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衣着豪放的异族舞娘踩着乐点,珠翠兮兮,两臂上铿铿锵锵,纤腰楚楚,迷了人眼。
我也被她们妖艳的一颦一笑勾得颠三倒四,莫非说这殿上这些个食色性也的男人了。一声掌击声后,她们恭敬地退后,帐闱转角走出一男子,整袭黑衣,袖子折了两折,高佻中显得有些清瘦,剑眉飞扬,表情冷漠。比起柳多了一分肃然,比起烙多了些戾气,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冷傲美男子。他击掌的手上环着一枚有些可笑的大黑花戒指,好像,是塑料的!
被众多美女环伺的单烙在如此多的妍丽女子里依然是焦点,于我眼中已不是美得不可方物了,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美,若有再好的笔墨也不能言尽他与身俱来的俊逸感。“雀华国国主亲自来到天泽让朕颇感意外啊,令天泽举国上下都觉蓬毕生辉。”
两人寒暄着,我不耐地举筷子品尝食物,饥肠辘辘的我早已顾不得上边在说什么了。
“今日来到贵国实则为了完成母后的嘱托,寻找神迹之女。母后逝世这二年,已派人走访了邻边大小诸国,均无所获。听闻天泽人杰地灵,奇人异事颇多,才千里迢迢亲自来扰,望天泽圣主能予雀华协助,我国自当与天泽万世友好,若能结了此事,我国蓝钥公主嫁于贵国,并将定将雀华镇国之阵法作为陪嫁物,以做感激。”
异国男子此言一出,殿下众人哗然,伸长耳朵听到邻座低声私语,“镇国阵法啊,啧啧,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啊,千金难求……”
“你有这本事得到么你……”
我思忖着,这一定是件值钱的大宝贝吧,若是我能得到该多好,算了,做做梦就好,我何德何能有这命啊,这老天别没事整我下已经该偷笑了。
“没想到,雀华国主竟会如此流利的中土语言,让朕佩服呵。”单烙倒是没有将那欲望表现出来,勾起唇角,淡淡笑意,手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那请雀华国主说说到底是什么嘱托?朕才好帮你。”
暗处落座的男子眼神一黯,阴影下脸颊愈窄,若是置身在一个人的世界,孤寂、冰冷,周身一切与他无关。他抚了抚指节上的大黑花戒指,抬眼道:“那是母后的留下的嘱托,说的很简单,一阙歌,一首诗,一纸问卷。”
那戒指再次惊了我的心,那雕刻的纹路,那材质分明是现代的东西,怎会格格不入地戴在这个远方的君王手上?
“那,请雀华国主出题吧。”斜斜列排的耳钉忽闪,烙捏了捏旁边“牛排美人”的手,依稀带着抹笑意,那笑使周围的美景顿时黯然失色。
呵,毕竟人家是天泽第一才女云茴湘,宫中传诵她不少的佳话,如何清丽脱俗,如何才华横溢,如何善待下人,如何受君宠爱。
我瞧见他们的眼神交流,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随着击掌两声,容止端丽,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柔婉女子款款莲步而来,手抱琵琶,这样清雅女子每每一步,眉间丝丝悲伤在不可抑制的泄露,我很好奇,如此年轻的女子怎会有这样的伤怀。
她得到雀华国主的颔首,拨弦开始轻轻哼着……
我闻这曲调,腾地站了起来,也不管殿上众人诧异的神情……
这明明就是21世纪土生土长的歌曲《一直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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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不及看单烙的表情,已有人冲到我面前,异国男子紧紧抓住我的臂膀,有些激动地望着我,“这位姑娘,你可是知道这首曲子?”他那冷漠的面具褪去,多了一分人的感情。眼如墨,唇如薄寸刃,浅浅颜色,描绘成他这俊美的线条。
我色性不减,又在偷偷打分,倒是惊讶他那失了分寸的举动,虽然也想知道这事出来由。 “我。”坏心的顿了顿,看他愈发焦急的样子,“知道。”
那绷紧的脸倏然闻言柔软了下来,握着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我做样子地挣了挣被捉住的手臂,他意识到冒昧,立刻抱歉地松了手。
走近那清秀女子,向她要了琵琶,想了想那音调,反复的歌词,缠绵的哀伤,欲说不能开口的爱恋,为何独独吟唱此歌,那个过世的太后与我同是穿越人么……
单烙曾经是听过我的“绝世歌喉”,自是知道其杀伤力的,他唯恐我会开口唱出来,丢了天泽国的面子,提前警告地说,“颜卿郡主,朕认为你念词便可。”
“哦。”我也是此意,但念及他口中的嫌弃,还是心生不爽,“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你说爱像云,要自在飘浮才美丽,我终于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除了泪在我的脸上任性,原来缘分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恩,就是这样。”
我得意自己可以背出完整的歌词,末了,还讨好地说,“要不要我给你写下来。”
席上的气氛瞬间有些怪异,不再觥筹交错,杯来盏去,我也不再多言,左右顾盼,原抱琵琶的女子眼神失焦,像被抽空似的,而那异国国主低下头,散落腰际的发遮了他的眉目,不知是何表情,只是显露在外的手仍是慢吞吞轻抚那枚戒指。
我突然想,是不是自己太莽撞了。
雀华国主终于抬首,“原来这就是这曲子的词……原先母后只弹奏了前半段……”不见涟漪,亦不伤感,反而有些释然,“姑娘,可否再回答在下一个问题,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后面接的是何语?”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还好喜欢看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难免会提到这锦瑟,也算是运气大盛了。刚答毕,雀华国带来的舞娘、侍卫、武士如夜雪飘飞般跪了下来,领头的异族男子道,“神女再世,神迹必现。”
我傻在原地,消化不了这样的转变,这样容易就认定我是神女了?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些,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单烙举着琼觞,倾国倾城的微笑,深潭般的杏眸看向我,眸子里有着让人魂飞魄散的凌乱;异国国主,如望不穿苍促迷离的晨雾,隐于暗处,不易察觉的在眼里流转着独悲的暗流;原本喜悦温柔辗转的云茴湘面目变得冷冷的,如同大朵大朵骄矜的鸢尾花,开在了怨恨的尽处;宛如水的琵琶女,瘦弱的身子颓然地倒在席间一角,仿佛在一个人的悲伤世界里,沉迷不归……
原来,我是在阅览这触目惊心的鲜红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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