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拓今夜的脾气正在被挑战极限,他素净的手紧紧一握,像是需要多大忍耐力一般,阴寒地开口,“万穗烨。”
在此同时,我注意到有些同我一样好奇不已的人儿也都悄悄掩藏在暗处观察这番诡异的景象,八卦果然是人之本性,只不过是明的或者暗地的。
而万穗烨似乎犹不知已然快要气到血管爆炸的司空拓,还讨好地垂涎着连,“小拓!几年没见你都不抱抱人家……”不过他倒是察觉到了周围细小的窥探,起身,叉腰,指点江山、气势如虹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那么美的人啊。”
言毕,又去急急抱住司空拓大腿,深怕他会飞走一般。
司空拓显然是怒了,阴恻恻地笑,我细看他的手背青筋都在可疑地跳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要闯!万穗烨,难道你不知道万家与司空家的关系。”
万穗烨眨巴眨巴眼睛,无辜不已,接着问:“我们以前订过娃娃亲,应该是亲家吧。”
司空拓像是觉得遇到怪物一样,嫌恶地抚了抚被万穗烨碰过的袖袂,“你是男人身,我也是,况且你也说了,娃娃亲,怎么做得了数,何来的亲家之说?”
万穗烨依旧不屈不挠地纠缠,抢白道,“你分明是吃干净了不认账,呜呜呜呜,你随便去问问天泽国的人嘛,都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不对,咱们俩的关系是所有人都知道,路人皆知的即成事实。”
“是么。”司空拓任他巴着自己的大腿,拖行而走,就像牵了一直偌大的宠物,甩都甩不掉,“你,出来。”他随便点了点暗处,一个颤颤巍巍的小身影就得令走了出来。
我想,这个人一定此刻恨死了自己的三姑六婆精神。
“朕,跟他是什么关系。”司空拓点点自己,还有仍不放手的万穗烨,冷冷地问原本只是围观的“小不点”。
“小不点”头都没敢抬起,小嘴蠕蠕地回答,“是仇人。”
待智力回答完毕后,司空拓志得意满地挥袖,好心放走路人“小不点”。
万穗烨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的,一脸茫然的表情,口中辩解,“仇人?怎么可能,我
们两家一向关系很好的,你小时候还跟我一起洗澡澡,说人家长得好看呢,嘿嘿嘿……”说完,万穗烨还干笑了两声。
“哼,我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你玩。滚开。”司空拓下了最后的禁令,踢腿暗示万穗烨放开紧巴不放的双手。
见万穗烨还是那副死样子,便不再客气,直接把这孩子甩飞了出去,像曾经丢司空月升时那样的潇洒,万穗烨如同一只飞碟,傻乎乎地缩紧身体,在空中飘啊飘,“啪”一声,又是面部朝地地摔落,直直掉在我面前。
司空拓冷哼一声,飘然远去。
万穗烨在地上四肢诡异地挣扎两下,随即改抱住我的大腿,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可怜巴巴地哭喊,“呜呜呜,小拓不要人家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呀……丑女……”
我忍住掐死他的冲动,抚平自己胸口那股想吐的欲望,盯着还一直未曾抬眸便晓得我在这里的万穗烨,心中大叫,“去死。”
转念一想,我才意识到,或许万穗烨是早知道我在司空拓的屋内。
难道……万穗烨是故意来闹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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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冗长的如同没有尽头的一夜快要结束,今夜的月那么圆润,似乎下一刻就会化成情人的一滴泪,还未触尘,便融化在了空气里。
万穗烨这个麻烦精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说到天明不愿止住,我不禁愤怒地咬牙抢白,“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先是傻乎乎地歪歪头,假意没听懂我说什么,然后在我的瞪视下终于如实托出,“是小柳柳啦,小柳柳突然让人通知我来的。喂,你别一副不信我的样子,好吧。”万穗烨见我摆明当他又在自恋的鄙夷模样,跳脚着解释。
随后,他却显得异常认真地地回答了问题,天黑黑的,看不见万穗烨的表情,但听他说,“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柳要我来的。”欲言又止,不再多言,像是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任凭我使出十八般诱拐、威胁的手段,万穗烨依旧不肯说出关于柳叫他来的原因。
过了一会,万穗烨就逃也似的与我告别,说是去睡了。
我被他前后的巨大反差搅得有些心绪不宁,柳为什么会特意让万穗烨来这里呢?
时梦时醒间,不知是真是幻,梦里再入蝴蝶谷,那里竟也有一汪碧蓝的湖,很像是莲湖,可水波荡漾以外,不见丝毫花朵,蝴蝶就这么悠悠地飞舞。
我仿佛听闻谁人的召唤,迫不及待地往湖水中央走过去,心情是那样难以名状的酸涩,蝴蝶迷离的飞,像是失去了方向,兜兜转转地停驻在哪里。
湖中躺着一个人,周身环绕着碧蓝的光泽,我掩住嘴,一眼认出他是柳。
我伸出抚摸他的脸颊,冰凉冰凉的,我看到柳,落寞而沉睡着,脑海忽尔闪烁起他的前世名姓——冰离。这时,柳突然睁开眼,随着他缓慢睁开眼的刹那,碧波不兴的湖底慢慢升起了嫩绿的茎叶,数朵白色的莲花含苞待放,柳的眼中凝聚的那抹冰蓝仿佛在呼唤不能名已的前世寒苦,温柔且悲壮得若有似无。
他说,“颜,你要快乐。”
同样隐忍的祝福。
言落,柳已然不见。
我倏然惊醒,慌忙喊,“柳,柳……”
窗棂透出大片大片的阳光,这是对噩梦人最好的奖赏,天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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