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我好担心你醒不过来!谢天谢地,你总算熬过来了!”
“别哭……”
“我不哭,不哭。”女子胡乱抹去眼泪,绽开欣喜的笑靥,“义母给你炖粥,不,先喝药。”
“好。”罗兰回以微笑。女子刚要起身,迟疑了一下,将手盖在他的额头上,轻声问道:“罗兰,你还记得昏迷前的事吗?”男孩同样犹豫了一瞬,才道:
“记得。”
手抖了一下,女子以悲伤的眼神凝视他:“忘了吧,罗兰,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忘不了。”
罗兰冷冷地道。他本想忘记的,可是一头乱认义子的龙硬把他拖了回来,让他记起一切。
但话说回来,他心里也明白:除非真的死亡,不然那个伤痕他永远忘记不了。
女子叹了口气,默默离去。男孩艰难地撑起身子,环顾房间,没有看到巴哈姆斯,顿时一阵失落,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包围住自己。
《没关系,罗兰,我会陪在你身边。》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正是巴哈姆斯的声音。
“你人呢?”罗兰喜出望外。
《呃……我暂时出不来,因为你的力量还不够我显形,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笨龙。”
他合眼,凝聚许久的液体滑落,嘴角却漾开浅浅的笑意。
雨夜
夜幕将大地盖得严严实实,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提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森林的一隅,而光线不及处,黑暗无尽地延伸着。旅人搓了搓冻僵的手,困难地呵气,试图让手指灵活点,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后,她终于哆哆嗦嗦地拿起火石,用力敲打。半个小时后,她放弃了把潮湿的木头点燃的无谋举动,低声咒骂了一句。
咔!树枝断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旅人警戒地转向声源,抽出防身用的****,这时,一个温润的男性嗓音渗入雨声:“对不起,我看到灯光。”
防心瞬间消失了,这个声音非常的平和、礼貌,但旅人还是不敢放下****,身为女子,出门在外,总要多几分戒备,何况如今的世道……
脚步声传来,一个白衣的身影如剑劈开黑暗。他二十来岁年纪,五官清俊,双目闭阖,额间戴着龙形的黑水晶额饰。旅人凭着丰富的阅历,一眼就看出那是名为[精灵之眼]的魔道具,神色缓和下来:“你是魔法师吗?”瞎子还能成为魔法师真了不起。
青年点点头,缓缓走近。离得近了,旅人看清了他冻得发青的脸庞,簌簌发抖的身子,以及被雨淋得湿透的红发,模样十分凄惨狼狈,恻隐之心油然升起:“过来坐吧,虽然我只能施舍你一盏灯――这见鬼的天!连火也点不着!”憋了大半夜的怒气,竟朝一个陌生人倾泄而出,她也不可思议,这个青年似乎有着让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的魅力。
“……”青年动了动唇,脸颊浮起一抹绯红。旅人先是一愣,随即捧腹笑起来:“哈哈,你真拘束!不用介意,野地里,礼节什么的就放一边吧!”随着这句话,最后一丝戒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年这才移步到她身旁,将背包当作坐垫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他捡起那些湿木堆在一起,打了个响指,一团金红色的火焰出现在木头上。
“哇啊!”旅人欢呼了一声,将冰冷的手靠近火苗,打心底庆幸自己明智的决定,“你真是个好人!贝里卡斯保佑,我这两天的运气果然很好!”
“贝里卡斯……你是他的信徒吗?”
“是啊,咦,你怎么不烤火?”
青年笑了笑,没有回答,低着头仿佛沉入自己的世界。火光只能勉强照到他的胸口,脸隐没在阴影里。旅人看了他一会儿,用笃定的口吻道:“你这个样子下去,不到白天肯定感冒。”
“……什么?啊,你感冒了吗?请稍等一下。”青年发出如梦初醒的声音,用剩下的树枝娴熟地搭起架子,“我来泡点咖啡。”
旅人无言地看着他站起来,从行囊里翻出锡壶,倒进咖啡粉,然后放在火上加热:“我是说你会感冒。”
“嗯?我不要紧的。”青年再次回以一笑,坐回老位子,这次还抱紧了膝盖,让身体缩到最小。明摆着冷得受不了,又不肯靠近火……旅人觉得自己快爆发了,正在她要吼出来的一刻,青年啊了一声,拿下锡壶:“开了。”
可爱的咖啡色液体咕噜噜倒进杯子,香气弥漫开来,旅人不禁深呼吸,感到心怀大畅。接过后,她没有立刻喝,捧着热腾腾的杯子取暖。青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不过怎么看也像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才泡的。
真是个好青年,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这样颓丧。旅人一边啜饮咖啡一边偷偷打量他,决定伸出援手。不光是因为他的火和咖啡,最重要的,她对他很有好感。
“我是个占卜师。呵呵,其实你听到贝里卡斯的名字应该就知道了。”(注:贝里卡斯是星神,也称命运之神,是占卜师们的庇护者)
青年第一次抬起头正眼看她,这个自称占卜师的女子年约二十上下,有一张美艳的脸,从斗篷的兜帽下露出的长发是明亮的金棕色,澄蓝的眸子灵动而俏皮,闪烁着睿智和活力的光彩,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双眼。
曾经同样充满睿智,闪耀着活力的琥珀色眼眸,如今,却是一片死寂。
心脏绞痛,他再次垂下头。
“哎哎,听人讲话专心点,这是基本的礼貌!”占卜师准确地抓住青年的弱点,果见他不情不愿地抬起好像千斤重的头,忍不住得意一笑,“怎么样?要算一卦吗?免费的哟!”
“……随便。”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啊,我叫克蕾亚,占卜师克蕾亚。”
克蕾亚?青年依稀觉得耳熟,想了想,道:“是宫廷占卜师克蕾亚吗?”
“哎呀呀,我怎么可能是那么有名的人物,只是同名同姓啦。”克蕾亚笑着挥手,“呐,别岔开话题,快说名字。”
“维烈。”
“好;的。”少女占卜师拖长了音调,打开腰包,“我占卜的方式比较与众不同,你不要奇怪。”
还真是与众不同的方式。看到对方拿出十几颗五颜六色的小石子,维烈心下诧异:头一次瞧见有人用石头占卜,该不是骗人吧?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占卜的能力不是通过道具呈现,而是占卜师呈现的。”
维烈点点头,表示赞同。
“啊,你知道?你也是占卜师?那我就不能算了,同行之间不能互相占卜。”
“我不是,你放心吧。”维烈扬起浅浅的笑容,态度比初时柔和了许多。眼前的少女很像那个人,尤其是让人放松心情的活泼气质。
“那我就算了。”克蕾亚将石头放进另一只小袋子,闭上眼默祷片刻,拉开袋口对着他,“拿出一颗,这颗会显示你的过去。”维烈依言掏出一颗石子,递给她。
盯着掌心的红色石头,占卜师神色变幻,最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牢牢注视他:“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说着,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四下俱静,只剩下火焰燃烧树枝的噼啪声响和雨滴打在草叶上的唰唰声。留着和血色的占卜石相同颜色长发的青年默默地坐着,神情仍是一径的安详,良久,才温和地道:“占卜师应该相信自己的占卜结果吧。”
“……”克蕾亚倒抽一口凉气,震慑半晌,像要挥去什么似地挥挥手,“嗯,没关系,如今的世道,谁手上没沾着几条人命呢?我也不是纯净的小绵羊……”
“我不会伤害你的。”维烈打断,语气沉着而坚定,“决不。”
占卜师蓝色的眼睛望着他,里头闪动的不是估量,而是放松和信任。扑哧一声,她笑起来,再次拉开袋口:“好吧,拿第二颗,这颗会显示你的现在。”维烈刚伸出手,听得她道:“啊,忘了说,刚刚那颗石头还显示你不是喜欢杀戮的人。”
“……你是个优秀的占卜师。”他真心赞扬。
“得了,得了,要捧我,等占卜完再捧,我很容易得意忘形。嗯――”克蕾亚接过对方递来的蓝色石头,皱起眉头,“你很忧郁呢,以致对未来都失去了希望,鼓励你的人……死了吗?”
维烈无意识地环紧双腿,低声道:“是的。”
“可是,好奇怪,他还在你身边……真是前所未见的命象。”克蕾亚困惑地搔搔头。
对这句自言自语,维烈的反应是沉默。
“嗯…你不开心吗?虽然很荒唐,但他确实在你身边。”克蕾亚察言观色,有点慌张,“相信我!我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占卜师,但是……”
“克蕾亚小姐。”维烈抬起头,真诚地微笑,“我相信你。”
呼――克蕾亚松了口长气。
“事实上,我知道他在我身边。可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所以……”
“这样啊,难怪。”克蕾亚又搔了搔头,讷讷道,“那个,我说……算了,与其说些没根据的安慰,不如让占卜来回答你!”
维烈微笑了一下,掏出第三块石头,一块漆黑如子夜的石头。
“这个,代表我的未来吧。”了然地低语,他递给她。反复端详占卜石,克蕾亚的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久久不说话。
“没关系,我也有心理准备了。”
“闭嘴!”克蕾亚突然大吼,骇了维烈一大跳,“不懂的人别乱猜!你看这颜色,就以为是不好的未来了吗!”
“不…不是吗?”青年结结巴巴地道。
“当然不是!”占卜师气势十足地指着他的鼻子,“黑色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黑色是希望!是可能性!不要以为白色才是希望!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不管再怎么黑,再怎么长,白天也一定会来到!所以,这块石头也是这个意思!”
“……”维烈脸上的阴影没有消散,只是闪过温柔的波动,“谢谢。”
不行吗?克蕾亚挫败地垂下肩膀,喘了会儿粗气,她昂起线条倔强的下巴:“算了!你不信就不信,有朝一日我成名了,你不信也会信!”孩子气的话语令维烈不禁轻笑出声。
******
夜更深了,雨势却没有变小,帮流浪占卜师拉紧帐篷的门,红发青年却没有搭帐篷,任由雨滴加身,靠着背包凝视火苗。
希望吗……事到如今,我还可以抱着希望吗?
三百年了,没有一点起色……已经过了三百年!三百年对我是没什么,可是对人类……
然而,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维烈又觉得:那个人遗忘一切,逃避到天荒地老也无可厚非。
深深叹了口气,仿佛要给自己一点信心般,他拿起垂挂在大腿右侧的手镜,央求道:“回答我一声,肖恩,回答我一声……”
镜面无声。
托着镜子的双手也在漫长的期待后,失望地放下。
******
天亮了。
鸟儿清脆的啁啾声响彻林间;光线穿过叶缝洒落,为湿漉漉的草地烙上点点金痕;空气跃动着清新的氛围。维烈熄了营火,两手扶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淋了一夜雨,尽管没感冒,他的身心却已冰透。
克蕾亚还在睡,瞥了眼她的帐篷,维烈就背起背包。
再见,优秀的占卜师,你一定会扬名大陆。
无声地道别之后,他转身朝森林的出口走去。
细微的雨丝沿着苍白的颊滚落,在下颚形成小小的水珠;黑色的长靴不时陷进软泥里,得费好大的劲才能拔出;雪白的风衣下摆沾湿了露水,变得更重。走了一段路,青年终于支持不住,扶着树干喘息。
糟糕,好像真的感冒了。察觉视野有些模糊,他微微苦笑,这时,一个声音如响雷贯穿他的耳膜:
“你这白痴,还想淋雨淋到什么时候!”
怔怔抬首,他呆呆地瞧着突然出现的身影。
那是个看似二十出头的青年,双手Сhā腰,罩着褚色长衣的身子呈现奇特的半透明,一脸恼怒地瞪着他。
“肖……肖恩?”他颤抖地呼唤,生怕这是因高烧而起的幻觉。
“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你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笨蛋!在森林里淋一整夜雨!你嫌命……咦!”他顿了顿,明朗的五官浮起困惑之色,“你在叫我?”
“是。”维烈深深地笑了――不是幻觉。
“我叫肖肖恩啊,真难听。”
“……不是肖肖恩,是肖恩,肖恩;普多尔卡雷。”
“,好长的名字!再重复一遍……哎哎哎,等等,为什么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是这么糊涂的人吗!?”肖恩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琥珀色的眸子褪去了往日的寂然,闪闪发光,一如维烈记忆的活力四射,清澈仿佛雨后的天空。
不知何时,雨声已息。魔界宰相激动得哽咽,感到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脑中回响起金发占卜师的话: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不管再怎么黑,再怎么长,白天也一定会来到……]
夜,终于过去了。
恶搞版 白雪公主
出场演员:白雪公主――杨阳;皇后――拉克西丝;魔镜――肖恩;猎人――克鲁索;七个小矮人――神官、耶拉姆、扎姆卡特、月、诺因、吉西安、雷瑟克;王子――保密。
幕后:荣誉嘉宾――冰宿;解说――作者。
序幕。
作: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她的头发像乌木一般漆黑,肌肤像雪花一样白,嘴唇像鲜血一样红,人们称呼她为白雪公主。
冰(打量主角):形象还算吻合。
开场。
拉:哦呵呵呵呵!
(冰:……童话里的皇后出场有这样高八度地笑吗? 作:小小的本色流露,无妨,无妨。)
拉:克鲁索,上茶来!
(冰:……童话里有这句台词吗? 作:嗯嗯,小小的放松,可以谅解。)
拉(啜了口茶):叫诺因来,我想跟他斗嘴。
(冰:…… 作(大吼):不要废话了!快演!)
拉(不耐烦地啐了声,问魔镜):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肖(背台词):是白雪公主。
拉(拍桌):看清楚再说话!她和我到底谁美!?
肖(比对):你。
(冰:…… 作(将肖恩拖到幕后):你有没有背台词啊!?应该回答白雪公主! 肖(委屈):可是,是拉克西丝比较美。 作:那也要回答白雪公主! 肖:这是撒谎,撒谎是不对的。 作(一脚将他踢回去):演戏本来就是撒谎!给我好好地演!)
肖(昧着良心):抱歉,我刚刚说错了,是白雪公主。
情景:皇后一脚踢破魔镜。
(冰、作:……)
拉:克鲁索,把白雪公主宰了!
克:遵命。
情景:白雪公主被猎人掳到森林,猎人怜悯其年幼貌美,将她放走。
克:看来要辞职了,就这样回去一定会被阁下杀掉。话说回来,在正文里我决不会这么做。
(冰:这个挺敬业的。 作(挥手):克鲁索,你做得很好,回来吧。)
情景:白雪公主在林子里奔跑,不小心绊了一跤,假发掉了下来。
杨(捡起):真是麻烦,应该让维烈来演。
(冰:她说的很有道理。 作(叹气):不行,这样我会被王子踹。 冰(好奇):对了,王子是谁? 作:呵呵,看到后面你就知道了。)
情景:继续跑,碰到一头大野狼。
维(彬彬有礼):你好,小红帽。
杨(哑然了一阵):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小红帽的戏台在那边。
维(不好意思):啊,真是抱歉,打扰了,告辞。
(冰(惊讶):为什么是他演大野狼!?怎么看也不像啊! 作(掩嘴轻声):因为我想让他和肖恩演对手戏。 冰:……)
情景:跑跑跑,看到一座小木屋,白雪公主精疲力尽地走进去,躺在床上睡着了。晚上,七个小矮人回来。
扎(咆哮):为什么要我演小矮人!?
诺(被抢先了):……
月:好像是根据和杨阳的关系深厚决定的。
神:这话听了真让人高兴。
耶:别高兴得太早,神官大人,让我们变成真正小矮人的药来了。
神(骇怕):药!?什么药?
耶:在《人鱼公主》里饰演坏巫师的帕西尔提斯特地送来的返老还童药。
诺(阴恻恻地笑):他送来时,想必一脸阴笑吧?
耶:对,就和你现在一样。
扎:绝对不能喝!这药肯定有毒!
月:他没你这么不分轻重,应该不会做出触怒作者的事。
吉(抚摸下巴):说的对,我们就喝吧。
雷(怀疑):你好像很兴奋。
吉:因为最近流行正太控和姐弟恋,我变成小孩一定会更加受欢迎。
众:……
(冰:那药,真的没问题么? 作:这个嘛,药效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可能会有点副作用。)
情景:小矮人们喝下还童药,变成真正的小矮人,然后有的笑,有的哭,有的上吐下泻。
诺(呕):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神(抹泪):太…太过分了……
(冰:你应该让那家伙的师父来扮演小矮人。 作:嗯,失策。)
情景: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小矮人们叫醒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看到小矮人,非常喜欢,而小矮人们也很喜欢白雪公主,就住在一起,开始平静的生活。
(冰:那个女人是不是恋童癖啊?成天抱着他们捏来捏去。 作(干咳):大多数女性都有这个倾向。)
情景:某天,皇后一如既往地坐在魔镜前喝茶。
拉(漫不经心):镜子啊镜子,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肖:我看不清楚。
拉:什么看不清楚?
肖:镜子上都是玻璃胶。
拉:……
(冰(抹汗):给他换面镜子吧? 作:不用――肖恩!就照台词讲!)
肖(叹气):是白雪公主。
情景:皇后再次踢爆魔镜,做了一篮毒苹果,乔装来到森林。
杨(高兴):哇啊,苹果耶!
拉:呵呵,小妹妹,你喜欢吃苹果啊?
杨:是啊,还有红茶。
拉:哦,我也喜欢喝红茶,下次我们一起喝好了。
杨:求之不得!
(冰:……她们怎么聊起天来了? 作(大叫):别扯歪了!这是演戏!)
情景:白雪公主吃了口皇后送的苹果,倒下断气。晚上,工作回来的小矮人们看到倒在地上的白雪公主。
诺:我要去杀了老妖婆!
吉、雷(拉住):喂,你应该不知道是她干的。
神(犹豫):真的要把阳装进棺材吗?没死的人装进去,似乎……
耶(冷冷地):你也犯了和他相同的错误,神官大人。
扎:没关系!我会拿出我最好的收藏品,为杨阳做个最棒的棺材!
月:……萨克,你总是搞不清楚问题的重点。
情景:小矮人们将白雪公主抬进用宝石装饰的水晶棺材,悲伤地悼念。这时,背景音乐响起,一个黑衣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淡金色的短发,冰蓝的眼眸,俊美的面容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
(冰:…… 作:(陶醉):啊啊~~王子出场了!)
罗(打量水晶棺材,在心里估算价钱):这位小姐怎么了?
诺:没你的事!给我滚!
吉、雷(捂住他的嘴):她误吃毒苹果,噎死了。
罗(强忍笑意):啊,那真是悲惨的事,可以让我靠近点看吗?
神、扎(斩钉截铁):不行!
耶、月(各捶一拳):可以,你尽管看。
(冰(拔出霜恸,架在作者的脖子上):让他下来。 作(颤声):知…知道了。)
作(冲上去抓人):抱歉,罗兰,你老婆吃醋,下次再让你当王子吧,比如《睡美人》里的。
罗(庆幸):太好了,我也不想当恋尸癖。(退)
情景:小矮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棺材里的白雪公主也左右为难:王子走了,这下怎么办呢?
贝:真是的,为什么要我帮罗兰那家伙擦ρi股。
诺(惊怒):啊――怎么是你!?作者就不会选个好点的人吗!
神(真心):我倒觉得比刚才那个好。
贝(笑):你挺有眼光,好吧,让我……
情景:一只汤勺飞过来,擦过王子的耳鬓。
轩:贝姆特,如果你今晚想喝萝卜汤,就尽管靠过去!
贝(苦笑):抱歉,我也要走了,萝卜汤实在不好喝。(退)
(冰(幸灾乐祸):接下来换谁? 作(烦恼):唔……看来只有让他上场了。)
情景:小矮人们再次面面相觑,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戴着和衣服一样颜色的尖角帽,标准巫师打扮。他的容貌和其中一个小矮人非常相象,只是成熟多了。
帕:哎呀,最后还是要我出马啊。
神、扎:……(震惊过度,失去声音)
诺(狂怒):有没有搞错!作者的眼睛被蛤蜊肉糊住了吗!?
吉、雷:殿下,你这样诽谤作者,她会在正文里折磨你的。
月(皱眉):你至少换套衣服再来吧。
帕:简单。(戴上幻象手镯,变装为王子模样)
(冰(不解):奇怪,就算让魔封上去也比这家伙上去好吧。 作(无奈):因为某神和你一样威胁我,不许让他弟弟参加这么有害身心健康的活动。冰:……)
情景:王子不顾小矮人们的阻拦,走到水晶棺材前,弯下腰。
帕(赞叹):啊,很新鲜的尸体啊,正好做死灵魔法的材料,虽然骨架瘦了点。
神、诺(扑上去暴殴):你这混蛋!
扎(吟唱禁界牙煌霸炎阵的咒语):$※◎+……
耶(一手按头):真是一团糟。
(冰:你还看得下去吗?我是看不下去了。 作(咬牙):不管了――罗兰,贝姆特,上去!猜拳决定谁是王子!)
杨(忍耐):……
罗、贝、帕(互相使眼色):石头、剪子、布!
杨(继续忍耐):……
罗、贝、帕:平,再来。
杨(竭力忍耐):……
罗、贝、帕:哇!又是布,我们好有默契!
杨(忍耐到极限):够了!给我停止!
情景:鸦雀无声。人人呆呆看着暴走的白雪公主。
杨(怒):开什么玩笑!我憋气憋得很累耶!
作(上场):正好,你来选吧,不然他们会一直出布。(罗兰三人讪笑)
杨:我;一;个;也;不;要!
众:……
结局。
从此以后,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冰:……这是什么结局? 作(哭):没办法,公主不要王子。)
人类杀手
一天,杨阳一行来到一个非常平静安详的小村庄。
而村子里有一群非常活泼可爱的小孩子。
“啊!”
理所当然,某个恋童狂当场魂外,冲过去和小鬼闹成一团,转眼功夫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真是的。”已经习惯他这种行为的其他人只是叹了口气,自去寻找下榻的地方。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肖恩哥哥,这个花环给你。”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脸含羞带怯地将亲手编的花环递给棕发青年。
“谢谢,真漂亮,是凯蜜尔自己做的吗?”肖恩窝心地接过。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朝朋友们比出胜利的手势:“耶!肖恩哥哥收下我的定情物了!”
被冲击得愣了几秒的青年一把抓住女孩:“等等!定情物?这个不是礼物吗?”
“是定情物啊,因为人家长大后要嫁给肖恩哥哥。”
“呃,凯蜜尔,等你长大后,我就是老头子了。”
“没关系,只要是肖恩哥哥,老头子我也喜欢。”
本来就对儿童没有抵抗力的肖恩听到这番甜言蜜语,差点头昏脑涨地答应。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零度以下的声音:“你很受欢迎呢。”
“哇哇哇――希莉丝!”肖恩吓得跳起来,朝情人赔以笑脸,“别和小孩子计较嘛。”
“哼!”
“霸占肖恩哥哥的女人来了,大家预备――”凯蜜尔颇有孩子王架势地发令,孩子们马上排成一线,扮出各式各样的鬼脸:“咧~~”
肖恩目瞪口呆。希莉丝冷眼一扫,小鬼顿时落荒而逃。
“对…对不起,希莉丝,他们应该是闹着玩的。”
“算了,我不会和小孩计较。”红发少女说得大方,心里却在发誓:将来绝对不生小孩!即使生,也绝对不生女孩,免得她跟我抢老公!
“话说回来,你可真受欢迎啊,还有小女孩对你告白。”
肖恩冷汗直冒:“那个,等她长大就会忘了啦。”
“嗯?说得很有经验的样子,莫非以前也有人这样对你?”希莉丝敏锐地听出弦外之音。
“没…没有很多……”
“什么!还要很多?”希莉丝狠狠揪住情人的衣领,“说!有多少人曾对你告白?”看到她逼问的凶悍模样,逃到远处的小鬼决定封她一个“母老虎”的绰号。
“这个怎么可能记得清,我也拒绝了。”肖恩对情人的无理取闹很是头疼,“而且…她们都不在人世了。”说到最后一句,他神色一黯。
希莉丝心脏抽痛,抓着衣领的手改为环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
一吻结束,棕发青年浮起忸怩之色,红红的脸蛋就像少女最爱吃的草莓,忍不住又啾了一下,而且这次啾的时间更长。
至于看到这幕“儿童不宜”镜头的儿童们燃起熊熊的嫉妒之火,展开报复的小节,就此略过。
第二天――
“咦,肖恩先生,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你要晒衣服吗?我帮你。”
“哎呀,谢谢。”
帮隔壁的大婶晒完衣服,棕发青年又被隔壁的隔壁叫去修屋顶,再和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一起整理花园……于是,当红发少女出门时,就看到一群婶婶级的妇女围坐在井旁,像十几岁的怀春少女一样红着脸交头接耳:“肖恩先生真是好勤快哦。”
“是啊,又能干,真希望有他这么乖的儿子。”
“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是那么居家型的男人,连小婴儿怎么抱才不会哭也知道。”
“还知道很多治妇女病的土方子,哎呀,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就是菜烧得味道怪了点,不过这种小缺点可以忽略不计啦。”
……这又是怎么回事?希莉丝默默思考。跟着出来练习弓箭的杨阳拍拍她的后背:“怎么?看洗衣服看得这么入神?”
“她们在说肖恩的好话。”
“呃,肖恩确实很讨人喜欢。不过站在男人的角度,被大妈大婶喜欢也不会高兴到哪去吧,你别介意。”
“不是,我在想――”希莉丝揉揉额角,“那个男人的魅力似乎是对小孩和妇女散发的,那么他到底哪一点吸引我?”
“啊,我知道,是刺激了母性。”杨阳笑着竖起食指,“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可靠,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许多孩子气的小毛病,就连那种像是逞强的坚强,也很让人心疼,情不自禁地想照顾他。”
“这样啊。”希莉丝恍然大悟。杨阳却皱起眉头,双手环胸,“不过,这么算下来就是通杀。”
“没错,女性杀手。”
正好某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边跑边挥手打招呼:“杨阳,希莉丝,起来啦?”
两个少女回以截然相反的冷漠眼神:“女性杀手。”
“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肖恩又是震惊又是委屈地停下脚步。刚巧耶拉姆从屋子里走出来:“肖恩,帮我去买包盐。”
“哦。”棕发青年应了一声,随即求助地看着他,“耶拉姆,杨阳和希莉丝说我是杀手。”
“??”褐发少年投来莫名其妙的一瞥,表情明白写着“你们又不是昭霆那个饭桶女,为什么也会冒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算了,听说女性一早起来脾气都不太好,我跟你一道去吧。”
“嗯。”
“等等,肖恩。”维烈披着两条毛巾走出院子,“你脸上都是汗,去井边洗洗脸吧,我带了你的毛巾。”说着,伸手拣去友人头上的菜叶,动作之亲密让人侧目。
看着并肩离去的三人,两个少女一时无语。
“连青年和少年都……”
希莉丝切齿:“想起来,昨天的小鬼当中也有男孩子。”杨阳回忆:“刚刚在井边说要收他做干儿子的,也有老头。”
……男女老幼。
“人类杀手。”
情人100问
(《红月》番外,同人女看,男士绕道)
******
1。请问你的名字是?
扎:扎姆卡特。
月:月;奥兰托。
2。年龄是?
扎:这个谁记得啊!
月:2683岁。
扎:哎,月你已经这么老了么?
月:是你!
扎:啊……没想到月把我的年龄记这么牢,好感动。
月:那我的年龄你记得吗?
扎:这个……那个……(真是的,明知我对数字不拿手还――)反正比我小!
月:我今年27岁,刚认识你时10岁,你算不算是恋童,血龙王大人?
扎:……
3。 性别呢?
扎:你看我的样子还区分不出来吗?像我这么英俊的红龙到哪里去找?我要是雌的还会有那么多苍蝇似的母龙靠过来?
月:哼,的确。
扎:呃,我只是随便说说……
月:但是事实没错。
扎:咳咳,该你了,月。
月:男性。
4。请问你的性格是怎样的?
扎:当然是英俊潇洒,风华绝代!
月:这些似乎是形容外貌的。
扎:啊,是吗?
月:应该是暴力、贪财、自恋、粗鲁、没耐性、死要面子、头脑简单。
扎:月……如果我真的是这么一无是处,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月:我的眼光比较独特。
扎:……那我的眼光更独特。
月:嗯?
扎:因为月是顽固、傲慢、冷酷、自私、闷骚、口是心非、死不悔改的人。
月:……
5。对方的性格?
扎:貌似为冷静理智的样子。
月:什么叫貌似?
扎:就是“看上去像”的意思。
月:我知道!
扎:那月有不同意见?
月:……算了。
扎:我呢?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呢,月?
月:你确定想知道么?
扎:当然!
月:血气旺盛不考虑后果独断独行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自找死路……
扎:等等!我什么时候自找死路了?
月:要我提醒你和魔界宰相单挑,结果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吗?
扎:呃……
月:别惹我发火,给我闭嘴!
扎:……是。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扎(自信地):月的家里!他10岁的时候!
月:大陆历(古世历)3936年奥兰托国王宫,这才是正确答案。
扎:月,你干嘛老挑刺嘛。
月:我说错了吗?
扎:唔……米有。
月:我还记得你当时咬着牙愤恨地看着我的样子。
扎,呃,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很讨厌人类嘛,又是突然被你捉住,当然会――不过我也记得月当时个儿小小,穿着白袍,披着黑发,非常可爱的样子哦。
月:哼……(脸红)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扎:刚刚不是说过了!
月:和书上完全不同。
扎:书上怎么说?
月:高贵睿智、气度不凡、神威凛凛的龙王。
扎:和我有什么不同吗?
月:……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扎:当然是全部!我的月是完美无缺的!
月:我可不认为有谁是完美无缺的。
扎:那么改成在我眼中最棒的好了!
月:还是说了等于没说,问题的意思是我哪一点让你产生兴趣。
扎:嗯……大概是别扭的性格、恶劣的毒舌、装模作样的冷酷、让人不爽的闷骚和……
月:这是夸奖吗?
扎:――隐藏的温柔。
月:……
扎:月,你脸红了!
月:闭嘴。
扎(笑):是是。
月(干咳):我也喜欢你的全部,包括那些小缺点。
扎:月……
(卡!儿童不宜的镜头,请稍候。轩风,别偷看了!还有,你口水流出来了!)
9。讨厌对方哪一点?
扎:当然没有!
月:我也……
扎:啊!就一点不好!发情期的时候,月有几次还不让我抱!
月:……
扎:还有总是不告诉我你心里想什么,总是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包袱,自以为可以全部解决结果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讨厌你对自己一点也不爱惜,讨厌你一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月:刚才似乎有人说喜欢我的全部,还说什么我是完美无缺的。
扎:呃……爱与恨通常是可以相互转换的,月。
月:哼!
扎:那么你呢?
月:讨厌上一刻还振振有辞下一刻就自己****的甜言蜜语。
扎:呜……
10。觉得对方与自己适应吗?
扎:适应!适应!一百个一千个适应!
月:……
扎:月,这次我可没****。
月:知道了,我觉得适应。
11。你怎么称呼对方?
扎:月!难道还叫姓?
月:血龙王大人。
扎:这是生气时的称呼吧。
月:扎姆卡特阁下。
扎:这是公众场合的称呼,而且是我屡次纠正你也不肯改的称呼。
月:……萨克。
扎:对对!就是要听这个!
12。你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月:保持这样。
扎:唉,我希望月的名字长点,我就可以和其他人区分开来,专门叫他小名。
月:你很无聊。
扎:什么无聊!难道你比较喜欢叫我血龙王大人或扎姆卡特阁下而不是萨克?
月:是的。
扎:月……你好不坦白……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你觉得对方是?
扎:我本来就是动物!高等生物龙!
月:她说的是对方。
扎:呃……
月:没关系,你尽管直说。
扎:保证不生气?
月:……是。
扎:像貂一样可爱的生物。
月:不是毒蛇么?
扎:我从来没这样认为过!
月:很有可疑。
扎:月,你对自己没信心。
月:……
扎:我呢?月认为我像什么,除了龙以外?
月:不知道,我没研究过动物学,不清楚那种动物最自恋。
扎:……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你会送?
扎:自己!
月:……
扎:不是说喜欢我的全部么,月?
月:……
扎:月要送我什么呢?
月:我口袋里所有的宝石和我这个人选择。
扎:宝石!呃……
月:哼,终于说实话了。
扎:冤枉啊月!这纯粹是条件反射!对我而言你远远比宝石重要!
月:真心话往往就出自条件反射。
扎:月~~~
15。那么你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扎:……(泣血中)
月:血龙王大人不想玩了么?那么――
扎:我想要什么你都会送我吗?
月(心软):……力所能及的话。
扎:那么……我要你原谅我的口误。
月:……
扎:月……
月:早就原谅了。
扎:哇――月想要什么我也会送你的!
月:不必了。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一般是什么事情?
扎:不满?哪有什么不满。
月:……
扎:难道你对我有不满吗?
月:当然。
扎:呜呜。
月:每次头脑发热就不晓得瞻前顾后,弄出一大堆后遗症。
扎:月,就别计较了么,人总有一生一次的错误。
月:你是人吗?
扎:……
17。你的毛病是?
扎:呃……月似乎意指我卤莽。
月: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扎:那么月的缺点是――
月:我自己知道。
扎:太毒辣。
月:……
扎:太阴损。
月:……
扎:太……
月(打断):你越说越得意了是吗?
扎(畏缩):……不敢。
18。对方的毛病是?
扎:这不是重复了吗,作者好罗嗦。
月:难得我们意见一致。
扎:跳过。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感觉不快?
扎:瞒着我自己决定某些事的时候。
月:不是被我的毒舌修理么?
扎:这个已经习惯了。
月:……
扎:还有不肯对我说爱!
月:这种肉麻话只有你说得出。
扎:月,坦白一点才可爱。
月:我不需要可爱。
扎(叹气):那我哪里惹你不快呢?说出来我会改正的。
月:你的记性真不好。
扎:啊……
月:要我说得更明白么?
扎:不用不用,以后再也不会了。
月:哼。
扎:不过月也要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我了。
月:……嗯。
(再次暂停!亲热镜头!轩风,你的口水滴到衣服上了……)
20。你做的什么事情曾让对方不快?
扎:跳过跳过!
月:……
扎(战战兢兢):我忏悔过很多次了,月!刚才也……
月:知道了,我原谅你。
扎:哇――
月:作者,结束这个话题。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扎:该看的全看了,该做的全做了。
月:……
扎:月,你不会不好意思吧?
月:当然。
22。两个人的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扎:约会?我们有约会过吗?
月:没有。
扎:天哪!我们竟然没有约会过!
月: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扎:问题大着了!
月:好吧,今晚就约。
扎:去哪里?
月:随便逛。
23。那时候两人的气氛怎样?
扎:……跳过。
月:嗯。
24。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扎:……
月:……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扎:为什么她总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月:问她。
扎:我们好像除了床上就真的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生过亲密行为了。
月:这也没什么不好。
扎:不好!太遗憾了!今晚一定要甜甜蜜蜜约会一次!
月:你想在野外发生亲密行为?
扎:……
月:抱歉我不是野兽,做不出来。
扎:……我也不是,龙是高等生物,何况我的发情期还没到,就随便逛逛好了。
26。你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扎:这个……
月:我来替他回答,他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记得我的生日。
扎:你知道人家和数字犯冲……而且龙的时间观念和人类不同。
月:也就是说,按照龙一百年过一次生日的习惯,你忘记我的生日完全是情有可原?
扎:对对。
月:那我永远也别想拿到生日礼物了。
扎:……
2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扎:要是等月主动说出爱我的话,恐怕要到下辈子。
月:……
扎:我说错了吗?
月:没有。
扎:所以么。
28。你有多喜欢对方?
扎:喜欢到,没有月就活不下去!
月:你怎么总是说得出这种肉麻话?
扎:我是认真的。
月:……
扎:月呢?月呢?
月:《满》的正文有形容。
扎:那种隐晦的形容,只有你看得懂!
月:……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扎:呜呜……
29。那么,你爱对方吗?
扎:废话!
月:……
扎:月~~
月:干嘛?
扎:说一声你爱我。
月:爱不是靠嘴巴说的。
扎:要不我怎么确定你是爱我的!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月:……
扎: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我?
月:我没这么说。
扎:那你的意思是爱喽?
月:……
扎:不否认就是默认?
月:……
扎:真是别扭的家伙。好吧,我确定了――你不爱我!
月:……我爱你。
扎:啊啊啊啊――我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月:别想我再重复一遍。
月:没关系,我记住了!月……
(接吻镜头继续上演,请稍候。工作人员,倒在那边的花痴不用管。)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扎:什么都不说才会没辙,因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月:……缠着我说那个字的时候。
扎:哪个字?
月:你以为我会上这种低劣的当吗?
扎:呜……
31。有怀疑过对方见异思迁吗?
扎:绝对没有!月是我的!
月:看到他被母龙包围时有怀疑过。
扎: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
月:是不能和我相比,但你当时的表现太过可疑,像被追杀的负心汉。
扎:她们一窝蜂冲过来,我除了逃还能如何?里面还有我老爸的妃子!
月:好受欢迎啊,受欢迎到被追上后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扎:我是在叫她们滚开!
月:那可真是强烈的肢体语言。
扎:因为她们太不识相了!月,真的,我只爱你一个。
月:知道了知道了。
32。能容许见异思迁吗?
扎:当然不能!月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月:我随便他。
扎:真的?刚才吃醋的也不知道是谁。
月(嘴硬):我没吃醋。
扎: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33。约会时对方迟到一个小时,怎么办?
扎:又来了,说了没约会过,不过我是不会生月的气的,哪怕他迟到一天。
月:你知道一天是个什么概念么?
扎:这个……
月:和小时比起来哪个长?
扎:……小时?
月:今晚我要帮你恶补。
扎:约会呢?
月:改天!
34。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里?
扎:他的嘴唇、他的脸颊、他的……(被消音)
月: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
扎(用唇语):我其他的地方也很漂亮!
月(无视):请继续提问。
35。对方什么样子最妖艳?
扎:月任何时候都很妖艳啊。
月(不悦):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性的吧,我们都是男的。
扎:反正我肯定不适合。
月:你被我剥光了躺在床上的样子也很妖艳。
扎:……
36。你什么时候会觉得紧张?
扎:月生气的时候,因为他生气多半是我又惹他生气了。
月:你知道就好。
扎:那你呢?
月:我没有紧张过。
扎:包括我被老爸打得奄奄一息,快嗝毙的时候?
月:……不紧张。
扎:啊!!(打击)
月:我想宰了你老爸。
扎(吐气):这种反应也差不多。
37。有对对方说谎吗?擅不擅长?
扎:没有!我是诚实的小孩!
月:顾左言他的情形倒很多,而且技巧烂透了。
扎:反正我就是比不上你阴险。
月:多谢夸奖。
扎:月,我就不计较你n次对我撒谎隐瞒的陈年旧帐,但你偶尔能不能坦率点?
月:不能。
扎:……
月:江山难移,本性难改,就像你从来学不会谦虚一样。
扎:呃……
38。什么时候觉得最幸福?
扎:做嗳做的事的时候。
月:对他做嗳做的事的时候。
扎:……月,主谓关系要搞清楚啊,不然下面的人会误会的。
月:问题是,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误会。
扎:……
39。有吵过架吗?
扎:吵架是感情好的另一种表达形式。
月:意思是,我们经常吵架。
40。是怎么样的吵架呢?
扎:我无条件地被他修理。
月:我无条件地修理他。
扎:……月,你还真不客气。
月:我是在锻炼你的承受能力。
扎:那真是谢谢了!
41。吵架以后如何和好?
扎:每次都是我先道歉!(怨)
月:这是应当的,每次都是你无理取闹。
扎:……
42。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吗?
扎:当然。
月:抱歉我不相信转世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扎:如果有呢?
月:没有就是没有,假设有什么意义。
扎:……
月:……好吧,如果有的话继续做恋人也无所谓。
扎:嘿嘿。
43。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被爱着?
月:被缠着说那个字的时候。
扎:哼!
月:你呢?
扎:月偶尔修理得太厉害放我一马时。
月:……
扎:月?
月: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
44。你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扎:沮丧的时候安慰,孤独的时候陪伴!
月:你看得出我的孤独沮丧吗?
扎:这个……勉强……
月:哦。
扎:月,我可是龙,直觉很准。
月:得了,根本是无时无刻粘着。
扎:……
月:我的方式就是上面那个,不过以后会改进。
45。什么时候曾让你觉得“他已经不爱我了”?
扎:嗯……好像没有。
月:我也是。
46。你认为与对方相配的植物是?
扎:仙人掌!月就和仙人掌一样浑身是刺!
月:……
扎:啊,不,是坚韧不拔。
月:这么生硬的弯就不用转了。
扎:呃,月觉得我像什么?
月:缠藤。
扎:……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扎:我没有,月的前科可多了,满坑满谷都数不完。
月:咳。
扎:而且连那么重要的心意也藏在肚子里,存心要我难受……
月:萨克。
扎:什么?
月:你不认为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很无聊么?
48。你的自卑感来自?
扎:自卑?我从来不自卑。
月:确实,找不出比你更自恋的家伙。
扎:因为我有自恋的本钱。
月:……
扎:你呢,月?
月:我也没有。
扎(笑):是吗?
月:怎么?
扎:我以为,人类的身份本身就让月觉得自卑。
月:因为我的恋人是一头龙。
扎:奇怪,神都是你鄙视的对象,为什么惟独把龙抬这么高?
月:好吧,以后我尽量鄙视你。
扎:喂……不坦白也要个限度。
49。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扎:这是什么笨问题,下面坐了一帮同人女,那边还躺了一个,居然还问公开不公开。
月:同感。
50。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扎:当然!
月:你可以,我不保证。
扎:月!
月:人类是最容易变心的生物。
扎:那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月:就算我有自信,我也不会发誓。
扎:嗯?
月:誓言是世上最容易被打破的东西。
扎:啊啊――请你的愤世嫉俗也有个限度!
月:抱歉,这是我的真心话。
扎:好吧,我一个人发誓也行,我也对自己有信心。
月:那个……我发誓,不过不保证会持续多久。
扎:嘿嘿,我就知道月还是舍不得我。
月:……
(以下是限制级的问题,请误踩地雷,还留恋不去的男同志走避。)
51。请问你是攻方,还是受方?
扎:这个……这个问题不好说。
月:大部分是我主动,包括第一次。
扎:那那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两个男人可以做。
月:对了,你当时还是童子鸡。
扎:啊啊啊――月,拜托给我留点面子!
月:我留了,我只说主动没说攻受,是你自己招认的。
扎:……
月:不用难过,龙在发情期以外的时间本来就性无能。
扎:月……我一点也听不出你是在安慰我。
52。为什么会这样呢?
扎:因为月霸王硬上弓……
月:当时我的状态是不怎么正常。
扎:没关系!我自愿的!
月:那还叫霸王硬上弓?
扎:……
53。你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扎:不满意!我想一直主动!
月:等你有这个能力和技术的时候再说吧。
扎:呜呜……
54。初夜的地点?
扎:……我忘记了。
月:我的床上。
扎:……
55。当时的感觉?
扎:我不想回忆。
月:开始困惑,中间紧张,后来享受。
扎:月,这是……我的感受吧?
月:我是说你的。
扎:太过分了!你就那么把我吃掉了!
月:事实上我也很紧张。
扎(消火):真的?
月:因为我也是第一次。
扎:啊!不会吧!?
月:很高兴你看不出来。
扎:废话,你那么老练的样子……不过,我总算心理平衡了。
56。当时对方的样子?
扎:嗯…好像黑色的罂粟,很艳丽,很诱人。
月:你像头白白净净的小绵羊。
扎:……可恶。
月:很可爱,让人回味无穷。
扎:啊~~~我的一世英名~~~
57。初夜的早晨你的第一句话是?
扎:呜……
月:就是这句。
扎:你还好意思说!
月:没办法,我也是第一次,就算技术过关,自控力还是不够;你又太可口了,不小心多吃了几次。
扎:所以我连腰都直不起来,在部下面前丢尽了脸面!
月:你本来就没什么脸面。
扎:……
58。每星期做嗳的次数?
扎:发情期天天。
月:不发情期也天天。
扎:……
月:只是这其中的内幕,大家应该很清楚。
59。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扎:平常最好不要有!
月:是吗,那我去找别人。
扎:不要――
月:我是人类,又是个正常的男子,当然会有这种需要。
扎(饮泣):知道了啦……
月:别一副哀怨的模样,我每次都很小心,一周也最多两三次。
扎:唔~~~
月:谁像你发情期,天天轮番上阵,从早到晚!
扎:……对不起。
月:算了。
60。具体经过如何?
扎:这个问题严重侵犯了私人领域!
月:不错,我可不希望和别人分享你那时的模样。
扎:我也是!
月:不过,《红》的正文迟早会写出来的。
扎:……我要上诉。
61。最敏感的地方?
扎:自己去翻男性生理书!
月:那里面似乎没有收录龙的生理。
扎:什么!这是歧视!
月:不是歧视,是写书的人不知道。据考证,百分之八十的屠龙者是文盲,就算剩下的人,也不会对这部分感兴趣,而集中于弱点的研究。
扎:我们好像跑题了。
月:别理她,这也是我们有权拒答的问题。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扎:再深入我要使出禁界牙煌霸炎阵了。
月:我会让下面的观众陪葬。
63。用一句话形容那个时候的对方?
扎:非常动人,诱惑的光芒隐藏在禁欲的表象下,像……像…月蚀!
月:那你就是月蚀的原因了。
扎:什么?
月:不学无术的家伙,去问杨阳,她会告诉你中国古代的传说。
扎:中国……(答案:天狗吃月)
64。坦白的说,喜欢做嗳吗?
扎:非常喜欢,但前提是我在上。
月:……
扎:生气了?
月:不,我在奇怪,有好几次我是让你在上面,但你好像也并不情愿。
扎:当然了!那是……那是……
月:嗯?
扎(饮泣):我都喜欢。
月:我也是。
65。一般情况下的场所?
扎:当然是室内,我们都不是暴露狂,不过在我的龙窟有一次,算是半封闭吧。
月:我有布了结界。
扎:月你好谨慎。
月:废话,谁像你。还有,那次我真是痛苦极了!
扎:为什么?我很小心。
月:因为你家的地板。我不是龙,不喜欢在宝石堆上打滚。
扎:……是我疏忽了。
66。你想尝试的地点?
扎:没有特别想过。因为我老爸的缘故,在遇见月之前我很排斥这类事。
月:我不排斥,也想过。
扎:哦?
月:为了报复回来,可惜至今没找到能让龙感觉痛的地板或床铺。
扎:……
67。洗澡是在完事前还是后?
扎:都不喜欢!每次都是月押着我洗!
月(斜睨):我不押着你,你等着肚子痛吧!
扎:啊?
月:不懂算了。对了,有好几次是中间。
扎:呜……不要让我想起来……
68。过程中有约定吗?
扎:有!月总是不许我动!甚至用锁龙枷锁住我,用定身术定住我!
月:当然了,你力气那么大,不做好事前准备万一被碰到甩到我不就完了。
扎:可是那样我很……
月:很敏感。
扎:啊啊啊――(抱头哀号)
月:所以我还是会继续把你绑起来。
扎:……
月:委屈什么,你发情期还不是弄得我满身伤痕。
扎:那么彼此彼此吧。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吗?
扎:没有!只跟月!
月:没有别人。
70。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论调,两位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扎:这是什么狗屁论调,我这么英俊的龙王一出马,谁还会不回应我的感情!
月:……
扎:你有异议?
月:没有。
扎:那月呢?
月:曾经有,不然我怎么会夺去你的初夜。
扎:所以说月太没自信了啦,当时我就喜欢你了。
月:……(脸红)
71。如果对方被暴徒****了,你会怎么做?
扎:宰了那个暴徒!不,我要把他撕成碎片,然后烧成灰烬!
月:用不着这么激动,你认为能够****我们的人有存在的可能吗?
扎:对哦。
72。做嗳前后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扎:这么甜蜜的事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月:就是。
扎:不过第一次直到醒过来我都没搞懂你对我做了什么。
月:……我也很诧异,你不是有个色鬼老爸吗?
扎:谁会去偷看他做那种事啊!我又不是变态!
73。如果好友用“我很寂寞,只有今晚,请……”这种说法要求过夜,你会?
扎:好友?麦先和巴哈姆斯都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啊。
月:我没有这种皮厚的朋友。
扎:有我请他吃爆炎。
月:我请他吃飓风。
74。认为自己的技术好吗?
扎:每个部下都会为我证明――我的技术好极了!
月:你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充门面了。
扎:……月,你就不要再打击我了好不好?
月:如果你说自己一直在进步我倒会认同。
扎:啊!那当然了,因为我有月这么好的老师!
月:嗯,真的长进了,还懂得拍马屁。
扎:没办法,我破碎的心灵已经经不起你修理了。
75。那么对方呢?
扎(叹气):当然好了,总是主动得让人招架不住。
月:还算令我满意。
扎:……
月:给你面子还不好?
扎:……谢谢。
76。过程中最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扎:说爱我。
月:你都不嫌烦吗?
扎:不嫌!(斩钉截铁)
月:我希望你求饶,也基本做到。
扎:啊啊啊――
月:叫什么,每次不都留了一口气给你。
扎:我……我没脸见人了。(前血龙王:我也没你这么丢脸的儿子!真是有辱我情圣的名号!)
77。你比较喜欢对方当时的哪种表情?
月:随着起伏的胸膛而颤抖的湿润双唇,迷茫无助的脸庞,非常性感。
扎:……
月:不用问他了,他一定喜欢我所有的表情。
扎:为什么你只有这个时候特别自恋!?
78。你赞成和对方以外的人发生亲密行为吗?
扎:当然不赞成,龙是对爱人绝对忠诚的生物。
月: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扎:喂……
月:我也不赞成。
扎:这还像人话。
79。你对sm有兴趣吗?
扎:那是什么?
月:貌似性虐待。
扎:虐待!?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虐待!
月:不知是谁把我压在宝石上胡来,还有在发情期没日没夜地做。
扎:……月,陈年旧帐就不要翻了好不好?
80。如果对方突然不再索求你的身体,你会?
扎:平常能够这样最好了!
月:你是不是希望我在发情期把你丢给母龙?
扎:啊――不要!
月:龙在发情期发情,而人时时刻刻都可以发情,这是你必须接受的常识,懂了吗?
扎:……懂了。
81。你对****怎么看?
扎:没自信的行为。
月:和自恋狂相反的类型会做出的行为。
扎:月,你在暗示我自恋?
月:真高兴你听出来了。
扎:……
82。有没有痛苦的经历?
扎:我一点也没觉得痛苦啊,第一次也是。
月:当然,我的技术是一流的。
扎:那月呢?
月:上面回答了。
扎:呃……
83。至今为止的亲密行为,哪次最刺激?
月:如果未来会在野外情不自禁,也许会成为最刺激的一次。
扎:是啊,我们都很保守。硬要说的话,第一次吧,印象最深刻。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扎:我们连攻受都分不清,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月:发情期不用说了,我根本不用诱惑。
扎:平常……有一次。
月:有吗?
扎:有啊,一次你生了我好大的气,我只好主动引诱,连姿势都摆好了。
月:完全没看出来。
扎:……
月:是你在我研究室的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那次吗?
扎:……算了。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扎:……
月:给他点面子,小小惊讶一下好了。
扎:呜呜。
86。攻方有过弓虽暴的行为吗?
扎:呃……我发情期时,都比较粗暴。
月:强迫没有。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扎:都说没有了,你烦不烦啊!
月:好像问题是固定的,不能怪她。
88。在遇到彼此以前的理想对象是?
扎:就是月这样。
月:温柔可爱的女性。
扎:……
月:是你要我坦白的。
扎:好吧!我也说实话!其实那时我――
月:嗯?
扎(垂头丧气):……没想过,因为我发誓不找恋人,看腻了老爸那些情人争风吃醋的丑态。
月:我一直想问你,你老爸的情人有公龙吗?
扎:啊?有啊,好几个呢。
月:原来是遗传。
89。现在的对方符合你的理想吗?
扎:哼!
月:符合,因为很可爱,虽然不是女的。
扎(脸红):我也是,因为月在我眼中也是最可爱的。
(台下同人女一片尖叫)
90。在过程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扎:什么小道具?锁龙枷算不算?
月:不算。别问这种问题,我不希望他被污染。
扎:这么说月你知道?
月:当然,我可是宫廷出生。
扎:人类的王宫还卖道具?
月:……
(轩风爬起,大声疾呼:扎姆卡特真是太可爱了!小月月,你要不要?不要给我!台下同人女冲上,将人拖下)
91。你的“第一次”是几岁?
扎:我当时几岁呢?(扳手指)
月:应该成年了。
扎:月呢?别告诉我你没成年,我可不是巴哈姆斯那个恋童癖!
月:……成年了。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扎:废话!你前面在打瞌睡啊!
月:说了问题是固定的。
93。最喜欢哪个部位被吻?
扎:当然是最有感觉的部位。
月(拉他的鬓发):……
扎:好痛!别拉我的龙须啦!
月:这就是他最有感觉的部位,台下的诸位请停止尖叫,龙的身体和人类不同,最敏感的部位自然也和人类不一样。
扎:月呢?
月:你不知道?
扎:呃……因为吻哪里反应好像都一样。
月:也对,被你发现我不就白混了,自己慢慢挖掘吧。
扎:……你是想要我欲火焚身而死吗?我能上你的只有发情期。
月:反正你也焚不死。
扎:……
94。最喜欢亲吻对方的哪个部位?
扎:嘴唇,因为感觉很甜蜜。
月:他最敏感的部位,碰一下就会脚软,表情好,又有效。
扎:不…不要在这里……
月:放心,我会给你面子。
95。过程中做什么对方最高兴?
月:当然是挑逗。
扎:哼,这是最让月你自己高兴的方式吧!
月:没错,我是在帮你回答。
扎:……
月:那么萨克最喜欢我做什么呢?
扎:就什么也不做,让我抱着,我喜欢那种感觉。
月:就像搂着你的财宝?
扎:……
月:所以说红龙真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生物。
扎:人类的男性也是!
月:很高兴你有这种觉悟。
扎:……
(台下观众:扎姆卡特,不要抵抗了,你这辈子注定被月吃得死死的。)
96。那个时候两位想些什么?
扎:喘气都来不及了,哪有空胡思乱想。
月:……
扎:月一定有余裕想,都想什么?
月:想占有你的全部。
扎(脸红):我每次做以前,也是,但是开始做脑子就空了。
月(笑):龙都是这样,绝对专一,不过你老爸例外。
扎:……
月:你老爸也算是个异数了。
扎:现在仔细想想,也许老爸只是没碰上真正喜欢的对象。这样想,老爸还挺可怜的。
月:被他染指的龙更可怜吧。
扎:……嗯,继续鄙视他。(前血龙王:果然是有爱人没老子,不肖子……)
97。一晚做几次?
月:两三次吧,不算很多。
扎:还不多……
98。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对方帮你脱?
扎:龙不穿衣服,变成人穿的那件是龙鳞,脱不下来。但是后来月逼我穿人类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
月:当然,不脱衣服就没有情趣了。
扎:……
月:你其他的习惯我都尊重,就这一点,希望你迁就我。
扎: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月:喂,你也多少为我想想,隔着衣服做的我有多别扭。
扎:很别扭吗?
月:非常!
扎:……也对,龙不像人,有那么长的前戏。
月:你现在懂了?
扎:懂了,以后尽管脱,反正我也嫌碍事。
月:……
99。对你而言做嗳是?
扎:必要啊,发情期不做会死。
月:你从来没有渴望过我吗?
扎:想吻你算吗?
月:也算……吧。
扎:那就渴望过。
月:唉,算了,龙确实是远比人类淡泊的生物。
扎:月怎么看待这种行为?
月:开始是一种拥有的肯定,现在嘛,是感情的升华和表现。
扎:听不懂,是爱我的意思吗?
月:什么都能拐到这个字上,我佩服你。
扎: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月:是是。
扎:所以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虽然平时被压得死死的,关键时刻还是我赢。
月:……我们来看看明天早上你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
扎:啊!!!
100。请对对方说一句话。
扎(畏缩地):可不可以不要?
月(微笑):你说呢?
扎:呜……
月:做之前会对你说你最想听的那个字。
扎:啊!我们做!立刻做!(扑)
月:笨蛋,回房间,没看到下面一批眼睛发亮的女人?
(以下是感情升华的仪式,大家回避吧- -)
******
注:这张考卷是固定的,原来的题目是夫妻相性100问,所以有些问题很露骨,虽然对耽美狼而言是小意思。另外,这里应该没有坚持到底然后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男性读者,是吧?
梦
出事的那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在一个像是火灾现场的废墟,他疯了似地找,黑尘飞扬,热乎乎的烫人,猛然抓到什么,扒开来一看,是具尸体,安详的神情宛如睡着,连褚色的长衣也完好无缺,可是他一抱,透心的冷!
他大叫一声,醒来,汗湿重衫。
粗重而凌乱的喘息响了很久,他在黑暗里蜷成一团,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那个人好端端地睡在隔壁,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下床,往玄关走去,这时,门开了,一个脸色苍白不亚于他的人冲进来,劈头喊道:
“帕尔,肖恩师父出事了!”
这句话过了约莫三十秒才被消化。
和梦里一样的废墟,只是影象清晰得多,雕像似的士兵围了几圈,法师们交换着“确实没有生命反应”的对话,他听不懂,也不想听,面无表情地质问身边的师兄:“王宫的使者说肖恩师父在这里面?”
“……是。”抖着声回答的是一向高喊“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华尔特,牙关紧咬,眼里闪烁着泪花。一旁的玛丽薇莎已经崩溃了,瘫跪在地上捂着嘴,泪水泉涌而出。
“骗鬼啊!他有什么理由跑来这儿?就算半夜酒瘾发作也应该上馆子而不是跑来王宫!”
“使者也很奇怪肖恩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昨晚王宫有宴会,还推说我们临时有事,没让我们跟去。”鲁西克话里有话,外表十分冷静地扶起女朋友,但眼睛利一点的都看得出他的手在抖。安迪虚弱地补充:“火是4点左右烧起来的,因为当时在场的人都醉了,没人逃出来,除了中途退场的……”他再也无心听下去,拔腿就要冲进去,被一双手从后面抱住。
“冷静,帕西斯。”
那声音是浸血的森然,沸腾到极点,反而有了金属般冰冷的质感,“中途退场的是克威特陛下,这意义我们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搜集证据复仇,而不是引起他的警惕,连我们一起做掉。”
复仇?复仇?复什么仇?
人又没死!
他挣开那双手,冲进火场翻找,一如梦中的他。
打在脸上的灰烬,也让他一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然而想起梦中的结局,他一个激灵回过神,停下动作,一时茫然四顾。
“肖恩师父!肖恩师父!”
撕心裂肺的大喊震断了一根烧得焦烂的柱子,倒塌下来,正好压在一堆疑似残骸的黑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他惊呼,扑了过去。
触碰到的刹那,一具本来还看得出形状的尸体碎裂成块,扑簌簌崩塌成粉末,他愣愣地瞧着手中的灰烬,空白的大脑跳出两个问号。
是他?不是他?
曾经和那人开玩笑地说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可是人真的化成灰了,谁还认得呢?
没有和梦里一样挖出尸体,他却有了不祥的预感。
菲莉西亚说“中途退场的是克威特陛下”,他突然全身无力,跪了下来。
很冷……
像灵魂被抽空,灌进冰水。
甚至比母亲惨死的那年冬天,更冷。
******
他想起了事发当晚的情景。
几只空酒瓶,一些装点心的碟子,和一个自斟自饮的身影。虽然三十有三,看上去依然像个大男孩的棕发青年坐在凉亭里独酌,脸上的神色却不若平日明朗开怀,仿佛沉思什么,眼神凝重,双眉微蹙。
[帕尔!]但是发觉他时,熟悉的笑靥立刻荡漾开来。
[你不该喝酒的。]他指责,语气罕见的严厉,[还是这样的下雨天!]
青年瑟缩了一下,随即绽开讨好的笑容,摆手道:[没事的啦,我只喝一点点,而且我根本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他重重哼了声:[等你今晚筋骨不痛再说这句话!]
半年前的降魔战争,给眼前的人留下一身的疤,险些病得回不来。好不容易好了,也落得雨天全身酸痛的后遗症,武艺没废已经是万分幸运的事,让他们这些做徒弟的怎么能不担心?
[痛归痛,我底子可厚得很,起码还有一百年好活。]肖恩轻松地甩甩手,抚摸他的刘海,清澈的棕眸里是满溢的疼爱,[帕尔,还记不记得降魔战争前我对你说的话?]
[记得,你说如果活下来了,就退隐,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一辈子。]
[是啊,我想退隐。本来姐姐如果还活着,即使我不是那块料,还是会努力帮她撑起珂曼世家,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我无牵无挂,当然就不留恋这个地方。]
[你要一个人走?]他有些惊惶。肖恩失笑,孩子气地摇晃跨坐在石椅上的双腿:[怎么可能!我还要吃你们的,住你们的。你那时也说了,要和莉他们一起养我到一百岁,然后在‘老不死’的咒骂声中送我走。]
[没错。]他松了口气,也笑起来,[那你说这些干什么呢,肖恩师父?以眼下的形势,你是无论如何走不了了。陛下不会放手,民众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这位赶走魔族的‘战神’远走高飞。所以啊,你还是乖乖等着我们根基稳固,轮流让我们养。]
肖恩的表情黯淡了一瞬,忽而换了种口吻:[帕尔,你老实回答我,你舍得下吗?]
[舍得……下?]
[功名利禄,权柄风光。]
听出言下的尖锐,他不觉正色,略带局促地道:[我是无所谓,可是鲁西克……恐怕放不下。你知道,他很想干一番大事业,而且刚起步;玛丽似乎也厌倦流浪了;还有安迪,他好像想开个画馆。]
[……是啊,我傻了,你们和我不同,有美好的梦想,和广阔的未来。]肖恩自嘲地笑了,在他感觉到异样之前,再次揉捏他的发,语重心长地道,[好好保重哦,帕尔,像他们一样,也找出自己的人生目标。]
那时,不安的他终于问了句:[你没事吧,肖恩师父?今天怎么尽说些丧气话?]
肖恩笑着糊弄过去,淅淅沥沥的雨点,模糊了那灿烂中的阴霾,和最后的低语。
[……]
******
睁开眼,他清晰地记起,肖恩说的是:[一定是她多心了。]
他知道!他当时就知道!
他明知道,还是选择去!
是因为相信,还是强迫自己相信?
傻瓜啊……人心是怎样的东西,吃过无数苦头的他为什么还不懂?
“帕西斯,你做噩梦了?”
细白的手放在沁汗的前额,却没有传来任何温暖的慰籍,只有感同身受的哀恸和愤怒。他回以空虚的表情:“不是。不过……醒来的感觉,像噩梦。”
菲莉西亚理解地一笑,那笑容比哭还苦,他忍不住开口:“哭一哭吧,会好受点。”
“不。”回答干脆利落,带着铿锵之音。
“我知道,哭了,就好像输了,而战斗还没开始。不过肖恩师父不是说过吗,眼泪不能治愈悲伤,但是能缓和,所以稍微哭一会儿没关系,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他的语气漠然,仿佛讲着他人的事,然而室内的每个人,都能听出薄冰下的汹涌激流。
她还是摇头,露出不加掩饰的仇恨:“不要,我要记着,每一分每一毫都记得,今天的感受,将来的感受,全部累积下来,然后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他们就像镜子里的反面,连想法都相似。
今后,他们也只有彼此了。
******
恨是毒,埋在心底,侵蚀的速度更快。
他清晰地感到自己在一寸一寸腐烂。
心变得麻木无感,就连践踏着他的前妻,那个白花般纯洁娇弱的女孩,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唯一记得的,是她仇人之女这个身份,一切都是她该得的,没有所谓的无辜。
以前连他和异性碰个手都要发半天火的菲莉西亚压下独占欲,微笑着做了他婚礼的看客,拍手祝福。而他也旁观她勾引他的岳父,那位罪魁祸首。
宛如精灵般不食人间烟火的长相,却散发出烟视媚行的诱惑。
清纯的人儿,一笑百魅生。
为了报仇,他们没有什么不能舍弃。
爱情、身体、尊严、良知……但是这样还不够,阳奉阴违下,反抗的力量悄悄凝聚。
只有做着这些事的时候,他才有活着的感觉,才有一丝快意。神经绷到极限,甚至连梦也不再做过。
四年,被仇恨的业火煎熬的四年。
终于迎来了终结的一天。
******
吞日刺入柔软躯体的瞬间,神思有一刹那的恍惚,和眼前的人度过的日日夜夜浮上心头:她娇怯怯的模样,嘘寒问暖的关怀,强颜欢笑的表情,和说着“我怀孕了”时憧憬幸福,又带着一点不安的笑靥。
[打掉。]当时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的脸顿时白了,两手紧紧搂着还没有变化的小腹。
[这是你的孩子啊!]拔高的音调神经质的颤抖,是绝望的颤音。
[错。]他转过头,笑了,笑得很和蔼,[这是你的孽种。]
[……]
他抬起她沾湿的下颚,动作也十分温柔,却透出残酷的意味:[傻女孩,想用爱情打动我吗?标准的蠢人思路啊。肖恩师父也曾经想用信任挽回友情,结果他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尊贵的公主,罗莎米亚;蒂奥特;科尔修斯!]
第二天,她满脸清泪,躺在床上对他说孩子打掉了,略微清减的容颜依旧美得惊人,笑容却如枯萎的花朵:[我没有告诉父王母后我怀孕的事,你放心。]
并没有后悔,只是连动摇也谈不上的一念之仁,让他放过那个纯白色的灵魂,给了她容身之所,免得被吞日吸干,成为连存在也没有的虚无。
但是她后面那个人,就别指望他心软了。
多久了……握着剑柄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吞吐着青芒的剑身呼应地发出渴血的波动,烙刻在心底的那张脸比记忆里老了许多,但确实是他!
“傻瓜……都是傻瓜……”也许明了大势已去,英雄王朝第一代也是最后一代国王毫不惊慌,只是喃喃吐出失神的低语,“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比你师父还傻!”
“不许说他傻,你没资格。”冰封的碧眸碎裂,迸射出强烈的怒火,隐忍了四年的滔天恨意整个爆发。过去没办法,但是现在,他不想听到半个羞辱师父的字眼。
心知一旦落到对方手里,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身为国王的尊严又不允许他自杀,眼见有个触怒对方的机会,科尔修斯如何会放过?当下继续嘲笑:“我没资格?我没资格谁有资格?当年是他主动要求做我的部下,为了那个小贱货背信弃义也算了,后来又不识时务,拒绝朝我下跪,这不是反抗的表示是什么?我杀他,是天经地义!”
“……”
******
仓促的复仇。
他只记得出剑,漫天漫地的血红,之后就是一片空白。
本来想好了的,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他,决不能这么痛快地了结。不止他,连最善良的安迪也宣布过留他一份。自从那个人死后,他们都变了,只为复仇而活着。
吞日贪婪地吸取强大的灵魂,缠在腰间的长鞭[噬月]垂涎满地的鲜血,嗡嗡地精颤,唤回了他的神智。
没有想象中的快意、解脱和欢喜,只有无尽的空虚……这就是复仇的滋味?
不!
从来不离身的佩剑当啷一声落地,他抗拒地摇首,难以承受突然冒出的认知。
那个总是精神地叫他“帕尔”,喜欢揉乱他的头发,比谁都单纯,滥好心,贪吃好动,嗜酒爱闹的人……这次是真的不在了。
没有仇恨的支撑,对那个人的思念,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未来渺茫无依,他甚至觉得没有站起来的力量。
听到脚步声,他反射性地转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满腔的悲痛和苦涩顿时有了个发泄口,话语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伴随着止不住的泪水:
“菲莉西亚,肖恩师父……死了。”
紫眸里的怒气和指责骤然消失,转为理解和体谅,一身鲜红战袍的清秀女子没有回答,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爱人跟前,伸手环抱住他。给予他安慰,同时也是让自己释然――
……结束了。
******
两个月后,登基大典,废英雄历,改回大陆历,是年为大陆历4602年。
德修普王朝的统治正式开始,[光复王]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一统艾斯嘉大陆,不采纳臣子的意见,以妻子抛弃的姓氏为国姓,显然本着脚底抹油的打算,不想背负任何责任。
而他也确实溜了,婚礼结束的第三天,新王就携妻而去,说要环游大陆度蜜月,幸好还有王的四位师兄姐挑大梁,才没出乱子。
******
“那个臭小子!”
趁着好不容易挤出的空挡,华尔特在会客室咆哮,新仇加旧恨,吼得那个响亮,连屋顶都差点震塌了。安迪米拉尔在旁边做无奈状:“好了,华尔特,你又不是不知道帕尔对王位压根没兴趣。”
“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有老婆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你和艾莉还没结婚。”
“那是因为他抢先!不然我们连小孩都生了几个了!”说着说着,华尔特更上火,“最气人的,是这小子居然还没登基就把莉搞大肚子――这叫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去?”
“咳咳。”听到最后,安迪因为尴尬而情绪略微激动,逸出几声咳嗽,脸色迅速变差。他竭力不露出虚弱之色,装作若无其事地调侃了几句。在降魔战争弄得一身病骨嶙峋的,并非仅仅肖恩。
但是在场哪有看不出来的人,本来笑着聆听的玛丽薇莎立刻站起来,要扶他回房休息。
咔!门开了,鲁西克走进来,身为首席执政官兼监察总长,他一袭黑色法衣,衬得高挑的身材更为挺拔,一向冷然的俊容此刻却流露出奇异的波动,像是压抑的狂喜。
“露西!”玛丽薇莎高兴地迎上前,给忙碌的未婚夫一个热情的拥抱。
冰冷的面具破裂,只是这回露出的是无奈:“玛丽,我说了无数次别叫我小名。”说归说,他还是不太自然地回抱对方,印下一个柔情的吻。华尔特换上痞痞的笑容,揶揄道:“哟~~好亲热~~”未免一场舌战爆发,安迪不着痕迹地带开话题:“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刚刚的表情很奇怪。”
“我审问了一个旧王室的余党。”轻轻放开未婚妻,鲁西克的神色又变得怪异,声音也有点不稳,“他透露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余人对他的“不得了”毫不起劲,华尔特一脸无趣地道:“又是哪些不开眼的家伙捣乱?你一个人处理就好了嘛,保证不敢再有人造反。”不是瞎吹,整个王国,人人畏惧这位“铁血首相”的手段,经他整治的犯人,没有不句句吐实,乖顺一如绵羊的。
鲁西克冷冰冰地负手而立:“已经一个月了,再出现反贼岂不是有辱我完美的政绩?”华尔特喃喃念叨:“这家伙又在摆酷臭美了。”安迪干咳一声,和颜悦色地道:“那是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让我们英明伟大的执政官变了脸色?”
“肖恩师父可能还活着。”
*******
他又做了那个梦。
还是被火焰肆虐过的废墟,遍地焦尸,他疯狂地翻找,挖出一具衣着完好的尸体,眉目安详恬静,一双眼却是睁开的,琥珀色的宛如玻璃珠,透出一种复杂的哀伤。他痛彻心扉地伸手去合,合不上,只能不忍卒睹地抱紧,依旧是浸透骨髓的冰凉。
梦醒,泪湿。
“……西斯、帕西斯、帕尔!”
耳边萦绕的呼唤让他神游的思绪刹时回笼,视野中映出一个叉腰的纤影,帕西斯受惊地后仰:“啊……菲莉西亚?”
“你在想什么啊,突然站着发呆?”黑发少女不满地数落。
“没什么――话说回来,你刚刚叫我帕尔?果然还是这样叫顺口吧,为什么改成那种生分的叫法?”不想让妻子尝到和自己一样的苦涩,帕西斯技巧地转移焦点,不料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险恶:“你说呢?”
这种反应,肯定和他所谓的风流帐有关,帕西斯登时无比头痛,可是又不能不问,菲莉西亚会连着几天不理睬他,当下硬着头皮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人叫你帕尔,我当然要用另外的叫法!”
……我就知道。微服出巡的光复王陛下又是拍头又是叹气,随即好言好语地道:“亲爱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谈好不好?”同样平民打扮的王妃红着脸撇过头,凶巴巴地嘴硬:“哼!除非我死!”
“别这样,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哪一回吵架我不由你骂到舒心?不管我抱了她多少次,我的心还是在你身上啊……”
哄着哄着,夫妻俩就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中央亲热起来,让路过的行人看傻了眼。
“帕西斯,帕西斯,前面有个小村庄耶!”恢复元气的菲莉西亚习惯性地冲在前面,走五步跳三跳,看得跟在后面的丈夫暗捏一把冷汗:“小心啊,菲莉西亚,你有孕在身,这里路又不平。”
“对了,差不多是取名字的时候了。”菲莉西亚拍拍已有隆起的腹部,手劲大得令帕西斯侧目:“轻点,别打笨了我未来的小宝贝,害她嫁不出去。”
“为什么要生女儿?我偏要生男的!”
“呵,双胞胎最好了,一个像你的女儿,一个像我的儿子。”
“嗯!”
越聊越投机,两人又围着还没影子的“儿女”幻想起来,脸上的笑容幸福到有点傻气。
虽然心里的疤仍在淌血,甚至有可能永远无法愈合,但这样互相扶持,一日日过去,终有一天,他们会毫无阴影地笑看云天吧。然而世间事,就是不如人愿。
菲莉西亚灵机一动:“召唤肖恩师父的灵魂取名字吧,以前你无论如何不肯,这回总没话说咯?”
“为这种小事打扰死者,亏你想得出。”
“什么小事!这可是我们的孩子,肖恩师父会不想看到吗?”
“不行就是不行。”帕西斯摆出难得强硬的态度,“如果可以我早试了,降灵术是非常危险的仪式,弄得不好被召唤的灵魂就会魂飞魄散――我能冒这种险吗?何况肖恩师父恐怕还是神子,在众神的保护之下,会不会来也是未知数。”菲莉西亚眼里泪光闪烁,突然狠狠推了他一把,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菲莉西亚!唉,真是的。”留在原地的帕西斯长叹一声,缓缓跟上。
忽闻一阵拍翼的声响,他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只灰扑扑的大鸟在头顶盘旋,花了三秒钟考虑是视若无睹地继续走;还是偶尔尽一下国王的义务,瞧瞧首都寄来的重要信件,终于还是妥协地伸出左臂,让灰鸟停靠,取下它腿上的羊皮纸卷。
展开后,他的神情从开始的震惊,到惊喜,再到最后的惶惑。拿着纸卷的手直抖,整个人僵在当地。
“帕西斯――”
不知过了多久,菲莉西亚提着裙摆跑近,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不等歇口气,她就抓着丈夫胸前的衣裳,急切地道:“我刚刚在前头和一个老农妇说话,你猜我听见什么?她提到一个和肖恩师父很像的人!棕色的长发,琥珀色眼睛,身板硬朗有点瘦,二十出头年纪,说话经常笑眯眯,原来是很厉害的战士。”
先是远方的消息,然后是现实的线索,帕西斯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压抑内心的激荡,把捏得皱巴巴的信递给妻子,简述道:“上面说,鲁西克逮到一个当年放火烧宫殿的凶手,他吐露贝尔妲小姐并不是受邀的客人,而是中途冲进去,将身处险境的肖恩师父救走,所以他们俩说不定都活着。”
刚才的表情变化一样出现在菲莉西亚清秀的脸蛋上,只是切换快速得多,不等看完,她一把执起丈夫的手,赶往农妇先前指的地点。
远远的,那个熟悉到刺目的身影跃入眼帘,露出诧异之情,慢慢的,被笑意取代。
“帕尔,莉。”
菲莉西亚痛哭一声扑过去,帕西斯紧跟其后。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这是真正的噩梦的开始。
******
【后记】
本来没有写这样一篇番外的打算,考虑到一些读者始终搞不清楚降魔战争前后的时间顺序,才动笔写下,结果还是变成随性的抒怀文,大家将就着看吧。
圣歌
第一次见到法利恩;罗塞,是在水神祭的祈福仪式上。
远处,圣堂顶楼的大钟敲响古老而陈旧的礼赞;纤细美丽的神像下,白鸽扑扇着翅膀,抖落圣洁的羽毛。在一片庄严的歌声中,他身穿水色的曳地丝袍,随着风琴的节奏,朗诵手里的圣典。
“以那光辉和力量为名,被赐予最伟大的尊贵诺言。因此,杜绝世间的欲望,但求成为接受神性之人。神啊,恩赐吾等荣耀;神啊,赞颂您的圣名……”
稚嫩的音调清透、华丽、又带着悠远的淡漠,在万众齐唱的礼堂里,依旧显得特别清晰,也清晰得,不染世俗。他偷偷看他,心里直打鼓,难以置信这样高贵的神子,会是自己未来的室友。
“罗塞!罗塞!”持续了一天的祭典结束后,他拖着酸麻的双腿追上独自离去的法利恩,伸手的同时努力绽开热情的笑容,“我叫威利,是你的室友,请多指教。”
对方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地打量他。离开了明亮的祭坛,他绝美的小脸不再神性得令人敬而远之,只剩下稚气,和一种奇怪的平板,就像――玩偶。
威利打了个突。
“谁说的?”缺乏感情的语气也给人相同的感觉。
“科…科比奥神官长。”威利有些结巴地回答。与此同时,四下响起吃吃的笑声,充满恶意的嘲讽。这笑声他太熟悉了,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而且,嘲笑的对象,似乎……不是他?
“介绍一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神学生Сhā进来,动作粗暴地拉开威利的领口,露出里面破旧的棉衣,“这位是贫民窟出生的威利,母亲是红牌****。”再指指法利恩,怪声怪气地道:“这位是伟大的神眷之子,母亲是前~~水神巫女。”
“哟!原来是一路货,这下可亲近了!”
“有共同语言,一定会相处得很好吧。”
无视身边的闹剧,褐色如烟水晶的眸子毫无波动,法利恩冲他淡淡颌首:“请多指教。”然后,转身离去。那神学生松开手,朝他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声:“?什么,不过是个婊子生的臭杂种。”
威利用颤抖的手指扣上领子,眼里浮起羞辱的泪水。一半为自己,一半为他。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成为伤害那个人的道具,让他觉得,很心痛。
******
因为这件事,连着几天,威利都不敢和室友说话,而法利恩的孤僻和冷漠也大大超越他的想象。开始以为是不愉快的初见留下的隔阂,后来越观察越发觉不对。明明呼吸着,拥有和常人一样的生理需求,却感觉不到生气,死寂得像一尊雕像。学习和上课以外的时间,他就抱膝坐在床角,木然无语,似乎在冥想,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然而威利从他定定的眼神,看出他的大脑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么奇怪?威利百思不得其解,同学和教官的态度也让他疑惑不已。前者动辄辱骂讽刺;后者不是布置繁重的功课,就是借故体罚。虽然前任水神巫女背德生子的事人人皆知,但这么对待继承她地位,又没有罪过的儿子实在太过分了。
这天,法利恩再次受罚打扫神殿的后院,还被命令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可是过去大家一起劳作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所以他一开始就放弃了“勤快”二字,拖着扫帚慢悠悠地走向目的地。
“罗塞!”威利一边追上他,一边脱下外套,“我帮你,我力气比较大。”
法利恩愣了愣,重复道:“帮我?”
“是啊,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连晚饭也来不及吃。”
“哦。”法利恩应了一声,停顿片刻,道,“谢谢。”威利咧嘴灿笑,为能够帮助眼前的人感到由衷的高兴。
后院非常大,枯黄的----闲的姿态让人联想到远山浮云。
“将军!”
“哟,慢点。”罗兰坐起身,笑着招呼。此刻的他,还没有踏入阴郁诡谲的宫廷,和煦的笑容里没有心机,只有满满的真实。
法利恩跌跌冲冲地跑到他身边,清丽的脸蛋也是一片阳光灿烂。罗兰情不自禁地捏捏他粉嫩的肌肤:“还是笑起来好看,可是你怎么不对别人笑呢?”
“没有理由,不想。”
“嗯,我可以理解,不过昨天那个威利不同吧?你为什么也对他冷冷淡淡的?我瞧他挺关心你。”
“我不想和威利在一起。”犹豫片刻,法利恩吐出让罗兰吃了一惊的答案:“为何?”
“他是那些人为了羞辱我,刻意弄进神殿的人,我不喜欢他。”
“原来如此,但他是无辜的。”罗兰爱怜地抱起他放在膝上,语重心长地道,“法利恩,不要管一个人的身份来历,人品才是主要。威利是个好孩子,你们会成为互相帮助的朋友。他人的恶意,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办法不在意,而且他帮不了我。”
“我也帮不了你啊,你不也接受我了?”
“将军不一样!”法利恩下意识地否定,紧紧抱住对方,喃喃重复,“将军不一样……”
感到怀里传来的温度,罗兰也浮起异样的感受。他从来不喜欢小孩,又吵又笨,然而法利恩例外。乖巧的性子不是主因,真正牵动他的,是初次见面时,心头泛起的奇异波动,像血液的共鸣。
这是怎么回事?单纯的即视感?抚摸那柔软的褐发,罗兰有些沉吟地恍惚。
放在后脑勺的大手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心,法利恩干脆蜷成一团,享受他的疼宠。慵懒的姿态让人想起壁炉边打盹的猫,整齐的刘海下,一双湿漉漉的深色眸子也透出童稚的娇憨。
罗兰回过神,正好一缕发丝从指间滑过,丝绸般顺滑,泉水般清凉,舒适得令人心弦颤动。
“虽然我没见过前代水神巫女,但是看你,我就可以想象她的样子。”
法利恩震了震,声音也失去了稳定:“那些人说,她是背德的荡妇。”
“管别人怎么说呢,禁欲本来就是不自然的事。”罗兰笑了,安抚地拍打他僵硬的背,等他放松下来才问,“法利恩唾弃你母亲吗?”
“我不知道。”良久,法利恩闷闷地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又怎么唾弃?喜欢?但是我时常想,如果妈妈在,我就不会这么孤独了,也不会有人欺负我。”
“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想不孤独,就多找几个朋友。”
“将军拐着弯要我接纳威利。”
“嘿,你听出来了?”罗兰赞赏地扬唇,随即敛去笑意,“没办法,我不能一直照顾你,也不能天天叫马克他们来,只好请个小骑士帮你分担一点。”法利恩担忧地凝视他:“将军,你又要出征吗?战争不是结束了?”
“余孽还没走干净啊,不过暂时没我出场的份,上次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一帮老家伙心里不舒坦,合力排挤我。我乐得没事干,快快活活地度假。”罗兰两手一摊,笑得狡黠又得意。法利恩不解:“那为什么――”
“开动脑筋想想,我的小神官。除去了我这碍眼的绊脚石,他们还能同心协力吗?当然是争功争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哦。”法利恩恍然大悟,罗兰换了根草叶衔在嘴里,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教你吹草笛好了,再教几首歌,以后闷的时候就可以唱。”法利恩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唱歌。”
“嘿,你以为我教你的是那些拗口的赞美诗吗?是小调!哦不,那不适合小孩子唱,嗯……我教你一首我师父教我的曲子好了。”
“将军有师父?”
“是啊,我和他已经三年没见了,不知他过得好不好。”罗兰浮起略带怅然的微笑,法利恩拉了拉他洗干净的军服:“将军,我想学。”
“好嘞!”
******
接连几天,罗兰都抽空教法利恩吹笛唱歌,两人同进同出的时间长了,被看见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人人流传水神神子攀权附势,勾搭上目前最红的罗兰将军,投鼠忌器,欺负的事件开始减少,但是在压抑的水面下,扭曲的怒气反而越聚越多。
威利敏锐地感到这股气氛。法利恩却沉浸在快乐中,丝毫没有察觉。
这天,罗兰没有依约前来,担心的法利恩决定到他常去的酒店打听,威利劝道:“罗塞,这两天大家都怪怪的,你最好不要一个人乱跑。”
“怪怪的?”法利恩扫了他一眼,“他们一向怪怪的。”
“不是的。”威利不知该如何形容,烦恼了一阵,道,“总之,你不要外出。”
“我待在这儿,你就能保护我了吗?”
“……”威利无言以对。瞥见他的表情,法利恩自觉言重,和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我也很感激你,但是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一旦我们走得近,只会惹来更多的嘲笑,你也不想那样吧?”
“我……”威利想说不在乎,法利恩已经无心谈话,穿上长披肩走了出去。
生平头一次离开神殿,他站在门口,感觉十分惶恐。拉低帽檐,法利恩努力按下回头的冲动,照着背下来的城市地图走,绕了一点弯路,成功找到罗兰提过的[蓝月]酒馆。
从门缝往里头张望,他先是欣喜地绽开笑脸,慢慢的,神情黯淡下来。
肆无忌惮地大笑,拿着大手杯的麦酒痛饮,回应同伴下流的笑话,比粗鲁的手势,猜拳,拗手腕,闹着玩的打架……被人群簇拥的罗兰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也是神采飞扬的眩目。和他在一起时,罗兰总是温和地笑着,很注意不说脏话,言行规矩斯文,就像个高雅的贵族。
良久,他垂下手,转身往回走。
神殿里,威利越想越是不安,焦躁地来回走动,不小心碰翻了垃圾桶,从里面滚出一只纸团,吸引了他的视线。捡起来一看,上面以苍劲的笔迹写着:
今晚我要和朋友聚餐,抱歉不能来了,罗兰留。
糟了!会意这封信是怎么被揉成一团,又是怎么出现在垃圾桶里,威利当场变了脸色,奔出房间。
******
被拖进小巷前,法利恩捕捉到急促接近的脚步声,然而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反剪他的双臂,连拖带扯地拉进巷子深处。
“嘿,瞧科比奥送给我们一个什么货色。啧啧,他们竟然舍得。”
听见熟悉的名字,法利恩的瞳仁骤然收缩,尽管知道师长看自己不顺眼,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胆子大到找人暗地里下手。
“是啊,跟踪他的时候,我好几次想扑上去,这下有艳福享了。”说话的是个挂着畏亵笑容的男子,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巷口透进的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法利恩身上打转。
“干脆我们一起上?”钳制住法利恩的同伙更急色。
“你疯了!他这么小,会被我们玩坏的,一个一个来,别急,时间有的是。”
“也对。”
以法利恩的年龄,自然不明白他们的谈话,但是下意识明白是不好的事,当下猛力挣扎,却被轻易制伏,压在地上。湿热的气息喷在肩窝,令他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不!将军,救我!
拼死反抗着,暗褐色的双眼流出了羞辱的泪水。
“罗塞!罗塞!”
千钧一发之刻,外面传来犹带童音的呼唤。法利恩一愣,乘两个男人也闪神的空挡,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威利,我在这里!”
“罗塞!”威利立刻跑进来,看到这个阵仗,脸上浮起惊怒之情,“你们在做什么?放开他!”
“蓝月酒店!将……唔!”法利恩一言未毕,又被牢牢按住嘴巴。
“老四,逮住他!”
“交给我!”一人起身逼近,威利反应敏捷,二话不说扭头就跑。经过一段惊险万分的追逐,他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蓝月酒馆。
“将军!罗兰将军!”听他呼喊罗兰的名字,惊讶的客人让出一条道。瞥眼间认出来人,罗兰豁然站起,浮起不祥的预感:“威利!什么事?”说着,示意部下解决跟着进来的追兵。
“罗塞……快去救罗塞!”威利急得哭出声,“他被两个男人弓虽暴,在那边的小巷!”
抽气声此起彼伏,尤其是认识法利恩的几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罗兰也骇然变色,骂道:“狗娘养的!”抄起威利就拔腿狂奔。
事情的解决只用了半秒,一剑,首级飞起,像砸烂的西瓜在墙上绽放出鲜红的血花。盛怒之下,罗兰也顾不得让孩子看到杀戮的场景会不会造成不良影响,踢开尸体,脱下斗篷将一身狼狈的男孩紧紧包住。
“法利恩!法利恩!”
他满脸血污,眼神木然,似乎又恢复成两人见面以前的模样。罗兰心脏绞痛,检视他的全身上下,幸好搭救及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他锲而不舍地呼唤,一手轻轻拍打他绷得死紧的背部。
“……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终于响起虚弱的声音。罗兰应道:“是我。”
整个人放松下来,法利恩抱住他,放声大哭。罗兰也松了口长气,向一旁神色落寞的威利点点头,然后缓缓起身。
“将军?”
“别怕,我带你回家。”
“不要!我不要回去!”听到“回家”两个字,法利恩战栗了一下,激烈挣扎。意会他的排斥,罗兰的眼底瞬间闪过肃杀,随即柔声呵哄:“放心,不是回神殿,是我的宿舍。”法利恩这才放心,靠着他沉沉睡去。
“罗兰……”艾德娜等人站在巷口,都是满脸担忧。
“没事。”点头报了个平安,罗兰露出杀气腾腾的笑,“里头一个被我解决了,酒馆那个还活着对吧?给我好;好地折腾他,不脱层皮不许罢手!还有他背后的主谋,明的不行来暗的,别让他有好日子过!”
“是!”众人齐声答应,义愤填膺,“真是群败类!”
“***败类还不足以形容那些人渣,叫他们畜牲都是抬举他们。”罗兰狠狠地咒骂,常年混迹于佣兵团和军营。他骂人的功夫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结合贵族般优雅的外表,一旦认真说起脏话,绝对能让心脏强硬的卫道者肠子发青地晕死过去。
艾露贝尔掏出手帕,细心地擦拭法利恩脸上的污迹,动作充满关怀和感同身受的怜悯,末了转向威利:“这孩子怎么办?”
“我回神殿。”不等罗兰做出安排,威利主动开口,“罗塞不回去没关系,我不行,我还想多陪他一段时间,所以不能记过。而且他们问起来,我也可以帮他挡挡。”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罗兰缓和了神情,由衷道谢,“这次也多亏了你。”威利却摇摇头,内心涨满苦水。他很清楚,自己是多么无力。
******
一个星期后,军令下,罗兰受命平定下界,铲除兽人和蛮族的残余势力。
为了祝福出征的将士,大神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祷告。
“罗塞,我要走了。”
穿着典礼用的长袍,威利微笑着向只同居了一个月也不到的室友告辞。法利恩惊讶地瞪大眼,一时消化不了这么突然的分离。
“为什么?”
“很少看到你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呢。”这回威利是真正地笑了,因为他感到自己在法利恩心里是有地位的,不管是多么微小的角落。
“因为我妈妈病重,没人再供养我。”坦然一笑,威利豁达地道,“别为我难过,我只是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这里本来就不是我应该涉足的世界。”
“还能……再见面吗?”自从眼前的人救了自己,法利恩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忍不住吐露不舍和期待。
“会的,我会努力,成为能和你并肩的人物。”
“我不保证到那时我还活着,上次是好运,下次未必再有那么好的运气。”法利恩淡淡指出事实。威利脸色沉下来,重重拍在他肩上:“你一定要变强!好好保护自己,我不想听到水神神子换人的消息!”语毕,转身走向大堂。
茫然地站了会儿,法利恩挪动双腿,缓缓朝阳台迈进,那里,一身戎装的罗兰正在等待。
“我要走了。”
短时间内听到两句告别,法利恩几乎想哭,勉强按捺这股波动,他绽开坚强的笑容:“将军,保重。”
“这话该我对你说,法利恩。”罗兰叹了口气,“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使用神力呢?如果有了神明的保护,那些畜牲就不敢乱来了。”
“我恨水神。”法利恩咬牙,一字一字迸齿而发,“她夺走了我妈妈!”
“是吗……也罢,那帮家伙还是不信为妙。”咕哝了一阵,罗兰正色道,“还记得我教你的歌吗?”法利恩怔了怔,不明白他岔开话题的理由何在,但还是老实回答:“记得。”
“那就好,待会儿在仪式上,你就唱这首歌。要用心,大声地唱。”
法利恩不解地眨眼,却没有询问。因为,对眼前的人,他不需要怀疑。
“再告诉你一件事,那首歌叫《生命之歌》。如果唱得好,会有奇迹出现。”习惯性地抚摸对方的发梢,罗兰的低喃饱含忧思,“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你平安,法利恩。”
远处传来整队的号角,不得已,他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去。
“将军!”法利恩喊住他,带着满满的殷切,“请一定要平安归来!”
“遵命,我的小神官。”扬了扬手,年轻的将领留下一个清朗的笑容,踏着沉稳的脚步走远。
只慢了几秒,水神的神眷之子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带着和来时不同的坚定表情。他会全身心地祈祷,但不是为了那十万将兵,只是为了一个人。
清润的歌声响彻礼堂,陌生的旋律令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错愕不已。主持仪式的大神官科比奥正要喝止,异变陡生。风琴、笛子、竖琴……所有的乐器都被带动,自动自发地跟着演奏,融合成和谐的诗篇,仿佛漩涡般渐渐扩大,冲出礼堂,奔涌在大神殿、市街、郊外,奔涌在整个东城首府。影响所及,百花齐放。礼堂里,耀眼的白光充斥了每个人的视界,以祭坛为中心朝外散发。目睹这只能用神迹形容的景象,不少人跪下来,赞颂神名,激动得热泪盈眶。
随着越来越响的歌声,满城的花瓣在刹那间被风卷上蓝天,如雪般四下飘飞,纷纷扬扬,整座城市仿佛忽然坠入一个姹紫嫣红的绮丽梦境。
还没走到城门的大军呆呆地看着这幕奇景,和周围送行的百姓一样不知所措。喧哗声中,只有一人保持平静,微微而笑。
“看你的表情,肯定又是你干的好事。”马尔亚姆斜睨他。
“怎么会呢,我可是从头到尾没Сhā手过,一直乖乖地待在这儿。”罗兰睁眼说瞎话,命令部队镇定,继续前进。出发前,他最后转头看了眼光辉闪耀的大神殿,眼神透出掩不住的欣慰。
太好了,法利恩。
背着依然嘹亮的圣歌,他走向杀戮的战场。
星光(节三)
幕启;紫月森林。
“冒险家测试?”
这天,难得有空准备大显身手,整治一桌美味佳肴和情人共度浪漫夜晚的东城城主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傻在当地。
“对。”化作雷光打在他头上的正是伊维尔伦满愿师,也是罗兰的秘密恋人,兰冰宿。
“我已经向冒险家公会申请b级资格,按规矩必须完成一个任务,委托也下来了,是到紫月森林寻找一种叫[星光]的珍稀草药。如无意外,我会和三位搭档在森林入口碰面,开始为期一周的试炼。时间是星之月(八月)8日,也就是下礼拜一。本来我是想一个人去,可是考虑到安全因素,还是选择和人组队。你不用担心,那几个冒险家听说都有两把刷子,我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一连串报告有条不紊,根本不给对方Сhā嘴的机会。
但是,她低估了罗兰龟毛的程度,尤其这件事太出乎他意料,当下问题一个个抛出来:“为什么突然想到去考冒险家?”
“因为我需要实战经验。”冰宿坚定地道,“单纯能力的测试不能说明什么,我必须切实了解自己的弱点和战法,从而制定出未来的发展方向。真正的战斗也会提升我的实力,锻炼我的心志。”
“可是太危险了。先不说紫月森林有多少可怕的怪物,那里是德修普的领地。一旦被发现,他会把你吊起来示众、鞭打、灌辣椒水、用各种刑具折磨、最后分尸剁成肉酱。”为了让情人打消主意,罗兰不惜恐吓她。冰宿的回应是一个大白眼:“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冒险家受国际保护这个常识。就算真的不幸被抓,他又想私下结果我,我也有瞬移之戒可以逃命。”
“啊,你准备好充分……不对不对,还是不行。”差点反过来被她说服,罗兰连忙肃容正色,“无论如何,这太危险了。你一定没对冒险家公会透露你的身份,那万一他们草率行事,派几个肉脚怎么办?更糟糕的是,撞上贪财好色的人渣,一照面就把你洗劫活剥了;或者,胆小如鼠的懦夫,一遇到危险就丢下你逃跑;再或者,心志不坚的变节者,开始还好好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甚至倒推你一把;又或者,居心叵测的刺客,故意伪装成同伴接近,当时机成熟时亮出刀子,往你脖子嚓地一下……”越说越投入,到最后是身临其境,无比传神。
天哪!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给他一分析就复杂了!?冰宿听得连连翻白眼,强忍用拳头消音的冲动,见罗兰还喝水润润嗓,张口打算继续唠叨,她忍无可忍地喊道:“够了!公会的信誉很好,不会发生你说的那些情况!退一万步真的发生了,我的警觉心也没有差到会让他们得逞!而且,我是去锻炼的,完全没意外没风险还叫什么锻炼?有什么效果?你不必多说了。”最后一句话彻底堵死。
罗兰无辜地眨眨眼,改用怀柔攻势:“我担心你啊。”
“不用。”
“那,我帮你准备装备和保镖。就两个,不,一个。”
“不必。”
长叹一声,罗兰终于意识到情人的决心,却不死心地做等同垂死挣扎的努力:“真的不能改变主意?”冰宿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不;能!”
“好吧。”在下一秒幡然变脸,换上无所谓的表情,罗兰低头批阅奏折,惹得冰宿左看右看,从怀疑上升为确定:这家伙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
事实证明,她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
然而事态的发展比她预计的还匪夷所思。
“你这是什么打扮!!?”
以理智冷静闻名的东城满愿师发出一声毫不理智毫不冷静的尖叫,而让她失控的人还乐呵呵地往她龟裂的自制再补一脚:“看不出吗,弓箭手啊。”
取下额环,换上有保护头部作用的金属环;高挑挺拔的身材适宜地贴裹着一件软皮甲――讲究灵活的弓箭手一般都不穿笨重的防具,而是套皮甲或护胸――外罩有魔法防护功能的黑色短袍,秘银的镶边和腰带也有相同的效果;足蹬坚硬的登山靴,里面都藏有****;左腰也佩了一柄款式普通的长剑;旁边的背包满满是干粮和旅行用品。考虑到神兵太过显眼,罗兰没有携带,而是背了一把复合弓。
“啊,忘了斗篷。”好像没看到情人铁青的脸色,东城城主笃悠悠地走向一旁显然已经放弃了的大神官,被一道人形火焰拦住:“你疯了!你可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居然要跑到敌城去冒险?”
“你还是神使哩,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
“我不一样,我敢打赌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诺因城主还认不出我,但是你化成灰他也认得,用魔封将你砍成十七八段都是最好的结局!”
罗兰还是笑眯眯:“没关系,冒险家是受国际保护的。”冰宿快要抓狂了:“你不是冒险家!我也说了我不要保镖!”
“我是冒险家啊。”罗兰亮出一个铜制徽章,笑的得意,“喏,有待升级的c,我们目标一致。我也不是你的保镖,是你的搭档,某个倒霉鬼把名额让给我了。”冰宿一手抚额,感觉自己即将昏厥,看不下去的法利恩Сhā口:“别担心,冰宿小姐,大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啊?”
“做这一行需要放松。”罗兰也玩够了,接着话头详细解释,“早几年我都会抽空去公会接任务,四处冒险。有时是到三不管地带抓罪犯,有时是到危险区域打魔兽找财宝;还有什么拯救人质啦,押送货物啦,保护雇主啦,等等等等。最近是很少跑出去了,不过身手应该还没搁下。”
“这么说,你早就是惯犯,既不会暴露行踪,也不会扯我后腿?”怒气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盘踞,冰宿阴恻恻地问道。罗兰还没发觉大难临头,不怕死地点头,被一脚踩得背过气,差点出师不利成了铁拐李。
于是,一对身份高贵的男女,吃饱饭没事做打扮成冒险家,在东之贤者和国务尚书“一路顺风,早去早回”的送别声中踏上征途。
******
中城卡萨兰;下界;西境迪威尔领郊外――
“我以前从没来过紫月森林。”
“这不能解释你看着地图还会迷路的事实。”
“……”
通过冒险家公会的传送法阵来到距离目的地最近的迪威尔领主城,之后的路就必须自己走。而很不幸的――他们迷路了,在一边对地图一边看路标的情形下。
火速收起绘着地图的羊皮纸,弓箭手装束的俊美男子信心满满地手指前方,发出不屈不挠的宣言:“天无绝人之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相信继续走一定能看到目标!”身穿剑士服饰的美丽女伴以拳头作为回应,抢过地图。在红发侍卫的熏陶下,她背袭的手法已变得无比纯熟。
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至今为止的路线,纤细的柳眉狐疑地皱起:“罗兰,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往羊肠小路上带?”要不,他就是画痴――不会看地图;路痴――不会认路。
“没有啊。”罗兰的表情纯真得像刚出生的婴儿,脐带都没剪断,“我是看只有这条路没危险标志,才走的,谁想到它这么绕。”毫无破绽的说法让冰宿无言以对,只得转移矛头:“这么绕路不是办法,晚了会来不及和那两个冒险家会合,找个人问问――啊,那边就有个老农。”
“我去!”罗兰一个箭步抢上前,亲切地扬手招呼,“对不起,老伯,借问一下,紫月森林怎么走?”
“玛仔(什么)?”耳朵不太灵光的老者走了几步才转过头。
彻底沉默了数秒后,金发青年转向同伴:“你听得懂他说什么吗?”茶发少女回他一个“你都听不懂,我怎么可能听得懂”的眼神。罗兰立刻露出感动之情:“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方言,果然是一种充满神秘韵律的语言。”捶了这个不分场合重点的情人,冰宿拖着他走路:“前面的小镇应该有会讲人话的人,我们去问。”
尽管是真正巴掌大的小镇,却有一家相当不错的旅馆和好几间装备店,因为这里靠近名列禁地之三的紫月森林。魔晶核、魔兽皮、珍稀药草、传说中的宝藏、以及单纯的危险都吸引着无数冒险家前来,给这个萧条的小镇注入一丝活力。以“收集情报”为名,罗兰拖着冰宿走进那家名叫[精灵酒吧]的旅馆。其实他不拖冰宿也会去,她正好有想打听的事情。
“冒险家?这里来来往往的冒险家多着呐,我哪记得清。”柜台后的伙计虽然乡音很重,但语言还听得懂,低头擦拭餐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他们的特征很好认,一个使双手巨剑身材魁梧,男性;另一个女的是盗贼,身材苗条扎辫子。”
“没印象。”
伙计未必真的没印象,只不过没“东西”刺激他的记忆。而刚出道的冰宿怎么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罗兰也不打算点破,指着一张空桌道:“别急,修莉,他们应该还没来,我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修莉是冰宿的化名,取自她的佩剑[伊修托利]第二和第四个音。
“好吧。”看看天色确实还有余裕,不吃饱饭也没法打仗,冰宿顺从地走过去,一路感到不少打量的视线。这不奇怪,他们俩的外形都极为出众,尤其是她,一身简朴也掩不住已经养成的高贵气质;倒是罗兰,与那套装备融合得浑然天成。不看脸,谁也不会怀疑他不是冒险家。
“请问要点什么?”笑容甜美的服务生走近问道。
“给我们一人一杯饮料和一份便餐,内容就请你帮我们搭配吧,谢谢。”罗兰驾轻就熟地回应,想了想,补充,“啊,还要一盆水果。”
“好的,请稍等。”
确实是稍等,很快服务生就托着一大一小两个托盘过来:“先生是一杯推荐红酒,便餐是熏鹿肉和薯饼;小姐是一杯招牌果汁,烤乳鸽和香肠卷;水果是特产的火龙果,酸甜可口非常开胃。”
大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完毕后,她又放下小托盘,先端出一瓶淡紫色的液体:“这是二号桌的客人请小姐喝的[紫色梦幻],有催情作用,情侣们的最爱。”无视冰宿瞬间皱起的眉,再拿起一大杯鲜红的饮料:“这是四号桌的客人请先生喝的[血腥火焰],酒精度极高,请注意身体。”最后是一碟晶莹剔透形状像鸽蛋的不明物体:“这是十三号桌的客人请两位品尝的水晶珍珠,号称美食家不可不吃的蚁兽卵,无毒,请放心享用。”
终于完成一大堆介绍,眼神明显写着同情的服务生行了一礼退回柜台,留下冰宿不知所措地瞪视三份“好意”,罗兰却兴高采烈地拿起餐具:“啊,时下的世道真热情,我们有口福了,修莉。”
笨蛋!这是挑衅!骂归骂,冰宿可不认为情人真的没看出来,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吃了,会变成荡妇和醉鬼;不吃,对方就有理由挑起事端。至于蚁兽卵倒无所谓,也许那些人想看他们出丑,可惜在冰宿看来,这玩意儿和鱼子差不多,没什么不敢吃的,想必罗兰也不会反胃。
真是的,冒险家怎么都这么无聊?她暗暗叹息。
“先吃正餐,好东西要留到最后。”罗兰扬了扬叉子,另一只手将咬了一口的火龙果塞进她嘴里,笑道,“这个有点酸,开胃。”
冰宿的脸微微一红,更添丽色,看得二号桌的客人心痒难搔,期待她赶快喝下紫色梦幻,不然,他们就身体力行――强灌!
罗兰吃得快,一会儿就扫完薯饼和鹿肉,端起那杯血腥火焰。冰宿不及阻止,只见一道黑影从他怀里窜出,扑向酒杯,咕嘟嘟喝了个底朝天。
“哎呀,小白,不可以。”
当目瞪口呆的众人看清那是只黑猫时,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把黑猫取名叫小白,亏他想得出!
“暮!?”冰宿则惊骇地注视那双欠着金色橄榄形瞳仁的黑眸。黑龙王化身的大猫朝她瞥了一眼,看向那瓶紫色梦幻。罗兰一愣,做出烦恼的样子:“你要喝?嗯嗯,也不是不可以啦,今晚不许给我乱叫。”
“喂……”冰宿小声呵止――如果它真是猫,发春还不要紧,顶多吵了点;龙发春岂不是惊天动地,上哪儿找头母龙让他消火?
“放心,龙发情期以外的时间决不发情。”罗兰也压低声音安抚,用勺子分开蚁兽卵,舀起一半递到她唇前,“两瓶酒都被小白喝了,这个我们一定要先抢先赢。”吃完,向十三号桌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发自肺腑地道:“多谢款待,非常美味。”
“啊…啊……哪里。”对方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尴尬地回礼。另两桌的客人就没这么客气了,相继站起,七嘴八舌地嚷道:“臭小子,你瞧不起人是不是?让猫喝我们的酒!”罗兰一手托颊,懒懒地道:“小白是我重要的家人,他喝等于我喝,各位误会了。”
“混蛋!分明瞧不起人!”
当第一名大汉抡拳冲过来时,还有一点没喝完的巴哈姆斯已机灵地跳到义子肩上;罗兰一个转身闪出拳风可及的范围;惟独冰宿不畏不避――她这口气憋得够久了――抓住大汉的臂膀施加巧劲,将起码百公斤重的身体摔过肩,重重砸在桌子上。
“不能这样处理。”叹了口气,罗兰闪身挡在她面前,以同样的手法夺过第二个战士劈下的铁棍点在他膝上,迫使他跪下,喝道,“站住!”
一干冒险家不由自主地停步。罗兰掂了掂铁棍熟悉重量,笑嘻嘻地道:“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犯不着大动干戈。如果一定要打,输的一方赔偿损失,如何?”
“少废话!要打就打!输了我们认栽!”一人粗声粗气地大喊,罗兰道了声“好”,当头就是一下,接着是一片鬼哭狼嚎。这还是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这批冒险家就没有力气哼哼,而是直接送进棺材了。
风平浪静后,已经完全入局的东城城主蹲在地上数钱。
“十…二十…果然都是穷鬼,不过没关系,我都计算好了。”
剥下两人的盔甲:“这个卖到打铁铺可以抵桌子。”解开所有人的皮带:“这些卖到皮革店,应该能凑齐椅子的钱。”挑出一把佩剑:“上面的宝石大约能当两枚银币,其他的都玻璃,加上那堆破铜烂铁赔碗碟也够了。”最后,一扔钱袋:“跑路费和压惊费,剩下的再给他们做医药费,死了活该。”
“谢谢你啊,小哥,你真上道。”
“哪里哪里,给你们添麻烦真不好意思。”
老板和罗兰一团和气地寒暄,看得冰宿无言。末了罗兰挥挥手:“希望下次别请我吃闭门羹啊。”老板也挥手作别:“不会不会,我们绝对欢迎你来――啊,那位剑士小姐,你问的两个人已经去紫月森林了,赶快追上去吧。”冰宿强忍焦急,礼貌颌首:“谢谢。”
“他真好心,照理那些补偿不够情报费。”意外之下,罗兰说漏了嘴。冰宿斜睨他:“你早就知道,询问情报要付钱。”
“呃,啊,哈哈哈……”
“哼,算了,走快点――话说回来,你真老练。”
“没有啦,我只比菜鸟好一点点而已。”罗兰实话实说,“接的任务不多,打的怪也不满五十只,只是对里面的规矩比较清楚。”冰宿绷着脸道:“还有些什么规矩,你最好从实招来。”
“这个以后再谈也不迟,太多了,你一时肯定记不住。”
“你要施缓兵计,也别连脚步都慢下来!”
“走太快不好消化呢…啊!冰宿,别拉我!”
在零碎的争执声中,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森林入口,不见半个人影。冰宿掏出手表一看,才迟到三分钟,对方也太守时了!罗兰却毫不意外,像这种团队行动,最看中时间。别说迟到三分钟,就是迟到三秒钟也会被认为是散漫的家伙,自动踢除。一般都是早到半小时。
跨出两步,冰宿又退了回来,虽然应该追得上,但一来她不会辨认足迹;二来身边有个扯后腿的家伙,还是问清楚比较保险:“你为什么一路都磨磨蹭蹭,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罗兰对答如流:“因为我想和你单独相处。”
“这种理由去骗你老婆吧!分明是不想有碍手碍脚的人在身边,好尽情缩短路程,叫暮帮忙,早早收工回家。”
听到这么不可爱的答案,罗兰不知该慨叹情人太缺乏浪漫细胞,还是太了解自己。
“冰宿,我不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光保护你一个就很吃力了。再加两个,肯定吃不消。”他好言好语地跟她讲道理。冰宿深吸一口气,也放缓了语调:“你多虑了。那两位是监督我完成任务的前辈,根本不会拖累我们。而且我自信可以自保。星光生长在半径五十公里以内的地方,这一带只有三级以下的魔兽(注:共九级,杨阳等人遇到的昆姆就是九级魔兽,狼龙四级),群体活动的也极少,还都没什么攻击力,我不至于连这种货色也对付不了。”
“不了解的是你,冰宿。因为荒年的影响,包括星光在内,大部分珍稀药草只有在湿气浓厚的森林深处才生长,那里连七、八级的魔兽都有;群体出没的更是不计其数。而且我派人调查过,近几年变种植物也多起来,许多比魔兽还可怕。”
冰宿将信将疑:“如果这么危险,公会怎么会把这里定为b级冒险家的考核场所?”罗兰抚额叹息:“当然是因为他们的情报和你一样过时了。”
“好吧,如果连浅环带也闯不过去,我会退回来(紫月森林共分三个环带,浅环带,中环带和深环带,危险度从外到内,距离约莫是五十公里)。”冰宿并非不自量力的人,犹豫片刻就拿定主意,右手一摊,“现在,可以进去了吧?”罗兰露出放心的笑容,点了点头:“嗯。”
两人并肩走进茂密的森林。
******
复苏;浅环带;上。
嗖!一只小怪物中箭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
第十二次还剑入鞘的冰宿面无表情,冷冷地道:“罗兰,下次再抢我的猎物,我跟你势不两立。”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罗兰依旧笑容不减,口气更像讨糖吃的小孩:“别这样嘛,冰宿,你知道射箭就是讲究速度;而且让敌人进入剑士的攻击范围是一个弓箭手的耻辱,我是在擅尽同伴的职责。”
“哦,那么我只要闲闲坐一边,什么也不用做就好了?”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总有我应付不了的怪物出现,到时就轮到你发挥了。”
“我等不及。”冰宿弯腰拔箭,示威似地晃了晃,“你尽管射吧,等箭射完了,我看你拿什么射。”罗兰苦笑,只好答应不再出手。
“其实你也不用操之过急,之前那些都是小角色,用霜恸去对付太大材小用了,也不过瘾。”罗兰安慰道。冰宿不以为然:“锻炼当然要从小的打起,难道还一下子挑战厉害的?谁像你以欺负弱小为乐。”
“嗯,欺负弱小确实是有利身心健康的活动。每次我郁闷时,就把我那群小弟当沙包揍,发泄完果然神清气爽。”
“……”
八月的天气,树林里却很阴凉,阳光被茂密的枝----然的嗓音:“需要帮忙吗?”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见一个笑嘻嘻的金发年轻人和一个面容冷漠的少女站在不远处。还没来得及回复,几头离得近的魔狼就扑向闯入者。夏纱喊道:“要帮人前,先把自己的麻烦处理好吧!”
“我也是这么想。”少女立即拔剑投入战斗,青年却有闲情搭话,因为他用的是弓箭,而且箭箭落空。夏纱初时皱眉,后来看出苗头――他是在牵制魔狼,好让同伴一只只杀。这样需要的技术是比较高,可是实在不适合眼下的情况。
“喂,小伙子,加把劲啊!”担心明显陷入困境的同伴,夏纱扬声催促。
“遵命。”罗兰也明白该适可而止了,火速下令,“你引开那个魔狼首领的注意力,不要蛮干,他们俩交给我。”正好清空了附近的冰宿点点头,腾出手施法:“圣洁的冰之精灵,请聆听我的呼唤,聚集到我手中――冰弹!”
“飘浮在大气之中的风之精灵,借予我力量,让我跟上风的脚步――加速!”
两个法术一气呵成,毫无停顿。七八颗经过霜恸增幅的硕大冰球呼啸着飞舞,打得魔狼嗷嗷叫,阵型大乱。加持了风系魔法的冰宿趁隙钻入,身形游走,只是偷袭性质地攻击,不和任何一头缠斗。罗兰也不再手下留情,箭无虚发,眨眼功夫就冲到树下,拿出一瓶药水扔给夏纱:“喝了它!不然你的腿就废了!”
“谢谢。”盗贼一眼就看出是高等的治疗药剂,感激地做了个手势,毫不犹豫地喝下。
此刻,轮到冰宿脱不了身。虽然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被包围,无奈魔狼太多了;加速术也渐渐失效;要释放范围魔法又没时间。见状,那个剑士连忙上前帮忙。
“竟然不施防御术!”看到情人身上有几道伤口,罗兰心疼得要命,怒气直线上升,拉满弓弦,朝远处发号施令的魔狼首领连射两箭。夏纱大叫:“等等!这个距离决不……”一言未毕,她瞪大眼,只见后一只箭不偏不倚地撞中先发的箭,给予它更大的加速度,垂直落地。一根光秃秃的木杆,没有箭头。
银光一闪,发出尖锐破空声的箭矢犹如一道落雷,贯穿了魔狼的首级。
眼见首领阵亡,余下的魔狼哀嚎三声,潮水般退去,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真…真是神射手……”夏纱瞠目结舌,这么神乎其技的箭术,也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了。
“多谢夸奖。”罗兰敷衍地挥挥手,奔向大口喘息的情人,把所有的治疗药剂一股脑塞给她,“快喝,快!”
“我只要一瓶就够了。”翻了个白眼,冰宿递给战友一瓶药剂,在情人焦虑的注视下喝光一瓶,剩下的全塞还给他。
“真的好了吗?”罗兰不放心地掀起袖管查看,被冰宿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也喝下药剂的战士甩干巨剑上的血迹,咧开憨厚的笑容:“我叫塔克,谢谢你们的帮助。”
“我是夏纱,盗贼。”扎着长辫的女性跳回地上,灵活的动作完全看不出受伤的影子,“你们呢?”
罗兰微笑介绍:“我是罗尔,弓箭手;她是我的搭档修莉,魔法剑士。”冰宿记下以后要叫情人这个难听的假名,道:“你们就是两位前辈吧,请多指教。”
“哎,你们就是昨天那两个迟到的小鬼?”夏纱大吃一惊。罗兰和冰宿不约而同地蹙眉:小鬼?
塔克友好地招呼:“原来我们是队友,以后就一起行动吧。”冰宿求之不得地点头。见识过他的身手,罗兰也不表示反对。惟独夏纱眼珠一转,用刁难的口吻道:“这可不行哟,既然知道我们是前辈,就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塔克大哥,叫我一声夏纱大姐。”
“塔克大哥,夏纱大姐。”冰宿根本不在乎这种口头亏,平静地唤道。夏纱满意颔首,看向另一个没出声的人:“罗尔啊,别看我保养得好,我今年快二十七了,你才二十出头吧,不愿意叫声大姐?”
什么二十出头,我已经三十一岁了!罗兰心里嘀咕,嘴上却老老实实地叫道:“夏纱大姐。”
“嗯嗯,乖。”夏纱摸摸他的头,差点令罗兰爆发,冰宿爆笑,“是两个很乖的好孩子嘛,怎么会迟到呢?”说话间,她收起调笑之情,严肃地问道。冰宿扼要解释:“有人向我们挑衅,在酒馆里。”
“原来如此,新人常常会遇到这种事。”
“夏纱,我就叫你等一等,你不听。”塔克埋怨同伴。夏纱不以为然:“当然啦,不管有什么突发状况,守时都是冒险家必须具备的美德,我也是这样过来的。”罗兰诚恳地道:“夏纱大姐说的对,是我们的错。”
“哈,还是罗尔明事理。”夏纱清脆击掌,调皮地挤眉弄眼,“不过你们俩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就不计较了,我们也别在这儿闲扯,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
在一条小溪旁露营,冰宿和夏纱一边生火一边联络感情,罗兰和塔克则拎着水桶去提水。
“你伤势还没好全,我来吧。”打好水,罗兰体贴地伸出手。塔克笑着摇头:“不用,这些水我还提得动――话说回来,你可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造诣。”
“不瞒你说。”罗兰叹气,压低声音道,“我已经三十一岁了。”
塔克的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颗鸽蛋,水桶啪嗒一声掉下。幸好这里就是溪边,再打就好。
“真……真的?”怎么保养的啊,简直是怪物!
“千真万确,所以别告诉夏纱大姐。”罗兰嘱咐。塔克回过神,笑了:“我明白,她会气疯的。哈哈,她一向喜欢讨口头便宜,这回总算遭报应了,真想看看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罗兰噗嗤笑道:“虽然不能说,但是想象一下也可以。”
两个男人相顾窃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营地。
夏纱正在逗变成猫的黑龙王,招手道:“罗尔,它好可爱,叫什么名字?”罗兰以眼神警告义父不得露出破绽,答道:“小白。”
“小白?帮黑猫取名叫小白?你可真幽默!”夏纱捧腹,随即精力充沛地跳起来,撩起袖子,“好,我来做饭!你们想吃什么?烤狼肉还是干煮鱼?”塔克脸色大变,差点又把水桶掉在地上:“夏纱,你只要负责切的部分就好!”冰宿理所当然地问道:“她厨艺很差吗?”
“惨不忍睹。”塔克的神情近乎悲壮。
“……”好严重的评语!罗兰和冰宿汗颜。
“傻大个,你胡说什么,看我劈了你!”夏纱抄着小刀气急败坏地追杀过来。罗兰连忙劝架:“算了,算了,我来做吧。”
“你?”夏纱和塔克一致斜睨他,满脸怀疑。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罗兰的外貌和气质都像是坐着等人侍侯的。
“罗尔的厨艺是一流的。”这点冰宿可以打包票。于是两人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让罗兰料理食物。
“好好吃哦!”闻到香味时就有心理准备,实际品尝还是吓了一跳,夏纱捧着脸颊陶醉不已,“罗尔,你真能干!有没有兴趣做我老公?”
“抱歉,我已经名草有主了。”罗兰笑得幸福。冰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嘿嘿,我知道,是修莉对吧。”夏纱的食指朝两人画了个圈,毫不介意地绽开促狭的笑容,她本来就是闹着玩。塔克问出心底的猜测:“你们是私奔的吗?”
“嗄?”罗兰和冰宿愕然,同时摇头,“不是不是。”
“反应这么像,可疑哟。”夏纱调侃。冰宿认真地道:“我们就是出来找星光的,确切的说,是他陪我来。”
“哦。”夏纱非常失落,为少了一个可供娱乐的话题由衷惋惜。罗兰偷偷把自己的午餐塞给身后的义父,他手法快极,除了冰宿,谁也没注意。
拔营时,茶发少女瞅了个空询问情人:“你的饭都给暮了,会饿吗?”罗兰笑道:“没关系,晚上多吃点就行。”事实上,他没有胃口。
“还是吃点干粮吧。”
“真的没事啦,我比较担心暮,那点不够他吃。”
“我不要紧。”黑龙王跳上义子的左肩,用传音术道,“我可以自己觅食。”虽然他已经习惯吃罗兰烧的熟食,但是野性本能是不会改变的。两人这才放心,夏纱在那头挥手:“罗尔,修莉,走了!”
“来了。”
******
不知是否成员增加的关系,一路上的骚扰少了许多,野兽更是一只也不见。
奇怪,浅环带应该是大型的野兽比魔兽多。罗兰思忖,内心的阴云越来越大。其他三人都没发觉异常,夏纱甚至蹦蹦跳跳地闲聊:“修莉,你知道吗,这个森林有个非常非常凄美的传说哦。”
“凄美的传说?”冰宿眉头打结:她对这种东西最感冒了!
“是啊,据说,这里是月精灵之乡的遗址[爱尔菲兰特]。”
巴哈姆斯一震,金色的瞳仁因为震惊而缩成线形:难怪……难怪他觉得眼熟,原来就是玛蒂的故乡!只是当年送她来时,没有进去,才一直认不出。罗兰也想起这段往事,凝神细听。
“月精灵是精灵中最美丽的一族,就连精灵王奥佛瑞特所属的木精灵也远远比不上。他们还是天生的歌手、音乐家,水平能和亚利安族比肩。而他们当中有一位最最美丽的女王。说到她的美貌啊,那是惊天地泣鬼神,连英雄王的妻子爱蜜莉王妃和南城第一美人蕾雪祭司长也要靠边闪。”
“哦。”听她描述得这么夸张,罗兰三人反而没有概念,兴趣缺缺地应道。夏纱急了:“真的!她美极了!曾有无数吟游诗人作诗传唱她奇迹的容貌。歌词我忘了,大意是:‘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凤凰,最桀骜的帝王见了她,也会主动叩拜;她的桂冠是天神的荣耀,象征着人间的至美;她婀娜的身影就像最深情的诗,却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爱情;当她赤足走过森林的草地,最娇艳的花儿也为她倾倒……”
罗兰和塔克毕竟是男性,听得渐渐神往。冰宿Сhā口:“她有脚气吗?”不然花儿为什么要倾倒?
哐哐哐!三下倒地声,连最清楚情人有多么不解风情的罗兰也被破碎的美景砸得晕头转向。
“修莉~~~~”夏纱痛苦地呻吟,十指在地上抠挖出深深的痕迹,然后抓着两把草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不是脚气,这是形容她的美!美得不得了!就是因为太美了,花才为她倾倒,膜拜她――这叫比喻,你懂不懂?”冰宿哦了一声,还是不懂。
看出她的答复,夏纱无语问苍天。突然振作起来,一把勾住冰宿的脖子,对罗兰道:“罗尔,修莉就交给我了!我会把她教育成一个懂得浪漫为何物的可爱女孩!不然,你的未来就太悲惨了!”
“呃……”罗兰想说不用麻烦,他倒认为现在的冰宿就是最可爱的。
“交给夏纱吧。”塔克拍拍他的背,致以同情的微笑。看着他俩把情人当夹心面包,一路念叨着走远,罗兰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劝阻――横竖夏纱不可能改变冰宿已经成型的性子。
正要迈步,他脑子一晕,体内像炸开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搅,险些难受得吐出来。
踉跄着捂住嘴,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冷汗涔涔而下。
不是错觉,他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重生
瑟缩在暗巷的一角,他缓缓睁开阴郁的眸。
又睡着了?试着动弹了一下,结果全身的骨头都传来激烈的抗议声。他强忍这波痛楚和接踵而来的睡意,继续挪动身子,不然,寒冷会更快地侵蚀他。
虽然睡眠能够保存体力,对抗时刻折磨他的饥饿感,但随着严冬的来临,他不敢再放任自己沉入无知觉的世界,哪怕现实是多么冷酷无情。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像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意识又模糊了,他咬紧下唇挣脱梦神的束缚,尽管梦里有他怀念的一切。
温暖的壁炉,豪华的家具,美味的食物,精致的衣裳,名贵的熏香和宠物,成群的仆佣和宾客……曾经他是多么高贵!堂堂侯爵之子,兼具高人一等的身份和与生俱来的才华,三岁能文、五岁会武、七岁看帐,父亲以他为傲,连统领兵权的拉克西丝元帅也对他青眼有加,期许他成为未来的宰相,为国家效力――可是,他却落到这样的地步!
苍蓝的眸子燃起两团冰焰,冷洌得慑人。
都怪那个女人!
那个爱慕虚荣,愚蠢放荡的女人!居然为了和情人私奔,就杀了父亲!他一点也不后悔用风刃轰了她的脑袋,他只后悔,为什么不做得漂亮一点!让仆人看到经过,才不得不开始逃亡之路。
对比过去的辉煌,现状是多么讽刺!
肚子越来越饿了,不得已,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他实在不想去找食物,每次觅食都让他高傲的自尊伤痕累累,但是又不能出去偷窃打工。他怕,怕被执法教团的人发现。曾有一次,他亲眼目睹一个和他一样的异能者被活活烧死,之后,白衣成了他的噩梦,瞧见就逃。
走出几步,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抬起头,看到巷子口有个黑影。
圣职者!?
认出来人穿的是白衣,他害怕地靠着墙,瑟瑟发抖。随即发现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风衣,也不太干净,衣角脏兮兮的,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把视线往上移,对上一张清俊儒雅的脸庞,也不像那种变态又粗暴的流浪汉。
对方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心,似乎怕惊吓到他。但他还是有点慌,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你是谁?”三年没说话,他几乎失语。
没有回答,两人的距离接近到可以看清彼此。先前因为背光而泛黑的殷红色长发,苍白的肌肤和前额奇怪的龙形额饰都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而他衣衫褴褛的模样,也倒映在红发男子的视野里。
细长的睫毛颤动,沁出透明而晶莹的液体,沿着颊滚落,化为闪烁着夺目光芒的珍珠。他吃惊得呆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哭泣,却震撼于那种撼动心灵的美丽。他头一次知道,男人哭起来也能这么美。
“弗雷德……”沙哑地呼唤,红发男子跪下来,毫不嫌脏地搂住他,像要把他嵌进身体一样紧,“弗雷德、弗雷德、弗雷德……”
“你……”
并不强壮的胸膛却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连父亲的怀抱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没有挣扎,只是困惑:这个人认识他?
“对不起,弗雷德,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对不起,对不起……”
萦绕耳边的致歉宛如催眠曲,促使他闭上眼睛,在安心的氛围中沉沉睡去,而没注意到,对方使用的是一种以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干净的旅馆客房。
洗白的棉褥散发出好闻的气息,温暖地包裹住他,后脑勺枕着软软的枕头。一瞬间,弗雷德险些潸然泪下――有多久了?多久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而且是这样暖扑扑又整洁的床铺!
“你醒了?”温润如玉的男性嗓音传入耳中,然后是急步奔来的高挑身影。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这次红发男子说的是标准的中文:“饿不饿?吃点粥好不好?”
“嗯!”弗雷德用力点头,从对方进入房间的一刻,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他端的粥碗上。
慢条斯理地喝完粥――他是很想狼吞虎咽,可惜他举不起手,只好由对方喂,而且速度慢得可恨――意犹未尽地舔舔下唇。仿佛察觉他的心思,红发男子爱怜地揉了揉他洗干净的白金色发丝,柔声道:“你现在不能吃太多,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放怀大吃了。”
亲热的动作和怀抱一样,充满了熟悉的感觉。但是三年的躲躲藏藏提高了弗雷德的警觉,看尽世情冷暖也抹杀了属于孩童的天真,当下不假思索地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红发男子一愕,神色黯淡下来。看到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弗雷德心脏抽痛,情不自禁地补救:“我…我……你认识我吗?”
“嗯。”红发男子重新绽开笑靥,照亮了男孩的心扉,“我叫维烈,是你父亲的朋友。”
父亲?弗雷德一怔,很是不信:怎么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这样一个人?看出他的怀疑,维烈轻咳:“如你所见,我是个流浪法师,有这种朋友,一般人都不会想宣扬的。”想起去世的父亲确实有点嫌贫爱富,弗雷德相信了这番解释,接着又担心起来:“那你……你……”他会不会把父亲的帐算到儿子头上?
“别胡思乱想。”深深一笑,维烈再次温柔地抚摩他有浅浅伤痕的小脸,心疼那风霜留下的痕迹,“你是我重要的家人,我不会再让你吃苦。”
重要的家人?
明明是文不对题的称呼,弗雷德却没有产生任何排斥感,反而失了神,呆呆凝视那张应该非常陌生的脸庞:“维烈……”
理智突然回笼,他暗骂自己的失礼,改口道:“维烈叔…维烈哥哥。”话音刚落,他起了一身疹子,莫名地恶心。维烈也一阵发抖,强笑道:“叫我维烈,你一向…那个,我是说,我还没老到被叫哥哥叔叔的年龄。”事实上被叫爷爷也不为过,然而眼前的人不同,跟他一样是化石级。
“嗯!”弗雷德干脆地点头,忽略常识的提醒。
“再睡会儿吧,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轻柔地按下他,仔细掖好被子,维烈正要起身收拾碗筷,袖管被拉住,低下头,对上一双力持镇定,却掩不住不安的蓝眸。
“别怕,这不是梦。”声音有些哽咽,维烈俯下身,轻吻他的刘海,许下承诺,“我不会离开,你放心睡。”
恐慌消融了大半,但弗雷德还是没松开手,执意问道:“你会照顾我到什么时候?”比起美梦破碎,他更怕骤然的分离,像他的父亲那样。因此,即使会惹对方不高兴,他也要确定,做好心理准备。
维烈一愣,随即微微笑道:“到你不需要我照顾的时候。”
******
不需要照顾的时候?是指他长大成人吗?
无精打采地摇摆双腿,思索这些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弗雷德突然听见敲门声,连忙躺回被窝。正好看见这一幕的维烈站在门口叹息:“弗雷德,你又不乖了。”
用被子盖住脑袋,他嘀咕道:“我无聊嘛。”整天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
“老是不披件衣服就坐起来,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得了。”
我就是想感冒!弗雷德在心里大喊:感冒了才可以堂而皇之地喝姜糖水!
没错,姜糖水。小时侯有一次发高烧,女仆调了一杯姜糖水给他,从此他就爱上这种饮料。但是父亲认为这是平民的食物,严禁他偷喝,使得他的瘾头越来越重!
拉下被子,维烈无奈地道:“又在咕哝什么呢?”弗雷德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没什么,对不起。”
维烈对他很好,是家破人亡后,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他也十分喜欢他,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不想让他担心。
“你啊,其实可以坦率一点的。”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再捏了捏丰润的脸颊,维烈露出欣慰的笑容,“脸色好很多了呢,应该也能跑能跳了吧?明天我们就离开旅馆,一起去旅行。”弗雷德喜出望外:“真的?我真的可以出去?”
“当然了。”
“可是……”弗雷德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是异能术士的事。说了,可能会失去这个温暖的新家;不说,将来还是会穿邦;就算当缩头乌龟,又能瞒多久?
“不用担心,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维烈铿锵有力地道。第一次,弗雷德看到他温柔背后的强势;也意识到,自己的事,原来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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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维烈成为他最信任喜欢的人。
他不富裕,明明是魔法师,却靠卖艺为生。最初被人群包围时,弗雷德总是很难堪,感觉有伤自尊,但渐渐地,他习惯了瞩目和喝彩,因为那些并不是鄙夷的目光,而是真心的喜爱和赞扬。
维烈是了不起的吟游诗人!
抱着鼓鼓囊囊的行李,挂着笑,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那高挑的背影。维烈不时转过头,问道:“累不累,弗雷德?”语气是明显的不舍。弗雷德知道原因――他怀里的行囊。
可是,他不想当只米虫,尽管他确信维烈不会因为他不事生产就抛弃他。
察觉他的心情,维烈开始教他唱歌和弹奏乐器,然后顺理成章地拿回行李,道:“你是我的助手,不用做这些杂事。”说话时,微笑带了点狡黠。他也回以略带羞涩的笑容。
不拿行李,就可以一只手被他牵着。
温暖的,厚实的大手,传递来真实无伪,深厚得不可思议的亲情。
亦兄亦父。
绵绵密密的关怀包围住他,无微不至。不用再担心食物、担心冷暖、担心风雨,只要尽情地被他宠、被他疼,弗雷德不是讨厌这样的生活,只是……
眼角瞥见一抹白衣,这次不是风衣了,而是真真正正,执法教团的成员所穿的服饰!
视野一片黑暗,弗雷德仿佛听到幸福碎裂的声音,全身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几乎立刻感到他的变化,维烈转过头,看出造成他恐慌的原因。
“抬头挺胸!”他沉声道,握紧了他的手,“你已经不是弗雷德;拉塞明迪了,你就是弗雷德,所以不用怕。”
“嗯。”
情不自禁地照做,弗雷德也握紧维烈的手,镇定地从那人面前经过。
不再畏惧。
******
弗雷德非常厌恶自己。
维烈对他是那么那么好,可以说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有他对自己那样贴心,连去世的父母也远远比不上,可他还是不满足。
对,不满足。
他想念书本;想念从前的生活;想念由才能换得的赞美,而不是卖艺;还有,同龄的朋友……
明明已经很幸福,幸福得身心都要融化了,还冒出这些不知足的想法,使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拼命压抑贪婪的欲望。然而越压抑,心底的渴望越强烈。
他知道维烈察觉了,因为他常常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发出一两声轻叹。然后某一天,改变了行程,往最近的大都市走去。
那一刻,他自厌地发抖。
“开心点,弗雷德。”维烈抬起他垂得低低的小脸,一如既往地微笑,“你会喜欢的。”
是的,他会喜欢,可是……坐在空浮舟上,他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维烈顿时慌了手脚,掏出手帕擦拭,温言呵哄。
“维烈,我是不是很混帐?”好不容易平静了点,弗雷德抽噎着问,“你对我那么好,我还――”维烈失笑,弹了他一记:“傻瓜,我还要向你道歉呢,因为自私而把你留在身边。你又不是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卖艺唱歌。”
“可是……可是……”
“弗雷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追求,你天生就不是甘于平淡,爱好漂泊的人。而且,你有才华,有能力。”维烈轻抚他因为长期的调养而恢复柔嫩细致的脸颊,诚挚地道,“假以时日,你成为财务大臣或者宫廷魔法师,我也会为你骄傲。”
“真的?”弗雷德破涕为笑,心情稍微开朗了些。
“嗯,我保证。”温和的许诺似曾相识,弗雷德终于明白当日那句话的意思。
[到你不需要我照顾的时候。]
舍弃这样了解、爱护自己的人,前往未知的地方,真的……正确吗?
******
“学院是住宿制,所以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不过王立学院是卡萨兰最大的学府,条件好,出路好,毕业都有分配,成绩优秀的还可以直接进入宫廷任职,真是最适合弗雷德一展长才的地方。”高兴地浏览手中的介绍单,维烈嘴角的笑意突然渗入一丝神秘,“而且,你在那里说不定会碰上好朋友哦。”
“弗雷德?”
久久没听见回音,他不解地转过头,看到一双溢满依恋的眼眸:“维烈,我…我还是不去了。”
“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你。”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维烈语气一沉,“不用担心你以前的身份,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个全新的人,再也不是侯爵之子,执法教团的通缉犯。”弗雷德惊讶地瞪视他,意外这个温和可亲的男人,并非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看不远处的王立学院,弗雷德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我是说……那个,维烈,你会来看我吧?”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维烈恍然大悟,脸上刹那间掠过复杂的情潮,最后定格为淡淡的笑容:“会。”
放下内心的大石,弗雷德不再恋恋不舍,松开手。维烈却反手握住,将一些东西放在他的掌心:“这些是你的覆历表、地契和生活费。哪天在宿舍待得无聊了,可以去上面的地址透透气。我每年会汇钱到冒险家公会,需要就去拿。”
“维烈……”一字一句都是殷切的关怀,弗雷德垂下头,又想哭了。
“记住,今后你叫‘吉西安;凯曼’。”
默默念了遍这个名字,弗雷德抬起头:“我记住了。”维烈微微一笑,帮他把东西收进背包,扣好扣子,拉平衣角,就像每个送孩子去上学的父亲一样。
“去吧!”末了,在他肩上拍了拍。
“嗯!”弗雷德跑出几步,转头用力挥手,“维烈,要在这儿等我哦!我一参加完开业典礼就来找你!”维烈挥手回应,同时点点头。
等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他却迟疑不决,几次想迈步离去。送弗雷德进王立学院是早就计划好的事,因为一场意外,使他改变主意,想等弗雷德心伤痊愈后,带他回摩耶。可是重新振作的风之幽鬼,又窝进躯壳,继续扮演人类。
[要派人照顾那个杂种殿下?我去。]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缺人吗,我主动请缨,还不高兴?不过有个条件,封印我的记忆,让我作为普通人类成长,再和他认识。]
[为什么?]魔界宰相懵了,跟不上友人的思路。坐在他对面的俊雅青年漾开一抹迷人的浅笑,随手拨弄宛如白金的微曲发丝,抛出令他傻眼的答案:[有趣呗!]
……真是的,和以前一样任性的家伙。维烈叹息苦笑,就为了这个理由,他不得不躲得远远的,以免刺激到弗雷德体内的魔核,唤醒属于风之幽鬼的记忆。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驶来,张扬地绕了个大圈,停在学校门前的草坪上。然而不等车完全停下,一个小身影就窜出来,滚倒在地。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马车里响起年轻女子的叫骂声。
“罗嗦!臭老妖婆!再跟你待在一起,我的肺会烂掉!都是毒气!”
恶毒的言语出自一个长相清秀可爱,怎么看怎么不像粗人的小男孩口中,穿着王立学院的蓝色制服,背了一把用布包起的长剑。车厢里传出第二个声音,是一个稚嫩的女声:“哥哥,你没摔伤吧?”
男孩的态度明显厚此薄彼:“没事,莉莉安娜,我去了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相信这个居心叵测的巫婆!再忍耐五年就行了,我会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史列兰劈了她,把你救出魔窟!”
“哥哥……”
女孩哭笑不得的回应被一串恐怖的高笑打断:“哦呵呵呵――劈了我?就凭你?再投胎十次吧!”
“混蛋!走着瞧!”本来想踢马ρi股一脚,怕惊了马妹妹也会遭殃,男孩只好踹在车门上,然后一溜烟跑进围观的人群,和红发青年擦身而过。
看来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在纸上写下短短的留言,交给门卫,维烈放心地离开了人声鼎沸的王立学院。
心之蚀
双子是互补的存在。
诞生的那一天,就决定了他们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命运。
“双子……竟然是双子!”好不容易接生出难产的婴儿,年迈的妇女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叫,竟然就丢下怀里的孩子和床上痛苦呻吟的少妇,跌跌冲冲地跑了出去,和门口焦急守侯的男子擦肩而过。
“怎么……”男子吃了一惊,无暇追逐细问,担忧地冲进房间,“亲爱的!?”
“帕德。”衣衫不整的妇女挣扎着抱起长子,双目含泪,“还有…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帕德震惊得站立不稳,顿时明白产婆逃走的原因,但是比起体谅,更多的是席卷而上的愤怒,大步走向床铺,“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执起妻子的手,他坚定地道:“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蜜莉。”
“嗯。”得到丈夫的支持,惶惶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天性中的母爱占据了上风,蜜莉鼓起生育的勇气。
这次没费多少劲,不一会儿,一阵嘹亮的哭声就响彻室内,和他出生起就毫无声息的孪生兄长呈现鲜明对比。
“是个健康的孩子呢。”欣慰地看着次子,帕德转向另一个时脸色暗沉下来,“这孩子,恐怕不好养。”蜜莉抬起重愈千斤的手:“帕德,帕德,让我抱抱!”虽然疲累欲死,她还是急于一瞧亲生的孩子们。
将次子递给她,帕德有一瞬间犹豫是否就让孱弱的长子自然死亡算了,以避免接下来的横祸,但还是不忍心,一手轻轻拍打婴儿的背部,在蜜莉担心地询问前,成功让他吐出一声微弱的咳嗽。
“帕德,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好好养的话,应该没事。”小心地帮长子洗了个澡,包进早就准备好的襁褓,帕德突然瞪大眼,“这是……!”
窗外两轮重叠的冷月洒下幽幽银辉,穿过木制窗棂,清晰地照出婴儿额心仿佛烙印的图案。帕德看向妻子怀里的次子――一样!白色的六芒星和黑色的六芒星组成的十二芒星!
蜜莉也注意到了,一把捂住嘴,从指缝里流泻出惊骇的呼声。
房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夫妻俩相对无言,为灰暗的前景陷入绝望。
“诅咒之印和双子吗……”良久,帕德终于挤出干涩的声音,凝视妻子的眼神燃烧着决心,“我们要搬家了,蜜莉。”
回答他的,是同样觉悟了的啜泣。
******
迷信的小村庄,这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代表[萨桑之子]身份的印记,却被愚昧的村人视为诅咒之印,而因为出生率低这样的理由,双子自古以来就被贴上灾难的标签。触犯一个禁忌就足以招来杀生之祸,更何况两个。
幸而,帕德在村里是个非常有声望的人,他又低调行事,在孩子出生的第三天就举家搬进附近的森林,与村民断绝往来,过起隐居生活。
尽管还有不少人认为双子该死,看到夫妻俩的行为也不好追究。
然而好景不长,第四年,帕德在打猎中不小心受了伤,引起并发症死亡,蜜莉单独挑起了抚养的重担。
“咳咳……咳咳咳……”
充满药味的小房间里,响起压抑的轻咳,几乎在同时,窗外探出一颗小脑袋:“席恩,又咳了吗?”
“罗嗦!不用你管!”随着暴怒的低吼,一只枕头飞了出去,正中男孩的额头。
“……痛。”其实并不是很疼,受伤的是心,小嘴一瘪,晶莹的琥珀色眸子立刻浮起两泡泪雾。瞥见这一幕,席恩烦躁地坐起来:“拜托~~你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
这是比病魔更让他窝火的事实――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爱哭鬼!
“呜呜呜……”对方不理他,继续伤心饮泣。席恩咬牙忍耐片刻,终于败在他的魔音穿脑下:“肖恩,你给我滚进来!”
“是!”知道兄长原谅自己了,肖恩高兴地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先将手里提的篮子举高,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灵活地爬过窗户。
“这是――”席恩拨弄篮里鲜红欲滴的果实。肖恩献宝地道:“我采的山草莓!给你吃!”
“哼,我才不要吃你吃剩下的东西。”
“没有啦!我一个也没吃,我保证!我只给妈妈吃了两个!”
“哦?”席恩将信将疑,肖恩有多贪吃他再清楚不过,但是他也不会对自己撒谎,观察片刻确定可信,他伸出手。
“好吃吗?好吃吗?”肖恩两眼巴巴地瞅着他,连声追问。
“嗯。”不肯老实说出感想,席恩含糊以应。
“嘿嘿。”听出言下之意,肖恩一头扑上床,挨着兄长,贪恋他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席恩心头发软,迟疑了一会儿,掀开被角:“进来。”
他们是双子,孪生兄弟,等同一体分割的存在。
而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像关系一样亲密无间。
肖恩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席恩轻嘲:“你倒不怕被我感染。”
“不怕不怕啦。”肖恩紧紧搂住他,声音闷闷的,“我还希望你传染给我呢。”
席恩默然,内心深处一棵小小的毒芽因为这句话而萎缩,情不自禁地咬紧下唇。
他羡慕天生健康,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弟弟,甚至有一点点嫉妒,尤其是对比孱弱的自己。而且,他体质之所以这么差,就是因为在娘胎里被肖恩抢走了养分。
可是,他又无法真的恨起来。一来,这不是肖恩的错;二来,肖恩是个好弟弟。
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瞥了眼一旁的竹篮,席恩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拉拉他的袖子,肖恩希翼地道:“席恩,你不吃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啊?”
前言撤回!
捶了他一拳,席恩愤愤地想。
******
独自一人实在无力抚养两个孩子,蜜莉不得已再度和村人接触。出乎意料的,陪同她前去的次子帮了她很大的忙。
肖恩从小就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开朗、活泼、热情、贴心,和自尊心高,脾气坏又沉默寡言的席恩截然不同。村里的妇女首先接纳了他,一圈逛下来,收到的糕点糖果不计其数。
蜜莉也和几个朋友重修旧好,聊了一下午,将近傍晚时,才心情愉快地牵着已经急得跳脚的次子返回家中。
“怎么这么晚!”前脚进门,后脚一只枕头就伴随喝骂丢来。
“对不起啦。”自知理亏的肖恩没有辩解,捧着满怀战利品奔向兄长,“席恩,你先别气,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吃的?”只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棕发男孩就不感兴趣地别过头,比弟弟略为削瘦的轮廓浮着一缕阴云。平常不觉得,当母亲和弟弟都不在了以后,他才体会到寂寞是种多么难熬的滋味。
“不是啦!”将食物随便一抛,肖恩递给他一样东西。席恩转过脸,大吃一惊:“这是……书?”
“嗯!”
难以置信地抚摩粗糙的羊皮封面,席恩的脸上满是兴奋激动,再看肖恩,也是相同的表情。
这个时代,知识等于力量,不懂文只会武也不过是个莽夫而已,魔法才是高于一切的存在。而要学会魔法,首要条件就是识字。
“哪来的?”
“妈妈和那些阿姨婶婶东拉西扯时,我从神殿拿来的。莫里斯神官很喜欢我,特地送了我一本。”肖恩掏出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墨水,“我学会写你的名字了哦,我写给你看。”席恩忙不迭地翻找,然而他们这种文盲家庭,怎么可能有纸,写在书上又不舍得,最后好不容易找出一些裁剪下来的碎布。
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古代语,肖恩得意地送到他面前。席恩反复临摹,直到彻底掌握,才想起一件事:“你的呢?你的名字怎么写?”肖恩搔搔头:“我没问,不过,我有学会写妈妈的哦。”
“笨蛋!”席恩习惯性地给了他一个暴栗,“下次别忘了问!”
“我下次还可以去吗?”肖恩双目一亮。席恩一愣:“怎么?”肖恩两手食指点啊点:“因为…我担心你一个人会不开心,想以后大概没机会去了。”席恩心下感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又骂了声笨蛋:“学知识是头等大事,你当然可以去了,只要别和村里的小孩玩得忘记时间就好。”
“不会的啦,我只会和席恩玩。”肖恩乐呵呵地抱紧他。席恩露出酸涩之情,心道:玩?我真的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玩吗?这个破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二十岁。
“席恩?”
“没事。”把书塞进枕头下面,席恩掀起被角,“睡吧。”
******
时光匆匆,肖恩和席恩转眼六岁。而这两年里,席恩的健康状况急遽恶化,懂一点医术的村民来看过,说顶多再撑个三年五载,被肖恩用扫帚赶出去。
坐在比他还高的椅子上,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小脸深深埋进膝盖。看不过去的蜜莉轻拍他的肩:“肖恩,席恩的烧已经退了,你出去透透气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他。”
叹了口气,蜜莉的眼里溢满疼惜。知子莫若母,她很清楚,肖恩是个爱跑爱跳的孩子,整日足不出户地陪伴兄长,真是难为他了。肖恩抬起头,积蓄已久的泪珠大颗落下:“妈妈,席恩不会死,对不对?”
比任何人都亲近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培养的深厚感情,使他不能失去这个哥哥。光是想到席恩可能活不久,心就好像剜掉一样痛。
“不会的。”摸摸他的头,蜜莉在他被布条遮住的前额印下一吻,“你不是天天在那棵老槐树前面拜拜吗,席恩一定会好起来的。”
双子的迷信造就了肖恩和席恩一生的不幸,但是,也有些迷信带来温暖的希望。村里人相信把黄瓜埋在树下能吸走病气,叫做拜拜。
“嗯。”肖恩咧开嘴笑了,擦干眼泪,跳回地面,“我再去埋,马上回来!”
呣子俩都没注意到,床上的男孩不知何时张开了双眼,眸底流动着一抹冷光。
******
席恩有点变了。
肖恩敏锐地察觉这一点。他不再骂他笨蛋、对他施以老拳、扔枕头,讲话语气总是淡淡的、不焦不躁,养病的态度也很合作。他问蜜莉,蜜莉说这是因为席恩长大了,成熟了。但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他下意识地感到这个所谓“成熟”的代价是疏远。
“席恩,席恩。”肖恩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拉着兄长连连摇晃,急切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啦!”
席恩神色复杂地看着弟弟,暗暗动摇。自从得知自己最多只有五年好活,他内心的怨气就一天天累积。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他什么都不比肖恩差,就是没有一个好身体!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够惨了,还――
他不想恨的,可是……
“肖恩,我要出去。”
“啊?”正在哀求的男孩愣住。席恩低吼:“我要出去!再待在这里,我会发疯!”这矛盾的现实,无奈的未来和满屋子的药味都让他窒息!
“可是,你的病……”肖恩刚说到一半,就屈服于对方苟烈的视线,“好啦,我带你出去。”
好不容易劝兄长等到晚上,吱哑一声,两个包得像小粽子的男孩一前一后溜出后门,蹑手蹑脚地朝森林深处走去。无星之夜,只有高悬的银月照得视野一片青碧。生平头一次走出家门的席恩十分雀跃,放下几日来的隔阂,主动牵起弟弟的手,全身因兴奋而颤抖。
“那、那是什么!?”突然,林里亮起无数淡蓝色的光团,不同于带着金属质感的月光,散发的是让人心安的暖意。席恩惊讶地张大眼,左顾右盼。肖恩解释:“是树精的月光草,他们很友善哦,一有人经过就点亮。”
“好美……”
贪婪地将眼前的景象刻进记忆的最深处,席恩心道:如果不出来,大概一辈子也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生物吧。肖恩拉拉他:“跟我来,我知道一个更漂亮的地方。”
兴趣被调动起来的同时,席恩的心也隐隐刺痛:肖恩他,一定经常在附近玩吧。不但和村人相处融洽,还比我有更多的机会学习知识。也许有一天,他会到远方去求学,成为知名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重手劲。肖恩立刻转过头:“怎么了,席恩?不舒服?”
“没…没什么。”席恩强迫自己正视这样的可能,并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话语却不受控制地涌出,“你不会离开对不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即使我死?”顿了一下,蓦然低沉的嗓音在夜晚的森林拖起不祥的余痕。肖恩丝毫没感觉到异常,依旧毫不犹豫地道:“对!”
“肖恩……”心的一角融化,席恩的眼眶有点湿润。肖恩更是抽噎起来,一把抱住他,断断续续地道:“我不要你死,但是我们是双胞胎,你死我也死,我怕死,所以我们都不要死,一起活好不好?”
“嗯。”
“耶――”像得到什么绝对可信的承诺一样,肖恩欢呼。席恩哭笑不得地推推他:“笨蛋,快走啦!”
被…被骂了,席恩骂我了。肖恩激动得热泪盈眶,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严重的自虐倾向。走了一段长路,当席恩开始喘不过气来时,树丛里透出蓝荧荧的光。
“到了!”肖恩一个箭步冲向光源。席恩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下沉的视野映入仿佛蓝色缎子的草坪,吃惊地张大嘴。肖恩放开他的手,在约莫十米宽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很漂亮吧?蓝色的苔藓!在晚上还会发光!我曾经采了两把给妈妈,她做了个草垫子,抱起来忒软忒舒服哟!”
没有感动也没有惊喜,席恩朝握紧的手吹了口气,徐徐上前,朝他的脑门就是一拳。这次的力气是以往加起来的总和,差点打得肖恩去亲吻大地。
“席…席恩?”抱着肿起的大包,男孩又是委屈又是困惑,看到兄长一脸狰狞又转为害怕,“为什么生气?”
“你这个超级大笨蛋!”席恩吼得惊天动地,“竟然把蓝光苔藓当成草垫子!这可是疗伤治病的圣药!你书都白读了?”肖恩恍然大悟,分辨道:“可是,我又不喜欢看药草书,好枯燥。”席恩脸色铁青,怒气更上一个台阶:“这是能让我康复的书,你也不看?”
“咦,只要把小黄瓜埋起来就行了啊,药草有什么用?”肖恩傻乎乎地问。
席恩无语问苍天,半晌,用力按住弟弟的肩膀,一字一字道:“肖恩,那是迷信,骗人的把戏,就像你我头上的印记一样。其实这不是诅咒之印,是神选之子的证明,意思是魔法的天赋。”肖恩眼中射出璀璨的光芒:“真的吗?我们有魔法的天赋?”
“嗯,所以我们一定要出去,离开这个村子,到东方学舍求学,成为了不起的大魔法师。”
“那妈妈怎么办?”
“笨蛋!我们发达了,妈妈自然也能过好日子!不然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地下去,何时了结?”席恩呵斥。肖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席恩看向满地珍贵的药草,头一次感到心里一片阳光:“谢谢你,肖恩,也许我的病真的会好。”
******
命运的恶意,在于给你一个希望后,又狠狠地打碎。
蓝光苔藓确实效果显著,没多久席恩就可以下床,在房子周围散散步。肖恩也开始狂啃药草典籍,抽空到林子里转悠,想找到更多有效的草药。
这天,肖恩鼻青脸肿、满身尘土地回来,吓得蜜莉摔破一只陶碗:“天哪!肖恩,这是怎么回事?”
“跟…跟人打架。”肖恩从小就是个诚实的乖宝宝,虽然有点怕,还是没有撒谎。
“为什么打架呢?”急忙端来一盆水冷敷,蜜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妈妈跟你说了好几次,不要理那帮调皮鬼,忍忍就过去了。”肖恩抿紧唇,一言不发。
“肖恩?”意外这个孩子竟然不承认错误,蜜莉加重语气。肖恩再也忍不住,倒出原因:“可是,他们骂席恩,骂他是痨病鬼,我当然要揍他们,不打死他们就算客气了!”
“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吗?”
“席恩!”看到出现在客厅门口的兄长,肖恩瑟缩了一下。席恩上前,拖着他往卧室跑:“我帮他敷药。”蜜莉欣慰地目送兄弟俩手牵手离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
“痛吗?”席恩刻意压住一个淤青,让弟弟用身体记住教训。
“……不痛。”肖恩一边吸气,一边强忍摇摇欲坠的泪珠。席恩翻了个白眼,有时候他实在弄不懂这个弟弟。平常被他用枕头轻轻砸一下也会嚷痛,哭上半天;真的受伤又说不痛,一滴眼泪也不肯掉。
“别逞强了,被一帮子人压在地上打,怎么可能不痛。”说话间,席恩眼底闪过寒芒:这笔帐他记下了。
“才没一帮子人,我先干掉三个。”肖恩得意洋洋地抬头,“我很强的。”席恩一拳飞出,顾虑他受伤,下手不重:“笨蛋!聪明人不打没把握的仗,你不会记下他们的样子,等学会魔法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到那个时候我就忘啦。”
……也对,肖恩不会记仇。席恩叹了口气,道:“坐着,我去拿药。”肖恩乖乖坐下,瞥见他手里拿的罐子又跳起来:“不要!这是你的药,我不要涂!”
“笨蛋,苔藓有的是,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要不要!”肖恩死命拽住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我看过书,蓝光苔藓只有很冷的冬天才会长,而且不是每年都有,你每次又要用很多,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什么浪费……”席恩气往上冲。肖恩突然浮起严肃之色,直视他的双眼:“席恩,我真的没事,这点小伤舔舔就好,你不行,你还要吃药,我希望你快点康复,就可以跟我一起打架了。”
一起……席恩心一动,良久,闷闷地道:“我不会打架。”肖恩绽开灿烂的笑容:“我会教你。”
席恩这才放下药罐,微微臊红脸,蓦地瞪大眼,惊喊:“你的头带呢?”
“咦!”肖恩下意识地摸摸额头,脸色也变了,“我…我忘了,好像被谁……”他打架向来是凭着一股蛮劲横冲直撞,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完了。席恩面若死灰。肖恩抓着他,双唇因恐惧而发白:“席恩……”
“别怕,也许他们没注意到,什么也不会发生。”伸手搂紧弟弟颤抖的小身躯,席恩既是安慰他,也是为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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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是穿邦了。
当晚,蜜莉的好友村长夫人悄悄上门,告诉了她白天的事,以及村人们激怒的反应,直把蜜莉急得六神无主。
“只有舍弃一个孩子了。”
“舍弃?”蜜莉愣愣重复。村长夫人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蜜莉,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大家姑息了你们六年已经是看在帕德的面子上,今年恐怕会歉收,到三月再下大雪,大家的情绪一定会爆发。到时别说那两个孩子,连你也会遭殃!”
“可是……”蜜莉捂着脸,纤细的肩膀上下抽动。
她明白友人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如何割舍得了?
几年的操劳,已经让本来颇有姿色的她憔悴不堪,经过一晚的心理交战,更是华发半生,整个人疲惫到虚脱。
最后,她选择“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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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最近好奇怪,长了好多白头发。我问她,她又不肯说。”
放下做了一半的草蟋蟀,肖恩神色郁郁。坐在床上的席恩从书本里抬起头,表情若有所思。
他也看到了那些白发,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蜜莉凝视他的眼神:心痛、歉疚、不舍……而每当他转过头,她又飞快地别开眼。这种心虚的反应,更加深了他内心的不安。
应该……不会吧。
无心再看下去,席恩犹豫片刻,道:“肖恩,我们要不要玩个游戏?”肖恩不疑有他,高兴地道:“游戏?好啊,是互换游戏对不对?我们好久没玩了耶。”
“嗯。”席恩点点头。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并没有任何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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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妈妈真的想杀他!?
藏在墙角看着蜜莉步履蹒跚地从村子方向走来,叫了他的名字后牵着肖恩离去,席恩心凉了半截。虽然早就隐隐有预感,真正目睹的冲击却不可同日而语。呆呆站了好几分钟,他才回过神,快步追上两人。
远远望见弟弟被按在水里的景象,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用爬的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全身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就为了保住肖恩吗?他也是她的孩子啊!这样……太不公平了。
不对,妈妈一直比较偏爱肖恩,做出这种决定一点也不奇怪。那我算什么?累赘?没人要的小孩?
想大笑的冲动不断涌上,席恩猛然一个激灵:我在做什么!肖恩会死的!
探出头,他刚想放声大叫,蜜莉已经捞起奄奄一息的次子,哭喊道:“肖恩!你是肖恩!”
男孩无力下垂的手上,赫然抓着那只完成大半的草蟋蟀。为了给长年卧病床塌的兄长解闷,他一直用草叶编成各式各样的昆虫和小动物,挂在房间里。
做完急救处理,蜜莉哽咽着抱起湿淋淋的幼子,转过身,和面无人色的长子对个正着。
“……”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蜜莉当场跪倒在地。反而是席恩表现得不像一个六岁孩子的冷静,踉跄走近,从她怀里接过弟弟,背着返回小屋,留下被后悔淹没的母亲崩溃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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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冬天的溪水里差点溺死,健康宝宝肖恩生平头一次发起高烧。
默默放下水盆,蜜莉红着眼眶退出卧室。席恩也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自觉地绞湿布。
然而,当他的目光投向床上的人时,琥珀色的双眸浮起一丝阴狠。
妈妈不会放弃。做到这一步,肯定是村人下达最后通牒了。那么不是我死,就是肖恩死,与其让她来选择,不如我……
着魔般伸出手,掐住弟弟纤细的颈项,他渐渐使力。呼吸不畅使得肖恩本就通红的小脸涨得更红,睫毛微颤,伴着呛咳吐出沙哑的呼唤:“席恩……”
仿佛被火烫到,席恩一下子缩回手,身体抖得如风中落叶,冷汗涔涔而下。
我在做什么?居然想杀死肖恩!
[我采的山草莓,给你吃。]
[看!我新做的蚂蚱,好不好看?]
[不会的啦,我只会和席恩玩。]
………………
[你不会离开对不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即使我死?]
[对!]
………………
往事历历,从眼前一闪而过。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真挚的话语,源源不断的关怀……宛如奔腾的河流,淹没了杀意和不平,化为泪水涌出。席恩抱紧弟弟,喃喃道:“肖恩、肖恩……”
罢了!罢了!就让那些疯子来杀吧!他不要选择了,就和肖恩一起死!
垂下贴着门板的手,蜜莉无声地流泪。她决定舍弃席恩,只是单纯因为他是长子,有义务为弟弟牺牲。尽管心底她是比较疼爱肖恩,却不会因此影响根本的判断。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样做,会使她的家庭彻底破裂,下场又比死好多少?
理了理衣角,将已经全部斑白,自丈夫去世后就没打理过的长发精心梳好,蜜莉毅然走向村子,准备为她的孩子们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尽到一个母亲最后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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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蟑螂体质,肖恩只昏迷了两个多小时就醒过来,烧也退得差不多,只是手酸足软,不太有精神。
“妈妈为什么这么做?”拒绝了兄长切好的水果,他抱着膝盖,语气伤心不解。席恩默然半晌,道:“她是不得已。”
平静下来后,他也原谅了母亲,而且说到底,真正伤害肖恩的是他,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吃吧,吃饱再说。”
不忍附逆兄长的好意,肖恩擦擦眼角的泪光,举起手,还没来得及抓第一块,就顿在半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不用他提醒,席恩已捕捉到大批杂乱的脚步声,脸色大变,一把放下果盆,拉起他往窗边跑:“快逃!”
“找到了!是那两个小兔崽子!”
“抓住他们!就是因为他们,今年的收成才会不好!”
“早该宰了他们一家,不然灾难也不会发生!”
手持木棍农具,两眼充血的村民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堵住小路,逼得两人只能逃向村后的悬崖。肖恩偶一回头,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席恩呸道:“发泄而已!快跑,被他们抓住就完了!”
“妈妈…妈妈呢?”肖恩周身一凉,转过头喊道,“我妈妈在哪儿?”
“你马上就会见到她,那个包庇双子的罪魁祸首!”一个村民挥了挥染血的镰刀,令兄弟俩的心沉到谷底。
“席恩――”肖恩停下脚步,声音有愤怒,有绝望,也有恳求。席恩咬破了下唇,不亚于他的杀意在胸口堆积,但只过了两秒,他就抛去犹豫:“走!”
“席恩!”
“你回去能干什么?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席恩的大吼带着哭腔。肖恩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声抽噎。
压抑安慰他的念头,席恩渐渐浮起和先前的蜜莉毫无二致的神情。当一座断崖跃入眼帘,他沸腾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停步调整呼吸。与此同时,肖恩也下了一个决定。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是敏锐的,快半拍,席恩反手将弟弟推倒。
“席恩!!!”肖恩灰头土脸地坐起,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被泪水模糊的视野映出兄长微笑的脸庞。那是席恩最后的真心笑容,也是他生平仅见的清朗浅笑:“你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从崖上跳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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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他曾想,是不是在山谷里摔死,会比较幸福?
那样,他就可以保留肖恩心中好哥哥的印象,也不会亲身体验到亲情是一种多么脆弱虚伪的感情。
冷月如勾,照出在岸边蠕动的小身影。
竭尽全力攀住一块礁石,他一点一点挪动冻僵的身体,爬上地面。原本已经麻痹的肌肤与冰冷的空气一接触,又生疼起来,还是直刺骨髓的痛楚;尤其是脸,好像裂开来一样。唯一例外的是撕伤的右臂,席恩瞥眼间,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右手,只怕是废了。
但是能活着就值得庆幸。席恩挣扎着爬出一段距离,收集了一堆树枝叶片,掏出油纸包的火石点燃。因为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等身子暖起来后,他脱下衣服检查,伤口比预料的还多,一瓶蓝光苔藓很快就用完了。一边漫不经心地烤干湿衣,他一边担忧地看向黑暗的彼方:不知道肖恩怎么样了。
跳下来时,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才把一线希望留给弟弟。如果知道不会死,他一定让肖恩跳崖,自己面对村人的凶器。
然而,这样的冬夜,离开火焰的庇佑,等于送死,他只好等白昼降临再去确认弟弟的安危。
穿上衣服,他又想起他那惨死的可怜母亲,泪水夺眶而出。
哭着哭着,意识有点朦胧,却睡不着。
……奇怪,脸怎么这么痛?席恩伸手一抹,当场僵硬。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还有粘粘的液体。惊骇之下,他顾不得看火,飞奔向河边。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横七竖八的伤痕划过巴掌大的小脸,狰狞恐怖。
他毁容了。
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凉意渗透全身,虽然男孩子不在乎容貌,可是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席恩还是无法不伤感。
“哈哈……让肖恩留在上面,果然是对的。”
发出一阵毫无笑意的笑声,他退回火旁,抱膝坐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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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他灭了火头,撕下衣角当面纱。一来,这张脸连他自己看了都害怕,还是包起来以免吓到路人;二来,是基于安全考量――难保村民不会认出他,举着锄头杀过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他先到家里转了一圈,没人,然后偷偷溜进村子,躲进一户人家的猪栏,隔着薄薄的墙板听到一对夫妻的谈话,说肖恩将来发达了,会不会报复他们,还有东方学舍会怎么处理他们。
东方学舍!?肖恩被带到东方学舍去了?
席恩一时呆若木鸡,之后的话全没听见。松了口气的同时,浓浓的酸楚也在心底泛开:肖恩他……运气太好了。
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感想,他重新振作起来:既然肖恩被带去东方学舍,他也去吧,反正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那里。虽然等肖恩安顿下来后,一定会来找他,但是让他省点时间也好。他们之间有感应,不会错过。
计划得很容易,然而,东方学舍距离这里何止千里。
带走肖恩的人只用了一个传送法阵就到了,席恩却徒步走了整整三个月零七天。
出发的第二天,脸上的伤口就因为没及时处理而发炎,化脓后留下疤痕,再也治不好,也落下了病根;身无分文使他只能乞讨前进,饥饿、寒冷、屈辱……变成了家常便饭。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苦楚,真正让他饱受煎熬的,是每晚做的梦。
双胞胎之间有特殊的感应,他能在梦中看到肖恩,肖恩亦然。在睡梦里,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少爷,被陌生的人们呵护疼爱,触目尽是前所未见的高贵摆设,珍奇宠物和美味佳肴。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孪生弟弟幸福的心情也原原本本地传达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每当冒出这种想法,席恩就用理智强压下去,说服自己这只是思念过度引起的幻觉,不是真实的景象。肖恩一定过得不好,才会迟迟不来;或者,他刚刚安顿下来,正准备上路来找他。
不见到肖恩,他决不死心!
终于,狼狈万状的他来到艾斯嘉大陆的最高学府,人人心目中的圣地――东方学舍。还来不及歇口气,就被闭门羹浇熄了满腔的喜悦。
“让我进去!”用力摇晃高高的铁门,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我不是讨饭的!我是席恩,肖恩的哥哥!我是萨桑之子!”
“萨桑之子?”只有最后一句引起守门人的注意,怀疑地上下打量,看到他额心的十二芒星,这才慌忙进去通报。得到消息出来的法师面目精悍,眼神锐利。席恩情不自禁地瑟缩,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又挺起胸膛。
“你就是席恩?”这句话透露了太多情报。席恩大喜:“你认识我?那你也认识肖恩吧?让我见他!”
“不必,他不想见你。”
“……”
宛如九万个雷一齐打响,空白的脑海嗡嗡作响,席恩踉跄后退,摇头道:“不会的,你骗我。”声音却虚弱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法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附近。”再让这个垃圾似的小孩闹下去,东方学舍的脸面都丢尽了。
“为什么?”席恩回过神,用最后的力气寻求答案,“就算你们不让我见肖恩,也不至于赶我走啊!我是萨桑之子,和肖恩一样的萨桑之子!”为什么只选肖恩不选他?
“命运之子一个就够了,你是多余的。”
多余的……
无情的回答击溃了最后一线希望,母亲的面容浮现在脑中,席恩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多余的……多余的……他始终是多余的。母亲不要他,东方学舍也不要他。到底为什么?他有什么地方不如肖恩?身体吗?脸吗?
嘶哑的笑声逸出唇,他颓然跪倒,十指在地上抠挖出深深的痕迹。
不……他要去见肖恩。
死寂的眸迸出微弱的火花:肖恩一定不会抛弃我,因为他说……
说什么呢?突然想不起来了,那么重要的话。取而代之的,是刺痛心扉的梦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因为,距离很近了,近到他可以感同身受。
那竟然……都是真的。
“喂,臭小子,别挡路!”
当领子被一只巨掌提起来时,席恩没有挣扎,连抬一下眼都懒得,而是全神贯注,用最后的信任呼唤:肖恩,救救我!我在这里,过来救我啊!
意识的彼岸空空落落,用全部的心神发出的求救毫无回应。心,被扯成两半,一如失去的半身。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你说即使我死也陪着我,永远在一起!为什么……
左颊火辣辣的痛楚打断了质问,也粉碎了所有的信任和期待,席恩在地上滚了两圈,倒在泥泞里。
“呸,肮脏的小乞丐。”巨掌的主人吐了他一口唾沫,附加一脚,“我刚刚看到了,你居然敢在东方学舍的门口闹事,胆子不小。看你傻呆呆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从我胯下爬过去,再赔声不是,我就让你滚蛋。”
静止了一瞬间,席恩在行人的起哄声中,爬过大汉的腿间,字正腔圆地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歪斜的笑意,衬着无波无痕的眸,分外诡谲。
肖恩,从这一刻起,我所受的屈辱,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拉了拉斗篷,裹紧残破的身心,他蹒跚离去。
不沉之星(节七)
星历元年,黄金时代。
三亚元星系第二行星艾斯罗威亚正式宣布成立星际联邦,开始漫长的征途。此刻,已有近三十个星球建立起有序的人类社会,利用丰沛的资源创造出繁荣的文明。平面宇宙的发现和空间跳跃航行法使外太空旅行变为可能,同时也埋下政治分裂的隐忧。
星历44年,德奥星系和欧斯麦肯星系相继发现,后者就是黑铁时代欧斯麦肯帝国的前身。
同年四月,开发计划开始。至今为止,艾斯罗威亚尚未发现其他智慧生物,潜藏着丰富可能性的诸多行星都是一片死寂。
星历158年,移民行动大致完成,政治中枢由三亚元星系移至欧斯麦肯星系的第五行星香格里拉,并着手于星际舰队的组建。
星历333年,德奥星系宣布脱离联邦,改星历为麦农(新----)历。
同年七月,交涉----上的朋友寄给我一张票,请我去听他们的演唱会。”
“不许去!”基连毫不犹豫地拒绝,“先不说那种嘈杂的环境有多危险,网友的邀请就不值得信赖。”
“可是我想去耶。我听过他们的唱片,很好听。”基西莉亚睁着湿漉漉的黑眸,撒娇地磨蹭他,声音无比可怜巴巴,“让我去嘛~~让我去嘛~~好哥哥~~~”
心有一ⅿⅿ的松动,但基连还是不改初衷:“不行就是不行!你想听音乐,我弹给你听!”基西莉亚呆住:“哎?”
“去把他们的乐谱拿过来。”
近乎失神地拿来乐谱,基西莉亚惊讶地看到兄长怀抱吉他斜倚着沙发软垫听耳机,调音的手指有模有样:“哥哥,你会弹!?”太稀奇了,她一向以为她的哥哥与艺术是无缘的。
“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弹过一遍就会了。”基连哼了声,一心两用地边记乐谱边听现场演奏,把握节奏和意境。不一会儿,一首活泼的“爱莉丝;歌娅”毫无停顿地弹奏出来,轻快的旋律给人无限的希望和动力;“轻拥慢舞”在清泉般的曲调间流泻出一丝哀愁,仿佛悲恋的预感;“永恒”深情款款又蕴涵沧桑与伤感,倾诉男子注定流浪的爱情宿命。悠扬的吉他声和中途加入的丰润嗓音将宛如水晶般剔透欲碎的细腻情怀模拟得分毫不差。
基西莉亚感动得眼泪汪汪,竭力压抑欢呼的冲动,依偎在兄长脚边,如痴如醉地聆听他的即兴表演。
管家克罗尔悄悄推着小餐车进来,看到这幅洋溢着天伦之乐的画面,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丝毫笑意,而是闪过一道诡谲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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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基连绝顶聪明,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超越人类的存在。首先,人类的幼体根本不具有爬行类两栖类那样一出子宮就可以自己生存的能力,所以再特别的人也是人,“群居”两字就刻在他的基因序列里,他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是排除了所有社会关系的异生物,也不会随便去藐视人,只鄙夷应该鄙夷的人们而已。
比如只有小脑没有大脑的肌肉男。
“靠!小白脸!上头居然派这种吃软饭的娘娘腔过来!”
不少人已经准备拔枪射杀侮辱上司的新同事,更多人以怜悯的目光注视这些没眼光的笨蛋――反正他们即将成为尸体,不必计较。
“管事的在哪?”把下等猴子的叫嚣当耳边风,基连径自发问。语调不快不慢,沉着冷定。
“我……”看出来人不一般,一个褐发蓝眼,四十岁上下的魁梧男子踏出一步,被好几个声音打断:“滚回你的香格里拉吃奶!我们不想跟你讨论病菌和细胞!”
银白的光束切过视网膜,其中叫得最响的一位仰天倒下,发出沉重的声响。眉心的圆洞周围留下焦灼的痕迹,血液和脑浆都被高热蒸发。
一片死寂中,响起基连平静无波的温润嗓音:“罪名军法第48条忤逆上官,还有想死的站出来说一声。”
无人应声。
“没有,很好。”巡视了一圈后,基连把视线定在褐发男子身上,“你是劳伦斯中尉吧,你的上司,斐格上尉在哪?”因为事先看过资料,他认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刚刚问的是“管事”而不是指挥官。
“呃,他去附近的行星都市‘巡逻’了。”劳伦斯言下有所保留。听出里头的意思,基连微微眯起眼。
果然,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基地和天体营没两样,还是例行公事,得先整顿一番才好上战场。
基连对清道夫的角色实在没兴趣,可惜帝国落后的军制让他失望。
治标不治本,不是办法,但他暂时也只能尽量做好本职工作。
美丽的女副官严厉地批评:“这么重大的接任仪式,斐格上尉居然不到场,未免太散漫了!”
“他可是军事大臣的远房亲戚,我们管不到他啊。”劳伦斯摊手表示无奈。
“那他的情报落后了,他现在只有成为种马的价值,和雷布因家族的小姐联姻。老师派遣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把他这位亲戚请回去在下月底完婚――直接带他去宇宙港,我不想见他。”
劳伦斯打了个寒战,意识到眼前的人靠山有多硬,连忙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派人去抓“前”上司。
瓦蕾莉猛地扑了出去,擒住一个士官,狠狠一拐子打在他的肋下,以足可列入战斗教学的流畅姿势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盘状的物体。
认出那是什么,多数人都慌了手脚,叫喊的叫喊,闪避的闪避。基连不动如山,几名护卫冲到他面前挡住。
“‘k-29型’军用手雷,按钮式发动,范围六十平米――劳伦斯中尉,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瓦蕾莉茶色的大眼射出锐利的寒光,配上优美的脸部轮廓,修长窈窕的体态,让人联想起拥有狩猎本能的雌豹。
“这……这……”劳伦斯也对这样的变故措手不及,暗杀上级,按规定是当场枪毙。如果是间谍的话,他们一个也逃不了军法制裁。
“那是玩具!玩具!”士官声嘶力竭地大叫,划破凝结的空气。
的确是玩具。基连一眼就看出那个所谓的手雷毫无金属反光,拿着它的瓦蕾莉更不用说。应该是这家伙想冷不防投出来,吓他一跳,让他当场出糗,从此没面子再混下去。
无聊的游戏。年轻的科学家还不知道他的前几任都吃过亏。
厌烦地拉紧手套,基连冷冷地道:“这种恶作剧私下玩是无伤大雅,换作工作场合就有失体统了――你说该怎么办,中尉?”
“呃――”劳伦斯委决不下,私心里他不想再严惩引起公愤,这对基连未来的管理也不好,但他不敢明着反对,“少校您发落吧。”
“我不太熟悉这个基地的规矩,由您定夺。”基连适时给对方台阶下,新官上任,总不好搞得太难看。
劳伦斯松了口气,做了个手势:“带他下去,三天禁闭!”
******
这次任务是镇压席沙克星的矿工暴动,这种“小事”本来用不着帝国军出马,不过牵涉到一些政治问题就不同了。席沙克星所属的里奥公国位于德奥星系,那里至今仍和王室不睦,根骨里残留着先烈的反叛精神。不过因为战争的重创,只剩下四个可住星球,舰队规模和技术水准完全不能和帝国相比,基本构不成威胁。
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叛军[流星旗军]和他们有勾结。
一想到流星旗军,基连脑中就浮现那个玩世不恭,有着白金色短发的友人形象,然后硬生生把思路转回来。
如果法西尔和他正面相遇,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炮,但这终究不是愉快的事。
另外,德奥星系是三大星系中最有开发价值的,像席沙克星就蕴含着丰富的能源矿。基连是很想把这块宝库据为己有,可惜他慢了一步,被温菲格集团抢先获得开采权。
目前欧斯麦肯帝国最有分量的两大公司就是温菲格集团和他的jc商盟,两者各有其经营形式,本来不会冲突,然而温菲格的当家好象跟他卯上了,总是处处作对。如果只是单纯的较劲还好,和某些政敌挂钩的话,就让人无法一笑置之了。
而且温菲格是专图利益的私营作风,也和他的审美不符。
基连不是圣人,没什么造福社会的伟大愿望,但他认为知识是全人类共有的宝贵财产,温菲格的做法,实在小家子气。一味谋取私利,独占新技术,打压竞争者,也会造成缺乏刺激的环境,最后阻碍了自己。
星历2047年,帝国历456年8月11日,黑发少校登上自己的旗舰──半月之萤。
合金壁面发出的暖白色光芒中和了群星无机质的冷光,投射在他清雅的俊颜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软化不了眉间的坚毅冷漠。银黑色的笔挺军服适宜地贴裹住他高挑的肢体,一举一动都洋溢着无形的魄力。
踏进舰桥的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触,像掉进了无底的宇宙深渊。已经习惯的基连迅速调整状态,审视周遭。正对着他的是数面大小屏幕,和半圆形的操纵台,各种仪器设备。士兵们忙碌地走动,做着开战准备。一名通讯兵瞥见走进的一行人,大声汇报:
“少校,温菲格集团来电抗议。”
“叫他们去对陛下抗议。”
由于温菲格集团逃税漏税的情节太严重,相比之下,皇帝麦尔哈特五世更支持商盟。现阶段,也尚未对这个臣子产生猜疑。
不过,随着地位的提升,人身安全确实越来越没有保障。虽然基连有着圆滑的交际手段可以避免政治上的陷害,但所谓百密一疏,思虑再周详也可能有漏洞;何况他无法讨好所有人,总会有利益冲突。打仗更是没有转圜余地,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他根本赢不了,也就容易遭来反感。所以如何保全性命,就成为当务之急的要事。
还是要靠科学。
基连得出很有个人风格的结论。
戴上护目镜,年轻的军人坐进指挥席,接受部下有条不紊的报告,当一切就绪后――
“起飞。”
如冰清冷的嗓音在广阔的空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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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一股熟悉的思波拉进意识世界,基西莉亚放下连日来的担忧。
“优!”
她欣喜地跑向紫眸少年,“你出了什么事?我好担心你!”
“嗯……没事。”优笑得有点不自然。目前的处境他可不想让心仪的少女知道,太丢脸了。
基连;赛普路斯,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断!想起那个冷酷的恶魔,他就咬牙切齿。
“没事就好。上次说到哪儿了?我好想去你说的天堂村哦,小格雷会说话了吗?”开心之下,基西莉亚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优脸色一黯,天堂村被灭的情景,和那个小小的婴儿被一枪贯穿的血腥画面,是他永远的噩梦。
“怎么了?”终于看出他有心事,基西莉亚浮起不安之情。优强笑道:“没什么……”突然发现一个过去没注意到的问题:“基西莉亚,你也是异能者吧?有没有被抓住?”
“呃,我不要紧。”基西莉亚愧疚地垂下头,因为兄长的缘故,从来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不要紧?优困惑地歪着头:“你是没被发现还是家境很好,有专门的保护人?”
“都…都是。”基西莉亚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如果她是男人,倒会向心上人炫耀自己的家世。可是她是女性,不想让男方产生自卑感,况且优的出身不好。
“太好了!”优由衷为她高兴,“要小心哦,千万别被发现了……啊!”他击了下掌,想到个好主意:“基西莉亚,你教我好不好?”基西莉亚不解:“教你?”
“嗯。”优清秀的脸庞沉冷下来。老实说,基连并没有刻意虐待他,反而给了他们这些异能者一个远比过去安全优渥的环境,让他们像普通小孩一样受教育,而不是关在笼子里当白老鼠,只要定期接受检查就行。但是,这毕竟不能改变他们是他实验品的事实!
身为一个有自尊的人,他无法忍受。
就像这对pc环,屈辱的象征。
隔着袖管抚摸手腕上的异能控制器,黑发少年几乎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怒。
“我想学习更多的知识,最好是……军事!武器之类!”
他从小就有机械方面的天分,过去也是在宇宙港工作,修理对象从民用太空船到家用电器,熟识一切常规设备的运作。但他只是个没背景的孤儿,无权接触军舰,还有那些帅得不得了的枪炮。对于密码破译、情报操作这些将来肯定要用到的技术,也一窍不通。
“这样啊,我不是很懂,不过我可以帮你上网查。”基西莉亚一口答应――她家的电脑几乎没有限制,基连是个超一流的黑客。优绽开感激的笑容,思绪再次回到那个清瘦却傲然的背影。
他总是来去如风,优雅而无情地笑着。每次被他用戏噱的口吻叫“小奴隶”,优都会冒出杀人的冲动。
总有一天,他要和那个男人并肩,不,打败他,让他不能再用睥睨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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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任务回到阔别了三个多月的帝都,完成晋升、觐见等一系列必要的交际应酬后,基连第一件事是回家看宝贝妹妹。
管家克罗尔习惯性地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向他报告这段时间基西莉亚的异常。
带着问号,基连敲响妹妹的门:“基西莉亚。”
“啊,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身穿家居服的清丽少女立刻迎进他,满脸欢容。黑发青年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轻拥了她一下:“我想给你个惊喜,一会儿去楼下看礼物――你在做什么?”他看向桌上的电脑。
“哦,我在上网啦。”
“克罗尔说你最近都看军方网页,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因为我担心你嘛,你总是上战场,我想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话并不全是谎言,因此基西莉亚说得很自然。在优请她帮忙以前,她就在收集相关的情报。
基连为妹妹的关怀窝心不已,拍拍她粉嫩的小脸:“我哪次不是平安回来?你不用担心,自己玩吧,女孩子不适合打打杀杀的东西。”
“可是……”想到心上人,基西莉亚临时掰了个借口,“我已经入迷了。”
“唉。”虽然不赞同,基连倒也没有干涉妹妹的“兴趣”,弹了她一记,“算了,下来看我为你买的礼物。”
基西莉亚依言关机,跟着他走出房间:“哥哥,晚上想吃什么?”想了想,基连不客气地报上菜单:“北得勒鳕鱼,奶汁烤虾,还有苹果派。”
“没问题!”
“明天我放假,带你去郊游。”
“耶――”基西莉亚兴奋地抱住兄长,差点害他从楼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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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地下研究室,基连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念那个倔强的小鬼。
不知他有没有长进。
研究室里的情景让他惊讶:加厚玻璃内,一些孩子正在做严苛的体力锻炼,模拟机场和几个实验室也亮着代表使用的红灯,负责人呈上的报告更是让他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我并没有让他们接受军事训练。还有,谁做主使用‘usa’这种药物?长久服用会破坏他们的神经系统!”
“呃……是上面的意思。”
略一思忖,基连就想通了军部的用意,正要说什么,左近一扇电子门打开,一个蓝发女孩跌跌冲冲地走出来,另一个金发少女扶着她,也是满头大汗、脸色发青。撞见一身军装的黑发青年,蓝发女孩眼中顿时迸射出强烈的怒火:“王八蛋!”
啪!一团水球毫无预兆地出现,浇了基连一脸。周围的人大为恐慌:“教授,你没事吧?”
“没事。”基连不慌不忙地拿出手绢擦拭。
尽管有pc环控制,也定期注射专门的药剂,但似乎无法百分之百封住异能。
其实这是人为的失误,换作他,就不会出这种纰漏。
两名护卫熟练地钳住女孩,金发少女扑向他们:“放开她!”听到动静,里面的孩子纷纷冲出来,其中明显是领头的清秀少年喊道:“你这变态疯子,不许对她们动粗!”
“哟,你在这里啊。”基连一眼就认出那双特征鲜明的紫眸和堪称招牌的挑衅神情,朝负责人挥挥手,“今天的训练全部到此为止,带他们下去休息。”
“要你假好心!”蓝发女孩一边踢蹬一边被两个大汉像拎小鸡似地拎下去,金发少女不放心地跟在后面。其他人也作鸟兽散,他们已深刻体会过反抗的下场,也对这个毁灭家园的[恶魔]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和憎恶。
“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在尝试挖出你的心,榨出你的脑浆。”优直言不讳。基连冷笑:“你不但蠢到以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英雄救美,还有妄想症。”再次发觉口头上讨不到便宜,优只有悻悻离去,免得自取其辱。
看了成绩单,基连非常满意,即使最差的孩子也有一技之长,更多是优秀的人才。
这坚定了他的决心。
政府一定想用药物和催眠对他们进行洗脑,组织一支特种部队,这是暴殄天物的行为,那些孩子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异能。
“教授,你要管管那个叫优;希亚的死小孩!他是那帮小鬼的老大,而且顽劣得令人头痛!”
“他这么幼稚也能当老大?”基连是真的诧异。负责人也愣了愣:“那个…他好象在你面前才特别幼稚。”
“?”
基连一头雾水。负责人继续诉苦:“您也看到了,理论测试他全部交白卷,其他科目也是低空飞过。要不是智力指标明摆着在那,我们还真怀疑他是个差劲的庸才。”
“叫他进来。”
当咬着三明治的优被推进门时,基连正在喝纸杯红茶,瞥见他,直截了当地道:“你以为交白卷有用么?”
优不吭声,只是用一种叛逆学生对严师特有的目光瞪他。基连也不跟他废话:“哪,你好歹也在这儿待了几个月了,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盲目跟在你伟大的统治者身后的小跟班――回答我,假设我放你们出去,你们能融入社会吗?”
“……不能。”优不得不承认。离开这个庇护所,他们的下场只会更糟。没有公民证,没有覆历,他们还是会重复[天堂村]的悲剧。
这个世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除非能够完全控制住能力,成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才有重返社会的可能。
但是,如果由异能者执掌政权,情况就不一样了!
下垂的长睫掩盖了一闪而逝的冷芒。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基连甩了甩磁盘。优仰起下巴,一副?样:“那种无聊的测试,我根本不屑认真!实践课还马马乎乎,但也不合我的口味,你的教学方式太差了!”基连没有生气,虚心受教:“哦,那你有什么长项,说来听听。”
“组装一把枪,然后崩了你的脑袋!”
自动过滤后面一句,基连拨了个tv电话,很快有人送来图纸和零件。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为人师表者很有兴趣。
“才不要!”
“你不会吧。”
“……”虽然是小孩子也听得出的激将法,优还是无法忍受被他鄙视,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根本不用参照图纸,只瞄了一眼那些零件,他就驾轻就熟地拼装起来。
明白他不是吹牛,基连微露笑意,把空杯放回自动料理机,换了杯咖啡悠闲品茗。
袅袅白雾模糊了那张总是显得冰冷严厉的清俊容颜,连同那双澄静无波、深邃如夜空的黑眸。偶然抬头的黑发少年失神了一瞬,差点揉眼睛确认此人是否那个冷血科学家。
“喏。”
粗鲁地把没装能源匣的脉冲枪扔在桌子上,优没有意识到:从看到零件到组装完毕,他没兴起一丝一毫的杀意。
雷奇的保姆日记(节一)
其实这篇应该给vip的读者看(不是歧视,是情节问题),不过想想还是不赚这种黑心钱了,给大家分享吧,是神官和他的宠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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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6日 天气:晴。
今天,我被发起床气的主人丢出了迷雾森林,身边是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该死的帕西斯!什么分身嘛!自己造的种就该自己养,为什么丢给我?就算要我养,也应该恢复我的人形啊!这个样子……狼龙的样子怎么去抚养一个小婴儿?
不过,我看了看,这小东西真不像是那魔头的分身。粉嫩的小脸,红红的嘴,纯得像翡翠的绿眼睛。帕西斯总是歪着嘴冷笑,眼里邪光闪烁,希望这小鬼不要学他的样子。
很难吧……毕竟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虽然这个是分身,但一样是血肉的延续,要摆脱那种恶劣的影响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叹气,用鼻子拱拱他,然后小家伙突然笑了,挥动短短的手臂来抱我。仿佛阳光透过水晶似的笑容,即使脸上哭得乱七八糟,还是眩目得令人心醉。
那一刻我觉得:这小东西应该不会长成像帕西斯那样的人。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7日 天气:晴。
小家伙被抱养了。
用狼爪写字真不容易,本来昨天有很多感想。抱养他的是一个大贤者和一个蓝头发的男孩子,看起来都是不错的人。那魔头总算还有点良心,用魔曲诱来两个厉害的法师。这样,小家伙日后的成长环境会很好。
可是,他实在应该叫个女人来的!
三个男人……不,两个男人和一只狼龙怎么照顾一个婴儿?今天早上那个叫赛雷尔的男孩就把粥泼了小家伙一身,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事后也吓得半死,我还是不原谅他――因为小家伙被烫伤了!而且,刚出生的婴儿只能喝奶,再稀的粥也不行!他到底有没有常识?
幸好,中午我们来到一个农庄,一位好心的大婶喂饱了饥肠辘辘的小家伙。
唉,可怜的小东西。
出生就没爹没娘,连名字也没有,只有个冷血的本体,日后你知道了可怎么办?我舔舔他,引来一串咯咯的笑声。这小家伙特爱笑,只有烫痛时,还有饿得受不了才会哭。
这坚强的根骨,是来自那个人吗?
我不愿深想。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8日 天气:雨。
那个迂腐的家伙,居然不帮小家伙取名!
都收他为徒了,还不取名字!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名字代表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作为师父应该给予。
唉,莫非真的是难逃魔掌?
我一边哀声叹气一边让小家伙玩我的尾巴。他拉得不重,不像帕西斯,总是把我倒拎起来,像摇铃似地晃来晃去,然后恶劣地哈哈大笑。虽然是人小力气小,但我宁可理解成体贴。
他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呢?
“阿嚏――”好象是不小心被尾巴上的毛扫到,小家伙打了个很可爱的喷嚏,抽抽鼻子又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结果还是笑了,我不禁也回以微笑。
至少可以肯定是个笑口常开的人。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19日 天气:晴。
早上突然想起:帕西斯创造分身,是为了用他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鸡皮疙瘩掉满地,连陪小家伙玩也不起劲,因为这副皮相的另一边,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个邪恶到骨子里的家伙。
直到那位大婶来换尿布。
我长出一口气:只要帕西斯的感觉神经还正常,一定不会认为裹着尿布是种有趣的体验。何况小家伙还需要围兜兜,不会爬,整天就在摇篮里“咿唔――咿唔――”地叫,或者吐泡泡,想必他也不会有兴趣。
那么在小家伙有生理方面的自控力之前,是绝对安全了。
虽然我个人是希望他一生都不要和那个魔头扯上关系,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过这是妄想。还是实际点,只争取一个童年好了。
如果帕西斯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会揍他一拳。
创世历1013年空之月20日 天气:多云。
他给了。
被扔出迷雾森林前,我得到了自由往返他和小家伙之间的能力,回去时还能变成人,不过我宁可以兽身待在小家伙身边。
那里还是老样子,那个魔头也是老样子。披头散发,笑得邪里邪气。
“才几天你就叛变啦?”
听完我的来意,他懒洋洋地说。我紧张,因为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他露出无趣的表情,甩甩手,“十岁够了哦,再多可不行。”我喜出望外,这比我原先预计的长多了。
这人尽管缺点一箩筐,自私恶劣无药可救,对熟识的人还是没话说的。我心知十年对他而言是个什么数字。被囚禁了千年,一睹外界是他最迫切的愿望。
“谢谢你!”我诚恳地道谢,临走时忍不住抛下一句,“你可以打理一下你那头茅草了!”
“那你是要帮我打理吗?”他笑,和小家伙截然不同的笑容。所以我也不觉得温暖,只是心酸,帮他梳理头发。
他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我带着淡淡的悯意走,但是一回到农舍,这股悯意就消失了。反正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雷奇!”从窗户往外看的赛雷尔奔出来,“你跑哪儿去了?无名氏醒来看不到你,都快哭死了!”
换作平时,我一定会扔个白眼――和他老师一样迂腐的家伙,居然叫一个小婴儿什么“无名氏”!
但现在我没空。
小东西果然哭成了泪人,一看到我就直挥手。我心疼得要命,正要扑过去,他啊啊了两声,口齿不清地叫我的名字。
晴天霹雳。
他才几岁啊!就会讲话了!难道是帕西斯的影响?对哦,他说知识会保留,所以小家伙的智力开发会比一般孩子早得多。
唉……终究是无法完全摆脱阴影。
在我颓然的时候,另两个家伙却从震惊转为兴奋。
“真是天才。”小家伙的师父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貌似很威严的样子。
我白了这个据说是大贤者却连奶瓶也会拿倒的老头子一眼,舔干小家伙脸上的泪水。
维烈和基连的亲情记录(上)
这篇还是vip的内容,公众版的读者可能看不太懂,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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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电子音响起的同时,雪白的被子动了动,探出一只小手,啪地按在闹钟上。
然后是覆盖着黑发的小脑袋,雾霭霭的黑眸半睁着,像是还没睡醒。稚气地揉揉眼睛,他张口打哈欠,打到一半,慌忙堵住,手忙脚乱地爬下床。
扑通!他头朝下栽倒在地,害他摔交的是一只绒毛玩具上的塑料钩子,还好死不死地勾住了裤腰。
“呜呜呜。”发出丢脸的呻吟声,男孩原本苍白的肤色一片绯红,赶紧把小ρi股遮起来,起身抱着布偶发愣:怎么会有个钩子呢?
昨晚玩的时候都没发现,如果父亲在场,一定会骂他观察力不够吧。
啊!父亲!
想起隔壁的人,他连忙把快和他的人等高的布偶吃力地抱到床头柜上,快速整理床铺。虽然有家用机器人,但是父亲规定他这些小事必须亲手做,说“这样在你的核启动前,你的体质可以锻炼得好一点”,完全听不懂。
而且他觉得……他的体力还是好差啊,比父亲更差。
气喘吁吁地铺好床,他冲进浴室洗漱,然后回来抱起布偶,匆忙塞进衣柜里。这只布偶是蕾娜阿姨送他的,毛好软好蓬松,他垂涎了好几天了,昨晚终于忍不住抱着睡,但是被父亲看到,他脸就丢大了。
蹬蹬蹬跑进厨房,看也不看自动料理机,他开火放上平底锅,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新鲜蔬菜和火腿,准备做培根;再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加热。
虽然父亲完全不介意用胶囊代替进食,或者吃自动料理机做的垃圾食物,但是他知道:父亲喜欢吃人做的菜肴。
就是不知道我的水平怎么样。站在小凳子上煎蛋(因为他的身高不够),男孩在心里祈祷今天父亲会打个分数。
把两份便餐端上桌,再放好报纸,拉出椅子,他跑向一扇和客厅相连的门,笃笃敲了两下,打开,半个身子躲在墙后,怯生生地道:“吃饭了,父亲。”
房里的家具和四壁是清一色的蓝色系,深沉而不忧郁。半敞的薄纱窗帘下,一个年轻人半坐着,似乎刚睡醒的样子,长长的黑发有些散乱,光影微荡的清俊脸庞浮着一丝困倦,秀长的黑眸慵懒地半眯,却仍是一贯的清冷:“笨儿子,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嗓音温润而冰澈,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玉石。
被“笨”字刺激得缩了缩,男孩声音更小,还带上一点结巴:“那个…不是要去研究室吗?”
“看看日历,今天休息。”
“啊――”放声大叫,然后是仿佛目睹世界末日的惊惶神情,“对、对不起,父亲,吵醒你!”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怕他?基连不解,拂了拂额前的散发,决定态度好一点:“你没吵醒我,我本来就要起来。”小脸蛋果然浮起少许血色:“那我帮你拿衣服?”
“嗯。”等他走近,基连伸出手,“维烈,过来。”
回应他的是一张瞬间惨白的脸,和僵得跟石膏板没两样的身体。
他是身上绑了数亿吨的炸药,还是带有致死病原体?
“父父父亲?”
“过来。”
“……是。”不敢惹父亲生气,虽然很怕很怕,维烈还是乖乖走到他面前。一只苍白却修长好看的手探向他的颈项:“领子歪了。”
呼出一大口气,维烈从死里逃生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转为高兴和更多的害怕。因为他总感觉:那只手会随时掐断他的脖子。
呜呜,为什么每次靠近父亲,他都会腿软呢?父亲明明没做什么。
“总是这么迷糊,真不知道像谁。”
曾以为复制人就不用为教育问题伤脑筋,他实在没兴趣拉拨一个奶娃,结果每天都是问号和惊叹号。
不过这样,也挺有趣。
不知自己荣登父亲研究对象的宝座,维烈深受打击地垮下脸:“我不像父亲?”基连挥挥手示意他去拿衣服:“不像才好。”
“是吗?”维烈不懂:他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打开衣橱,里面全是长袖的套装和长裤,维烈没有挑选,根据排列问:“父亲,蓝灰色的好吗?”
“挑件轻便的,一会儿我要去运动场。”
“耶!”维烈惊讶地转过头,“父亲要去锻炼?”
“是你优叔叔的命令。”基连吞了两粒咖啡因,让因为熬夜而运转不良的大脑清醒些,“不过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虽然有人工智能体w 维烈很清楚所谓的瘾指什么:上司的瘾。
优叔叔好可怜。叹了口气,维烈挑了件最薄的衬衫和一条深色的长裤。父亲不是不修边幅的人,相反,他所有的衣服都符合时下的流行品位,每天也打理得干干净净出去。但是他并不注重穿着,一向轮着穿,从不花心思搭配。
“笨儿子,你要不要躺我的床上再睡会儿?”
父亲的床!?维烈眼巴巴地瞅着被窝,只觉好暖好舒适,好想躺进去,刚刚消灭的瞌睡虫又迅速繁殖,但他拼命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我陪着父亲。”不知道他心里的纠葛,在浴室洗脸的基连道:“哦,那你也换件休闲点的衣服,下午随便叫你哪个阿姨带你去游乐场,我估计她们会一窝蜂冲上来抢着带你去。”
我想跟父亲去。维烈垂着头,眉间有浓浓的失落。他明白自己不能任性,因为他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摩耶未来的支柱,凝聚了大家的希望和期许。而且,父亲还有正事要做,锻炼完也应该会很累。
“干嘛板着脸,笨儿子?”
“没…没有。”
基连哪有看不出他心思的,直截了当地道:“今天不行,过段日子我会比较有空,带你去体验模拟宇宙环境好了,那种幼稚的东西多玩没意思。”虽然并不认为游乐场没意思,维烈还是喜不自禁:“是…是!”
边看报边吃完自己的早餐,基连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地准备上路。偷瞄他片刻,维烈鼓起勇气,问道:“父亲,我做的饭,还合你的口味吗?”
“饭?”瞥了眼餐桌,基连回忆了一下。他只记得他吃的蛋是双卵黄,反射性地跳出了双胞胎的基因序列,再转到和复制人的生态差异,然后是……
幸好他还没迟钝到以为这就是评价,吐出一长串的数据将维烈淹死。
“还可以吧,就是蛋咸了点。”
那是八十分咯?超出预计的分数让维烈大为振奋,小脸泛起红晕,拳头更是握在胸前:“我、我会努力!”
“?”基连----球拍也举不起来?”基连自然不会中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却不得不顾虑一旁的儿子,更让他意外的是友人的恶作剧:“我哪里得罪你了?”
“哼哼哼,你是不会明白的。”优的微笑只能用森然形容,眼里更迸射出熊熊怒火,一如陡然提高的音量,“我也知道你不会明白,你这个大笨蛋!!!”
“???”基连的困惑达到最高点。优勾住他的脖子往运动场拖:“走!今天我不把你操得脱层皮,我就不叫优;希亚!”
目送君臣俩的背影,被留下的两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蕾娜阿姨,为什么优叔叔叫父亲笨蛋啊?他明明那么聪明。”
“呃……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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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打网球,更让基连不自在的是网球服。
香格里拉和摩耶的气候都是四季如春,所以他向来穿长袖的衣服和长裤。另外,虽然他的思想没有界限,观念却相当保守,很不习惯这种风凉的打扮。
“基连,你真的很瘦耶。”
“你也强壮不到哪去。”
优昂起头:“哼,尽管耍嘴皮子吧,待会儿看我把你打趴下。”基连耸了耸肩,踏着一贯慢悠悠的步子走出更衣室。两个观众坐在铁丝网外面的长椅上,维烈拿着蕾奥娜拉买的爆米花和小旗子热烈助威:“父亲,加油!加油!”
“维烈,怎么不帮我加油呢?”后脚进场的优故意摆出伤心的表情。维烈瞪他:“你欺负父亲,我不帮你加油。”
“哈哈哈,真是孝顺的儿子!”优放声大笑,用手肘搡搡友人,“要好好珍惜哟。”
“嫉妒的话,你自己去生一个。”
“切,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要分次序的。”咕哝着,优走向球网的对面。
随着一声哨响,机器人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出乎众人的意料,基连第一回合就接住了优的快球,之后的交战也表现得平分秋色。
“父亲打得很好啊!”维烈又是惊讶又是自豪,看得目不转睛,跃跃欲试。蕾奥娜拉浮起恍然的笑意:“首领失策了,这种技术性的运动,他不会占到便宜,举杠铃他倒是稳赢。”
“那样太胜之不武了嘛!”
“是是。”美丽的女性安抚地摸摸气呼呼的小男孩。
可恶!这家伙,什么时候恶补的?优反而被压得有点招架不住,暗暗切齿――打网球其实并不是他的强项,以为必胜也没有下苦功。当注意到友人没打几分钟就脸上见汗,呼吸急促,他才重拾信心:对了,跟他比耐力就行。
抽空抹了把汗以免挡住视线,基连叫停:“够了,休息一下。”他已经快到临界点,再打下去只会有害无益。优狡黠地笑了:“休息?这才打了十多分钟呢,起码要打完一场吧。”
“加油!父亲!****他!”气不过他的挑衅,维烈大声鼓劲。
“……”为人父者,都有一种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的心理,基连也不例外,难得地犹豫了;对面的友人又乘机发球,只好抱着“再撑一会儿”的不理智想法,硬着头皮奉陪。
强韧的意志使肉体突破了极限,显示板上的数字继续维持基本持平的状态,因此完全投入的优也没有察觉不对劲,直到一球发出,见友人的动作蓦地静止,才大叫不妙。
“基连!”
黑发青年被球打中腹部,目睹这一幕的男孩惊骇得跳起来:“父亲!”
啪!网球拍掉在地上,倒下的人体却被移动担架接住,没有摔伤。但是躺下后,就不再动弹,对友人和儿子的呼唤毫无反应。
“该死!”掀起友人的上衣,看到一块瘀青,优狠狠咋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蕾娜,蕾娜,快来!”
“呜呜呜……父亲……”放下哽咽的维烈,有医护资格的蕾奥娜拉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设备,迅速处理和检查:“没事,只是体力透支,不过他的血压和脉搏都不太正常,好象是以前留下的暗伤。”
“……是我不对,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那两个科学家搞坏了。”从心底涌出叹息,优懊悔地耙耙头发。心疼落泪的维烈,蕾奥娜拉轻责:“首领,你干嘛这么逼他呢?就算你要他好起来,也应该慢慢来啊。”
“我是……不想看到他再像上次一样晕过去啦。”
“父亲现在就晕过去了!优叔叔是大坏蛋!”
“乖,维烈,不哭,你优叔叔是混蛋,是畜牲王八蛋。”
“……”对方这么骂自己,维烈反而气不起来了,只是低声啜泣,突然一只戴着手套的右手在他额角弹了一下:“哭什么,笨儿子?”
“父亲!”
“基连!你醒了?”
“唔。”对着三张惊喜的脸,基连只觉得没面子,“不过暂时可能还站不起来。”优表现出良好的补过态度:“没关系,我抱你回去,之后的训练取消。”
“你省省吧。”基连没好气地道。
“对不起啦,基连,你不要气了好不好?”优苦苦哀求,毫无上司的架子。
“我没有气你,这次是我自己太冲动。”
“呃,虽然你不气我是好事,可是我总觉得…有点……怎么说呢?”优扶着头寻找表达心情的适当词汇。基连坐起来,等他示下,他还真的很好奇友人对自己的评价。
半晌,优击了下掌,吐出三个字:“不可爱!”
沉默片刻,基连双手抱起儿子,递到他面前:“你要可爱的,在这里。”
******
换回日常的服饰,黑发的魔王倚着花坛,望着不远处一群女人和一个孩子在公园的沙滩里玩得不亦乐乎,露出憧憬之情:“再过不久,就会有一群孩子在这里玩了吧。”
回答他的是深沉的静默。
“呐,基连,你说,摩耶的未来会变成怎样呢?”
“不知道,未来掌握在他们手上,我们已经尽到责任。”身穿银黑色大衣的宰相淡然道,怀里却不相称地抱着一只玩具海豚,这是他的笨儿子托他保管的。
“你不能预见到吗?”诧异他的消极,优转过头。基连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我是科学家不是预言家,未来这种充满变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不过我至少确定一件事――我们必须回去。人不能抛弃历史,即使知道历史,人还是重复犯错,但是有一个教训,多少会好些。没有根,就像失控的异能一样,很可能会自我毁灭。长久待在封闭的环境里,也会自我膨胀,坐井观天,产生不安、焦躁等情绪。有通风口也罢了,问题是没有,所以回去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就算找不到故乡,找到一个可住星球也好。”
“原来是这样。”优赞同颔首,眼中锐光一闪,“我还以为你想找不沉之星的残骸呢。”
基连震了震,脸上掠过沉重的阴云,随即转为接近坦然的漠然,“毁了的就是毁了的,找到碎片也没用。何况真实并不会因为记录毁掉就消失,我还是会用我的手一一找出来。”优哑然了一阵:“我说……基连,你可真是个死不认输的男人啊。”
“彼此彼此。”
握拳在友人肩上敲了一下,优绽开无所畏惧的笑容:“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基连露出罕见的轻松神情:“即使是地狱?”
“即使是地狱。”
维烈和基连的亲情记录(下)
银制的小调羹在漆黑的液体里晕开乳色的漩涡,优一边搅拌杯里的饮料,一边以深思的目光注视窗外;而对座的基连则相反,盯着在室内游乐场玩耍的儿子,和他周围一群人。没办法,这小子从小就生得人见人爱,不看紧,一不留神就给哪家拐跑了。
令他骤然回首的是友人的话:
“基连,我打算和艾米尔生个孩子。”
黑眸先是射出苟烈的视线,随即敛去,转为捉摸不透的幽暗。优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凝重的神色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你知道,她一直爱我,而且她的身体……只怕拖不了几年了。如果和她生个孩子能稍微回报她的感情,我愿意。”
魔核虽然能够无限期地延长他们的寿命,但是移植前有个必要条件:这个肉体必须是健康的,至少不能有绝症。而艾米尔;雷卡特就是一个例外,她受过辐射伤害,细胞全部产生异变,即使通过复制重生也行不通。
沉默片刻,基连低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健康的孩子。”优回以释然的灿笑:“谢谢你,基连。”
“谢什么。”不自在地喝了口苹果茶,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心也泛开同样的涟漪,“你又不是在感情上背叛基西莉亚,何况她去世都那么多年了,你就算移情别恋也没有错。”
“喂,基连,你这么说,可是看扁我哦。”
“我不是开玩笑。爱情说白了就是一种热病,我可不相信有所谓‘天长地久’的保质期。”
优苦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偏激啊。即使你说的是事实,我的病也没过去。”
“总会过去的。”基连看得很开。优大口叹气。喝得差不多时,基连从自己的思路中回过神,问道:“你们想什么时候有?”
“越快越好。”顿了顿,优歉疚地凝视友人,“对不起,基连。”
这一次,基连没有卸过友人的赔罪,而是以沉重的眼神看向笑着跑近的儿子。
******
透明的玻璃墙内,小小的婴儿以天使之姿沉睡着,看得墙外的人蠢蠢欲动。
“父亲,父亲,他好可爱哦!”
“是吗?”基连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不过是堆蛋白质的结合体罢了,有什么特别的?维烈希翼地望着他:“父亲,我可不可以抱抱他?”
“小艾尔还在睡哦,你在旁边看看他倒无所谓。”笑容和蔼的护士Сhā口,帮他打开门,然后转向基连,“宰相大人,另外两个也状况良好,可以移到婴儿房吗?”
“你们认为可以就可以。”
“是。”
“太好了,两男一女,大喜事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大步走近,白金色的微曲短发,翠绿的眼眸,以少见的亲热姿态搭着冷血宰相的肩膀,“你没看到,刚才在接生室外头,可真够热闹!奥图那家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
“奥图……哭?”受到冲击,基连呆滞了一下。在脑中构绘一个大熊也似的男人嚎啕大哭的模样,结果以失败告终。法西尔感同身受地抖抖身子:“是啊,我今晚会做噩梦。”
“我现在就想吐了。”
“哈哈,不过卡蒂丝长得像他,真可惜,如果长得像露妮会是个大美人。”
基连斜睨这个结婚了都不改花心的友人:“我要告诉蕾奥娜拉。”
“切,蕾娜才不会相信你的中伤呢。”得意地一抬下巴,法西尔露出傻爸爸的憧憬笑容,“嘿嘿,接下来就轮到我和蕾娜了。梅伦多他们名字都取好了,叫‘伍兰夫’,小名‘伍菲’,男女都可以用。我和蕾娜决定生男的,而且要帮他取一个最最威风的名字。”
“……”
“基连,你怎么了?”终于察觉友人的异样,法西尔关怀地道,“怎么死气沉沉的?莫非是担心维烈会失宠?不会的啦,维烈那么可爱,又是长子,就算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会疼他和以前一样。”
“我不是担心这种幼稚的小事。”
基连一手按在玻璃墙上,头微微下垂,看着守在摇篮边的儿子。另外两个婴儿也被护士抱了进来,都粉团也似,可爱逗人,但看在基连眼里,只觉淡淡的厌恶。
因为这些孩子的出生,就代表他儿子童年的结束。
他不会改变主意。当初就决定好了,孩子当中必须有一个牺牲品,舍弃自身的情感未来,守护这个宛如玻璃盆景的脆弱世界。机械是可以达到绝对的公平,却无法凝聚人心,只有一个完美的领导人,才当得起支柱。
摩耶是他造的,他有责任牺牲。而身为他基连;赛普路斯的儿子,维烈只有扛起这个担子。
只是……维烈不像他,太善感,太优柔,恐怕会不堪重负。
往好处想,温柔经过琢磨会成为稳健,也更吸引人,但是意志方面……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基连重新竖起心之屏障,恢复一贯的冷硬,走进婴儿房。
“父亲!”维烈立刻发现他,兴高采烈地指着摇篮里直挥舞手臂的小婴儿,“艾尔拉斯刚刚握了我的食指哦,他的手好小好软!还有卡蒂丝,她刚才哭了,我一抱她,她就不哭了。菲亚斯好漂亮,和爱琳阿姨一样,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女的呢。”
“回去了,维烈。”没有回应他的快乐,基连淡淡地道,“你该做功课了。”
“啊……是。”
维烈露出失落之情,依依不舍地看了摇篮一眼,慢慢走向他,握住他等待的大手。
父亲的外表没有任何破绽,所以幼小的儿子也没有看出不对劲,只是隐隐觉得:那只手……好象握得比平时更紧。
******
维烈开始过得忙碌。
他再也没有休假日,再也没有放松的时间,所有的玩具都被锁进仓库,蒙上一层厚灰。只有在探望那些还不会说话的弟弟妹妹时,他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年仅六岁,就必须学当一名辅佐者甚至统治者。
包括优在内,每个人都说太早,劝基连再等一段时间,心疼日益早熟却不再活泼的维烈。但是基连也有自己的考量。
所谓夜长梦多,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恶化了。当初移植魔核时,并没有把异能这个因素考虑进去,所以封印解开后,核也产生了异变。现在正在摸索阶段,虽然不是调整不过来,副作用却很大。弄得不好,他会变成普通人,那就没有人再能驾驶太空船。
他顶多撑到维烈十五岁,这已经是个不理智的挑战。
“基连,我不是不理解你的苦衷,不过,维烈真的太小了!他又不像你这么聪明,你就不能给他减轻一点压力吗?何况,我的儿子也不是死人啊!你可以把维烈的功课统统扔到他头上,我不介意!”
这天,优等在研究室门口守株待兔,一看见友人出来就抓住他滔滔不绝。基连只是瞥了他一眼,毫无感动地喝着手里的罐装咖啡:“你的儿子也不会好过的。”
“呃……是吗?”优气势一馁,见他掏出一只三明治又转为怒火冲天,“给我停止!明知自己的身体差成什么样,还吃这种垃圾食物!走,我请你吃饭!”
“我还要等维烈。”
“叫法西尔去接他!然后随便带他去哪里玩,就是不许回家!”
被霸道的友人拖走,通讯器也被抢去,无奈的宰相只有妥协。
叫了一桌丰盛的佳肴,魔王陛下双手环胸,摆出逼问的标准架势:“现在你可以说了。”基连视若无睹地倒佐餐酒切牛排:“等我吃完。”既然他请客,他也没有不消受的道理。
“你……唉,算了,以你的小鸡肚肠,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着迷地看着他优雅流畅的动作,优突然有了奇妙的联想,浮起促狭的笑意:“你是不是曾经想把一把刀Сhā进我的身体?”基连笑着举起餐具,用刀尖对着他:“你说呢?”
“呵呵,算了,我也不止一次想挖开你的胸膛,把你那颗黑心腹掏出来。”
“至少你现在不想了,我还想。”
“喂喂!不会吧!”优缩了缩身子,就怕他把刀子投过来。基连若无其事地继续切:“我会克制。”
不是开玩笑!?一滴冷汗滑落,优苦笑着拍拍头:果然和这个朋友交往,要有玩命的觉悟。
不过他奉陪。
经过那么漫长的追逐,他才能像这样和他并肩,又怎么能够放弃!
“艾尔拉斯的性格现在还看不出,而维烈已经明朗了。”基连只吃了一块牛排就饱足,一边喝淡酒一边整理思绪,“他会是个合格的副官,没有野心,塌实肯干。问题出在他的魅力和软弱上。像我们俩,人望都集中在你身上,就不会有政治上的冲突,但是我那笨儿子生来就人见人爱,这对艾尔拉斯未来的统治不好。”
“基连,我……”
“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你不在乎,我也没兴趣管你儿子的死活(优:……),他的地位应该由他自己保住,但万一闹腾起来,造成内乱甚至毁灭性的灾难就糟了。我们必须考虑到的是最坏的情况,而不是最好的情况。”
“……我说不过你。”优长叹,毫无食欲地搁下刀叉。基连却又开了一瓶酒,反正他酒量很大,离醉还远。映着清冽的米酒,黑眸也有波光闪动:“以维烈的性格,真的发生那种事,只怕他还乖乖地挺人家宰,而不会积极思考对策,这只会使局势更加恶化。”
“嗯嗯,你的儿子的确和你截然不同,是一头乖顺的小绵羊。”
“……”瞪视友人,基连徐徐放下酒杯,绽开天籁般华丽夺目的笑,“绵羊也有兽性,你要不要尝尝看?”优惊呼:“不会吧!你对维烈做了什么?”
“哼,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不相信我的儿子真有这么软弱。那些遗传自我的部分,应该都化为隐性基因了。”
优打了寒战,由衷祈祷维烈永远没有发作的一天。没去看他可笑的模样,基连一脸无趣地道:“狼会撕咬猎物,羊却连自己的毛皮也会分给敌人,我是不赞成这种以德报怨的美德,不过维烈既然有这种天赋,我也就让他发挥了。”优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难怪你还允许他去看小艾尔他们。”
“嗯,虽然我不认为这会真正起到什么作用。”
“基连,请你相信感情。”优从牙齿缝里迸出声音。基连轻蔑地嗤鼻:“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你永远不要指望我去相信。所以我打算让维烈的核拥有和我一样的特质;而艾尔拉斯,可以用关键词控制我儿子的言行,也就等于得到了他的忠诚。”
“制衡……吗?”优垂下眼,夜色在他清秀的脸上落下沉重的郁黑。
“如果你儿子敢叫我儿子下跪称臣,我会崩了他的脑袋。”
“不用你崩,我会先拆散他全身的骨头。”
牵了牵嘴角,基连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语。
“希望艾尔拉斯是个闲散的人吧。”
年轻的科学家说出了不像他为人的祈祷。
******
回到家,基连意外屋里的灯亮着,桌上摆着冷掉的四菜一汤。
“父亲!”维烈从卧室里跑出来,带着欢喜的笑容,“你回来了,我这就把饭菜热一热。”
“不用,我吃过了。”基连情不自禁地皱眉,“你法西尔叔叔没带你出去玩吗?”那家伙搞什么!维烈斯斯艾艾地道:“那个…他想带我去他家,可是我说我要回来学习,就――”
“……”
“父亲?”
“没事。”将叹息声压抑在喉咙里,基连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的破身体,“那你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没?”
“呃…还没有。”维烈先是羞愧地垂下头,随即略带炫耀地道,“不过,摩耶的细部构造,还有大致的运转原理,我都记下来了,待会儿我背给你听。”基连眉头蹙得更紧:“维烈,我说过了,这种理论的东西你只需要理解不需要背,哪天忘了,用终端手环调出来看一下就行。”
“可…可是,就是因为理解不了,我才背的啊。”原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结果反而挨了一顿骂,维烈既失望又伤心。
基连无言。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会为了减少不确定性,保障摩耶的安全而压制儿子的智力。
天才不会理解凡人的艰辛,此刻,基连却深刻体会到。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去睡吧。”脱下手套,基连直接抚上儿子柔软的黑发。维烈震惊地望着他,慢慢地,眼里开始有雾气凝聚。
他不是没有怨过。
本来虽然冷淡,却还算宠他的父亲一夕间变得严厉,令他喘不过气来的学习压力接踵而来,伴随着两位导师毫不留情的苛责和批评。屈辱、挫败、自卑……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时刻拍击着他的心房,甚至有向憎恨发展的趋势,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因为父亲爱他。
这就够了。
“哭什么!”基连厉声斥道,在他额角一弹,“男子汉不许流这种无用的体液!”维烈一把擦干眼泪,挺直腰板,精神地应道:“是!”
******
日子飞快地过去,一晃眼,维烈就十三岁了。
这段时间基连的身体恶化程度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两位长老不止一次劝说他该出发了。看看那个像蜗牛一样慢慢爬的笨儿子,做父亲的还是将计划搁置下来。
这天,结束了繁重学业的维烈看看指向两点的闹钟,起身收拾桌面,来到厨房热了杯牛奶,端到隔壁。他知道父亲没睡,病痛常常让他晚上睡不好,就算状况良好,他也会忙到凌晨。
然而,他从来没看到父亲叫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或者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哀怨。
他多么想成为父亲这样的人。
可是不行,他只是个不成器的“笨儿子”。
基连把灯光开到最小,在睡衣外罩了一件薄外套,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当感到强烈的光线照在脸上,才睁开眼:“笨儿子,还没睡?”
“父亲,又痛了么?”维烈心脏生疼,他不聪明,却很细心。如果基连是平常状态,在他敲门时就应该听到。
“没事,我会吃药。”基连淡淡地道,“以后功课做完就直接睡吧,我会自己热牛奶。”
“父亲才不会。”
“……”
维烈忍不住嘟囔:“没我督促,你连药都会忘了吃。”扔下一句闭嘴,基连稳稳当当地拿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一半,有些奇怪地打量表情犹豫的儿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父亲……”维烈深深吐呐了好几次,哑声道,“你走吧。”基连眯起眼。
“我…我可以的,即使你不在,我也会做得很好,决不会让你失望。”
“哼。”基连露出不加掩饰的讽笑,“ρi股上还粘着蛋壳的小鸡没资格说这种漂亮话。”维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化为一地灰烬,怯怯地瞅着他。
将空杯递给他,基连微笑道:“没事的,你父亲我决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即使这破身体不争气,我也会有办法叫它站起来。”维烈羡慕地注视他:为什么……他就没有父亲哪怕一个零头的自信呢?
“父亲,你可以弹吉他给我听吗?”
十岁的生日时,维烈得知了摩耶的来历,和一个姑姑的存在。
也知道了,父亲是多么爱这个妹妹。
“吉他?”诧异儿子的要求,基连微微睁大眼,对上一双希翼的眼眸,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摆摆手,“好吧,你去拿。”
看到他兴奋的背影,基连才察觉不对:这笨儿子平常最体贴了,怎么会在他病痛时提出这种要求?
以幽暗的眼神接过崭新的乐器,基连弹起曾经弹给基西莉亚听的曲子,一首接着一首,让悦耳的音符在静夜里流淌回旋。
“父亲,我像姑姑吗?”心宁定了,却有一股更深的悲哀涌了出来,维烈情不自禁地低声问。
“你不像。”深深睇了他一眼,基连并没有停下手指,“你也不像我,你像你自己。”黑眸亮了一瞬,接着又黯淡下去:“可是……我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要不得的想法。”基连轻嗤。维烈苦笑:“父亲从来没有自觉,你是多么特别的人,又在无形中影响了多少人。”尤其是常年生活在他阴影下的他。
这回基连倒是一愣,曲调也缓下来:“是吗?”
“是,不过……最差劲的还是我。因为压力太大,就想逃避,想如果像父亲这么强,就不用再烦恼了。”
“知错能改。”
“谈何容易。”维烈哽咽,他不想哭的,可是……,“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有我这样一个笨儿子是耻辱?”
铿!音乐骤停,基连厉声道:“如果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那我只会看不起你!”维烈反射性地一缩,强忍的泪水落了下来,他连忙擦干,低下头调整情绪。
看到他这个样子,基连反而不忍,后悔之情如潮水般上涨,将他淹没,却又说不出适当的话来。
良久,他移开吉他,伸出单臂搂住儿子:“维烈,你恨我吗?”
问之前,他已经做好迎接恨意的心理准备。
回答他的却是拼命的摇头和紧紧的拥抱。
“父亲、父亲……”任汹涌的泪水打湿稚气的脸蛋,维烈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爱您!我只恨我…不能达成您的期望!”沉声一叹,基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要怎么让这个笨儿子明白,所谓的人生价值不是由他人肯定,而是自己创造的!
本性严苛,律人更律己的他,也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有抱着哭累的儿子,让他在自己怀里睡了一晚。
******
维烈十五岁的生日那天,基连送给他一枚钥匙。
式样非常古旧,这个时代早已没有的钥匙,可以看出是特别定做的,而维烈也很清楚其中的意义:
锁住心门,成为摩耶的支柱。
真是残忍的礼物呢。在心里苦笑,维烈默默接过。最让他无奈的,是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他竟然还会感觉高兴。
“这不是礼物。”干咳一声,基连没有看儿子惊讶的眼神,双手递出一个分量沉重的礼盒,“这个才是,那只是我的期望罢了,你做不到也不用勉强。”
父亲,跟人说话,要看着对方啊。好笑地看着父亲难得的尴尬模样,维烈内心的阴云消散大半,期待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幅相框。精致的原木雕刻中间,是三个人。他和父亲被优叔叔一人一只手臂抱住,背景是让人心情一畅的绿荫、远山和蓝天白云。相片里,只有优笑得最灿烂,落落大方;而他红着脸偷瞄镜头;父亲则根本不看镜头,只给了一个侧面。
基连又咳了咳:“你知道,我不上照,只有这张还过得去,你就将就着收了吧。”该死的优!出的什么馊主意!他都觉得这种礼物送不出手,还是他原先想的学习机补脑丸好。
抱着唯一一张家族合照,维烈绽开拨云见日的笑靥:“一定妥善保存。”
******
摩耶历15年7月6日,起飞日。
维烈抱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伍菲,一手牵着弗雷德,被艾尔拉斯、菲亚斯和卡蒂丝簇拥着,站在父亲面前。而另一头,优正向广大魔民做简单的致辞,不外乎是“安啦”,“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会带土产”之类毫无领袖风范的发言,却换来阵阵发自肺腑的欢呼。
“维烈,小弗他们……就拜托你了。”
蕾奥娜拉强忍泪水,习惯性地为疼爱的义子整理领巾,虽然今天并没有歪。
所有的孩子都被留了下来,而他们的父母离去。
不是舍得,而是太空船的驾驶也少不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这一别,就是将近永别的漫长分离。
“放心吧,蕾娜阿姨。”维烈回以沉稳的微笑,握紧弗雷德的手,“只要我维烈;赛普路斯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一个摩耶人有事。”
让人油然信任的温和气度,毫无颤抖的声音,挺得笔直的身板,看着一夕间长大的他,大人们都露出释然的笑意。
然而,此刻确实下定决心的维烈也不知道,未来他会为了替心爱的少女复仇,而间接害死她的父亲。
降魔战争总决战,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和精灵王奥佛瑞特;迪凡烈;德修普同归于尽。
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命运的转轮永不停止,淹没凡人拼命的努力,碾碎爱情的花瓣,即使是强大的新人类――摩苏。
“说得好。”基连嘉许地扬眉,戴着手套的长指在他胸口一点,“这次的底气还算足。”
维烈腼腆又欣喜地笑了:总算分别前,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
唯一的希望,只有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和创造奇迹的坚定意志。
也是因此,这对父子才能再次聚首。
一切的遗憾、痛悔、悲哀、愧疚……都在一声“笨儿子”,和不变的自信笑容下抚平。
“基连,你应该让我们当中的一个跟去的。”缅出言责怪。基连洒然一笑,摆摆手:“有我一个还不够?你们留下吧,好好帮助维烈。”说着,在儿子的头顶敲了一下,打破他故作的坚强:“这小子还是只菜鸟呢!听到没?蛋壳裂了,蛋黄也流了一地。”
“父亲~~~”维烈欲哭无泪地摸着脑门。他这个父亲啊,明明不是幽默的人,有时却会突然冒出这种拙劣的冷笑话,似乎是当军官时留下坏习惯。
艾尔拉斯等小辈的眼中则迸射出熊熊怒焰,为敬爱的大哥不平:什么嘛!差劲的父亲!
“坏人!坏人!”伍菲用小小的手掌拨打那只还没收回的大手,口齿不清地嚷道。基连浮起玩味之情,拎起她:“小丫头眼睛倒利,看出我的本质。”另一只手本想戳戳她粉嫩的小脸,却被一口咬住食指,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基连笑得无比华丽:“好久没有解剖了,真想在临行前来道开胃菜。”
众人打了个寒战,没有人当他在说笑,一片惊悚中,只听见――
“小丫头,你不知道什么是解剖吧。就是用刀划开你嫩嫩的小肚皮,让里面的肠子流出来;再劈开你的头盖骨,露出红红白白的脑浆……”
伍菲还没听完就放声大哭,维烈手忙脚乱地安抚:“父、父亲,别这样!”孩子的父亲大吼着冲过来:“基连,我要杀了你!!”蕾奥娜拉和法西尔用吃奶的力气拉住。
“哼,臭丫头,看你还敢在你‘维烈哥哥’的身上撒尿。”不感兴趣地把小鬼扔还儿子,基连叮嘱,“记住,以后她晚上再不肯睡,就用我的名字吓唬她。其他几个也是。”他的儿子好欺负,他这个老爸可不好欺负!
弗雷德等人都一脸敢怒不敢言。
“……”维烈无力。
“这是在闹什么呢?”结束了临别致辞的优踏着精神的步伐走近,一身军服衬得他的气质更为飒爽利落,修剪得十分清爽的短发下,是英朗的浅笑,“走吧,各位。”
包括基连在内,即将搭乘太空船[贝奥里亚]号的人们都应了一声,跟着他前往舰桥。
“父亲!”终究无法克制满怀的不舍和离情,维烈踏前一步,用带着哭腔的语调道,“请、请您保重!”
基连无声地挥挥手,没有回头。
“再会了,笨儿子。”
门关上的前一刻,和平常毫无二致的温润嗓音流泻出来,启动了维烈的泪闸,晶莹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
到最后,还是叫我笨儿子啊……
******
通过电磁弹射通道,无垠的星空包围住银色的太空船。
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气氛中,交换着喜悦又伤感的目光。惟独优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主操纵席的友人,手上拿着一包纸装的饮料:“辛苦了,柳橙汁喝吗?”
“哦,你倒记得我不能喝碳酸饮料。”
“废话!攸关你的健康耶!我们的生命线!”
“放心,在我嗝毙前,你们都会活蹦乱跳。”基连绽开让人背脊生寒的薄冷笑容,“不过我不保证我不会一时手痒崩了你。”优没有动摇,反而深深地笑了:“基连,你心情不好。”
“……”
“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呢。瞥了友人一眼,基连抹去心底淡淡的不安,回以不带阴影的浅笑。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喝着剩下的橙汁,优大咧咧地坐在指挥台上,翘着腿问,“你为什么总是叫维烈笨儿子?你应该看得出他的自卑啊。”基连露出困惑的眼神:“那个,不是比较亲热吗?”
“啊?”空盒从手中掉落。
“法西尔说,亲子之间最好用绰号或小名加深感情,比如臭小子啦、小畜牲啦。我觉得这两个太粗俗了,维烈又有点呆呆的,所以就叫‘笨儿子’了。”
经过仿佛一世纪那么长的沉默,优两手重重放在友人的肩上,一字一字道:
“基连,你真是个傻爸爸啊。”
(完)
孤王
敲响黑檀木制的大门之前,银发碧眼的少女迟疑了一下,心里充斥着忐忑和更多的期待。
笃笃两声,轻不可闻,房里的人却听到了。
“谁?”
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清冷而沉静,没有一丝波动,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寒意。
“父亲,是我。”
“进来。”不变的语调,寒意却消失了,只是,骨子里的冰冷依旧。
苦笑着打开门,银发少女心道:如果他的心门也能敞开,该有多好。
办公桌后的男子应声抬首,一袭黑色法衣;对比般的白发,并非有光泽的银色,而是毫----,然后扑簌簌掉下来。”
“你……!”米莉亚气极。鲁伯特听得爽快又解气,差点手舞足蹈。
“凯恩。”索玛往房里探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北城城主收起嘲讽,正色道:“进去吧,义父醒了。”索玛和鲁伯特喜出望外,急忙奔进去。米莉亚迟疑片刻,还是转过身。
“站住。”轻柔地喝令,凯恩娴熟地玩弄一把精致的****,笑得温和而无害,“你再踏一步,我就划花你那张粉脸,我说得出做得到。”
米莉亚僵硬地和他对视。
卧室里,首代东城城主依旧双目闭阖,神情沉静,看不出是否清醒。两人不敢惊动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快到床边时,水青色的眸子缓缓睁开,褪去困倦,浮起一缕诚挚的笑意:“索玛,鲁伯特。”
“父亲!”姐弟俩喜极而泣。
“索玛,到我身边来。”鲁西克试着坐起来,却力不从心,白发因汗湿而贴着苍白的额,看起来比平日多了一分稚气;漠然的俊颜也仿佛卸下长久以来的包袱,焕发出迟暮却柔和的光辉,看得伸手相扶的索玛心酸不已,明白他时日无多,“鲁伯特把眼泪擦掉,你已经大了,不能像小时侯一样动不动哭鼻子。”
“是!”年轻人精神地应道,用力擦脸。挂着欣慰的笑,做父亲的细细端详他:“晒黑了呢,海外生活很辛苦吧?”
“没这回事!很有趣哦!我还和海龙打过!改天父亲有空,我一件件说给你听!”
“呵呵,你爱炫耀的毛病还是没改…咳!”干咳了一会儿,鲁西克的气色迅速差下去,视线下意识地游戈,“米莉亚不在?”
“这……”两人面面相觑。失望之色一闪即隐,鲁西克淡淡地道:“她没来?”
“她来了!”深吸一口气,索玛奔了出去,“我去叫她进来!”
推开凯恩,掩上房门,年轻的女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不顾四道惊愕的目光,低沉而有力地道:“我求你,求求你,进去看他,说两句好听的,今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他真的……真的不行了啊!”
听到最后一句,米莉亚坚固的心防松动,权衡了一下,多少有些得意骄矜地越过她。就在这时,传来鲁伯特的大叫:
“父亲!!”
“不要――”
意识到命运的恶意,索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爬起来冲进去,扑向那个她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抚摸他宛如沉睡的容颜,伴随着颤抖和止不住的泪,“父亲、父亲……”
线断了,生死的距离割断了名为[道德]的理智之线。
澄碧的眸浮起再也没机会倾诉的爱意,无血色的唇微弱地、绝望地唤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称呼:
“露西。”
******
渐渐失温的泪打湿了冰封的心,化开微小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看不见也听不见,疲倦的灵魂只是不停地往下沉,沉向那片刻意忘记,却始终深刻的记忆。
突然,温暖的白光浮现,然后是女子窈窕的身影和婉约的笑靥。
索玛……是他对不起这孩子。
明知她的心意,也动心了,还是选择忽视。
心里藏着另一个人的他,有什么资格拥抱那么美好的女孩?
那个其貌不扬,却最最温柔,最最可人的少女啊……
玛丽薇莎,他的妻。
[我要离开。]
[哦。]
漠然的回答出自一个抱着襁褓的黑衣男子口中,表情平板、死寂。与他面对面,有一头亚麻色短发的青年两眼跳跃着火光,从牙缝里迸出声音:[露西,你也不相信吧,那个人是肖恩师父。]
一抹扭曲的笑意浮现,衬着森冷而讥嘲的眼,分外刺目。
[你要我――相信那个禽兽?]一字一字,仿佛很好笑地反问,[相信那个弓虽暴我的妻子,还亲手掐死她的禽兽?]
[露西……]华尔特寒心地看着他,半晌,咬了咬牙,转身迈开大步。
[你去哪里?]虽然心灰意冷,鲁西克还是无法不关心这个师弟。
[去找证据!]首代西城城主回首,灰眸坚定而果决,[我会证明,那个人不是我们的师父!]
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站在师弟的骸骨前,他放声大笑,三年来第一次笑出声,笑到快要窒息,五脏六腑全部搅碎。
蠢货!轻易送命的蠢货!
他也是蠢货!居然还抱着一线希望!
全都走了……只有他被留下来,守着这个破败的国家,和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去,他伫立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无限苍凉地注视空无一人的王座,和放在天鹅绒椅垫上的王冠。
纯金打造的冠冕很美,但他只觉得冷,透心的冷。
寒冰王冠。
衣摆传来被拉扯的感觉,他低下头,对上一双溢满担忧的碧眸,银发的小女孩还不会流畅地发声,却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瞅着他。
[我的小索玛。]他浅浅地笑,缓慢而用力地,抚上她的头,[你漂亮的银发很快就会戴上那个金色的东西了。嗯…不过它沉了点,我会暂时帮你保管它。]
银发女孩深深凝眸,乖巧而安静。而他另一只手抱的女儿浑然不知父亲的心情,睡得香甜。
[大人,不好了!]
无视主君“闲人勿进”的命令,一个守卫匆匆跑进来,惊惶地喊道,[艾莉小姐自杀了!]鲁西克瞪大眼,一瞬间,只觉天崩地裂,从此再无凭依。
看完遗书,再看看床上面目栩栩如生的女郎,他一手盖住脸,指缝里逸出短促的笑。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师弟的遗孤倚着床,静静垂泪。
[鲁伯特,过来。]放下女儿,他伸出手,[男子汉不许哭。]亚麻色头发的男孩转过头,听话地拭去泪,哽咽道:[父亲。]
……叫错了啊。苍凉一笑,颤抖的唇却吐不出声音,他默许了养子的称呼,将他抱进怀里。
线条挺拔却不宽阔的肩膀微微抽动,两行清澈的液体沿着苍白的俊颜滚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对自己说。
决不能再让孩子们看到这么丢脸的模样。
泉涌而出的泪带走了软弱,无声的哀恸却渗进体内,凉透了心。
伊维尔伦首代城主鲁西克;福斯,享年108岁,创世历80年,逝。
风过无痕
海浪的声音拍击着昏沉的意识,却唤不醒筋疲力尽的人,无血色的唇逸出微弱的呻吟,湿透的清瘦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又跌入更深的梦魇。
“喂,红发的家伙,醒醒!”
清亮的嗓音似曾相识,触动了记忆,从而跳出对应的人名:肖恩?
不对,他怎么会叫我红发的家伙……伴随着困惑,面容清俊的青年再次昏迷过去。
“该死!你居然笨成这样!”身穿褚色长衣的青年在半空连连跳脚,气不过地踩下,双腿却穿过对方的胸膛,形成一幅诡异的景象。
“啊啊啊~~~~”
懊恼的大喊响彻云霄。
重新浮起,肖恩瞪视形同陌生人的旅伴,心里满是困惑,想不通为何此人有毁天灭地的能耐,却会被几个宵小暗算,丢下船漂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我怎么知道他有那么大的力量?沉吟片刻,没结果,肖恩也不在意,继续叫魂:“喂,起来啦!马上就涨潮了,你再不醒,会被卷进海里,泡得涨涨的,让鱼啃得坑坑洼洼!”
想到那种光景,他打了个哆嗦,着急起来。但他只是一抹幽魂,搬动不了实体,眼看水漫过红发青年的膝盖,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一个人影。
他惊喜地欢呼,反正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
维烈在简陋的稻草床上醒来。
在炉边添柴的妇女没发现,肖恩却第一时间注意到,蹦了过去:“醒啦?你真能睡。”
“肖恩?”低喃着,维烈集中精神,借助前额的精灵之眼看清友人担忧的脸庞。听到动静,妇女转过头:“哟,你醒了?”
“呃,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举手之劳啦,换了谁都不会见死不救。不过真惊险呢,差一会儿时间你就被卷进海里去了。”
生性拘谨的魔界宰相挣扎着坐起,薄被滑下,让他看见自己穿的粗布衣裳,脸顿时红到耳根:“那那那那个……我我我我的衣服……”天哪!他不会被看光了吧!?
“呵呵,是我当家的帮你换的。你真害臊耶,又不是大姑娘。”
“就是。”肖恩嘀咕。维烈松了口长气,瞥见放在炉边的背包,心又提起来:“我的行李……”那个包可是魔界的通道,希望没人翻过。
“正帮你烘呢。虽然担心里头有干粮会泡坏,但你的东西,我们总不好乱动。”善良淳朴的妇女掀开锅盖,将里面棕红色的液体盛进一只粗陶大碗,端到他面前,“来,喝碗姜汤暖暖身。”
“谢谢。”维烈感激地接过。肖恩杵在一旁没劲,飞进他挂在大腿侧边的手镜。
见状,红发青年脸上掠过深深的怅然。
“怎么了,姜汤不好喝?”妇女想当然地认为。维烈连忙澄清:“不,很好喝。”热汤温暖了身心,使他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妇女忍不住称赞:“你真是好看。”
维烈尴尬至极,掩饰地低头喝汤。
“呵呵,我这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话,从前我和我那当家的在外头贩海货,走南闯北了十几年呢。”
“可惜战乱说来就来,辛辛苦苦赚的钱全被税务官抢走,充国库当军费。咱们的两个孩子,也那么没了。天晓得死在哪儿,连捎骨灰的都没有。还是隔壁村的乔治缺了条胳膊回来,告诉咱们这件事。”
拿着碗的手顿住,魔界宰相久经风霜的心无波无痕,只有一丝细微的叹息,在空气里无声地化开。
创世历498年,国王意外崩逝,未立储君,权利斗争激烈,波及民间,历时长达七年。期间海盗猖獗,陆上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目前还看不出这场内乱会如何收尾,除了节节败退的四王子,其他几位竞争者都实力相当。
“节哀。”他只能吐出空泛的安慰。妇女笑着摆摆手,转身往炉里扔了块干柴:“没事,日子总要过的。不过我那大儿子如果还活着,今年也跟你差不多大了――你是二十五六岁吧?”
……我三亿多了。维烈汗颜,敷衍道:“再大一点。”
“嗯,看上去很年轻啊。你要没什么急事,就多住几天怎么样?家里有空房间。”妇女热情地挽留,带着殷殷的期待。眼前的青年让她感觉战死的儿子又回来了,深切盼望他能留下。
不忍拒绝,维烈正要答应,一波魔族特有的警讯阻止了他。漫长的沉默后,他垂头,胃口尽失地放下碗。
“对不起,我要赶路。”
******
“喂,红发的,为什么拒绝那位大婶?你明明就是漫无目的的流浪汉!”
狭窄陡峭的山路上,肖恩围着换回风衣的友人嚷嚷,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我不信你没看出那位大婶想收你做干儿子!口头认一声也没损失啊!就算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该这么冷淡!”
维烈停下脚步,叹道:“我不适合和人类有过多的牵扯。”
他只适合伴着凄风冷月,在旷野里跋涉,和遗迹古墓里的死人骨头为伴。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怎么不适合!你又没有传染病,或长得丑怪!说来说去都是你孤僻!”肖恩义愤填膺地踢他、揍他,反正扁不到。维烈微微苦笑:“肖恩,别闹了,阳光会让你不舒服,快回镜子。”
“不要!除非你回去!”
“……”维烈拿这个耍赖的朋友没办法,突然视野切过几道白烟。肖恩好奇地探头一看,骇然变色:“啊――村子!”
一群胡子邋遢,盔甲破损的士兵冲进小渔村,逢人便杀,极尽恶形恶状。
“怎么会有军队跑到这么偏僻的村庄!?”
“大概是四王子的人吧,听说他和海盗有勾结。”
肖恩转过头,琥珀色的双眸射出苟烈的目光:“你还待在这里?快去救人!”魔界宰相回以深沉的静默,脸色苍白地站着。
“维烈,快一点!”急切之下,肖恩不自觉地喊出友人的名字,见他还是不动,气得头昏脑涨,“你明明有力量的,为什么袖手旁观?”
“我不能干涉凡人的生死。”
“去你的!混帐家伙!我再也不理你了!”甩头飞向村庄,没有实体的幽灵只是再一次体验到无能为力的痛苦。
回来时,他什么也没说,化为白光融入镜面。
红发青年在崖上伫立了很久、很久……直到发泄了怨气的权利者和他的部下坐上海盗船,消失在海平线的彼端,也没有动弹分毫。
******
抱膝坐在森林里,维烈看着篝火出神。
[救他!你能救他对不对?]
[我答应,只要肖恩;普多尔卡雷在世,我们就不再侵略人界!]
[现在才冒出来,你们真是帮称职的神明啊!]
[好吧,我也没立场说你们,但是肖恩……他不是神子吗!你们怎么让他出了这样的事!]
[……我不会违背约定,事情变成这样,我要负最大的责任。]
[以我的姓起誓,我和摩耶不会再影响这个世界的进程,包括个人的命运。]
劈啪!火星炸裂的声响拉回他的神智,维烈一凛,情不自禁地环拢双臂,线条优美的下颌搁在膝盖上。
最近总是动不动跌进过去,果然老了容易怀旧吗?
夜露深重,寒气一分一分渗入体内,实在受不了时,他才懒洋洋地拣起一根树枝丢进火堆。
“又是一副死样活气的德性。”
随着气恼的声音,棕发青年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半空。魔界宰相先是一喜,随即低下头,不敢面对他。肖恩也一脸愧疚地搔着后脑勺:“呃,抱歉,我白天说得太冲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维烈勉强牵了牵嘴角。
“我问你,红发的家伙。”肖恩双手叉腰,深深注视他,“你真的不能出手?”
“……嗯。”
“难为你了。”肖恩的眼神柔和下来。维烈用力摇头:“是我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啦,也没兴趣管,总之你帮不上忙,就少和人来往。还有提高警惕,别再笨得给人扔下船!”
“嗯。”维烈展颜,为友人的谅解关怀。淡淡的笑和煦如春风,亲切而温暖,却在深处含着一缕孤寂的忧伤。捕捉到这股波动,肖恩莫名的揪心。
这个人,他从前一定认识,但是……
“也别再摆死人脸,手脚迟缓得像快进棺材的老头子,我会陪着你。讲故事唱歌都行,你也可以谈你喜欢的话题。”
“那我说说你小时侯的事。”
“不要――”肖恩激动得上窜下跳,手舞足蹈,亏得他是幽灵,才做得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只有这个不行!”维烈挫败地叹气,一时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庆幸、有失落、有疼惜、有无奈、有理解、有惆怅……
“对了,你有没有好好安葬那些村民?”
“我把村子烧了,骨灰洒进海里。”
肖恩苦涩一笑:“嗯,对大婶他们而言,这也是最好的归宿吧。”维烈无言,夜晚的余韵在他年轻的脸上烙下深沉的阴影。
天明,启程,白衣的背影伴随着幽灵的聒噪声,没入层层叠叠的绿色,最终归于宁静。
恶搞花絮 童话乱弹
part.1 灰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非常美丽温柔可爱的少女,名叫“灰姑娘”。
场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披着金色长发的绝代佳人跪在地上擦地板。
罗(捏紧抹布,咬牙):为什么要我演灰姑娘?
作(无辜地):你不是从小被姐姐和母亲欺负么?
罗(额冒青筋):那不一样!
作(坚定地):总之你好好地演,我会在正文给你福利的。
罗(催眠自己):福利、福利……
?:哦呵呵呵呵!
场景:一袭黑色紧身衣的女王陛下甩着长鞭出现,险些抽中认真擦地板的“女儿”。
拉(得意地狂笑):你也有今天啊,罗兰;福斯!
罗(冷静地):这个年代貌似没人穿这样,母亲大人。
拉(蛮横地):我管他!(啪啪,又是两鞭)
作(扬声):咳咳,请克制,女士,这是童话剧不是sm。
拉(收回踩在罗兰背上的左脚):抱歉,忘形了――仙杜瑞拉,还不快去端盆干净的水来!看看你擦的什么地,脏死了!(在房里溜达一圈,留下一连串泥脚印)
场景:灰姑娘含怨离去。
擦第三遍时――
克(于心不忍):阁下,到此为止吧。
罗(阴笑):克鲁索姐姐,你应该称呼她“母亲大人”。
拉(怒):要你多嘴!给我多擦一百遍!
莉(同情地):别这样啦,姑姑。
拉(大怒):你们俩,胳膊往外弯了!?
罗(提醒):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母亲大人。
拉:……(暴走,克鲁索和莉莉安娜急忙阻拦)
场景:深夜,母女三人去王宫赴宴,被蹂躏了一天的灰姑娘踉跄走进柴房,仙女出现。
法(含泪):啊啊――大人!那个万恶的魔女竟然把你整成这样,不可饶恕!
罗(镇定地):少安毋躁,法利恩,她得意不了多久。
法:是的,可是……真的要让你坐南瓜马车那种不安全的交通工具吗?我不放心啊。
罗(无力地):有什么办法,作者的怪癖。倒是王子由谁来扮?
法(为难地):这个,因为是机密――
罗:算了,肯定不是冰宿,八成是德修普。
法(冷汗):她不会这么恶劣吧……
罗(断然):不会才怪!
作(大声):喂,别浪费时间了!快送他去王宫!
场景:仙女服侍灰姑娘洗漱完毕,套上晚礼服,目送她坐进南瓜马车,绝尘而去。
罗(提着裙摆左右张望):王子在哪?哦,师公,是他就好。
场景:王子微笑上前,牵起灰姑娘的手,递到唇边一吻。
席(温情款款):我可爱的仙杜瑞拉,你真是美得让我一见钟情。来,和我共度甜蜜春宵。
罗(鸡皮疙瘩掉满地):你…你不是师公,你是谁?
席:呵呵,这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很配。
罗:鬼才和你配!(挣脱,逃跑)
席:等等我,仙杜瑞拉!
场景:两人在宫里玩躲猫猫,下楼梯时,灰姑娘照剧本脱下水晶鞋,丢在王子脸上。
作(大喊):不对啊!应该只是掉了鞋子!
罗(嫌恶地):反正也是掉,掉哪儿不都一样!
作(愤怒):可恶,我要惩罚你,直接去下一场!
part.2 人鱼公主
很久很久以前,大海父亲生了七个女儿,其中最美丽温柔可爱的就是小公主。
场景:风雨交加的海上,一艘船逐渐沉没。俊美的王子从船舷坠落,被早就等候着的人鱼公主接住,摁进水里。
作(抓狂):喂!你的任务是救他啊!不是谋杀!
诺(怒吼):罗嗦!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淹死他已经算便宜的了!我还没把水草塞进他肚子!
作(威胁):你不想要杨阳了?
场景:人鱼公主沉默了三分钟,把王子扛在背上,奋力朝岸边游,然后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他扔上岸。
诺(潇洒挥手):你我老死不相见。
作(交代):你已经对他一见钟情,还要去巫师那儿讨药,把你的鱼尾巴变成腿。
诺(咬牙切齿):……我有腿。
作(大喝):现在没有!赶快去!
场景:人鱼公主一边诅咒一边游向海底,在那里等待的,是一位身穿黑袍,面目秀丽的银发巫师。
帕(笑容灿烂):哎呀,亲爱的儿子,你来了啊。瞧这条鱼尾巴多可爱,扑棱扑棱的。
诺(咆哮):闭嘴!我才不是你儿子!
帕(摆弄药瓶):马上要闭嘴的是你呢。啧啧,真舍不得――来,试试这瓶,可以让你平坦的胸部多出两块肉。
场景:人鱼公主扑过去和巫师决斗。
作(大吼):喂――再不好好地演,我让你们统统没老婆!
帕(坐稳):咳咳,这回就饶过你这个不肖子。哪,药拿去。
诺(怀疑地):里面加了什么料?
帕(无害地笑):我是有牌照的正职医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诺:上次演《白雪公主》时你就害我们上吐下泻!
帕(纯真地笑):哦哦,老人家嘛,年纪大了,记忆难免有点退化。放心,你是蟑螂体质,喝了毒药也不会死。
场景:人鱼公主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下秘药,长出双腿,上岸寻找王子。
诺(狂怒):为什么我的声音变得这么娇滴滴?不是应该变哑巴吗!
作(抹汗):呃,小帕说这样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我认为没错。
诺(双眼冒火):……
场景:王子误以为救他的是一位邻国公主,向她求婚。
罗(结巴):呃,美丽的…公主,非常感谢你,我愿…以身相许,回报你的恩情。
贝(脸色铁青):我是旱鸭子,怎么救你?
罗(苦笑):天晓得。
贝(小声):我说,我们造反吧?
罗:你舍得轩风小姐?
贝:……
罗:大丈夫忍一时之气,得十年太平,何必和女流之辈斤斤计较?
贝:……有道理。
作(欢呼):罗兰说得好,给你加分!小贝也加分!诺因扣分。
场景:因为人鱼公主不能讲话,王子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和邻国公主结婚。当天晚上,人鱼公主的六个姐姐给她一把短剑,要她杀死王子,否则就会在天亮时变成泡沫消失。
诺(毫不犹豫地仗剑刺下):死吧!
罗(双手握住):德修普,你果然沉不住气。
诺(怒极):废话!我看到你就想捅!
贝(凉凉喝茶):你们慢慢打,我不急。
作:诺因,你这欠教训的小子,罚你去下一场!
part.3 芹菜姑娘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妇女因为偷吃邻居的芹菜,女儿被抱走,关进高塔。十六年后,婴儿成长为楚楚动人的美女。而她最大的特征,是有一头非常、非常长的秀发。
诺(嘟囔):该死,怎么又掉到个鬼地方?哦,黑发,一定是阳!我爬!
史(眼泪汪汪):好痛,好痛哦,诺因拉得好重。
作(安慰顺便吃豆腐):乖,小史,不哭哦。诺因手劲是大,但他动作很利索,一会儿就上来了。
场景:王子跳进窗子。
诺(大吃一惊):史列兰!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副德性!真想当娘娘腔?!
史(委屈):不是我要穿这样,是作者给我的衣服。
诺(拉起他):算了,我们快走,别被那老巫婆逮到。
作(狞笑):好,很好,敢叫我老巫婆,你这没口德的小子,看我怎么修理你。
场景:关押芹菜姑娘的塔主出现,一记降龙十八掌将不自量力的王子轰到天边闪烁。
史(目送):啊,诺因!
贺(漠然):别理他,马上忘记他。
史(气愤):贺加斯,你怎么可以这么待诺因!
贺(坚决):他会污染你。
史(抗议):才不会!诺因很好很好!
贺(痛心):你已经被他带坏了……
场景:这时,芹菜姑娘的母亲骑着红龙来到。
史(扑――):杨阳!
杨(义正词严):贺加斯先生,我要和你好好谈谈监护权的问题。
贺(冷冷地):你没资格。
杨(提高嗓门):我是史列兰的朋友,我有资格!
贺(依然冷漠):朋友无权,史列兰也不需要朋友。
扎(喷出一口龙焰):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带人走!
场景:以高塔的倒塌为开端,世界大战爆发。
作(大声疾呼):喂,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乱来了!?
罗(抹去脸上的黑灰,看戏):嗯,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倾国之乱],见识了。
贝(奇怪):你还不避难吗?
罗:作者身边就是最佳避难所。
贝:貌似一堆人想砍她啊。给你个忠告,撤吧。
罗:……有道理,我们走。
场景:一群拿着菜刀火药原子弹便宜蔬菜的角色和读者杀气腾腾地追来,作者头顶大锅,跟着战略性撤退。
(完)
******
纯属恶搞,恶搞无罪。
夜之扉
又是一篇随兴的短文,调剂心情用。应该是未来的情节,被我提前写了,大家当草稿看吧。
******
收到那封信,是在植物欣欣向荣的季节。
看到凭空出现,掉在桌上的绿色信笺,杨阳呆了一秒。
拿起信的瞬间,一连串优美的笔迹流入脑中,确定主人吸收后,自动消失。这一次,黑发少女呆了足足半分钟,脸色苍白地拆开没有任何标注的信封,倒出一条附有链坠的银质项链。
差点以为是神官从冥界给我寄信了。
苦笑了一下,杨阳凝视项坠,久久。
“杨阳,有人施法吗?”随着天籁般的嗓音,容姿绝美的神祗打开隔壁的门,湿润的漆黑长发覆盖着白皙无暇的躯体。杨阳瞥眼间,满脸通红转过头,用尖叫的音量道:“史列兰,跟你说过多少次,洗完澡先穿好衣服再出来!”可恶!她一定会心肌梗塞!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也够惊爆了!
“哦。”乖宝宝缩回去,过了一会儿衣着整齐地走出来,再次询问,“有人施法吗?”
“没…没有。”下意识地粉饰,杨阳已经戴上项链,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遵照寄信人的吩咐,单独赴会。
风掠原野,长草凄凄,满天星斗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与地的分界变得模糊,景色空旷而悠远,带着无尽的怅渺。
提着荷叶边的长裙,用瞬移项链来到这片米亚古要塞郊外的芒草原,黑发少女左顾右盼,确认邀请者还没到后,有片刻的茫然。
夜风吹起她长及腰部的秀发,默默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哗哗的声响和着草浪不断起伏,给人身陷大海的错觉。
星光突然被遮蔽,巨大的黑影投下,膜状的双翼带起的大风将草全吹往一个方向。杨阳也压着鬓发和裙摆,抬起头。
银心月清冷的光芒辉映出一头明亮的发,流水般澄净,衬得那张秀丽的容颜更为皎洁,唇畔的笑涟明媚无比,凝成绚丽的火光,在他华奢如琉璃的眼眸之中旋转翩舞。而杨阳就在这双碧眸里沉醉,宛如坠入一个迷离的梦境。
神官……神官……
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到了嘴边,变成苦涩。
“哟,我美丽的黑发公主。”
梦醒,黄连般的苦渗进心底,化为一缕近似哭泣的微笑:“嗨,索贝克。”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帕西斯纳闷地侧首,流泻过腰的银发随之轻晃,荡漾出牵动心湖的流光,杨阳看得又是一阵恍惚。
“你……看到诺因,是什么心情?”
“很开心啊,他那么像我家亲爱的。”
欢快的声音不带一丝虚假,杨阳不禁迷惘。跳下亡灵龙,帕西斯向她走来。
细看,可以发现很多不同。神官眼里没有那样深的沧桑和阴郁,也不会笑得如此华丽妩媚,尽管勉强称得上有气质,却更接近肖恩的洒脱,甚至有些粗枝大叶,动不动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脚。而索贝克的举手投足是浑然天成的优美,透出一种风情万种的魅力。
“欣赏完了?”帕西斯打趣。杨阳脸红:“找我什么事?”
“哎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天吗?”帕西斯挑了挑眉,这个厚脸皮的表情像极了神官,令杨阳心跳失速,清越的声线也造成同样的效果,“还是,你不欢迎我?”
“索贝克!”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情绪,杨阳不得已提高嗓门,“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对我而言,你这么像神官,我…我……”语尾蓦地沙哑,再也说不下去。帕西斯眸光一动,抬首对坐骑道:“小克克,你去夜间散步吧,回去我会叫你。”克拉费里格巴不得离开这个主子,头也不回地飞走。
“哼,真是无情。”嘀咕了一声,银发青年低下头,依然笑靥绚烂,“有张相似的脸可以缅怀,是件幸福的事。”
杨阳一窒,无言以对。
“啊啊,这么美好的夜,我们何必杀风景地讨论死人,活着的人更重要。”
“你想问肖恩的近况?”杨阳福至心灵,猜出对方的来意。帕西斯嘿嘿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杨阳的眼神柔和下来:“你真的很关心他。”
“我可只有他一个师父。”
“他很好,你呢?”
“我?”帕西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轻松地反问回去,“你看呢?”杨阳神色微沉,“你如何,外表应该看不出来吧。”帕西斯笑意加深:“呵呵,可爱的女孩,自己都烦恼不完了,还来管我。”听出他的排斥,杨阳窘迫地涨红脸,感觉自己确实不自量力。
“我啊,很厌恶所谓的‘好心’。”帕西斯不自觉地陷入回忆,略带嘲讽地道,“那些好心人总是自以为善良地施舍一点财物、一点关怀的话,换来自我满足、心安理得,扬长而去,可是被他们施舍的人呢?还不是继续待在脏水沟里、垃圾桶旁,等待下一个好心人――如果不能做到真正的帮助,那一开始就别给希望。”
“……你太偏激了。”
“哈哈哈,没错。”帕西斯坦承。杨阳忍不住数落:“神官就没有你这样愤世嫉俗。”帕西斯并不在意,反而挂着促狭的笑靠近,吓了她一大跳:“你在努力区分我们,小宝贝,其实你心乱了吧。”说着,长指还在那柔软的胸脯上点了点。
“你……你……恶劣!”杨阳又羞又气地推开他。丝毫不以自己的恶行为愧的人放声大笑,顺势往后跳跃了几步,轻盈得像没有体重:“你可以把我当安慰或替代品,没关系,我这人很大度。”杨阳再次深呼吸:“这是对不起神官的行为,也是不尊重你的行为,我拒绝。”
“古板。”过分的评语,差点令自制力深厚的少女破功。
“难道你会把诺因当替代品,对他这个那个吗?”好不容易找出反击的方法。
“啊,我是很有这个意思,就怕我家亲爱的吃醋。”某个毫无自觉的父亲不知廉耻地道。杨阳抚额,产生昏过去的冲动。
过完瘾,帕西斯也收敛了顽心,绽开符合他年龄的笑容:“你还是孩子,所以对初恋念念不忘,不肯承认失去的。当你经历更多的事,就会明白,有个人在漫漫长夜让你依靠,让你汲取体温,让你安心不做噩梦,就是最大的幸福。”被话中深沉的悲怆感染,杨阳突然失去表述的能力。
真的是那样吗?那么故去的人,又怎么办?
“怎么说,都是活着的人重要啊。”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帕西斯笑着补充。
“不对,那你对菲莉西亚的执着,又是什么?”杨阳甩甩头,提出质疑。
“因为她还存在啊,虽然我看不见摸不着。而你的那位,可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事实,但被人这么赤祼祼地说出来,杨阳还是免不了揪心的痛苦。
帕西斯迟疑了一下,祖母绿色的双瞳浮起柔和的波光,那是杨阳非常熟悉的光芒,所以当那只白皙的大手轻揉她的发梢时,她没有抗拒,一霎不霎地凝视他,生怕稍微动弹,梦境就会碎裂。
“伤脑筋。”帕西斯一震,猛地收回手,“抱歉,我无意搅乱你的心。”开玩笑归开玩笑,玩真的可不行。别的女人无所谓,这一个他是能闪就闪。杨阳颤了颤,神智回笼,紧张地抓住他:“索贝克,到底怎么回事?”一次还说得过去,两次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总之,不要在我身上追寻你心上人的幻影。”轻柔而坚定地扳开她的手指,银发青年恢复冷彻的心境,笑如冰湖,映着阳光的表面温暖,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冰寒。杨阳毫不退缩地迎视他的目光:“我知道你不是他,可是你身上的确有他!”帕西斯无奈地敲敲后颈,再次吐出神官的口头禅:“伤脑筋。你知道又能干什么?把他从我身上坑出来,重新组装?”
“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继承的,是他的感情和记忆。但他本人,他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
黑眸一黯,即使有心理准备,杨阳仍然难以消受失望的苦果,随即振作精神,苦中作乐地道:“也好,他不是完全消失。”
“对你可未必是好事。”
“?”
“不管多少,碎片依旧不是完整的人,只会扰乱你今后的生活。”帕西斯语气锋锐,“像肖恩师父,先前记忆被封印的时候多好,成天开开心心的,现在呢?”杨阳喃喃道:“那样,是真正的幸福吗?”
“是幸福。当过去只能作为沉重的包袱,让人喘不过气来,那当然干脆舍弃得好。”帕西斯目光飘远,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不得不背,他没有必要,自然活在阳光下,让新的美好填补空白。”
而你就独自活在黑暗里,背负着一切?杨阳无法苟同这样的安排。
除非能瞒一辈子,否则这么做只会带来更大的悲哀。
何况幸福不该只属于个人。
“你把人心想得太坚强了,杨阳,也把命运想得太仁慈。”帕西斯又一次看透她的所思所想,“大家都幸福,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是实际点,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我的美人后代和诺因那臭小子坏事,肖恩师父也不会恢复记忆,变得死样活气,劳动我和露西亲自出马安慰他。”杨阳默然。
“话说回来,怎么都变成我在说了?应该你告诉我肖恩师父的近况。”
“他有什么好说的,吃饱喝足,穿暖睡好。”
“是吗?”帕西斯绽开毫无杂质的粲笑。杨阳内心泛起酸涩,冲口道:“索贝克,你会不会嫉妒我们?”帕西斯眯起眼,换上另一副笑脸:“嫉妒啊,尤其那位红发小姐,我恨不得撕碎她,老是对肖恩师父颐指气使。”
“那……”
“肖恩师父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不快乐的话,我也不会快乐。”
“……你这一点,倒是很像神官。”
“他毕竟是我的分身,完全不像我,这还象话吗?”
杨阳疑惑地皱眉:“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书上说,魔法制造的分身和本体很相似,就算因为后天环境造成差异,也不会像你和神官一样,差那么多。”帕西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呃,因为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着肖恩师父,想透过他的眼睛,就能看到肖恩师父了,然后就――”
“……”
这么算起来,神官不就是他和肖恩的融合?想到深处,杨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搓了搓臂膀。
“哦呀,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受到我们多少影响,他都是个完整的人格。”
“嗯!”杨阳重重点头。帕西斯大言不惭地道:“何况,我们给他的都是精华耶,他应该感谢我们。”对这句话,杨阳的反应是不予置评。
良久无话,银发青年随手拔了片草叶,吹起简单的旋律。清澈空灵的音色,令人难以置信是草笛发出。黑发少女凝视他在月辉的晕染下线条隐柔的侧面,心里格外宁静。
不愧是亚利安族的传人。
“索贝克,维烈曾经召唤过你父亲,罗里兰塔先生。”
“我知道,我见过他了。”
杨阳惊讶地眨了眨眼。帕西斯却不再多语,眼底交织着怀念和伤感,曲调也骤然一变。一刹那,杨阳听到自己的心悸动的声音,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像黑夜里出现的灯火,温暖沁心;像走过漫长的林间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像沿着一级级似乎无穷无尽的台阶蜿蜒而上,看到开着月光百合的庭园。
微风吹过,带来青草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唤回少女的神智。
视线被身畔的人吸引,她一时分不清对这个人的观感。
他就像个矛盾的结晶体。爱与恨、偏激与无私、冷酷与温情,融合的无比完美。
“这首曲子叫《夜之扉》。”
淡如轻风的低语,宛若月夜里沁凉涤心的清溪。
“什么意思?”杨阳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帕西斯拖长音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杨阳气结。帕西斯浮起狡黠的笑,再次点在她胸口:“你的心,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打开门的。”
这回杨阳没有推拒,睁大眼呆呆看着他。
将草叶一抛,帕西斯伸了个懒腰:“好啦,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就算旷工了。”
“你要回东城吗?”说这句话时,杨阳的口吻不自觉地沉冷。她无法恨帕西斯,尽管他是仇人的师父。憎恨一个和神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事。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帕西斯笑了:“不,我现在是居无定所。”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杨阳还是由衷松了口气。
“你的护花使者也来了,再不走,我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杨阳一怔。帕西斯直接展开光翼,飞向应召唤前来的亡灵龙,跨上它的背,绝尘而去。杨阳有些怅然,有些不舍,目送他没入昏暗的背影。没多久,解开她困惑的呼唤远远传来:“杨阳!”
淡淡的晨光下,穿过莽莽荒草的黑发神祗像来自亘古的过去,全身流动着清爽纯净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与周围的景物毫无关联,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出尘。
“史列兰。”杨阳回以开怀的笑靥。
“为什么跑出来?我好担心。”问归问,史列兰并不关心答案,用自然的动作牵起她的手,“快回去吧,不然诺因发现,一定会骂我。”
没有挣脱,杨阳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离去。
无题
没有意义的一章,可能是发生在平面宇宙或异次元的事,因为不确定会不会出现在正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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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杨阳正捧着一本人物传记津津有味地阅读,突然感到手腕发热。
怎么回事!?反射性地按住,触感粗糙。她定了定神,看清热源是她戴在腕上的树胶手镯,维烈给她的异能控制器。
故障吗?正想试着拿下来检查看看,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温润嗓音:“坐标定位。维烈,听得见吗?回应。”
“呃……”杨阳震惊得失去表达能力,但对对方而言,这个单字就够了。
“确认,准备读秒。”
“基连,联系上了吗?”另一个声音Сhā进来,明朗而充满朝气。
“联系上了,你那边也别马虎。”
“好!看我的!维烈,你优叔叔和老爸回来了哟!”
这……这……
当数到零,原本有些杂音的通讯陡然清晰:
“笨儿子,转向东面。”
笨儿子这个称呼唤回黑发少女的神智,脑中嗡嗡作响,这件离奇事件的答案呼之欲出。她下意识地转了个方向,几乎在同时,身后传来不改冷静的斥责:“笨蛋,在这里。”
“爷爷!”
杨阳跳起来,惊喜地喊道。
不知何时,面向她的墙壁变得透明,后面是一个环境像地下室的封闭空间,摆设着各式各样复杂的仪器。可以看出那边正对的是屏幕,左右延伸出像光板的白色东西,呈环状包围着控制台,分别坐着几名男女;地势往上升,是一张操作席,桌后的青年存在感最强,身穿银黑色大衣,戴着黑色的护目镜,肤色苍白,露出来的部分线条清俊。
听到“爷爷”二字,所有人呈现石化状态。
风波过去后――
“爷爷?爷爷!哇哈哈哈……”
一个白金色短发,面目俊朗的青年抱着肚子大笑,这个反应传染了其他人,顿时一片东倒西歪。
基连神情不变,只是眉头微妙地动了一下。这已经非常罕见,他可是堪称金刚不坏之身的冷血科学家。
“你是谁?”其实一照面他就看出不对,杨阳的身材虽然不明显也还是有起伏,他可不认为自家的笨儿子会去做变性手术。
“那个…我叫杨阳,是您的孙女……应该算是。”杨阳紧张地回答,语气透出好奇和崇拜。
应该算是?镜下的黑眸闪过了然,提问直截了当:“复制体?”
“嗯。”
“喂,维烈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变态!”一个大熊也似的男子拍桌抗议。基连不动如山:“没听到她‘嗯’吗?”先前狂笑的青年态度娴熟地调解:“奥图,别在这时候吵架――嗨,小姑娘,我叫法西尔,你爸爸呢?”杨阳直觉他有点像某人,却想不起来,随口答道:“他在西城,你们找不到吗?”
“西城?摩耶有这个地方吗?”法西尔低头敲打键盘。坐在他左边的男子起身走向操作席:“基连,探测结果出来了,是个陌生星球。地形很有意思哦,居然还有浮游大陆。”
“回你的位子上去。”基连对他的报告毫无兴趣,这些都可以通过电脑记录,事后调查分析。
“嘿,别这样,我也想见见你的‘孙女’哪,这边视野比较好。”优厚着脸皮挤到友人身边,挥手道,“你叫杨阳?真是可爱的名字,维烈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有~~”杨阳已经从他特征鲜明的紫眸认出他的身份,“你是优叔叔吧?”
“没错没错。”高兴被喊小了一辈,首代魔王笑靥灿烂,蓦地怔了怔,失声道,“你说的是中文!?”
“你现在才发现?”黑发宰相毫不留情地唾弃,转向杨阳,“可否简单说明一下?”杨阳深吸一口气,干涩地道:“那个…我是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用一种这个世界特有的技术。维烈也在这个世界流浪了近一千年,我是碰到他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一直住在地球,太阳系第三行星。对了,这个世界叫艾斯嘉。”
嗯,口齿很清楚。在心里帮她打了个六十分,基连继续盘问:“这么说你没有去过摩耶?”
“对,你们也没回去吗?”杨阳反客为主,实在是对方的魄力太大了,和维烈完全不同。
她现在深刻体会到父亲的心情,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绝对是一种精神折磨。
“我们在地球。”
杨阳呆了好半晌,才尖叫出声:“地球!?你们在地球!!?”天哪!她居然和祖父大人是同乡!!
“巴黎。”优补充,随即帮友人做亲子访问,“维烈好不好?我们本来预定很快就返回的,可惜出了意外,你的傻爸爸还差点丧命。”基连斥道:“别说多余的事。”
果然是因为意外。杨阳恍然大悟,关怀地问道:“严重吗?有没有后遗症?”
“哦哦,性格像维烈啊。”优玩味地抚摸下巴,说出重大发现。余人一副膜拜状:“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对他们夸张的表现,基连不予置评。
“爷爷,你们不能回摩耶?维烈快想死你了。”
“他还没断奶?”基连非常不悦:都那么长时间了,儿子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呃……他是不能说很成熟,我甚至怀疑他有恋父情结,但这也不能怪他。他一直希望得到您的认同,可是您在他身边时,从来没夸过他,还叫他‘笨儿子’,害他更加自卑。要知道,他智商没您好,对比之下,本来就很难受了。何况您的助手跟您一样优秀,经常打击他。”
“嗯,是我的责任。”基连坦率地承认错误。其他人却没这么轻易饶过他。一个大波浪卷发,苍蓝色眼眸的妩媚女郎怒道:“我早跟你说了,你那两个助手对维烈不友善!”
“疏忽了他的自卑是我的错,但是他人的批评应该由他自己排解。老实说,我对他很失望,居然到今天还没有培养出独立的人格。无论有什么心结,至少时间和成长成正比,可是他那么多年都白活了。”
“你……!”
“蕾娜,别这样!”法西尔拦住发飙的妻子。杨阳叹气:真是个严厉的人啊,这样子和维烈见面,恐怕只会造成反效果。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练习完剑法的暗黑神兴冲冲地跑进来:“杨阳,我回来了!”
“哇!超级大美人!”除了基连,众人都看得双目发直。
“咦?”史列兰愣住,随后进门的诺因也傻了眼:“这些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着,一手按住剑柄。
“诺因,别出手!”杨阳慌忙阻止,“他们是我的…我们的亲戚。”
“我们的亲戚?”诺因鹦鹉学舌。优第一个回过神,忙不迭地套近乎:“你是艾尔的孩子吧?我是你的爷…祖父。”及时改口,他可不想被喊老。
“祖父?”诺因险恶地眯起眼,笑得杀气腾腾,“这么说,你是帕西尔提斯的老爹了?”杨阳更用力地钳住他:“不是啦!他是你母亲那边的亲戚!菲莉西亚的曾外公!你的曾曾外公!”
优听得雾沙沙,基连漾起一抹薄冷的笑:“优,看来你家的这位比我的辈分小。”
“因为艾尔争气!而且他肯定是正常生育!”
诺因疑惑地打量基连,一眼就分辨出他和维烈的气质差异,询问身旁的人:“那个戴面具的是你亲戚?和维烈好像,可是有气势多了。”杨阳苦笑:“他是我爷爷,你要对他恭敬点。”
“介绍一下,杨阳。”
“是,他们是我的朋友,诺因和史列兰。”
“你好。”史列兰乖巧地道,顿了顿,一视同仁地招呼,“你们好。”蕾奥那拉笑道:“好可爱的孩子,多大了?”虽然外表差不多,但她也一把年纪了,对方的纯真又明明白白写在清澈的眼神里。
“嗯……记不清了,反正很大。”
“能量分析,材质主体铁――你是什么生命?身体构造怎么会是这样?”借用墨镜做大致的扫描,基连发问,语气镇定却掩不住一丝兴奋,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输入一连串数据,准备好好研究这个异生物。
啊啊~~~爷爷的毛病犯了!杨阳敏锐地听出异样,将史列兰护在身后,赔笑道:“他是神,您不要乱来。”
“神?!世上真的有神?”
优等人错愕不已。基连不为所动地继续手上的动作,让仪器透视记录,留下组织图慢慢分析。因为这次连接有时间限制。
“你们不知道吗?维烈都被当作魔族了,魔界宰相。”
“乱七八糟,这孩子到底干了些什么!”
“这位呢?”基连抬头盯着诺因。杨阳连忙扑过去挡住,却中了对方的圈套。基连是先把诺因当目标,中城城主有精灵和翼人的血统,体质一样不同于常人。
“他…嗯,他很普通,真的。这世界的人都差不多,像他们这样很正常……”
于是,在杨阳绞尽脑汁粉饰时,基连已完成了采样。
“杨阳,你能马上和维烈联系上吗?”毕竟分别了漫长的时光,说基连不想这个儿子,是谎话。
“不能啊。”杨阳为难地道,不解地蹙眉,“爷爷,你不能从那边过来吗?空间转移是我们的异能啊,我因为刚觉醒,还不会用。”
“我已经没有异能了。”基连平静地道,简要叙述无法回家的原因,“地球缺乏相关的资源,目前的工业水平也提炼不出一些必须的材料,我估计要再过几十年才有望修复太空船。”杨阳情不自禁地踏出一步:“那我叫维烈去见您!他可以出入地球!”
“在他有出息以前,别来见我。”
呜!杨阳为父亲悲痛,哀求道:“别这样啦,爷爷。如果他知道您对他很失望,又不想见他,一定会颓丧到爬不起来,彻底没出息。至少给他点信心,不,一点好话!”真是一对问题多多的父子。
“放心,叫他来!”法西尔等人异口同声,几位女性叫得尤其大声,“基连敢给他脸色看,我们一起修理他!”对他们的威胁无动于衷,基连不改冷酷:“我不会说好话,只会说实话,他受得住就来。”杨阳抓狂地抱住脑袋。
“哦,真有性格。”诺因倒是看得很来劲。史列兰一头雾水。
“杨阳,不用担心啦。”优笑吟吟地缓和气氛,“这个傻爸爸其实很疼儿子,只是不会表达罢了,有我们照看着没关系,不过你还是要对维烈做些思想工作,给他来个成长速成。”基连嗤之以鼻:“你不要胡来了。”
“我才没……啊啊啊!基连!你的身体吃不消了!还不快切断感应!”优瞄到桌角代表警告的红灯,急得跳脚,差点去拔天线。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有刻骨铭心的经历。
“还能撑一分钟。”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基连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刚刚在看什么书?”
“啊?”杨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道,“人物传记。”
“马马乎乎,你应该看点科普读物。”
明白祖父是关心自己,杨阳回以和煦的笑容:“这个世界没有这类书籍,不过有它特别的技术,我也稍微有点小成。”基连满意颔首:“好孩子。”
杨阳涨红脸,依依不舍地道:“爷爷,我会跟维烈说,让他快点来接你,我们三个就可以好好聊聊了。啊,还有叫他争气。”
“这样最好。”点了下头,基连按了几个键,随着一声电子音,画面消失,墙壁恢复原本的样子。杨阳失落地叹息。诺因好奇地上前敲打,问道:“是魔法吗?”
“不,是科学。”黑发少女笑了,“我爷爷是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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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因为重翻《不沉之星》而随兴写下的文,其实预定基连和优是接近末尾才出场,他们的处境并非读者想象的那样好,基连再天才也是个人,没有条件一样无法发挥,不然也不会三亿年音信全无了。具体经过更惨,他们是冰河时期在地球搁浅,遭遇可想而知。
ps:折磨像基连、小帕这样的聪明人真的很快意,因为他们的生命力实在是坚韧啊。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一则:基连平安返回摩耶
“父亲~~~”
孝顺儿子一个激动的泪扑,被一群叔叔阿姨堵住,拥抱问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冷血父亲旁若无人地远去,凉凉丢下一句:“我先去研究室把记录备份,待会儿去那找我。”和他并肩而行的紫眸青年还亲热地挥手:“快来哦,维烈。”
啊啊啊……父亲……
维烈沮丧地目送基连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当然,他还是很高兴的。
基连和伍菲大眼瞪小眼,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不可爱的小孩是谁?”
孩子的父亲大喊:“她是我的女儿!”
“一转眼这么大啦。”伸手去摸,照样被咬住食指,宰相大人绽开华丽的粲笑,“想起来了,我的实验品。”准备解剖,众人慌忙阻拦。
“为了确定异能的稳定性,是需要体检。”
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全体赶鸭子上架照x光,小辈们被折腾得鸡飞狗跳。查出作奸犯科n项,基连开始大刀阔斧地重整,维烈以怠职罪关禁闭两周。
优和艾尔拉斯上演亲情戏,把从故乡和一路经过的星球带来的土产分送给魔民们,引来阵阵欢呼。香槟酒一瓶瓶打开,烟火和拉炮争相轰鸣。
两星期后,获准释放的维烈买菜回家,餐桌上――
“笨儿子,你想变聪明吗?”
“啊?”维烈愣住,脸上浮起隐忍不住的渴望,“我可以变聪明?”基连露出无力之情:“当然,你的智商本来就和我一样,是我压制了你的智力。”
“不、不是我天生这么笨?”
“废话!你是我的复制人!”
笨儿子因为冲击一阵晕旋,神思不属地盯着盘子,半晌,释然一笑:“不用了,我还是这样吧。虽然我以前一直希望,但是我无法想象变聪明的我会是什么样,而且父亲回来了,我想……我也没必要变聪明了。”
“唔。”基连不置可否,切下一块煎蛋塞进嘴里,评价,“还是咸了点。”
幸福的亲子生活开始,不排除因勾通问题产生代沟,不过有魔王陛下在,未发展成家庭悲剧。
之后,摩耶进入殖民地时代,领土沿着基连一行途径的轨迹向外延伸,慢慢扩张为一个民主制星际联邦。
地球?地球就是艾斯罗威亚的遗址,变成殖民地了哪还有地球?
杨阳他们?地球都没了哪还来得他们?杨阳也许会在维烈的一念之差下生出来。
祸水玛格蕾特?要看艾尔拉斯会不会生,而且在此期间不保证维烈看上某家女儿共结连理的可能性。
艾斯嘉?大概会在n年后被找到,不过经过基连整顿的魔族们不会再大肆胡闹,应该会和平相处共创美好明天。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第二则:众神的预言翻译正确,席恩和肖恩都被接进东方学舍
“席恩――席恩――”
棕色短发的少年提剑追上前方的孪生兄长,一个前扑冲得他踉跄数步,“你又去图书馆了啊?”
“我可没你这么好的精力。”扒开弟弟的两条胳膊,腋下夹着书的少年没好气地道。俊朗的脸庞有极淡的疤痕,却丝毫不影响他理智冷静的学者气息。
“嘿嘿,我学剑是为了保护你嘛,法师没剑士保护也不行。”
“哼,你少闯点祸就是替和我和姐姐省心了。”
肖恩垮下脸:“席恩,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姐姐了。”席恩不为所动地往前走:“你也越来越野了。”习惯了兄长的嘴坏,肖恩再接再励地抱住他:“今晚卡修请客,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席恩一口拒绝。肖恩使出磨功:“去嘛~~去嘛~~说好一个也不许漏的!而且会有很多好酒哦!还有好吃的烧烤!”席恩侧目:“那些东西只有你有兴趣。”
“别不捧场啦!你再不答应,我就伙同大家吵你!不让你啃书!在你本子上乱画!”
“……”
拉锯战的结果不用说是谁胜利。
在两兄弟的共同辅佐下,科尔修斯很快得成大业,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王],和洁西卡率领的四大世家联盟,压制腐败的东方学舍,将魔族打得闻风丧胆。
魔族被封印后,维烈的千年流浪也没戏了,更没理由把杨阳放到地球监视席恩,第一女主角泡汤。
作者:等等,肖恩,你怎么还不去旅行啊?你不去就找不到小帕他们啦!
肖恩:哥哥就在我身边,我还出去干嘛?哦,将来我们会一起去冒险。
冒险撞见弟子的可能……小帕等人成为席恩徒弟的可能……毕竟席恩看上去比肖恩可靠多了。
那菲莉西亚呢?
这个……
“奥佛瑞特陛下,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莉!”肖恩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
礼貌颔首,精灵王转向明显更可靠的兄长,用恳求的语气道:
“席恩,请你保护我的女儿。”
“我会尽我所能。”席恩轻柔地接过女婴,淡淡地道,“不过你们都太紧张了,有我和肖恩护着,他们敢拿她怎么样?我也不赞成让一个人拯救世界,但是逃避能解决什么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分担她的重任。”
“呃――”两人面面相觑,汗颜。
于是,小菲莉西亚在圣域幸福地成长,对两位养父的感情同样深厚,最后成为伟大的女王,一统人魔两界。但是其他五位师兄姐下落不明,五大城也将不复存在。
没有肖恩的解救,小帕应该会成为流氓头子之类,第一男主角神官同样泡汤。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第三则:席恩没有把魔爪伸向诺因和莉莉安娜
“老混蛋!!!”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黑发紫眸的清秀青年破门而入,朝书桌后的人咆哮。
“没大没小的家伙,这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徐徐搁下羽毛笔,光复王陛下一道衰弱射线打过去,让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儿子像病猫一样躺在地上哀哀叫,“别以为你妈宠你就可以放肆。”
“去死!”虽然音量小得可怜,但里面的气势还是不减分毫。
“嗯?还敢顶嘴?”帕西斯绽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拂了拂耳畔的散发,姿态闲雅动人。看在诺因眼里,却觉得寒飕飕的,但口头上,他依然不肯认输:“有种我们出去打一架,施这种阴险计俩,算什么英雄。”
“我有没有种,你妈最清楚。”
“说什么疯话!”菲莉西亚恼羞成怒地冲进来,扔出一团火球。帕西斯灵活地闪开,温言呵哄:“亲爱的,我们何必为这个臭小子伤了和气,来,坐下来,喝杯茶,欣赏他蜗牛爬的模样。”
“我杀了你!”
“帕尔,不可以欺负诺因啦。”肖恩跟着进门。诺因连忙告状:“外公,帮我揍他!他暗算我!”肖恩伤心地纠正:“呜~~别叫我外公啦,直接叫名字就好。”
“别听他瞎说,肖恩师父,这小子自己风风火火冲进来,对我大吼大叫,我只是小小给他点教训。”看到师父,帕西斯的口吻明显软下去。相反,诺因得意洋洋地威胁:“还不快放了我,不然我叫妈妈和肖恩打你ρi股。”仗着母亲和外公的宠爱,这位王储行事只能用无法无天形容,除了他老子的帐还买(主因是打不过帕西斯),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没人能管束他,离一代暴君的距离不远。
嗯?吉西安和雷瑟克?他们还没出生呢。哦,风之幽鬼在,不过他没兴趣做一个小p孩的手下。
银发王女也在侍女的簇拥下施施然来到。
“父王,哥哥怎么趴在地上?”
“噢,我的小公主,快过来让爸爸抱。别理你哥,他在数蚂蚁。”帕西斯热情地张开双臂,一脸慈父的笑容,明显厚此薄彼。莉莉安娜疑惑地走过去:“办公室有蚂蚁吗?打扫真不尽责。”
“你这色鬼老爸,别碰莉莉安娜!”有恋妹情结的兄长大喊。做父亲的挑眉,故意搂着女儿香软的娇躯示威:“我就抱,就抱,怎么样!”
“我说你们俩,还真是不相上下的幼稚哪。”清冷的话语飘进房间,黑衣首相风采翩然地出现,“太难看了,诺因,这个样子也能娶我的女儿?”说着,解开魔法。
“呜……鲁西克叔叔……”诺因丢脸地爬起来。
“喂喂,你可别抢先啊,预定是我们家的。”军机大臣从师兄身后冒出头,大声嚷嚷。
“我也不想收这小子当女婿,你要最好。”
“不!我要娶米莉亚!”虽然那个疯婆子很娇纵,但是鲁西克叔叔这么帅,玛丽薇莎阿姨这么温柔,还是可以忍受的啦,反正他也不怕那女人(因为他比她更横)。最重要的,华尔特叔叔的次女莉迪丝才六岁,他可不想当恋童癖。
王子配首相之女,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可喜可贺啊!
有一头雌老虎管着,公狮子也不会太嚣张,百姓之福,百姓之福。
杨阳?呃,这时她也没出生,诺因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也就不会相恋……吧。
结论:无后续,全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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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呵呵,历史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也许在平面世界里,就是这样发展,衍生出新的故事。不过嘛,也就没有《满愿石》这本书了。
某两只的诡异对话
“‘爱’到底是什么?”
一个晴朗的午后,摩耶的宰相从办公桌前转过头,询问坐在窗台上打电玩的友人。衬衫和长裤,一丝不苟的打扮,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一束,脱出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侧,柔化了清俊优雅的五官。
四岁的男孩趴在他的膝盖上睡午觉,小手还紧紧抓着一只海豚玩具。
苍白修长的手指合起笔记本电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和他清冷无波的语调一样,却在宁静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涤荡起细微的浪花。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了?”穿着休闲装的魔王陛下回以灿烂的笑靥,宛如紫水晶的双眸跳跃着夏日艳阳般活力的色彩。
“不,刚刚研究完rian,一种病毒,感觉就和‘爱情’的形态很类似,所以问问你,你有经验。”
“哇咧,你把爱情当病毒啊~~~”优一脸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基连认真地点头:“从它们的侵蚀方式、造成的影响,确实非常相似。不,比病毒更可怕,你无法分析它们的成分、观察它们的繁衍、探究它们的运动轨迹,也就毫无对策。”
优无语问苍天,果断地把皮球踢回去:“那么,你是什么感觉?”
“我?”基连一怔,怎么会问到他头上?
“是啊,你没爱过人,但至少体验过感情这回事吧。对基西莉亚,对小维烈。”优指指他怀里的男孩。
“那不一样,他们是我的亲人,在相处中自然而然产生感情,我可以控制、可以掌握。说得明确点,这是一种惯性。而爱情不一样,是毫无道理、突然产生。一个触媒就能迅速繁殖,侵占脑神经,简直比生物炸弹还厉害。我本来是不相信所谓‘一见钟情’这种蠢事,可是世上竟然真的有那种感情。效果还惊人的好,让人丧失理性、性格大变、思路混乱、做出种种毫无常识的行为,和疯子没两样。老实说,我宁可变成植物人也不想被它感染,但我又实在好奇。”
“很好,伟大的科学家。”优喃喃自语,感觉头隐隐作痛,随即长叹一声,道,“我可没办法给你什么数据哦,这样你还要听吗?”
“说说你的经历。”基连不耻下问。
“哪,我是这么认为,人类的感情――喜悦、悲伤、愤怒、失落、寂寞、依赖、渴望……无数微妙的情绪像分子式一样铺展延伸,它们的成分根本不需要分析和制造,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绝对存在。如何使用它们,也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这是一种天生就会的‘本能’。它们互相交织融合,又像金字塔一样层层堆积。而处于最顶端位置的,就是你理解为病毒,最复杂又最单纯的感情,人们称之为“爱”。”
“是这样吗?”基连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因为对方的表述还是有抽象的部分,“没有东西是无法理解的,一定有它的原理在,我就是想弄明白这一点。”
“问题是你根本没办法了解,你是理智地去分析。”
“不理智又如何去了解?你是想说‘感受’吗?那对研究的进展毫无帮助,只会影响我的判断。我就是想知道,这种毫无外在形式、仅仅依靠神经脉冲传递、除了让人的智商降低之外一无是处的东西究竟具有怎么样的能量?扰乱磁场?摧毁意识?让大脑瘫痪进而做出不受任何有形或无形物质压抑,像原子核爆发一样的疯狂举动?”想起两位王女的“暴行”,基连多少有点旧伤发作。
“……基连,你说的让我晕旋。”优头痛地揉了揉太阳茓,为什么他要在这么美好的天气,和友人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爱情和情yu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吧,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而这位却执拗地硬要追寻一个答案。
不过,这也是基连的可爱之处啦。
他看向友人,那双黑眸,总让人联想到湮灭了星辰月色的夜空。
“你可以继续打电玩。”基连表现出体贴,本来他就只是问问而已,没有期待能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他这个朋友严格说来是感性的人,虽然他并不讨厌。
“唉,算了,我换个角度――基连,你爱维烈吗?”
“当然,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他。”
优露出笑意:“这就是了,爱并不局限于恋人之间啊,父子、兄妹都有,只是性质、程度有区别而已。”基连若有所思:“不是不同……”
“对,所以咯,你也‘爱’过。不要把那两位的‘爱’当成范本,她们那是错误示范,爱是分很多形式的,也不仅仅那种表现方法。她们俩更多是一种偏执,已经偏离了‘爱’的本意,丧失了爱的初衷。我就从来不想杀光基西莉亚的亲人,把她喜欢的东西破坏,甚至注射药物。”说着,优打了个寒战,暗叹女人有时候的确可怕。
“亲情也是爱,是这个意思?”基连隐约琢磨到什么,却说不出个大概。优回过神,笑道:“是啊,虽然男女之间的爱通常只需要一个条件就能产生,比如脸蛋啦、身材啦,像你看到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会喜欢一样。但那多半是肤浅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或者因为一件小事全盘****先前的印象,所以才有你说的‘保质期’。真正的感情,还是要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在岁月里沉淀深厚,像亲情。”说到这里,优震了震,浮起困惑之情:他为什么这么说?当初不是自信决不会变心的吗?
基连静静地思考,一时间,房里只有轻柔的呼吸声。
“那么――”黑发青年突然顿了一下,慢慢滚过的名词在舌尖泛开微妙的滋味,“友情也是吗?”
魔王陛下晶紫的眸浮起深邃的笑意,背光的脸有点模糊。
“当然,我亲爱的基连。”
当睡美人遇到王子(恶搞)
被荆棘、恶龙和魔法包围的城堡中沉睡着一位绝色美女,等待王子为她献上复苏的吻。
于是,王子们都涌向了那个城堡。
不过,睡美人真的会醒过来吗?我们来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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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罗兰
“啊……”欣赏了一会儿沉睡在水晶之上的绝世佳人,金发的俊美青年勾起一个更迷人的微笑,下达结论,“我更愿意带走她的铺盖,美人就留给后世瞻仰吧。”
撬走水晶,走人。
part.2 吉西安
“可恶啊!你怎么可以抢先!算了,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在室内翻找,搜出n件有价值的宝物,临走前朝美女瞥了一眼,“作为─夜情的对象倒不错,不过看起来就是花心会骗人的长相。”
厌女症患者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part.3 雷瑟克
“呃,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过我会找别人帮你!”说着,飞也似地逃跑。
part.4 诺因
“关我屁事!扔个女僵尸给我干嘛!还要我亲死人?有没有搞错!……嗯?有呼吸?哼,叫醒这种装死的家伙最有效的方法是――”拎起睡美人,啪啪两个耳光左右开弓,没反应?再扇。
在引起众怒前,被不放心前来的雷瑟克拖走。
part.5 神官
“真是奇怪的诅咒,一定要用亲吻解开?算了,亲一下也没损失。”说着,同情地弯下腰,突然背后寒风飕飕,转过头,对上一张清雅的俊颜,“呃,阳……”
“没关系,助人为乐,你亲好了。”杨阳笑得无比大方,温度又骤降。
“……算了,也不是非我不可。”神官识相地半途而废,拉着明明吃醋又不肯表现出来的恋人走路。
part.6 耶拉姆
本次活动谢绝未成年人参加。
part.7 贝姆特
“……”
“……”
“……”
“……”
连特地跟来的轩风也不耐烦地大吼:“你到底亲不亲啊!?杵在那里算什么意思?”贝姆特沉郁地凝视看得见吃不到的美人:“我怕我会吐出来。”
“那就走!”轩风拽着有心理障碍的情人回家调教。
part.8 维烈
害羞地嗫嚅:“这个……那个……大家都去了,用不着我了吧?”
part.9 肖恩
“姐姐说,亲吻是神圣的,只能献给真正喜欢的人,所以亲嘴唇不可以,亲脸颊就行。”啾了一下,非但没用还被希莉丝拎回去大刑侍侯,禁食一个月。
part.10 史列兰
“这个姐姐是谁啊?为什么要我亲她?”
“小史你别管,亲下去就是。”
“诺因说不能让陌生女人占便宜。”
“你亲她,就是你占她便宜,不算违规。”
“哦。”想想没错,正要亲,诺因和杨阳杀到,带走乖宝宝再教育。
part.11 帕西斯
摸着下巴感叹:“美人啊~~~美人~~~~不过比起我家亲爱的还差一截。”
“小帕,你直接说你惧内得了。”
“闭嘴!”
part.12 扎姆卡特
“开什么玩笑!要我亲这个丑八怪?她哪里及得上月了?!除了杨阳,所有的女人都和母龙一样花痴,我可不想她缠上我这个英俊无匹的龙王!不亲,如果是黄金塑像我还会考虑!”
part.13 月
冷冷地:“理由同萨克。”
part.14 克鲁索
“我没有接到这条命令,职权范围以外的任务只能由阁下颁布,抱歉我查了一下,没有这项‘睡美人拯救计划’,请递交军部审核,批准后会有专门人士过来。”
part.15 基连
盯着睡美人研究了很久。
“我说您到底亲不亲啊?”
“昏睡症?还不用点滴?有临床实验的必要,带回去体检。”
早有预料的优指挥部下抬来担架,将睡美人送走。
******
于是,后来者只看到一座空荡荡的宫殿。人们口耳相传,睡美人被王子带走了,和王子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历史的微尘
part.1时代的泪水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走到窗前,擦拭一只简陋的铜制风铃。
一下一下,轻柔而仔细,像对待心爱的人儿,也像反复回味一个珍贵的梦想。
[对不起,奥拉,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怎么能干坐下去,村里只剩我和几个青壮年了。]
[魔族迟早会打到这边,与其到时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去,还不如拿起武器拼一拼!]
[别哭,亲爱的,我会回来的,现在战场的情势很好,我会小心保护自己,平安回到你身边。]
不断回忆着他留下的话语,临走时沉稳的笑容,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安抚内心深处日渐积累的不安和担忧。
闭塞的小村庄,每个月底,货郎才会顺道过来一趟,带着远方的消息。那个时候,所有的村民都放下手里的活,围着他问长问短,脸上挂着和她相同的表情,焦虑又恐惧。
幸好,战局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一年一年变好,由于金龙族的加入。
第七年,翻天覆地。
黑之导师以一己之力毁灭金龙族,精灵和矮人合力筑就的不落之要塞,以及在场大部分的联军士兵。
她日日夜夜祈祷,祈祷情人不在其中。
而货郎也没法给她肯定的答复,她的情人只是大军里不起眼的一个。
历时七天的降魔战争总决战结束后,终于和平的消息慢慢传开来,伴随着两百多万的牺牲。人们欢呼雀跃,也在情绪平复后,默默相对,咀嚼着苦涩的滋味。
她无数次在噩梦惊醒,泪流满面地呼唤:
“席德、席德……”
望着窗外,她的心撕裂似的疼。
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噩耗。
来自王都的使者沿着小路出现,沉重地传达死讯,全村参战的人,无一生还。
她匍匐在泥土里,连拥抱的遗物也没有,因为那些尸体不是血肉模糊无法辨认面目,就是化成了尘灰。
“黑之导师……”
她念着仇人的名字,却连复仇的力气也没有。
放眼望去,都是和她一样哭泣的女人和老人,她的眼泪,是这么微不足道。
时代的泪水,默默无闻的一滴。
后来,陆续传来英雄们的名字:肖恩、洁西卡、科尔修斯……
但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她的情人已经逝去,眼泪枯干。
只有那个布满铜锈的风铃,偶尔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回响。
part.2毁灭之刻
“老子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破村子!”
骂骂咧咧地把小船推进大海,他泄愤地将鱼叉和渔网扔进去,一个尖锐的声音追着他响起:“好啊!你滚啊!最好出了海就甭回来了!”
“妈的!你这臭婆娘竟敢诅咒我!”
一回头,他嫌恶地皱起眉,只觉头发纠结,裙子打满补丁的妻子说不出的寒酸粗鄙,旁边几个流鼻涕的小鬼更是惹厌,心烦气躁下懒得再废话,威胁地挥了挥拳头,跳上船捕鱼去。
早已看腻的蓝天碧海在眼前展开,他晃晃悠悠地想起前天去城里卖鱼,在街上惊鸿一瞥的精灵美女。
那才叫一个正点!
越想越郁闷,他只想赶快赚大钱,甩了那个凶悍又没姿色的婆娘,离开这个鸟村子,到大城市安家落户,娶个漂漂亮亮又娴静温柔的妻子,可是,卖鱼又能攒几个子?
说来说去,都是命。
心情差运气也差,忙到中午,没打到半条鱼,他一肚子气地返航。因为走得急,他连午饭也没带。
远远的,好象升起了一轮炽白的太阳,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他惊慌。
怎么回事!?
眯起眼想要瞧得仔细,骤然大增的光芒漂白了他的视野。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从白茫茫一片转为金星乱舞,慢慢浮现出景物。还是老样子,波澜起伏的海面,偶尔冒出的泡沫和浪花,他却莫名的害怕,心脏狂跳,拿起桨,朝陆地划去。
一道道白烟窜向天际,焦黑的大地映入眼帘,木桨从手心滑落,他呆了好半晌,放声大喊:
“玛利亚!孩子们!”
“老婆!大家!”
“回答我!”
嗓子在反复的呼喊中嘶哑,他全身发抖,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寒冷。
刚刚他还想离开这里,离开他的妻子和孩子,而顷刻间,她们真的变成了灰烬。
他感觉他快疯了,想否定看到的一切,想否定这不是他的家,这只是个荒诞的噩梦。
一个身影冉冉浮起,向这边飞来,一袭黑袍,仿佛死神。
离得近了,他看清了他苍白的面容,及腰的黑发,和如同死海般毫无波动的双眼。
“维烈,你要去哪里?”
几名男女拦住那个黑袍少年。
“去尼普亚斯。”
“那这里怎么办?虽然看起来是没人活着啦……哦,还有几条漏网之鱼。”其中一个蓝发青年低下头,不经意地瞥见在海上飘荡,目光呆滞的渔夫们。
那眼神,像看蝼蚁。
“随便你们。”少年扔下漠然的回应,径自飞远。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咯。”
话音刚落,大海沸腾起来,呼啸的水龙劲急地涌出,滔天巨浪一波波打向陆地,骇人的震动中,索雷斯大陆缓缓下沉。
小船几乎同时翻覆,连同上面的幸存者。
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口鼻,他试图往上游,却挣不过海浪的力量,最后力竭放弃,任身躯沉向海底,和化为焦土的陆地,化为废墟的家园。
part.3燃烧的森林
圣森帝国是尼普亚斯大陆精灵最多的国度,整个国家就像一座巨大的森林。以中央的生命之树为核心,簇拥着无数参天大树。精灵们把自己的家建在树枝上,宛如一个个精美的果实。螺旋型的走道环绕着树干,而连接树与树的是一条条吊索桥。柔和的阳光穿过叶缝,为绿意盎然的草地带来暖意。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花香,清脆的鸟鸣组成活泼的旋律,和微风吹拂的沙沙声融合成一致的节拍,久久荡漾。
“……月光眷爱的城市,映照着空中的道路,水神的恩眷无双,化为淙淙流淌的小溪,迷人的歌声留住游客的心……”经过的吟游诗人总是这么歌唱,将那优美的风景传递给每个听众。
这一天,万里无云,晴朗得被许多人称之为一生见过最清湛的天空。
小朵拉蹦蹦跳跳地返回森林,怀里抱着一只装满糕饼的竹篮。
欢快中,她尖长的耳朵微微摇曳,引来几只好奇的蝴蝶,温柔的触感令她笑出声。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绿色的旷野里,无忧无虑,纯真美好。
又被夸奖了。看着篮子,她精致的小脸溢满欣喜之情。
虽然精灵不喜欢人类的食物,妈妈也禁止她采草药给山下的村民,说那是“森林的宝藏”,但她还是忍不住偷溜出去,帮助那些没钱请医师的病人,和人类小孩玩耍。
[朵拉真是个好孩子。]
村子里最会讲故事,织得一手好布的海蒂奶奶总是抚摸她柔亮的金发,笑着称赞。
“朵拉!”急切的大喊打断了她的回忆,一个全副武装的精灵奔出森林,抱起她往山下跑。
“怎么了?”她惊讶地问。
“黑之导师!他毁灭了圣地和索雷斯大陆,现在又跑来杀我们!”
黑之导师?她默念这个陌生的名称,完全消化不了这么突然的变故。精灵战士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壁,拔剑砍,连用几个魔法,都破坏不了。
“该死!设了结界!”
不得已,他掉转头回到林子,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头梅花鹿应声出现,背起精灵女孩小小的身子。
“朵拉,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别出声!”
森林之神啊,请保佑她!保佑我们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目送远去的身影,精灵战士由衷祈祷,然后毅然转身,奔向同族们所在的战场。
剧烈的颠簸中,朵拉下意识地抓紧鹿角,混乱的大脑无法理出一个清醒的头绪。以往静谧的森林此刻嘈杂不堪,动物们慌乱地奔逃,紧张的气息充塞了每一个角落。
一阵天旋地转,梅花鹿把她甩下。朵拉在柔软的草地上滚了两圈,没有受伤。
映入眼帘的,是她常常用来藏糕饼的树洞。
“我要回去。”她抬起头,央求地道。
坚定地摇头,梅花鹿轻轻顶她;几只野兔也跳出来,长长的耳朵警觉地摇晃;啄木鸟发出焦急的叫声;松鼠窜上窜下,状似催促。
咬了咬牙,她只能听从朋友们的忠告,爬了进去。
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她惊惶无助地等待着。
凄厉的惨叫依稀传来,加深了她的恐惧和不安,快要忍耐不住时,温度骤然升高。
动物的哀鸣此起彼伏,周围火燎似的热,像刹那间变成一个炼狱。
“妈妈、妈妈……”喃喃唤着母亲,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倒映在视网膜和记忆里的,是一片吞噬的鲜红。
end
回归
兰修斯最近很无聊。
他一无聊,神域就乱了套。独角兽们的角被打上一个个蝴蝶结;凤凰的尾翼多了好几根飘带;圣精灵啃的果子全变了味,酸的酸苦的苦;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花圃拼出“庆祝兰修斯大人诞辰三万周年”一行丑丑的大字;俗艳的大红灯笼在空中飘来荡去;喷泉变成了洒水车,呼啸着到处奔驰;矮人们精心雕刻的石像披上五颜六色的外衣;建筑物抹了一层金粉,闪闪发光耀眼夺目,搞得原本圣洁庄严的土地像某个暴发户的生日宴会。
闹成这样,居然还没人造反。
这位神祗虽然时不时恶作剧,却不会超过分寸,顶多折腾得人哭笑不得。而且看到他哈哈大笑的快活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
他也很懒,一年有九个月窝在床上睡觉。偶尔起来胡闹,大家都当他需要发泄精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只有少数知情者知道,兰修斯之所以行为古怪,常常冒出乱七八糟的点子,是因为他做的梦。
自从和贺加斯一起创造了时间,他就拥有了[梦见]的能力。
弹指千古,无论多么遥远的未来,他都能在梦里看见,但都是零碎的画面。换作常人早被庞大的信息量塞爆了。身为两位主神之一,兰修斯当然没有这个问题,不过也会情绪混乱,比如此刻――
“我想要一艘战舰。”
有白玉质感的手指描绘出优美的轮廓,长眉凤目,极具古典美的黑发神祗眼巴巴地瞅着专门服侍他的水精灵娜夏。习惯了他胡言乱语的侍女只是回以冷淡的眼神:“兰修斯大人,您睡糊涂了。”
“怎么会,我还看到洛笑得像个白痴,塞给你一个草圈――你不是喜欢他吗?”
娜夏面红耳赤,高举银盘砸下来。兰修斯熟练地顶住转盘子,很有气派地下令:“去榨一杯最新鲜的葡萄汁给我。”不甘心的侍女用眼光戳他,突然快意一笑:“兰修斯大人,一会儿别怪我没提醒您,所有的葡萄都被您弄成怪味葡萄了。”
“最北边那块没事。”
报复不成,娜夏只得怏怏离去。
“好好的小姑娘,就是心眼小了点。”动不动捉弄人却毫无反省之意的兰修斯撩起一缕长长的发丝,第n次抱怨,“啊~~~好无聊~~~”
“您无聊,就有人倒霉。”一个含笑的嗓音从窗外飘来。兰修斯探出头,双目一亮:“哦,普路托,你度蜜月回来了?”
冥法王嘿嘿傻笑,混乱神不禁感慨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是傻瓜。
“别发痴了,你回来得正好,秦蒂丝也回工作岗位了吧?我那个笨蛋老哥可以不用忙得昏天黑地。”兰修斯总是挂在唇畔的笑意渗入一丝真心的愉悦,他最喜欢的乐子就是逗弄他认真别扭的孪生兄长,光是想象他板着脸,想发怒又强忍的表情,就浑身舒泰,心情畅快。
“……兰修斯大人,您又想被贺加斯大人丢回来了。”普路托由衷同情生性严肃刚直的协调神,有这么轻骨头的弟弟,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绷得太紧了嘛,我这是在帮他舒缓压力。”
有你在,贺加斯大人的压力才会直线上升。
看出他的心思,兰修斯轻轻笑起来,乌亮的发越过肩头,倾泄而下,比黑天鹅绒长袍更光滑柔顺,在风中微微摇曳,勾画出美丽的弧度。
普路托心一凛,凝视他剔透如水晶,却闪着琉璃光辉的黑眸。这双眼,就像兰修斯常做的那些梦一样,漾着迷离的幽光,似真非真,清淡而飘忽,转动间宛如千年时光无声逝去,让人揪心的痛。
他看着他,眼里却不是他,而是无数景象调和出的空灵色调,如透明的彩虹。
比霜更艳,比雪更清,冷绝了千山万水,也清晰得隔潭照影。
兰修斯是个谜,连贺加斯也看不透的谜。
“普路托,我老是把冥界扔给你,你会不会生气啊?”兰修斯笑吟吟地问,狭长微挑的明眸流光溢彩,变幻万千。普路托定了定神,随口答道:“没关系,我也把大部分事务交给引魂者们处理。”
所谓上行下效,就是这样。
“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可是秦蒂丝怎么就不像我,和贺加斯一个性子?”
“呃,兰修斯大人,虽然您是我的创造者,但说是我的父亲……”
“什么,不承认?把聘礼和嫁妆统统还我!”兰修斯瞪起眼睛,普路托只有苦笑。
他是这位任性懒散的神明分裂自己的力量创造的第一个实验品,而生命女神秦蒂丝也是兰修斯用贺加斯的游离能量塑造的第二位次级神,严格说来是他的子女没错。
好吧,既然说他是儿子,他就来尽尽孝道:“父亲大人,需要我为您准备安眠药吗?”
“不用不用。”兰修斯笑眯眼,开心地和他抬杠,“倒是贺加斯老是不注意劳逸结合,又成天高度紧张,很可能得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病,我这里有贴药,治便秘很有效,你帮我把它送去吧。”
开玩笑!他会被不懂得幽默的协调神拆成一百零八片!普路托见机地闪人,不,闪神。
“哈哈哈哈……”
兰修斯得意地抱着肚子狂笑,然后幸福地滚到床上,继续拥被而眠。
乐极生悲,在他身上得到绝佳的例证。
冷汗直流地醒来,兰修斯抚着胸口,久久不语。
刚刚,他看到自己被一剑穿心,死亡的气息是那么真实,让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夹在未来里的真正梦境。
真遗憾,还原的时刻这么快就来临了吗?
若非大限将至,他不会梦见有关自己的事。
直接转移到浴室,随着沉重衣袍的褪下,思绪紊乱的脑海渐渐恢复了冷静。
不对,他还梦见过更遥远的未来,[灭之刻]没有到。那么,只是他的死亡了?
可是他若死了,贺加斯也会死啊,然后他们会回归本貌――父神混沌之主沙凡西顿,不再分彼此。在虚无之力的影响下,一切会跟着消失,回到初始状态。即使父神再自我分裂,他也没能力看得那么远。莫非,他是受了必须回始源之海调养的重伤?
啊,这样贺加斯会耳根清净很长时间吧。想到孪生兄长暗暗松口气的样子,兰修斯笑了。
发自心底的笑容。
******
当晚做的梦,****了他的猜测。
喝完迟来的葡萄汁,还是老样子,他在娜夏絮絮叨叨的数落中入睡,纵横交错的经纬在他眼前铺展延伸,将空间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无数彩色光谱碎裂成微小粒子盘旋飞舞,他能看见它们的波长,听见各式各样的声音:中子衰变、细胞分裂、行星诞生……一眨眼,他漂浮于无垠的宇宙之中。
没有费心寻找定点,许多线自动缠绕住他,光膨胀开来,逐渐凝聚,最后形成一个身影,那是……他?
是他,混乱神,兰修斯。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自己,笑靥清澄灿烂,宛如百花怒放。那绝色幽凝的眸子里,装着满满的单纯和幸福。
在他对面有个少女,黑亮的长发瀑布般流泻至腰,有一双温柔如夜色的眼眸,笑起来仿佛穿过树梢的春日阳光;而她旁边,是个气质凌厉的青年,望着他的神情却很放松,眼神透出深深的宠溺。
那对男女教他所谓的“防狼术”,教他识字念书,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教他……
醒来后,他呆坐良久,害得娜夏以为他梦游症又犯,在他耳边当当当敲打平底锅。
他把她丢出去,整理那些影象。
反谱归真……这是好听的说法,正确的形容是――他变成白痴了。
真的死了啊……一手盖住脸,兰修斯逸出一声低笑。只有彻底的神灭,他的人格才会粉碎重塑。
姑且不论为什么不是贺加斯教养他,贺加斯又为什么没死,既然事态变成那样,他也得做些准备了。
******
感到熟悉的气息,桌后原本专注听报告的协调神微微蹙起眉,交代了几句,走出位于人界的行宫。
他的孪生弟弟笑眯眯地缓步走来,背对着橙黄色的夕阳,漆黑的长袍镶在光线里,黑发像蒙了一层半透明的金纱,连瞳孔也反射出灿金般的光芒。
一瞬间,贺加斯有种朦胧的不安,似乎他会被光融化,再也不存在。
把这感觉认为是纯粹的错觉,贺加斯冷冷开口:
“你又来干什么?”
水晶一般明澈华丽的嗓音却欠缺情绪起伏,平板淡漠。
“哎哎,贺加斯,这是你对久别重逢的弟弟的态度吗?”兰修斯装出受伤的样子。习惯了他耍宝的贺加斯不为所动:“你要是来干正事也罢了,但你只会闲晃偷懒。”
“我从来没怠忽神职啊,是你没事找事做。”
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幕美丽到令人屏息,永生难忘的景象。
犹如黄金捻成的长发,比初春的嫩叶更翠绿的双眸,身穿高领丝织白袍的青年就像一株百合,高雅的容姿和圣洁的气质完美融合,全身笼罩着淡淡的白光,更使他的美显得清圣。
而他对面的男子一袭简洁的银纹黑袍,黑绢般的发丝随意披散,悦目的唇线似笑非笑,眼角微挑的黑目像未睡醒般惺松,波光流转间散发出万千风情。
两位神祗都是笔墨难以描绘的绝色,一如日辉耀眼,一如夜色动人。
没有跟他辩解这个问题,贺加斯再次绕回正题:“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兰修斯一个耍赖的前扑,紧紧抱住兄长,不但破坏了自身的形象,还连累贺加斯和他一起出丑。
“放手!”
“不放!”
理智地停止拉扯,贺加斯设下结界隔绝他人的注目,任弟弟吊在身上当无尾熊。经验告诉他不挣扎兰修斯很快就会感觉无趣而松手,比强行扳开他有效多了。
不料,这次兰修斯却加重手劲,像要把他揉进身体。
“……怎么了?”贺加斯感到一丝异样。兰修斯委屈地蹭蹭:“我在神域孤孤单单,很想你啊。”信以为真的兄长有些内疚,生硬地道:“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正事比弟弟重要吗?”
“这――”越来越惭愧的贺加斯自我反省,在心里迅速编排时间表,“我会抽空……”
“哈哈哈,逗你呢!还真当我是向哥哥撒娇的小鬼?”兰修斯大笑着松开手。
贺加斯咬紧牙关,才没一拳揍飞这个可恶的弟弟,老是以耍他为乐!
“我走了。”当机立断地转过头。兰修斯眼明手快地抓住他:“慢慢,我有重要的事拜托你。”对他口中“重要的事”不抱希望,贺加斯扫了他一眼:“什么?”
“将来你碰上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和一个紫色眼睛的酷哥,要好好待他们哦,不可以仗势欺人。”
“你又做那些乌七八糟的梦了?”贺加斯会意,言下隐含不耐。
兰修斯笑而不答,抬首远望。绵延的群山只剩下黯淡的轮廓,群鸟归巢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袅袅炊烟,夕阳的余辉柔和而温暖。鲜活的风景,就和他梦中见过的种种一样真实又虚幻。
浮生若梦……
“贺加斯,我已经不是晚上做噩梦就向你哭诉的孩子了。”
“……”
“而且,我好象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反而是你没人陪就睡不着,还不肯承认,说我怕黑,要黎姬陪我们睡。我是司掌黑暗的神耶,还怕黑……”
“闭嘴!”
体谅脸皮薄的兄长,混乱神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话说当年,收起笑意,黑眸在刹那间变得深不见底:“贺加斯,请,记住我的话。”协调神震了震,刚才的不祥感再度涌出,使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兰修斯再度微笑,夜风扬起他长长的黑发,若有若无的淡薄笑容仿佛镶嵌在深夜天空里的朦胧星光。
他看不到杀他的人是谁,也想不出谁有这个动机本事,但是命运的不可违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反正,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对他这样的存在而言,还有什么看不透,放不开的?
眼凝视着眼,世界悄然无声。清凉的风中弥漫着花的香,一点点将夜陶醉。
不过是空梦一场。
转身,兰修斯洒然离去。
贺加斯,不要太伤心了啊。
******
在人界转了一圈,兰修斯隐隐琢磨到什么,但还是没往最糟的方向想。
那帮人类竟然妄想弑神,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呢?
话说回来,贺加斯也的确是管得太多了,难怪……正想得出神,他突然绷紧身体,抬起头。
这股波动……是世界之钥!哪个时旅者这么大胆,居然敢干涉神代!不,世界之钥怎么会允许……
不等他想通,变故横生。他身处的森林栖鸟惊飞,气流狂乱地舞动,树叶哗哗作响,前方一道粗长的缝隙凭空出现,渐渐扩大为黑色的空洞,四周围绕着模糊的灰影,缓缓旋转。里面伸出一只修长优美的大手,像抓住有形物体一样抓着边缘,然后是踉跄冲出的人体,一袭陈旧的旅行者斗篷包裹住高挑挺拔的身子,左肩趴着一头黑猫,胸前垂荡着一根样式古朴的项链,几缕浅金的刘海露出帽檐,发下是一张清逸俊美的容颜。
静静对视了片刻,金发青年用一种笃定的口吻道:“兰修斯?”
“我是。”从中感觉到一股迫切的期待,兰修斯沉稳地回应。
冰蓝的双眸绽放出夺目的喜色,青年转身将同伴拉出时空隧道,情不自禁地拥了她一下:“杨阳,成功了,成功了!是初代的混乱神!”
背负长弓的少女也激动地回抱他,尽显一路寻觅的艰辛,转过来的脸庞清雅而苍白,和黑发神祗梦中的一样,黑曜石般的双眸流动着释然和狂喜。
“……史列兰。”
(完)
唔,未来的章节,写着好玩,最近思路跳来跳去,都没法好好地构思正文,伤脑筋啊……
所谓的主次……
part.1 肖恩
某天,红发少女偎依在心上人怀里,甜甜地道:“肖恩,我问你个问题。”
“好啊,你问。”
“假设我、菲莉西亚、莎莉耶和维烈一起掉进海里,快淹死了,你会先救谁?”
“……”
“没关系,说吧,老实说,我决不怪你。”希莉丝笑得无比“真诚”,勾引诚实的小白兔。
“莉。”肖恩小小声回答。希莉丝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继续问:“然后呢?”
“莎莉耶。”她不会游泳,而且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然;后。”
“……维烈。”他也不会游泳,人又不可靠。
“最后才是我?”
“你会游泳嘛。”
数秒的空白后,房里传出河东狮吼和砸东西的声音:
“我杀了你!!!”
“你不是说不怪我吗?”可怜的男人哀哀讨饶。
part.2 神官
某天,黑发少女挂着和煦的笑靥,询问银发恩师:“神官,如果我和雪露特小姐同时掉进湖里,你会先救谁?”
“你们都会游泳啊。”
“假设,假设我们都不会游泳。”
神官没有肖恩那么呆,嗫嚅着察言观色。杨阳柔声催促:“没关系,你说,我决不会怪你。”
“有了!我把湖蒸干,你们就都能得救了!”情义难两全,苦思半晌,神官终于击掌决定。
杨阳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没想到,湖蒸干了,我们也会变成焦碳吗?”
“啊啊――对哦!”
part.3 帕西斯
某天,光复王夫妇亲昵完毕,开始日常聊天:“帕西斯,今天我听侍女们在说一个有趣的测试。”
“哦?说来听听。”
“假如我和肖恩师父一起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你先救谁,我也先救谁。”
“……我先救肖恩师父。”
“这就是了。”
part.4 罗兰
“有个无趣的心理测试。”
“无趣就别说了。”
“我很有兴趣。”
“好吧,你问。”
“假设我和王冠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当然先救你了,王冠又没有实质意义。”回头再打捞也行,跑不出是他的。
“那我换个角度,我和王权二选一呢?”
“冰宿。”东城城主执起情人的小手,深情款款地凝视她的双眼,“你不认为那是我们共有的目标吗?我不会让那种情形出现,所以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那你又为什么要执意追求一个虚幻的答案以至破坏我们和睦信任的关系?”对他的敷衍了事,茶发少女抱以冷淡的眼神:“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part.5 诺因
“哥哥,假如我和杨阳小姐都溺水了,你会先救谁?”
“阳是不死之身。”
“那是先救我咯?”
“不,你们我一个也不会落下,先抓到谁就谁,再去救另一个,一起上岸。”
总觉得那个场面很奇怪……“那多加个姑姑呢?你就照顾不到了。”
“什么!老妖婆!?我会踩她一脚让她沉得更深!”
part.6 贝姆特
“贝姆特,假设我和维烈一起掉进湖里,你先救谁?”同人女眼睛闪亮。
“为什么扯上维烈?”西城城主不解:和伊莉娜比才恰当吧,而且他的确会为难。
“哎呀,说嘛~~~说嘛~~~”
“你。”维烈是魔族,要他救干嘛。
“不行!你怎么可以先救我!要先救维烈!他是你的爱人,要先救他!”
“……”
part.6 耶拉姆
“死小鬼,假如我和神官先生一起落水,你会先救谁?”
“我会紧紧巴着神官大人……”
“你这个没良心的!”
“……让他带我上岸,我不会游泳。”
昭霆默然。
part.7 维烈
某天,玛格蕾特公主在木头宰相胸前挨挨擦擦,把他迷得七荤八素。
“小维,你是不是最爱我?”
“这个…是的。”某人的脑子已经糊了。
“真的?那假设我和摩耶一起沉进湖里,你会先救谁?”
“呃,好象不用我救,按照物理定律,你会浮起来。”
“……”
******
结论:貌似合格的情人很少啊。
宰相三代逸闻录1·基连的育儿手册
序
维烈出生的那天,魔民们的心情非常复杂。
既高兴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也忧虑这孩子的未来。要知道他的父亲可是堪称“恶魔”的冷血宰相,天晓得会不会成长为魔头二代。
事实上,等在育婴室外头的几个已经把他当成小魔鬼了,毕竟这不是通过正常途径生育的婴儿,而是复制人。
从保温床移到摇篮的男婴雪白粉嫩,像个软绵绵的雪球,似乎不太适应环境的改变,皱了皱眉,扁着嘴的模样说不出的逗人。
“哇啊~~~”魔王陛下乱没形象地趴在玻璃墙上,大呼小叫,“基连,你小时侯也这么可爱吗?”
黑发宰相徐徐绽开森冷的笑:“你说呢?”
打了个寒战,优摇头表示不认为。
大概他从小就这副德性吧。暗暗叹气,优甚至冒出这个不合常识的想法――基连当然也是呱呱落地。
第一章 摇篮期:二至六个月
基连坐在摇篮旁,浏览仪表板上的数据。
说不新鲜是假的,不过他的兴趣主要集中在学术方面。因为后天环境的不同和智力的压制,究竟会成长成怎样的面貌,这是他目前迫切想知道的。
体质一样,天性已经有微小的差异。小维烈对光、声音、图象和生人敏感却不好奇,对他而言,小小的摇篮就是个安心的窝棚。一个塑料制的小玩具,就能让他不闻不问地玩上半天。
这非常不好。
正想着如何纠正,一串哭声响起。并不嘹亮,小家伙肺活量不大。
拿起奶瓶看了看,确认温度合适,基连直接将瓶口塞进儿子嘴里。还没闭口的维烈呛了两下,哭得更大声。
“天哪,看不下去了!”随着高跟鞋发出的清脆步声,一个大波浪卷发的女性快步走近,抢过奶瓶放回桌上,抱起婴儿温柔呵哄,“乖,不哭哦,阿姨疼你。”
“他饿了。”基连声明,示意这种空泛的劝慰对解决问题毫无助益。另一名跟着走来的蓝发女郎狠狠瞪视他:“我们知道他饿了!”说着,用和粗暴的口气截然相反的细致动作喂牛奶,看到那粉嫩的小嘴含住吸吮,兴奋得连连尖叫:“哎呀~~~真是太可爱了~~~”
“是啊是啊,和基连完全是两个人,我才不信他小时侯有这么可爱。”
“受不了!我也要生一个!一定要生!”
两个充满母性的女人就这么把做父亲的撇一边,径自逗得开心。见状,早就在外头蠢蠢欲动的女子大军也蜂拥而至,争相目睹小维烈喝奶的可爱模样,就算摸一把也好。一时间,原本安静的育婴室变得如菜市场般热闹。
一只机械手从天花板伸出,张开钩爪,准确地掳走吃饱喝足的婴儿。
“啊――”一片心碎的呼声。
“多谢帮忙,你们可以走了。”冷血宰相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大门在那,不送。”抗议的声浪化为汹涌的波涛涌向他:“什么嘛!过河拆桥!”
“就是就是,小维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连喂奶也喂不好,还不如给我们家收养!”……
置若罔闻,见儿子似乎不适应这种交通工具,基连伸手把他抱下来,却呆了一下。这时,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基连,你抱着维烈的样子可以列为摩耶第一奇景了。”
“首领!”女军人们一齐行礼,然后默契地冲上前抢回被恶魔抓走的小羊羔,继续欢呼逗弄。
没听见友人回嘴,又见他呆呆杵在当地,优诧异地道:“怎么了?”
“他…他像没骨头一样。”基连心有余悸。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抱的是一团棉球。
“婴儿不都是软体动物。”优认为他大惊小怪。众人鄙夷地斜睨这两个没常识的男人,更坚定了要来时常关照无知的小绵羊,免得他被带坏变成第二代魔头。
要把天使从恶魔手上拯救出来!她们燃烧起火热的使命感。
回过神的基连浇了盆冷水:“我决定明天带维烈回家。”在凄厉的哀号声中,优不得不提高嗓门:“喂,你一个人照顾得好孩子?”
“再待在这里,维烈脆弱的鼓膜会被震破。”
“……”以沉默表示赞同,优抹了把汗,“那我帮你请个保姆,不,用专门的育婴器械养吧。”
“不行,这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良影响。要培养健全的人格,起码得有正常的家庭氛围。”为了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基连恶补了许多相关知识。
“那你千万要记住你生了个儿子,别研究得忘了时间,耽误小维烈吃饭。”优怜悯地看向在部下怀里呼呼大睡的男婴,在心里真诚祝愿:孩子,希望我明天去看你时,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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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烈很健康地活了下来。
婴儿这种生物,毫无自控力可言。醒了吃,吃了睡,只要他饿了,管你在上厕所还是睡觉,一律嚎啕大哭吵得你心神不宁。但基连每天定时喂奶,维烈居然也渐渐习惯,很少哭闹,让他的工作狂父亲得以有更多的时间办公。
因为家里没女人,担心缺了母亲一环会不利于儿子的人格形成,基连特别允许在门外望眼欲穿的女人们可以轮流进来一个,每次限待两小时。结果私下引发了很多激烈的纠纷,还是优出面才平息。
键盘击打的声响回荡在暖色系的小房间里,维烈睁着小鹿般的黑眼珠,看着侧对他的人专注的神情。在他蒙昧的世界里,已经记住这个最常出现的男性,只是还没有对应的名称。
下意识地伸手,想触摸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却总是够不着,忍不住发出焦急的声音:“咿……啊……”
“怎么?”基连立刻转过头,惊讶难得手舞足蹈的儿子,这小家伙非常不好动。尿布刚换过,也不到喂奶的时间,那是身体不舒服?
起身想检查,冷不防被抓住发尾。小脸冲他笑逐言开,像获得丰盛战利品的勇士。
恍然大悟,基连掰开那短短的手指:“玩头发不是好习惯。”维烈哪听得懂他说什么,又不敢再抓,只是挥动手臂。基连忽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第一次主观地打量对方。
小小的脸,小小的手,小小的身体,一切都小小的,这是他的复制人,细胞的衍生体,另类意义的子嗣。
不期然想起那日的触感,他弯腰抱起他。很软,软得让他生怕那颗小小的头颅会折断,稍一用力就压碎怀里的小身躯,更加鲜明的异样感伴随久远的画面从心底浮起。
埋入脑中的芯片篡改了他的记忆,之后因为强制取出和过量的药剂注射,导致不少记忆体坏死,只依稀记起曾经从母亲手里接过刚出生的妹妹,那份柔软和现在一模一样。
基西莉亚……
烧灼的回忆是刺目的鲜红,白衣白裙的少女表情安详地坠落,宛如一朵掉入火焰的百合。
“唔咿。”仿佛感应到父亲的心情,小维烈伸手抱住他,不清不楚的发音令人心头发软。难以形容的感触,就像一片羽毛拂过,又像一股细流涌出来,悄悄涨满胸口。
失去血色的唇微颤,没有加重手劲汲取温暖,基连只是轻轻将他放回摇篮。
第二章 爬行期:六至十二个月
“爬行期到了,你应该开始爬了。”
某一天,做父亲的站在儿子的摇篮前,对他下通牒。
小维烈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等了三天,不见动静,基连确定他的儿子真的是安分过头,简直粘在摇篮里。既然当事人不肯起而行,他只好采取强迫手段。
啪!将玩得开心的维烈倒在床上,随手移开摇篮,看他怎么办。
骤然离开熟悉的庇护所,维烈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会儿,扁扁嘴,倒是没有哭,手足并用地挪向最爱的目标物。
……这也算是爬了。虽然不满儿子还是舍不得那个该死的摇篮,基连也颇为欣慰,但看了片刻,又皱起眉头:这小家伙的前进方式活象毛毛虫,这是什么爬法!?
“用手。”拍拍他的小ρi股,纠正不当的姿势。小维烈委屈地睇他一眼,乖乖照做。失败了好几回后,总算抓到要决,继续辛苦地缩短在他看来无比遥远的距离,不时跌倒爬起。
恒心毅力还算足。才夸奖,维烈的小手已够到篮框,吐出快乐的低呼,另一只手也搭上去。
咻!摇篮整个翻倒,扣在他身上。
“呜哇――”
哭声震天。
叹着气,基连扔开篮子,抱起他轻揉后脑勺:“你真是又笨又不好动。”他到底像谁啊?
似乎听出他的失望,维烈哭得越发伤心,倒让基连慌了,放好摇篮抱他躺回去,再塞了只布偶,终于让维烈慢慢止住哭声,再次玩起来。
心疼归心疼,从次日起,基连依然每天把儿子往床上倒,逼迫他爬行。又花了整整半个月,才使他摆脱对摇篮的眷恋。
第三章 学步期:第二年
维烈生日那天,全魔界为之沸腾。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的众人借庆生之名和可爱的干儿子见面,还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席间的热闹不用说,一群母狼差点把维烈分食,好在还没人喂酒,好菜好汤倒是喂了不少。
基连喝得最多,饶是酒量大也有几分醉意,抱儿子时只觉体重好象增加了,没有深想其中的意义。
回到家,习惯性地瞥了眼电子表,正好吃饭时间,就进厨房熬了一锅粥,舀一碗喂给儿子。心想饱了的话,就温着明天吃。
维烈迟疑着张嘴,任父亲一匙一匙地喂。以为那帮女人光顾着聊天忘了照看他,基连暗骂,却见对方状似难受地捏着小毛毯,有些奇怪。接着,维烈打了个饱嗝,抬起短短胖胖的小手。虽然觉得回应男孩子的撒娇不好,基连还是放下碗抱起他。
老天!肚子好鼓!再这么长下去,他将来会不会变成大胖子?
怀里的小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刚喝下去的粥吐了基连一身,吐完还没停,胃液也呕了出来。猝不及防的魔界宰相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做好急救措施,抓起通讯器:“喂喂,优!”
“嗯……基连?什么事?”另一头的男声透出浓浓的睡意。
“维烈生病了!兰德医生在哪儿?”
“他喝醉了啊!”优也大吃一惊,焦心至极,“我马上来,你别急,路上我会叫法西尔他们叫醒全要塞的医生。”
折腾了大半夜,维烈总算转危为安。直到友人匆匆上门,基连才想起自己就是医生――医学博士。
“我的自制还是不够。”丢脸地掩面,他深刻反省。优翻了个白眼:“去他的自制,这叫关心则乱,控制得住才怪。”
“惊慌失措只会让事态恶化。”
“啊啊――够了!请你活得像个人样!”优受不了地摇晃友人,及时收声看向床上还在发烧的男孩,“不过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真让我意外。”基连困惑地蹙眉:“我以为小孩子不要,会哭的。”
显然他的笨儿子不懂拒绝,只知道照单全收。
睁开眼的维烈看到床边小声谈话的两人,呆了呆,准确地朝父亲张开双臂:“咿夏……”
基连心一动,再次泛起异样的感受。
[夏因斯],摩耶语父亲的意思。他只提过一遍,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能喊出一个字,尽管发音含糊。
“哟,会叫人了啊。来,叫优叔叔。”优兴致勃勃,掏出一根棒棒糖诱惑。
“闪边去,他现在不能吃这东西。”没收违禁食品,基连拿起温度计,“乖乖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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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爬行一样,维烈对学步也毫不热衷。
大病更加深了他的懒劲,成天就是窝在小床上玩阿姨们送的礼物。终于有一天,基连的忍耐突破了底限:“如果不想我随便把你丢给哪个阿姨,就给我学走路!”
“喂,基连,他听得懂?”过来蹭饭的优疑惑地问。
“听得懂。”基连早就发现:他的儿子虽然智商不高,感受性却特别强,可能是继承了基西莉亚的异能倾向,一些简单的句子都能意会。
果然维烈委委屈屈地扁嘴,委委屈屈地放下玩具熊,委委屈屈地爬起来。
“哇――天才的儿子也是天才!”优叹为观止,随即摇头否定,“不对,是心电感应。”基连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收敛点,亲爱的基连,你的杀气会吓坏小维烈。”
短短的双腿根本撑不起身体的重量,结果当然是摔倒。不止优看得紧张兮兮,连买了地毯任儿子摔的基连也不好受,索性眼不见为净,专心做全套水果拼盘――他不会做饭。
当维烈摇摇晃晃会走几步路后,反而勤快起来。
因为这样可以拉近和那个人的距离。身材高挑,黑发飘逸,步履徐缓优雅。
“咿夏……啊!”
“慢点!”基连转头斥责,犹豫了一下,还是扶起儿子。他走路不算快,但是对维烈而言,已经是巨人的速度。
相貌清俊的小男孩展颜,再次唤道:“咿夏。”基连有点失落:他还是不会称呼他,不过也难怪,这个词很难念。
伸出手,揉揉他的发梢,隔着手套。
第四章 言传期:第三年
“行为守则第一条:不得随意使用异能,除非在危及人身安全或得到允许的任务……”
甜美的女声充满亲和力,摊开的书本上,漂亮的印刷字体也令人心旷神怡,然而目睹这一幕的蕾奥娜拉却产生了昏过去的冲动。
“奥丁大神在上!”习惯性地呼唤被异能者们唾弃,真理教团唯一的真神名讳,她含泪扑向心爱的义子,“维烈啊~~~~”
“做什么?”从工作室走出来的基连纳闷,“你不是来做饭的,厨房在那。”蕾奥娜拉朝他投以杀气腾腾的视线:“我才不做饭给你吃,饿死你!居然给小维维看这种启蒙读物,没看到他在发呆吗!”三岁的小孩识字才有鬼!
“我知道他看不懂,所以用语音教学,那些字会自动发亮,多听听也会明白。”
“可是太早了!为什么不用图画?小孩子对图画的吸收力比文字大得多啊!”
“也对,再去设计一本。”基连转身砰上门。蕾奥娜拉搂着维烈伤心地蹭蹭:“可怜的孩子。”有这样的父亲。
事实证明,基连的教育是有效果的,其他智力开发也成果显著。但蕾奥娜拉等人都担心这种死板的教学会害义子脑筋僵化,殊不知,基连完全是针对维烈的个性才设计出这套方案。
他的儿子欠缺成为一个科学家必需的品质好奇、冷静和理性,太温柔善感,不过坚忍塌实,有艺术方面的才能,当然扬长避短。
将来维烈不得不撑起整个摩耶,若是有闲时放松的兴趣爱好,压力也会轻些。
我会被这孩子怨恨吧。基连一手支颊,喝了口咖啡,清冷的黑眸凝视坐在地上拼拼图的儿子。
“咿夏……夏因斯。”
完成一项大工程的维烈欣喜地抬头,脸上露出献宝的神情。
心口破裂了一角,汩汩流出某种难言的情绪。他第一次叫的不是优叔叔,不是那些阿姨,而是他。
父亲。
(完)
期待下一篇:《维烈的观察日记》。
冰冷之炎,灼热之冰
雨,哗哗地下着。
春末夏初的午后阵雨,恍如从天而降的浩大洪流,冲刷在那加山脉以南的广大树海上。
这里是有名的鬼域,古兰达尔。据说黑暗历时期施法者遭到残酷的迫害,幸存者愤而向冥王献祭,变成不死的亡灵。
不为人知的,如今森林的另一边,同样聚集了一群背弃正道的法师,他们与东方学舍辖下的同行敌对,建立了暗月法师塔。
大陆历4595年;空之月2日。
午后,雨势渐渐转小,村民们陆续走出家里,憋了半天的孩童最迫不及待,踩着水塘欢快地奔跑。突然,其中一人停下脚步,吃惊地张大嘴。他的同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吓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个被称作生命禁区的树林缓缓走出一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的男子。死灵从不遮掩,他有些踉跄的步伐也证明了他是活人。
“妈妈!爸爸!”
在尖叫声中,人群很快聚起,紧张地交头接耳。对他们惊骇的视线----术]作用不大。
话音刚落,正在蹂躏商队成员的甲壳形怪物顿时僵硬。先一步赶到的费伦抓住机会拔剑挥砍,缠绕着细小电弧的风刃激射而出,切断了沙虫的两根巨钳。席恩一眼就看出那是风;雷两系的魔法剑。
艾菲跟着跳起,轻盈如燕的身躯越过了沙虫,有力地削下。只见光芒一闪,坚硬的外壳一分为二,里面的肉体却只是裂开一条鲜血迸溅的伤口。
“凝重的大地精灵,请聆听我的呼唤,固我之器――硬化!”薇妮快速吟唱咒文。她可没办法像同伴一样只用启动语发动魔法,之前那个是早就准备好了。席恩习惯性地放出风元素探测,眼神一沉,两手飞快结印,一个小范围的守护结界罩住全身。
“小心,下面还有。”等布好防,他才想到提醒同伴。
迟了,刚用加固的弯刀解决沙虫的艾菲首先遭难,被破沙而出的巨爪撞个正着。幸好大地之防还有效,她只是被打飞出去,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接二连三,总共四座沙包隆起,滚滚滑落的黄沙下,赫然是沙虫庞大丑陋的躯体。
是谁说只有一只的!?席恩暗骂,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费伦被一头沙虫缠住,薇妮因为震动摔在地上,他只能和丽芙应付剩下三只。
一声龙吟,长剑出鞘,脱下头罩的精灵少女仿佛舞者在沙上一掠而过,如丝的长发荡漾开来,如泼墨的国画,安静但气势磅礴。
沙虫的头颅被干净利落地切下!
足尖一点,带起一阵香风落回法师身边,继续仗剑守护。由极动变极静的过程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令人赏心悦目。
两只沙虫发出凄厉的嚎叫,四周顿时卷起猛烈的暴风,飞扬的沙粒使所有人都睁不开眼。这是沙虫的绝招,利用腹下的腔囊鼓起大风,制造沙尘遮蔽敌人的视线,再趁机攻击。丽芙当机立断地抱起法师往反方向全力奔跑,刚才薇妮已经爬起来去治疗艾菲,倒是不必担心。
“停下,丽芙!”
这种不带魔力的沙尘根本不会影响席恩的判断,他早就开启真实视界,严密锁定沙虫的一举一动。被同伴这么一抱一逃,反而晕头涨脑。正好丽芙感到脚下晃动,将他用力一丢,自己一个翻身跃起,及时躲过足以剪断铠甲的利钳。而另一头沙虫也在法师身后出现。
不带感情的冷光停滞在异色的双瞳中,席恩食指微抬,链闪电蓄势待发,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像是马蹄声的低鸣,紧接着腰间一紧,一根由火组成的长鞭缠住他,将他拉起。
恰倒好处的力道没有激起防御结界的反击,一阵天旋地转,他稳稳坐上马背,而被秘银包裹的纤细手臂牢牢扣住他的腰。
“哎呀,我好象多管闲事了。”
似曾相识的悦耳女声近在咫尺,一双灵动的眸子跃入眼帘,浸染了嫩叶的薄绿,在阳光下闪耀着俏皮的光芒。
护脸掀开,露出细碎的金发和一张恬静美丽的容颜,席恩情不自禁地睁大眼。
虽然比记忆里成熟了些,但这双眼睛……这个轮廓……
她是肖恩的青梅竹马,贝尔妲!
※※※
意外的援军有四十多骑,很快将两头沙虫乱刃分尸,另一只被丽芙利落地切成了三段,她表现出来的怪力让看清她耳朵的骑士们瞠目结舌。
席恩从乍见故人的冲击中平复过来,眼神恢复冷峻:“谢谢你,骑士小姐。”
他是借肖恩的眼睛认识贝尔妲,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不客气。”贝尔妲看着他的右眼,有点怔忡,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放手让他下马。伙伴们纷纷赶到,关怀地询问:“没事吧,迪安?”丽芙当然是用精灵语。
“嗯,你们也没事吗?”席恩各用两种语言说了一遍。
“嘿嘿,不小心挨了一记,薇妮帮我治好了。”艾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费伦呆呆瞪视贝尔妲胸前的徽章,冲口道:“你们是火焰纹章骑士团!?”
圣十字联军旗下有三大被冠上最强名号的军团,分别是橄榄叶,银狼和火焰纹章骑士团。
“对,我们奉盟主之令前来支援,你是屠龙小队的成员吗?”贝尔妲落落大方地笑道。费伦按捺激动之情,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是,不过我们是落后的,先发部队听说前天就进山了。”
“该死!”贝尔妲低咒一声。这时一匹马小跑步接近,上面坐着一个紫袍老者,皱纹深刻的脸庞神色和蔼,问道:“丫头,我们来迟一步?”
“是啊,哈休曼大师,您吃得消吗?我们必须赶紧追上去。”
大师?席恩观察那个老者,魔力波动很强,确实是个高手。哈休曼也特别瞄了他一眼,温言劝慰:“通知公会成员去追吧,大家一路赶来,都累了。”贝尔妲苦笑:“我就怕公会的人叫不回来――罢了,的确赶了好几天路,我们就去前面的镇子休息一晚。”
“呃,请问――”被晾在一边又好奇心旺盛的薇妮小声Сhā口。贝尔妲挑了挑眉,眼里的忧色被笑意取代,利落地跳下马,挥手道:“来来,跟我们未来的同伴见个面。”
骑士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只有三十出头,里面还有两个生命女神的圣职者。费伦等人十分兴奋,很快和年龄相近的团员们打成一片。席恩也暗暗高兴。
肖恩的亲朋好友全是他报复的对象,待在圣域他暂时没办法,可是送上门来,就休怪他暗地里搞小动作了。
贝尔妲倒是很意外,她本来以为会受到排斥,冒险家通常自恃甚高,龙的财宝又足以激起任何人的贪心,却不知费伦等人已经被席恩提点过,深知敌人的可怕,巴不得帮手越多越好。
“我叫费伦,威尔廷公国德雷克家族的三子,这次是出来毕业历练。”
“我的全名是薇妮;塞法,大地女神的祭司,正在巡礼。”
“艾菲,来自巨熊部落。”
“迪安。”席恩的自我介绍最简略,顺便帮丽芙报出她那一串长长的名字。
“那个……”贝尔妲显然对他最有兴趣,“你有弟弟吗?”这么纯的琥珀色眼睛太罕见了,至少她只在一个人脸上看见过,尽管五官没一点像,她还是禁不住抱以希望。
席恩心下骇异,表面始终保持平静,“没有,我是孤儿。”
“哦。”贝尔妲难掩失落。这回换哈休曼提问:“你叫迪安?不是学徒吧?师承哪位?”席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我的老师是一位隐士,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讳,我也没有受过正规的指导,等级是刚拿到的。”他当然不会傻到透露真实身份,暗月法师公会和圣域是世仇。
“嗯,很沉稳的年轻人啊。”哈休曼摸了摸胡子,目露嘉许。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这个青年的深浅,只能肯定他的实力绝对不止四段。
当晚,骑士团在镇外扎营,因为小镇的旅馆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一堆堆篝火发出暖融融的橘光,新鲜的野味架在火上烤着,不时有金黄色的油脂滴进火焰,猛地一亮,窜高的火苗险些烧着旁边咽口水的男人,吓得他向后一缩,引起周围同伴的哄笑。
一阵阵诱人的肉香随着初夏的晚风飘散开来,气氛热闹而温馨。
和所有的精灵一样,丽芙也不爱吃肉,只吃了几枚坚果就不吃了,从背包里拿出精巧的乐器,流畅地拨动,动听却隐含悲伤的歌声没入无尽的夜色。
“深绿浓雾的森林醒来的时候,
望见透明金色的斜影;
湛蓝湖心的意识深处,
摇晃着遥远的影像,
是存留于空气的香气;
绿瞳还映着光的微笑,
却背转身,
唱着未曾谱完的歌曲,
踏向未知的征途。
映在眼中的金色早晨,
融化成泪痕的回忆,
一直一直无法遗忘,
再也不会有相同的日出;
在光的通道中,
沉眠的影子飞舞落下,
消散在温柔的风里;
在陌生的荒漠无数次回首,
看见的只有回忆,
唱着没有结束的歌曲,
望向故乡的森林……”
虽然听不懂精灵语,骑士们还是感染了曲中的凄凉,静默下来,只见晶莹的泪珠从精灵少汝优美的下颌滚落,滴打在十三弦琴上。
席恩并不赞成这种无谓的发泄――唱唱歌黑之导师就能死了?贝尔妲起身走近,跪下一足,柔声道:“丽芙蒂尔小姐,这次行动结束后,和我们一起回圣域吧,你的族人都在那儿。”
“不。”丽芙迅速擦干泪水,深碧的瞳溢满痛恨,“我要手刃那个凶手!”
“可是你一个人……”
“不要紧!”丽芙断然拒绝。贝尔妲看出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等回去时再设法劝说或直接架走。
骑士们再次交谈起来,只是音量放低了许多。贝尔妲、哈休曼、几个小队长和费伦围着地图,商议战斗计划。席恩递出一包干肉,低声道:“再吃点吧,你现在应该不讨厌肉。”丽芙抬眼,惊讶地看着他。
“我认得你身上的诅咒,变形术和提高潜能。”
丽芙冷冷地笑了:“对,我把自己的体质变成了丑陋的食人魔;用我的生命,去交换更高的魔法承受力。我只担心时间不够,还有……冰煌不接受失去了精灵禀赋的我。”
“不会,只要你不是邪恶生物,有正义的决心,冰煌就会承认你。”席恩复述从书上看来的古老记载,心中却对“正义”两字嗤之以鼻。
松了口长气,丽芙接过干肉,撕成小块塞进嘴里。席恩已经吃饱,展开一直随身携带的卷轴专心研读。讨论完的哈休曼朝他投以兴味的目光,问身旁的人:“丫头,你怎么看那个年轻人?”
“迪安?我觉得他很神秘。”贝尔妲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她早就在留意,“他好象经历了很多事,举止谨慎,态度有礼又生疏,和他表现出来的气度和沧桑不符,像一直看人脸色似的。刚才费伦提到他连续用高阶咒文击杀两头龙,你信吗?我从来没听说民间有这样强大的法师。”
“这倒不奇,不出名的强者大有人在,只是他年纪太轻了,我当年也远远没有他的水平。”
“哈哈,大师谦虚了。”
“不,我不是开玩笑,如果费伦没有夸大其辞,恐怕那个逃家的小子也比不上他。”哈休曼感叹后生可畏。贝尔妲的神色凝重起来:“您确定?”肖恩可是萨桑之子!
“唉,丫头,别以为那臭小子被歌颂为战神就天下无敌。他当年老是逃课偷懒,又在外头浪荡了那么多年,能有啥进步才怪。”哈休曼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何况他喜欢武艺胜过魔法,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天赋。”
“在我心目中,他是最强的。”贝尔妲双手环膝,泄露出一丝压抑已久的惆怅和思念。哈休曼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安慰,笑呵呵地调侃:“我可不这么认为,起码你揍他,他决不敢还手。”
“讨厌!”想起自己从前的劣迹,贝尔妲满脸通红,“人家已经改过了!”
“哦?我看还本性难移。”
“大师!”
※※※
第二天,他们追上了几个脚程慢的队伍和折返的冒险家,不过这样的人实在少,多数人都恨不得抢第一个,免得被后来者分走宝物。
进入山区后,树多起来。丽芙突然停下脚步,抱住小径旁的一棵大树,长长的耳朵贴在树干上,像聆听着什么。
“有状况?”席恩以精灵语询问。
“嗯,前面有残留的魔力波动,非常强大。”
“她在干什么,迪安?”伙伴们异口同声,贝尔妲也骑马过来。
“读取森林的讯息。”席恩答道,“木精灵有和植物交流的能力,刚才她被告知前方有异常。”话音刚落,斥候就铁青着脸奔近,比出特殊的手语。
“小心,我们的先锋已经被目标光顾过了,全军覆没!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大家就排好队,安静前进!”贝尔妲简单交代情况。哈休曼的补充有效地平息了喧哗和小小的动摇:“龙已经离开了。”
火焰纹章的骑士们以小队形式连接成网状支援阵列,其中穿Сhā着冒险队伍,提高警戒,在林间穿行。久经沙场的战士不会畏缩,而老练的冒险家们也没有因此退却。
然而当他们来到事发现场,还是不可避免地震住了。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死寂的冰柱地狱。枝叶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断裂的树干和人体一样惨不忍睹,从天而降的晶莹柱体或穿过或击碎障碍物,深深刺进松软的土地。
镇定下来后,部分骑士团成员有序地散开做生还者搜索,席恩也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
“看起来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哈休曼再次仰首看天,他的感应距离有限,如果龙能到达的高空超过他的侦测范围,那他们也会跟着完蛋大吉。就算不在,以龙的速度,再冒出来的话也很难及时反应。
“喂,迪安在干嘛?”薇妮小声问。费伦没把握地道:“在看尸体吧。”
“尸体有什么好看!”艾菲搓了搓臂膀。
贝尔妲和哈休曼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过来,看清棕发青年的动作,后者的瞳仁剧烈收缩。
“大师,他在干什么?”同样是法师的贝尔妲也看不懂。
“……魔力解析……”
“什么?”
“不可能的……他还这么年轻……”
“大师!”贝尔妲稍稍提高嗓门。哈休曼这才摆脱失神状态,但还是一脸难以置信:“他应该是在做魔力解析,这次攻击范围不大,魔力分布集中,可以从单支冰柱上的玛那浓度得出较为精确的结果。”
“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这门技术?”贝尔妲疑惑地蹙眉。哈休曼微微一笑:“因为这是像我们这种老头子才会感兴趣的纸上游戏,一门并不实用的技术。具体过程相当复杂,解析出来的数据也没什么用,不过据说――”
迟疑片刻,他才继续说下去:“神代的法师能够将解析出来的魔法收为己用,厉害的还能转换性质,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动;甚至用特殊手法将相同的法术抵消,反制对手,但这种技能早就失传了。”言下之意:席恩不可能会这门技术,顶多学过一点皮毛。
丽芙听不懂他一大串讲些什么,径自走到翻译身边,好奇地看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冰柱,一手虚按,掌心放出淡蓝的荧光,蓦地站起,双手交抱在胸前,吐出带有节奏感的低语。
随着咒文的完成,细碎的冰晶逐渐浮现,迅速凝聚成一根细长的冰棱,越变越粗,最后变得和地上的冰柱一样粗细长短。
惊呼四起,哈休曼尤其震惊:“老天!真的是!”席恩恍若未闻,凝视面前的成果,似乎不甚满意。
“迪安?”丽芙忍不住拍拍他。席恩一震,冰柱脱手飞出,连续射穿一列碗口粗的树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尽头。
一时鸦雀无声。
“呃……抱歉,失误失误。”终于清醒的青年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想出风头,偏偏一研究就忘了一切,“那个是模仿,模仿。”大部分人被他糊弄过去,少不了夸奖或打趣几声。贝尔妲之流却没这么好骗,眯起眼记下这一笔。
哈休曼最在意,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几乎要揪着领子逼问。会魔力解析已经够匪夷所思,连龙语魔法也能解析,这可不是交代得过去的事。
魔法是一门循序渐进的技术,年纪轻轻就有不俗造诣还可以用天赋解释,但在学术上也如此精深,就不能不启人疑窦了。
远远的,一声像是咆哮的奇异长音传来,人人脸色发白。
“不会是……那根冰柱正好戳到龙吧?”薇妮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假设。
下令全员准备的贝尔妲不禁懊恼:这个看似可靠的年轻人和肖恩一样会闯祸!
※※※
绯之霜星没有被冰柱刺中,只是从它引起的声响中,判断出又有不速之客侵入它的地盘。
在树林里无法展开,众人快马加鞭地朝斥候指引的方向奔去。
“熄灭火把!”
除了魔力解析,席恩还注意到刚才那些人是扎营后被突袭,这一带是水元素界和现世的交汇点,绯之霜星应该对火能量非常敏感。
拿着火把的冒险家手忙脚乱地踩熄火头,周围登时暗下来,只听见哈休曼苍老的声音响起:“停下!尽量不要出声!”
月光透过遮天的枝叶罅隙筛落,在铠甲表面淬出一片寒光,骑士们安抚着坐骑,冒险家缓缓移动到树下,人人屏息静气,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真实的噩梦。
高空,一道黑影盘旋飞舞,翅膀遮住了月亮的一角,投下充满压迫感的阴影,隐约还能听到低沉的吼声从上空传来。
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几名祭司瑟瑟发抖,吓得脸青唇白。
毫无预兆地,头顶的死神转身离去。席恩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有人来了。”真感谢这帮后来的替死鬼。
“要去救他们吗?”一个明显很热血的骑士问。贝尔妲咬紧下唇,果断地摇头:“不!我们必须赶在绯之霜星回来前埋伏好!”
“抱歉。”席恩主动道歉。没人怪他,也没人有空怪他。
“别放在心上,那是意外。”挥挥手,贝尔妲带队出发。
出了森林,一座陡峭的悬崖映入眼帘,高耸的峭壁下是环形山谷。
贝尔妲咋了咋舌,暗骂这个地形真是糟透了,指挥麾下的骑士转向左侧的树林隐蔽,而两名法师用羽落术躲在岩石的凹陷处,费伦等人作为保镖当然也下去。
刚布置好,振翅声就被恐惧成倍放大,震动着鼓膜。一头庞大而美丽的生物低空掠过深绿色的树海,以胜利的姿态归来。它的全长超过三百米,鲜艳的鳞片紧密相连,与烟蓝的月色交织出奇妙的光影效果,层层叠叠的冻气使得它的轮廓十分模糊。
一道道银线划破了空气,带着人类不畏死的勇气,直射收翼降落的庞然大物。
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火焰纹章骑士团有备而来,携带的弓箭全部经过神术加持,又瞄准敌人相对脆弱的膜翼,虽然还是没能突破古龙高得惊人的魔防,却令它失去平衡坠落。
“紫电雷网!”
哈休曼不失时机地出手,深紫色的雷电编织成一张巨网,牢牢包裹住绯之霜星。
“至善的生命女神,请降下尊贵的荣光,赋予战士无畏的力量,黑暗激流也将化为白昼光芒,无限之力环护于勇者身旁――圣临升华;神力加护!”两名祭司默契地吟唱咒语。
身上发出白光的骑士发动了总攻,全身披挂的骏马飞跃出悬崖,完全不受重力影响,在岩壁上奔驰。
梦魇!认出那缠绕着寒雾的生物,席恩不无惊讶,想不到这些骑士竟然连来自扭曲虚空的梦魇也能驾御。
“连环闪电!”
“荆棘之狱!”
绯之霜星很快挣脱雷网。哈休曼持续放出两个中级魔法缠住它。留在峭壁上的骑士也投出密集的标枪,掩护同伴冲锋。突击小队在贝尔妲的带领下,飞快接近巨龙,一齐端起闪烁着银光的长枪。
八尺长的屠龙枪相对于绯之霜星巨大的身躯就像细小的牙签,但屠龙枪毕竟是屠龙枪,一Сhā进鳞片的接缝,就大放光华,无穷无尽的神圣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破坏着体内组织。
换作普通的红龙就在这样的攻击下一命呜呼了,上古巨龙却没有受到致命伤。
“火环!”本能地感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席恩断然清喝,烈火形成的光环应声圈住绯之霜星,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少数人赢得了一秒的活命空挡。
狂野的呼啸以绯之霜星为中心向外发散,夹杂着无数闪耀的冰晶,化为席卷一切的暴风雪!
爆裂声不绝于耳,勇敢的骑士连人带马冻成冰雕,几乎在同时,就被猛烈的狂风绞成粉末,透明的冰粒纷纷扬扬,形成异样凄美的画面。
席恩和哈休曼联手施放的结界挡住了恐怖的冰风暴,下一秒,席恩身形一闪,用次元门转移到绯之霜星背后的死角。丽芙也跳下石台,灵巧地在冰壁上滑行,隐形斗篷遮蔽了她娇小的身子。
反应慢的人就倒霉了,哈休曼固然是非常强大的法师,也不能无限制地施法,刚想换口气加强结界,一枚冰柱就汹汹然杀到,穿过他的身体,将他钉死在石壁上,近距离目睹这一幕的薇妮发出了尖叫,费伦和艾菲也脸如土色。
“大师!”眼见恩师和同僚惨亡,有神器护体而逃过一劫的贝尔妲翻身跳起,右手急遽挥动,“焚火!”
金红色的火焰从黑色的护腕窜出,变成一条散发着逼人热气的巨大火蛇,环绕住绯之霜星如山的身躯,狠狠咬进它的脖下部位。
“狂雷爆袭!”席恩跟着结印。天色一下子暗下来,星月被乌云遮盖。法师的黑袍爆出幽蓝的电花,云层间也共鸣着闪现光弧。
下一瞬间,伴随着炸雷的轰鸣,无数刺眼的闪电形成一条条亮蓝色的晶莹光柱,倾泻而下。
Сhā在敌人身上的屠龙枪成了最好的导电体,绯之霜星痛苦地哀鸣。
一系列强打击终于发挥了效果。
重重倒下的巨龙口喷鲜血,金黄而灼热的液体与地面相触的瞬间,滋滋连声,浓烟四溢。贝尔妲和席恩刚要补上最后一击,拥有夜视力的丽芙警告:“小心!”
一个巨大的身影撕裂浓郁的夜色,悬停在上空,毫无顾忌地展示与生俱来的威势和强大无匹的力量。
“还有一头!”贝尔妲失声道。席恩也愣了愣,脑筋快速运转:两只?一公一母?按照龙族的习惯,应该夫妻一起迎敌才对,母龙先前没出现,有两个可能:一,生病了;二,怀孕或孵蛋。
瞥了眼漆黑的龙茓,他有些振奋:也许今天的收获会意外的大。
不过前提是活下来。
白热的瞳孔一一扫过身在半空的席恩,握着火鞭的贝尔妲和隐身的丽芙,喷射出宛如实质的杀意:“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小虫!”
随着愤怒的咆哮,冰之风暴再次降临!
“炎之壁!”
贝尔妲用浮空术飞到石台前,全力启动飞焰的能力,护住自己和身后的人。席恩却没空管同伴的死活,摩擦戴在右腕的红宝石手镯,吟唱了几个特殊的音节。
话音刚落,赤练般的火焰撕开冰雪,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一红一白两个明亮夺目的硕大光球在半空剧烈撞击,激射出汹涌澎湃的能量波。
大地震动,天空颤抖,谷里的树木被飓风连根拔起,溪流瞬间蒸发,刚刚冻结的山壁裂开仿佛蛛网的裂缝,碎冰纷飞,轰鸣碾压着饱受摧残的地面传开,再次激荡起浮尘……
“龙、龙焰!怎么可能!”绯之霜星惊讶地瞪大眼,“你一个人类怎么会龙的吐息!”
席恩确实不会,这是他从某个老师那儿拿来的压箱法宝,神器[炎王手镯],能够释放出不亚于红龙的火焰。
尽管继承了神的知识,碍于年龄,席恩的实力并没有到达足以和古龙硬拼的程度。他也不想硬碰硬,那太危险了,他的优势在于一次次生死关头磨练出的战斗技巧。
发动神器非常耗力,席恩只得遗憾地放弃攻击的大好机会,一口气倒飞了十余丈。绯之霜星抛开疑惑,扑向这个渺小的人类。
牙咬,爪抓,尾扫!青年的形象如烟尘消失。
“这是……镜像!”绯之霜星刚识破敌人的花招,席恩已在另一边显形,投出准备好的魔法。
“雷电;鞭击!”
双手同时外拉,粗大的闪电飞掠而出,狠狠鞭在坚硬的龙鳞上!
“愚蠢!”绯之霜星怒吼,这种低级的法术对它而言等同瘙痒,果然闪电弹开,撞上四周的山壁。
变生肘腋,已经十分酥脆的岩层爆开,落石像雨点般砸向它。
趁敌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席恩开启次元门。龙拥有媲美魔族的复原力,要是让那头公龙恢复,前后夹击,他就玩完了。
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聚起黑色的光束――[精神利刃],顾名思义将精神力实体化的魔法。意志越强,形成的利刃就具有越强的杀伤力。
巨龙的头颅被无声无息地切下!
“你――”
眼见爱侣死亡的古龙红着眼睛冲过来。这时,贝尔妲等人纷纷施与援手,给席恩缓冲时间。
“大地女神的恩赐!”高级神术加持。
“风刃雷击!”魔法剑远程攻击。
“爆炎!”贝尔妲的咒文最简洁,也最强,一排火焰弹足足将绯之霜星轰炸出十米远。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天生对火焰敏感的体质加倍了灼烧的痛楚。
带着怒意的嘶吼与龙威一起发散,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已进入冥想状态的棕发青年。
“该死!你居然还想施法!”挥下的巨爪再次落空,带起如同波纹的空间褶皱,“朦胧!?”
清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自远古的魔神,以吾之名召唤你的出现,让天空落下火雨,让大海变为血池,众神为之恐惧,一切归于虚无――末日黄昏!”
数以百计的陨石挟裹着炽热的白焰,如流星从天空划落,轰击在巨龙张开的魔力屏障上,岩浆从地底喷出,化为赤红色的火柱,仿佛连神也能斩开的锋利巨剑。
“禁咒!”贝尔妲惊呼,让她吃惊的不仅是“迪安”能够使出火系禁咒,更重要的是他的咒语不全,全世界能以不完整的咒语施展末日黄昏的只有火之贤者拉多娜。
然而,太古巨龙是超越了禁咒的存在。
浓雾中露出伤痕累累的庞大身躯。
妈的!真耐打!席恩暗咒,心知不能再藏私,顾不得后遗症,从自己的次元空间拉出一把象牙法杖,飞快地念颂咒文:“由无尽深渊诞生的虚影,籍由我血的联系将你呼唤到此,万事万物都腐朽堕落,归于尘土,以生灵为献祭――冥神之怒!”
死亡的波动从杖身喷涌而出,拉长成形,化为一把黑色的巨型镰刀,朝绯之霜星挥下。
大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能量所过之处,玛那精灵瞬间灰飞烟灭。
死灵魔法!他是死灵法师!!这回贝尔妲连下巴也合不拢了。
随着一阵像是吼声的龙语,绯之霜星身下展开流转着灿烂光芒的魔法方阵,拉起一堵看不见的障壁,堪堪挡住漆黑之牙。下一刻,冰白的光芒炸裂开来。
寒风卷起雪尘,屏蔽了现实世界,夜空变成一望无际的苍白,大地覆盖着皑皑积雪,构筑成壮阔而苍凉的画卷。
迟了一步!席恩心下切齿。古代龙不但拥有威力强大的吐息,还能在交汇点创造出次元素界。
而绯之霜星的次元素界就是冰之界!
压下无用的懊恼,他急忙变换方位。连着释放了两个禁咒,饶是他精神力够强,也暂时没有了再战之力。
没有第三次被障眼法糊弄,绯之霜星俯冲而下。
“呜!”
虽然有贴身的三重防护结界,又及时竖起“暗黑之幕”,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席恩打得倒飞出去,激起大片雪云。
千钧一发之刻,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架住凌空抓下的巨爪。
“丽芙!”席恩睁大眼,没想到她还活着。
精灵少女以两手撑住利爪,血丝从咬破的唇流下,即使体质转化成了食人魔,龙的力量依然不是她能抗衡的。
回过神的棕发青年毫不犹豫地逃开,紧接着,骨裂声传进他耳中。
“忘恩负义!这就是卑鄙的人类!”绯之霜星不屑地嗤鼻。
“冰尘狙击!”席恩置若罔闻地完成刚学会的魔法。
尖锐粗大的冰柱凭空浮现,形成密集的冰之丛林,从天而降。
绯之霜星大吃一惊,这招它太熟悉了――就是它老公的绝招!为什么这个人类会用?还用得毫无二致!
冲击下,它情不自禁地放开鲜血淋漓的少女,而密密麻麻的冰柱在同时贯穿了它的躯体。
悲鸣戛然而止,锋利的牙深深嵌进巨龙的咽喉,将威力无匹的吐息硬生生地掐住。
“凋死术!”
“钢铁束缚!”
“虚弱化诅咒!”
单用咒妖还不放心,席恩连续三个魔法将敌人的状态降到最差,捆绑得严严实实,才御风接近,一手按在它额前的冰蓝色宝石上,低喝道:“解离术!”
和一般龙族不同,古龙的要害是额头的能源石,因为它们是半能量体,所以砍下头也能达成相同的效果。
电光火石之间,正要垂死挣扎的绯之霜星看清了敌人的面目。
“惑乱之星……”
“?”法师的冷静自动排除干扰,思波却从接触的部位传入脑海。
《你是……会带来灾祸的……不祥之人,未来的魔域之王,无尽的毁灭……虚无……破灭……》
砰!能源石迸出细痕,迅速曼延成破碎的分割线,消散在风里。
“去他的狗屁预言!”
狂怒的喊声震动整个冰之界,温度骤升,雪浪直冲天际,“龙也好神也好,都是这样!你们凭什么任意干涉我的人生!既然你们要毁灭,我就给你们毁灭!”
奔雷和狂火一同落下,水龙卷呼啸着飞舞,失控的能量冲出冰之界,在山谷里来回奔腾,疯狂地肆虐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宛如实体化的怒气。
漫无目的的法术轰炸持续了整整半分钟,才渐渐缓和下来。
虚脱的法师瘫软地跪倒,大口喘息。惨遭池鱼之殃的人们埋在碎石下,都失去了意识。精灵少女却被一个半球形的防御壁罩住,还剩一口气,一边吐血一边挤出微弱的呻吟。
勉力撑起身体,席恩习惯性地放出几个风精灵警戒,踉跄走向倒在血泊里的丽芙,不带感情地俯视她。
淡绿的眸子睁开一线,褪去重伤者特有的昏聩迷乱和不甘,静静回望他。
“咳咳!你要……把我变成不死怪物?”
“你没救了。”死灵法师淡淡地道,不掩落井下石的居心。少女却没有生气或恐惧,反而微微笑了:“可以,我知道……我研究过,受术者自愿,法术会事半功倍,但是…我有个条件……”
“帮你复仇?”
“不!”丽芙激动起来,代价就是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咳咳……我会自己复仇!不用你帮忙!你只要让我能拿起冰煌!”
略一沉吟,席恩点点头:“好,我会想办法。”
※※※
当我呼唤神明,他没有给我回音,所以,我只有和恶魔签定契约。
※※※
龙窟里的宝物堆积如山,还有一颗最醒目的龙蛋,席恩捡起来塞进腰包,放了个侦测魔法,卷走装备若干。
当然这相比龙的收藏只是九牛一毛,根本看不出有少,席恩已经预见到“无名法师迪安和绯之霜星同归于尽”的谣言流传开来。
那几个幸运的冒险家还活着,圣域方面除了贝尔妲全军覆没,估计不会有后援,暗月法师公会却可能捡现成便宜。
他的时间不多。
秘银铠甲蒙上一层厚灰,耀眼的金发也失去了光泽,凌乱地披散在苍白的脸颊上,飞焰漆黑的皮革在月下流转着金属的冷光。
席恩清晰地记得这张脸,还有肖恩的义姐洁西卡。在梦里,她们都用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关爱他,照料他,那浸透心扉的温暖,连远在大陆另一边的他也能感受到。
然后在醒来的一刻化为锥心的刺痛。
他是嫉妒,那又怎样。
即使逃出了圣域,肖恩依然被爱情包围。反观他自己,早已在一次次阴谋和背叛中失去爱人的勇气。
“贝姬……”一声叹息幽幽落下,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月色将一切湮染在透明的雾气里,山谷里布满了成千上万的碎冰,散发出荧荧蓝光,风已停止,杀戮和罪恶都在黑暗里静静沉淀。
※※※
半年后,小龙破壳而出。
不足巴掌大,还没长出鳞片,额头生着小小的肉角,发出细细的鸣叫,本能地朝附近唯一的生命体偎去。
对方弹了它一下,看着它咕噜噜打滚,很有精神地爬起,再戳戳它,确定这小家伙非常健康。
幼龙生气地咬住他的手指,含糊低鸣,轻微的疼痛曼延到心里,勾起模糊的回忆。
那是他第一只妖兽,也是唯一取名的下仆,之后他都没有投入感情。
“哈玛盖斯。”席恩低声道,“你就叫哈玛盖斯。”
席恩和哈玛盖斯的一天
早七点:被吵醒。
早七点零一分:扔飞发出凄厉惨嚎的骷髅形计时器。
早七点零二分:继续拥被而眠。
早七点零三分:呼噜中……
早七点零五分:再次被吵醒,n次想把该死的闹钟咬成碎片,但到底没这个胆子,因为是主人的东西。
早七点十分:梳洗完毕,匆忙跑出房间。
早七点十一分:撞见端水要给主人洗脸的侍女,赶走她,主人不喜欢陌生人侍侯。
早七点十二分:推开主人卧室的门。
早七点十三分:主人已经醒了,开始没认出来,因为主人又换了个皮相。
早七点十五分:命令我坐下,考我昨天要我记的资料。
早七点十六分:沉默了一分钟……
早七点十七分:沉默了两分钟……
早七点十八分:沉默了三分钟……
早七点十九分:主人看着落地钟说我已经浪费了他整整三分钟的宝贵时间,不想一会儿没饭吃,就在他踏出这个门之前记下来。
早七点二十分:连忙跑回去翻笔记,花了三十秒默背。
早七点二十一分:奔回,幸好赶上,主人刚刚打开门。
早七点二十五分:考核完毕,这里是夏尔玛大陆西琉斯王国的王宫,主人的新身份是二皇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上有一父一兄,下有八个弟妹,母亲是出生于秘魔岛的女巫,所以这个身体是法师。我是他从路边捡回来的贴身小厮(汗),名字不变。主人好象要在这里搞什么阴谋,具体什么阴谋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告诉我。
早七点二十六分:又有侍女跑进来献殷勤,真讨厌,怎么像苍蝇一样赶不走。
早七点二十七分:和主人一起去吃饭,幸福。
早七点二十八分:发现主人扣错一颗扣子,帮他扣好。主人其实很迷糊,尤其是他考虑事情的时候。
早七点二十九分:发现主人头带歪了,帮他绑好。
早七点三十一分:一路遇见的雌性动物都朝主人抛媚眼,矜持的也红着脸偷瞄,胆大的还捏我的脸!可恶,我是龙……
早七点四十分:早餐是主人喝的咖啡、我喝的牛奶、桂花糕、焦糖布丁、杏仁圆饼和山渣奶皮卷,好吃得不得了,但主人还是吃得很少。
早七点五十分:主人去向他的母亲(不是生母)请安,叫我不用跟了。
早七点五十二分:把剩下的食物打包,跑去花园摘果子。
早八点零三分:发现第一只毛虫,踩。
早八点零七分:发现第二只毛虫,挖。
早八点十一分:发现第三只毛虫,有点想吃……
早八点十三分:听见主人叫我,冷汗,赶紧跑过去。
早八点十五分:主人没有骂我,他从来没骂过我,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55555~~~好可怕~~~~
早八点十六分:看到我脏脏的手,主人咕哝当初应该说我是养猪人的儿子,我哭!
早八点十七分:把采的水果给主人,主人一向胃口不好,惟独对水果情有独钟。
早八点二十五分:主人一连吃了三个桃子,好开心。
早八点三十分:皇子课程开始,老师在上面口沫横飞,主人在下面看魔法书。
早八点四十五分:我折完纸工,开始画画,画主人最喜欢的菠萝。
早十点:上课时间结束,给主人看画,主人夸我的南瓜画得很好,伤心……
早十点十分:照例去孤儿院募捐视察,主人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早十点三十三分:院长请主人谈话,一帮小鬼缠住我。
早十一点二十分:捉迷藏好无聊,玩泥沙还有点意思。主人还是坐在秋千上看书,没有小鬼敢骚扰他,女孩子都远远地偷看――她们怎么就不怕我?
午十二点零六分:收到来自艾斯嘉大陆的消息,主人很关心那边的事。
午十二点十五分:授课,即主人口中污染白纸的伟大工程。
午一点:吃饭,有面包、熏肉和杂菜汤,伙食越来越好了,因为主人都在这里吃中饭。
午一点十分:主人把宫里带来的糖果分给小鬼们,向院长告辞。
午一点十二分:去伤兵疗养院,主人说这么做有助于提高他的名声。
午二点十一分:缠着主人上街闲逛,虽然不太愿意,主人还是答应了,耶――
午二点二十四分:主人进了图书馆,怀疑这才是他答应的主因,哭!
午三点三十五分:主人又进了魔法道具店,再哭!!
午三点五十分:主人买了很多小吃给我,不哭了。
午四点零五分:回到王宫。
午四点十分:泡茶给主人,格蕾茵丝大人来串门,用佛雷恩伯爵小姐的身体,后面跟着一群雄性人类,女恶魔的魅力就是惊人。
午四点二十三分:奇蜜拉大人来串门,附体是萨拉公爵夫人,也被一大帮雄性人类簇拥着,同样魅力惊人。
午四点三十九分:艾斯托尔大人附在左相的女儿依亚拉身上来串门(为什么连他也用雌性!?),跟班更多,雌雄都有。
午四点四十六分:听到侍女窃窃私语主人越来越花心了,我为主人感到冤枉!
晚五点:梅杰安大人变成鸽子来复命,她的伤还没好,主人慰问了两声。让我佩服的是就连她身后也跟着好几只雄鸽子,恶魔这种生物……
晚五点十八分:克鲁又向我挑战,一拳揍他到围墙上吐血,哼!
晚五点二十五分:主人吃了几块糕点,因为晚上有宴会,到时一定没空吃。
晚五点三十分:和主人练习交际舞,今天主人的未婚妻,确切的说是列文皇子的未婚妻坦丁帝国的希丝蒂亚公主会来,不能再推了。
晚五点三十五分:主人很聪明,跳了两圈就会了,反而是我笨手笨脚,踩了他好几脚。
晚五点四十分:主人给自己的脚施了个治疗魔法,叫我去跟扫帚练习,我委屈……
晚五点四十二分:主人去沐浴,我继续和扫帚奋斗。
晚五点五十分:侍女帮主人穿礼服,这种很烦琐的礼服我穿不来,主人也不会穿。
晚六点十五分:到宴会大厅,人好多。主人的爸爸是个色胚,左拥右抱还盯着主人的脸直瞧。虽然主人不会吃他的亏,我还是很生气。主人的哥哥更混蛋,说话句句带刺,不过我看主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晚六点二十七分:希丝蒂亚公主进场,是个很漂亮的雌性,但是没主人好看。
晚六点三十八分:主人按照规矩请她跳舞,这个公主好高傲,还摆架子!主人说公主累的话就歇会儿,转头请凡公国的雪女王跳舞,嘿嘿,活该~~
晚六点三十九分:我看到那个公主气得拧手绢,真痛快。不过这里头好象有很复杂的关系,主人是不会赌气的,他一定有他的用意,至于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就猜不出来了。
晚七点零四分:佛雷恩伯爵小姐,即格蕾茵丝大人请主人跳舞。主人说她太轻率了,的确,会场有很多魔法师呢!不过我看他们都被格蕾茵丝大人勾了魂,她吃吃一笑,全部像抽筋似的。
晚七点十六分:第一个小姐请我跳舞,中途说脚扭伤被我扶下场。
晚七点二十分:第二个小姐请我跳舞,中途说脚扭伤被我扶下场。
晚七点二十五分:希丝蒂亚公主也请我跳舞,我有点意外,随即想起她的传闻――这个公主喜欢小男孩,想到她刚才对主人的态度,故意狠狠踩她,痛死她!
晚七点二十八分:主人已经被包围了,好可怜。
晚七点四十五分:第一个夫人请我吃点心,被摸脸。
晚七点四十六分:第二个夫人请我吃点心,被戳脸。
晚七点四十七分:第三个夫人请我吃点心,被掐脸。
晚七点四十八分:第四个……
晚七点五十分:我决定我受够了,悄悄溜走。
晚七点五十三分:在花园里撞见主人,他拿着一杯果汁坐在凉椅上。
晚八点:喝完果汁,主人说慢点回去,散散步吹吹风。
晚八点十分:踱到放烟花的地方,问工匠制作方法。
晚八点十六分:主人当场做了个魔法烟火。
晚八点四十一分:烟花放完了,我们回寝宫洗澡换衣服,因为礼服被烧出许多洞洞。
晚九点零八分:主人回大厅应酬。
晚十点十一分:借口身体不适,我们一起开溜。
晚十点十八分:主人又冲了个凉水澡,说那些香粉让他想打喷嚏。
晚十点二十六分:主人开始做魔法实验,我认为他应该先做实验再洗澡。
晚十一点三十分:果然他出来时灰头土脸,不得不又洗了一次,主人真的很迷糊。
晚十一点三十五分:侍女送来夜宵,主人躺在沙发上看借来的历史书,我趴在地板上拼今天在街上买的拼图。
晚十二点:丽芙小姐出来晒月亮,抄着一把战锤拿假山当靶子,挥得虎虎生风,闹得鸡飞狗跳。主人保持一贯高度的集中力,压根没听见声音。可是我受不了,只好跑去和她对练了一会儿。
晚十二点二十分:回来时,主人已经盖着书睡着了。
晚十二点二十二分:我叫醒主人,因为一靠近主人也会醒。
晚十二点二十三分:主人脱鞋子上床,对我说晚安。让我高兴的是,我撒娇地扑上去时,主人没有用结界把我弹开。
晚十二点二十四分:跟主人说晚安,回房睡觉,希望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完)
时间的尽头(节二)
何谓永恒?
对他而言,那一刻,就是永恒。
灭神剑发出愉悦的颤音,贪婪地吞食着第一个猎物,那强大而无与伦比的灵魂。鲜血迸溅,灿烂得刺目,一丝丝一缕缕沿着剑柄缠上他的手,明明是烧灼的温度,却使他感到透心的凉。
他喘息着,宛如伤兽的低狺,眼里是一种茫然的情绪,像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金色的血还在汩汩流出,缠绕住他,在往后的岁月化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轻轻的啜泣逸出口,他尝到自己泪水的滋味,腥咸苦涩。依然茫然地抬眼,对上一双冰冷的黑瞳。
无心无情无血无泪。
慢慢的,那双眼的深处浮现微弱的暖意,熟悉的似笑非笑,隐含叹息和无奈,更多的是担心:“笨蛋。”
撕心裂肺的狂喊划破天际。
******
他们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协调神贺加斯和混乱神兰修斯。
贺加斯不知道他们谁先出生,只记得一有意识,就看见一张非常可爱的睡靥。因为他先醒,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老大。兰修斯一直在睡,睡了好久好久,等到他不耐烦,拿手指戳戳他的脸。
几乎在同时,他睁开了双眼。
惊艳。
这是贺加斯的第一印象,狭长清冽的黑眸幽深而潋滟,不经意地流露出点点天真的风情,小小的孩子,已是烟行媚视,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似醒非醒。
兰修斯。
他默念他的名,在他漆黑如子夜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形象:金发,碧眼――虽然是兄弟,但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贺加斯。”兰修斯坦率地喊出他的名字,绽开无比璀璨的笑靥,一双细长微挑的凤目也在笑意中灿若流星。贺加斯却没能回以一个微笑,而是皱了皱眉。因为他总觉得那笑容中有调侃的意味,而对方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怀疑:一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兰修斯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这是他对孪生弟弟的第二感觉,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
******
一开始,贺加斯很难区分自己和兰修斯。他们是父神的分身,一体两面的存在,属性相对又互相依存。
共生,共灭,渴望包容彼此,又背负着最终敌对的宿命。
父神沙凡西顿是第一位神祗,诞生于混沌的伟大意志,他在漫长的寂寞中创造了第一代神奥古诺、贝里卡斯和唯一的女神黎姬,因为力量消耗过大而陷入沉睡。沉睡前,他把自己分成两半,就是他们。
这些是根源于灵魂的记忆,就和自我认识一样。只是他们都还太稚嫩,有自觉和意识,心性却是孩童。
性格认真的协调神战战兢兢,不断自我省思提升精神境界。生性潇洒的混乱神却优游自在,对目前的状态乐在其中得很。又睡了个长觉,再逗逗哥哥,他就跑到外面去了。
“回来,兰修斯!”贺加斯一时不察让他逃走,赶紧大叫。
“我会带礼物给你。”某神轻飘飘地挥手。
呆了一会儿,贺加斯终是放心不下,离开始源之海的庇护。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他眼前展现开来,冰冷无声,此时的宇宙还没有除了神以外的生物。
惊慌、恐惧……他徘徊着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回音,弟弟像被吸进了无底洞,渐渐就连他本身也快要被黑暗吞噬。
不知名的彼方传来温柔的曼唱,贺加斯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声音,低回婉转,浸透心扉的和暖。
缓缓地,天籁般的音色中冉冉飘来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手持古雅的灯盏,火光是淡淡的橘色,却照亮了他。
那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长长的金色卷发垂过玉足,纤细的腰肢,窈窕的身段,穿着雪纺衣裙,头戴鲜花编成的桂冠,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笑着,朝他伸出手,说:“我是黎姬,请多指教。”
那一瞬间,小小的神祗脸红了。
******
贺加斯碰见了黎姬,兰修斯遇到的是奥古诺。
他坐在自己的灵魂神殿上发呆,不等兰修斯靠近,就抬起头。清秀如水墨的容貌,淡淡的眉,淡淡的唇,淡淡的气质,额心的梅花印记也是仿佛晕染的浅黑色。
这么温润淡雅的长相,却配上白发赤瞳。长过膝盖的发丝泛着浅浅的银芒,在脑后用青色的布绳松松扎起。红眸看似邪气,细看却平和沉静,眼底甚至透着沧桑和疲惫。
“我没有邀请你。”
清亮悦耳的声线,却听不出男女。
奥古诺没有性别,不是男神也不是女神,父神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兰修斯好奇地打量片刻,清清脆脆地唤道:“大哥。”
“叫大姐也没得通融。”奥古诺似乎有些不适地按着胸口,眉眼始终淡漠,“快回去吧,黎姬应该正在找你们,今后你们就由她照顾。”
“好。”兰修斯乖巧地答应,唇畔的笑意却渗入狡黠,“可是我答应了贺加斯,给他带礼物回去。”
微微蹙眉,奥古诺举起左手。这只手白净修长,指节分明,和他一样秀气好看。很久很久以后,兰修斯从一个人类身上看到一双类似的手,法师的手。
那人的名字叫席恩,是奥古诺的弟子。
一颗晶莹的球体浮出掌心,银光闪烁,不可思议的绚丽,里面包含着一个千变万化的世界,时而春暖花开,时而夏日炎炎,时而枫----悠,像初春早晨的第一道曙光,温香中含着轻寒。
兰修斯趴在柔软的地毯上玩奥古诺送的水晶球,百看不厌地瞧着里头永远不一样的风景,这小玩意儿真是奇迹。贺加斯看完一本书,合起来放在膝盖上,突然想到一个过去忽略
的问题:
“黎姬,父神长什么样子?”
“父神?”黎姬的黑色眼睛满是回忆的温柔,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就和奥古诺一模一样。”
“咦!”贺加斯和兰修斯吃惊地瞪大眼。悦耳的琴音再次响起,从纤细的指间流淌而过:“父神非常寂寞,那么大的宇宙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奥古诺,他
们的性子也很接近,不过奥古诺更冷漠些。”
“这么说,父神很温柔吗?”贺加斯双目一亮。兰修斯一手支颊,不怎么感兴趣地道:“他是比较像我呢?还是贺加斯?他应该拥有我们共同的特质吧。”
黎姬深深注视他,笑了:“他有奥古诺的智慧,贝里卡斯的迷糊,我的浪漫,你的冷酷,还有贺加斯的温柔。”
听到最后一句,贺加斯的脸上泛起窘红,却觉得黎姬的话有些矛盾。
龙王之心(上)
他浅浅地睡着,两手环抱着膝盖,全身蜷成一团。而包裹住他,让他可以用这个姿势睡着的是一个透明的罩子,静静地悬浮在----兜里又咬又抓,两个鬼鬼祟祟的大汉不得不把她捆得严严实实,再用布袋套住,敲晕了事。
“还真的会说话。”其中一人满脸捡到宝的贼笑,“芬,你估计能卖多少?”
“这怎么估,看老大把它活的卖还是死的卖。斯芬克司的心和肝脏都可以做药,血和肉吃了能延年益寿,那些阔老不洒金子才怪。这种返祖的狮鹫,说不定还会有法师私下买回去研究。总之等各方接头,掂量个最大的价钱脱手。”
“为什么不把那头小龙也抓走?”
“那可是龙!”
“龙又怎么样?不就是头幼龙嘛,几张符咒一贴,锁龙枷一套,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喂,佩里,你谨慎点,那是潘多拉的店,万一闹大很难收拾。那个冒险家看起来也有两把刷子,能驯服狮鹫和龙,决非泛泛之辈。我发了信号叫小六他们盯着,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他。”
“让他们搅和进来,咱们还能分到多少?”
“得了,你……”
两人蓦地驻足,小巷的尽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幼小的身影。
暮的脸色很苍白,呼吸微微急促,这个城市的“气”太乱了,他好不容易才循着微弱的气息追上这两个人类;祸不单行的,晨他们也开始闹腾,询问他任务完成了没。
“放下拉瑞亚。”
“嘿,小子,你在说什么。”佩里一手掏出一只刻有符文的精金枷锁,另一只手握着长链,“既然我们抓住它,它就是我们的了。”
这不讲理的说法倒正好符合龙族的野蛮作风,暮迟疑了一下:“那我只好杀了你们,把她抢回来。”
“呸!”芬抽出一把****抵住袋子:“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不然我们不保证她的性命!”
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暮准备使用龙语魔法。这个距离,只要两发风刃就能轻松解决,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不过在闹市里,你可不能杀得这样血淋淋的,会吓坏人。]
渥尔的话在脑中清晰浮现,人类有人类的规矩,他是否应该遵循?
“我刚刚听到,你们要钱是吧?”想了想,暮忍痛道,“我有宝石,能不能交换?”
意外这头小龙居然如此好说话,两人胆子大起来,互相使了个眼色。
“宝石?这可要看看货色,毕竟这头斯芬克司能卖不少钱。”佩里恬不知耻地跨出一步,猛然投出锁龙枷,“不够的话,就用你的身体支付好了!”
金属断裂的脆响令耳膜刺痛,细长的铁链被一削为二,回旋的短刀再次劈落,射穿了佩里的手腕;紧接着,一个影子从墙上跳下,手中的血红色长剑切开空气,划出亮丽的弧线横在芬的颈项前。
“我来付。”奥斯曼帝国的皇帝绽开刀锋般犀利的冷笑,“用你的命,如何?”
******
“妈妈妈妈!”
拉瑞亚在被松绑时就醒了,扑扇着小翅膀扑进渥尔怀里,委屈地抽抽搭搭,“人家好痛。”
“叫你再调皮。”渥尔敲了她一记,再心疼地帮她揉揉。
“拉瑞亚在练习抓鸟嘛。”
“哦,那是我错怪你了,但下次要注意周围。”
“嗯嗯。”瞥见一旁的两具尸体,拉瑞亚双眼放光,“妈妈****的?我可以吃吗?”渥尔抹汗:“呃…吃人不是好习惯,回去让潘多拉煮熟肉给你吃――暮,我们……暮!?”转头不见同伴,他惊讶地站起来。
“爸爸呢?”拉瑞亚也纳闷地睁大眼,刚刚还瞧见暮默默站在另一头。
“拉瑞亚,飞上!”
小斯芬克司在上空转了两圈,焦急地飞下来:“没看见爸爸!”
他跑哪儿去了?渥尔不认为是敌人做的手脚,这么近的距离他不会没感觉。回想起来,有大约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感到空气震了一下,非常微弱的波动,没有引起他战士的警觉。
“爸爸是不是不要拉瑞亚了?”拉瑞亚越说越伤心,嚎啕大哭,“也不要妈妈了!”
“别胡说!”训斥了她一句,渥尔的脸色阴晴不定:那股波动很像艾塞亚施法时的现象,那暮是自己走的?为什么?
“我们先回去。”还是拜托潘多拉找找看。
******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歇业的旅馆大厅里,渥尔抱着哭累睡着的拉瑞亚坐着。潘多拉将一杯热咖啡放在他的左手边,带着些许不解道:“你这样干等不是办法,我的人已经确定他不在非林堡了。你继续磨蹭下去,朱莉雅他们马上就会接到消息杀过来,虽然我是赞成你跟她回奥斯曼。”
“我还不想这么快被逮到。”渥尔烦恼地撩了撩刘海,喝了口咖啡,绿眸渐渐褪去焦躁,显出坚定的决心,“我有种感觉,他会回来。”
潘多拉保持沉默,战士的直觉确实有一定程度的准确性。
“嘿,看哪,他在外面!”霍普无意间一瞥,惊喜地打开门,抓进一个人。渥尔豁然站起:那不是暮是谁!受惊的拉瑞亚睁开眼,眨了眨,欢呼一声飞过去:“爸爸爸爸!”
“拉瑞亚……”黑龙的化身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她,朝急步走来的金发青年投以欣喜的目光,“渥尔。”
“暮,你跑哪儿去了?”渥尔的语气困惑多过责难,暮不是一个会恶作剧的孩子,所以他才更担心。
“……没事。”暮答非所问地抱紧拉瑞亚,浮起浅浅的微笑,“我可以和你们在一起了。”
他放弃身体的所有权,换得其他自己决不伤害渥尔和拉瑞亚的承诺,以及半个月的时间。
“?”渥尔蹙起眉,凝神观察他秀美的小脸,依然恬淡的笑靥,使他的心也宁静下来,深处却涌动着难以形容的不安。
“暮。”大手抚上他鸦羽般的黑发,感到如绸缎的光滑柔软,“如果是和我们有关的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笑容一转为为难的表情,暮局促地别开眼,选择沉默。
看出他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渥尔轻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天晚了,快来吃点东西。”
******
次日,年轻的皇帝决定最后上街逛一圈,就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非林堡。
发现暮对生人抱有极强的警戒,渥尔建议他给自己设个结界,免得像昨天那样难受。
初夏的非林堡是美丽的,温暖的,路旁种着天堂树,鲜绿的色泽交织着优雅的细碎阳光,就像一个衣着华美的贵妇人轻轻摇曳檀香扇子,将根植于利比斯人的浪漫和长久的富足所积淀的奢华风情挥洒至每个最细微的角落。
暮和拉瑞亚兴奋地进了糖果店,渥尔不好意思地站在外头,等他们选好了再进去付帐。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身影一眼就抓住了他的视线。
血红的长发,血红的风衣……真是张扬的男人。渥尔不禁感叹,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那个男子散发出的气势,几乎肉眼可见的辉煌耀眼。
当对方转过头,他再次震撼了:宛如红宝石一般鲜艳明亮的眼眸里,深黑色的瞳仁不若人类圆润,而是像猫科动物的纵长――是龙族!
红发红眼,血龙王?
“玛夫斯,这个不好吃。”属于少年的清亮嗓音唤回他的神智,渥尔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残留着稚嫩的俊朗脸庞,顶多只有十五、六岁年纪,手里拿的是……嗯?棒棒糖?
看颜色,应该是柠檬味……
“好酸!”
“饶了我吧,殿下。”跟在他身后,同样明显是红龙化身的青年无力地抱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没有当场吓跑,肯卖东西给我的小贩,您就将就一下吧。”
“哼。”扎姆卡特不悦地舔着棒棒糖,拧起眉头,“难道我们就傻站在这里,直到那什么总督来迎接我们?”
“没办法,是我们有求于人。”
“哈!我朝他的房子喷口火,看到时候谁求谁!”
玛夫斯苦笑着劝解他脾气暴躁的小主人:“别这样,殿下,照平常情况我们是大可以威胁人类,但这次我们是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找到如妃,秘密带回她,免得把事情闹大――你也不想红龙族颜面扫地吧?”
扎姆卡特一窒,挫败地低吼:“我真搞不懂!不就是被老混蛋抛弃嘛,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全天下都知道那万年发情龙换对象像换抹布,她也忍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想不开?”
“不是被抛弃,是――”玛夫斯迟疑了一下,才小声道,“如妃是王的正妃,您的养母,所以王虽然不再宠幸她,也是不会抛弃她的,只是她的醋劲实在大了点……”
“哪里大了!她是很高傲,但她也不像别的母龙一样,刻意讨好我,视我为赢取那老混蛋欢心的筹码!她对我冷淡,却从未亏待过我!她是个好母亲,我尊敬她,她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我父亲!”扎姆卡特越说越气,“那老混蛋还敢嫌她醋劲大?如妃对他态度尖刻,是他自找的!没节操的王八蛋!玛夫斯,你老实交代,如果不是抛弃,那老混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决不是小事情!不然如妃不会走!”
“这个……”玛夫斯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嗫嚅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王在她面前和华妃她们亲热,说是要让她亲眼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欢好,意识到自己年老色衰,今后本分点……”
轰!扎姆卡特全身燃起熊熊怒焰,仿佛实质的杀气澎湃肆扬,周围的人们惊吓地四散奔逃。
“差劲!!!太差劲了!!!!”
咆哮声响彻云霄,扎姆卡特一把抛下手中的棒棒糖,奋力践踏发泄怒火,“我要杀了他!把他撕成碎片扔到如妃面前!”
“不行啊殿下!”见主人背后展开火焰般的双翼,玛夫斯急忙扑抱住他,“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把事情闹大!面子面子,红龙族的面子!”
“有那样的王,红龙族的面子早就丢尽了!”
“那如妃的面子呢?你要别的龙族知道她是个抛夫弃子的醋坛子?”
“……”
一盆冷水浇下,扎姆卡特的胸口激烈起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玛夫斯如释重负,缓缓松开手,安抚地拍了拍:“其实您何必气成这样,如妃又不是您的生母。”
“闭嘴!我认了她是我母亲,她就是我母亲!”扎姆卡特又光火起来,一脚踢翻身旁的摊子,“我不会饶恕那个老混蛋,从现在起,我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殿下……”
“罗嗦!再烦给我滚回去!”
热闹的市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还站在店门口的渥尔就格外醒目。玛夫斯先注意到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嘘,殿下,那里有个人类,幸好我们刚才是说龙语。”扎姆卡特挑衅地看过去,对方却回了个友善的微笑,没有一般人的惊惧或谀媚,眼神平和,带着一丝新奇和好笑。
奇怪的家伙。
砰!商店的门打开,拉瑞亚拍打着小翅膀飞了出来:“妈妈,我们买好了!”暮抱着满怀糕饼糖果,朝他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扎姆卡特,温润的黑瞳流露出纯粹的好奇。
玛夫斯倒抽一口凉气:“巴哈姆斯殿下!”扎姆卡特也诧异地睁大眼:“那就是拉克拉罗斯的儿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嘛。”
“大丰收啊。”渥尔笑着摸摸拉瑞亚淡黄色的秀发,拥着暮走进店里,他可不想和总督碰面。
“他怎么和人类混在一起?”玛夫斯大惑不解。
“自甘堕落。”
不屑地嗤鼻,扎姆卡特别过头,厌恶地睥睨被城卫队簇拥着匆匆赶来的非林堡总督。
******
这个年代,龙族的力量比起辉龙历有了明显的衰退。同样的,其他种族经历了[魔导之乱]和魔族的打击,文明也大大退步。彼此半斤八两,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相比过去,人和龙偶尔的交流友好了许多,一方面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另一方面是拜龙学家的出现。因为法师的地位急转直下,不少幸存者转而投向纯学术的领域。知识终究能赢得尊重,当野蛮的屠杀和迫害结束后,人们还是不得不求助于这些睿智的博学者,尽管多数人对魔法的偏见依然根深蒂固。
龙之所以成为恐怖的代名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神秘。当龙学家出版了一些有关龙的通俗读物,向当权者传授龙族的文化习俗以避免误会,这种成见就大为降低。而龙族也渐渐形成较为稳固的群落,在丰厚的供奉下减少了对矿山和宝物的掠夺。只是,几乎所有的龙族都对像蝗虫般大量繁殖,不断扩张领土侵蚀自然,弱小又狡猾的人类毫无好感。
渥尔曾经和龙学家打过交道,已故好友艾塞亚也是个出色的龙语法师,所以扎姆卡特对玛夫斯嚷嚷的那些话,就算不是全部听懂,大概意思也了解了。
如果两位好面子的红龙知道,不是当场吐血,就是把他大卸八块。
当然渥尔不会没道德地去宣扬人家的家丑,他在意的是人类的动向。扎姆卡特向消息最灵通的非林堡打听很正常,只怕后者将他的拜访用作政治手段,尤其在探听到奥斯曼帝国“拥有”一只黑龙的前提下。
目前艾斯嘉大陆抬得出名字的国家都和龙族维持着友谊的互助关系,比如北方强国罗切斯特的女皇萨兰朵就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龙骑士,坐骑是一头叫克拉费里格的白龙。
奥斯曼帝国的大祭司朱莉雅是获得金龙王认可的龙祭司,这也是渥尔能迅速崛起的一个侧面原因。
蓝龙族定居青蓝山脉,是西方肯尼亚斯帝国的强邻,常和境内的矮人发生纠纷,不过在皇帝希尔维亚的巧妙调解下,还算相安无事。
黑龙和绿龙都生性暴戾,是人类口中最符合“恶龙”形象的两族,也喜欢住在阴湿的沼泽地带,至今不与任何国家有往来。
红龙族是交际最广的,分散得也开,在中部的莱卡王国,南部一带都能找到他们的踪迹。红龙的脾气更不好,但他们有个好摆平的特性――贪财。只要上供买路钱,就不会骚扰。高傲的龙族也不屑诈骗和还价,答应了就不会违背。甚至有某国用一堆玻璃片让扎姆卡特殿下改道的传闻,这位龙王之子似乎不识货。
和几个佣兵伙伴聚了聚,渥尔得知局势的发展比他预料的更离奇。
走出乌烟瘴气的酒馆,只见夕阳斜挂,蜿蜒的街灯已经燃起,整个城市笼罩在淡淡的橘黄色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烟,烤面包和玉米浓汤的香味令人感到十分温暖。
金发青年有些昏眩地揉了揉额角,刚才喝得太凶了,那帮小子捉弄暮和拉瑞亚,他只得全部挡掉,饶是酒量大也吃不消。
“妈妈要不要紧?”拉瑞亚担忧地围着他转,转得渥尔头更晕。暮索性对他释放了一个“清醒”。渥尔只觉一股冷流从头顶曼延到脚尖,打了个寒噤,顿时神清气爽。
“呃,谢谢。”再次感叹魔法真是个好东西,渥尔牵起他的小手走向旅馆,眼底流转着思虑的光芒,半晌问道,“暮要不要回家一趟?”
“为什么?”暮不解地眨眨眼,他只想快乐地度过这半个月,珍惜和渥尔、拉瑞亚相处的每分每秒,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冷漠的“家”。
“时局动荡了,与我国相邻的罗切斯特和克萨可能会有侵略意向,我必须回去坐镇。”渥尔沉声道,清晰地感到内心的焦虑。
这一刻,他看清了自己的心,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物。
“克萨……”暮依稀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渥尔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也听过?白龙族的前王奥拉陛下死了,她是克萨的守护神,临死也惦记着她的人类子孙,叫国王在她断气前把她的龙魄取出,制作成心脏石另外存放,躯体就会保持生前的魔力,成为强大的不死战士。”
“嗯,父亲提过她,奥拉陛下比现任的菲安陛下强,但是她抛弃龙族的骄傲和人类生育后代,让我们高贵的血统混进人类的卑贱之血,罪大恶极。”
“呵呵,果然龙瞧不起我们。”
“不是的,我没有瞧不起渥尔。”暮握紧他的手,总是平静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急切,“其他人类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喜欢渥尔,我觉得你很好。”
“拉瑞亚也是!”
灯光下,年轻的皇帝笑得当仁不让,猫一样的松绿色眼睛愉悦地眯起。
“那当然,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卒子。”
“妈妈好自大。”拉瑞亚不乐意了。渥尔弹了她一下:“这是必要的自信。不过说老实话,暮,很多人类不值得你们那样守护,奥拉陛下也许是伟大的龙王,却太不了解人类。”
“什么意思?”暮和拉瑞亚异口同声。
“历代克萨国王多少有遗传到白龙热爱和平的天性,当今的这位却例外。他是个外表安分,实际征服欲强烈的人。就算他没有野心,身为国王,被一位太上皇压了那么多年,也是会有怨气的,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等同催化剂的存在,恐怕会用奥拉陛下的力量为非作歹。”
“不可能的,即使是身体,人类也无法操纵,除非……”
“除非使用邪法。”渥尔替他说下去,露出复杂的神色,“克萨的宫廷法师长我认识,是我朋友艾塞亚的师兄,一直跟我们别苗头。虽然艾塞亚已经死了,他还是会把今后的帐算在我身上,有够无聊的家伙,和他主子倒是臭味相投。蛰伏了那么多年,辛苦他们了。”
暮抿了抿唇,黑眸有一丝丝的恼怒:“这种行为……其他龙族不会坐视不理的。”渥尔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最好,我就是担心其他龙族不管。听说你们很洁身自好,不会干涉同族的选择。”暮无言以对,垂下眼:“嗯,父亲就不会,他会说奥拉陛下活该。”
“哎呀,希望是我多虑吧。”
“我跟你一起去!”暮将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斗篷,踮起脚尖,“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在会帮上忙的!”浅绿色的双眸浮起温柔的波光,渥尔弯下腰,轻抚他乌亮的鬓发:“暮,我就是不想牵连到你,才叫你回去的。你Сhā手这件事,黑龙族的立场也会很难堪。”
这小小的孩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反过来,要是触怒黑龙王,再多出一个敌人就不妙了,虽然他是很感动他的心意。
“不,我还不是王,所以不需要对全族负责,只要听从我自己的意愿就行,而且我不认为这么做是给黑龙族抹羞。”
渥尔凝视他深邃如夜的黑瞳,突然泛起奇妙的感受。
“暮,龙族都像你和奥拉陛下一样吗?”
“嗯?”
“克拉费里格……罗切斯特的守护龙也是这样。他的契约者萨兰朵陛下死了,是中了诅咒,为了拼回她的灵魂,让她重新进入轮回,克拉费里格向冥王发誓效忠,换取操纵死亡的能力。金龙王好象认为他那么做是丢了龙族的脸,把他囚禁在横断山脉里。也因此,拥护女王的保守派被乘机打压,激进派掌握了政权,他们早有并吞我国的企图。”渥尔轻叹,随即,好奇取代了懊恼,“你们为了重视的人,就会这样不顾一切,舍弃自尊也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他怔了怔:问一个孩子这种问题似乎不太适合。
“自尊是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有超越这之上的感情,那就会付出吧。”暮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渥尔失笑:真是简单明了的推论。
“好了好了,不谈这么严肃的话题。”随手揉乱他的黑发,金发青年绽开大大的笑脸,“等暮将来娶老婆再考虑。”
******
还没到旅馆门口,两名穿着华贵的使者就迎了上来。
“渥利克陛下,总督大人有请。”
暮和拉瑞亚目露惊讶。渥尔也很意外,他不是第一次偷跑,总督对此深有默契,不会来打扰他,今天是吹什么风?
想起白天撞见的一大一小,莫非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好的。”朝使者颔首为礼,渥尔转向两个小家伙,“暮,拉瑞亚,你们留在这里。潘多拉应该做好了夜宵,进去吃吧。”
非林堡是利比斯公国最重要的商业都市,可想而知总督府有多么金碧辉煌,渥尔甚至觉得自家的王宫在装饰上也要甘拜下风。由精灵建筑师亲手绘制设计图,矮人开采的各种珍稀宝石妆点的宫殿群,流光溢彩,华丽无比,美伦美奂得有些不真实。
见总督不能一身邋遢的冒险家扮相,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一套最简便的礼服,谢绝了礼仪佩剑和抹在头发上的香油,披着还湿漉漉的发丝,肩背惯用的大剑,身穿淡绿绣金的皇家便装,渥尔清清爽爽地出了更衣室。
从这个小细节,他肯定必然有不能久等的贵客在场,不然对服饰吹毛求疵的女官绝对会再逮住他整治两个钟头。
室内的装潢以银色为主,地上铺着织工精细的羊毛地毯,天顶和两边的墙壁都刻着神话为题材的浮雕,数盏造型别致的纯银灯座从楼顶垂下,柔和的烛光昼夜不熄,将整个大厅照得纤毫毕见。
一脸不爽抱胸倚墙的扎姆卡特印证了渥尔的猜测,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等他,难道那位王妃陛下跑到他家去了?
“哦,我亲爱的渥尔。”身材肥胖的总督大步上前,笑着抱住他。渥尔压抑反胃感回应他过于热情的迎接,也端上得体的社交笑容:“两年不见了,葛雷,你还是这么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哈哈,你真会说话――来,我给你介绍两位尊贵的客人,扎姆卡特殿下和他的随从玛夫斯。”
扎姆卡特不情不愿地踱过来,玛夫斯代替他行了个注目礼:“你好,人类的皇帝。”
“你们好,我是渥利克;菲尔赛纳。”顿了顿,渥尔微笑,“又见面了。”
以为他会说“幸会”,或者“很荣幸见到您”之类的扎姆卡特扬了扬眉,稍微有了点兴趣。
离得近了,渥尔发现他没有第一印象那么高,半长的直发垂到肩部,内里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和皮裤,外罩鲜红的滚金长风衣,因为靴子的跟特别高,才显得比较修长。
轮廓分明的脸蛋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那双血钻般的红眸微微眯起,扫视人的时候,总给人利刃一划而过的感触。
再过个几年……不,几百年,就会成长为令所有母龙和人类女性疯狂的美男子吧。渥尔超然地想。
相比扎姆卡特,暮的长相就偏柔弱,沉静的气质和他的张扬也截然相反。
不知道银龙殿下又是怎样的风貌。
拜听了另一个版本的离家出走,渥尔讶道:“您的意思是,如妃在我国?”
“恐怕是的。”接话的是总督,满脸夸张的遗憾之情,“这很有名,贵国的白百合,索琳娜军团长身边多了一位美丽的红玫瑰,从传闻的容貌,十有八九就是龙妃陛下。”
“这样啊,正好我要回去,扎姆卡特殿下和玛夫斯先生就一道来吧。”
龙王之心(下)
从非林堡搭船出发,穿越达尔邦内海,在恩鲁尔港停泊补给,再经由斯帕斯内海抵达奥斯曼帝国的边境,这是渥尔安排的路线。也是费时最短,安全性最高的路线。对扎姆卡特而言,却是一条地狱之路。
深蓝色的海水在星光和月色下微弱地反射着光芒,银鳞荡漾的波浪轻轻拍打船身,飞溅起小小的白色泡沫。凝视眼前辽阔壮丽的景致,渥尔情不自禁地深深吸气,感到胸口豁然开朗。
“呕――”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粉碎了他的好心情,忍不住叹息:还没晕习惯?
一转头,他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抓住某龙----四下蔓延,像是某种生物的筋络。慢慢的,地面冒出诡异的黑雾,逐渐凝固、定型。
浓厚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范围扩及整个战场。伴随着惊人的震动和轰鸣,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峦冲破了黑色的雾气,高度甚至超过逐风城最高的塔,蠕动着构成异态的躯体,仿佛怪兽般狂躁地嘶吼摆动。克萨军的阵形彻底崩溃,不断有人体惨叫着滚落,混杂着大量的碎石和泥土。
尘灰被狂风吹散,未知的敌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压倒性的庞大身躯,岩石般的坚硬皮肤完全不反射阳光,一块块鳞片状的条纹密切地贴合,颀长而线条优美的颈项高高昂起,缓缓舒展的广袤双翼刮起强劲的气流,头部的前方迸出龟裂,上下打开,那是拥有纵长瞳孔的眼睛,巨大生物的眼睛。
象征疯狂的鲜红色眼珠,近距离俯视僵硬的人们。
“呀――”魔兽的感觉远比人类敏锐,拉瑞亚吓得拼命往暮怀里钻。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不少身经百战的军人都当场软了脚。尽管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么冲击性的景象,这次的威势却不同于以往。
“呃,真是威风凛凛的龙。”渥尔不合时宜的赞美沐浴了部下们歇斯底里的瞪视――他们的主君有时实在太没神经了!
“陛下,如果您还能走,就赶快下去。”站在他左后方的美丽精灵握着复合弓,以细微的手势扣弦,细长的明眸射出剃刀般锐利的光芒。
“什么呀,卡雅,你特地逼我换上这套不方便的衣服,不就是为了鼓舞大家。还没起到效果就要我走,太浪费你的努力了。”嘴上说着轻松的话,渥尔却绷紧了心弦,谨慎地关注敌人每个微小的动作,“而且,你怎么不告诉我路玛是用那颗心脏石唤出龙?那我就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了。”
“我们也不知道,之前这头龙都是突然出现。”
下一秒,巨龙突然扇动翅膀,掉头肆虐己方的队伍,长尾每一次拍打就激起一阵地震和哀号。渥尔由此肯定它并没有意识,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看到敌军的惨相,大部分人深感侥幸地吐气。渥尔厉声提醒:“别放松!等敌人完了就轮到我们了!”
电光火石间,年轻的皇帝已想了七八种方法,都无法解决眼前的难题。要是不能在这里将这条暴走的龙挡下,帝国本土会遭受难以估量的破坏。即使袭击克萨本国也行不通,那里还有奥拉的身体守护着。
“法赫姆呢?叫他们从上面攻击。”
“早就埋伏好了!”主君镇定自若的指挥有效地抚平了慌乱,几个军官大声应和。渥尔挥了挥手:“好,法师准备,别再吝啬魔力,设法找出那颗心脏挖出来,还有掩护战友!”
******
接到信号,事先埋伏于云层间的矮人战士骑着狮鹫发起强有力的冲击。
借助高度优势的俯冲赋予了掷斧不亚于破城槌的动能,银色的亮线仿佛流星雨般划破蔚蓝的背景,深深砍进龙的身躯,激起一大片土黄色的尘雾。
地上的庞然大物没有丝毫动摇,像感觉不到痛楚一样,抖抖身子,大部分掷斧就和着崩裂的土石滑落。
“***,根本是在砍一座土丘!”迅速整队再次拉开距离,奥斯曼唯一的矮人军官,空军指挥法赫姆;托伦破口大骂。渥尔双手圈嘴喊道:“你们这样乱砍不行,要砍她的龙魄!”
“人类小子,你闭嘴!”
全帝国只有这个家伙敢叫皇帝陛下闭嘴,就凭他是皇帝陛下在佣兵时代就认识的铁哥们。
还有一个精灵神射手也敢用命令口吻训斥主君:“陛下,请别大呼小叫,引起敌人注意。”
“呜~~知道了啦。”渥尔乖乖问一旁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高阶法师讨了块风魔晶,放到嘴边,“喂,酒桶,听得见吗?卡雅会掩护你,再投一次,这次集中攻击颈部,别砍翅膀了,那头龙好象飞不起来。”
“后颈!龙魄在后颈的位置!”扎姆卡特指着远处还在克萨军阵地里徘徊的前王,满脸难以抑制的愤怒,“快干掉她!你们不行我来!该死的这样太难看了,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侮辱!”
“殿下,就算不管龙族盟约,龙和龙之间也不能自相残杀啊!”玛夫斯也不好受,但还是竭力安抚着小主人。
“烦死了!所以我不是还待在这里吗!虽然我实在不认为那是龙!”
“要小心。”暮Сhā口,手抚向脖根,“龙魄在逆鳞下面,逆鳞和其他鳞片颜色不同,很好认。”
“逆鳞!?”众人傻眼,他们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龙有逆鳞,触则怒之。
无论多么温柔的龙,一旦被碰到逆鳞,都会狂性大发。这是一种生物本能,不是理智和意识能够控制的。
渥尔笑了,真的觉得很好笑:“也就是说,要冒着惹怒龙的危险去挖他的心咯?”暮默默点头。余人相顾泣血:老天啊,你的玩笑开得太大了!
“听见没,酒桶,要快狠准,不能在三秒内解决,你就等着大伙跟你陪葬吧。”
法师们正好结束一轮攻势,降雨术和沼泽术的双管齐下大大降低了敌人的灵活度,无数月牙形的风刃切割着变得泥泞的躯体,几个炸裂的空气球使丧失了生前智慧和辨别能力的奥拉疲于奔命,由艾塞亚一手教导带领的奥斯曼法师团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超的临场判断力。
乌云上方,听到主君指示的法赫姆啐了一声,抽出负在身后的精金战斧,吼出煽动性十足的宣言:“把那头土龙剁成渣子!”
“噢――”矮人战士们呐喊着开始俯冲。
“以晨星守卫者卡塔莉亚之名,召唤四大精灵。”一直默念咒文的卡雅以流畅的姿势拉满弦,吟唱音乐般美妙的启动语,纤长精致的弓脊应声亮起闪耀的魔法符文,羽箭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火精灵主攻,雷精灵辅助,风精灵加速,大地精灵增加伤害度――堪称元素魔法中最具攻击力的精灵之箭划出一道灿金色的轨迹,接着,顶端爆发出绚丽的光带,如同串串花朵绽放。
在泥沼里挣扎的巨龙似乎感受到迫近的危机,充斥着杀意的双眼为之一清。
渥尔对这一箭深有信心,他曾亲眼见识到同伴用这招粉碎了一只五米高的钢魔像,奥拉的硬度总不会超过它。
然而事实是:龙王不闪不避,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那威力无匹的能量就在她面前化为一阵柔和的清风,城头上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不好!意识到其中的意义,渥尔几乎捏碎手里的风魔晶,大声道:“法赫姆,别靠近她!”
奥拉的智识被连番的打击唤醒了!
冻白色的寒雾撕开大气,席卷了广阔的空间,拖曳着光尾的掷斧石沉大海,勇猛的矮人们仿佛被暴风鼓荡的树----长的韵味,是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银亮的长发用蓝色的丝带端端正正地系了起来,只有耳畔垂了两缕,也一丝不乱。
“麦先!”
扎姆卡特的表情像顽皮学生看到严厉的家教。麦先瞥了他一眼,在变回原来年龄的暮身上停驻了几秒,眼神流露出浅浅的意外。
“你……刚刚是你帮我减弱了冲击吗?”暮好奇地打量他。
“是的,你是巴哈姆斯殿下吧,我是麦先,很高兴认识你。”麦先温和一笑,随即转向渥尔,凝视他怀里的龙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悲伤。
半晌,他才轻轻一叹,有些不知所措地端详金发青年。和多数龙族一样,他也分不出人类的长相,自然没法对照身份,只是感觉出他的气势明显超出其他人。
“你好,麦先殿下,我是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奥斯曼帝国的皇帝。”看出他的窘迫,渥尔不卑不亢地开口,感叹有幸亲眼目睹三位未来的龙王。
麦先郑重地欠了欠身,这是龙族表达歉意的最高礼仪,“人类的帝王,我为祖母的失误向您致歉。对您的损失我不知怎么补偿,在此许诺,银龙族全体欠您一个恩情。”
“您言重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错。让前王陛下受到这样的污辱,我才要代同族向您谢罪,所以恩情什么的就不必了,双方抵消。”渥尔爽朗地笑道,将用布包着的心脏石递给他,“这个,请您拿回去,千万不要再交给人类,龙王之心不是人类担负得起的。”
静默笼罩住人与龙,麦先接过沉重的龙魄,朝暮投以友善的目光,唇畔漾开诚挚的笑意。
“不可否认,父亲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人类当中还是有得到龙的认可的人。”
“嗯……暮和我是朋友啦。”渥尔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勺。
“再次感谢您的宽谅,您是一位值得龙尊重的帝王。”麦先垂下眼,露出为难之色,“有个不情之请,克萨的国王安普罗希特还活着,我们会处置,希望你们放过他。”
“安普罗希特还活着!?”好几个声音一齐惊喊。之前打成那样,他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命大!
“应该是祖母下意识放过他吧。祖母她,是先和安普罗希特的祖先休恩;克萨缔结了爱情,再为了龙王的责任,不得不和我的祖父结婚,生下我父亲。之后又因为养育、照顾我的父亲直到他成年,没能亲手抚养她的人类子嗣,所以格外疼爱孙辈们。”麦先用淡淡的语气平铺直述,不带丝毫怨怼,可见他是真的体谅去世的亲人。
“哦。”人类一方都暗暗咒骂某孙辈:忘恩负义啊!
渥尔理所当然地问道:“那这种不肖子孙,你们是要把他撕成一条一条,扔到奥拉陛下墓前吗?”麦先苦笑:“不,因为祖母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做。父亲是要他退位让贤,用余生忏悔自己的罪行。至于祖母的身体,他也解开咒术,让她入土为安了。”
众人都觉得这个处罚太轻,毕竟他们可是牺牲了许多士兵和平民,但对方是龙,也不好说什么。渥尔却微微变了脸色,在听到克萨国情况的一刻,他本能地感到强烈的征服欲:失去了国王和宫廷法师长,以及龙王的庇佑,军队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现在正是并吞的最好时机。
若非麦先拜托在前,他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其实……我也没有得到龙的认可和尊重的资格呢。低头看着身旁的男孩,那双纯净而信任的眸子令他无颜以对,渥尔咽下内心泛起的酸楚和苦涩。
龙,还是适合淡泊的人吧。
“早该这样了,干脆踏平克萨!那死老太婆简直六亲不认,叫一帮鸟啄得我满头包,以前给零花钱又小气得要命!”扎姆卡特余怒未休地道。
“再吝啬的龙也比你大方,扎姆卡特。”麦先斜睨他,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关你的事!”
“可是凯尔塞亚特陛下要我督促你,上礼拜他还特地来白银之谷,要我帮忙找回逃家的儿子。”
“叫你这个路痴找我?”扎姆卡特嗤之以鼻,“还有,他会惦记我才怪,肯定是跑你那儿泡妞去了!”麦先脸上泛起赧然的红晕,讷讷不语。扎姆卡特疑惑地瞅着他:“奇怪,你脸红什么?啊!!不会是那老混蛋在你面前做吧!?”***,那家伙暴露成瘾了?
“说…说是为了我马上要到的发情期,实际演示一番,免…免得让女方笑话。”老实木讷的银龙殿下已经从头红到脚,僵得跟雕像没两样。戳戳他,搞不好还会有咚咚的声音。
“混帐东西!他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啊?我要杀了他!”想到如妃,新仇加旧恨,扎姆卡特展翅就往天上飞。玛夫斯不辞辛劳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咒语般低喃:“殿下,面子面子,红龙族的面子。”渥尔等人苦苦忍笑,顾及他们其实早已半点不剩的面子。
麦先干咳着压下羞涩,奇道:“你干嘛发火?凯尔塞亚特陛下又不是作弄我,是为我着想,他真是一位非常体贴的长辈。”扎姆卡特差点晕过去:“只有你会这么以为~~~”
突然,他跳起来:“不行!你不能对他有好感!不然他哪天也会把你吃干抹净!到时连你老爸也救不了你!”
连公龙也……?众人骇然拜服。
“胡说什么呢。”麦先不信,他纯洁无暇的精神无法想象那种事,“总之,他确实要我找你,还伤感地对好几位阿姨说和你关系不睦,请教她们如何增进父子感情――他真的很重视你。”扎姆卡特杀气腾腾地冷笑:我就知道,他提到我就是拿我做钓饵。
“一会儿跟我回去,也好让他安心。”
“不!我还有事要办!我会让玛夫斯陪你,省得你迷路回不了家。”扎姆卡特不容分说地下达通牒。麦先很尴尬:“父亲会在克萨等我,不用了。”
两个路痴?还不知会飘到哪里去,难怪磨蹭到打完才来。扎姆卡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用脚打拍子:“闭嘴!你们到白银之谷再把他踢过来好了!”
大概也对自己的毛病深有体会,麦先接受了他的好意,将龙魄塞进左袖,又从里面抽出一块洁白的手绢。众人稀奇不已,有识之士看出那是个空间袋。
“拉克拉罗斯陛下比较孤僻,一向不和我们往来,不过我想他不会禁止你来找我们玩。”麦先细心地擦拭暮蒙尘的小脸,柔声道,“以后闷的话就来白银之谷找我好了,或者去赤晶谷找扎姆卡特也可以。”
“嗯,随时欢迎。”扎姆卡特点点头。麦先太认真,他一直缺个赌友,这小子看起来呆呆的,很好带坏。
看出他的心思,麦先横了他一眼,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这个安静乖巧的孩子,粉碎他的邪念。
“对了对了,这送给你。”放回手帕,麦先又掏出一本厚厚的古籍:熏陶的第一步,文化。扎姆卡特叹服:“你还真是到哪儿都带着书啊。”
“就像你到哪儿都带着钱一样――你是不是也该拿点见面礼出来?”
“……”血龙殿下明显舍不得,但不给又下不了台,苦思良久,当渥尔都要说“算了”时,他像想到什么好办法似地击了下掌,打开自己的次元空间,吊在上面又找了半天,扔出好几件黑漆漆,看似不起眼的珠宝。
哇~~~顶级的黑珍珠、黑水晶、黑玉、黑钻……出手好大方!众人只觉眼花缭乱,由衷佩服某龙的慷慨。麦先无声地叹气,明白友人是无心送大礼。
同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暮并不高兴,只是出于礼貌道谢。最后,扎姆卡特满脸肉痛地递给他一只珠子:“这给你,晚上会发出很漂亮的光。”
哦哦,夜明珠,这才是他真心送给暮的宝物吧。渥尔莞尔,摸摸暮的头,示意他再次向扎姆卡特和麦先表达谢意。
“谢谢!”暮开心地道谢,笑颜如春花绽放。
******
又和渥尔交谈了几句,麦先就变回龙身,和不放心小主人而连连回首关照的玛夫斯一道飞往克萨。
奥斯曼上下也总算能够专心收拾残局,不料才过了两个小时也不到,远处又传来振翅的声响,只是这次的方向是帝国本土。
那是一头纤细的红龙,披着如同红玉般温润美丽的鳞甲,优美伸展的头部,和飞行的姿态都透出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只一眨眼,就飞过了逐风城,在战场上空盘旋了两圈,缓缓降落。
又是龙!今天是龙族纷纷到访的日子吗?几个负责了望的士兵急忙通报上级,随即为跳下龙背的身影瞪大眼。
黄金般的秀发在丰满的胸前形成自然的波浪,如山涧清澈凛冽的水色眼眸,令人屏息的美貌,蕴含着强烈的意志和慑人的魄力,雪白的骑士装外套着银色的锁子甲,同样是白色的丝织斗篷在肩部用徽章别起。
她仰望城楼,却给人一种平起平坐的昂然感,释然而笑的刹那,整个人明亮得像沾着晨露的百合。
“大家没事吧?”
“索、索琳娜军团长!”士兵们还没从这波惊讶中回复,就瞪着她身后突然出现的红发女郎,再次陷入震撼的呆滞。
娇艳似火,又冷丽如冰,长长的发丝绸缎般流泻至腰,映着夕阳,眩目得像艳丽的晚霞,她漂亮的丹凤眼顾盼生辉,婀娜美好的身段罩着火红的晚礼服,恰倒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曲线,微笑的丽颜带着成熟而高雅的风韵。
两个都是堪称极品的美女,站在一起更是魅力加倍,赏心悦目得令人感谢上苍创造了如此完美的奇迹。
因此,看到龙妃陛下的渥尔差点下巴掉到地上。
那个不知足的王八蛋!如果他娶到这么有气质的大美人,早就收心待在家里,从早到晚宠老婆了!他居然还跑出去拈花惹草!不可原谅!
“如妃!”
扎姆卡特从客房奔出来,连掉落的金币也顾不得捡,可见他刚才是在房间里数钱。
“萨克!”美艳端庄的龙妃诧异地眨了眨眼。红发少年一把抱住她:“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
“……你来找我?”深蓝色的瞳眸浮起温暖的光芒,白皙的藕臂也绕过他的肩头,“谢谢你,萨克。”
“当、当然啦。”难得被养母亲昵对待,周围又有一堆人围观,扎姆卡特多少有点局促,叉腰道,“别跟那老混蛋怄气了,他不要你我还要你,何况你睬他,当他是路边的烂草,一脚踢开,再找好伴侣好了。”
如妃笑了,亮丽夺目,在场的男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再次诅咒某条色龙。
“老实说,刚离开赤晶谷时,我是很生气,很怨恨,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就像你说的,我还有你,和关怀我的朋友。”说着,她转向一旁的金发美人,绽开意义不同的笑容,“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契约者,索琳娜;艾尔索普。”(注:一般的龙骑士契约不分割寿命)
“你好,可爱的殿下。”索琳娜落落大方地笑道。扎姆卡特用排斥的眼光扫视她,尤其这个女人还用“可爱”称呼他。
“你为什么和人类缔结契约?还是柔弱的雌性,她打赢你了?我帮你打回来,然后你们就可以拆伙了。”
“不可以这么无礼哦,萨克,索琳娜是我重要的好朋友。在酒馆里一起喝酒,诉说对男人的感想,发觉意外的投契,就这样成为意气相投的朋友。我啊,还考虑对你爸爸感情再淡些以后,就选择索琳娜做我的伴侣。”
男人们呆若木鸡,扎姆卡特也哑然失声,整个会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她她可是雌性!”颤抖的食指指着依然笑得风姿楚楚的金发美女。
龙妃陛下艳丽一笑:“我看得到她的胸部。”
“……”
因为事态的荒谬发展失神了好一阵,扎姆卡特一口气爆发出来。
“开什么玩笑!就算被老混蛋抛弃,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啊!”
“你认为我会自暴自弃变成同性恋?”如妃反问。扎姆卡特一窒:“但…但是……”
“可爱又帅气的殿下,让我说几句吧。”索琳娜笑着开口,泰然面对他凶横的瞪目,“弗兰蒂亚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很乐意陪伴她,但我们对彼此并没有情人之间的欲望。简而言之,我们感觉对方太对味了,无论是思想、性格、对爱情的态度观感等等,都契合得不得了,在一起很愉快、很默契――情投意合不就是伴侣吗?我们以最深的友谊爱着彼此。”
这…这样啊。吐气声接连响起,石化的众人慢慢恢复了血色。
话说回来,这两个美人要是有了真正的伴侣,恐怕会嫉妒那个男人到恨不得杀了他的地步吧,还是保持这样算了。
反正,是超越爱情之上的友谊嘛。
连真名也告诉她了……扎姆卡特心情复杂地注视养母,不得不接受事实。
“那你不回去了?”
“是的。”如妃端丽的唇角上扬,勾起一个傲然的弧度,“那里是你父亲的领土,我这个下堂妇,不会回去自取其辱。我也不需要向他乞怜,世界那么大,到处都可以容身,我何必回去受气。”
“那……你不爱他了吗?”扎姆卡特并不意外她的决定,如妃就是这么自尊自傲的女性,若非爱上了凯尔塞亚特,她不会忍耐那么久。
如妃沉默了一会儿:“不,我还爱他,只是我想通了。放开他,也放开我自己。”
为了爱情,是可以牺牲一些自尊,但是,完全没有尊严的爱是不可能幸福的。
扎姆卡特由衷为她高兴,浮起略带寂寞的浅笑:“嗯,好好过日子吧,别回来了,那老混蛋配不上你。”
“萨克,爱不是为了对方爱自己才爱的东西啊。”如妃失笑。扎姆卡特愤怒起来:“梦话!既然爱上对方,就自然会期望同等的回报!什么无私奉献的!就因为你们这些母的都那么姑息纵容他,那老混蛋才会那么嚣张!应该给他点苦头尝尝!他就会受到教训!”
旁观者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
“红杏出墙吗?那只会让他感到没面子,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残忍,因为他没有真正喜欢的人,这种做法也是对自身的侮辱。”如妃将手放在养子肩上,笑靥如盛放的红玫瑰,“你父亲有让人喜爱的特质,我们才会爱上他,而且爱情是会连缺点也一并包容的。萨克,你还没恋爱,所以你不明白。等你碰到你的那个人,你就会懂了。”
“我才不要懂!”越听越生气,少年倔强地别过头。
如妃轻轻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将额头贴在他的前额上。
这是龙的亲子间表达感情的方式。
“萨克,很抱歉以前没法更好地对待你。你也大了,不需要我再照顾你。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会成为比你父亲更杰出的王。”
那慈爱的声音中包含的深情和期许使年轻的龙王之子软化了神情,默然片刻,不好意思地转开眼。
“我早就发誓要超过老混蛋了,我也不会变成他那样的大色魔,因为我决不恋爱!”
龙妃只是笑了笑,没有把他孩子气的宣言当真。
******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有白百合美称的军团长双手合十,满眼小星星地望着黑龙的化身。
感应到龙身危险的暮退了一步,但退得还不够快,被紧紧搂住印下暴雨般的亲吻。渥尔叹气:“索琳娜,你这个喜欢可爱东西的毛病还没改?”真奇怪,龙妃陛下并不可爱啊,怎么会对她的胃?
你没有资格说她。担任皇帝护卫的精灵射手冷眼斜视。
“不可以吗?这蔷薇色的小脸,柔软的头发,还有软绵绵的小身体,一切一切都是这么让人喜爱啊~~~”越说越激动,索琳娜加重手劲不住磨蹭。幸好暮是龙,不然已经被她抱得窒息了。
“是是。”早已习惯的渥尔采取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不可思议啊,明明是龙,怎么会这么美呢?”稍稍冷静下来的索琳娜放开怀里的孩子,仔细端详,发出由衷的感叹,“弗兰蒂亚是,那个倔强小鬼也是。”
这一次,渥尔产生了深切的共鸣。
“龙的确是美丽的生物。”
“啊哈,陛下。”听出言下之意,索琳娜眯起弯弯的笑眸,“既然喜欢,就紧紧抓住吧,不要在不该绅士的时候绅士,等到失去后悔。”
放下手里的阵亡名单,年轻的皇帝深深苦笑。
“索琳娜,你在说什么呀,暮还是个孩子,可不是如妃那样的成年人。我要是强迫他留下,和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有什么区别?何况暮不是一般的龙,是黑龙王的独子,我还没狂妄到和整个黑龙族敌对。”
“嗯~~~”不得不承认他的顾虑正确,索琳娜低下头,发现暮也默认了注定的分别,只好放弃劝说。
“没关系,谈一场远距离恋爱也不错啊。”
渥尔毫不犹豫地将羽毛笔扔到爱将头上。
******
“要回去了?”
“嗯。”
暮深深垂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渥尔压抑满腔失落,笑着抬起他的下颌:“不用沮丧啊,暮,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我这两天想了想,觉得是不带你去帝都比较好。那里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不适合你。等过几年稳定了,我就再逃家,带着你周游大陆,一起冒险,好不好?”
“好。”暮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纳闷胸口翻涌的陌生情绪,下意识地克制。
“哎呀呀,想哭就哭吧,分离本来就该有点眼泪应景。”
“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暮一边摇头一边复述,“眼泪是软弱的象征。”
不必问就知道这种鬼话是谁说的,渥尔也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只是耸了耸肩。
“我自认是刚强的男子汉,但艾塞亚,我的好朋友死时我就大哭了一场。”
“……”
“总之,你会慢慢长大,懂得更多事,有属于自己的看法,不要生搬硬抄你父亲的论调。”爱怜地抚上他的鬓发,顿了顿,渥尔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殷切地道,“偶尔来看看我和拉瑞亚,嗯?”
依稀感到怀里的男孩似乎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寻求进一步的保证。
这一别,就是天涯两隔。
******
时光飞逝……
黑暗历2543年,克萨王国主动并入奥斯曼帝国版图,成为其附属公国。
黑暗历2544年,北方强国罗切斯特向奥斯曼帝国宣战。
黑暗历2547年,历时三年的战争结束,奥斯曼帝国胜利,罗切斯特帝国割让领土,赔偿巨款。
黑暗历2548年,奥斯曼帝国皇帝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迎娶大祭司朱莉雅;劳伦兹。
黑暗历2549年,第一皇子出生,取名穆;安修林;福斯。
黑暗历2553年,蛮族侵略,奥斯曼帝国全员备战。
黑暗历2554年,将蛮族赶回沉寂冰原,绝境长城工程正式动工。
……
黑暗历2610年,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去世,享年67岁。
******
大陆历315年;奥斯曼帝国;皇家陵园――
一场不期而至的雨纷纷扬扬地将整个帝都笼进烟波浩淼的氤氲中。虽已是五月,这场由傍晚时分越下越大的春雨,却仿佛一下子把天气带回暮秋,迎面刮来的沁凉冷风使人直打哆嗦。
冰冷的石碑前,屹立了一夜的黑衣青年一动不动,白皙秀美的侧面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妈妈他一直在等你啊!]
遥远的哭喊似乎近在耳边,在灵魂深处激起阵阵回响。
人类的寿命,和龙的寿命,是不同的……
意外被金龙王拎出身体,兴冲冲地赶到王宫,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容颜安详的尸体,和泪流满面的拉瑞亚愤怒的指责。
记忆里,那个人类青年有着一头淡如月光的金发,猫眼石似的浅绿眸子,眯着眼笑的样子像个大顽童。
喜欢自己煮饭吃,用小碟子尝味道时,会露出非常惬意自得的笑意。
分别的时刻,笑得有些感伤,宛如水面摇曳的月影。
突然,分得出人类的长相。
眼里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来,像什么东西从心里解放了,奔涌而出。
那个时候他没有哭,这一刻却难以抑制这名为眼泪的软弱象征。
隔着雨帘,隐隐传来模糊的人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怔怔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感觉模糊了,就横臂擦去。
“……祖爷爷是个伟大的人,我也要成为像他那样的帝王,征服四海……咦!”
“怎么了,玛蕾尔妮殿下?”
“刚刚我好象看到祖爷爷坟前有个人,还在哭。”
“哎呀!殿下,您别吓人啊!这里可是墓场!”大呼小叫的侍女们挤到个子娇小的主人后面,心惊胆战地东张西望,“还是快回去吧,怪可怕的。”
“胆小鬼。”玛蕾尔妮嗤之以鼻,挥了挥手中的白色撑阳伞,“有我这位天才魔法师在,你们怕什么。”
她是个身形可爱的淑女,戴着深红小罩帽,仿佛月光结晶的奇异白发从帽檐下倾泻而出,身穿有蕾丝花边的厚重长裙,走动间露出厚跟的小牛皮靴,步履轻盈地踏过湿滑的石板道,像一道穿梭森林的清风。
从稚嫩的线条看,她顶多只有十一、二岁,还不能称之为“少女”,精致无比的五官却令人无法置信是人类,配上如珍珠般光滑细腻的肌肤,轻柔的闪亮长发和与生俱来的优雅姿态,使每个看到她的人都期待她长大后的模样。
“哎哎,殿下,鬼魂这种东西可不是魔法能对付的啊。还有,您之前那些话也不能乱说。”
“干嘛,怕皇兄听见?他只会一笑置之,才不会像你们这样疑神疑鬼。”
“不是啦,是大臣们,这种敏感的话传出去总不好听。”
“哼。”玛蕾尔妮默认了她们的顾虑,目光沉淀下去,冰蓝的瞳色凝成了湛蓝,略略透出忧郁,“优德哥哥是个仁厚的人,就是耳根太软了。”侍女们都浮起羞赧的神色,不约而同地想起长皇子如春风般温柔和悦的俊容。
“哪有耳根软,优德殿下文韬武略样样行,很有才干呢。”
“他那是虚心听取意见,不是没有主见。”
“他听取的也都是好的意见,像上次殿下跟他说的什么修正法案的,民众一致好评啊。”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啊。玛蕾尔妮无奈地看向远方:连她这个妹妹都能在国策上影响他,将来还得了。
算了,既然皇兄信任我,就让他只信任我,把他身边的其他闲杂人等都清除好了。
来到祖先墓前,没有漏看一束稚菊,玛蕾尔妮专心祷告完,状似无意地道:
“听说,祖爷爷生前有个神秘的黑发恋人。”
“啊,是那个传说吗?可是可信度不高啊。据说渥利克陛下是个非常专情的人,终其一生都只有朱莉雅王妃一位皇后。”
“是啊是啊,他还是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朱莉雅皇后更是一个绝世美女,两人相配得不得了呢。”
“这么恩爱的夫妻,哪有让第三者Сhā足的余地啊!玛蕾尔妮殿下,您不要道听途说!”
“那个黑发恋人在战场上救了祖爷爷,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很多人看见的。”玛蕾尔妮据理力争。
“渥利克陛下深爱朱莉雅王妃,忠实于她,这有更多人证实。”侍女们半步不让,比起凄美的爱情故事,她们更向往一夫一妻的完美婚姻。
一张嘴说不过一群麻雀,玛蕾尔妮理智地放弃和她们争辩,再次以锐利的眼神注视那束稚菊。
这里是皇家陵园,除了皇室成员偶尔来参拜,只有大型祭礼才对外开放。但每次来,她都看到一束新鲜的花卉。看守人没胆子撒谎,她布下的魔法陷阱也没有动静,里面没文章才怪。
“总之,我说有就有。”霸道的小公主不由分说敲定,随即以和她年龄相符的娇羞神情浮想联翩,“黑发……一定是美丽的颜色,就像莱卡公国进贡的黑天鹅绒一样,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也那么舒适。宫廷里大部分人都是金发,皇兄也是,就稍微亮些,虽然好看,但是太俗气了。”
“您竟然说优德殿下的头发俗气!”侍女们不依,哇啦哇啦大叫。
“是事实么。”
“哪里是事实啊!”
回程途中,众女还在叨念,为她们的偶像平反。
蓦地,玛蕾尔妮感到脚边有个柔软的东西擦了过去,一瞬间寒毛直竖,看清是什么时,惊喜地叫出声:“猫!”
那是一只线条优美的动物,黑色的皮毛就像缎子般柔顺光泽,温润的黑眸呈现出和黑天鹅绒一样的质感,那暗色中的金瞳恍若日食,美得令人一见难忘。
“好漂亮的眼睛,帮我抓住它。”
“不行啊,殿下!黑猫是不吉利的!您别看它,快走!”
侍女们已经吓坏了,合力将挣扎的小主人架走,逃难似地奔向大门。
最后匆匆回眸,玛蕾尔妮瞥见那依旧在原地凝视她的小身影,这一眼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雨丝在青石板上滴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如箭闪过的黑影却没有激荡起半点水沫,也没有被杂草绊住,穿过层层叠叠的墓碑,直直来到路旁的树下。
厚实的防水靴,旅行者常用的灰白色斗篷,斜斜在肩部扣起,金色的流苏优雅地垂落下来。胸口造型精美的水晶链坠流转着黄金沙,在黎明的微弱晨光里静静绽放出美丽的光辉。
被雨濡湿的淡金发丝摇晃了一下,漾开点点水珠,宛如月亮的碎片。
带着笑意的冰蓝瞳眸,平视眼前的黑发男子。
和之前站在墓前的青年十分相似的容貌,只是略微成熟些,雏鸦般轻软的黑发细碎地落在脸颊两边,让人很想伸手揉一揉,仿佛冬日夜空的漆黑眼眸中央,闪着金光的橄榄形瞳孔和那头黑猫一模一样。
“那就是你的情人?眼光真不错。”
清冽的男性嗓音和雨声交融,如同一首和谐的乐章。
轮廓柔和的脸庞泛起腼腆的淡淡红晕,巴哈姆斯不做声地杵在当地。好笑地扬了扬唇,罗兰朝玛蕾尔妮离去的方向投以感触良深的视线:“再过几个月,那个小公主就会逃家,和过去的你见面了吧,真是奇妙的缘分。”
被这句话触动,刹时千年的生离死别,悲伤寂寞涌上心头,满含深情的眼眸冷却成悠远的苍凉。
“我失去了渥尔,也失去了玛蒂。”
“我不就在这里么。”罗兰侧了侧首,不以为然的样子。巴哈姆斯眨眨眼,开怀地笑了:“是呢。”
雨势明显减弱了,听着清脆的声响,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感受着彼此相伴的宁静。
无冕之王抬头瞄了眼被洗得晶莹剔透的树叶,对义父绽开温暖的笑靥。
“等雨停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嗯。”
黑龙王看着自己的契约者,微微而笑。
(完)
对于神明喝酒后的现象研究报告
part.1 贺加斯
作(畏惧地):咳咳,尊敬的协调神大人,请问您喝醉时是什么样子的呢?
贺(严肃地):我不喝酒。
作(疑惑):是吗?貌似有实例哦。
贺(脸有点青):我不碰酒。
作(提高嗓门):可是你真的喝醉过啊,不信我们来看:
场景:取自《不沉之星》――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然后是踉跄的人体。基连只来得及避开正面的冲击,雨伞还是掉在地上,脚步也被撞得不稳。更糟糕的是,对方似乎把他当大树攀着,让有洁癖的他一阵恶寒。
“喂,你――”真是讨厌的醉鬼!
基连不悦地拉开脖子上的两条手臂,对上一张抬起的脸庞。这一看,连从来对皮相没有感觉的他也失神了刹那。----的黑蝶。
踢腿、抬头、转身、后空翻、一气呵成,长长的黑发随着舞姿荡漾开来,无拘无束地挥洒出亮丽的曲线,比天上闪烁的星河更璀璨。
他的动作异常激烈,不经意拨动发丝的动作又透出性感的魅力,像融合了草原的奔放和幽兰的神秘,洋溢着奇异的美感。
在惊呼声中,束腰外衣也扔了出去,汗湿的亚麻衬衫勾勒出结实优美的胸膛,和肌肉匀称的手臂。毫无顾及地,他以自在的态度一颗颗解开纽扣,一朵黑云飞过头顶……
惊心动魄,令人屏息。
不同于其他人还有所节制的舞步,他的舞是张狂的,热烈的,如一团黑色的火焰,散发出浓烈的妖冶和野艳。
人群已经完全被他吸引,发出阵阵响彻云霄的欢呼。秦蒂丝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狂跳,她的理智斥责这样无耻的放荡,拒绝这样野性的诱惑,目光却无法移开,也无法压抑胸口喷涌而出的激荡。
直到那个凝聚了满场注目与喝彩的黑发舞者转过头,她嫩绿的双眼顿时瞪到最大。
“普路托!!!”
――卡。
作(干咳):小冥啊,你后来有没有被老婆分尸?
普(苦笑):这倒还不至于,不过被拎耳朵罚跪洗衣板是少不了的。
作(叹气):唉,娶了个太过正经的妻子也是麻烦啊,不愧是贺加斯的“女儿”,辛苦你了。其实我觉得你的舞跳得粉棒呢,又ji情又精彩。
普(高兴):是吗?是吗?
作(暧昧地笑):虽然没被秦蒂丝逮到,继续跳下去,跳完会更好。
普(脸红):……
结论:释放出压抑的狂放。
part.4 席恩
作(战战兢兢):呃……啊,席恩大大,初次见面。
席(爽朗地笑):您就是那位真正的命运之神了吧?
作(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是!您看我这块料,像什么神吗?贝里卡斯才是命运之神!把您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席(挑眉):哦?可是您似乎对我的情形满清楚的。
作(心虚地):因为你很有名的关系嘛,来来,正事重要……哇!你别还没提问就开打!小贺都比你有绅士风度!再这样我就把你写死哦!
席(冷笑):我可以先杀了你。
作(泪):别这样嘛,我知道你弑神弑出瘾头了,但我还是不同的――哪,我们打个商量,我不让你走上传统反派的末路,被明明实力不如你的正方莫名其妙咔嚓了,或者流放了,关押了;也不悔过,不漂白。
席(好奇):漂白?
作(自信地):就是不会丧失记忆啦,被打回婴儿重生啦,忘记和你老弟的恩怨啦之类赖皮的招数。而你乖乖接受采访――怎么样,福利好吧?
席(思索):还不坏,不过你好象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卖个人情给我。
作(汗):您真厉害,是这样没错,但您会接受对不对?过去无法改变,即使杀了我时间也倒转不了,还不如换取未来的利益。
席(颔首):好吧,你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我很忙。
作(忙着搞阴谋吧……):咳嗯,咳,首先,请问你有没有喝过酒?
席:尝过,不喜欢。这东西让人头脑发昏、体温上升、失去理智,那次以后就没再喝过。
作:是吗?貌似很多人不记得自己喝醉时的事哦。
席(冷冷斜睨):这话什么意思?
作:就是――我们来看:
场景:取自后文――
哈玛盖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平常的席恩是不会这么多话的,更不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看到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银瞳变得朦胧,白皙的脸庞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哈玛盖斯终于确定:他的主人……醉了。
这才是第二口啊!
那也是浓度非常低的水果酿,连孩子都不会醉的,所以他才放心地拿来。
也许这个身体对酒精特别没辙?不不,貌似席恩本来就没什么酒量,而且这具躯壳应该被同化得差不多了。
“主…主人,您似乎该休息一下。”他战战兢兢地建议。要是席恩清醒后还记得自己失态的样子,恐怕会消灭西琉斯王国所有的酒。
“噢,休息。”席恩冷嘲地笑了笑,“我哪有这个福气,那个该死的弟弟偷走了我所有的休息时间,在梦里也不停地折磨我,只有梦到他在睡觉的时候我能睡觉!但这只让我更加怨恨他!那可是白天!我刻意腾出晚上的时间学习,白天也不是为了看他睡觉!看他一大堆有关食物的梦境!这小子前辈子一定是饿死的!醒着不停地吃,睡了又不停地吃……”
“是…是的,主人。”他该笑吗?
“和他相比,我如何?我连冰激凌和糖果的味道也没尝过!第一次看到满天乱飞的食物,我还以为是什么奇妙的魔法――这真是举世无双的大笑话!我不止一次想在梦里掐死他,让他也尝尝饥饿和寒冷的滋味,把他踢进垃圾桶和野狗为伍,杀光他周围所有对他好的人……”
“主人,您真的需要休息!”哈玛盖斯几乎是在哀号了,呜呜呜呜~~~如果明天早上主人想起对他说了什么,一定会杀他灭口的!
“吵死了!快!倒酒!嗯?好热的样子……”
“啊啊啊~~~主人~~~”
――影象因不明原因中断。
作(没发觉异常):果然酒后吐真言啊!连我们的席恩大大也挡不住酒精的魔力!您抱怨的样子真是可爱,给您个忠告,经常这样发泄一下对身体有好处的,您的怨气也会稍微降低。
席(粲笑):非常感谢您的忠告,也谢谢您让我看到自己的愚蠢模样。
作(冷汗):……呃,席恩大大,您要做什么?一看您笑得和肖恩一样阳光明媚我就寒。
席:不用寒,我还要留着你的命写文,但是做点手脚,确保你不会耍花招还是必要的。
作:……
结论:释放出压抑的怨恨。
******
注:至于在正文或外传里没有详细交代的神,就不一一论述了,这几个已足够经典。看来酒对神明而言,是绝对碰不得的罪恶饮料啊。
降临
----似的细纹,转瞬下陷出一个深坑,连墙壁也被这波震动摇撼。
早有准备的席恩轻盈地后跃,避开碎石和爆风吹起的沙尘,满意颔首。
良久,丽芙才颤声道:“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席恩毫不内疚:“哦,既然有现成的素材,我就做了点实验。正好你的身体底子很好,又有体质变异的经验――怎么样?你现在的灵活性应该和以前一样,还有不亚于巨人的力气,不过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暂时小心点,别东碰西碰。”
“嗯,很好。”冷静下来后,丽芙也不再介意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反正她已经是死人了。而且早在被族人送出化为火海的故乡,下定决心复仇起,她就抛弃了女性的矜持。
“跟我来,冰煌在另一个房间,为了让你拿起它我可真费了不少功夫。”席恩将几件衣服和斗篷丢给她。丽芙无声地穿上,起身跟在他后面,眼中的恨意渐渐被坚毅取代:“我会服从你的指示,做好一个侍卫的分内职务,所以我不欠你。”
“当然。”席恩转过头,嘴角牵起上扬的弧度。
******
一回生二回熟,又看到主君带回一个美女,谁也没感到诧异。只有当丽芙不小心表现出怪力时,才瞠目结舌,嘀咕这年头的精灵是不是也变种。
同样是森林的种族,丽芙和坎菲斯立刻就成为了朋友,和乐融融地交谈。
云中塔、圣柱和灵魂神殿都已布置妥当,接下来就是附体的事。席恩打算把手边一个有关魔药学的课题完成,就开始正式渗透。手下只有不是人的东西,很多事不方便。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他也不觉得累。这样下去会遗忘做人的感觉,生前他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死后的某一天,成神后的某一天,却特意腾出一晚补眠。
不知过了多久,席恩蓦然惊醒,看向床旁的魔法计时器。透明的液体在环形管道里循环,顶端一枚深紫色的魔晶石发出晦暗的光泽――是凌晨。
外面,朝阳还没升起,大地笼罩在一片浓稠深幽的黑色中。虽然阳光很快会撕开夜幕,让一切暴露在光明下,这一刻,却仍是属于暗之生物的夜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听到了没有确切对象的呼唤。
坚定而沉着的男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彼方,又像在他耳边般清晰回荡,逐渐放大,直至震撼了整个灵魂:
“……献上我的血,我的命,我的魂也决不悔改的决定,聆听到我呼唤的异界高位存在,请于此时、此刻、此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降灵术!
谁?是谁?谁在降神?
魔力鼓荡着、喧嚣着、共振着,想要破体而出。席恩冷静地坐起,纤长优美的手指划出感应的符文,蓝眸映着荧光,比冰雪更森冷,在暗夜里深沉寒酷。
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坚决而迫切。他可以无视,可以隔离,以降灵术的能力要求,强度太低了,仪式也不规范,但是那一往无前的声音吸引了他,祭品也足够强大――祭品强大就好。何况,还是祭品本身的呼唤。
最重要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分出一部分意识朝源头探去,他感到身体变得沉重,灵魂好象剥离出去。一刹那,失重的感觉传来,他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而冰冷,就像魔域的那座深渊之井。
和在始源之海一样,他的自我始终清醒澄明,慢慢地,一团白光透了出来。
仿佛镜影,他们相对。
那是个年轻的,俊秀的,适合黑色的人类男子。
颀长的身躯挺拔有力,长年不见光的皮肤有些苍白,却很健康,一头如瀑的黑发直垂至腰,五官精致而不失英气,明亮的银眸宛如熔铸的秘银,流动着银色的冷焰。
他身上的袍子是祭品的式样,却不是通常的白色,而是毫无反光的漆黑,袖管和胸口绣着诡异的血红图案。
在冥王还年幼的神代,他的信徒就为美丽的处汝穿上类似的服饰,绑上沾满陈旧血迹的祭台举行残无人道的放血和死祭,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神喜欢鲜血和灵魂的献祭。就他记忆所及,现世的某些角落,也有信仰独特的部落的祭祀人员是这种打扮。
“感谢您的回应。”黑发青年浮现出奇异的笑容,他有一种优雅而从容的气质,贵族特有的气质,“请问您是神,还是魔?”
“我不是神,也不是魔。”魔法神,也是魔域之王的蓝发精灵顿了顿,淡淡地道,“我曾经是个人类,现在似乎也是。”
黑发青年依然微笑,毫不动摇:“没关系,只要您是有力量的强大存在就行了。我是个生手,能召唤成功真是幸运。”
“你的意志足够强烈,体质也在标准之上,这就够了。”席恩用专家的口吻道,伸出双手,“你的名字。”
“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
贴和的手,都稳定有力,但席恩还是感到了一缕来自灵魂的细微摇曳。
“你后悔了?”真麻烦,自愿和非自愿差很多呢。
“不,只是在回想。”列文轻轻叹了口气,“我这短暂的一生,真是没有半点值得回忆的乐趣呢,连舍不下的人也没有。嗯……基于买卖的基本道义,我必须提醒您,我被人下了非常强的禁制,平常也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您使用起来可能会不太方便,这算是瑕疵吧?”
“我知道。”一照面就看出来了,禁制魔法的波动,还有那双炯炯燃烧着绝望的眼,是包围在透明的禁锢中的生命,“这点小瑕疵我不在意。”瑕不掩瑜嘛。
列文笑了,席恩微微一怔,他的笑靥意外的纯净稚气,像个很小的孩子。
看外表,他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好吧,我收下你的身体和灵魂,说出你的愿望。”
笑容消失了,如盛放又凋零的昙花,在黑暗中亮起的,依旧是流溢着冷火的银瞳。
“我的愿望是……”
******
他睁开眼,徐徐坐起,有片刻的茫然。
映入眼帘的是绘有古老壁画的石墙和天顶,幽暗的空间阴冷而潮湿,像位于地下,两边的柱形烛台跳跃着诡谲的青紫色火焰,身下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冰晶祭坛。他低下头,有着丝绸质感的乌黑发丝从肩膀滑落,蜿蜒到冒着寒气的地面,抬手摸了摸左耳,圆润的曲线,是人类的耳朵。
“殿下!”
一个男性嗓音近距离响起,带着不确定的意味。
瞥眼间,确认了他的身份:“你是乌苏?”
乌苏,降灵术中束缚神体的必要存在。
身穿祭师长袍的男子浮起压抑不住的喜色,伴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啊,殿下,殿下,成功了!夫人的……”一言未毕,声音突然被拦腰掐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你……!”喷出一口血,他死死瞪着Сhā入胸腔的白皙大手,满脸难以置信。
黑发青年绽开一个冷笑:“他的愿望,也包括你的死亡。”
真正的原因,是乌苏的存在会对他本身造成妨碍,尽管这个乌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消除比较安全。
推开尸体,翻身踏上平地,将挖出的心脏放在祭坛上,走下覆盖着薄冰而滑溜冰冷的台阶。他转过身,收起神明的气息,只听见一阵凄厉的尖啸,被这邪恶的仪式吸引而来的异形疯狂地涌向那血腥的台座,撕扯吞食,血珠和碎肉横飞。当粗暴的争夺终于告一段落,一双双燃着幽火的眼又射出贪婪的光,觊觎着黑发青年手上的血液和黑袍下温热的躯体,却不敢造次,本能地感到这个人类是远超出它们的高位存在。
一弹指,所有的死灵都被无形的结界包住,化作青烟彻底消失。
“外行人就是麻烦,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整了整领口,降临的神祗打量周围,泛起一丝笑意。
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又一个活得很有怨气的家伙。
[我的愿望是,请您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我的父亲和兄长,颠覆这个国家!]
已然消逝的声音缭绕在四壁,久久不散,在未来激荡出吞噬了无数人,遍及三大陆的惊涛骇浪。
(完)
千年
啪啦啪啦!
黑暗而广阔的空间响起振翅声,非常轻微,像是某种小动物。很快,一簇簇火焰在锈迹斑斑的烛台上升腾起来,照亮了冰冷的石柱,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天顶,以及堆积如山的财宝。
无数的金银币、首饰、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瑰丽的光辉。对这个景象感到本能的满足,点燃火把的小生物发出欢叫,一头栽进金币堆里,摇摇尾巴,打起呼噜来。
但是内心的某个角落,它隐约感觉不对,好像少了什么,一直在身边的,另一个生命体。
黑黑的,热热的,软软的,和这些亮闪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不同。
呜噜一声,它打了个几个滚,让更多的金币覆盖住它。视野变黑了,它满心以为找到了那样东西,慢慢又觉得空虚和烦躁。
这股疑惑纠缠着它,使它不得安宁,就像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压抑而断续的呻吟。
终于入睡时,它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修长的手指……
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
心底的空洞日渐扩大。
不知从何时起,它开始在宝物里翻找,直到找遍每一个角落,确定那样东西不在里面。
拍着小小的膜翼,它在广大的地底厅堂里乱飞,自己也不明白在追寻着什么。
一团青色的磷火凭空出现,接着是虚幻的人形影子。它认识他,是他每天指示魔仆送来它爱吃的水果和肉类料理,但它要找的不是他。
“你在找谁吗,小主人?”幽灵管家问。
幼龙飞向他,第一次用精神波发出明确而清晰的语言:
《他在哪里?》
那个穿着黑色温暖的袍子,会用长长的手指弹它,拎它翅膀的人――
在哪里?
******
那天,他脱离了蒙昧期。
而距离分离之刻,已经过了213年。
******
学会说话,能够变成人,用了更长的时间。
矮矮胖胖的双腿迈了两步,被散落的金币绊倒,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扁嘴,一直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东西,现在只觉得碍事。
幼嫩的手臂撑不起身体,挣扎了几下,还是不行。
“奥玛……”他转向幽灵管家,实际呼唤的却是另一个人,“父亲。”
“你必须自己站起来,小主人。”幽灵管家歉然道,“吾主已经等得太久了。”
浅蓝的大眼浮起晶莹的泪花,委屈、伤心、长久以来的孤寂落寞一下子爆发,他放声大哭。
他没有哭多久,一个熟悉的清亮男声在心里响起:《哭什么。》
“父亲!”
“吾主!”
《我不记得养了个爱哭虫。》淡淡的呵斥,之后,再无声音。
不知从哪里涌出力气,他爬起来,跌跌冲冲地乱走,不断跌倒爬起。幽灵管家制止他漫无目的的瞎找:“他不在这儿。”
“他在哪儿?”小男孩抽抽噎噎地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幽灵管家斟酌地道。他又想哭了,想起父亲刚才的训斥,强忍住:“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回不来,小主人,吾主被人关起来了。”
“为什么有人关父亲?”
迟疑了一下,幽灵管家照实说:“吾主,是个坏人。”他眨眨眼:“什么是坏人?”
“就是天理不容的人。”
天理不容?他还是不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小小短短,手背上有可爱的圆涡,这是一双人类的手,不是记忆中的爪子。
这双手,应该可以在那个人咳嗽的时候拿起水杯,把很苦很苦的药汁倒进碗里。
“我想他回来。”他听见自己坚定的童音,“我泡茶熬药给他喝。”
******
在一间明亮得多的大厅里,他正翻着药草图鉴,接到一道心灵通讯。
“奥玛奥玛!”他开心地唤道,“父亲叫你!”
“吾主?”幽灵管家应声出现。
“他问你,‘过了几年了’?”
“548年,吾主。”
《哦,已经这么久啦。》耳语般的笑声,混合着像是竭力忍耐的低喘,再次沉寂。他呆了一会儿,惊慌涌上心头:“548年很长吗?”
虽然他也觉得没有父亲在的日子很难熬,很漫长,但是龙族对于时间的感触毕竟和人类不同。
“是很长,小主人。”顿了顿,奥玛安慰,“你已经很快了。”
这是实情,一般的龙要千年才成年,五百岁以下几乎没有理性。古代龙更长,要一千五百年成年,七百岁左右才能化成人形,进入成长期。才五百多岁就有了小大人样的哈玛盖斯,算是早熟的了。
咬紧下唇,他趴回厚厚的书上,继续认真阅读。
要更快,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
学习龙语魔法,学习草药学,学习泡茶,学习一切在地下图书馆收藏的知识,他的生活在枯燥无聊的学习中度过。
但他终究是个孩子,有时会忍不住偷看图画书,试着和养父通话。
席恩极少回应他,哈玛盖斯知道,他是不想泄露自己的处境,更锲而不舍地搭话。
终于有一天,那边不耐烦了:《你这小鬼,到底想干嘛?》
“父亲,您是不是很痛?”他问出长久以来的担忧。
《我很好。》毫无破绽的有力回答,无懈可击。
“……我听到您呻吟了。”
似乎有一串含糊的咒骂声传来,哈玛盖斯听不清楚。
《专心看你的书去。》再开口时,依旧是冷漠而淡然的语声,《那是你的错觉。》
661岁的某天,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坏人,却肯定他的养父是个逞强的人。
******
七百岁那年,奥玛和魔仆们为他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生宴,高兴之情壮了胆,他战战兢兢地呼唤:“父亲。”
《怎么?我可没有蛋糕给你。》
“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长久的沉默,久到令他心生不安,想打退堂鼓。
《去吧。》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冷的语气,《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
他感到受伤,前所未有的心痛,晚上偷偷蒙在被子里哭,因为怕被父亲听见。
之后再没提出去的事。
******
奥玛却主动送他来到传送之间。
“我不要走!”以为父亲不要他了,小龙吓得哇哇大哭,“别赶我走!”
“吾主不是赶你走。”幽灵管家耐心地劝慰,“他是让你出去散散心,免得变成小笨蛋。他也很久没看过外面的景象了,可以通过你的眼睛看。”
“是这样?”他放下心,怯怯地问。奥玛露出难得的笑意:“小主人,吾主是第一次为别人着想,希望你珍惜。”语毕,告知他返回的路线和咒语。
眩目的光直直射下来,使他久久睁不开眼,疼得眼泪直流。
《竟然连个滤光术也不施,书都白读了。》
“父亲~~~”
《哼。》不屑理他。听出养父语意不善,小龙赶紧补救,揉揉眼四下环顾。他身处的是一片朝南的斜坡,丰沛的绿意间开满了缤纷美丽的花朵,阳光仿佛气化的水晶照在身上,带来暖暖的感觉。
触目所见尽是美不胜收的自然景观,他不自觉地走着,左顾右盼,恨不得生出十只眼睛来看。
“那是什么?那个黄黄的,嗡嗡叫的――”
《闭嘴,在心里想――那是只蜜蜂。》
(这个……这个……)找不出形容词。
《是蝴蝶。》有点无趣了。
(天上有个大火球!)惊叹。
《你现在才发现?》唾弃。
当回过神时,哈玛盖斯已进了城,在市集闲逛,只觉肚子饿得咕咕叫,循着香气找到一个面包摊,拿了几只就走。
“等等!你怎么不给钱啊!”卖面包的胖大婶一怔,气急败坏地嚷。
“啊?”他愣住。席恩也愕然了一瞬:《奥玛没给你钱吗?》
“没…没有……”看到对方气势汹汹地逼近,单纯的小龙不禁害怕,向养父求助,“什么是钱?”
《应该给了!就是那些你没事就数,睡在上面的金币!》
恍然大悟的哈玛盖斯急忙掏出钱袋,手忙脚乱地申明:“我带了我带了,对不起。”
打开的袋口射出金光,胖大婶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倒抽一口凉气:哪来的冤大头?
“原来是好人家的小少爷。”横眉竖目立刻转为和气生财,随即又扭曲成震惊骇然,“你的眼睛……!”
“龙!是龙啊!”另一个眼尖的人大叫,人群顿时一轰而散。
“耶?”正想问一枚够不够的哈玛盖斯被莫名其妙的变故搞懵了。席恩的反应就快得多:《你怎么跑来人类的城市――算了,快走。》他自认也昏头了,果然白痴会传染。
(为什么呀?)哈玛盖斯依依不舍。
《别问这么多,快用隐形和加速,马上走!》
不敢违抗养父,重新回到野地的小龙,可怜兮兮地摸着肚子――他的面包遗失了。
(父亲,我好饿。)
《……你不会打猎吗?》
(不会。)一直被喂养长大,哈玛盖斯早就失去了野性本能。身在魔界的圣贤者叹息养了个废物:《听着,你必须自己捕猎,自己养活自己――先去钓鱼,我教你。》
(好~~~)
在森林的小溪边生起篝火,吃着洗剥干净,烤得半焦的鱼,哈玛盖斯感觉很幸福。席恩也不说话,养子的体验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他。
久违的现世啊……
一连吃了三条鱼,哈玛盖斯问:(父亲,为什么那些人怕我?)
《因为你是龙。》
(为什么我是龙他们就怕我?)
《因为你很强,龙是强大的生物。》依然是低沉如耳语般的笑声,《哈玛盖斯,你应该自豪。如果人们轻蔑你、嘲弄你,那才是叫人窝火的事。》
哈玛盖斯听出言下之意:(您喜欢别人怕您?)
《谈不上喜欢,但总比蔑视好。》
(哦。)哈玛盖斯想了想,有感而发,(父亲,坏人是不是就是让别人害怕的人?)
《呵。》席恩笑了,短促的,意味深长的笑,《不止。》哈玛盖斯更困惑了:(那还有什么?父亲,我问过奥玛,他说监禁是一种惩罚的行为――您犯了罪?)
《我是罪有应得。》席恩不带感情地道。
“您犯了什么罪?”对他总是简略的回答生气,哈玛盖斯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还不能出来?奥玛说人类的刑罚最长也就一百年,那人为什么关你那么久?他凭什么关你那么久?”
《凭他比我强。》
“……不是因为你还没悔悟?”
《哈哈哈!》破冰般的大笑震撼了哈玛盖斯的身心,《你这小傻瓜!》
“父亲~~~”小龙受伤了,食不知味。渎神者收起情绪波动,浅浅一笑:《我永远不会悔悟。》
“……”
《记住,哈玛盖斯,做过的事就不要后悔,会后悔的事就不要去做。》
脸上凉凉的,过了好半晌,哈玛盖斯才发觉自己流泪了:“那我们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
《唉,真是个傻孩子。我刚刚不是说了,因为那人比我强,才能关押我,不然他自己的罪行为什么没人罚他?我总有一天也会逃出去。》
“等到父亲比他强的时候?”哈玛盖斯若有所思,“那,天理又是什么?”
《啊,天理,天理……》席恩喃喃,也茫然,《我不知道。》
“父亲?”
《我只知道,如果天理是众神的旨意,那我一开始就背弃了。》
良久无声,哈玛盖斯也不再提问,静静思索养父的话。
唤醒他的不是变暗的天色,而是一阵刺痛肌肤的恶意。
“确定是在这儿吗?”
“附近就这林子能藏身,不在这儿在哪儿?”
“说不定早飞走了。”
“那只能怨咱们倒霉,龙蛋和幼龙可是抢手货,少说卖座金山。”
细碎的人声随着火把的光亮,奇怪的碰撞声快速接近。听出他们是找自己,哈玛盖斯跳起来,慌得手足无措。
《变回龙身逃跑,下次放几个风元素警戒。》不知来人的水平,席恩选择了最稳妥的应对之法,暗骂养子一点临机应变的能力也没有。
还没反应过来,火光就让他无所循形:“看哪!找到了!”
“舞光术。”哈玛盖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决而沉稳地吟唱咒语,不带一丝颤抖,“睡眠之云。”
强光中的惨叫陡然止息,妄图猎龙的冒险家接二连三地倒下。因为滤光术还有效,哈玛盖斯没有丧失视力,好奇地想要走过去细看,被席恩明显微弱许多的低喝阻止:《当心他们还没失去意识。》
“您不舒服吗,父亲?”
《哼。》事实上,席恩快累死了,远距离控制可不是轻松的玩意儿,何况操控的还是头龙。
“对不起。”哈玛盖斯总算后知后觉,“我以后会提高警惕。”
《马后炮最没有意义――想好了没?决定走我就不管你了。》
“我不走!”哈玛盖斯惊讶他的用心。席恩也不多言:《算了,你还小。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忘记了。”
《……我就知道。赶紧选棵树把自己藏起来,明天一早走。》
拍打着小翅膀,幼龙选中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欢呼一声钻进去。
万籁俱静,只有夏蝉的啼鸣和野兽间歇的咆哮,怡人的黑暗包裹住他。在地下待惯的小龙并不怕黑,反而觉得有养父陪伴,比以前埋在金币堆里还安心舒适。
(父亲,您睡着了吗?)
《没。》他根本不可能睡着。
(那些人躺在地上,会不会着凉?)过去养父坐在壁炉边,都会感冒发烧。
席恩失笑:《你应该担心他们会不会被野兽吃掉。》哈玛盖斯翻了个身:“啊!?”
《当心掉下去!》席恩不耐地斥责,《他们是自作自受。敢做坏事,就要有承担相应下场的觉悟,被活啃还是监禁都是自己选择的。》
(哦。)哈玛盖斯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道,(那您不要做坏事了。)
这孩子还真是不死心。席恩已经对这个话题厌倦,没好气地道:《够了,哈玛盖斯,你是个善良的龙。如果你不能忍受和我在一起,将来我会再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我想和父亲在一起。”每当养父用这种拒绝的口气说话,哈玛盖斯就很伤心。
《那就闭嘴。我是个恶棍,只要有良心的人都想宰了我;我也不想改过从善,哪怕这是你的愿望――你明白了吗,嗯?》
(嗯。)哈玛盖斯沮丧地答应,他其实是不想养父再出事才不停地劝他,突然灵机一动,(那父亲想要什么?)
这回,席恩微微一愕,审思了片刻。
《我不知道。小时候我想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后来我想我弟弟偿还我所受的苦难;现在我想要脱困;未来的事未来再想。》
小龙快活地摇摇尾巴:(那等父亲出来了,我们一块儿旅行好不好?)他还想看更多的美景。
《呵呵,哈玛盖斯,安宁的生活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我有很多仇人,不杀光他们我不放心,我也不会饶过他们。》席恩轻叹,似乎有所触动,《不过我曾经想成为一个旅法师,周游世界,治病救人,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
之后,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大大延长。
并非哈玛盖斯期待的亲情对话,而是纯学术性的交流。自学之余,小龙还必须复述无限卷轴上的记载,告知身陷囹圄也不忘充实自己的养父,按照他的指示试验上面的魔法,就这样又过了两百多年。
那天,席恩对他说:《封印的力量松动了。》
(那您可以出来了?)哈玛盖斯喜出望外。
《也许。》席恩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哈玛盖斯,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就帮我派去的恶魔一起,拿下海精灵城。》
那一刻,尚未成年的古代龙看见了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路:一条充满了血腥,罪孽,甚至要舍弃龙族自尊的路。
然后他说:“好。”
******
再见首,那个人类青年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长长的蓝发,尖尖的耳朵,脸上没有疤,只有那双眼睛,依然如故。
像坚硬的冰泪石。
“哈玛盖斯。”凝视他时,宛如有火焰一闪而过,“你长大了。”
“……”他说不出话,怕一张口就会丢脸地哭出声来。
“你可以选择走。”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跪了下来。
答案他早就选好。
龙族的契约有三种:主仆,平辈,共生。而以他们俩的关系,当然不会是后两种。
*****
紫香花、尤利草、天芙蓉……以熟练的手法称出几种草药,丢到乳钵里碾碎,再把研磨好的药粉用纱布包好放进茶壶,缓缓淋上温度适宜的热水,如雾的香气袅袅散开,沁人心脾。
“主人,茶。”
窗前的人转过头,黑发银眸,俊秀斯文,手里捏着一张绘着好像涂鸦的纸:“哈玛盖斯,这是谁?”他只差没问是什么东西。
“是主人啊。”端着茶杯的小龙很伤心,“看不出吗?”
“……挺别致的。”到底是自家的小孩,魔王陛下也免不了护短,保守地认同。
喝了口香草茶,他终于能够说出真实的褒扬:“很好。”
哈玛盖斯绽开欣喜的粲笑,感觉千年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有时他会想,他不是个善良的龙,也许比养父更坏。因为席恩虽然没有罪恶感,也不见得愉快,而他却是幸福的。
非常幸福,所以即使等着他们的是破灭,也义无返顾。
(完)
某藏尾巴狼的一天
注:eg,同人女看,男士请勿踩雷,炸死不负责收尸。
******
早七点:准时起床,叫醒身旁的小史宝宝。
早七点零五分:小史宝宝赖床,耐心地哄他,其实主要是看美色看呆了。
早七点零七分:衣衫不整的小史宝宝摇摇晃晃地去梳洗,持续发呆中,并感叹人生真美好。
早七点十分:刷牙、洗脸、整理床铺,打开小猪形状的空间袋数钱,估算出再写几篇稿子,自己和小史宝宝下辈子衣食无忧。
早七点十五分:出门撞见明显是圈内人的侍女,得知新口号是“攻德无量”和“万受无疆”。
早七点十六分:大好素材经过,顺口评价这种阿谀最无聊。没有告诉他这不是阿谀,而是一种特殊的行话。
早七点十八分:帮他整理仪容,一起去吃饭,不时偷瞄,盘算如何骗他穿上梦想的女装,这么美美的脸不能糟蹋啊。
早七点二十四分:一脸端正地和父亲互相问好,另一耽美狼上前咬耳朵,告知他和“老板”的最新消息,为下一期的内容做准备。又见两夙敌例行争吵,烦恼配对问题,最后决定3ρ皆大欢喜。坚持排除小史宝宝,儿童不宜。
早七点二十七分:攻历深厚的风流帅哥加入,改成4ρ。
早七点五十分:参见月女王,请教魔法。同人大业固然重要,正事也不能落下。
早八点零二分:还是忍不住yy,暗暗担心体质转化成风元素体后,那方面的能力会不会……由衷同情某条火暴龙,不但被吃得死死的,还连性福也没有了。
早八点零三分:被看穿不cj的思想,挨了下[风石压]。55555~~~不愧是女王陛下~~~~
早九点:告别强攻强受的互攻典范,被同好们团团围住,无责任散播中。当然先支开了小史宝宝,以免带坏祖国的幼苗。
早九点十一分:救回差点被厨师的狗拐走的小史宝宝,生气,不支持大叔攻和小白受。偶的王道是年下攻、女王受、斯文受、倔强受、互攻和暧昧向。最近因为魔王陛下的风采,觉得带点鬼畜的攻也不错,那位似乎还有女王受本质,极品。
早九点十七分:一路遥想地牵着小史宝宝回房间,开始认真学习。
早十一点半:加倍认真地赶稿,这期的主题是[青苹果季节],讲述宰相大人的恋爱故事。越写越觉得万年小受的主角好可怜,才刚和前朋友情人出现感情危机,就被两小攻乘虚而入,真是辛苦。
早十一点五十三分:遮住,不给好奇的小史宝宝看,正写到关键呢,哄骗他去做个哥哥娃娃。嗯,协调神大人是块未开发的上好处汝地……不行不行,小史宝宝决不能被染指。
早十一点五十五分:小史宝宝开心地做布娃娃。继续写,突然想到风华绝代的兰修斯大人,最佳的诱受和腹黑攻苗子,下期的题材有了,是他也不要紧。
午十二点二十六分:阳光灿烂地吃午饭,险些把葡萄酒肉酪给小史宝宝吃,提醒自己时机未到。
午十二点五十分:去军营练习弓箭,想像靶子是某双面男,几轮射完,心情大好。
午一点三十三分:想起颇为秀气的黑龙王陛下,也是一文静受的好人选,但是想到便宜了仇人,很不甘地剔除,即使是大心的年下攻。绝对是女王受的光复王不考虑,神官的脸耶,偶也是有原则的。
午二点十八分:上情报部,意外那位精明能干的副部长竟然是箩莉控,对莎莉耶有意思,这年头果然是bt当道。
午三点零四分:到秘密编辑部交稿,惊见门口一海报,亮闪闪的字写着:“席恩与诺因不得不说的故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自叹弗如~~~~
午三点零九分:赞叹ing,其实改成“席恩与肖恩不得不说的故事”也很棒。可惜肖恩就一小白受,貌似没有反攻的机会,不符合年下攻,萌不起来。倒是那条小龙很有前途,期待他压倒魔王陛下。
午三点十二分:“如何,杰作吧?”道貌岸然的祭司长,真面目是资深耽美狼的大美人部长自豪地问。真诚点头,随即忧心地确认《花园周刊》是否在夏尔玛大陆也有出版,万一魔王陛下看到……恐怕会一怒灭人类。
午三点十三分:部长大人遗憾地回答预定三年后再进军外大陆,松了口长气。
午三点十五分:又说各国王宫已有同志潜伏,寒一个,祈祷魔王陛下不是投胎王族。
午三点二十分:拿到丰厚的稿费,欣喜。被夸奖文品一流,询问有没有从清水文转型重口味的意愿,自认rp优良,婉拒。
午三点五十五分:喝完午茶,带着一头雾水的小史宝宝告辞离去。我们交谈都是用术语,他听不懂,嘿嘿。
午四点零七分:上街淘书,看见沙里西恩队长四肢完好精神饱满地迎面走来,大惊,以为尸变。因为上上期明明有篇煽情文写他为了救他深爱的雷瑟克军团长,在战场被敌人俘虏,惨遭截肢、鞭笞、烙刑,最后在爱人怀里吐血而亡,还感动得偶眼泪汪汪。
午四点零八分:恍然大悟又是同人女的yy狂想,尴尬地回礼。
午四点十七分:发现偶的书上架了,亲~~~
午四点二十一分:也来找资料的维烈看着一排排周刊长吁短叹,对偶抱怨越来越难以理解现在女孩子的想法了。依旧形象端严地聆听,同表切齿愤慨。开玩笑,要是让他知道他女儿拿她父亲当材料写bl小说贱价出售,即便他再好脾气也会打偶ρi股。
午四点五十分:轩风携着男朋友逛街还不安分,第一时间把贝姆特推给维烈,劝偶别再藏着小史宝宝,交给她培养成万人迷小受。拒绝,哼!给她还不先被她吃了,要调教也是偶来。
午四点五十七分:留下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某狼女飘然而去。掬一把同情之泪,偶也闪,妨碍恋人交流可是会被马踢死的。
晚五点零五分:买点心给小史宝宝吃,顺便吃豆腐。唉,小史宝宝就是可爱。
晚五点二十八分:回到家,练习异能。
晚五点四十三分:能穿墙了,可以偷窥了,万岁!问题是没有偷窥的对象啊,这可不妙。听说已经有饥渴的狼女想在美男们的茶里加料,这样下去偶也危险,光有精神食粮吃不饱。
晚六点十一分:用小史宝宝养眼,扶正精神倾向。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认识的人,yy可以,实际不行,会闹出翻天覆地的悲剧。
晚六点十八分:很奇妙,和诺因在一起偶就不会胡思乱想。希莉丝边吃饭也边抱怨某些诡异的话题,在偶的熏陶下,她依然无法踏进这个圈子。叹气,果然成为耽美狼是需要天赋的。
晚六点二十三分:发现诺因戴着帕西斯送的耳环……原谅我不cj的想法。
晚六点二十四分:反省,最近入魔太深,必须回到正道上来。
晚七点零三分:诺因居然在看偶写的小说,惊恐!还说好好玩,看得哈哈大笑,瀑布汗……
晚七点五十五分:他…他还严肃地指着一堆粉红花体字,和偶一个女孩子讨论种种他认为不可思议的体位和莫名其妙的情节,真的太米神经了。
晚八点十四分:受不了,偶一定要改邪归正,和他讨论这种话题太不自在了。
晚八点三十九分:泪,他拿走了所有有我的文章的刊物,说要带回去温习一遍。报应啊~~~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晚八点四十分:扎上头带,刻苦用功。
晚九点五十八分:想到答应了下期的稿子,倒。
晚十点零二分:小史宝宝又把浴室弄得乱七八糟,活像打了水仗,真拿他没办法。不过他水灵灵的模样,使偶情不自禁地伸出狼爪子……原谅不cj的偶吧。
晚十点十分:弹催眠曲给他听,邱玲也来听,两个孩子,呵呵。
晚十一点:看星星,想爷爷和优叔叔在地球过得好吗,说起来这两位也有无限的yy空间……呃,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晚十一点零八分:睡觉睡觉,杜绝外在干扰总行了吧。小史宝宝却靠过来,要晚安吻,这不是考验偶脆弱的决心吗?希望今晚不会梦见他和协调神大人,我可不想被神罚。
(完)
暗夜之君王(上)
沙漠中的旅店绝大部分坐落在绿洲里,[黑日]却是例外,虽然紧邻着一座小湖泊,四周却寸草不生。店主霍特曼之所以会在这里经营,是不朽之君王布拉得;墨的命令,和从死亡沙漠拜访归来的堕落法师们的需要。
平平常常的早晨,他一如既往揉着酸涩的眼,懒洋洋地把倒置在桌上的椅子搬下地,吱哑一声,两片布满风霜痕迹的薄木板被一只蜜色的大手推开。从这个微小的动作,霍特曼就判断出来人是法师,他们总是习惯先用那双敏感而灵巧的手去触摸东西,而不是像莽撞的战士那样用身体顶开。
不出所料,进来的是个背着简易行囊,身穿黑色法师长袍的年轻男子。普通的布料因为沙尘和洗得太多而灰中泛黄,与霍特曼印象里那些绣满了神秘符号,材料高级的华丽袍子截然不同。帽檐下也是一张极其平凡的脸,就是那种放进大街绝对认不出来的类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肩上停着一只小龙,而不是一般法师的魔宠。
然而四目相对的刹那,霍特曼心一凛,他有着接近法师的直觉,这个青年从头到脚不起眼,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沉厚如山的稳重气度,还有他的眼睛,平淡得像面镜子,却深藏着某种令人想探究,又隐隐恐惧的力量。
“早。”他停在门口,礼貌地招呼,不着痕迹地打量店内,声音清亮中透着疲惫的沙哑。
“早上好,客人,今天外面风很大吧?”诧异对方是用学徒的礼节,霍特曼还是反射性地摆出生意人的笑脸,“坐,请问要点什么?别看我这儿破,可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呢,托布拉得大人的福。”
“水和面包。”听到布拉得三字,青年法师眼中划过几不可察的火光,指指肩上的小龙,“给它一大锅肉。”
幼龙欢叫了一声,亲热地摩擦主人的脸,被毫不留情地弹开。
“没问题,马上来。”霍特曼又吃了一惊,法师可是相当会享受的一批,这么节俭的着实少见。不过他不用为生计犯愁,依旧很有待客之道地跑回柜台。
张罗期间,他注意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青年也用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画着特定的符文,垂着眼像在思量。因此,端上餐点时,他不由得放低了音量――下意识的,“先生,您要赶路吧?要不要我帮您打包一些食物?”
“好的,谢谢。”青年露出微微的笑意,询问的视线落在一盘香气腾腾的炖煮马铃薯上。
“这是附送。”霍特曼笑道,随即想到什么似地慌忙补充,“小店对生客一向如此。”他暗骂自己莫名其妙的讨好态度,法师通常有点神经质,自尊心又高得吓人,希望对方不会觉得冒犯而把他变成响尾蛇丢进沙子,他曾经看过一个老法师这么对待手脚不够利索的学徒。
令他松了口气,青年再次低头道谢,就慢慢吃起来。似乎为主人的排斥伤心,小龙食欲不振地盯着锅子。见状,青年放下水杯,舀起一块炖肉送到它嘴边。
浅蓝如水晶的大眼立刻璨亮,小龙啊呜一口咬下去,木勺啪地断了。
“……我很抱歉。”
“……没有关系。”
“把木头吐出来,哈玛盖斯!”青年掐着宠物的脖子摇晃,还拎起它的后腿上下挥动,动作十分粗暴,“你会消化不良!”看不过去的店主忍笑道:“呃…我想龙的胃消化得了我的勺子,听说它们连蚯蚓那种蠕动的东西也吞。”青年认真地注视他:“我不希望它养成这种坏习惯。”
结果勺子还是吞下去了,不过尝到主人严厉的教训,之后小龙都小心翼翼地咬,没有再犯。
吃得差不多时,青年突然掩住嘴,爆发出一阵急咳。霍特曼清楚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愕。
怎么会……法师怔怔看着掌心的血丝,心乱如麻:为什么又咳了?龙血的效力至少十年,难道是和他体内的毒起了异变?
无心再吃,又改不了爱惜粮食的习惯,他匆匆塞下最后两口面包。小龙早已解决一大锅炖肉,乖巧地用餐巾抹嘴,飞回主人的肩膀上。
接过霍特曼递来的食篮,放下一枚金币,青年转身走出黑日旅馆。太阳明晃晃地照下来,使他头晕目眩,当下苦涩地认识到:他的破身体又恢复老样子了,不,可能比原先更糟。
极目远眺,除了灰黑色的沙砾就只有灰黑色的天空。唯一的妆点是纵横交错的沟渠,巨大而丑陋,像疤痕一样盘踞在大地上。这里是死灵君主的领域,被神遗弃的土地,也是他生活了五年,留下最不堪回忆和最深刻伤痛的地方。
迈步,走向他选择的弑神之路,灰黑色的长袍与地面天空完美地融为一体。
******
一道简陋的木栅栏环卫着小村庄,法师瞥了一眼,确定这玩意儿只能用来阻挡地精或者狼群,魔兽只要一爪就能拍碎,不过和屋舍破旧的外观倒是很相称。村民们用警惕而不友好的眼神瞪视他,主妇紧紧护卫自己的孩子,但还是有些挣脱母亲的双臂,好奇地抚摸法师的长袍。还有几个跳啊跳,想碰到他肩上的哈玛盖斯。
没有驱赶这些脏兮兮的小手,也没有给好脸色,法师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看来最年长的人身上,用一种恭谨的语调道:“请问,梅罗夫人还活着吗?”
无声的冲击化为距离扩散开来,沉红的夕阳照在这片象征迷信和恐惧的空地上,为法师投下漆黑的影子,也在他心头落下一片阴影。
“女巫!”一个孩子尖声叫着,跑向父母,“他认识女巫!”更多的孩子捡起石块投掷,动作熟极而流,可见他们经常这样干。
所有的攻击都被奉还给本人,法师周身环绕着透明的风幕,连一点灰尘也没沾到。仿佛没听到哭嚎和害怕的惊喘,兜帽下不透露感情的眸子依然望定最初询问的村民:“回答我。”
“她…她还活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吓得心悸的老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在树林里……”
不再理会他们,法师像知道方向般径自往前走。这时,一个略带福态的中年男子推开畏缩的村民走了出来,他穿着明显好料子的白色袍子,行了个似是而非的礼:“年轻人,你正走向一条危险的不归路,梅罗――你要拜访的是个邪恶的操法者,整天与毒药和尸骨为伍。”
青年法师一见他就没好感,这男人胸前挂着代表生命女神的徽章,但是从他错误的礼仪、没有附法的白袍和那个毫无神力的圣徽,可以看出是个神棍。最大的破绽,他没有保镖。这年头,根本不会有单身的巡礼者或自愿到偏远乡村任职的圣人。
“我不信神。”淡淡扔下一句,法师绕过伪圣职者,心里有些惋惜。他一直对神力运作很感兴趣――神到底是怎么听清那么多信徒同时的祷告,再准确地将力量传给他们?
路过村中央时,他看到一个烧得焦黑的火刑架。
一轮半月为深夜的森林披上银纱,树丛深处断断续续的咆哮惊起夜宿的飞鸟,连扇动翅膀的声响也显得凄厉尖锐。法师却无动于衷地走着,踩碎满地干裂的枯----远,月光照在他不出色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线条,肤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精神的强韧与肉体的脆弱奇妙地交织,在外表矛盾地显现出来。薇妮忽而恍惚,内心有某种东西急欲破土而出,她失神地举起手,呼吸急促地施法。
白光一闪,毫无变化。
几乎在同时,那双闭着的眼睁开了,从中射出两把锐利的刀子,切断薇妮心底的某根线,两个形象骤然重合――那个清秀斯文,有着双色瞳孔的法师和眼前这个外貌平常,眼神冰锐的男子。
“满意了?”席恩发出耳语般的轻笑。薇妮满脸通红:“迪……兰迪。”弹了宠物一记惩罚它的护主不力,席恩慢慢爬起来,披着毛毯走向篝火,压低音量道:“今后我不希望你再叫错,现在请睡吧。拜你所赐,我的睡意全没了。”
似乎自知理亏,薇妮低着头不吭声,乖乖躺回去,半晌却悄悄探出头,满心欢喜地瞅着他,拉起毯子遮住狡黠的笑。
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啊,迪安!
坚果森林的回忆
父亲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然后一大早把她从温暖的被窝挖出来,丢到外面自力更生。
“讨厌啦~~~”披头散发的小女孩气得跳脚,“人家还没梳妆、洗脸、换新衣服……”
“你不是要当神战士吗,战士就是和脏乱为伍的生物。”一手支着窗台,神情冷漠的黑袍青年说出有歧义的见解。宛如晴天霹雳,女孩只觉美好瑰丽的梦想片片粉碎:“不会吧!!!?”
“就是这样。”砰的一声,窗户关上,“先锻炼,再自己弄饭吃。”
话音刚落,钓竿、鱼饵、弹弓、捕兽夹等工具出现在呆立的女孩脚边。
呜呜呜,父亲是恶魔!啜泣着,女孩一一捡起,转身走向训练场,没有回头,她清楚她的父亲有多么冷酷无情。
“哎呀呀,是谁欺负我的小公主?”几片黑羽飘落,一只大乌鸦从树枝飞下,中途幻化成有着艳丽容姿、漆黑双翼的丰满女郎,轻巧地踏在神界的大地上。
“是父亲啦,父亲!”
“席恩主子?这我就没办法了。”梦魇之王两手一摊,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向主君要求儿童福利,当下变出一堆漂亮的衣服首饰,“来,卡雅,我帮你打扮。”
“嗯。”卡雅抱着她磨蹭磨蹭,啊啊~~好细的腰,好大好软的胸部,好翘的臀,好长的腿――她将来也要长成这样的身材!
穿上有绿宝石装饰的淡绿色蓬蓬裙,头戴绿叶形的发夹,容色绝丽的金发女孩仿佛林中的小仙子。同样以美貌著称的深渊领主也不禁赞叹:“卡雅,你真的不学媚功吗?以你的姿色,能让全世界的男人拜倒在你的裙摆下啊。”除了她家主子,她深切怀疑他已经不是男人了。
“不,我要先从肉体上打垮他们,再从精神上摧残他们!”小小的女神握拳发表伟大的志向,“这才是神战士的做法,我才不要向他们抛媚眼、勾手指、用脚趾挑逗、脱光了引诱他们――卡雅冰清玉洁的身体只有父亲和大哥可以看!”
“主子和哈玛盖斯也被你看光了吧,你们都一起洗澡。”
“嘿嘿,是啊。”卡雅骄傲地挺起还没有起伏的胸脯。
练习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女孩开始用父亲给的工具猎食。我甩,树上的果实被钓竿钩下来,砸烂,可恶,我接!哈哈,成功……呀,酸的!我弹,水里跳起的鱼被弹个正着,用火球烤,咻一声化为青烟;第二条,半焦,不敢吃;第三条,咬到鱼胆,好苦……
“哇塞,不愧是席恩主子的女儿,也是天才。”
树后转出一个紫红色长发的年轻人,身穿见习法师的长袍,手持黑水晶法杖,看起来就像个刚离开导师的学徒,温文秀气的脸上带着恶魔特有的欺诈笑容。听出他的语气并非夸奖,卡雅不悦地转头瞪他:“你有意见?”哼,这个叫萨菲的家伙最坏了,其他领主哪个不是把她当宝贝哄,就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满肚子坏水的双面派!
“没有没有。”第八领主紫焰之王笑得更加纯洁无瑕,“只是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逗你。”说着,杖顶雕刻的黑蛇猛地化为活物窜出,扑向对方的面门。卡雅惊呼,不小心掉进身后的小溪。
“哈哈哈!”
“可恶!”一条匹练似的银芒从女孩的手腕飞出,刹那间强风呼啸,一枚枚晶体深深嵌进深渊领主前一秒站立的位置。几个矩形的黑色方块重叠着向后退,吸收了散射的能量波,悬浮其中的萨菲手中也多了条黑鞭,笑吟吟地迎接卡雅的银链。
一时间只见黑与白交织,残影晕出一片朦胧,惨遭池鱼之殃的树木纷纷倒下,草屑和碎瓣飞扬,露出光秃秃的地面。两个领域的衔接面更是电光爆裂,割出烧灼的痕迹。久站不下,卡雅渐渐焦躁起来,肩上攸地弹出一对黄金色的光翼,宛如花朵盛开般华丽。萨菲眼神一动,嘴角扬起一丝真实的笑意。
真美。
“哼哼哼,你完了。”光羽飘摇,一片片凝固成精巧的铠甲,和无数金色小剑,卡雅得意地笑,“看我的乱刃分尸…呀呀!”冷不防一张黏性极强的大网罩下,将漂亮的小金丝雀兜住,接着是有麻痹作用的绿液。
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女孩子当然最讨厌这种脏东西。
“呜呜呜。”还是在溪边,卡雅哭了,梨花带雨的模样足以打动铁石心肠的人。萨菲却无动于衷地嘲笑:“你还嫩得很哪,小菜鸟,没成熟的战斗形态能收拾我?”
“哼!”假哭没用,踢他,“等我长大就第一个收拾你!”
“哦哦,第二个是谁?”
“二哥!”
“冥王陛下?我还胜过他?这真是我的荣幸。”萨菲诚心行礼,“为了感谢您对我的青眼有加,请允许我教您做饭,也是答谢您让我饱餐一顿。”卡雅疑惑:“饱餐?”她没有打到他吧,虽然她很想请他吃毛栗子。
“恶魔是吃负面感情的啊。”萨菲好心地提醒,这也是他动不动捉弄她的原因之一。
“可恶可恶!我要杀了你!”
刚刚回笼的小鸟又被惊飞,树林也再一次被夷平。
萨菲信守承诺,做的“毒菇料理”(卡雅称)连席恩都惊动了,跑过来一探究竟。卡雅趁机告状,做父亲的非但不帮女儿出气还夸奖那个凶手:“很好,萨菲,继续。”
从这件事,卡雅深刻体验到席恩想让她明白的生存之道“求人不如求自己”,事后向温柔的长兄哭诉:“人家一定不是父亲的孩子,是他捡来的,是他和野女人生的!”
“没这回事。”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哈玛盖斯苦笑,“你当然是主人的亲生女儿。”
“真的?”卡雅从手指缝里看他,却见那双浅蓝的大眼浮起黯然之色,心顿时下沉。其实她本来一点也不怀疑,她可以从父亲身上感到生命的共鸣,血脉相连的感觉,可是看兄长现在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
夕阳西下,为树下的小身影勾出寥落的阴影。汇报完出来,萨菲看见的就是这煽情到有些刻意的一幕。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可不像你。”
“哼,你走开。”卡雅不愿向他示弱,她正在酝酿一种凄惶的情绪,好向身世堪怜的美少女形象靠拢,可惜目前还停留于失落的程度。
“让我猜猜,是抓鸟被撒了鸟粪,或者被野猪捅了ρi股?”萨菲不识相地火上浇油。卡雅生气得一蹦三尺高:“人家是担心不是父亲生的啦!”不要打断她好不好,坏蛋!
“啥,你当然不是主子生的,看也知道,他是黑头发银眼睛,你是金头发黑眼睛。”
“……”咬,我咬,我咬咬咬!
灵活地闪避,没有被小野猫咬到,萨菲大笑着抱起气疯的卡雅:“总算打起精神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哼!”本想在他脸上咬一口,但不知怎么的,居然咬不下去。
卡雅对神界也算是熟门熟路,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如此美丽的幽境,视野一片灿烂的辉煌,层层叠叠的金树叶覆盖着整座密林,由远及近,从上到下,分出好几种色层,从纯金、霞红到橙黄,深浅不一,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哇啊~~~”完全陶醉其中,卡雅怔怔地站着,仰望枝头的累累果实,“这些全部是坚果?”
“对。”萨菲笑着竖起食指,“我偶然发现的。”
“太棒了!父亲最喜欢吃坚果!”
成年的那一天,魔王拗不过女儿,在坚果森林举办了晚宴。席间热闹滚滚,使性喜安静的法师不堪其扰。
“说起来。”席恩捻起一颗橡实,“我本来想帮你取名叫金蛋。”那天正好吃到养子掺在面里的碎蛋壳,还没出生的卡雅又很像个金色的鸡蛋。
打击,卡雅脸色惨白地问道:“那那那后来是谁帮我取的?”领主们早就对主子糟糕的起名天赋习以为常。
“我哟。”哈玛盖斯轻笑,“主人叫我取的,你的全名是‘卡塔瑞亚’,晨星的意思,你是我们最可爱的小金星。”喜悦的笑靥在少女绝俗的丽颜上绽放,一切身世的困扰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生日礼物中,卡雅最喜欢萨菲送的树屋,精巧别致,像一枚特大号的橡果。也许是当晚的月亮太有魔力,那张可恶的脸也变得可爱起来,她吻了他一下,愉快地看到他惊讶地呆住,打定主意要攻克这个男人,回报长久以来的欺压。
结果她自己也被攻克了……耻辱。
很久很久以后,奥古诺希塔帝国的第二代皇帝,被称为[黑阳]的女神还会不时坐在充满了回忆的坚果森林里,轻抚水镜,对远方的亲人致以最深的祝福:
祝你们幸福,父亲,哥哥。
初吻调查
初吻对于恋爱中的男女而言,是神圣的、纯洁的、意义非凡的,能够献给心仪的对象,是幸福又幸运的事,但若不是呢?
让我们来看看主要人物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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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杨阳
杨(泪):我的初吻给希莉丝抢去了!同性啊!第二次也是!呜呜呜……
作(汗):……节哀。咳,不好意思问一下,感觉真的很糟吗?
杨(为难):很糟也不至于啦……说实话,是不太好。不过第三次是和神官,我知足了。(露出甜蜜而心酸的笑容)
作(忏悔):小阳,我对不起你。
part.2神官
神(冷汗):呃,我是没记忆,可是据说,我的初吻是和诺因?
作(奸笑):你没听错,神官大人。
神(打击):我以为是和雪儿啊,虽然也吓了一大跳,但至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作(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用你的身体吻错儿子的小帕绝对比你恶心一千倍!
part.3诺因
诺:……(拔出佩剑,追杀生父)
作(拿着话筒追):喂喂,回来啊!说感想!
诺(怒吼):我的感想就是杀了他!
作(咕哝):那你也要打得过他,再说你不是经验丰富了,一次和贝姆特,一次和吉西安……哇!
******
part.4昭霆
昭:我没初吻啦。
作:那你有想吻的对象吗?
昭(口是心非):才没有!尤其是某个死小鬼!
作(微笑微笑):我明白,最不想吻他是吧,那你确定没初吻?童年有没有?
昭(回想):对了,小时候我亲过阳,为了抢她嘴里的糖。
作(叹服):好…好可怕的食欲,不愧是肖恩的后代,那前面要****了。(远处,杨阳哀号: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part.5耶拉姆
耶(面无表情):我还小,不想这么早谈恋爱,尤其是和一个饭桶女。
作(忽略一声狮子吼):那个…耶拉姆,我不得不说你很早熟,所以早恋也没什么不好。
耶:我是被生活逼成这样的,还有两个自理不能者。
作(指挥):工作人员,拉开她!别让她听见!(转头)好了,耶拉姆,你可以说实话了。
耶:我说的就是实话。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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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6轩风
轩(大方地笑):我的初吻是和某个男朋友,感觉还可以。
作:某个……你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吧?
轩(婉约地笑):没这回事,我每次谈恋爱都是非常认真的,只是那些人无法给我想托付的可靠感,所以在还拥有美好回忆的时候分手,去寻找对我们彼此更合适的对象。
作(听得一愣一愣):不愧是花花女郎,说起这方面就是一套一套,吉西安那花花公子应该也会说和你类似的话吧。
轩:他不同,纯粹是逢场作戏――对了,他和诺因倒是超配的,我跟你说啊,#※◎$……
作(抹汗):轩风,我们都知道你是耽美狼,不过这里就别谈了。
part.7贝姆特
贝(脸色铁青):我的心情很复杂。
作(万分同情):我理解,小贝,无论诺因是男是女你都会恶心吧。
贝(斩钉截铁):没错!不过我宁愿他是女的,这样至少心理上不会排斥!
作(叹息):心病真不好治啊,没关系,让轩风帮你消消毒。
贝(咬牙):她只会把我推给诺因或维烈!
作(抬头看天):这就是和同人女在一起的男人必需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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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8冰宿
冰(冷静地):事实上,这种交换口水的行为很不卫生,传播细菌,假如有aids哭也来不及。
作(不知所措):呃,冰宿,给你个忠告,和罗兰接吻时千万别说这种杀风景的话。
冰(冷淡地):不要紧,他听不懂。
作(汗):他猜得出啊,你男人很聪明。还有,你的初吻是和他吧?
冰:嗯。
作(撒花):恭喜恭喜。
part.9罗兰
罗(招牌笑容):我的初吻给了我的初恋对象,剧团里的小女孩,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作(膜拜):不愧是大人您,只是……不怕冰宿听见跟您翻脸?
罗(微笑):不会,我们都同样理智,这也是认识她之前的事了,她为什么要生气?
作(眯眼):那你结婚两次的事又怎么说?
罗(若无其事):这和我们今天的议题无关吧。
作(大叫):狡猾!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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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0邱玲
邱(害羞):我本来喜欢史汀老师,他不爱我也没关系,可是……
作(谅解):你移情别恋了是吧?
邱(生气):不是!我现在才明白,我是喜欢史汀老师,但主要是师生之情,对长辈的依恋,我对拉菲才是真心的!
作(谆谆善诱):那你一定希望他也喜欢你,不是把你当作他老师的转世,也不像对赛雷尔,你只要单恋就满足了。
邱(思考):是的,我是不喜欢他还爱着他的老师。我喜欢拉菲,我希望他喜欢的是我。
作(同情):被恶魔拐了心的小羊少女,你自求多福。
part.11赛雷尔
赛(诧异):奇怪,怎么是我?小玲不是喜欢嗜血之王拉菲格吗?
作:因为您比他早出场啊,也算她的初恋对象。
赛:原来如此,我一直没察觉小玲的心意,真是对不起这孩子。
作(佩服):您是真君子,赛雷尔先生,别太在意,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貌似您有心上人了?
赛(宁和地笑):是的,虽然她有心结,不肯接受我,不过我会等,直到她脱下那个面具,无论花多久。
作(感动):这才是最值得女性托付的好对象啊!比那些问题儿童好多了!那,您没有初吻对象?
赛(回忆):无名氏还在襁褓的时候,有时我会喂他喝粥……这算初吻吗?
作(痛心疾首):神官,你太惨了!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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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2希莉丝
希(惭愧):我的初吻是和阳,那时我以为她是男的。
作(体谅):杨阳本来就长得中性,不能怪你――感觉很糟吗?
希(摇头):不,当时我很认真,也很甜蜜,事后知道真相当然不舒服。
作(翻前文):第二次也是和杨阳,真是……啊!不对,是和席恩!还是你强吻他!
希(气急败坏):那是肖恩!肖恩的身体!我也以为是肖恩!
作(陶醉):有什么关系,魔王陛下多么风采出众,比那个饭桶男好多了……哇,你怎么可以在作者身上捅透明窟窿!
part.13肖恩
肖(天真无邪):我的初吻是和维烈,吃点心拿错了,他应该是苹果,我是草莓,他又吃到嘴巴里了,我就……
作(寒):这是历史的重复吗?太可怕了,你和维烈,杨阳和昭霆,真是孽缘。
肖(击掌):啊,不对!是和席恩!他发高烧喝不进药,都是我喂他,数不清多少次了。还有一起吃山草莓、芦笋……呜,那时他多好。
作(左顾右盼):天哪!恐怖的内幕!魔王陛下没听见吧?还没来……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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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4菲莉西亚
菲(蹙眉):为什么是我?按顺序接下来是维烈吧?他可不是我的对象,我爱的是帕西斯!
作(擦汗):放心,女魔王陛下,您的对象绝对是小帕,维烈是您未来的奴仆――言归正题,您的初吻是给谁?
菲(甜笑):肖恩师父,小时候我说要嫁给他做新娘。(某养父在远处抹泪)
作:结果你被小帕拐跑,他的魅力真无边。
菲:无妨,我们照样侍奉肖恩师父,他还是我们最重要的人。
作:说起来你和他的恋师情结真是深……
part.15帕西斯
帕(华丽地笑):当然是和我家亲爱的,这还用说。
作(怀疑):真的?不是哪个男的?你风流的对象?或者露西大姐?
帕(尴尬):这个…我承认我是喜欢过大姐,不,露西,但那时我以为他是女的,知道他的性别后,这份恋情就破灭了。
作(咄咄逼问):那你的前妻呢?罗莎米亚公主!你敢说你没吻过她?
帕:……老实说,我自己都忘记了。
作:花心大萝卜!哦,你家醋坛子杀来了,快逃吧,祝你保住你的命根子。
part.16维烈
维(感伤):和玛格,那时……很快乐。
作(于心不忍):小维啊,你是很好很好的,温文清俊儒雅知性,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但有些事坚强地面对比较好哦。
维(苍凉苦笑):有些事不是不想面对,是无法面对。
作:可是这件事……
维(纳闷):什么?我是和玛格啊,当然,有可能我老糊涂了……(又开始不自信)
作(点头):嗯,你是老了,三亿年,正常――来,我们来看照片,魔界的纪录。你的初吻,三岁时,献给你最喜欢的小熊维尼布偶――哦哦,多么可爱的小小维!
维(脸红):不、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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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7史列兰
史(内疚):我亲了杨阳,虽然是为了让她做我的神女,可诺因说那是野兽行径。
作(怒):别听他瞎说!他是为了让你提防其他狼女!
史(安心):这样啊,太好了。
作(摸头):呜呜,小史,你太可爱了。你没被吻过,对不对?除了杨阳以外。
史:没,还和贺加斯――
作(震惊):是脸颊!一定是脸颊!或者额头!你们不会接吻,那情景太美了!会让人心脏破裂!
史(纯真):是脸颊啊,不过他一下子就推开我,还叫我以后不许这么做。
作(气愤):什么!太不识货了!小史,别理他,和姐姐我……
注:作者正被群殴,请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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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8扎姆卡特
扎:我的初吻当然和月了,还一并上床,那时我不知道人类的嘴碰嘴是什么意思。
作:想必连上床是什么意义也不知道吧……可怜的血龙陛下,就那样被吃干抹净了。
扎(瞪目):什么可怜,我不愿意,没人能强迫我!因为是月,我允许他对我做任何事!
作(眼泪汪汪):太感人了,你们不愧是我文里唯一、也最深情的同性恋人。不过,小扎啊,你当时是友情多些吧?
扎(回顾):这我倒没想过,我们一开始是朋友,又和朋友不太一样,我也说不清。
作:如果不是这步踏出,你们大概还会是朋友,月果然辣手。
part.19月
月(冷静地):虽然对萨克有点抱歉,不过我的初吻对象并不是他。
作(大喊):快阻止那头喷火龙!给他一袋金币!叫他到那边去数!(回头,微笑)是哪位幸运的男士?
月(皱眉):不是男的,是我妈妈的侍女,从小照顾我,我非常喜欢她。后来查出她是我父王某个妃子的卧底后,感情就淡了。
作:哦,做皇子也真辛苦啊。那你的第一次是和扎姆卡特吧?
月:嗯,说来奇怪,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认识他以前,不,二十岁以前都喜欢女性,怎么会对一头公龙产生欲望?算了,萨克很可爱,味道也不错。
作(露出同人女的笑容):这就叫命中注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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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0席恩
席:……
作(叹气):亲爱的,尊敬的魔王陛下,我知道您默功了得,但您这也默得太久了吧。请您的费用让我破产耶!抓紧时间,直说是肖恩不就行了!
席(错愕):肖恩?不是肖恩,我怎么会和肖恩。
作(亏好他不知道):咳,我说错了,是您第一个老师对不对?对您sm的。
席:……
作:我给大家翻译,他的“……”就是默认的意思。
席(冷冷地):问完了没?我要去工作了。
作:等等等等!你换过n个身体呐!这也包括进去!不不,就迪斯卡尔和列文好了,不然太多了。
席(不解):接吻这种事根本没有意义,第几次更无所谓。
作:我不管!您的嘴唇使用频率是您的fans广泛关注的!(翻前文)迪斯卡尔是和霍娜,还是强吻……您怎么老被人强吻弓虽暴啊,还不分男女――魔王陛下,说句老实话,您真的让人很有压倒的欲望。
席(眼神骤寒):废话说完了吗?
作(有恃无恐):没有,我知道您收了我的报酬,就会忍到结束――嗯,列文是和威姆,太可怜了,您竟然被那种三流货色强吻。
席(忍耐):没有亲到,隔了结界,不过我承认有感觉。
作(中肯地):没关系,魔王陛下,一切的不堪,都在小哈对您纯纯的一吻中净化了。
席(沉默片刻):我正想问你,为什么把我们框在一起?
作(纯洁仰望):您不懂吗?没关系,我等fans明白就行。
part.21哈玛盖斯
哈(认真):那是人工呼吸,我也不是主人的伴侣,是养子。
作(挥手):哎呀,这种小事不用在意啦。小哈,当时感觉如何?
哈(咬牙切齿):吓死了!不,我用词不严谨,是气极了!我打了主人一拳,但是我不后悔。
作(连连点头):对,是该揍。
哈(忍不住抱怨):最气人的,主人明明不爱惜自己,还自以为很爱惜。不过……我能理解,他习惯了那种所谓的交易,但我不赞同,我一定要扭转主人的想法和感性。
作(安慰):小哈,你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还是希望你坚持下去。毕竟,你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了。
哈(温和而笑):当然,主人的幸福就是我的快乐,不用任何人说,我也会永远陪伴他。
作(喜极而泣):啊~~~终级cp终于诞生了!扎姆卡特,月,你们后继有人!
(完)
法器排行榜
物品/十三纹章
类型/装饰品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铸造者/持有者本人
功能/对应地、水、火、风、雷、光、暗、生、死、精神、混沌十三种能量,免施法实现法术效果。此多元宇宙通用,不受各界魔素多少影响。
限制/只有本人能够使用。在未破坏旧法则重订的前提下,不得违反三条守恒定律,小规模局部允许。
外形/一串半透明的圆铃铛
附法/连环闪电,散射火球,冰雪风暴,真空领域,大地之冠,光辉之箭,暗黑之翼,虚无之蚀,裁决之剑
属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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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天杖&世界之钥
类型/无法归类
所属/肖恩;普多尔卡雷(苍穹军团长)&罗兰;福斯(东城城主)
铸造者/沙凡希顿(混沌神)
功能/天杖主掌[解]的力量,能够使一切攻击[无效化];世界之钥主掌[封]的力量,可封禁半神以下所有生物或非生物。皆可使用魔法,分别有专门领域[零度空间]与[时之眠地]。
限制/因为和众神是制约关系,无法超越主神的权能。
外形/天杖:超级华丽的十字杖,可变化为能量剑的形态;世界之钥:古朴的钥匙形挂件,变化形态未知。
附法/无
属性/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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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秩序十字之章
类型/首饰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铸造者/持有者本人
功能/神力媒介,与真身和始源之海相连,界定范围内法则,包括生、死、时间、空间。
限制/不能涵盖两位主神的领域,只能重叠,半径三公尺内无敌。
外形/十字架形状的秘银耳坠,约三厘米长,雕刻着长春藤和玫瑰的花纹。
附法/警戒,侦测隐形,生命感知,加速,短距离瞬移,空间弯曲术,时间暂停,心灵屏障,庇护,镜返,幻影,真实视界,暗黑之翼,防魔法力场,物理无效化结界,律令震慑,解离术
属性/无
******
物品/吞日&噬月
类型/武器
所属/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光复王)
铸造者/不详
功能/吞蚀灵魂,惑乱精神,崩解物质
限制/佩带者必须具备强大的意志力,否则会发狂甚至被吸魂。虽然是灭神武器,但是不刺中神体就无用,也无法消灭真身,只能将降临的神祗驱逐回神域。
特殊例子/当年贺加斯用吞日杀死兰修斯,其实是打破了彼此的共存关系,由强烈的爱恨引发潜在矛盾,导致共灭的结局,并非这两种情感是必要条件。
外形/吞日:银柄黑刃的细长窄刃剑;噬月:纯银把手的黑色长鞭。
附法/可附加亡灵系魔法,其他法术会被自动中和。
属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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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苍澜之沉思
类型/法杖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铸造者/海精灵王
功能/原为水系神器,席恩应用相似的原理连接始源之海(能源湖、神之泉和瀛海),相当于一个[水闸]
限制/列文的身体无法承受初始能量的撞击,必须两具神体重合或原身才能使用
外形/长约六尺的珊瑚法杖,顶端是一枚海蓝宝石
附法/镜像,寒雾,酸弹,寒冰锥,雨丝;刺,冰墙术,霜冻射线,深蓝审判
属性/水;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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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旋律之扉
类型/乐器
所属/卡塔瑞亚(元素主神)
铸造者/黎姬(前代元素主神)
功能/同上,差别在于是通过“声音”律动,然后投影在现世
限制/限于权能,只能调动能源湖
外形/约一人高,古朴雅致的木制竖琴
附法/无
属性/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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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神罚;苏生&神罚;寂灭
类型/武器
所属/贺加斯(协调神)&史列兰(混乱神)
铸造者/持有者本人
功能/秒杀一切凡间生物
限制/附体状态能量值大减,对某些强大生命可能做不到一击必杀。
外形/平时收藏在体内的能量光束。
附法/无
属性/光&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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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祈莲星杖
类型/法杖
所属/维烈;赛普路斯(魔界宰相)
制造者/两名长老
功能/激光攻击
限制/无(按钮发动,可能有识别装置)
外形/材料不明的杖身,在顶部开岔包住一颗圆形能量球(聚能电池)
附法/无
属性/中子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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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审判之枪
类型/武器
所属/贺加斯(协调神)
铸造者/持有者本人
功能/消灭;惩戒邪恶或非自然生物(如恶魔),驱逐外界生物(如魔族),在现世张开领域的必需媒介。
限制/非邪恶生物反而会享受到祝福,不过先决条件是承受住神的威能。
外形/金色的光枪
附法/无
属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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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暗虹
类型/武器
所属/兰修斯(前代混乱神)
功能/移除诅咒,吸取负能,禁魔结界,神力媒介(绝对黑暗领域;绝对死亡领域;绝对毁灭领域)
限制/领域只能对应状态,比如一重状态就不能张开毁灭领域。
外形/弯月形的超长剑,剑身透明,核心漆黑。
附法/无
属性/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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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乌洛诺斯之影
类型/法杖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功能/原为黑暗;死灵系神器,因接收了神力而升华,吸光特性和陨星之力可制造黑洞,灵魂振荡对低阶神以下秒杀。
限制/只有本人和其影神能使用
外形/散发出淡淡银光的象牙短杖,顶端是一颗深黑色的晶石。
附法/定身,影缚,龙惧术,衰弱射线,丧志凝视,重力束缚,诅咒之牙,死亡缠绕,恒暝之纱,冥神之怒(死灵系禁咒),极夜之波(暗系禁咒)
属性/地;暗;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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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福音之戒
类型/首饰
所属/杨阳(混乱神之神女)
点化者/贺加斯
功能/佩带者可施展所有神术,给予范围内己方成员祝福;庇佑;治疗,对敌方人员进行群体打击。
限制/由于是使用协调神的权能,会受到痛苦惩罚,极限时间一刻钟。
外形/镶嵌珍珠石的精金戒指,内侧刻有神语
附法/无
属性/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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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支配之权杖
类型/法杖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铸造者/兰修斯(砍下异界兽神古尔巴洛斯的前脚做成)
功能/强制意识剥夺,精神控制,灵魂禁锢,绝对元素领域
限制/取决于目标的意志力强弱
外形/一人高的金属长杖
附法/睡眠术,恐惧术,定身,麻痹,迟缓,冻结,石化,暗示
属性/精神;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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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誓约之龙镯
类型/首饰
所属/哈玛盖斯
铸造者/席恩
功能/防护神力伤害,防护异能伤害,全面能力提升
限制/只有小哈能使用(特别为他制造的)
外形/平常是雕刻着龙的骨环,变回龙形后化为印在鳞片上的纹饰
附法/无
属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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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星辰护腕
类型/无法归类
所属/卡塔瑞亚(元素主神)
功能/超新星爆破,重力控制,空间移位,时间静止
限制/和所有的超;神器一样,无法超越持有者的权能,即对高阶神无效
外形/镶嵌着红宝石的银色护腕,可变化为锁链和晶盾的形态
附法/星光绝灭,七曜的苏醒,爆裂陨星阵,神位元素领域,末日之环
属性/时间;空间
******
物品/秩序之盾
类型/防具
所属/贺加斯(协调神)
功能/防护负能伤害,防护能量伤害
限制/混乱神及其神女使徒不得使用
外形/一面八角形的小型光盾
附法/无
属性/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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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神剑雅尔瑟(黯曦)
类型/武器
所属/罗兰;福斯(东城城主)
铸造者/冥王,生命女神,命运之神,知识之神,七位元素神
功能/全能量施放,所有领域效果,均衡结界(最强神术,可强制平衡对峙双方)
限制/要求使用者至少为半神,非神类生物最多只能发挥两成的力量。
外形/造型古雅的长剑,银色剑身,雕琢着黑色的简单图纹,剑柄包裹陈旧的黑皮革,剑锷中央镶嵌黑宝石,整体感朴素却完美。
附法/无
属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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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纯色之风
类型/防具
所属/卡塔瑞亚(元素主神)
点化者/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功能/原为凡间最强的防守法器,经席恩提升后跨入超神器行列,却被小帕的气剑劈碎,修好后给了卡雅使用。攻防一体,两片翼护体,另两片可进行魔法;物理攻击,并根据神力归还调整属性。
限制/已认主……他人无法使用。
外形/连接头环的纯白羽饰
附法/净化之炎,圣光护体
属性/火;水(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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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幻法炎晶
类型/装饰品
所属/维烈;赛普路斯(魔界宰相)
铸造者/出土文物……神代法师的杰作之一
功能/所有火焰魔法,超禁咒效果,可作为辉煌咒文;禁界牙煌霸炎阵的媒介
限制/要求使用者体验过火元素之心,不过有防护罩的魔族例外
外形/六颗晶红的球体,一般悬浮在空中
附法/无
属性/火
******
物品/神剑艾留申
类型/武器
所属/诺因;史列兰;德修普(中城城主)
点化者/兰修斯(前代混乱神)
功能/因为原本是风;雷双属性的高级法器,经兰修斯点化后也是相关能力提升,雷击最大效果可参照中国古代的天劫,对负位面生物200%伤害(高阶恶魔以下秒杀);风系主要辅助,最高是禁咒[青岚之狂想]。
限制/混乱武器配魔控力差的主人,结果可想而知……需事先附法才能正常发挥
外形/宽刃双手剑,深紫剑鞘,镌刻着闪电符号和神语
附法/加速,浮空术,雷霆裁定,多重连环闪电
属性/风;雷
******
物品/幽冥之刃
类型/武器
所属/依路珂(冥神)
功能/神力媒介;死亡领域
限制/对无灵魂的生物(如恶魔)无用,除非进行物理打击。另,由于魔族的灵魂冥界不接纳,也无法收魂。
外形/长约七尺的长柄****,柄部漆黑,刀刃鲜红。
附法/腐蚀,昏暗视界,亡者操控
属性/灵魂
******
物品/纯白默示录
类型/防具
所属/秦蒂丝(生命女神)
功能/神力媒介;生命领域
限制/只能辅助加持,不能伤害杀生
外形/一颗有水晶质感的白色光球
附法/防护邪恶,高等法术免疫,神迹恢复术
属性/生命
******
物品/神剑阿克蕾亚
类型/武器
所属/卡塔瑞亚(元素主神)
铸造者/席恩
功能/纯能量伤害,持有者物理能力提升,变化形态(飞刀,九节鞭)
限制/附于剑上的元素力必须大致平衡,即释放有上限。
外形/巨大的重剑,剑柄缠绕葡萄藤和郁金香的花纹,护手为六枚羽翼
附法/火蛇,闪电链,冰尘狙击,曙光之护界,七曜的苏醒
属性/元素
******
物品/静默之镰
类型/武器
所属/伊芙;比拿(金色死神)
铸造者/普路托(前代止息之君)
功能/范围沉默,元素压迫
限制/根据使用者的精神力,最大半径十公里
外形/黑色泛红的巨型镰刀
附法/无
属性/风;暗;灵魂
******
物品/封护之环
类型/防具
所属/兰冰宿(东城满愿师)
铸造者/秦蒂丝(生命女神)
功能/防守;封印,对负能、暗系、死灵系效果尤其显著,治愈所有伤害、疾病及非正常精神状态
限制/超出使用者的能力水平,必须以生命力交换
外形/雪白刻金纹的象牙镯子
附法/清净之水,冰封,恢复光,圣洁障壁,祝福,防护负能
属性/水;光;生命
※※※※※
以上皆为超;神器,下面是神器,级别都差不多。
物品/沙罗沙的郁金香盏(修蒂玛)
类型/容器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铸造者/不详
功能/制造使徒,吸能、幻术与力场监牢
限制/需要能量补充,完全枯竭器灵就会死亡
外形/郁金香形的水晶容器,盛着紫金色的液体(席恩以鲜血喂养)
附法/无
属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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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虚空之枢纽
类型/首饰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魔法神)
功能/瞬移,移动目标物,空间锁
限制/同能力者之间碰撞可能会导致界面崩溃
外形/黑色指环,刻着象征时间与空间的“∞”印记
附法/次元门
属性/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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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真实之书
类型/无法归类
所属/维烈;赛普路斯(魔界宰相)
铸造者/贡品……黑暗历制作
功能/记录,吸能(尤其是龙之吐息)
限制/有饱和度
外形/一本黑色封面镶金边的厚书
附法/无
属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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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荆棘之冠
类型/头饰
所属/席恩;奥古诺希塔
铸造者/不详
功能/使亡者和不死生物臣服(权能低于冥王)
限制/使用者必须经过死灵融合,佩戴过久也会造成头痛等不良反应,不过现今持有者没有这些问题。
外形/血红的水晶头环
附法/亡者护甲,骸骨之箭,灵魂荆棘,吸血鬼之触,亡魂召唤
属性/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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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冰煌
类型/武器
所属/丽芙蒂尔(席恩的精灵下仆)
铸造者/第一代矮人王拉宾斯和始祖精灵王依修拉
功能/拥有驱邪的神圣之力,对负位面生物,非自然和外界生物效果显著
限制/首先是举得动,其次是心地获得承认,第三是体质符合(丽芙是死者,所以席恩是强迫冰煌接受)
外形/一把银色的巨锤
附法/无
属性/光;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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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辉暗
类型/武器
所属/丽芙蒂尔(席恩的精灵下仆)
功能/纯能量伤害,无视物理防御
限制/光属性的不行
外形/黑色十字弓
附法/暗黑装甲,黑暗术,阴影攻击,暗之眠
属性/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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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深海的叹息
类型/额饰
所属/罗兰;福斯(东城城主)
铸造者/水族长老
功能/驭水
限制/精神力过关即可
外形/镶嵌蓝宝石的水晶头冠
附法/无
属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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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风之羽
类型/装饰品
所属/吉西安;凯曼(中城宫廷术士长)
功能/驭风
限制/适性足够即可
外形/镶有玉环的羽毛胸针
附法/浮空之盟,风缚阵,加速,传送术,大气守护
属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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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飞焰
类型/防具
所属/杨阳(混乱神之神女)
铸造者/矮人王烈战;纽
功能/净化
限制/至少要有魔法师素质,使用炼金术成品的经验,才能发动
外形/火红色的护腕,掌心有黑色符号
附法/无
属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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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龙眠
类型/武器
所属/罗兰;福斯(东城城主)
铸造者/矮人王烈战;纽
功能/洁净
限制/同上
外形/有****和长剑两种形态
附法/无
属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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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闪空
类型/武器
所属/贝姆特;瓦托鲁帝(西城城主)
功能/未知
限制/无(单单物理的话)
外形/乌金制的大剑,剑脊上镌刻着魔法符号
附法/无
属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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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件神宝因为文里没正式出场过,就不详细介绍了。这里还有个特殊物品界元之锁,就是席恩用心脏向异界兽神换来的,无攻击性法器,用途极其可怕,不过未免破坏文章平衡,只好请魔皇陛下等全文完再研究出来,那随便他怎么折腾。
最初的伤痕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胸口有温暖的跳动,奇异的起伏,吸进的气息让他感觉很舒服,饱含充沛的能量。慢慢的,他有了意识,开始思考。
我是谁?我在哪儿?不急于睁开眼,一点点熟悉灵魂的构造,容纳这个灵魂的身体――他以为自己就在一个黑黑的,有体温有心跳的东西里,直到一双手带着急切抚上他的脸颊,才察觉有另外的生物在身边。
他睁开眼,对上一双无限翠绿的眸。
纯净而明亮,闪耀着喜悦的光辉,他怔忡地看着这双眼里自己的倒影:一模一样,除了眼睛和发色,他们完全相同。对方开心地大笑,紧紧抱住他。
“奥古诺!”他的名字。
神语[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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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天空,干涸而龟裂的大地,他坐在一望无际的死寂中,凝视脚边零星的绿意。
草----远的淡香。
这份礼可能寒酸了些。奥古诺思忖,他也舍不得。
所以黎姬临走前,他割下一缕长长的发丝。
枯萎般的白发,结成手环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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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禁锢他的空间破碎。黎姬赶来告诉他,父神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个体――协调神贺加斯和混乱神兰修斯。
奥古诺早已麻木,唯一的感想是:居然无聊到这个地步。
沙凡西顿迟迟没来要他赔罪,奥古诺并不意外,他应该是忘记了。
回到空荡荡的灵魂神殿,重获自由的神疲倦地埋入冰冷的床铺,这一睡再也起不来。他的本源来自沙凡西顿,也是混沌属性,在宇宙建立了两种法则的现下,他的存在会被慢慢排除。又耗费了那么大的神力,等着他的,将是消失的下场。
灵神出游的状态和平时没什么大的差异,却无法长久维持,于是他塑造了一个女性形体,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当初写下的观察日记和规划堆了整整三个书室,也需要整理,点化记录的羽毛笔,使其变成智性生命。从此,他的世界多了两个家人。
黎姬带着贝里卡斯登门拜访,奥古诺打量初次见面的弟弟。清冷的气质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对方隐含敌意的眼神令他微诧,心想也许是自己不讨人喜欢的关系。
因此,瞥见妹妹腕上的发环,他以为是贝里卡斯不要,没有多想。
“哥哥,你说那两个孩子住谁那儿好?”黎姬依旧称呼他哥哥,屡改不听。
“你那儿吧。”奥古诺做出最恰当的安排。
两个幼小的神祗偶尔会来串门,一个严肃认真一个调皮捣蛋,容貌性格都有沙凡西顿的影子,又不尽像。他给了兰修斯一个万象珠,以此为范本,成年以后,贺加斯创造了初世界――艾斯嘉。
他很高兴,看着蓝色的星球变幻着色彩,万物繁衍生息。他已没有造物的能力,但是他可以调节大气的流动,沉淀肆虐的洪水,平息躁动的土壤,控制喷涌的地火。还常常将意识分离出去,感受动植物的生态。黎姬极为担心他哪天会当自己是一条草履虫,奥古诺平静地说不会。
“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终于,一向温柔的妹妹板起脸,他迟疑了。
看看地上,贺加斯正在创造各式各样的物种,坏心眼的兰修斯洒下欲望的种子。他回家交代了几句,开始悄悄旅行。
他明白兰修斯为什么会那样,毁灭的本性根植于那孩子的灵魂深处,纵使他爱他的哥哥,也遏止不住自己的某些行为,甚至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意义。然而他预见到:时间会让一切归于虚无,命运造成摩擦和冲突,欲望使整个循环系统崩溃……
不过,世界也因此多彩多姿。
千年的岁月里,他踏遍四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在巧手的矮人族留下火的锻冶法;为优雅的精灵建起树木的堡垒;与强大的龙族比赛飞翔的技巧;教授一些有智慧的异兽使用天赋的魔力……有别于圣职者的神术,名为[魔法]的技术广阔地传播开来。
精灵称呼他[元素使],巨人族称呼他[大地之子],水族称呼他[海皇],而人类给他的称谓是[奥菲利恩]――魔法之神。
山脉、大海、森林、湖泊、草原、荒野,景色因四季变化呈现出不同的风貌,看多少次也不会厌倦。旁观各种族的民俗文化和历史变迁也是一大趣事。然而逐渐虚弱的身体提醒他:时日无多。
两个强壮的兽人将他架上前往神殿的马车,沿途迎接的使者从人类官员到白精灵王再到六位元素神,他一头雾水地走进殿门,一道熟悉的倩影匆忙奔来。
“哥哥!”
“是你啊,黎姬。”奥古诺这才反应过来,端详妹妹,“你的‘气’变弱了,怎么回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端庄婉约的女神一反常态,又气又急地道,“我去探望艾莉丝和艾尔菲瑞特,才知道你一直躺在床上!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太见外了!”
不同于奥古诺,黎姬是完美的元素体,贝里卡斯是空间法则的具现,与这个世界有良好的适性,因此黎姬对发生在兄长身上的异变一无所知。
“没必要大惊小怪,我不需要人界的葬礼。”奥古诺淡淡地道。黎姬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我有土产给你,是高山矮人发明的习俗。”魔法神辛苦地从大车里拖出行囊,一进入神殿的结界范围,轻量化的法术就自动失效。虽然能够用次元空间,但是艾斯嘉的能量尚未完全稳定,一个不巧,弄出[漏洞]或引起时空错乱就糟了,他很注意这类事。
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堆成山包,黎姬眼神转柔,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一刻,她确定她的兄长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没有表情!
这是缺陷,却是沙凡西顿创造时的疏忽,而非奥古诺本人的缺点。
“多留几天好吗?下个月是众神祭,我想和你一起参加。”
奥古诺为难地沉默,他不喜欢热闹的场合,由于精神的衰弱,太强烈纷乱的情绪会干扰他的神识。
“好吧。”终是无法拒绝妹妹的请求。
黎姬绽开灿烂的欢颜,拉着他的手往内殿走。关上门后,两个神一边喝花茶一边聊天。听兄长说完旅途的见闻,金发女神的神情从向往专注转为忧虑凝重,斟酌片刻,问道:“哥哥,你觉得贺加斯的治理怎么样?”
“很好。”
“嗯…我是说人类方面,兰修斯最近对我反映了一些事……”似乎难以启齿,黎姬含糊其词。
魔法神想了想,他极少进人类的城市,那里纷繁复杂的环境令他受不了,但大致的情况还了解。
“他管得太严了。”
“是啊。”黎姬长叹,言下带着慈母的无奈,“那孩子就这认真的性子,什么都讲规范条理,上次兰修斯鼓吹他和秦蒂丝办了个酒神祭,民众也委实放纵了点,他很不满意,决定再不举行类似的活动了,我感觉不太妥当。”
“就好像把动物关进笼子一样。”奥古诺有所感触,“还套上项圈,命令他们只能做指定的动作。”黎姬啼笑皆非:“哥哥~~~贺加斯不是马戏团团长。”奥古诺保持缄默,不予置评。
“春天到了呢。”美丽的女神微笑着看向窗外的残梅,实则看的是兄长映在水晶窗扇上,淡雅出尘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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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的神代,艾斯嘉、索雷斯、夏尔玛和尼普亚斯四座大陆以及星罗棋布的岛屿构成壮阔的地理画卷。在神的统治下,没有种族矛盾,没有信仰分歧,没有利益冲突,诸国和平共处,百姓安居乐业,不同的民俗文化是唯一的分隔。
然而,这一切只是表象。
虽然是冬末,以众神之都塔克西隆为中心的朝圣圈却温暖如春,占地广大的总神殿里,花团锦簇,鲜绿的草地宛如柔软的绒毯,喷水池涌出清凉纯净的泉水,温驯的动物自在漫步。身穿简朴长袍的侍女们指着走下台阶的白发青年窃窃私语,猜测他与母神的关系。魔法神平时深居简出,旅行期间也是隐姓埋名,是以同族里认识他的极少。
“奥古诺大人!”
一个火红头发的少女跳跃着奔近,满脸欣喜之情。周围的侍女大吃一惊,慌忙弯腰行礼。
奥古诺先是一愕,随即感到似曾相识的波动,立刻从庞大的知识库搜索出对应的名字:“伊芙妮。”
“嘿嘿。”娇艳如花的火神开心地笑了,扑进他怀里撒娇,“我就知道您不会忘了我的,好想您啊!”奥古诺无波无痕的双眸泛开柔和的涟漪,想起从前,还是火元素精灵的伊芙妮就喜欢这样亲近他,烧坏他好几件袍子,当下托起她的小脸,细细端详:“你的能量提升得好快,要不要我帮你调整?”
“是母神提拔我们的啦,我、蕾亚、海姆、蒂娜、夏尔克幸运被看中,成为元素神,帮贺加斯大人治理人界。”伊芙妮唧唧喳喳地报告。奥古诺一时消化不了这个转变,哦了一声。
伊芙妮的小手抚上他冰冷而欠缺血色的脸颊,面露关怀:“您的气变弱好多啊,我分给您!”
“我没事。”奥古诺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他感谢对方的好意,但伊芙妮的力量对他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也明白自己水平不够,伊芙妮懊恼地扁嘴,倒出压抑许久的怨愤:“都怪父神,他好坏,居然把您关起来!”
“伊芙妮,这话不能乱说。”温柔的轻斥响起,奥古诺转过头,一眼认出来者:“蕾亚。”
“好久不见,奥古诺大人。”风神盈盈一笑,凝视他良久,道,“贺加斯大人找您。”
“知道了。”
“蕾亚姐姐!”伊芙妮大喊,既生气僚友维护混沌神,又不满她的打扰。蕾亚轻轻拉开她:“好了,别缠着奥古诺大人。”隐约感觉她的举动带有排斥,奥古诺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迟疑着离去。
午后的阳光透进水晶窗扇,为桌后端坐的身影披上一层灿烂的纱衣,黄金色的长发,翠绿色的眸子,圣洁无瑕的白袍,肃然严谨的神情――容姿绝俗的神祗仿佛一幅华丽庄严的宗教画卷,完美耀眼得令人不敢逼视。
相反,奥古诺一到神殿就被妹妹抓去叙旧,根本来不及梳妆,一头华发随意用草藤绑在脑后,灰袍因为长年的旅行而变得泛白破旧,看起来很有些寒酸。他的五官也美得恰到好处,却不给人震撼的印象。
“非因斯鲁。”协调神绽开浅浅的笑意,以神语中与师长近义的词尊称眼前的神。他和弟弟兰修斯虽是黎姬一手抚养长大,启蒙恩师却是奥古诺。家里的书,全部是他所写。
“贺加斯。”奥古诺礼尚往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有几件事。”贺加斯抬手比了个坐的手势。奥古诺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了。端饮料进来的侍女惊异地瞪了他一眼,暗骇这个像是流浪汉的男人竟敢在伟大的神明面前这么放肆。
“你的神光怎么弱到这种程度?”注意到她的眼神,等侍女退下后,贺加斯问,“你隐藏了吗?”
奥古诺抚摸茶杯的边沿,思索如何回答。贺加斯已当成默认,径自道:“非因斯鲁,你创造了一种技术,精灵们称作[奥菲恩],它引起很多麻烦。”
“是吗?”奥古诺很意外,“我以为魔法使生活便利,带来无穷乐趣。”
“这是好的方面,大部分种族也妥善使用它们。”贺加斯咬了咬下唇,显然难以启齿,“但我不得不说人类缺乏自制力,你又不亲自指点他们,难免出纰漏。上次一群法师从未知次元召唤来一只奇丑无比的怪物,真是太恶心了!我马上把它丢进负位面!”想起来就反胃。
“说到负位面,贺加斯,你为什么把那么多动植物扔进那里?”奥古诺不解。贺加斯脸色大变:“你是要我放那些丑八怪出来!?那会是怎样恐怖的景象!”奥古诺连眨几下眼,抬起手,一只绿油油长着绒毛的生物从他的袖子里窜出来,跳到协调神的办公桌上,朝他吐出猩红的长舌,在雪白的长袍上留下黏糊糊的印子,同时友好地摆动尾巴。
“看吧,很可爱,我不明白你为何说它们……”
“快快快把它送回去!”贺加斯气急败坏地大吼,捂着惨白的脸狼狈起身。一只默默无闻的小恶魔就这样完成了吓退造物的伟大功绩。
小家伙也被神威吓得瑟瑟发抖,奥古诺赶紧抱起来。贺加斯不禁露出嫌恶之色,眉间浮起羞恼:“非因斯鲁,我尊重你,你不该作弄我!”
“我没有作弄你。”魔法神永远冷漠的表情毫无说服力。
“那你是什么意思?散播扰乱自然的技术也是无心之失?”贺加斯越说越怒,“你在破坏秩序!也许你是不自觉的,毕竟你的属性是混沌!”
奥古诺动了动唇,虽然表现不出,但他也生气了。这波情绪是如此剧烈,使他衰弱的灵神无法负担,当下一阵晕眩。贺加斯见状,更坚定自己的怀疑。
“我很情醒。”魔法神冷冷地道,“会不自觉破坏你的秩序的只有兰修斯,一切不当的行为,也是来自欲望。我的魔法,只是一门技术。”
有生以来,协调神从未这般愤怒:“你不但不承认错误,还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非因斯鲁,不,奥古诺,你即刻滚出我的世界!回去你的流放地!那才是最适合你的住处!”
对于奥古诺而言,这也是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平静深邃的红眸闪过一道血光,像是血淋淋的伤口。
深吸一口气,他苍白的脸泛起一抹潮红:“等众神祭结束,我就走。”
“人类的确给你留了位子。”自觉失态,贺加斯稍稍缓和颜色。
“我答应了黎姬。”奥古诺称述事实。贺加斯冷笑,此刻听到母神的名字让他感觉是一种威胁:“是的,她希望你回到我们当中,据说你和父神一模一样。”
一刹那,贺加斯浑身战栗,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势贯穿他,那双红瞳燃起可怕而炽热的亮光,很快熄灭,只剩下寒冷,颤抖和口中的涩味告诉他刚才不是错觉。
回忆、明悟和倦然掠过奥古诺的眼底,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已经不欢迎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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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神!母神!”
伊芙妮气冲冲地闯进黎姬的寝宫,撞见她正在拨弄手环,不及细想,激动地告状,“贺加斯大人把奥古诺大人气走了!还骂他,说很难听的话!”
“你说什么!”黎姬愕然起身。蕾亚匆匆赶上来,狼狈地拉扯僚友的袖子:“伊芙妮,你又这么冲动,传出去还得了!”火神生气地甩袖:“怕啥,我还要告诉海姆他们,大家一起罢工!”
“蒂娜呢?渥伦修国的魔法失控事件,毁了整个伊索达拉!那道伤痕就像刻在她身上一样!”生性温婉的风神也火了,为好友抱不平,“贺加斯大人是言重了些,但是奥古诺大人把魔法传授给人类,确实太欠考虑了!”
“那又不是奥古诺大人的错!是那些人自己不当心!魔法带来的好处怎么不说?”伊芙妮气势一馁,但还是竭力为敬爱的神祗辩白。
“够了。”黎姬用力扣下月牙篦,从两人的争吵,她大致猜想出经过,“一个个说,伊芙妮先来。”
转述了贺加斯和奥古诺的谈话后,两位女神吃惊地看见母神一向温柔慈和的神情变得冷凝,隐隐透出风雨欲来的怒意,连本来满腔气愤的伊芙妮也看得心直打鼓。
“叫贺加斯来。”
听到养母传唤,繁忙的协调神立刻放下公务赶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黎姬已经整理好心情,没有劈头训斥,而是默默地注视他良久。
“贺加斯,你不该那样对哥哥说话。”
“是的,我失言了。”贺加斯坦率承认,他不是不后悔,“但是黎姬,他的行为的确扰乱了艾斯嘉的秩序,造成许多灾难,我必须让他明白,偏偏他还…不认错。”说着也有点来气。
“哥哥是个稳重的神,不成熟的技术,他不会胡乱传播,只教了一些实用的理论给几个智慧种族。”黎姬的眼神含着一抹隐忧,“我了解过,有些是和人类交往时流传出去,大部分是各国偷学的,怕技术被赶超,然后一知半解地拼凑推测,最终酿成大祸――这能说是哥哥的错吗?”
贺加斯皱起眉头,他也知道人类的缺点,但知道和了解是两回事,歌舞升平、和谐美满的景象早已麻痹了他,他也下意识地排斥污秽。
“那源头还是他,非因斯鲁应该负全责。”
“……如何正确地推广魔法,教导人们学习使用,不是你的责任吗,贺加斯。”黎姬略微加重语气。
“根本用不着法师,有圣职者就够了。”贺加斯不以为然。黎姬叹了一声,没有继续劝解。一来她天性就不喜争论;二来,这个执拗的孩子也听不进去。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向哥哥道歉,虽然也许没用了。哥哥他对自己的心情很迟钝,但他其实非常敏感又重情。一旦受伤,就会一直难受下去。”美丽的女神垂下头,眼里荡漾着悠远的哀伤和一种深沉的情绪。协调神呆呆听着,恍悟如惊雷劈过他的脑海,难以置信地道:“黎姬,你喜欢非因斯鲁?!你是喜欢他,不是父神?”
黎姬怔了怔,随即,唇边慢慢漾开笑涟,宛如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泉水,清澈透明,充满了真挚而隽永的情意。
“嗯。”
俊美无双的主神呈现出张口结舌的蠢相。而万物之母用追忆的口吻道:“我也喜欢沙凡西顿,但是多数时间我气他的自我中心、喜怒无常,得不停地包容他的任性。而哥哥不同,我爱他。”
“非…非因斯鲁知道吗?”
“他知道才怪。”黎姬叹息,绝美的脸悄悄红了,“哥哥似乎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我不好意思说。”贺加斯脸色铁青地拿出一叠装饰精美的信函,在母亲好奇的注目下,拆开一封,道:“这是奎西亚帝国奥比斯七世寄来的信,他请示我,想迎娶非因斯鲁为后。”
“……”这回轮到黎姬目瞪口呆。
“还有想请他做[护国女神]的,荣誉国事顾问的,魔法协会会长的……清一色当他是女的。就因为看到这些荒唐的信,我才忍不住对非因斯鲁说了重话。”
“这…这太无礼了!”饶是黎姬脾气好度量大,也不禁恼怒――这叫她情以何堪,“要马上告诉诸国,哥哥的真实身份!”尽管奥古诺没有性别,在她的心目中,他始终是“男性”。
“当然,就在祭典上说吧。”贺加斯内疚地别开眼,“对不起,非因斯鲁可能不会来。”黎姬一愣,压抑自己的不安,微笑安抚:“哥哥不会和小辈计较,也答应了我,一定会来。”
协调神松了口气,像想起什么似的,抽出一封素雅精致的信笺,抱着好心提醒对方情敌的存在:“对了,只有这封是女士寄的,圣弗兰索瓦的长公主拉米娜;修;古蓝顿。她似乎认识非因斯鲁,约他在梅林见面。”
几片鲜红芬芳的花瓣从封口掉出,落在地毯上,是秋海棠。
酷爱花的女神目光一凝,这绮丽花卉的花语是――
你终将是我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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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娜,甜美的剧毒,欢愉的死亡,另一个意思是付出生命的爱情,有趣。”
翻着人名册,貌美绝伦的神祗轻轻笑了,单手支在扶手上托着下颌,玩味的低语在舌尖缭绕,“给女儿起这种名字的圣弗兰索瓦王,在想什么呢?”
“怎么突然有兴趣看这个?”一旁服侍他的水精灵娜夏抱怨着收拾满地杂物,她的主子一直是这般任性,玩腻就丢,“你乱扔东西也罢了,为什么将欧塞丢到那种地方?你不是要他死嘛!他还那么小!还有,欧塞的母亲到底是谁?”
“你越来越罗嗦了,娜夏。”兰修斯依然笑着,风情万种优雅无限。娜夏却打了个寒噤,匆匆退下,心知他发火了,再问下去会被整得不认得东南西北。
混乱神兰修斯,与他严肃却性善的兄长截然相反,是个天使脸蛋恶魔心肠的超级捣蛋鬼。除开睡觉时间,他就到处生事作乱,累得全神族上下人仰马翻。
不过,凡事满不在乎的他会为此动怒,是不是代表他也重视、想念那个小小的孩子?走到门边,娜夏忍不住回过头,只见兰修斯懒洋洋地躺在藤椅里,射入窗扉的阳光暖暖地包裹住他,整个人像融进了光海。
如果他的黑心腹也能照到光就好了。娜夏恶意地想。同时兰修斯眼珠一转,潋滟的黑瞳似笑非笑地瞅定她,张口欲语……
下一秒,娜夏如惊弓之鸟逃出。
兰修斯能读心!
“哼哼,算她识相。”端起雕琢精美的金杯浅浅抿了一口,兰修斯的眼神沉淀下来,看着角落的香炉袅袅上升的淡柔烟雾,几不可闻地轻叹,突然比了个手势,“你们可以出来了。”话音刚落,垂落的水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掀起,露出两个身影,俊美的青年和清雅的少女,都带着宛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质。
“兰修斯。”少女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和同色的眼眸,深幽的目光像来自时光的尽头,“我有件事问你,你为什么把欧斯佩尼奥扔到负位面?”兰修斯坏坏一笑:“还用问吗,小杨阳,当然是天下父母心。为了让他早日成长,我忍痛割爱。”
杨阳气结:“听你胡扯!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造成多少麻烦?他……”身旁的同伴捂住她的嘴,耳语道:“杨阳,我不介意你对他兴师问罪,但某个家伙会跳脚,我可不能再违规了。”
“唔~~~”杨阳不甘心地瞪了兰修斯一眼,拉下他的手,也压低音量道,“罗兰,好不容易来了,我们索性叫他多安排一些后招。比如规定叫席恩的人不能成神,扶植欧斯佩尼奥先成为魔王之类。不用告诉他经过,建议就行。”
“没用的,我也曾经想救席恩,收养幼年时的他,可是菲里尼奥说,还是会有另一个惑乱之星出现。对历史而言,什么也没改变。”罗兰耸耸肩,打消她的念头。杨阳怔住:是这样吗?可是那么做席恩个人会得救,肖恩的人生也……
“别想了,你这么一搞,我们俩说不定会消失。”
“对…对哦。”杨阳叹气,只得遗憾地放弃。罗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而且再怎么计划也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目睹我们的末日,或者成功。”
“老天保佑。”杨阳划了个十字,不怎么有信心地斜睨一旁喝茶看戏的唯一希望,“兰修斯,你一定要争气啊!”
“你还是祈祷我的后继者争气更有用。”混乱神笑得饶富深意,竖起一根手指,“我也有个问题,让你们跑来神代作弊的新神,全名是什么?”
“席恩;奥古诺希塔。”杨阳和罗兰异口同声。
“奥古诺!?”兰修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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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黑暗有如实质,压得他动弹不得,胸口窒闷,连喘息都无比艰难。在这片纯粹的暗色中,他竭力淡忘的记忆冉冉升起,吞噬他孱弱不堪的灵魂。
他看到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神,笑着抱住他,珍视的眼神像看着独一无二的至宝。一转眼,是他说着[你可以走了,今后这里属于我和黎姬]时无情的神色;要他反省将他投入荒芜的囚牢,数千年的不闻不问……他挣扎着不在意,强迫自己睁开眼,一双溢满担忧的灰眸映入眼帘。
“主人。”艾莉丝沉重地叹息,轻柔地扶起他,拍背顺气。动作是如此温柔细致,完全看不出她是个没有生命的构装生物。但对于赋予了她感情和思想的奥古诺而言,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重要的家人。而艾莉丝也不认为自己是虚假的傀儡。
“咳咳咳……”痛苦地咳了好一会儿,魔法神才缓过气来,软软靠在侍女怀里。他早已无法起身,生活自理全靠艾莉丝和另一个由羽毛笔点化的侍从艾尔菲瑞特照料。这次被贺加斯一气,竟连元神也无法维持,回到他位于神域边缘的家。
“喝点水吧,主人?”明知这种液体毫无帮助,艾莉丝还是柔声询问。奥古诺摇摇头,淡淡地道:“我答应了黎姬参加众神祭,到时候叫我。”
“……好的。”艾莉丝抿了抿唇,拉起枕头让他靠着,倒了杯药茶给他暖手,柔荑叠着他的手背,传递着更为贴近温暖的热度,“主人,艾尔菲瑞特最近有点怪。”
“嗯?”奥古诺一怔,随即想起一件事,“啊,你提醒了我,我要赶快稳固他的能量,还有你的,不然我一死,你们会很快还原。”艾莉丝气恼地咬牙,提高嗓门:“主人,你不要老是为别人考虑,也想想自己!”
白发神祗眨眨眼,慢慢的,红瞳化开充满透明感的笑意。
“艾莉丝,我活不长了。”他勉力抬起手,轻抚她蜜色的长发,“我也不想苟延残喘。”
“你明明可以……”哭泣般的神情浮现在女孩脸上,却流不出泪。惊觉自己的疏忽,魔法神捧起她的脸:“对不起,我竟然忘了给你那么重要的东西。”艾莉丝直视他:“创造你的那位也欠你一样东西,不是吗?”
“不是欠,他说,我性子无趣,有没有都无所谓。”直达心底的暖意渗透眼皮,构装生物感到泪水涌出,为他。
“主人,塞菲斯陛下来访。”艾尔菲瑞特的声音从屋外传入。奥古诺的双眼惊喜地粲亮:“叫他进来!”
两扇雕花巨门徐徐打开,一个身影踩着清亮的脚步出现,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脸庞,精致绝丽得难以想像;如同雨后的彩虹般,他披散到靴跟的长发居然闪耀着七彩绚丽的颜色,随着他的走动灼灼生辉,一眼就抓住全部的视线;但最令人心神战栗的,是他周身萦绕的冷酷而残忍的气息;浓烈的血腥味和杀意犹如凶兽,蛰伏在他浅水蓝色的双眸深处,随时会挣脱束缚,撕扯吞食所见的一切事物。
他是最强的龙,龙神塞菲斯。
龙族是创世神贺加斯创造的第一个物种,最不稳定的实验品。他们是半元素体,绝大多数在世界成型后消失,存活的是经过众神挑选、改变体质的弱小一群。鲜有人知,真正的初始龙出自魔法神奥古诺之手,他也是唯一剩下,符合原本定义的“龙”。
然而,塞菲斯的恐怖就和他的强大一样恶名远播。他残暴、嗜血、狠毒、疯狂,不但屡屡挑衅贺加斯的权威;还生食同族,亲口吃掉了自己的妻子和胎儿。其他人类、精灵、矮人……甚至使徒葬送在他肚子里的更数不清有多少。
贺加斯极其厌恶他,对奥古诺恶言相向,也有这个因素。
“父亲。”塞菲斯艳丽地笑,嚣张炽烈一如火宵之月。
奥古诺回以颌首,艾莉丝鞠躬行礼。
“去放洗澡水,我可不想身上的脏东西污染了这儿。”挥退机关女仆,龙神走向养父,残戾的眼褪去血光,荡漾着深浓隽永的情感,屈膝,垂首亲吻他的发尾,也只有在这位神面前,高傲的龙才会低下他的头,“别摸我,先等我洗好。”
“你……唉。”看他这个样子,奥古诺再有天大的怒气也发作不出,伸手抚摸他亮丽如虹彩的发丝,“塞菲斯,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可是――”
当指尖不经意碰到肌肤,初始龙像被烫到般一震,眸色变深,努力克制着某种冲动,半晌,他偎进养父怀里,感受那自诞生起就陪伴在侧的温暖。
“我饿。”闷闷的咕哝,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奥古诺叹然:“对不起。”
是他的错!
当年他急着阻止沙凡西顿,不及放下带在身边、还是颗蛋的塞菲斯,之后就被关进异空间。而在那个荒凉的世界,他拿什么喂养这头小龙?只能把他养在体内,用自己的能量勉强维持两人的生命。塞菲斯是活下来了,却变成如今饥渴难耐的性子,情绪激动时尤其控制不住,才会在之前的发情期酿出那样的惨剧。
“你道什么歉。”咧咧嘴,塞菲斯向后坐倒,手肘搁在膝盖上,暗暗调匀呼吸。他渴望继续待在这个怀抱里,像以前只有他们彼此时,但是不行,他怕伤害他:“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去那个玻璃盆景了?我差点吃了贺加斯的宝贝!”这不是夸口,在他的原身眼中,艾斯嘉不过是一份甜点的大小。
“塞菲斯!”奥古诺蹙眉,他本没有表情,一天养子半强迫地要他想办法,他就只在和这孩子相处时用幻术模拟心情,“贺加斯是沙凡西顿的分身,算起来还比我地位高,你不得对他无礼。”
塞菲斯嘿嘿一笑,眼里燃起阴毒的火苗:“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扯断他的四肢,头拧下来当球踢了。元素之君也在我脚下俯首称臣,他算什么。可笑他还叫个老矮人来囚禁我,我就陪他玩,你说什么时候吓他一跳?就是老矮人的肉肯定不好吃。”
“塞菲斯……”
“别叫我!”龙神暴躁地大喊,抓起他一缕华发,缠绕在指间,绞紧,动作微微粗暴,泄露了一丝长久以来强自压抑的悲愤,“你为什么任他们轻视驱赶?你明明可以取代混沌神,把那些白痴神连同他们的狗屁玩具一起敲烂!为什么不做?为什么要等死?”
“我…咳咳咳咳!”养子的气势过于酷烈,奥古诺的精神承受不住,爆发出一阵急咳。艾莉丝冲过来抱紧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宁定的波动,稍稍中和了塞菲斯压倒性的气场。
僵在半空的手颓然垂下,龙神缓缓松开那犹如坟头白垩的发,苦笑。
他永远拿他没辙。这个养父,才是他的手铐脚镣。
“塞菲斯。”因为咳血而透出沙哑和甜腥的中性嗓音,使初始龙胸口持续燃烧的饥火猛地窜高,几乎是狼狈地后退,别过头,“我去洗澡!啧,水放好也不说一声!”
“我希望你劝他。”艾莉丝诚恳地回答。塞菲斯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向浴室。
没有刻意用幻术模拟衣服,沐浴完毕的龙神就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宛如珍珠一样光洁细腻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矫健的身躯,每一寸肌理都无比匀称,蕴涵着深不见底的爆发力。艾莉丝微窘地垂下眼,奥古诺再次叹息:“遮起来。”
虽然拉锯战的结果一定输,塞菲斯还是用眼神表达抗议。
“别人看不见你的鳞,这是尊重。”
“哼!”老大不爽地披上一件五色斑斓的华贵长衣,随意一甩发,晶莹的水珠纷纷扬扬,更衬得甩出漂亮弧线的长发仿佛一座虹桥,华丽耀眼的龙神耍小孩子脾气,“我要喝你泡的茶!”
奥古诺包容一笑,示意侍女去拿养子最爱喝的茶叶,不料才动手,就被粗暴地抢走:“得了!连拿个茶壶手都抖,你还能干什么?乖乖躺着当一条死鱼吧!”
“对不起,塞菲斯。”没介意养子情急下的恶言,奥古诺的语调始终是不变的平静淡然,“你成年了,我不该干涉,但你是我的孩子,我有责任管束你。反正我再撑也没几年了,你就忍一忍。”
“我就是不想你死!”塞菲斯怒吼,眼中蓦然迸射的血光令艾莉丝不寒而栗,“如果你执意要死,我宁可吃了你!”
差点被这波怒气冲击得昏过去,魔法神压抑地轻咳,温润如水的红眸交织着心疼与歉然:“别说气话了,你为什么不常来,原因我还有不明白的?塞菲斯,没必要去争什么,我喜欢那两个孩子,喜欢黎姬,我不想破坏这一切。代价是我个人的消亡的话,我愿意。”
对他温静无争的养父,龙神只有一再无奈懊恼,舍不得怪他,又没法找已经把自己拆分的罪魁祸首混沌之神算账。攸地,他浮起若有所思的神色,眼光古怪地瞅着对方。
“你不想争,也许他们倒想着除掉我们了。”
“怎么可能。”奥古诺一哂,没有放在心上。他性情孤僻不讨喜,但还不至于结怨,又毫无威胁性,谁会巴巴地对付他?倒是他的养子……危险。塞菲斯冷哼:“就你不知道。姑且不论某些家伙心里的想法,贝里卡斯自从管理星盘后,就变成个三流算命的;兰修斯迷失在梦境里,精神早就不稳定了,他们一个心怀嫉妒一个毁灭本质,看到符合他们想像的未来一点不出奇。”奥古诺不解:“嫉妒?”
“你没发现贝里卡斯讨厌你么?”水色眼眸笑意一闪。
“发现了,但这不是嫉妒啊。”
塞菲斯不置可否,道:“总之,贝里卡斯是恋姐狂,兰修斯是恋兄狂,若是黎姬和贺加斯有什么闪失,你说他们会如何?”奥古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们怀疑你会――可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啊!”
“兰修斯给了我一滴血。”塞菲斯冷不防冒出一句。奥古诺一呆:“啊?”
“他说能抑制我的饥饿,说有用也有点用。”
“啊……”同样的感叹词,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奥古诺欣喜若狂,“太好了!我要谢谢他!”等等,血有这个功效吗?对了,兰修斯是欲望之神,都怪他没及早想到。塞菲斯冷笑:“不必,我才不信他突然转性,关心起他人的死活。”
“一滴血根本伤不了你,也无法动手脚。”奥古诺认为养子太多疑了,不以为然。
“没错,对象不是我,也不是你。”塞菲斯的低喃隐含困惑与戒慎,眼底混合着清醒的思量和疯狂的决意,“所以我会搞清楚,如果他的确图谋不轨,我就把贺加斯的脑袋装在盘里送给他,哪怕你说情也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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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乱的画面冲进他的梦境,有过去,也有未来。
那个只在魔法神的灵魂神殿有记载,深印于他脑中的故乡,闪闪发亮一望无际的绿,天空还有些蒙昧的灰,缤纷的花朵四下飞扬,无数飘浮的水球像孩童吹起的肥皂泡,世界在神的指点下发生巨变。
风精灵们跳着曼妙的舞姿,为苍穹抹上纯净的蓝,一到傍晚,彩云流华;水精灵们倘徉在大地的怀抱中,长发舒卷飘逸,带起浮萍似的浪花,留下久久不绝的清脆笑声;火精灵们在最深的地底流动,是生命最纯粹的红,偶尔会调皮地跑到地上胡闹,引起惊天动地的轰鸣和滚滚岩浆;银白色的条光劈开裂谷,划出断崖,如同神掷落的裁决之剑,惩戒失控的狂暴元素;最后,温柔的黑夜覆盖了一切,所有的生命都在星辰的摇篮里沉睡。
扑通扑通,小小的龙蛋被那位神祗搂在怀里,聆听他缓慢的心跳,他的所见所闻流入尚未成型的肉体,就此不可分割。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无与伦比的力量,变成了干涸的河床!
形单影只,气息奄奄。
在他花费数不清的岁月管理整个始源之海,划分出元素界,他就已经是宇宙之主。只要一步跨出,他将是新秩序的缔造者,至高无上的神皇,他却止步,任混沌神囚禁,任协调神放逐,任自己一天天衰弱。
不甘心啊……
被结晶柱体包围的虹彩龙徐徐睁开眼。
数以万计的恒星无声地爆破,感到这股震撼寰宇的波动,办公桌后的众神之首恼怒地握紧羽毛笔,打定主意等众神祭结束,就去给那头龙加把锁!
巨大的眼睛又静静闭上,与此同时,一根晶体上浮现少年的身影,七彩绚丽的长发,沉淀着杀意的双眼。
“王。”被矮人王封印,照理无人能进入的龙茓口,一个少女匍匐在地,姿态恭敬而惶恐,看得出她正竭力克制,但还是吓得簌簌发抖,“您…您需要臣妾服侍吗?”
“不用。”冷冷扫了她一眼,塞菲斯蓦然扬起一抹残佞的笑,“古丽西拉,你们就快解脱了。”
“啊?”龙妃愕然抬首,随即骇然瞪大眼,发出一声凄厉绝怖的惨叫。
“闭嘴。”面不改色地扯下自己一条左臂,无视喷溅的金色血液,龙神却诧异地瞥见一向温柔顺从的妃子踉跄起身,跑出几步后又瘫软地倒下,颤抖着连连叩首:“王!王!求您,不要伤害自己!”
“……你紧张什么?”
古丽西拉不答,只是用一双哀求的眸望着他。塞菲斯困惑地侧首,这个表情令他给人凌厉感觉的五官第一次显得有点孩子气:“我一直想问你,你明明怕我怕得要死,为什么不像帕姆梅亚她们那样逃离我?”
“因为……我爱你。”古丽西拉小声却坚定地道,抬起的脸庞清幽质朴如野菊。
“爱?呵。”塞菲斯短促的笑声并不带有轻蔑意味,而是一种复杂的感叹,他咬下手臂上的肉生吞下去,眼中渐渐浮起疯狂之色,像一头被困已久的兽终于获得释放。古丽西拉看得惊骇欲绝,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深爱男子噩梦般的低语一字一字钉入她的脑海深处:
“我上了一个恶当,那滴血是不能拿我怎么样,对我的后代而言,却是可怕的剧毒。”
“……”
“解不开了,但是我也不会让兰修斯好过――该死的东西,竟敢暗算我!”龙神咬牙切齿,转为赤红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我要粉碎他的希望!去死,统统去死!既然父亲得不到这个宇宙,就给他的后继者好了!我诅咒他一生不幸,学会以牙还牙,别像父亲那样懦弱苟且!即使被我的后代背叛,也不许自暴自弃,将所有人拖入毁灭的深渊!”
“王,为什么?为什么!?”被这个恶毒的诅咒震回神,古丽西拉凄切地大喊,满怀不解。塞菲斯讥嘲地注视她的小腹,冷笑:“古丽西拉,你的后代和你一样为爱牺牲奉献,但他没有我的力量,会被秦蒂丝控制,亲手杀死他的养父。”古丽西拉哑然失声。
“我梦见了未来,梦里没有我和父亲。”
“不会的!”龙妃拒绝接受,“只是个梦!”龙神冷静地承认:“没错,那不过是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但是不管会不会发生,我都要让众神陪葬。因为父亲活不久了,而我要比他更早死。”
“为什么――”这次古丽西拉是真的难以置信。
“我快饿疯了。”塞菲斯淡淡地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在做出伤害他的行为之前,我要自毁,先停止身体的机能,这样就能制造我仍在生的假象;再散尽我的血肉,给负位面的怪物们――呵呵,算是补偿那个人类的礼物。”
“那…那你为什么……”古丽西拉呼吸困难,瞪视他握在手里的断臂。塞菲斯撇唇一笑,带着狠戾的味道:“我吃了那么多东西,临死前,也要尝尝自己的滋味。”
龙妃已经说不出话来,跪坐在地上,眼神一片空白。
“庆祝吧,古丽西拉!”龙神放声大笑,犹带稚气的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为我,也为你!我埋下了祸乱的种子,你的后代会见证开花结果的那一天!最后的赢家,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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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悸,将他拖出接近死亡的昏睡。
“塞菲斯呢?”急促地喘息,奥古诺问起下意识浮现的名字。艾莉丝搓揉他的胸口,讶道:“龙王陛下回去了啊。”
凝神感知,熟悉的能量传来强有力的波动,他松了口长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虚脱。
“艾莉丝,你说……我是不是害了那个孩子?”
“龙王陛下爱你。”机关女仆平静地指出事实,“没有你,他还要无法无天。”魔法神眼底浮起苦笑:“是啊…咳咳咳,我只希望我死后,他不要太难过,找贺加斯麻烦。”
艾莉丝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言下有些切齿,为塞菲斯,也为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奥古诺默然,尽管对养子和侍女很抱歉,但他依旧不想踏上有违性格的道路。那样即便活下来了,也不会快活。
自从沙凡西顿分裂后,他的生活就失去了方向,在一种麻木而日积月累的情绪中,自问: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还是摆脱不了!苍白的手掩面,清秀无性别的脸庞一片死寂,素来沉静安宁的眼里是深浓如水的倦怠:他的一切都来自那位神,思想、情感、能量的本源、宛如咒缚的观念――尊敬,服从。他始终学不会讨好,但也无法反抗。而且那个喜新厌旧的神祗,就算他乖巧又听话,等他玩腻了,也是被一脚踢到一边。
漠然的表皮下是隐藏的反骨,被赶出家门,被囚禁千年,他不曾求饶,可是他逃不出自己心底的渴念!那是他的父亲,他的兄弟,他第一眼看到,以为会相伴到永远的存在。
为什么不再爱我?
不想悲伤,不想在意,坚硬的外壳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底下却伤口尤在,一直渗血。漫长的飘零中,连回首的勇气也渐渐流失了。从头到尾是一场无望的挣扎,解脱不了,除了死,他还能如何?
深而疲倦地叹息,比月光更无色的容颜笼罩着沉沉的暮色。艾莉丝看得极为不安:“主人……”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声音,一个身穿白绒长袍的青年缓步走进,气质斯文而儒雅,却隐然有种捉摸不透的缥缈虚幻。他垂手恭谨肃立,音质绵软如羽,又像刚劲的笔画般,充满力度而条理分明:“主人,神界的信使来访,我请她在大厅稍等。”
“急着复命吗?”
“是的。”
“那不用招呼了,你收了信过来一趟。”奥古诺咳了一会儿,暗暗调息整理体内紊乱的神力。当侍从回来时,他伸出手。白衣青年一怔,轻合的双目下闪过紧张:“您叫我,主人?”
“嗯,走到前面来点,艾尔菲瑞特。”
艾莉丝牵着同僚的手来到主子身前,递给他。艾尔菲瑞特只觉一阵奇异的暖意流遍全身,额心发烫。明白了对方是在帮自己巩固形体,他放松下来,静静体味变化,良久,迸出略带尖锐的质问:
“为什么我还是看不见?还是没有自己的颜色?”
奥古诺惊讶地眨眨眼,歉然道:“对不起,艾尔菲瑞特,因为你的本质还是一只羽毛笔。”
“……”神仆抿了抿唇,表情看不出喜怒。
“当年我创造你时,已经很衰弱,所以――不过你放心,我死后,黎姬会照顾你们。有空余的神职,你就能升上去,拥有视觉,和不是染上去的色彩。”温和地安抚,奥古诺轻拍他一尘不染的白袍,对另一个部下也如法炮制。
艾尔菲瑞特沉默片刻,道:“主人,我和艾莉丝,是真的生命吗?”
“你说什么傻话!”奥古诺气急攻心,夹杂着咳嗽的斥责变得含糊不清,“有智识,能…咳咳,理解自己的存在;有情感……咳咳咳咳,能反映他人,怎么不是生命?你这空心管子是墨水进多了?要清理……”
“别骂了,主人,喝点水。”艾莉丝又是拍背又是劝慰,推搡僚友示意他道歉。误解其意的艾尔菲瑞特默默退下,再也没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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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柔和地洒下银辉,纯净而无瑕,树林在白雪上投下黑色的叠影。
总神殿西侧的梅林,四季飘雪,缭绕着清凛高洁的幽香,轻柔的风拂过,扬起漫天落英缤纷。
她平举双手,承接着翩然飞落的雪与梅。雪,在掌心融了,梅随着清风旋舞。
意义不明地翘唇,她耐心地等候,不知过了多久,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转过头,看着踏雪而来的清瘦身影,嫣然一笑。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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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拉米娜;修;古蓝顿的邂逅,要追溯到十五年前。
十五年,对神明来说只是弹指的一瞬,却足以让一个稚龄女孩成长为如花少女。
祭坛上的火焰张开羽翼飞腾,映得神殿的穹顶流丹飞霞。有着金红长发眼眸的女子站在铸剑炉上,回首浅笑,绝代风华。
骤然爆响的执念,惊动了正要悄悄离去的他。
孩童凄厉的哭喊,扯痛了早已倦漠的心。
他不明白那样的残忍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孩子亲眼目睹母亲投炉自尽?只清楚记得在看到那一幕后,一股怒气占据心房。
红色的世界飘起一片雪花。
凛冽的,仿佛连时间都能冻住的雪花,也美得难以形容。火舌刹时熄灭,已变成焦碳的尸体化为飞灰,从中迸射出一把无比璀璨,辉煌夺目的长剑。
震惊这个异像,押着女孩的侍卫不觉松开手。与此同时,那片雪花凝结成人形,如霜的白发,清冷如雪的素颜。像看见救星,呆立的女孩发狂一般冲上去,一头撞进他怀里,连声嘶喊:
[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停滞的空气重新流动,嘈杂的人声混合着混乱汹涌的情感,拍击着他毫无防备的灵体。若非那小小的孩子支撑,他甚至会当场倒下。
[放开我的女儿!]不顾祭师的阻拦,一脸憔悴的年轻皇帝怒喝,充血的眼令人心惊的疯狂,直指瑟瑟发抖的女孩,[拉米娜,你也要像那个贱人一样背叛我吗?]
幼小的皇女一僵,神色动摇。再也支持不住,他匆忙抓起那把剑塞给她,施了个保护咒:[拿着它,一刻也别放下!]
然后,在她求救的目光中消失。
到郊外的森林缓过气,他以为拉米娜会立刻呼唤他,可是她没有。这么一耽搁,王城也已经戒严,布置好层层环卫,上报总神殿。他若强行突破,就是与贺加斯公然为敌。
无计可施下,他让他们一起养的小鸟带去信件,回复简短而平静:
[我没事,父王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稍稍放心,又观察了一段时间证实,他继续踏上旅程。
跟着他做什么,孩子还是应该在父亲身边,她的父亲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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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娜。”
细雪幽幽飘落,如点缀在夜空中的泪痕。非男非女的声线,与清风冷月一样明丽。
淡漠的神情,空灵的气质,眉间流动着似水的清雅,他和十五年前毫无二致。圣弗兰索瓦的长公主丝毫不意外,低头浅笑:“你还记得我。”
“嗯。”他的寡言也一如既往,然而,她却变了。
奥古诺关怀地问:“你好吗?”庞大的记忆对他是太沉重的负担,他甚至连仅有一面之缘的元素精灵也牢牢记住,因为对方也许希望他记得。
被人遗忘,很痛苦。
“看你穿得这么少,会不会冷?”拉米娜不答反问,焰红的发色眸色遗传自她的母亲,笑语间自然散发的风情,尤胜那凄绝艳绝的一跳。
“不会。”
“你的手好冰。”冷不防牵起他,朱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淡淡的香气如暗夜妖娆的月色扑面而来,附骨蚀心,“脸也是。”奥古诺一惊,狼狈地甩脱她,踉跄数步,站立不稳地靠着树干,大口喘气。
刚才…是什么?
像沸腾的岩浆,不,是更加污浊的……无数红黑色的泡泡,喷出浓烈的硫磺气息。只是一刹那的接触,就几乎令他窒息。
拉米娜保持抚摩他脸颊的姿势,显得无辜而错愕,大睁的杏眼只有纯然的亲昵。
“抱歉。”因此奥古诺只当作是错觉,“我不太能承受激烈的感情,不是讨厌你。”
“这样啊。”秋波流转,美丽的皇女徐徐收回手,绽开灿烂的笑靥,“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高兴吗……魔法神昏沉地垂下眼,一股无形的瘴气悄然无声地侵蚀了他,渐渐模糊的意识在迷离的月光中沉浮,朦胧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叙述,说着他们的初识,她童年的趣事……不知不觉,他不再排斥她的碰触,任她像个天真娇憨的孩子一样拉着他蹦蹦跳跳。
“奥菲恩,你是神对不对?”
“是。”恍惚回答,依稀听见一声轻叹。
“拉米娜?”定了定神,他睁开半合的眼,只见她妩媚地侧过身,水红色的长裙曳地散开,如朝霞流泻一地,映着霜雪,格外华美艳丽。
“难怪,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真的好干净。奥菲恩,你大概无法忍受污秽吧。”
“不。”奥古诺轻揉额角,只觉头晕目眩,说话也像梦呓,“我不觉得有什么肮脏,只是太强烈的感情我受不了。神如果精神错乱,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拉米娜调皮地吐吐舌。奥古诺强忍昏眩,温柔地凝视她:“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你们人类长得真快。拉米娜,你父亲还有没有那样对你?”那是“惩罚”吧,就如同沙凡西顿给他的惩罚。
“没有。”她的笑声和她的人一样美妙,挟着千回百转的娇柔,“他可疼我了。”
“那就好。”奥古诺如释重负。拉米娜偎进他怀里,笑得清澈纯洁:“你真善良,奥菲恩。”
这一回,铺天盖地的情潮淹没了他。当怀中人抽身后退,他还摇摇晃晃抓不住重心,想不起那短短的几秒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好象铺展开一片血红,接着转为黑暗。
好不容易找回漂远的神智,严重的晕眩感依然纠缠着他,但至少他能看见东西了。
月下娇艳动人的红衣女朗,如海棠春睡,望定了他。
她的左臂弯搂着一把光华闪烁的长剑,隐隐浮现的红光犹如一道血泉,在片片盛开的护手回转,像是一朵凝固的火焰之花。一块鹅蛋大小的琥珀镶嵌在剑锷中央,红得像要滴出血来,鲜艳而浓郁,朱红的琥珀是圣弗兰索瓦帝国的守护石,传说中凤凰的化身,象征生生世世的永恒。
“那时侯你父亲为什么那么对你母亲?”一时的冲动,他开口问道。
真是没神经的问题。拉米娜在心里微笑,甜美的嗓音始终无波无痕:“很无聊的故事,你听过就算。我父亲的好朋友和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母后通奸。可笑她还想为他铸剑,父王就成全她,然后用这把[吞日],斩杀了那个无耻的叛徒。”
那种压迫心脏的感觉又回来了,奥古诺勉强吸气吐气,沙哑地道:“那他…是吓唬你?”
“是啊。”拉米娜似乎有点惊奇地打量他,盈盈笑开,“他要我知道背叛者的下场。”
魔法神摇头,无语。
红发皇女一个轻盈的旋身,撩起裙摆:“好啦,很晚了,再不回去侍女会来找我――奥菲恩,明天的众神祭,一定要来哦。”说着,她嘴角的笑意隐约透出诡谲。白发神祗完全没察觉其中的分野,点头答应:“好。还有,我的名字是奥古诺。”
“我记住了。”伴随着轻若鸿羽的小巧足印,是一串逐渐远扬的清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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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走,奥古诺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波动,不确定地唤道:“黎姬?”
躲在树后的女神吓得跳起来,乍然露出的璀璨金发,宛如破开云层的阳光,瞬间照亮了黑暗。半晌,探出一张微红的绝色娇颜:“哥哥。”
“你来梅林散步?”迟钝的魔法神压根没怀疑。黎姬赶紧赔笑:“是…是啊,我在散步。”
怎么说得出口,她是来监督的。不过那个拉米娜公主虽然吃了兄长不少嫩豆腐,从头到尾的表现都像一个依恋大哥哥的小妹妹,让她没吃多少醋。
应该是我多虑了……
忽略那些引起她不安的花瓣,她款款走近,绿色的裙裾如荷叶在风中摇曳,温柔清静的气息一圈圈荡开,冲淡了人类女性的炽情。奥古诺只觉身子一轻,舒服许多,但是心神一放松,困意也涌上。
“哥哥!”黎姬惊呼,接住兄长倒向她的身躯。
失去意识的灵体自动回到遥远的灵魂神殿,留下手臂的主人久久发着呆。
满怀的空落,和接触的刹那席卷身心的惊怖,使黎姬陷入迷惘,直到天明。
这也是她和奥古诺相处的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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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的祈祷堂里,永远飘着如雾的香烟,浓浓的,缠绵不绝,为高高在上的神像平添一抹蒙昧的慈悲。
斜倚着供桌的少女慵懒枕着手肘,轻抚膝上的长剑,浅浅地笑,风华绝世。
寂静被打破时,她才像从梦里苏醒般微微一震,掉转视线,向来人跪拜下去。
“准备好了吗?”威严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是的,父王。”拉米娜笑应,姿态恭顺而谦卑。
她可怜他,这个男人,一如她时常嘲笑自己。
“很好,希望你能铸造出一把真正的武器。”微一迟疑,圣弗兰索瓦王皱眉道,“拉米娜,你那个计划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成功,是等于往众神脸上拍一巴掌,但也有可能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行动。”
“相信我吧,父王。”绝美的公主挂着不变的浅笑,吐出劝诱的低语,“我有把握,前期工作也完成了。而且这样,就能向您证明我决无二心,[灭神计划]势必推行到底。”
“唔。”
战栗感堵住了皇帝的夸奖,他瞪着不知何时起再也看不透的女儿,带着几分烦躁转身离去。
没有目送,拉米娜笑着直起腰,像亲吻挚爱的人一般,亲吻他给她的剑。
她要弄疯他,因为她早已为他痴狂。
那个柔静纯真的神,仿佛红尘里的一道云烟,淡去无痕。她要让他无力升腾,成为困锁在地上的乌云。她与他的距离,也像天与地那么远。他不懂情,她寿命有限。既然无法上达他所在的天庭,就把他拉下这凡尘!
母亲的心情,她已了解,这是一场绝望的爱恋,一起死,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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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骨髓深处爆开撕心裂肺的剧痛,硬生生将灵魂扯得支离破碎,还没反应过来,常年冰封的情感就冲破自制,混合着不知从何而来,奔腾狂啸的怨念憎恨,在他虚弱的体内四处乱撞,绞碎所剩无几的理智。
“主人!?”附近响起一个亲切的女声,他抱头挣开她惊慌的扶持,发白颤抖的唇尚未挤出警告,膨胀的血雾就吞噬了一切。
艾莉丝四分五裂地倒地,脸上还保留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奥古诺粗重地喘息,浓浓的血味充斥鼻间,强烈的反胃感使刚从床上爬起的他双膝发软,倒在一堆柔软的物体上面。
意识有少许恢复,看清自己压着什么,胸口如遭重击,浓稠的血色又豁然铺开。
“啊――”他狂乱地嘶喊,宛如负伤的野兽,徒劳地试图抓住一线清明,“塞菲斯!塞菲斯!”
龙神没有回应,因为他已经死亡。
神智又被狠狠撕扯开来,浓雾遮蔽了视野,坠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好像看见一袭白衣,和在他身前浮现的白色门框……
呆呆看着衣服上晕染开的血迹,再看看毫无生机的同僚,艾尔菲瑞特哆嗦着关上空间门,宽大袍袖下的双手紧紧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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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神的陨落震惊了所有神祗。
闪耀的光芒划过苍穹,爆出冲天的回响,当尘埃散尽,一个百米宽的大坑出现在疮痍满布的大地上。接连赶到的众神不知所措地注视这一幕,和那个呛咳着吐血的孤影。
“哥哥!!!!”
黎姬崩溃地惨叫,跌跌冲冲奔向他。
“等等,黎姬!”贺加斯用力钳住她,一向平板的俊容呈现出少有的慌乱,“他…他发疯了,你不能靠近他。”
“走开!”死命甩脱养子的钳制,披头散发,完全不复平日端庄高雅的女神扑到兄长身侧,颤巍巍地抱起他,泣不成声,不断垂落的清泪化开点点晶莹,“为什么会这样……”
“……咳!”昏乱的红瞳泛开清醒的涟漪,回光返照的神采很快黯淡,奥古诺竭力握住妹妹的右臂,低声道,“我没事。”
“你没事!你没事!”黎姬又哭又笑,像小孩子一样仰天痛骂,“见鬼的你没事!”
失血的唇微启,静止于一个无声的音符,谁也不知道,他最后是在叫先他而去的养子,还是早早舍弃他的兄弟。
同一时间,圣弗兰索瓦帝国的长公主血溅祭坛,两件神兵――[吞日]与[噬月]出世。
蒙尘的金发散落在死寂的躯体上,声声啜泣撕裂心扉,协调神与混乱神僵硬地互望,明白了他们母亲的生命也随着魔法神的逝去而凋零。
旧神的覆亡,只是开端……
假如在街上遇到变态(恶搞)
假设,主角们在街上碰见一个暴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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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杨阳
首先脸红:“那个,不好意思,劳驾让一让。”
对方不为所动,还往前走了几步,猖狂地大笑。
脸更红,退退退,有礼地警告:“对不起,先生,你再做出这种行为,我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史列兰问:“杨阳,这个叔叔在做什么?”
惊醒,一个火球扔过去,耳提面命地教育:“马上忘掉!不,记住他是变态,暴露狂!下次见到这样的,不管男人女人,直接打晕了!”
part.2诺因
眯起眼,一拳揍过去,怒吼:“妈的!你肌肉多了不起是吧!”
得意地出了口恶气,再踏两脚:“哼,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
part.3史列兰
变出一根棍子,用力敲下去:“杨阳说,看到变态要打晕。”
杨阳尖叫:“史列兰,他他他只是天气热脱件衣服,不是变态啊!”
注:原来打错无辜路人了……
part.4昭霆
狂叫:“变态啊~~~~”
耶拉姆:“叫什么,你又不是打不过。”
继续叫喊:“可是很恶心啊!我才不要碰到他的肉!”
不以为然:“比他恶心一百倍的魔兽你都打了,这种程度算什么。”
克服心理阴影:“也是。”一阵拳打脚踢,再习惯性摆个poss:“哼,敢拦姑***路,活得不耐烦了!”
part.5耶拉姆
停住脚步,鄙夷地睨视,抽出长鞭啪地一甩:“你是选择光着身子被我打,还是隔着衣服被我打?或者识相滚蛋?我数一二三……”
看看地上的鞭痕,暴露狂在数到三以前掉头狂奔。
注:意外发现这位很有女王潜质。
part.6轩风
以挑剔的眼光细细打量,半晌迸出两个轻蔑的字眼:“好小!”
暴露狂黑线满面,还没来得及揍这个人身攻击的女人,只听见她又吐出一长串饱含失望的数落:“不是我说你,身材不好不是你的错,长相畏亵也不是你的错,但是格调也这么低就是你的错了!这样连做大叔受也不够格,想提升到鬼畜攻的境界更是起码要十亿光年。怎样,要不要我介绍你一家不错的俱乐部?或者练身房锻炼身体?没准还能捞个诱受或丑攻当当……”
听得云里雾里,又是满头大汗又是无地自容的暴露狂转身逃跑。
part.7贝姆特
皱眉:“你想干什么?”
总算碰到个正常的。暴露狂心想,瞥见他身旁的轩风,脸色刷白,骇然瞠目。
误会他对心上人图谋不轨,强盗头子手起刀落:“****犯没少见,这么猴急的还是第一次见识,衣服都不穿。”
同人女叹息:“苗子被你砍死了。”
part.8罗兰
微笑:“啊,你是哪个区的流浪汉?要求更好的待遇可以商量,有委屈需要申诉直走左转就是民政部,不用搞得这么激烈,有伤和气。”
连续遭受挫折的暴露狂不耐烦地大吼:“唠叨什么,小子,看清楚!我就是特地给你看的!”
一脚踢飞:“早说!害我以为自己的臣民穷到连块遮羞的布都没有!去,这么点肉还敢拿出来现――是吧,冰宿,我的身材比他好多了。”
冰宿(冷冷地):“比赢这种无聊份子也没什么好高兴。”
part.9冰宿
镇定地掏出纸笔:“既然你不想穿衣服,想必适合这些工作:素描模特、跳祼舞、男公关、或者实验体。这里缺少设备,所以危险性较高,你乐意的话,我会付你丰厚的报酬。若是不幸丧生,我也会负责照顾你的家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暴露狂目瞪口呆,听傻了眼。
part.10邱玲
捂着脸尖叫逃窜:“呀~~~拉菲,救我!”
这个小妞反应最正常!得意的暴露狂急起直追。
护花使者出现,直接将他送去见主君的次子冥王,然后搂着恋人轻声细语地安慰:“别怕,小玲,我已经把他赶走了。”还不忘毁尸灭迹以免对方得知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领主,果然不愧是情圣典范。
part.11希莉丝
挑眉,冷笑,拔剑:“你嫌下面的东西累赘是吧?我帮你割了它。”
寒风飕飕,暴露狂当场软了脚。
冷哼一声比划几下:“给我招子放亮点,再敢这样当街吓人,我就剃光你的头发,在你身上刻‘丑八怪’三字,看你还敢露!”
暴露狂吓得落荒而逃。
part.12肖恩
嚼着食物愣住:“哎,你没钱买衣服啊?好可怜,我这儿还有些零钱,你全拿去!等等,我再去问希莉丝讨点,你等着我,别走~~~”
暴露狂呆呆目送滥好人青年拔足狂奔。
part.13维烈
面红耳赤:“这这……你有什么事吗?有话好说。”
反过来遇到许多bt的bt咆哮:“什么有话好说!老子又不是打劫的!看!小子,有什么感想没有?”
愕然:“啊?请问,我应该有什么感想?”
“问你啊!”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请你告诉我。”
对这位……无语……
part.14帕西斯
优雅地拨动银发,妩媚一笑,慢条斯理地解开上衣的扣子。
包括路人abc等在内,一齐瞠目结舌,接着情不自禁地猛吞口水,死死盯着那只性感的大手一颗颗地解,露出白皙无瑕的优美身段……
意犹未尽地准备脱裤子:“如何,是不是比你好看一百倍?至少也该有我这种程度,才能脱出来让万众瞻仰嘛。我跟你说啊,不想继续丢脸就赶快回家发愤图强,要不我下面的宝贝一露有的你羞愧的,当年我家亲亲老婆可是被我○※¥……”
脸色铁青的孝顺徒弟赶来阻止:“师父!给我住手!”
注:这才是真正的暴露狂兼自恋狂。
part.15扎姆卡特
疑惑:“人类不是都穿衣服的吗?除了小娃娃,他是怎么回事?”
月柔声低语:“不用理他,萨克,当他是空气。”
也采取无视态度,开始据理力争:“可是我认为你应该向他学学,不要再逼我穿衣服,像他这样多好,清爽又自由。”
一发旋风吹飞污染眼睛的变态,毒舌皇子柔和地狞笑:“你要我向他学习,你也向他学?萨克,看来我很久没整治你,你皮在痒了。不穿衣服也好,今晚你洗好澡,就光溜溜躺在床上等着,我决不会强迫你穿上。”
虽然不明白但及时察觉龙身危机,外表威风八面实际是妻奴的血龙王讨饶:“呃……我觉得穿着衣服很好,很轻便!”
part.16席恩
视若无睹地前进(正在思考某个关于魔法的研究课题),因为对方不是树,被贴身结界撞飞,身上留下一串脚印。然后走出一段距离,哈玛盖斯瞅了个空汇报:“主人,刚刚有个没穿衣服的人挡在你面前。”
“干什么的?”见惯变态的魔王陛下压根没把区区暴露狂往变态上想。
“这个……他没说。”
“哦。”顿了顿,“给他件衣服。”当成是乞丐。
part.17基连
清冷而精确地一笑:“送上门的活体解剖?那我就不客气了。”
优第一时间敲晕人后叹气:“我明白,我明白。”后面的自动担架喀啦喀啦过来……
(完)
魔皇与龙神的上海一日游
随手写的文,前些天四川姑妈来上海玩,陪着她们一家上山下海跑,累得半死,怨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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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贵境,总要实地考察一番。拿着市内地图,魔皇陛下开始恶补。
“主人,杨阳小姐她们的地址查到了。”龙神不自在地动动身子,来往的行人都对他们投以注目。养父穿着黑色的长外套与皮靴,法杖藏在衣服里,除了血水晶额冠和拖到小腿的长发,还不是很格格不入。而他一袭深蓝色的侍从装,放眼望去没人穿得这么正式,当下嗫嚅道,“但是不知道怎么去,如果不用瞬间转移,就只有乘这里的交通工具。”
幸好他们是用古代语,听不懂的旁观者当成是品位怪异的外国游客。
“不必,我叫格蕾茵丝派人监视了,先搞清楚这个城市的概况。”席恩眯眼细瞧路线上的数字:什么东西?标记?这字可真小,乱七八糟挤成一团。
“那我们乘公交车逛一圈吧。”
“公交车?”
“相当于我们那儿的马车,只是他们不用马拉,自己跑。”
“哦。”银眸闪现好奇的光芒,手指小巷外呼啸来去的车辆,“就是那些铁皮怪物?”哈玛盖斯点点头:“嗯,也要钱。不过您放心,这方面我都办好了,现金、卡――这里好像多数都用这种卡片付帐。”
一一问清用途,席恩制止还想拿钞票出来讲解的养子,轻敲了他一记:“财不露白,我们这副老土的样子,在有心人看来就像肥羊一样。”
“偷我们的贼只会倒霉啊。”
“哼,也许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说着,魔皇冷睨几个躲在电线杆后面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女学生,吓得对方噤声直打哆嗦。龙神见状叹息:“主人,她们是仰慕您。”不是图谋不轨,呃……可能有不轨的企图。
“她们盯着我的耳坠和头饰。”
因为这两样东西最惹眼……
“走吧,哈玛盖斯。”不再理会四面八方的视线,一方面也是习惯了,席恩收起地图走向马路,“先在附近看看。”
“等等,主人,还有交通规则啊!”愣了一下,哈玛盖斯慌忙追上去。他多虑了,席恩只是沿街漫步。事实上,浩浩荡荡的车流足以令初来乍到者望而却步。
在心里记下第一件土产:汽车一辆,回家拆了研究。
“这里空气真差。”席恩微微蹙眉,基于谨慎的天性,一踏出次元门他就设下过滤结界,但还是闻到一股怪味,各种声响又吵死人,第一印象负分。
“啊,好像是叫做汽油的东西吧。”哈玛盖斯不是很有自信,虽然事先多方调查,毕竟不可能做到熟门熟路,“主人,您现在看的叫自行车,人骑在上面踩啊踩,就能往前走。”席恩哦了一声,很有抢劫的冲动。
走到一家店前,异口同声:“狗不理包子。”
为什么叫狗不理?
“试试就知道。”席恩买了一只扔给路过的家犬,试验品用鼻子嗅嗅,狼吞虎咽地吃了。哈玛盖斯看得不解:“没有不理啊。”
“就是。”
狗的主人目瞪口呆,想骂两声,对上黑衣青年俊秀尔雅的脸庞,没气了。
已经有年轻的女郎用数码相机偷Pāi――外国人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个外国人很不一般。一个黑发银瞳,一个褐发蓝眼,轮廓分明却不是非常深邃,带点混血儿的感觉又不尽像。那青年眉眼细长,还有点古雅的味道。少年漂亮得像个白玉娃娃,最怪的,他的服饰像管家。青年的血水晶额环和银十字耳饰,还可以解释为视觉系爱好。
“小米多?”再次停步,瞧着橱窗里的模特儿,“说是粮铺,怎么陈列衣服?”
“嗯,应该是招牌的名字,没有特别意思。”哈玛盖斯有些明白了。席恩颌首表示理解,扫视林立的高楼大厦:干嘛把房子建那么高?人多?
“主人,那里有家咖啡店,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吧?”小龙差点扔银币给乞丐,犹豫地放下一把****,拉着养父加快脚步,“听听我安排的行程,不好趁早修改。”
“嗯。”魔王随手一捞,一根线连着一条轻飘飘的鱼?丢了气球的小女孩追上来,他放手,鲤鱼形状的氢气球冉冉上升,小女孩急得大哭,于是他勾勾手指,气球飞到她面前。
至少有十几双眼睛弹出眼眶。
看什么?比他们更纳闷的法师被拖进了店内。
不知道养父闯了祸,哈玛盖斯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笑道:“可惜卡雅和依路珂没来。”
“他们来会搞得天翻地覆。”随便点了杯热饮,席恩瞧见窗外骚动的人群,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我忘了地球没有魔法。”
哈玛盖斯惊讶地瞪大眼:“您用了魔法!?”自觉丢脸的席恩含糊其词:“一个小法术。”
“先生,刚刚你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穿着时髦的女性大胆地冲进来问,张口流利的英文。
“气功。”正绞尽脑汁的哈玛盖斯临时抓了个新学会的词搪塞。
“……”外国人会气功?骗鬼啊!
“这是什么?”席恩不答反问,拿下对方塞在耳孔里的耳塞。礼尚往来,他说的也是标准的英语。当年他在明朝的北京着陆,从泉州出海,整个欧洲几乎都跑遍了,外文大部分难不倒他,除了两百多年前窜起的美国,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拉丁文。
女郎一呆:“mp3啊,你不知道?”
“在哪儿买的?”
“永乐…家电商场都有。”
“谢谢。”逐客意味浓厚,想了想,席恩还是比了个请的手势,“喝一杯吗?”报酬还是要实质。
中国女性终究矜持,即使心里想搭讪,也不好意思,推辞离去。兴致勃勃的古代龙拿着菜单撺掇:“主人,多点些吧,异世界的食物耶!”
主人?异世界?他不觉使用了中文,一旁的服务生听得皱眉。席恩斟酌片刻,点了几样蛋糕和两杯看不出是什么名堂的饮料。他是想全部尝尝,养子也吃得完,但那样的食量太引人侧目。
“太甜了。”哈玛盖斯一边嚼一边评价,“有点怪怪的,我说不出。”席恩面无表情地含着“珍珠”,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好像吃蝌蚪。”
“噗!”哈玛盖斯呛住,连连咳嗽,“不要形容得这么恶心!”
“你吃毛虫就不恶心吗?”
“那…那个是本能,我也是偶尔……”
这两个什么人啊?服务生冷汗涔涔。
走进电器商店,顿时眼花缭乱。魔王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看过去,小龙跟着做说明。营业员都不会讲外语,只好干站着。
“主人,这个叫手机,用它可以和远方的人说话。”
“哦。”想起功能类似的魔道具,法师拿起样品比较,试着送出一小股魔力,砰一声,红色外壳的爱立信手机在他手里炸成火团,四下响起一片尖叫。哈玛盖斯惊慌失措:“主人,您的手!”
“没事。”有贴身的立体结界护体,席恩毫发无伤,他扔下碎片,困惑地瞅着,“我只是做个侦测,再差劲的法器也不至于这么脆弱。”
“对不起,先生,请您稍等,我去叫我们经理来!”一个柜台小姐赶紧示意同事帮忙拦住,喊来负责人处理这桩古怪的意外。
赔偿吗?自己弄坏东西,席恩只得认了。却不料是对方赔偿他,白送一只手机。
这家店的厄运并未到此为止,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是魔皇陛下的座右铭,所以又爆破了一个随身听、一台电脑和一只冰箱后,店员都打电话叫火警救命了,才匆匆忙忙逃走。
“呼。”哈玛盖斯在公共汽车上余悸未平地拍胸,“这里人真的好多,一下子就涌出一大批,还开着呜啊呜啊叫的车。”
罪魁祸首正在学着发短消息,没吭声。
“奇怪,我没收到。”哈玛盖斯看着自己的手机。席恩推测:“被我的结界挡住了,我感到有微弱的电流发散出去。”
“啊,难怪,主人的磁场太强,要不是您尽力收敛,方圆百里的家用电器大概都爆了。”
首先爆的是电线杆,作为验证,街上升起两排火柱,行人惊恐地奔逃。可是下一秒,电线杆和路灯又好端端地立在那里,没爆炸也没起火。众人面面相觑:集体幻觉吗?
同时那位经理收到魔仆送来的金子一箱,聊补损失。
来到人民广场,因为正是国庆长假,人山人海。哈玛盖斯也有点胆寒,席恩甚至不想走了。
“那个…晚上有灯会猜谜,放烟火,我们要来看吗?那边的公园也最适合开空间门,不用经过夹缝领域就能安全返回艾斯嘉。”
“嗯。”魔皇放出使魔在上空鸟瞰,黑压压一片人头汪洋,搞得他游兴全无,“哪儿有书店?”还是看书吸收知识最快。
“记得有个书城。”哈玛盖斯回忆。席恩双目一亮:一座全是书的城市?那倒要见识。
到了目的地才晓得:原来“书城”不是城,只是一幢大楼而已。不过魔王陛下还是流连忘返,再三忍耐的小龙不得不出言劝阻:“主人,改天叫奥玛派人来搬,您这样要看到何年何月?”
“嗯嗯。”席恩捧着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听而不闻。
“主;人。”古代龙的化身下意识释放龙威,使得在场的人呼吸停顿。接着,老人厥倒,小孩哭叫,乱成一锅粥。席恩继续保持高度的集中力,专心捧书阅读。哈玛盖斯却于心不忍,施展大规模的苏愈术。龙的能量对体质脆弱的现代人而言无异于天降恩赐,有病的当场治好,没病的也延年益寿。
席恩对魔法就十足敏感了,抬起头,又捕捉到一缕异样的波动,挥手一抹,书架和之后的墙壁变得透明。
一架客机直直撞过来。
“啊――”刚缓过气的顾客又陷入极度的恐慌状态,眼看“九一一”惨剧要再次重演,那架飞机仿佛撞到一个无形柔软的气罩,来了个360度周转,稳稳停在半空。
没错,就那么定住了。
底下有人逃避现实地回家睡觉。
“怎么回……啊!是格蕾茵丝大人!”哈玛盖斯呆呆瞪视坐在左翼上朝主君抛飞吻的餍魔之王――她竟然只是为了打声招呼就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其他…其他领主不会也来了吧?”
“全来了。”席恩板着脸送去警告,“不许闹出人命,引人注意,不然唯你是问。”
“真没情趣。”娇嗔一声,格蕾茵丝扫兴地走了。
挂在法师腰下的铃铛闪现黄光,水泥地面破开,翠玉般的叶片探出头,卷曲纠缠着往上长,转眼就攀到了舱门上,形成一条连接天地的绳梯。强有力的茎藤掀飞门,冷风倒灌进去,不知里面的人对这样的救援感想如何。
更多目击者直接晕倒在地。
“走。”自认义务尽到的魔王转身去付帐,打算回头叫某个肇事女来搬书将功赎罪。
乘客全被活动绳梯抓了下去,几条水桶粗的黑色长龙凭空出现,缠绕住机身,朝浦东国际机场的方向绝尘而去――是负责收尾的暗影之王,谁让他是办事第二牢靠的部下,又不像同僚要收甜头吃豆腐。
此刻机长和工作人员已经完全放弃了。
在南京路步行街坐可爱的观光小火车远离灾难现场,顺便解决中饭,再搭乘地铁二号线到浦东陆家嘴看东方明珠,虽然魔王对仰高头看那三个球很不爽。
“这里的人似乎有把建筑越造越高的倾向。”
“是啊。”哈玛盖斯计算了一下,“好像比我的龙身还高。”
他龙长313米。
乘电梯到上球体观光层,哈玛盖斯立刻被柜台里亮晶晶的金银饰品牢牢吸引住,咽了口唾沫,拉扯养父的袖子:“主人,我们要不要买点土产给卡雅他们?”
“是你想要吧。”席恩一眼看透他,但也没反对。卡雅一直吵着要来看地球的风景,这种模仿当地景观塑造的工艺品最投其所好。哈玛盖斯转了一圈,遗憾地驻足:“没有依路珂喜欢的玩具呢。”
席恩对次子毫不关心,他也从不掩饰他的厚此薄彼。冥王是下达预言的祸首之一,尽管重生后的依路珂是另一个人,心理上也不是这么容易调适得过来,何况他压根不把那孩子当真正的亲人看待。
明白他的心结,哈玛盖斯也没劝说,眼角瞥见一台望远镜。
“啊,这个他应该会喜欢。”终于找到礼物了。
“我也要。”席恩不是故意别苗头,是想晚上做天文观察。
“那我买个相机给他吧。”哈玛盖斯叹气,其实手枪之类更好,但是有杀伤力的武器一律不行。
比起在高处眺望,还是塔底的科幻城新奇有趣些。动感影院、藏宝洞、迪尼剧场……令人目不暇接,最后坐太空热气球上天,一人一个双球冰激凌。
“真是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小龙深深感叹。
魔王舔着草莓球,没有响应。
“主人,您一千年前来这里时,也是这样?”哈玛盖斯一直避免触及养父那段狼狈耻辱的记忆,这时不知为何,情不自禁地问起。
“不是。”冰镜似的银眸泛开一波涟漪,语调仍是冷冽无情,“变化很大。”这是他最吃惊的地方,魔导国千年前就和现在一模一样,不,文明还更繁荣。
哈玛盖斯迟疑片刻,问道:“那…您有忘不了的人吗?”
“为我生小孩的女人记得。”
“几个?”
“四个。”席恩回忆道,眼底闪过厌恶,“要不是赛普路斯穷追不舍,开头那个就够了,省得我买。后来我和我徒弟在法国住了十二年,和她相处的时间最长。”顿了顿,更多的波光从灵魂之窗涌出,伴随着一张久远以前的女性面容,他一生唯一的弟子。
“对了,odelette…她叫奥黛莉特。”
“这样啊。”哈玛盖斯很惊讶,“不知道哪位满愿师是她的后代。”席恩断言:“兰冰宿。”
“那您的法术是不是也流传下来了?”
“天晓得。奥黛莉特是女巫,有天赋的预知能力,那个小女孩返祖,继承这个的可能性还大些。”冰激凌化了,融到手上,席恩一边擦拭一边转移话题,摆明了不想谈下去。清凉的风拂动墨石般黑亮的发,吹尽过往的薄雾。
“再来去哪儿?”
“嗯,我本来想去寺庙…这个世界的神殿看看,既然您看过――”
“没看过。”席恩实话实说。他第二个老婆挺着大肚子时,倒是想去庙里拜拜,不巧某个多管闲事的宰相正好追来,他只好赶紧落跑,虽然他对没烧香成功毫无遗憾。
于是两人乘地铁回去,到静安寺参观。一进入寺内,浓浓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游客们都自觉地小声说话。姑且不论其他,这种环境让喜静的魔王满舒服。小龙规规矩矩地买了香,按照顺序东南西北点燃。他家教良好,不管信不信都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而席恩也不予置评,鹤立鸡群地站在善男信女当中。
“你许愿了?”
“没。”回头看了眼大雄宝殿,哈玛盖斯有所触动,“主人,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您认为呢?”席恩淡淡道尽自己的不以为然:“因人而异吧,我讨厌信徒。”
“可是想想,宗教也有好处,比如叫人别做坏事。”
“好坏的定义何在?排挤异教徒,消除异端,也是他们眼中的‘好事’。”
“呃……”龙神无言以对,思索道,“任何事过了都不好吧。话说回来,神又向谁祈祷呢?”魔皇冷冷牵起嘴角:“如果神也要向未知祷告,就讽刺了。”
天色近晚,哈玛盖斯匆匆赶到豫园排队,买有名的南翔小笼。九曲桥和湖心亭的景致很美,可是人挤人实在没意思,席恩就买了个蟹黄包坐到茶楼上,喝茶休息,不时扔点鱼虫下去。
一天像个陀螺似的到处转,新鲜是新鲜,但还是此刻的静坐更令他感觉舒心。对历经沧桑的魔法神来说,世上也再难有什么能撼动他,走马观花,过眼云烟。
优雅的亭榭,曲折的廊桥,碧湖清澈如镜,红鱼摇摆身姿,靠窗独坐的青年一手支颊,黑发倾泻而下,丝丝缕缕牵动了一室的目光。突然,那张清冷的容颜转向楼梯方向,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拾阶而上:“快,阳,这里果然有位子。”
“轻点,别打扰人…啊!”
杨阳在楼梯口冻住,惊骇的表情像见了鬼。昭霆顺着表姐的视线看去,也僵了数秒有余,随即嗬一声拉出一个京剧常用的架势,只差没架把大刀威吓。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可惜声音泄露了底气不足。
“喝茶。”席恩波澜不兴。昭霆气急败坏地吼道:“谁信你啊!你这阴魂不散的老僵尸,缠人也要有个限度,居然跑到地球来了!”
什么和什么?其余客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看过来看过去:地球?说得像外星人。
“昭霆,别冲动。”杨阳急忙拉住表妹,在这种公共场所冲突会死伤惨重,“那个,我没看见你,你也没看见我,好不好?”
“嗯。”席恩默契地接受她的提议。不料,他们俩想息事宁人,有人不想:“你们位置占好没?”
“天――诺因,你快下去!”
心上人的态度引起怀疑,年轻的国王大踏步冲上来,撞见压在他头顶的太上皇,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席恩!你这老不死!在那边作威作福不够,还把爪子伸到这边来!”
没等他拔出隐形的佩剑,魔皇抛下一张金卡,撑着窗台跳出战场。
惊呼迭起。
众目睽睽下,翩然降落的青年悬停在湖心上方,朝探出窗口的几人露出冷淡的微笑:“今天算了,下回见。”难得的假日,他不想最后搞得乌烟瘴气,也没有这个必要。
在人群里找到养子,哈玛盖斯刚大包小包地买好,几位领主帮忙拎。
“啊,主人,您怎么出来了?快趁热吃。”
“卡雅和依路珂的份也买好了?”
“还有丽芙她们的呢。”龙神绽开笑容,犹带稚气的脸蛋在灯下泛着温暖的光。魔皇点点头,接过一袋小笼:“那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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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逃亡时期的席恩真像《犬夜叉》里的弥勒法师,口头禅:“你愿意为我生孩子吗?”(爆笑)
梦想中的豪华声优阵容
记得以前有读者帮我排过一个声优表的,可惜随着原电脑一起报废了,如今只好自力更生。
梦想中的豪华声优阵容:(知道的读者自己代入想象>_
曼珠沙华(节四)
她和他在乱巷中相识。
他裹着黑色陈旧的斗篷,在雨中颤抖,发着高烧。
她轻轻走过去,听到冰冷的呵斥:“离开。”
他讨厌小孩。不高兴地噘嘴,也是对那命令口吻的挑衅,她大声宣布:“我饿了。”
讶然抬首,他看见一个红发红眼的小女孩,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走近,笑吟吟地露出尖尖的虎牙,一脸等着享用美食的表情,可爱极了。
而她眼中的他,有着一张平凡无特色的脸庞,几缕深棕色的发丝湿湿地贴着颊,拉低的帽檐下,琥珀色的眸子寒意迫人地盯着她。
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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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天,烈阳曝晒,她一如既往地窝在阁楼的小房间打盹,半梦半醒中望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踏沙而来。
他走得很慢,却不是迟疑,一步一个脚印,留下随风而逝的痕迹,学徒腰带狂卷飞舞,背着简易的行囊。
又一个送死的笨蛋。
丧失兴趣地打了个哈欠,正要闭目继续睡,血族天生的冷血却奔腾鼓噪,带着兴奋的热度,在心脏处凝聚,然后,她看到了缠住他的巨大蛛网。
他竟然是“猎物”吗!?
更有趣的是,猎物本身也清楚。
走到和沙漠一样荒凉的灰色拱门前,他抬起头,看着将要囚禁或毁灭自己的魔窟,一砖一石都不放过,她不由得躲起来,细细打量他。
微有倦色,结霜的冷然,一双孤绝的瞳,似冰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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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之君王布拉得?墨,她从出生起就侍奉的主人。
而他,是那位君王看中收服的弟子,一个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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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
有恃无恐地抱住虚弱无力的猎物,几乎是享受地感到他的排斥震颤,她笑得天真无邪,软语撒娇,“好嘛,黑袍子叔叔,给我点血啦。”
“我像是会对*的小鬼表达关爱的大叔吗?”他冷笑。
“像!”
他眯着眼瞧她,她毫不怀疑如果他能动,会立刻扭断她的脖子。
愉快地笑着,她也知道,自己在乘人之危。
席恩。她默念他的名,心怀叵测。
你是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坏运气,坐着不动也会碰上一个吸血鬼?
呵呵呵。娴熟地挑开包裹他的立领,她用力咬下。
尖锐的犬齿透过皮肤深入血管,引起细微的战栗,她所钟爱的人体的温度。
灼热的鲜血涌入口腔,无比甜美,仿佛连灵魂也可以麻痹,让人甘心为它而死的媚毒。
惊喜贪婪地吞咽着前所未有的美味,感受怀里的躯体压抑地轻颤,她明白他等着她被毒死,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她的血比他更毒。
洋红与深棕的长发密密纠缠,呼吸近在咫尺彼此交融。
随着体温被热血慰暖,她紧贴他的身躯也有了变化,从小女孩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女。
闭上眼回味,时钟倒转,往昔的碎片浸饱了沧桑的血迹,一点一滴,每日每夜,那么长那么久,她以各种姿态接近他。他的手指他的微笑他的魔法缓慢真实如沙上的足迹,不知不觉触及了她隐藏的伤口和痛楚,细细柔柔地渗入她的肌肤她的血液她的心脏她的骨髓,宛如一场静默而荒凉的蚕食,美好得不知所措。
睁开双眼,绯红色的明眸闪烁着血琉璃般夺目的光芒。
以妖娆的神情轻舔血湿的红唇,她小小地笑了,有些狡黠有些坏心。
法力透支、寒冷疲惫、重病在身加上大量失血,她可怜的猎物再坚强也快失去意识了。
抚摸他失温的脸颊,她轻柔的低喃犹如情人之间的絮语:
“记住我,我叫法娜。”
她不是他的蝙蝠他的蜥蜴他的小蛇他的田鼠,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女子。
还有――重点:她比他大,很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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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从尖锐的一点迅速蔓延扩散,星火燎原。
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血液被那小兽似的女孩吞进肚子,青涩幼嫩的身体逐渐勾勒出年轻娇艳的曲线,目光冷冽。
一丝丝艳色溢出,零零落落反射着金属般铿锵的色泽,在黑夜里隐约闪现碎钻般的流光溢彩,绚烂得令人窒息。
破旧的墙壁和堆积物的阴影阻断了微弱的灯光,将惨淡的月华撕成一片片,他凝视着这些光的碎片,等待抱着自己的温暖躯体变成冰冷的尸体,难以言喻的疲倦涌上心头。
他想起那些日子,逃不脱挣不开,在交替而至的炎热与冰寒之间沉默地走着,仿佛一切外物都无法撼动的淡漠面具始终不曾卸下,孤单的驼铃声空荡荡地回响,标记着他的足迹。
敞开的大门吐出阴冷的气息,无形的蛛丝牵扯着他。
琥珀色的眸子渐渐黯淡失华,因为他早已精疲力竭。
轻抿的唇仍带着倔强的弧度,在昏迷之前,他听到了悦耳如银铃的女性嗓音:
“记住我,我叫法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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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铜熏炉焚烧着百合,极为馥郁的香气弥漫一室。红酒在明晃晃的水晶杯里散发着甜香,摇曳的灯火下,托着杯子的手指苍白瘦削,玫瑰色的液体倒映出一张邪美妖魅的脸。
他孤高地坐在王座上,斜倚着一头银色的翼狮,鬃毛就像横断山脉顶峰的白雪那样纯净,额头的血色宝石荡漾着和酒液一样让人惊艳的光辉。
长如绸缎的深朱色长发优雅地披拂,被珠翠环绕。瑰丽的华袍像斑斑血迹描绘而成,又似红色蜘蛛爬满全身,绚丽恐怖,神秘莫测。
捻着杯口转了一圈,潋滟的光将他整个人印得斑斓一片。令人恍惚错觉,血红的君王和猩红醇酒浑然一体。
[真是不乖的孩子。]
含笑低语,声音宛如丝绒般魅惑,浓艳的长睫下,湖光水色的深瞳闪烁着丝丝妖媚的绿,[你说该怎么处罚他呢,法娜?]
她低眉顺眼地侍立,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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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头大汗地醒来,清醒得像从未睡过。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敲击在木格子窗上,木柴燃烧的气味缭绕在晦暗的客房里,分不出是阴天还是黑夜。
陌生的环境使他困惑,一时想不起昏迷前的事,熟悉的高热在体内窜烧,肺里好像结了蛛网,他剧烈咳嗽,喷出暗红的郁血。
“看你睡觉,简直像在遭受酷刑。”
“!”还没缓过气就进入警戒状态,心念一动,一颗火球凭空出现,准确地投向目标。
砰!木制屋顶被撞穿一个小洞,几丝冷雨随风刮进室内。他打了个哆嗦,强忍住喉头又一波刺痒,热度上升,意识迷离起来。
视线也跟着模糊,竭力将焦距对准趴在床沿的少女,被火光映成桔红的秀发散在被单上,甜美娇俏的脸蛋,明媚的红瞳定定瞅着他。这…这丫头怎么还活着?
“不要动,你在发烧。”一只柔软的纤手撩起他的湿发按上汗涔涔的额,变大的血族少女依旧笑得十分可爱,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以为你比较需要水。”
该死!年轻的法师懊恼地反省,他在梦里尽想着怎样把那个贪吃的弟弟烧成烤乳猪,结果用错法术,这是无法原谅的失误。
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也打不赢一个吸血鬼。
“这是哪儿?你想干嘛?”
“旅馆,我在照顾病人。”法娜绞了绞毛巾,濡湿他干裂的唇,可惜她的举止感动不了席恩,微微涣散的眼里只有观察和思量,一片荒芜冰冷的色彩,气氛静默得让人心里发怵。
法娜却似乎不受影响,笑眯眯地抚摸他额心的印记:“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喝你的血。如果你要求的话,我可以把你变成不死者。”
萨桑之子还有滋补的作用吗?眯起眼又打量片刻,席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快到极限,冷淡地道:“不需要,还有,别再碰我。”
我也不敢了啊。法娜吐吐舌,没忘记她在小巷搬动这个人的时候,差点被他护身的戒灵和咒妖吃掉,真是个危险份子。
嘟起嘴,她靠着床坐下,双手环抱膝盖,喃喃自语:“我也不想跟着一个黑袍啊,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将这句话听在耳里,确认了内心的猜测,席恩才放心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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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统领诸国的东方学舍,叛逆法师建立的暗月塔,不朽之君王布拉得?墨管理的北域鼎足而三。此外,占据了死亡森林的魔女依维拉也是隐隐与三大势力平起平坐的强悍人物,不过,她已经死在她最后的弟子手中。
弑师者,黑暗界的同道如此称呼这名逃徒,殷切关注目前收容他的布拉得是否也会步上那些前车之鉴的后尘。
打赌布拉得会玩火自焚的大有人在。但是第一回合的较量,是席恩输了。
在死灵君主看来,这只是一场刺激的游戏。就像捕获了一只虫蛹,羽化的若是食肉蝶,毒蜘蛛也会有性命之忧。
无论多少人拿自己下注,也不管自己的老师是抱着戏噱的心态,对于年仅25岁的学徒而言,这场愚蠢的滑稽戏攸关生死,再难看,他也要拼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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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苏醒,烧退了。
窗户的缝隙透进疏朗的光线,小鸟清脆的啁啾不绝于耳。洗脸盆内波光粼粼,好似浮世红尘都随着水波不住晃动。
额上传来微凉的湿意,抬起沉重酸麻的手摸了摸,是一块叠起的降温布。
似乎有一股久远以前的感触隐隐约约袭来,席恩下意识地忽略,对他而言,童年早已是一场荒诞的梦境,支离破碎不复美好。
困难地坐起身,掩嘴轻咳,他环顾了一圈,不见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很好,他将有一个白天的时间摆脱她。
活动有些不听使唤的手指,保养在睡梦中也不离手的法杖,席恩把药草袋子丢到床头柜上,命令魔仆熬药,开始一天最重要的事――冥想。他没有贸然感应房外的情形,如果碰上施法者,那将是危险的,时刻陪伴他的几个风精灵会第一时间把异常告诉他。
而现在,就有一只被太阳晒昏头的蝙蝠撞上他房间的墙板,扑扇了两下,化成烟雾钻进洞眼,瞎飞了数秒有余,才终于找到藏匿地点:他的床底下。
“……”法师镇定自若地喝药,给跟随自己的幽灵管家追加了新的任务:收拾行李。
“滚。”冷静的驱逐声,不带任何感情。
“你不能赶我走!昨晚我救了你!”床下响起清脆的抗议,带着惊惶和一丝竭力压抑的恐惧。
有恩不报不符合席恩的为人,但他更不喜欢让人得知这个弱点,而且他“捐献”的血量,也足以支付了:“永远不要向一个黑袍谈恩情,血族小姐。”法娜沉寂了片刻,用一种豁出去的语调道:“我…我看光了你的身子。”
“然后呢?”虽然外表没有破绽,但席恩的确愣了一下,嘴角勾起讽笑,“要我以身相许?”
“我会公布你的样子。”法娜越说越流畅,胆子大起来,“对,半小时后,如果我不撤消幻术,全克罗恩的人都会欣赏到你的特大号肖像画,包括你的全部家当,就算你不在乎丢脸,至少城里的东方学舍分院和神殿会对你的暗月学徒印章还有蚀骨之环(注:死灵法器,能够把佩带者杀死的敌人转变成侍魂)非常感兴趣!”
喀啦!席恩捏碎了粗瓷碗,眼里有两团阴冷的火焰在燃烧,他的怒气如此显而易见,使法娜尽管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能准确地从床底爬出来拽住他的袍角,执拗地嘟嘟囔囔:“所以啦,不想以后都遮着脸,被白袍们追着跑,就带我走吧。”
“好,很好。”席恩掐住她的脖子,除了两位以虐待他为乐的老师,他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宰了一个女人。
“你杀了我好啦!反正我死也拉你做垫背!”
就在黑袍青年与血族少女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鼎沸的人声:“就是这里,大人!昨天一个红头发的女孩背着一个全身是血的青年来投宿,他包着斗篷,但是我看见了,他穿黑袍!”
“明白了,你们退下,我来制裁这些邪恶者。”
随着一声威严的大喝,两个神殿骑士破门而入,分别抛掷圣水和符咒。紧接着,一轮爆炸般的强光笼罩了室内,法娜凄厉地惨叫,拼命往席恩怀里钻。
年轻的法师没有试图推开她,绝境中的人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何况血族本来就力大无穷,远胜一个孱弱的人类学徒。他将身体已经冒出青烟的少女变成一只老鼠,塞进自己加持了黑暗术的袍子里,感到她立刻软绵绵地昏了过去。
扔了个油腻术让挥剑劈来的神殿骑士倒地,用塑石术砸扁那个原地立定的神职人员,再朝两个刚爬起来的家伙一人丢个弱智术,这场战斗就没什么悬念了。和旅馆老板一起在走廊探头探脑的客人只见一团灰雾扬起,遮蔽了现场。
随即,一发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将目击者全部葬送在了灰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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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黑袍法师的脸色十分阴沉。
尖细的嗓音嗫嚅着传出他的领口:“对…对不起嘛,我是日行者,但白天也会犯困,记不清法术的地点,反正你长得不差,就是身材瘦了点……”
“闭嘴!”
席恩额冒青筋,从他濒临崩溃的大吼,不难听出他有多么愤怒。
这该死的、白痴的吸血鬼!谁管有多少人看见他的****,关键是他那些珍贵又无一不代表了禁忌的器物会惹来多少麻烦!
这会儿掐死她也晚了。席恩强忍怒气,抓出她往地上一抛,不顾伤重未愈的法娜被他扔得又差点晕过去,冷声道:“用你的氏族名发誓,你会听命于我,不得有丝毫反叛之心。”血族的强大在于肉体,炼成侍魂没什么用处,这狡猾的种族也只有以血和族名发的誓可靠。
却不料法娜哼哼唧唧爬起来后,憋出一句:“我不知道氏族名。”
席恩阴森森地眯眼,掌心吞吐着一团黑焰,他现在完全有能力毙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我真的不知道!”法娜急了,“人类大统一战争时我还是个小孩,一个好心的德鲁依收养了我,他死后我就在田里抓田鼠为生,你是我吸食的第一个人类,因为他说,实在活不下去就找和我一样的黑暗生物。”
“那么你是gangrel(注:血族的一支,最接近自然的氏族,喜欢野外生活,与狼人是天敌,有变成动物的能力)。”席恩略一沉吟,没有收回手里的法术,打开腰间的空间袋掏出一只黑沉沉的足镣,扔在她面前,“戴上!”
“这…这是什么?”法娜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愿。席恩冷哼:“[忠诚之锁],你既然没有氏族名,就只好受点皮肉苦,做我的奴隶。”法娜张大嘴,显然要尖叫怒骂,但是和他对视片刻后,她颓然垂下肩膀,忿忿拿起那个沉重的黑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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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伦,临近水族居住的人鱼岬,是南方联盟成员国班克最南端的大港,汇聚了海内外的富商巨贾。
这天,一艘靠岸的三桅大船搬下成箱的珍珠、珊瑚与沙金,成色之好令港口等着交易的商人们惊得两眼发绿,争相高价收购。
看到这个光景,兴奋的船长捻了捻翘起的胡子,转向身后站立的一男一女,笑呵呵地夸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啊,莫林。”
被他称作“莫林”的男子年约二十多岁,一头绸缎般丝滑的长发竟是极其罕见的靛蓝色,像是深海贝类涤染而成,一双细长的眸子也是极为幽异的蓝,深邃、凝定、光芒沉潜,光滑精致的淡蓝色丝绸衬托着他特异的发色,呈现出惊人的和谐感,高领宽袖的银色图腾与他珍珠白的肌肤相映而辉,镶嵌星钻和祖母绿的秘银腰带束起他纤细的腰身,胸前挂着设计精巧的紫水晶项链,脚套黑色长靴,商人的打扮却掩不去他神秘莫测的气质,犹如大海中最难驯服的美丽海妖。
他左首的女子身穿式样简洁的绛红纱袍,双层的薄纱半掩着明艳的容貌,只能看见洋红色的秀发披散肩头,袖口露出两个小巧的金镯,乌麻腰带镂着精美的花饰,斜Сhā着一把鲨鱼皮缠金的弯刀,走动间,一副黑铁足铐闪着诡艳的光,彰显了她的身份――一个被捕获的异族奴隶。
瞥见那蓝发男子,一些商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拉萨尔,难怪这艘船载了那么多优质的货物。
拉萨尔,男性的人鱼后裔。水族这个种群的繁衍方式非常奇特,她们全部是雌性,每逢月圆之日唱歌诱惑人类男子,通常是渔夫或水手,与他们结合生下后代,若是女孩就带走,男孩用海藻编成小船漂流到岸上,谁捡谁要。这些孩子无一不是妍丽异常,引人垂涎,还有特殊的天赋能力:感知海上的天象变化,发现海里的奇珍异宝。前者也罢了,后者可是无数人眼红的本领。可惜水族女子生男的机率比生女小太多了,现存的拉萨尔几乎都名草有主,不是达官贵人的禁脔就是大商船主的私产。
这个青年拥有一个血族保镖,船长也对他毕恭毕敬,看起来不像有主的,几个商人正要上前招揽,挺着大肚腩的商船主匆匆忙忙赶来,手下的侍卫把三人围得水泄不通,藏宝似的接走,让错失良机的人们望而兴叹。
“你到底想干嘛?那老胖子都要把你献贡给国王了。”
“这正是我的目的。”
一反白日的昏昏欲睡,席恩坐在天鹅绒的垫子上翻阅魔法书,车厢里灯火通明,龙涎香的浓郁气息飘浮着。法娜百无聊赖地趴在他脚边,研究地毯上的花纹,闻言撑起上身,惊讶得提高嗓门:“你就算要过安逸日子也找个贵族小姐啊,找个年纪可以做你爷爷的老头子做什么?难道你喜欢男人?”
席恩投来充满杀气的冷眼,法娜不惧地和他互瞪。
“那你说啊!”她继续大声道,“光使眼色谁看得懂!成天不是发呆就是看书,我还以为你晚上不睡是为了和我聊天,结果一句话也不说,闷死了!我情愿回去挖蚯蚓也不要再跟着你!”
“给我闭嘴。”压低的声音透出怒火,席恩由衷纳闷当初为何心血来潮收这只吸血鬼为仆,又为什么一直忍受她的聒噪,“你以为你还能回去抓蚯蚓?抓老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下仆!”
“我不要一个哑巴主人,我都把我的事情告诉你!”
“哈,根本是无时无刻唠叨你那些破事,我有问过你吗?”
“不管!反正你听了!”法娜抄起一只坐垫丢向他,被法师的贴身结界挡开,但血族的力气还是令席恩一阵晕眩,气得呼吸不稳:“你这个…这个女人……”
法娜尖叫一声往车子另一头爬去,逃到一半被浮空术托起,手脚并用地挣扎。席恩一时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杀了?舍不得。剥夺她的意识?太重。这搞不清状况的笨吸血鬼并非真的反抗他,而是玩笑性质的打闹。除了她,谁敢和一个黑袍这样玩闹?所以,他也没有处理这种对象的经验。
在半空游泳的红发少女又惊呼了声,身形迅速缩小,变回缺血的幼体状态,像个肉球般在衣服里拱来拱去。席恩弹了弹手指,放她落地。
半晌才找到领口探出脑袋,法娜瘪着嘴,闷闷地道:“我饿了。”
青年没有马上喂食,尽管他的脚下就放着笼子。这年头,多数百姓已经只能啃树皮度日了,田鼠也早被抓光了果腹,他准备的还是两只可用作实验的小魔兽。但是不知为何,想到对方吸吮那些兽血的模样,突然有几分不忍。
“过来。”伸出的大手,令兴冲冲扑过来的法娜猛地僵住,睁大红眸瞪视他。
“我不打你。”以为她害怕,法师眯起眼。
“不是啦!”法娜大喊,垂下头,拖着脚步后退。会意的席恩轻哂,内心不明了的骚动,略略定神维持语调的冷然平稳:“叫你过来就过来。”
人体的温度,令双方都是一颤。因为假扮人鱼,他的体温比记忆中低,玉石般清凉,但血还是原来的温热,沁出丝丝剧毒的腥甜。
甜中带涩。
她搅住他脖颈的手臂渐渐变得修长浑圆,隔着凌乱半透明的衣衫,缠绕着彼此蓝红相间的发丝,宛如海水和晚霞,却同样冰凉。
紧贴的胸膛传来他微微紊乱了节奏的心跳,她轻喟。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再三容忍,她却清楚。
太寂寞了。
寂寞到,只要有个人不怕他,就在不知不觉间,把整颗心都交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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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里一片没有光彩的暗淡,惨绿的幽火在浑浊陈腐的空气中微弱地摇曳,墙上的投影仿佛扭曲着身形的鬼魅,张牙舞爪地将窒息的阴霾扩散到每个角落。
崩溃的嘶喊不时划破沉寂,他冷眼旁观一个又一个学徒发狂,无数遍提醒自己:熬不过去,这就是榜样。
但是再特别的猎物,玩久了也会腻味,到时他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起那场艰难的逃跑,对,他逃出来了,逃到大陆的另一头,逃离了那个老家伙的地盘……
“找到你了。”
听到这甜腻柔媚的嗓音,他全身僵硬,战栗地看见那件熟悉刺目的瑰美血袍,深朱色的长发犹如蜘蛛的触角蔓延着,纠缠住他的脖子和双臂,刺入皮肤,渗进腐蚀灵魂的毒素,“席恩,我最可爱的弟子。”
恐惧像冰冷的硬块堵住喉咙,发不出哪怕一个咒语,他控制不住身体,用尽全力也无法挪动手指施法,只能无助地看着老师的面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猛地睁开眼,紧握的法杖映入眼帘,带给他坚实的安慰。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看清被阳光镶上华美金边的精致家具,不同于梦里冰冷、阴暗的小房间,舞动的垂幔如同白云飘过,身上满是粘腻的感觉,出了一身冷汗,也明明白白告诉他:那不过是梦,一场噩梦。
闭上眼长出一口气,他强撑起虚脱的身子,手脚还有些微抽搐,呼吸也依然急促紊乱。
错落交缠的影和光宛如斑蝶的翅膀,翩然在他秀雅的躯体上飞舞,湿透的长发从苍白的脸畔滑落,如同清凌凌的蓝河,浮了滚滚的雾,随着突然爆发的急咳蜿蜒流淌。受潮的寒冷使年轻的学徒打了个激灵,反射性地摸摸额头,另一只手打开腰包,熟练地掏出一瓶感冒药剂仰头灌下。
阴魂不散的老怪物。用手背抹了把嘴角,他不出声地咒骂。
席恩已经恢复了镇定,略为上升的体温并不能影响他的思考。是的,他的老师,被誉为[不朽之君王]的布拉得?墨总会找到他的,即使他改头换面,掩身于一国的宫廷。哪怕他真能躲一辈子,也逃不开自己内心的恐惧。唯一的办法,只有消灭恐惧的源头。何况,如果连个布拉得也战胜不了,他还凭什么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
再无心休息,尽管病情好像加重了,席恩还是勉强下床,一心惦记着昨儿没翻译完的几个神语,不料头一沉,一股拉力将他扯回床上,重重坐倒。
甩手一个探测魔法,没捉到任何鬼影,他布在房间周围的结界也没显示有外人入侵,转头一瞧,差点背过气去:一个睡得满脸幸福的家伙四肢摊平,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一大半的床,小嘴张开,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原本惨白无血色的肌肤因为熟睡泛起两朵淡淡的红晕,绑住他发尾的,就是她一缕艳如朝霞的秀发。
“法娜!”
这死丫头,活得不耐烦,居然爬到他床上!
……等等,他昨晚有上床睡觉吗?就算再累,他也最多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而且为了配合双胞胎弟弟的作息,他都白天断断续续补眠,晚上活动。
“嗯~”同样是夜行动物的血族少女翻了个身,摸到丝绢枕头,搂在怀里磨蹭,还留下好几个牙印,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嗝,我喝不下了……”
啪!席恩听到自己理智断线的声音,由于他孪生弟弟的两大特征,他生平最讨厌:一,爱哭鬼;二,贪吃鬼。法娜竟敢念叨有关“吃”的梦话,叫他如何不怒?况且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笨吸血鬼在梦里喝的是谁的血!
距王城数百公里的达尔邦内海,响起两下落水声,盛怒中将下仆传送到海上的法师忘了自己的头发和她绑在一起,跟着洗了个冷水澡。
被夜幕覆盖的首都以不眠的灯火掩饰了缺乏整修的外观和连年战争造成的衰败,这个年代,即使有东方学舍成立的圣十字联军坚持不懈地抵抗,魔族这一强大侵略者所带来的阴影仍旧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用持续的屠杀消耗着国力人力。民众早已疲惫不堪,只能在日复一日的重税和死亡威胁下向神乞求遥不可及的和平。
因此,当一对裹着连帽斗篷,形迹可疑的男女来到城门口,卫兵看也不看就放行了。没走几步,那男子步履蹒跚,弯腰剧烈咳嗽,他咳得撕心裂肺,按着唇的手绢溢出了殷红的血丝,慌得那女孩手忙脚乱搀扶,被毫不领情地推开。
“别生气了啦!”这男人心眼真小,从早晨气到现在,“我都道歉好几遍了!”
“喂,他得的什么病?”见状,原本无精打采的卫兵也不能再视若无睹,挥动长矛,“不会传染吧?”那女孩怒道:“才不会!他是着凉了!”语毕,扛起男子,直冲附近的民居。
“喂……”
席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单音。
“我再帮你熬碗药!”法娜不由分说踢开门,丢下一句“借用一下厨房”,就奔向隔间,乒呤乓啷忙乎起来。屋里只有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子,似乎是姐妹而非母女,惊惶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桌上摆了两碗粗糠,一盘几乎没油水的杂菜,还冒着热气,显然她们正在吃饭。
“抱歉。”席恩靠着墙调息,摸出两枚银币,边咳边道,“我不太舒服,我的同伴…咳咳,擅自做主,放心,我们马上就走。”
“没没关系。”见他态度有礼,不像强盗,姐妹俩惊魂稍定,但还是没放下戒心,双手乱摇,“不不不用给钱。”
“那……咳咳咳咳,买杯热水吧。”摇摇欲倒的法师扶住桌角,顺便拍下钱币。两人动了恻隐之心,妹妹慌忙上前搬过椅子,倒了杯水。姐姐朝门外犹豫不决的卫兵笑了笑:“守卫大哥,没事的。”
“席恩,席恩,来,药好了。”法娜端着药匆匆跑出厨房,接到席恩警告的瞪目,悻悻改口,“好嘛,莫林先生,喏。”
这个笨蛋!席恩气到无力,接过药碗灌了一大口,才想起还没侦测毒性,兜帽下的脸顿时发白。
他今天已经犯了两次以前决不会犯的错误,都是因为这丫头,其中的意义令他心惊。
曾几何时,这个相处没多久的吸血鬼在他心里占据了这么大的地位?
青年幽深如海的瞳,杀机一闪。
见他喝了一口就不喝了,法娜奇道:“怎么了?不好喝?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药方,很甜又有奇效,应该不难喝啊。”按捺内心的杀意,席恩确定无毒后,冷着脸继续喝药。看他一副讨债的架势,法娜噘嘴:“小气鬼!”
“你早上干嘛把我的头发和你的绑起来?”青年开始兴师问罪。
“怕你半夜上厕所,我睡着不好照顾你啊!没良心的,自己没日没夜写写弄弄不知搞什么鬼,结果吐血昏倒,我好不容易把你搬到床上,还莫名其妙把我扔到海里――坏蛋!恶人!”
听她这么说,席恩懵了,再也不好下杀手,恩怨分明是他的原则。
“嗯……谢谢。”
姐妹俩听到这里,完全消除了戒备,好奇地打量这对古怪的客人。少女在厨房就脱下了风帽,明丽娇艳的容貌令她们自惭形秽。男子还看不清面目,但是那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好听得不像话,带着奇妙空茫的韵味,宛如雨水打在海面的回响。
“我再烧个菜吧,你等会儿。”法娜拎起一串系在腰带上的鱼,炫耀地笑道,“嘿嘿,有人在水里泡泡就发烧,看我的。”
某人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咿――”做了个鬼脸,法娜蹦蹦跳跳地跑开。两姐妹羡慕地望着她的背影,姐姐问道:“好可爱的女孩,你们是恋人?”正在喝水的席恩险些呛住,艰难地咽下嘴里突然变得滚烫的液体,侧过头:“没这回事。”
吃过一顿香喷喷的鱼料理,两人告别了这户人家,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法娜本来要背着病人往王宫迈进,被严词拒绝后改为半扶半抱,再退而求次地挽着胳膊,席恩连抽两下抽不出来,无奈地任凭她拉扯。
“法娜。”青年的语气不同于平日的淡漠,隐约有一股波动。
“嗯?”红发少女嚼着自制的鱼丸回头,她有时真不像个高傲的血族,虽然没听说血族不能吃血以外的东西。席恩定定注视她半晌,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咦,就跟着你啊。”法娜停下脚步,神情有一丝无措,“难道你不要我做下仆了?”
“你以为你下仆做得很好吗?”席恩冷声反问。法娜看来也不是没自觉,红着脸嗫嚅:“那…那我也不是存心烦你,你有时候真的很闷嘛。”
“我忙。”
“你那叫忙!?根本是拼命!”法娜愤慨地大喊,引来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注目,酒酣耳热地包围过来,大着舌头道:“嘿,好…好美的妞儿,这傻小子惹你生气了?没…没事,哥哥来安慰你。”
“滚。”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岔感到不快,席恩吐出冰珠似的话语。
“切,你算什么东西!”尽管青年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酷气息,然而烈酒壮了胆气,男人们还是高举着酒瓶拳头扑上来。直接用睡眠术摆平,席恩踢开两具挡路的障碍物,拉着法娜拐进一条小巷。
相似的场景令他有一瞬的失神,随即凝定心绪,转头看见法娜的眼神也有些朦胧。
“你这笨女人,今后饭可以多吃,话少说。”
“那你不赶我走了?”法娜喜出望外,红眸比天上的星辰更璀璨。无法正视,席恩别开眼,直直走进窄巷深处,他的声音在夜晚听来,就像徐徐吹拂的夜风:“你的收养人没教你什么是黑袍吗?跟着我,你随时会丧命。”
“敌人吗?”血族少女毫不动摇,跟在他一步远处,天生的夜视眼同样不受黑暗影响,“可是,是我处境比较糟吧。”
在魔族的压力下,统称黑袍的叛逆法师地位比过去大有提升,至少不再是人人喊打。反而是吸血鬼,由于损人利己的生存方式及人类大统一战争的后续效应,一直为神职人员追捕。
席恩久久没说话,更多是不知如何措词,他不习惯将私事与人分享,尽管他是抱着善意的目的。
他怀藏着灭神的祸心,他以报复唯一的弟弟为目标,他会蚕食鲸吞一个守护世界的权利机构,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袍,他曾经犯下弑师的罪行,但是他不能伤害真心对他好的人,哪怕那人会成为他心上的弱点。
这一生他拥有的温暖,太少了,太少了。
坎德人怀德默尔毫无逻辑可言的罗嗦和矮人阿加斯爽朗的大笑掠过脑海,法师浮起一抹微弱的笑意,转瞬即逝。
“我有很多敌人。”他一边走,一边抛下干粮和衣物,给那些蜷缩在两旁的人们,“没空照顾你。”法娜一言不发,她早就发现这个青年对这些无依无靠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们有一种特殊的悯意,不像施舍,而是更深沉的……他不让人触摸的东西。
“我才不用你照顾,如果我死了,也不会怨你的。”她认真地道,目光透出异常果决的执着。
席恩,我会挖掘出你的一切,然后毁了你。她低首浅笑,小小的羞涩下是隐藏的凄丽艳美。
为什么接受这个任务?因为对布拉得的忠诚?不。
不能只有我爱上,这才是理由。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远远望见他踏沙而来,孤眸抬起一霎的震动?是悄悄观察下暗生的情愫?是同属于黑暗的灵魂的吸引?是不甘心只有自己深陷地狱,拉他一块儿沉沦的绝望?
总之她爱上了,他就别想置身事外。
血族的爱就是这样血淋淋,自私而残酷。
他停步,拗下半个馒头给她,闷着头轻轻嚼。
她接过,笑得甜蜜而单纯,像每个热恋中的少女。
对街传来喧闹,火把的光凌乱地摇晃,照出精良的铠甲与男人们狰狞的面孔,和一个急速窜出的矮小身影,粗暴的吼声贯穿了静夜:“抓住他!把他完整地抓回来!”
他与她冷漠地旁观,这一刻,他们惊人的相似。
直到一缕轻柔的乐曲飘扬,席恩一震,如获至宝地瞪着站在路中央拉起小提琴的孩子,一头银亮的发反射着月色,清冽如洗。追兵接连倒地,他反手勾住同样昏昏欲睡的法娜,没入了墙壁的阴影。
另一条小巷,银发少年反复确定没人追上来后,才背起琴,蹲下小心地擦拭一只骨灰坛子,秀丽的脸上是无限的眷恋与哀伤。当本来就没什么灰尘的坛子彻底干净,他才放回贴身的包包,摸了摸湿漉漉的额发,不怕脏地捞起一把尘土,就要涂抹。
一只手抓住他。
静静出现在暗夜里的男子,带着审视意味俯视他,帽檐下的双眼锐利得令人生畏,仿佛熔炼钢铁的熔炉,使少年感到一阵灼热的惧意:“放手。”他不觉使用了含有魔力的咒之声,握着他的手微微一僵,却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
“你是亚利安族?”
初次被人一语道破出身,银发少年掩不住吃惊的表情。
“席…莫林先生。”法娜幽幽醒转,瞥见有生人在,这次及时改口。她的Сhā口无形中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席恩缓缓松开手,反正他不怕已经到手的猎物飞掉。
“拉萨尔?莫林,目前是安德里亚王的男宠。”毫无顾忌地报出假名和假身份,法师直截了当地提出交换条件,“我给你在班克国境内畅行无阻的通行证,你教我你的能力,怎样?”
“……一言为定。”也许是相似的遭遇拉近了距离,亚利安族的后裔略略放松警戒,揉着被抓痛的手臂道,“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您可以叫我帕尔。”
这孩子有个尊贵的姓氏。席恩不意外地颔首,看了一眼身旁的下仆:“她是我的…我的侍女。”
“我叫法娜。”红发少女摇摇手,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未完?待续)
润雨
哈玛盖斯喜欢雨天,尤其是小雨的天气。
湿润的午后,一道道清澈透明的丝线从天而降,将天空和大地悄悄地连接在一起。无数的雨点敲打着地面,溅起晶亮的水花,就好象是天空的私语,只说给大地听。
在这样的时节,总能发生许多温馨的事。比如说,共用一把伞的亲密恋人;比如说,赤脚玩水的调皮孩子;比如说,他不善喝酒的养父小酌了两口,就说出一大堆平时绝对不会吐露的醉言醉语。
“哈玛盖斯,你在干什么?”他的身后,响起一个沉静冰冷的嗓音。
“主人,下雨了呢。”截然不同的明亮声音,饱含憧憬喜悦,感染了那个冷漠的人,使他一贯无情的语调出现了少许的疑惑:“啊?”
“外面看起来好美,雨声听起来好舒服。”
一时没有回应,席恩静静起身,走向一脸迫切希望他也来观赏聆听的哈玛盖斯,他并不能真正理解感动了对方的那些无法用言语叙说明白的东西,但他还是来了,放下他钟爱的工作,站在窗边,和身边的养子一起看着雨景,倾听雨水的絮语。
“这场雨很好。”良久,愧疚于自己的无动于衷,席恩试着打破冷场的局面,然而只迸出一句,就停顿了好一会儿,他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当下困难地搜寻话题,“下雨……就不用浇水……”
“嗯嗯,我们可以省了浇水的力气。”完全没有不耐烦,哈玛盖斯绽开灿烂的笑靥,继续难得无关学术的对话,“主人,你有没有玩过雨?”
“……那个笨蛋才会玩,堆泥沙,在雨里像疯子一样跳来跳去,和他那帮同学……我没玩过,小时候想玩,但是会感冒……”
席恩尴尬地沉默,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吐出这样一番像是抱怨又词不达意的话。
哈玛盖斯却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深深凝视养父,清澄宁静的蓝眸比洗净铅华的雨丝更动人。
“主人……”
伸手承接从屋檐滴下的水珠,感受着细细绵绵的清凉,哈玛盖斯眼中透出暖暖的笑意。
“梦见肖恩先生的时候,没有这样实际的感触吧。”
“……”仿佛被惊醒,一个长久缠绕的梦魇终于到了尽头,席恩辨别不出此刻心头漫溢的是什么滋味,如同一颗胡桃被敲开了外壳,满满都是清苦又芳香的味道。
可是当他自己伸出手,掬了点雨水凝神感觉,甚至放进嘴里,让敏感的唇舌品尝,依然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他的心,空空荡荡,麻木不仁。
只有那双浅蓝眸子里荡漾的情感,他看懂是心疼与抚慰。
只有他唇边上扬的弧度,他确信是不含虚假的笑容。
只有那细腻如雨的语声,能够渗入到他心底。
“主人,您也做过很美的梦啊。”一声沉重的叹息,被乐观与自信驱散,“在您被关在魔界,和我的精神联在一起时,就一直做着。记得吗,我有一次跑出去淋雨,还在泥里滚来滚去,被你教训了一通。”
“是啊,像头小猪似的。”想起了那久远以前却依然清晰的过去,席恩情不自禁地笑了。对他的形容,哈玛盖斯有些不高兴,生了会儿闷气,还是笑开怀,为他的动容:“我的经历,就是您的。肖恩先生的幸福不属于您,但是我的幸福,全部与您分享。”
魔皇久久没有做声,怔怔望着养子。在成神的一刻,就注定了他无法改变,注定了他与正常人的感性绝缘,注定了他不能从他人身上汲取渴求的真挚情感。
唯一的例外,就在眼前。
哈玛盖斯的喜、怒、哀、乐、全部有他分享,他帮他缝幸运扣子的傻气,他说一杯咖啡就等于幸福的天真,他为肖恩他们求情的心软,他坚持跟随他的不悔……点点滴滴的深厚亲情,早早就融入了他荒凉的灵魂,不可分割。
再无需言语。
可惜,在不知不觉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散步聊天完后,魔皇还是说了一句不可爱的感言:“雨没什么好看的。”
龙神只是微笑,伴着他不解风情的养父站在雨中,带着永远的温柔深情。
******
后记:
嗯,非常即兴的短篇,只是因为看了《星空倒影》里的一段情景描写,就冒出这么个小故事,希望读者不会觉得煽情,而是感觉温暖就好了。
对了,这样情深义重的小哈,魔皇陛下怎么可能相信他有狠决酷厉的一面,护短是可以理解的。
小哈的情,是标准的“润物细无声”啊,纵使冰山岩石也融化。
幻月
神,即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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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生的那天,夜空没有月亮。
莹莹碧蓝的神之泉映出她自身散发的神光,像漂浮着千万个月影。
“真漂亮。”捏塑出她的形体,赐予了她生命的男子用欣慰而赞赏的眼光打量她,“像月亮一样,兰修斯大人的力量竟然……你就不叫黑暗女神了,叫月神,月神阿提弥斯。”
“月神…阿提弥斯?”她生涩地重复,嗓音空灵而清渺。
“对。”像教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他和蔼地微笑。她看着他,苍白秀雅的脸庞,漆黑深邃的瞳眸与长发,还有宁和包容,仿佛能让万物沉寂的气息:“那你是……?”
他行了个她看不懂的礼节,郑重地自我介绍:“冥神普路托,职责是管理所有的死者,我的神格比你高,不过你把我当同僚看待就行了。”
陌生而优美的语言化为她可以理解的句子嵌入脑中,又很快模糊,她对自己的健忘感到惶愧,努力记忆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词:“神?”
“是的,我们是神,法则的守护者。”普路托的笑容温和却带有一丝自豪的优越感,“你暂时代理兰修斯大人的权能,阿提弥斯。哈,算下来职位还比我高哦。”
“阿提弥斯是……我的名字?”
普路托呆住,瞪着她的模样像她头上突然长出只角:“是啊,你――”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俩两两相望时,一个身穿素白长裙,神态端庄高雅的女神翩然落下,眉带忧思。
“啊,秦蒂丝。”普路托苦笑着转向她,“果然只凭我们俩太勉强了,要创造真正的神,还是只有兰修斯大人和贺加斯大人才行――你那边怎么样?”
“箩尔烈雅的记性比她好,可是神格太不稳定了。”生命女神秦蒂丝叹了口气,“算了,她们接受了神力就好。贺加斯大人被囚禁在那个人类体内,兰修斯大人又下落不明,在他们回归神职以前,我们必须尽量维持平衡。反正她们什么也不用做,应该不会出乱子。”
“也是,当务之急是找到兰修斯大人,那贺加斯大人也能挣脱席恩下的降神术。”
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完全将一旁的月神当成了透明人。事实上,派不上用场又没有存在感的新同伴,也被他们下意识忽略了。
“那个……”阿提弥斯却一直在认真聆听他们的对话,拼命记住那个最牵动她心神,让她觉得自己有生存意义的词。
我是神,神有神职,那么我的神职是――
“啊,阿提弥斯。”普路托朝她展露出安抚的笑意,“别担心,你只要活着就行了。”
活着……就行了?
******
“我们只是摆设!”
激烈地鞭打地面,光神箩尔烈雅明媚艳丽的容颜被愤恨扭曲,周身耀眼的光芒随着她的情绪起伏不定,“是啊!他们是我们的创造主,可是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神看!不,我们比下面那些生物还不如!一棵草,还知道吸取阳光雨露,独立地生长,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填补那两个老头子的位置!为了什么见鬼的平衡!”
她静静地听着,找不到Сhā嘴的空,而箩尔烈雅也不需要她搭话。
果然,一如既往地发泄完积怨,光神无奈地瞅了她一眼:“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的。”
不,她都懂,只是会马上忘记而已。目送僚友远去的身影,她珍而重之地投下一颗小圆珠,啪啦,清澈的水面泛起久久不绝的涟漪,搅乱了她美丽的倒影,也惊起她止水般的生涯。
十年、百年、近千年……她尽责地坐在自己的神殿里,守着一身属于混乱神兰修斯的神力,凭栏远望,偶尔掷落回忆珠,记录下她生活中不多的变化。
证据是,池里大多是代表箩尔烈雅来过的金色珠子。
同伴们都厌倦了和她说话,因为和她在一起,他们得不停地重复自己的甚至她的名字,这种挫败感,即使永生的神也会不耐烦。
唯独那个活泼的风神,有时会拉她出游,虽然她多数时间都围绕着两位主神居住的双子神殿寻找结界的空隙,想进去见她思慕的那位神。
“亚弥,出去玩吧!”一蹦一跳地踩着荷----闲地俯视脚下名为“人类”,寿命短暂的生物。
她不记得以前对这种生物是什么看法,不过每次看,都觉得很新奇、很有趣。
“啊,那个引魂者。”捧着吃到一半的蜜瓜,风神呼啦一声飞下去,“上上次就看到他在那儿了,这个人类生命力好顽强啊。”
“希露……”又忘记了。
跟随僚友来到那幢被死神关注的房子,她怔怔驻足,弥漫的浓浓药味不是令她却步的原因,而是一波微弱却持续不散的意志,这股执念是如此强烈,使她庞大的神识也一阵刺痛。
我想活下去!!!
是谁?谁想活下去?活着……有这么好吗?
然后,她在一片白亮干净中,看见了休利安。
他掩着嘴,刚刚从剧咳中缓过气,当细瘦的手指垂下,几朵血花在他枕边绽开,染红了他的唇,呈现出落日余辉般凄艳的色泽。白与红,他全身上下只有这两种颜色,纯白的长发散乱在白床单上,就像冰雪一样晶莹剔透,同样洁白的睡袍加上透进室内的阳光,形成刺眼的反射,她几乎要眯起眼才能直视他,分不清他惨白的脸色与那身衣裳的区别。
“你――”他的眼眸初看是透明的,转动时,却有一抹蓝盈盈的水色流动,犹如被关在笼中的猛兽,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你是死神吗?”
“我…我不是。”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说的是神语,对方听不懂。
“不要带走我!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至少让我写封信……至少让我留下些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咳到吐血也不停止。她看着他,无法克制内心莫名的动摇:“为什么这么想活下去?”
她的疑问直接传达给他,使那个渴望生存的孩子蹙起淡白的眉,澄净如水的眸蒙上一层雾气:“你说什么?你不想活下去吗?”
“看看外面!”不等她回答,他一手按胸,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窗外,惨笑着咳嗽,“他们都等着我死,不,他们不是期盼我死,是放弃了而已!也许我该感谢,他们让我这个会传染疾病的诅咒之子活到今天,没有一出生就掐死我……”
他美得令人窒息的蓝眸浮起晶莹的水光,哀伤却射出凌厉的光,那是对命运不屈的挣扎:“可是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死在小房子里!不要什么也没做就死!我还有很多愿望……我要走到院子里,看看花,看父亲说的大圣堂,我要和母亲一起到很高很高的宫里去,我要成为医生,成为威武的骑士……我不要死,不要死!”
“我想活啊……”
一声嘶哑的低喃,道尽太多的憧憬与留恋,一如滚落到嘴里的泪,沉重得发苦。
“是吗?即使会继续这样痛苦,你也要活吗?”她震动地走向他,伸出的手和语声一样发颤,“我不能治好你,但是我能让你活下去……你会更加虚弱,你会再也站不起来,你会被我的神力永远折磨……这样,你还是要活吗?”
“你是……?”面对她的质问,他睁大眼。这时,风神领着一个身披黑袍的引魂者进来,叹道:“亚弥,他的死期到了,你再找一个神眷之子吧,难得你想要自己的神使……”
“不!”第一次,她坚定地、深刻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深紫色的秀发随着身躯大幅摇晃飞扬,石榴石般的紫瞳映出收割灵魂的镰刀,将那森冷的光芒抵挡在外,“这个孩子,我要了!”
张开的手臂被一只瘦弱却执着的小手紧紧握住,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是…我的同伴叫我亚弥,你呢?”
“休利安?梅兹。”
******
这一天,几位神选之子接到神喻――月神阿提弥斯选定了自己的选民。
南城索拉斯郡总督的次子,十五岁的休利安?梅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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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晨光照耀在花圃上,不被窗框拘束的天空澄蓝无垠,渗着香的风像最柔软的织物抚过脸颊,轮椅上的少年深深吸气,全身心地感受这梦寐以求的一切。
“没关系吗?你不能再走路了。”
身后传来年轻女性担忧的话语,少年回以全无芥蒂的灿烂笑容,吐出真正轻快愉悦的声音:“没事,就算不能当骑士,我还可以当医师啊。告诉你,我最想当的就是医师或白魔法师了,你救了我,我也想有更多的人得到和我相同的幸运。”
“你想当骑士?”阿提弥斯早就忘了当日的情景。
“哈哈,你的记性真是……”轻轻笑出声,休利安并无不耐之意,转头注视她宛如石榴石的纯净紫眸,“亚弥,我会一直一直重复,直到你记住的。”
她愣愣地回望,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渗入心底,竟然没有像脑子里的东西那样,轻易遗忘。
就在他们沉浸在温馨的相处中,一个女仆匆匆奔近,带来晴天霹雳的消息。
作为月神的神子,他必须与世隔绝,进入神殿清修。
家人、过去、俗世的身份、未来的展望,全部落空,今后他的生存意义,就是日复一日地跪拜在祭坛前,等待他的神给予指示。
“亚弥,不要再干涉他的人生,你强行延长他的寿命,我已经网开一面了,如果再要求神殿放人,就等于破坏人界的体制。你也不能再陪在他身边,会影响平衡的,偶尔探望一下倒可以。”
看到一脸惶急冲进冥殿的同僚,止息之君普路托早有所料地劝解了一番,就把这件事搁置一边。因为,亚弥很快就会忘记的。
月神却伫立了良久,才失魂落魄地返回南城。
休利安已经披上象征祭司的白袍,呆呆跪坐在神坛前。在这个性别颠倒的城市,他得此殊荣,为万千同伴所妒。
“你来了。”他抬起头,牵强地一笑。
见他曾经清澈无垢的眼眸浮现出一缕复杂的恨意,她突然觉得无法正视,偏过头。
“亚弥,告诉我。”握紧宽袖下的手,他哑声道,“为什么选择我?是怜悯吗?”
为什么?怎么回答?说因为你那么想活着,让我看清自己想死吗?
没有自主的活法,有什么意义?直到遇见你,我才有了活下去的想法。
那样说的话,你会更恨我吧……不要,我不要你恨我――“我忘记了。”
他苦笑,以那种她常看到的,无奈的目光看她,其中还多了深沉的痛苦。
恨吗?他自问。
当然恨,怎么能不恨,他的执着换来的是这么讽刺的结局,一夕间,他从充满希望的天堂跌回地狱的谷底,比以前更深、更绝望。
可是又怎么能恨她,是她救了他,在所有人都放弃他的时候,把留在这个人间。
至少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名号。休利安肩膀抽动,逸出低沉自嘲的笑:月神之子……
那不是他想要的头衔啊!他拼命想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不,还有一个,他刚刚许下的承诺……
“亚弥,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他努力挤出微笑,深深凝视给了他希望,也给了他绝望的女神。
“什么?”被他的眼神所慑,阿提弥斯颤声问,心绞碎一般疼。
“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在这里等你。”
******
回到灵魂神殿,她疯狂地在墙上刻下他的名字,他们约定见面的日期,时时捧着他写给她的纸,一刻也不敢放下,生怕又忘了自己把它丢在哪儿。
神域的时间和现世不同,当她意识到时,都快过了一年,急忙冲下去。
他没有怨言,神色比上次平静许多,朝她温柔而笑。
这次回去,她拜托了同僚们,务必提醒她。好心的风神送给她一只报时的布谷鸟。而箩尔烈雅,最看不起她的箩尔烈雅,每每虎着脸将她踢下凡尘。
稚龄的少年渐渐成长为淡定成熟的青年,神情一年比一年宛然恬静,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沉柔。而她,还是那个糊涂健忘的美丽女神。
“哎呀,你是?”
“休利安,我是休利安。”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望着她的水蓝眸子澄清一如昨日。
那么刻骨铭心的人,刻骨铭心到即使一次又一次遗忘,也抹杀不了心里的牵挂。她一直一直记得,有个人在等着她,他的名字、面容都不再重要,她记得有他这样一个人,无数人中她能够认出他;相处了千载的同僚,也不及他沉静地坐在床榻上,抬眸一笑的深刻。
然后有一天,她感应到他的死。
世界,在那一刻崩溃。
******
[你要出使中城?]
咬了一口希露菲尔特地捎来的青花果,她诧异地问。他喝着止咳清热的药汁,微微而笑:[嗯。]简述了各城的现状,他轻描淡写地略过几乎耗尽生命力的透视:[前段日子预见未来,看到几个不好的场景,想给摄政王陛下一些建议。]
[那个女国王?她快死了。]阿提弥斯远比自己的神眷之子更清楚命运的轨迹,除了对方已不受冥界管辖的死期,[休利安,不要和罗兰作对,他是天命的王。]
[……历史的进程,是由神决定的吗?]他搁下碗,摇头,[对不起,亚弥,我不能接受。]
******
她听不见周围惊讶的议论,看不见跪倒叩拜的人群,眼里只有那个躺在白花中安然合眼的青年。
休利安……
他在回程途中病发,不治身亡。
不知道是自己视若弟弟的东城城主的部下所为,她耳边只回荡着他人告知她的死因,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淡忘不了。
他的灵魂已经被引魂者接走,那一日被她挽留的,如今还是抓不住。
仿佛一个飘渺的幽魂,她回到神域的家。
失去他以后,时间的流逝再无意义,她不用战战兢兢地惦记着一个人在空旷的神殿里等她,只是成天看着满墙的名字发呆。直到她的创造者之一,生命女神秦蒂丝召集。
讨伐魔王。
她没有反对,去了。
那个魔王,二代魔法神席恩?奥古诺希塔有一双与他非常像的眼睛,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渴望深深刻下“生”的印迹,为世界记住的执念者的眼睛。她笑了,忽然感到很幸福。
她会死,在来以前她就预见到。同样的,她知道箩尔烈雅也是在寻死,这是她们俩的反抗。
协调神的附体,光复王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能支持的时日无多,两位主神回归神职后,只为填补而生的她们也会彻底消亡。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可悲地活着?
不!
她的力量,是给休利安的!
终于牢牢记住了啊,她的神眷之子,她思慕的人类之名……
******
她不记得杀死她的是哪位深渊领主,反正那无关紧要,休利安成为了新任月神,这就够了。
新的神祗将取代旧神,平衡被打破,他和箩尔烈雅的后继者,都不必死。
这次也不会像他生前那样,受人界的规则约束,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实现他的愿望。
所以,代我活下去,休利安。
男主们的喜好
闲来无事,分析一下各男主角的喜好:
1,神官:老实说神官会对杨阳萌生爱情真是一个谜,无论从他的性格来源――小帕和肖恩来看都不喜欢杨阳这型,也该潜意识排斥,真的怪了。那么勉强定义为他喜欢志趣相投(喝酒看书),极具亲和力,心思细腻又给人家庭感的女孩子(这一点正好打中心坎了)
2,耶拉姆:冤家,要他操心,要他侍侯,能让他发挥长处的女孩子――我肯定他在遇到昭霆之前构想的绝对不是这类型……
3,诺因:如他所言,和他妈妈相同类型的女性,温柔、爱笑、知性、有气质,附加条件不能懦弱――有恋母情结的小鬼。
4,罗兰:聪慧理智的冷美人――冰宿,鉴于他经常被情人修理还甘之如饴,可能有被虐倾向。总之应该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又因为是个女权主义者,相处时居弱势。
5,贝姆特:此人从小被母亲姐姐虐待,应该希望相反类型,也就是很理想化的,但因为对家人的怀念,又潜意识想要和母亲姐姐一样有女性缺点(怀念嘛)的对象,而轩风恰巧符合。
6,肖恩:姐姐一型必杀,只要能压在他头上的,基本上都没辙。但是他和希莉丝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本是博爱型,孩子心性,很难产生恋爱的感觉,是希莉丝幸运地在他心灵脆弱期得到他的好感,才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很难断定肖恩的理想喜好是否是这型。
7,维烈:这位的喜好非常特别,按道理,对小孩人格形成影响最大的父母,在恋爱时会作为潜意识基准,可他没有母亲,又从小被一群阿姨抚养长大,对各类型都熟悉并平等喜爱,这么一来他应该会爱情无能,偏偏更糟的是有个叫优的男性和他父亲并列,留下了根深蒂固的畸形印象,导致他对魔王一家的血统呈现(特指女性)无抵抗力,这个深层心理在《崩坏》一章有叙述,总之很奇妙。
8,史列兰:这位我怀疑根本不懂恋爱是什么……神拥有的是大爱,剔除。
9,吉西安:博爱型……15―35岁通杀。
10,雷瑟克:温婉可人,娇柔端庄――莉莉安娜型。
11,法利恩:粗暴型……好吧爽朗型,艾德娜。
12,伊芙:怀疑是月舞者时的罗兰,自己想像吧。
13,赛雷尔:应该是喜欢蓝龙骑士而不是某小白的,也就是坚强不失温柔,又令他心疼的女性。
14,扎姆卡特和月:……不必说了吧,彼此,注明不是女性。
15,巴哈姆斯:罗莉控……本质喜欢强悍型,因为其强者理念,和容易被强者吸引的特质。
16,帕西斯:波霸……纯情……两种都喜欢,非常注重女性身材的色鬼,但也喜欢清纯类型的,和性格有趣的等等,应该算花花公子型。他虽然也有极深的恋母情结,但因为母亲的形象被他升华得太高了,反而不会对莉拉这型的产生感觉。再考虑其童年,其实他也无法正常恋爱,只有菲莉西亚这种“同类”能吸引他。
17,席恩:健康有活力的女性格外吸引他,还要爽朗、直率、聪明,这是因为席恩自身非常体弱多病,又性格沉闷不善表达,学问如海讨厌愚昧。总体来说要求挺高的。不过他对外貌没要求,因为他没品位。特别讨厌妖娆丰满型,他几个老师就是这种虐待狂的女王类型,留下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这也是格蕾茵丝无法引起他兴趣的一个侧面原因。
18,哈玛盖斯:绝对是席恩,从小被光源养成,幼年期成年期都被这个人占据,自身又下定决心奉献一切,誓死追随到底,他怎么可能还对女性有感觉。
19,基连:这位也是不懂爱的大爷,还是连情yu都排斥的极端份子。
20,优:很遗憾,优喜欢的应该是基西莉亚这型而非她的兄长那类,不过基连也是妹控,他俩的喜好恐怕很像哦。
满愿石童话版
作者:sp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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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设定:(变动中)
序-白雪王子
第一章-塔中公主
第二章-睡美人
第三章-人鱼公主
第四章-镜中美少女
第五章-灰姑娘
第六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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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变动中)
魔导国国王:罗兰
王后:朵琳
邪恶(?)的王后:冰宿
白雪王子:杨阳
塔中公主:神官
睡美人:诺因
人鱼公主:史列兰
灰姑娘:维烈
镜子中的美少女:肖恩
王子的侍从:耶拉姆
仙女教母:轩风
宫廷魔法师:月,吉西安,夏亚
死灵法师:帕西斯
邪恶的巫师:席恩
主教:法利恩
海魔女:拉克西斯
恶(饿)龙:扎姆卡特
卖火柴兼豆沙包的小女孩:昭霆
卖茶水的大婶:?
卖茶蛋的大叔:?
友情客串:冥王普路托,协调神贺加斯,南城公主希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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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白雪王子
从前,在艾斯嘉大陆的魔导国中住着一位叫罗兰的国王,这个国王除了非常的阴险狡猾,小心眼,记仇,又好算计了一些,可以说是一名无可挑剔的明君。罗兰为了他统一大陆的野心而娶了邻国的朵琳公主为妻子,从此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对于这样的生活,朵琳有一点不满意。
朵琳:我好想要一个儿子。他要有像炭一样黑的长发,像雪一样白的肌肤,还有血一样红的嘴唇,而且还要能自由出入电视机。。。(众人:贞子啊!)
朵琳:我会为他取名为白雪王子
罗兰(微笑):。。。。。(心想:好俗的名字!)
于是,朵琳王后日夜不停地在甘蓝菜田里向冥王普路托祈祷。(冥王:为什么生孩子这种事要跟我来说?)不知道是王后的“诚心”感动了冥王,还是冥王实在被烦得受不了。总之,王后在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终于在梦中得到了神谕。
冥王:咳。。。为了不让你的基因遗传后世,生出一些蠢男蠢女来危害世人。我决定赐给你这个召唤魔法。(spica:这算是什么神谕?冥王:还不是你写出来的!)
王后醒来发现手里掐着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咒语的纸。于是,在宫廷魔法师月,吉西安,夏亚的帮助下,我们的白雪王子-杨阳,就这样的被召唤到了艾斯嘉。
杨阳:一个人要是倒霉的话,喝白开水也会呛死。我只不过是去丢垃圾而已,也会掉到了异世界。
不过除此之外,杨阳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来异世界旅行是身为漫画迷的杨阳一直以来的愿望。虽然王子不是婴儿,也不是男的,但女人的执念是很可怕的,一向温柔贤淑的朵琳一反常态地使用了威胁、利诱、再加上美人计,全部针对杨阳喜欢美女的弱点,强行把偶们的小阳以儿子的身份养大(?)好在杨阳王子长得非常的英俊,再加上安适恬淡的气质,很快便成为了魔导国少女们心中的完美情人。更有一位叫希莉斯的南城公主强行夺去了白雪王子的初吻。(汗啊)罗兰国王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也是非常的满意。毕竟像杨阳这样聪明,理智,有主见,又懂事理的女孩并不多见。而且罗兰也不想去看朵琳到底会生出什么样的愚蠢儿童,在加上省了十六年的抚养费,对每一分钱都斤斤计较的国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至于王子其实是女孩这个问题已被大家自动忽略掉了)
神赐的魔法果然是不同凡响,即使是普通的召唤术也是买一送一。不但召唤来了杨阳,连路过的冰宿也顺便一同被带了过来。冰宿和罗兰的碰面产生了天雷勾地火的效果。两人迅速堕入了爱河。在爱情和野心的驱使下,罗兰统一了整个大陆,把朵琳赐给了青龙骑士巴曼,然后又堂堂正正的娶了冰宿为新王后。(恭喜恭喜)
于是,国王,王后,还有白雪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才怪!虽然在以往的童话里,迫害白雪公主的是邪恶的王后,但在本故事中白雪王子杨阳却和王后冰宿成为了交心好友。而真正的“邪恶”则是来自国王。像罗兰这样的恶劣分子怎么会满足于单调和平的生活。于是,王宫里的人们,上到主教(法利恩)、下到侍从(耶拉姆)外带路人甲乙丙丁,一个个都被接二连三的恶作剧折通的惨不忍睹,身心疲惫。而渐渐厌腻了这些恶作剧的罗兰也终于把“魔爪”伸向了偶们可怜的白雪王子。。。。。。。。。。。。。
(未完;待续)
千年之雪
一.初雪
千年,万年……我们之间,还能有几年?
******
飘雪,从暗黑如墨的夜空中落下,将大地铺上一层纯白光华。
街道的尽头,是一道小小的身影。
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沾染斑斑暗褐血迹,灿银色的长发下,是一张秀美绝伦的精致容颜。
任由本该被细心呵护的小提琴被主人毫不关心的拖行在地,少年赤脚走在冰冷的雪地上,如上等祖母绿的碧眼失去焦点,光彩涣散地看着前方。
嘴角凝起的,是一抹与其年龄不符的森冷笑意。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唯一还令他留恋的母亲死了,他也总算用魔曲杀了那群猪狗不如的村人。
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
帕西斯轻笑出声,满脸愉悦地举起小提琴思索那一首曲子最能让人生不如死。
「肖恩师父,那里有人!」
女孩清澈的嗓音划破少年的沉思,帕西斯不悦地皱起眉头,厌恶地看向发声处。
跑在最前方的黑发少女有着清秀的脸蛋,与一对和发色同色的墨瞳。
“魔族!?”挑眉,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菲莉西亚,小心别跑太快了!」清朗的男中音从少女身后传来,碧绿的双眼和琥珀的双瞳相遇,双双一楞。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光。
******
「师父,你又忘了加件外套。」熟悉的嗓音从帕西斯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怎么,是罗兰啊…」当场被徒弟抓包的帕西斯耸耸肩,无奈地接过金发男子递过的白色外袍。
「原来在下雪……在那座千年不变的鬼森林住了那么久,一下子还真不习惯。」帕西斯优雅地拉开椅子,顺手替自己倒了杯热茶。袅袅白烟上升,混合着茶香在逐渐温暖的室内散播开来。
的确…是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过雪了……
久到他几乎已经忘记,那从天空上落下的白色结晶――
叫做“雪”。
******
「……师父。」察觉到帕西斯少见的出神,罗兰心有所觉地轻叹,忍不住出声:
「你想去见他就去,别整天在那愁眉苦脸的,当心有皱纹。」
「哼哼~~这是不可能的,你师父我是永远的24岁!」了解徒弟心意的帕西斯轻笑,少不了一番不知是讽刺还是认真的自夸。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罗兰。不过…我们这种人,是不能和光待太久的……」
「久了,就会越陷越深,做出一堆蠢事。」
…虽然他陷的,已经太深了…
薄唇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帕西斯自嘲地想着。
二.忆雪
他的世界,一直在下着雪。
曾经,有那么一?那,他以为自己可以拥有阳光。
那道他渴望已久,深深爱恋着的温暖光芒。
但是…他还是失去他了,在积雪完全融化之前。
所以他的心,继续下着雪。
下了百年、千年……不停、不停地下……
慢慢的堆积…覆盖…
直到再也不会融化的那一天。
******
「肖恩师父。」
突如其来的清越嗓音在棕发男子背后响起,令做贼心虚的某人被来不及咽下的食物呛到,连连咳嗽。
「咳咳…搞什么,是帕尔啊…别忽然冒出来啦!」
轻柔拍打着肖恩的后背,帕西斯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恶人先告状的自家师父。
「你在偷吃。」不是问句的肯定句,只见原本正在喝水顺气的肖恩僵了一下,随即可怜兮兮地看着徒弟,只差没多装一条狗尾巴和下垂的狗耳朵。
「帕尔~~别告诉玛莉薇莎啦~~」一向只对肖恩心软的帕西斯不加思索地点头应允。
不过,就算他不说,玛莉薇莎还是会知道的吧……
看着因他点头而乐得笑开了脸的肖恩,帕西斯秀丽的脸上也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还是先别告诉他吧。
******
「帕尔!帕尔!我们来打雪仗!」
发现屋外原本纷飞的大雪转变成柔细的小雪,肖恩一脸兴奋地冲出门外,还不忘回头对徒弟招手,顺便将屋内的另外5人也一起叫出来。
「打什么雪仗啊……」鲁西克无奈地抚额,对自家师父的孩子气举动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在被左方飞来的雪球砸到俊脸后,立刻直冒青筋,抓起雪球追杀起华尔特,途中又扯上肖恩与菲莉西亚,最后连在旁堆雪人的安迪和玛莉薇莎也忍不住手痒加入战局。
啪!
「帕尔,在旁发呆是不行的喔!」被打断沉思的银发少年微微一笑,在肖恩失去戒心的瞬间,用四倍大的雪球反击回去。
纯白的雪地上,回响着少年少女的欢笑与轻语。
在少年破碎的记忆里,化成了永恒的一瞬间。
*******
……他只是,想要那么一点点的幸福啊……
【致谢】
感谢作者樱殿!为小帕欢呼三声!
倩女幽魂
兰若寺
杨阳:“我们为什么要扮鬼?”
轩风:“当然是为了狩猎美男子。”
昭霆:“那为什么非要选倩女幽魂呢?”
轩风:“因为倩女幽魂够浪漫啊。或者我们来个源氏物语之美少男养成?”
众人(汗):“还是倩女幽魂吧~~~~”
兰若寺第一天
罗兰:“笨蛋法利恩,召唤满愿师也会出差错,还非要我去找。兰若寺是什么鬼东西?满愿师怎么会跑到哪?”
抬头,“兰若寺”,到了。
罗兰在兰若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怎么没人?哦,对了,现在是白天,法利恩告诉我只有在特定的场所符合特定的时间条件才会触发隐藏情节。满愿师出现的条件是――兰若寺的晚上。”嗯,那等等吧。
地下:轩风擦擦口水,“来了来了,真是~~~绝世美男啊~~~~这个我要了!”
“不行!”昭霆和西莉丝反对,“不许独吞!按约定,抽签。”
轩风的脸垮了下来“没有抽到~”昭霆“我也没抽到~~谁抽到了?”
一只手举了起来,“冰宿!”
轩风惋扼:“暴遣天物啊!这样一个超~~~级美男~~~居然给了冰宿那个石头。”
阳安慰她:“没关系,冰宿对这些不在意,等她回来你还有机会。”
轩风振奋了精神“没错,冰宿搞不定我还可以来。呜~~~让我先看几眼~~~~”
冰宿上场“真是一群无聊的女人,算了,随便找个房间呆一个晚上不被他发现就over了。”
(可惜,情节不如冰宿所愿,刚刚走进兰若寺她就被逮到了。)
“满愿师小姐,您出现的真是准时。”金发亲年优雅的问候。
“有事吗?”
罗兰一边感叹怎么和预定情节不同,一边回答“我是东城城主罗兰*福斯,是来接我城的满愿师回去的。”
冰宿扬了扬眉毛“做你的政治棋子?”
罗兰:“我们可以相互合作,事成之后我送你回你的世界。”
冰宿:“我讨厌付出没有回报。”
罗兰扭捏“那~~我以身相许行不行?”
冰宿上下打量他“好,成交。”
(罗兰和冰宿相携而去。)
“冰宿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我的绝世帅哥啊~~就这么被她拐走了”轩风哭诉。
杨阳:“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冰宿居然是手脚这么快的人呢。”
第二天,经过抽签,今天由希莉丝担任小倩。
肖恩:“好饿好饿,兰若寺,寺庙吗?反正应该有人住,有人住=有吃的。
敲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我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晚。”
希莉丝上前开门(哦,这个也不错,虽然比不上昨天的极品,也算得上上品了。)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肖恩:“您好,我赶路到前面镇上收账,路过这里,相街宿一宿。”
希莉丝微笑:“好啊,请进,这里客房很多,公子要吃点什么吗?”
肖恩(猛点头):“好啊好啊,赶了一天路,饿死了。”
希莉丝(嘿嘿,真是美味的食物,吃定他了。)
肖恩(呼噜呼噜~~~~)吃饭声~~~
希莉丝(呆滞~~~~~~)
肖恩:“再给我一碗好吗?谢谢!!”
希莉丝望着桌子上成山的碗盘,“啊~~~好的~~~”(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肖恩:“呼~~~终于吃饱了~~~”
希莉丝:“公子,客房在那边,请跟我来。”
肖恩(吃饱饭再睡一觉,真是幸福。)无知的小羊被大灰狼带走~~~~
“哇!好舒服的床,这位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嘿嘿,不用谢,有这么可口的食物我也很高兴啊~~~”
“咦,你扯我衣服干吗?哇~~你压到我了~”
门外,一群女人听的面红耳赤。
昭霆:“希莉丝来真的啊~~~”
轩风:“可怜的小羊,肯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杨阳:“我们这样偷听不好吧~~~”
没人理她~~~
“啊!!~~~~”
“希莉丝的声音,难道被吃的是她?”
“怎么不见了???”希莉丝呆呆的坐在床上,变成化石~~
肖恩缩在床脚“定幻石没电了,又变成灵体了~~”
昭霆等人破门而入,望着只有希莉丝一人的房间也大吃一惊。
杨阳:“难道~真的是鬼?这里是,兰若寺啊。”
众人冷颤~~~~“鬼啊!!!!~~~~”尖叫声划破夜空。
第三天
杨阳去溪边打水,一人顺流而下,一头栽进阳的木桶。
“啊!~~啊?~~是个人。”阳费尽全力把诺因拖上岸。
“有呼吸,太好了,还活着。”阳拍打他的脸
诺因苏醒,“~~~~~~~”
杨阳:“太好了,你还活着,要不要紧?”
史列兰(我怎么进到诺因身体里了?)
杨阳:“你的脸色很不好,我有会治疗的同伴,就住在附近,你跟我去我家吧。”
史列兰(不能让诺因的身体坏掉)“好~~”
杨阳(真是见鬼的烂情节,连打水都会捡个帅哥。)“我叫杨阳,你叫什么名字?”
史列兰:“~~~史列兰~~”
兰若寺里,一群狼把小羊围住。
“好可爱~~~~”
“真漂亮,皮肤还这么好,不愧是杨,坐着不动都有帅哥贴上门。”
“阳,你钓了一条大鱼哦。”
史列兰躲到阳背后(呜呜呜~~~~那些人干嘛老捏我的脸,好疼啊~~~~)
杨阳举起一根手指对着众人“你们,不许欺负史列兰,我是他的监护人。”
轩风:“阳真小气。”
昭霆:“就是~~~皮肤又滑又嫩,捏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阳眼神一扫,众人鸦雀无声。
把史列兰拉回自己房间“史列兰乖乖,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史列兰拉住阳“杨阳不要走,那些人,好可怕~~~”
阳宠溺地拍拍他的脸“不要怕,她们不会过来的,先把肚子吃饱哦~”
史列兰:“嗯~~~~”
第二天,杨把史列兰送到了镇子上,史列兰给了阳一个耳饰,约定了阳一定要去看他,才依依不舍的挥泪离开。
第四天
轩风坐在房间里(我的真命天子会不会出现呢?)
贝姆特登场(兰若寺,维列告诉我说是金山寺怎么变成兰若寺了?管他呢,进再说。)
轩风(上下打量贝姆特,嗯,虽然长相一般,但气质很不错。)
贝姆特:“请问,这里有医生吗?”
轩风微笑走近:“这位帅哥,你找医生干什么?”
贝姆特礼貌的保持距离:“我一个朋友告诉我,这里有能治好我病的医生。”(死维烈,对我说什么寺里有能治好我难以接近女人的问题,居然骗我!!!)
轩风再接近:“你想治什么病呢?”
危险距离,“嗯~~~嗯~~~~”(贝姆特感觉自己像被眼镜蛇盯上的青蛙)
轩风(这个男人,很纯情哦,要定他了。)“我可是什么病都会治哦。”
轩风趁着男人在发呆飞快的在贝姆特唇上吻了一记。
“啊!!~~~”贝姆特暴走。
轩风轻笑“我看上的男人,跑得掉吗?”
第五天
昭霆:“我喜欢的男人,要温柔、体贴、强悍,出得厨房,入得厅堂~~~~~~”
砰!!!!!~~~兰若寺的大门被踢开。
被打断幻想的昭霆愤怒道:“什么人!”
耶拉姆:“找到满愿师了,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吧。”
昭霆:“拿来的死小鬼,别妨碍本小姐钓帅哥!!”
耶拉姆(原来还是个花痴满愿师,算了,反正带回去交给神官就好了)挥鞭,卷起昭霆放在马背上扬长而去。
昭霆:“死小鬼~!!!放开我!!!!!”
众人(汗~~~一物克一物~~)
第六天
q版月:“兰若寺,这就是当初我封印的地方吗?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哇!!好可爱的娃娃!!!”三双狼爪抓住了措手不及的月。
轩风:“好可爱,还是活的呢。”
希莉丝:“是啊是啊,手脚都是软软的。”
月:“放开我~~~”
杨阳:“咦,还会说话呢,难道这是人吗?”
月终于承受不注众女的蹂躏,晕到~~~~~~~
轰~~~~~~~一个火球砸了过来,半个兰若寺化为废墟。
“哇!!!黑山老妖来了!!!”
扎姆卡特:“把小倩交出来!!”
众女:“那个小倩啊?”
扎姆卡特一眼看到了月:“月!!我的月!!!!!”
众女汗~~~~:“真正的爱情果然超越了种族、性别的~~~~”
希莉丝:“这么帅的人居然放着这么多美女不要,要男人~~~~~没品位~~”
轩风(两眼闪闪发光):“耽美~~bl~~~”
扎姆卡特抢走了月(恶龙抢走了美丽的王子),扬长而去。
望着只剩下半个兰若寺的废墟,众人“唉~~没得玩了~~~”
后来有一个传说,在一个叫兰若寺的地方,住了一群女(色)鬼,凡是经过那里的美男子,要么失踪(据说被吃掉),要么发疯,那里被称为“美男禁猎区”。
******
致谢作者遥远的星系。
起诉状
原告:梅莲可*迪*休拜卡,女,创世历1003年净之月19日出生,南城城主。
被告:维烈,男,疑为“血魔”,年龄不明,西城贝姆特属下。
诉讼请求:1、判令被告赔偿原告六座要塞重建及维修费用,人员抚恤金总计8千万金币;
2、追究被告的刑事责任;
3、本案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
事实与理由:
创世历1037年净之月,在西城卑鄙的发起对南城的侵略中,一名红色头发,头戴“精灵之眼”的貌似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以“陨石群落术”损毁了肯格、诺雷等六座要塞,其中肯格要塞全毁,全城化为焦土,另外五座要塞城墙遭到严重破坏。由此导致南城部队在灰水河惨败,牺牲了两位军团长和两万多名士兵,并与西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灰水河条约》,将凡尔加平原系数割让给了西城。据亲自参与抵抗西城侵略的凯依将军及南城数名士兵指证,其中用禁咒摧毁六座要塞的罪魁祸首就是自称维烈,当时在贝姆特手下担任会计的红发男性。维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在西城对南城的侵略中担任破坏的主要任务,犯下纵火、屠城、屠杀平民、破坏城墙等数项重大罪行。上述事实有凯依将军及南城士兵多人的证人证言,肯格要塞现场图,诺雷等五座要塞现场照片,及宫廷术士鉴定书为证。综上,维烈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足以认定。
原告认为,被告维烈纵火、毁城、屠杀平民,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根据《刑法》第一百一十四、一百一十五、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特向魔导国最高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依法惩处。
此致
魔导国最高人民法院
具状人:梅莲可*迪*休拜卡
创世历1038年
委托代理人:蕾雪
法利恩*罗塞
答辩状
答辩人:维烈*塞浦路斯,男,年龄不祥(自己都忘了),职业不明
答辩人现就梅莲可诉其故意杀人,纵火一案,提出答辩如下:
答辩人对原告所指控之罪行一概不予承认。人在战场,身不由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被答辩人要以战争罪审判答辩人,等被答辩人灭了西城再说。
如今西城与南城已签署停战协议,被答辩人起诉答辩人既无事实理由,也无法律依据,请法庭依法驳回对答辩人的诉讼请求,维护答辩人的合法权益。
此致
魔导国最高人民法院
答辩人:维烈*塞浦路斯
创世历1038年
委托代理人:吉西安;凯曼
杨阳
地点:中城最高法庭
审判长:拉克西丝
代理审判员:莉莉安娜*蒂明克*德修普克鲁索*怀恩
书记员:雷瑟克*尤耶
原告:梅莲可*迪*休拜卡
委托代理人:蕾雪
法利恩*罗塞
被告:维烈*塞浦路斯
委托代理人:吉西安;凯曼
杨阳
旁听者:各城名流以及昭霆、耶拉姆、轩风等等~~~~~~~~
吉西安对维烈说:在法庭上你什么都别说,让我对付那帮家伙就好了。
维烈:可是~~~做了就是做了,他们起诉的没错啊。
杨阳:维烈,我知道你不想撒谎,你也没有做错,他们想用舆论的力量压倒你,同时也是针对贝姆特城主,所以,不能让他们赢。
维烈:(哪有这么麻烦~~不过,我要体验人类,所以也要按人类的习惯处理这个~~~官司吧~~)
拉克西丝:原被告双方对审判庭的组成有意见,要求回避的吗?
蕾雪:没有
吉西安:没有。
拉:那么,现在开始开庭。原被告双方已交换证据,被告对原告提出的证据有意见吗?
吉:有。首先,原告提供的证人证言是南城凯依将军及士兵所作陈述,凯依将军和士兵都是南城军人,与原告存在利害关系,所以他们的证言不足以作为认定事实的依据。
蕾:凯依将军是正直的人,他绝对不会撒谎!更何况还有上百名士兵目睹被告当时的暴行,难道这还不足以认定吗?那个恶魔,别以为染了黑发就认不出你了!
吉:这个啊,也许当日南城士兵连日作战太过疲劳,所以出现集体幻觉了呢?我明白,战争是残酷地,就算上百名士兵集体出现歇斯底里也不起奇怪啊!据我所知当日灰水河一站后,南城不少士兵都精神异常进了疗养院,士兵是精神科疾病的高发人群。所以,所谓的多名士兵目睹我当事人屠城,一定是精神异常的士兵散布谣言。人哪,遇到挫折总是爱给自己找理由推托,打不过人家西城,就搬出什么“血魔”来当借口,世风日下阿~~~
代理审判员莉:双方已对所提证据发表意见,依据法律规定,凯依将军和做证人的士兵与原、被告均存在利害关系,更对被告存在仇恨情绪,所以其证言不能作为认定事实的依据。
拉:除了在场士兵,原告的其他证据要进行说明吗?
蕾:还有~~~~~
吉:不要说什么图片照片,那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只有经过公证机关鉴定出具的才能作为法律证据。
蕾(怒火中烧):难道那些被夷为平地的要塞也是假的?
吉:这个啊,可能是你们运气不好,正好被流星雨砸到啊;或者你们南城的男人怨气太大引发灾变啊;或者你们得罪了哪个神明被神罚啊;或者你们招惹了龙族被报复啊~~一个城市的毁灭有很多可能性的,所以,帽子不可以随便乱戴。
蕾(头冒青筋中):。。。。。。。
法利恩:尊敬的审判长,各位审判员,我有问题想要询问对方当事人。
拉:允许原告代理人提问。
法:维烈先生,请问南城六座要塞被毁期间,你在现场吗?
吉西安拼命使眼色。
维:~~~我在场。
吉:就算我的当事人在场也不能证明是他做的,当时在场的人多了。
拉:被告代理人安静!
吉:~~~~~
法:维烈先生,请问您和“血魔”有关系吗?
吉:反对!对方的问题和本案无关!
拉:反对无效!我亲爱的侄子的小跟班,如果你再胡乱Сhā嘴,我可是会惩罚你哦~~~哦呵呵呵呵~~~~~~(正好可以摸摸维烈的底细)
吉(大汗)~~~~~~
众人冷汗~~~~(魔女)~~~
法(微笑):那么,请维烈先生回答我的问题。
维:我和血魔~~有一点关系。
法:一点关系?维烈先生,血魔的行为就是你的行为吗?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维:是~~
众人:~~~~
阳/吉:(完了,那家伙承认了~~)
法:尊敬的法官,各位审判员,现在被告已经承认,他就是血魔。
庭下哗然,众人蜂拥挤出法庭,场面混乱中~~~~~~
拉:现在歇庭。克鲁索,给我倒杯茶来。(西城宰相变成世界第一通缉犯,这种情况,怎么利用好呢?)
吉:~~~~~~维烈!我对你说过不要理那些家伙!你怎么这么老实,别人问什么你答什么!
维(缩~~~):他问了我不好意思不回答啊~~弗雷德,对不起~~
吉(揉额头):算了,没想到你的秘密还真是多啊,不过,不管你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长辈、亲人。
维(感动):弗雷德~~~~
阳(看不下去):喂,你们两个人,叙够了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三小时后~~~四周除了原被告人员,旁听者少了一半。
拉:现在继续开庭,被告方发言。
阳:尊敬的法官,审判员好,我对对方的理由提出质疑。首先,维烈身份如何,与本案无关;其次,维烈有双重人格,就是俗称的精神分裂,是精神科疾病的一种,精神病人对其在病发期的行为不付责任。
众人:哦~~原来他是神经病。
维:~~~~~~~无语泪千行~~~
阳:另外,维烈是魔族,贵法院无管辖权,也不适用异世界的法律。
魔族!旁听者再次集体退场,旁听席上已寥寥无几。
吉:我被魔族抚养大的~~~(晕倒)~
法(好整以瑕的喝口茶):杨唯老师?
维:什么事?
法(微笑)
维(石化)
阳:你~~你~~~你说什么~~~维烈~~~怎么会是唯叔叔~~~
法:问他自己。
阳:维烈!!!
维:阳,那个~~其实~~~杨唯,是我的分身~~
法:不止吧,对自己女儿还不说实话可不诚实哦。
女儿!!!!特大惊爆内幕!!!!!!杨阳是维烈的女儿!!!!
阳(眼前无数小星星闪啊闪~~)
昭霆(头脑完全混乱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维烈就是杨维?还是杨阳的父亲!!!这~这算什么啊?
耶拉姆:难怪两人这么像,原来是父女啊!那阳,其不是也变成魔族了~(石化)
轩风:耶!人家果然猜对了!维烈是阳的老爸,那阳的老妈是谁?难道阳是复制人?维烈真是强啊,追圣贤者追到地球,他们的关系实在是~~~(无限幻想中~~~)
拉(锤敲桌子):全部给我安静!法利恩,你到底想说什么?
法:不好意思,其实我的意见就是,杨唯,也就是维烈,系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典》第十八条第三款“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付刑事责任。”维烈属于极度危险的精神病人,我请求法官和各位陪审员,为了魔导国的和平与安定,不再重蹈尼普亚斯大陆与夏尔玛大陆的覆辙,将此人终生监禁。贝姆特城主赔偿南
城所有经济损失。
“什么!竟敢将维烈哥哥监禁!低等的人类居然审判起了摩耶的宰相?不可饶恕!!!!”随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同时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落雷。
审判庭被移为平地,幸好在场的诸人都能力高强没有伤亡,审判不了了之。
关于梅莲可对维烈提起的诉讼及审判过程,与中城最高法院的无故被损坏,被列为“净之月法院绝密事件”,再无人提起。
******
致谢作者遥远的星系。
镜花梦痕(悼文)
悼念神官的美文,作者我认为是我看过最棒的悼文了,大家也欣赏一下吧。是第三者的角度,一株植物。
******
知觉一点一滴注入我的身体,我自沉眠中缓缓舒醒。
一片黑暗。
四周传来的触感,是坚实得令我窒息的挤压。
如果没有坚硬的外壳,我毫不怀疑这种压力将使我永远丧失醒来的机会。
我沉默着等待着,力持清醒地收集着每一分微小的养份,然后将它们转化为爆发的力量。
当甘霖完全润透身体,四周压抑的空间变得松软的刹那,我积攒的力量也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我看到了“光”。
与压抑得近乎绝望的“黑暗”全然不同的,闪耀着美丽银华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黑暗的宿敌、传说中赋予万物生命之力的“光”啊!
莫名的情绪如记忆中湿润的触感般包围了我。若是,若是为了与如此圣洁美丽的华光相会――仅是这个理由,就足以抵消之前所有的苦难惶恐,以及为了摆脱它们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了啊……
******
“咦――?真少见,没过中午你竟然起来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毫无防备的我震得七晕八素。
银光在眼前轻轻滑动,如同清水般润和的声音一下抚平了我心理受到的重创:“早,艾里。”
不过……声音?呃,原来我的感动完全搞错了对象了啦。
“喂,我说过多少遍了,叫我艾;瑞;克!!!”
啊,震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多了点牙根紧紧的味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是计较些小事会老得快哦,艾里。”
“你――”
“哥哥!神官大人~你们不要吵了啦~~~~”
“莉妲,你应该为艾瑞克队长加油才对,他要输了哦。”
“就算加油哥哥也不可能赢的啦!”
“喂喂――”
“莉妲,这么说就不对了,”温温的嗓音再度响起,带着令人愉悦的轻快。“事实上,十次辩论艾里也只输过我九次而已。”
“你想说剩下的一次也是你礼让的结果吧!”
“啊,你能意识到这点真令人愉快!”
“……你真当我不存在是吧?!”
“说这什么话,背后论人长短才是不好的行为――这不是你说的吗,艾里?”
“*£☆¢♀……”
某个可怜的大个子被噎得脖子老粗,喘了半晌才从鼻中“哼”了一声,随后将注意力由这场不利于己的口舌之争中生生地转开――“利夏,你蹲在那干嘛?”
“哥哥。”
从近处传来的软软童音令我舒服到全身毛发皆张;一只胖胖短短的手指隔着层空气指向我,“
秋讯鸽,发芽了。”
******
唔唔,对了,我就是所谓的“秋讯鸽”。一年生藤本植物,原产红石山脉,春生秋华,冬季就会渐渐枯萎死去,算得上是短命的植物。据说我们的根、茎、花都可入药,这都不算什么。比较特别的是夏末初秋的时节,成熟的种子在出发的信号响起后,被萼翅托举着,乘着强劲的季风悠然地飞向远方。银白的萼翅反射着满月的莹光,星星点点地在山谷中曼舞――那如梦如幻的美丽情景,落入某个路过的吟游诗人眼中,于是惊叹不已的诗人为之冠上“镜花月舞”的美名。
(表跟偶讨论植物学的合理性,这里是异世界,而且是集不可思议之最的同人世界^0^)
这“一生难忘”之美景并非我的亲历。我最原始的记忆,只是些许模糊的残像,其中最清晰的画面,是一轮明亮如镜的金轮月,硕大无朋的挂在深沉无边的天幕上。遥远,神秘,皎洁,那是对“美”最初的向往,一如我初生之际惊鸿一瞥的银芒,还有似乎跳动着旺盛生命之火的绿。
――它们的主人,则是拥有强大而温暖的灵魂之力的,那位“神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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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讯鸽的出芽期一般是春之月下旬至净之月上旬,花期则是贯穿了整个星之月。所有这些确凿的“记忆”,全都烙刻在我们代代相承的基因深处。以此为证,我确确实实是秋讯鸽中的“异类”。
我的诞生日为艾嘉斯大陆创世历1037年雾之月19日。
在一片不知所谓的嘈杂声中,我晕头转向地度过了初生的第一天,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艾薇忒”。
将记忆倒回命名的前一刻――
…………
“‘第一’的古语怎么说?神官。”叫艾里或艾瑞克的大个子打量完毫不显眼我后突然发问。
“‘艾威特’,怎么?”神官的语气有丝警惕。
“哈哈,今年第一株冒芽的秋讯鸽,这么巧就长在神殿门前,一定是诸神为了鞭笞你惰怠的习性所作的安排,决定了!就叫它‘艾威特’吧!”
爽朗的大笑怎么听都有丝丝怨气和得意溢出来……而;且!你怎么可以单凭私怨就擅自为人家决定那么难听的名字?!
我的抗议被很直接的忽略了,不得已我只有满腹委屈地接收――至于一些小小的改动――“艾薇忒”,只是我个体审美的体现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我努力窜高的过程中飞快的流逝,茁壮成长的同时我也注意到宿主是个交游广阔、人际关系又多又杂的家伙。喏,常喜欢在我栖身的墙角蹭蹭的是神官的宠物小狼龙雷奇、勤奋忙碌的褐发少年是神官的弟子耶拉姆(虽然我曾极度怀疑过他是神官大人的管家或侍僮)、还有常来串门的叫艾里也叫艾瑞克的警备队长,以及他很神气的妹妹莉妲与腼腆的弟弟利夏(呵呵,就是最早发现我的那个孩子)、不时出现在村中的自由商人兼神官大人的“酒友”――
班斯……
诞生后的一个月,当我的身高终于可以触及神殿二楼的小木窗时,神殿的房客又多出两名――
黑发如少年般的是温雅女孩杨阳;棕发的则是精力旺盛的朝气小姑娘严昭霆。
她们周遭的“气”并不属于我熟知的这个世界,似乎颇有来历的样子;但我无意深究,我在意的是――
“奇怪,其它秋讯鸽都挂满花苞了,怎么‘艾薇忒’还是老样子。”
[说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翻转细韧的茎干,我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应该是…它的提前生长过程触发了某种物质转换吧。”
[……]
“是吗……?”
“――艾里,你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神官,你确定没有偷偷给它施加懒惰魔法?”
“胡说什么!我像是胡乱对植物做手脚的变态吗!!?”
“这种时候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神官大人。”接口的是一脸淡然的褐发少年耶拉姆,他正将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茶点端入大厅。一旁帮忙的黑发少女默契的接过话头,“不良的生活习惯会给周遭带来负面影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努力咽下满口糕点的棕发少女显然站在师父那边,百忙中非常仗义的Сhā上一句:“爱睡觉有什么错!神官先生也是人啊~~”
[不是啊!!!]我大声吼出来,虽然没人听得到。呜呜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好不好?要知道,任何同类看到我有过不时被酒液浓度超过70%的红茶和乌七抹黑的汤药浇灌,三天两头被魔法气弹惊吓的经历还能健壮如昔都无不敬佩我的坚韧啊,这么说我实在……
“实在太过份了!”摆脱石化状态的某人愤愤不平的大叫,“我只是努力想让生活过得顺其自然而已,这有什么错!”
可惜强硬的攻势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褐发的少年紧握双拳,眼中射出苛烈的视线,冷冷地质问道:“在你认为,心安理得的任性跟从心之路是一码事是吗,神官大人?!!”
…………
诸如此类的不毛对话时有上演,随着星之月日程记载上的叉叉逐渐增多,我也不再对开花抱有任何奢望了;但是在西芙利村神殿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的有趣,只可惜无法将我的记忆传达给后辈们呢。
――如果这是秦蒂丝女神的旨意,那我只有“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啊啊~~果然是还是受了不良思想的潜移默化呢……
我咕咕哝哝地让意识潜入梦的海洋,那里正在上演勇者斗魔王的精彩好戏――手持木弓威风凛凛的黑发魔法师和身手矫捷脸色臭臭的少年勇者,一齐将英俊却肉脚的冬之魔王****,救出鲁莽活泼的春之女神;
还有勤劳友善的村民带着微笑互道早安,洒满晨曦的小道上是辛勤操练的警备队,家家户户升起暖暖的炊烟,鸡啼与犬吠相互应和;偶尔有调皮的孩子绊倒跑在艾里队长身后的昭霆,听到前头传来哇哇大叫一脸无奈抹着脸的杨阳;还可以听到串串清脆的嬉笑荡过娜塔大婶的小酒巴;
这是我的梦,也是我在西芙利村的幸福生活。
许久以后,我总是不由自主地产生这样一个念头:如果非要给幸福定下一个期限,那是否就是――
“短暂”呢?
我从不怀疑神官大人的实力,正如我一开始就感应到的那样。这个银发的圣职者无论是面对凶恶的魔兽,还是带伤阻击可怕的死灵王,他所展现的实力都是无庸置疑的。开朗自信、博学广闻、温和细腻,呃,有时也会犯些迟钝迷糊,就是这位年轻的圣职者,一人支起整个桑陶宛领的防御结界――然而为什么,这么坚强的人,也会构筑起心的迷宫呢?
我曾不止一次目睹过他手捧茶杯陷入沉思,一任蒸腾的雾气掩盖自己的五官;也曾见过他深夜悄然外出、将至黎明才带着一身血腥与木然的表情归来……每当这时我总是不寒而粟,总有熟悉的只是这具躯壳,而他那温暖澄澈的灵魂却已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吞噬的错觉。
……幸好只是错觉。
第二天看到神官大人挂着与平常无二的明朗笑容教授小萝卜头们浅显的基础魔法、一脸幸福地品尝着徒弟泡制的“餐后酒茶”时,我只感到如释重负、万分庆幸。
或许人类真的是一种复杂到其他生物都无法理解的存在吧。在真相揭露前,我只能如此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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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历1037年丰之月7日。长期以来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消失了,原来神官大人偶尔反常的原因是他有个双胞胎兄弟!这实在是太令我讶异了,不过更令我意外的是,当黑发少女作出:
“因为,我认识的无名氏神官,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你的笑容、语气、神态、动作,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点我绝对有自信。”的回答时,我清晰的感觉到神官大人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一直压抑的东西破茧而出的感觉,是那么纯粹自由的快乐。
原来如此。
我轻轻抖动身躯,发出愉悦的沙沙声;如果,是这个少女的话,一定能将神官大人从困扰他的桎梏中解放吧。
不过双生子竟然能相互影响呢,人类果然是神秘又不可捉摸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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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的存在过于渺小,还是命运之神是天生恶劣的性子,总之我的愿望被彻底忽略了。
感受到紧握左腕的神官大人身上传来怅然、失落与挣扎的低气压,我喃喃地冒出对神明不敬的问候。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两心相知的人却非要分别?明明人类的爱情传说都不是这样发展的!
我越来越搞不懂人类这种生物了。
事实证明,黑发少女的离去就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在耶拉姆他们离开后将日子过得一塌胡涂:倒茶将茶水倒在杯外,举起杯子品尝空气;准备料理时将一堆调料毫无节制的倒入锅中,然后面不改色的将一锅令人闻风而逃的料理扫进肚里;洗完澡顺手将干净的衣服洗掉然后继续套上穿过的衣服;有时就抱着雷奇呆坐一上午,对艾瑞克队长答非所问;连烧水时也能出神,直到慌慌张张的村民们冲进来帮忙救下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厨房……
这种情况下将孩子们的课程停掉也是莫可奈何,但一个人呆在空旷的神殿里似乎更让神官无法忍受。于是他又开始重新东摸西撬地捣鼓起荒废良久的魔法实验,而我总算有机会体验到人类在神不守舍时会造成多惨烈的后果。
整栋二层建筑的神殿全毁。就像字面所显示的那样,化作一片瓦砾废墟,从出生起就一直在透支好运的我终于无法逃过噩运,非常整齐的解体了――好心的村民在抢救出神官大人及有限的物品后,也从一大块砖砾下挖出只剩下半身的我,并将我重新移栽土壤里。
接下来的日子就算再细心的呵护,我翠绿的枝叶仍是一天天地失去了光泽。
……真的不行了吗?我呼出最后一口气。不甘心哪……至少,让那位过于包容的青年,获得能令他安心的幸福吧……
干枯卷曲的叶子已无法挽住跳脱的光芒,黑暗漫了过来,将我攫向无边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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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错觉。
就在我以为自己被黑暗抓牢的同时,湿润的空气渗入我的体表,某种力量以缓慢得几乎令我无法察觉的速度,将生机重新注入我每一个干涸的细胞。
那熟悉的温暖是光的波动。在失去意识前我终于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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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过了百世轮回。期间我只能靠光影交替模糊地感应到外界的变化,偶尔也能从只言片语拼凑出一些信息;比如神官大人将利夏收为弟子、终于和杨阳确定彼此心意、红石山脉附近有妖魔出没等等。至于一些闲杂的事件,像哪家开垦荒地挖到些奇怪的东西或是村长家那对双胞胎姐弟又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也没有太多精力记在心上。
我已经是秋讯鸽中的老人了,同年诞生的同伴早在去年的雪之月来临前一一枯萎,而我这只剩半截命的残躯却拖到了来年的春季,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只可惜这是个与幸福无关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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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比黑暗更压抑,比绝望更疯狂的热……从告别的甜梦中惊醒,视野所及尽是血般浓稠的赤红!漫天飞舞的红莲之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有形的无形的东西……在哪呢,那甜甜软软,那爽朗而含着丝得意和怨气,那娇软而故作一本正经的,还有那银色的水一般温润的声音……
就像要跟火魔争夺空间似的,被火苗舔蚀的枝藤以肉眼可见的迅速疯狂蔓延。
这是怎样一种诡异的情形!明明看到自己的身躯被肆虐的大火一寸寸摧折,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意识一片空净――说不定,我是真的疯狂了吧,就如火海外围那群灰袍纵火者认定的那样。
“真是…难道那个人养的东西都是怪物吗?”
其中一个喃喃自语,却被来自身前的瞪视冻结了声带。
怪物吗?如果真是怪物就能将你们统统吞掉――
将你们这群刽子手统统扯碎吞吃掉!!!
身上还残留着温暖的触感,似乎还能听到村民们的寒暄和孩子们的嬉闹,和银发青年殷殷的叮咛“我们要搬家了…你要保重,艾薇忒……”
可是……
……可是都不在了……那个温和浅笑的银发圣职者…所有人都……
被你们害死了!!!
意识抽空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倾泄喷涌――
噼啪――
筋骨断裂声从我的主干上清脆地响起,炙烈的高温使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火中不断有银白的花瓣飘落化为灰烬,我微微苦笑:啊,可惜了,在这场劫难中盛放的美丽注定要成为火魔的牺牲品吧……
『镜花水月…梦醒无痕…呵……』
一句似叹似嘲、虚虚缈缈的声音轻轻荡过。
我涩然。[……‘镜花’,‘镜花’啊……只是虚梦一场吗?]
『……是虚是实,一心之间……』
……原来,如此啊。
我含笑,放任自己沉入永恒的长眠。
那梦中,有位风华绝代的银发神官,携着位温和如玉的黑发佳人,那发如月色,笑颜若水……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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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作者烨沙。
千年之雪续/神官养成日记
咳,私以为这篇有严重的耽美倾向,男士们还是回避吧,虽然写得很不错。下面那篇神官养成日记倒是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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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冰雪
他曾经以为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不会挥开他的手。
…………
冰封的街道上,银发青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肖恩和自己伸出的右手。
「肖恩…师父……」
最后两个字被狂风吹散,传不进棕发青年的耳里。
在肖恩后悔地伸出手拉住他之前,帕西斯早已失去了踪影。
…………
「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不会嫌弃我脏……」在离城不远的郊外树林?,银发的身影失神地走着。
透心的冷、?心的苦、失心的痛。
他的心,什么都?有了。
双拳无意识地紧紧握住,艳红的血滴沿着掌心滑下,帕西斯却浑然不觉。
然后,他笑了。
疯狂的、仿佛要用尽一生力气一般地笑着。
「肖恩师父……」银发青年双手遮面,伴随着鲜血流下的,是颗颗晶莹透明的水珠。
「肖恩师父……」沙哑的嗓音轻柔地低喃着最敬爱的人的名字,除了不变的幸福外,又多了令闻者叹息的绝望。
他怨的,是自己。
一千年前,他救不了他。
一千年后,他帮不了他。
…………
他已经,是个连阳光都救赎不了的人了。
满身的污秽,满手的鲜血……这样的自己。
那下了千年的雪,再也不会有融化的一天。
…………
一千年前,当他看见母亲埋葬在雪里的美丽容颜时,他觉得冷;
一千年前,当他在火?疯狂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时,他觉得恨;
一千年前,当他看见席恩占据师父的身体而他却无能为力时,他觉得怨;
一千年后,当他伸出手被他拒绝时,他……觉得无。
他的世界,就此崩溃。
四.祈雪
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努力地向神祈求。
虔诚的、愿意失去所有的、如此卑微地哀求着!
――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只要那个人再喊一次他的名字、再对他露出一次笑容。
只要是为了那个人,他?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他的心、他的身、他的魂。
这样卑贱的、低下的向他们请求着。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愚蠢的天真。
是他祈求的神,害得那人永世不得翻生!
是他祈求的神,害得那人永远痛苦无依!
是他祈求的神,亲手安排了那人的命运!
是神!这世界上最自私自利,肮脏龌龊的存在!
一群自命清高、随意将人玩弄在手掌心的无耻之人!
他怨啊……
满心满身的、终止不了的怨恨。
…………
从此,他再也不曾祈祷。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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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黄沙,随着呼啸的狂风吹过,纷飞在无尽的苍穹中,替跪坐在碑前的灿银身影蒙上一层尘埃。
骨架分明的美丽手指如同爱抚般轻柔抚摸着身前半人高的石碑,光滑如镜的青色大石上什么也?有刻,那是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人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强压下?心深处涌起的撕裂感,帕西斯不让自己深想下去。
「肖恩师父……」
一刻,就代表那人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
这个石碑,就只是他们想念他的证明。
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担心,再过不久…我就来这陪你。」等到他亲手血刃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替他报仇后。
像以前环抱师父也被他环抱一样抱着石碑,本就偏低的体温在冰冷的玉石传导下更显寒意。
但帕西斯却毫无知觉地收紧了手臂,秀美的脸上是接近疯狂的杀意和眷恋。
「肖恩师父,我不会离开你的……谁敢阻碍我们,我就杀了他!不论是人,还是神……」
说着,银发青年勾起了薄唇,露出一个血腥讽刺的弧度。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放心吧,肖恩师父,我会帮你除掉他们的。那群愚蠢的、自命清高的‘神’!」
「……肖恩师父……」
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棕发青年的名,即使那人再也不会回应。
独自坐在石碑旁的身影无比孤寂,令站在不远处的几道身影撇头不忍再看,滑下的水滴碎落在褐色的土地上,晕染成了深红。
远方传来的轻叹随风散落在帕西斯的四周,等他如有知觉地抬头时,
才发现不知何时,雪已悄悄降落。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为什么他从未听见我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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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养成日记
背景:基连在维烈和杨阳的请求下,取了神官的基因(雷奇提供头发),做出了个小婴儿让杨阳养。然后就是一些日常趣事之类,时间设为一切结束后。因为是同人所以大家都很幸福地活着(其实是不知道谁能活到最后--|||)希望大家补充续写,未完,只有一个开头。
ps:关于基连的称呼……这里是让杨阳称呼他叔叔,毕竟真的辈分……谁有办法对着基连那张脸叫得出来?也没人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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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月16日,天气晴。
今天是我领养小神官的第一天,从前晚就紧张得睡不着,拼命地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育儿指导”。
昭霆那家伙睡的可好了,晚上爬起来偷吃东西竟然还敢指着我叫:「鬼啊~!!」
在我把手上大?50公斤重的书本从她头上砸下去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真是的……耶拉姆也真是辛苦。
咳咳,扯远了。
今天一早我便和维烈、昭霆、耶拉姆去基连叔叔的实验室。
该怎么说呢……看到小神官的那一瞬间,我无法形容形容自己的感动。
写到此,黑发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笔,望着漆黑如墨的窗外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浅浅笑意。
…………
纯银白色的空间洁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密密麻麻的纤细光纤连接着几乎占去一半地方的电子仪器。
四周特意挑高的高脚架上摆满了杨阳认不出也无心在意的化学药剂和各式各样造型奇特、奇奇怪怪的不明物体。
不难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是怎样的个性。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保温床。
下层用同样银白色的材质打造,与下面的地板互相连接,找不到接缝点。
上层则是被弧形的透明玻璃笼罩住,却闪烁着与玻璃那无机质的冰冷光芒不同,如同珍珠色的柔和光辉。
站在不远处的少女抿了抿唇,俊秀的容颜上是遮不住的紧张,与迟迟迈不开的脚步。
或许是察觉身旁少女的不安害怕,维烈轻柔地推了下她,露出了令人安心的鼓励笑意。
而耶拉姆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对着她说:「杨阳,你去吧。」
就连一向吵闹不已的昭霆也难得的安静下来,朝表姐重重点了下头。
(未完;欢迎写续)
求婚记
第一幕:
诺因正面临人生的一件大事――求婚,不过,身为卡萨兰的王储,他有一项优势,就是有属下可以为他帮忙。
三思之下,诺因只有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唯一可以指点自己的人――吉西安。
吉西安(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求婚!殿下,你终于开窍了。放心,包在我身上,有我身经百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公子吉西安帮助,保证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抱得美人归。另外,(凑到诺因耳边小声说)我免费赠送你一本《男儿当自强》,保证你以后夫妻生活和谐杨阳对你百依百顺#?¥%……―%~~~~~”
诺因“别废话,先告诉我怎么把人搞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